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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天若有情 41-113完 作者:hype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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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 (105~106) 作者:hype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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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若有情



作者:hyperX
2015/10/30發表於:sis


                             第一百零五章

    我心神不定地走出梅宅大門,恰好時近黃昏,金黃的斜陽把光線灑在門口,
戶外掠過的秋風並不是很大,但那兩顆枝葉茂密的梅樹卻輕微晃動著,軍綠色的
霸道SUV靜靜地停在樹下等候,貼有防窺膜的墨色玻璃裡,倒映著我不斷走進
的身影。

    玻璃裡的那個高大男子明顯有些疲憊,他身上的襯衫像是匆忙間套上去般,
領口以來的2個紐扣都沒扣上,那張往日裡始終冷峻示人的大理石臉龐上,帶著
缺乏睡眠的憔悴,左邊臉頰上似乎有幾條被指甲劃破的痕跡,頭髮更是未經梳理
般亂糟糟的。

    一陣微風吹過,只著襯衫的我感覺陣陣涼意襲來,莫名地想起去年差不多也
是這個季節,我也是這麼走出梅宅大門的,但時過境遷,這次我身邊卻不見了那
個明眸善睞的小姑娘,青春洋溢窈窕嫵媚的小白楊,已經遠離了我的世界,也許
今後再也沒有重歸於好的那天了。

    我們就這樣成了陌生人嗎?我不由得頗為感傷。

    不過比起失去她的惋惜,我心中更為擔憂的是另一個女人。那個令我神魂顛
倒的尤物美婦人,一向注重形象、清冷矜持的她,人前人後都保持著高貴優雅的
女神姿態。

    不知是我的幸運,還是她的不幸,自從遇到我之後,在我的強橫與霸道下,
不但被我攻陷了貞潔的身體,還一步步淪入肉欲的深淵中。

    這次被親生女兒抓奸在床,對於她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打擊。雖然她一向都
是那麼處亂不驚、明睿過人,但面對視自己為女性典範的女兒,不知這次是否能
夠順利挽回。

    「唉——」我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該多好。我還是那
個完美的男朋友,楊乃瑾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生,梅妤還是那個高貴冷豔的
貴婦人。

    但人生沒有如果,當我遇到梅妤的那一刻起,一切就註定會發生,我們最終
都會走到這一步。況且捫心自問,我真的可以對梅妤做到放手嗎?我嘴裡不說,
心裡卻默默地給出了答案。

    我邊想著心事,邊走到車前,正要伸手拉門,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雖然注意力並不集中,但直覺告訴我,那車門把上有一塊色澤不對勁。通常
來說,我是不會太在意這點異樣,但這車子在山上停了一個晚上,不免沾上不少
落葉和灰塵,所以車身並不會很乾淨光亮,但就在這一瞥間,我卻看到車門把上
有被擦拭過的痕跡。

    經過殘酷訓練出來的神經下意識地警醒了,我全身肌肉頓時迅速繃得緊緊的,
我所站的位置,這時正背對著太陽的方向,卻分明看到車窗玻璃上多了個晃動的
紅點,那紅點隻晃動了下,瞬間就消失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條件反射地矮身蹲下。

    「砰」一聲,隨著鋼化玻璃的碎裂,大量的玻璃碎片灑落一地,就連我的頭
髮上都粘了不少,霸道的左車窗已經完全被擊碎,只是差之毫釐之間,要不是及
時低下頭,剛才碎裂開花的就是我的腦袋。

    不過我已經無暇深思,在低頭矮身的同時,順勢雙手在車門上一撐,借著這
股力道翻倒在地上,不作停留地朝遠離SUV的方向滾去。

    果不其然,緊接著很快就有兩槍打在我先前容身的位置,其中一槍不知是有
意還是無意,擊中了霸道的油箱位置。

    「砰」一聲巨響,一大團火焰從SUV的後半部湧起,迅速將整輛霸道車身
全部吞沒,緊接著,好像火焰觸發了某種爆炸物般,從車頭位置引發了一次大爆
炸,這2噸多重的龐然大物,被20多克TNT當量的炸藥炸得四分五裂,當場
從原地冒起一朵黑雲。

    那爆炸的衝擊波將我彈出十幾米,直到背部撞上梅宅的紅木大門為止,直撞
得我後背隱隱作疼,不過我一個鯉魚打挺迅速躍起的同時,已經握住了那把隨身
攜帶的GLOCK18,對著左手邊那棵樹上開了兩槍。

    一把墨綠色的狙擊步槍從樹上掉了下來,緊接著是一具身穿綠色迷彩服的屍
體掉落,屍體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顯然落地前已經被我擊斃。那個中槍
的男子頭戴黑色絨線帽,整張臉上只露出兩隻眼睛,不過我可以確定這是一個專
業的狙擊手。

    從先前的槍聲判斷,現場應該還有另外一個狙擊手,不過他所在的那顆樹與
我之間,卻被SUV爆炸的滾滾黑煙給擋住了,這種能見狀態下,不管多強的狙
擊手都無法命中目標的,所以給了我一絲喘息的空間。

    但我知道這時間並不多,敵人既然設下了這個埋伏,還動用了兩名狙擊手,
擺明瞭就不會讓我輕易逃脫的,此時梅宅外甚至整座山都布下了人手,見到事態
有變,肯定會採取其他手段的。

    不過,這些人未免太過心狠了些,出動了狙擊手來對付我不夠,還特意在
SUV上裝了炸藥,他們這麼小心謹慎,反而露出了馬腳,要不是車門把上的痕
跡引起了我的警惕,估計自己就要命喪狙擊槍下了。
 
    這些念頭只在腦中一轉,我馬上做出了最快的反應,趁著黑煙尚未消褪的空
隙,我迅速抓起地上那杆墨綠色的長槍,順勢朝停車坪的另一頭跑去。

    此時地面上落滿了SUV的殘骸,還有熊熊的火焰不斷燃燒中,現場的能見
度極低,但我左右穿梭間,居然敏捷如獵豹,迅速就跑到了殘骸另一邊,迎面正
好見到一個人伏在草叢中,捂著嘴巴咳嗽不已。

    我不等他反應過來,抬起一腳踢飛他尚未拿穩的手槍,同時轉身一扭腰,手
中狙擊槍的槍把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這人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仰面倒地了。

    我貓下身子,迅速地將其翻過來一看,煙霧中只見此人身穿深藍色制服,看
那服飾居然是一名員警,此人後腦挨了這麼一下重擊,此時已經昏迷過去。我卻
沒有立即跑開,因為現場還有另外一名狙擊手,以我的經驗可以知道,他此刻肯
定是屏息凝神等待著獵物出現,不拔除這杆利器的話,我的任何逃跑舉動,都會
招來一顆無情的子彈。

    我看了看地面那個員警,飛起一腳將他踢到了火堆旁,那火焰迅速點燃了他
身上的衣服,煙薰火燎讓其很快就驚醒,連忙不顧一切地從原地爬起,亂跳著舞
動雙手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

    煙霧火焰中,他的身影變得十分顯眼,火焰很快爬到了員警身上,他竭力發
出聲聲慘叫,但卻無法熄滅身上的火焰,沒幾秒就變成半個火人了。

    果然不出我的預料,那員警的動靜引來了一顆12.7毫米的狙擊槍彈,在
能見度這麼低的情況下,狙擊手只能憑著長年訓練養成的直覺開槍,任何活動的
目標出現在他視野內,手指本能的就會扣動扳機。

    而我一直端著那把繳獲的QBU09 式狙擊步槍,瞄準著對角線的那顆大
樹方向,此時根據槍響的速度和員警倒下的角度,我迅速估算出對手所在的位置,
沉悶的狙擊槍聲再次響起,那顆大樹上同樣落下了一團東西。

    由於條件限制,這一槍沒有喵得很准,那個狙擊手只是腹部中彈,並未當場
喪命,他還在地上掙扎著朝自己的狙擊槍爬去,但沒等他的手指觸及槍身,槍聲
再次響起,又一顆子彈不偏不倚地擊中地上的狙擊槍,那扭曲受毀的槍管已經無
法繼續使用了。

    這時火圈外人聲鼎沸,看這聲勢,應該是敵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正成群結
夥地包圍了上來,我舉起手中的狙擊槍,用力往最猛烈的一團火焰扔去,看著槍
身上的塑膠件被熱焰融化變形,我脫下西裝包住腦袋,雙手護在胸前,縱身朝前
方一滾。

    梅宅位於一座小山上,門口的停車坪下方是一片陡峭的坡地,開發商在這裡
種了一大片的三角梅,由於地勢險峻的緣故,敵人並沒有在這裡層層設防,只是
留了一個員警在這裡看著,沒想到這竟然給我留了個缺口。

    這道斜坡有50多米高,我直到雙腳撐在水泥地面,方才止住了翻滾。雖然
這叢三角梅還未開花,但我從上面滾了下來,身上腿上卻被花刺給掛了無數道傷
口,不過幸好都是皮肉擦傷,花叢中也沒有尖利的石頭等,所以我並沒有嚴重的
軟組織挫傷。

    雙腳一落地,我迅速左右掃視了一番,身處之地是一條上山的車道,柏油路
上停著一輛塗著藍白油漆的老款帕薩特,從車身上的劍盾標誌可知這是一輛警車,
而上山的路上還有幾輛警車在行駛中,看來這些員警跟剛才襲擊我的人是一夥的。

    我顧不得思索,迅速竄到那輛警車前,拉開車門一看,副駕駛座上坐著個身
穿制服的小夥子,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手中還擺弄著架單反相機,他見到我的
樣子,驚慌失措地想要去拔槍,但我怎麼會給他還手的機會,一掌切在他脖頸動
脈上,將其擊暈。年輕員警應該是搞文宣的,不過他雖然率先見到了警方的目標,
但卻沒機會搞出個大新聞了。

    我迅速坐入車中,將他的制服上衣脫下穿在自己身上,那碎成破布條的襯衫
正好撕開,將眼鏡員警的雙手雙腳綁住,多餘的塞入他的嘴中,將其仍在後座與
前排的凹槽間,然後驅車朝山下開去。

    從後視鏡裡可以看到,山坡上那夥人應該已經發覺我的遁逃路線了,他們個
個站在山坡上跺腳大罵,但卻沒人敢從那條坡滾下來,幸好眼鏡的度數並不是很
高,戴上那副眼鏡之後,用大簷帽遮住頭髮,我從外表看上去基本找不出破綻。

    一路上碰到了好多上山的警車,閃著警笛亮著警燈從我身邊呼嘯而過,看了
是接到了山上的報告,正在趕赴支援。

    我並沒有把車速開得很快,保持下山的正常速率,所以與上山的警車擦肩而
過時,他們並沒有起疑心,讓我從容的駕駛警車下山。

    眼看快到山腳,我的心卻往下一沉,那個路障崗亭處排著好幾輛警車,一堆
員警已經在這裡設了個卡。地面上鋪了尖刺路障,開車硬闖是行不通的;如果與
之交戰的話,很可能將山上的大部隊引來,得不償失;而路邊的懸崖可比那個山
坡陡峭得多,不是一滾就能下去的。

    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警方果然佈防嚴密,就算是自
己的車子也不輕易放行,一個員警對我打著手勢,車子減慢速度在旁邊停了下來。
我調勻呼吸,壓低帽檐,搖下一半的車窗,心裡卻做好了打算,如果對方認出我
的話,只好使用暴力沖關了。

    不知是這位仁兄的幸運,還是我的運氣不錯,他顯然並不認識先前那個宣傳
幹事,看到我的裝束疑惑了下,開口問道:「你怎麼就下山了,上頭還沒發令呢。」

    「目標已經被抓獲,我要趕著回去發報道,老大說過,要第一時間讓市民知
道我們的工作。」我讓聲音變得尖細起來,含糊答道。

    我的話雖然純屬捏造,但事實上卻符合邏輯,這幾年來,淮海市政法系統在
呂濤的領導下,十分重視資訊宣傳報導工作,還特意培訓了一大批文宣幹警,為
他們配備了高級攝影攝像器材,專門出現在警方各大行動現場,製作突出警方正
面高大形象的照片資料。

    當然這些報導中,最多篇幅是用來描述呂濤本人,所以他每次出行都有5、
6個文宣幹警陪同,他打擊犯罪的豐功偉績也源源不斷地出現在各大媒體上。

    於是,當我拿起手中的那家Nikkon D4比劃了兩下,那個員警立刻
露出不敢怠慢的神情,更何況我口中抬出大老闆的名號,他回頭對著關卡做了個
手勢,閘門緩緩升起,尖釘路障也被移開了,我關上車窗緩緩通過,面無表情地
在一堆員警的目光下,驅車駛離了這個關卡。

    車子開出來後,為避免懷疑,我並沒有急著提速,仍然保持勻速駛出寒山社
區,直到重新看到熙熙攘攘的車流街道,我才鬆了一口氣,將車子併入開往市區
的大道。

    但我的心情並未就此放鬆,為什麼警方會出動如此大規模的警力來抓捕我,
而且看他們的樣式是非要置我與死地不可,難道呂家已經發覺了我是一切變故的
主使者?那麼他們又是如何獲知的呢?還有,為什麼他們會在梅宅外設下埋伏,
而且時機把握得如此準確,好像早就對我的行蹤瞭若指掌般,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為什麼要拖到現在才下手?
 
    我還想起尚在宅內的梅妤母女,外面動靜這麼大應該驚到她們了吧,不過我
更擔憂處於精神脆弱狀態的楊乃瑾,她會不會為此而受到驚嚇,她的母親越到危
難時刻越顯堅強,有她在身邊應該會好些吧。

    我心頭歎了口氣,如果一切能夠退到10小時前該多好,但此刻我已經沒有
回頭的餘地了。

    車上那個對講機仍然在不斷發著沙沙的雜音,我並沒有扔掉這個東西,它可
以用來判斷員警當前位置,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混沌的狀況下,我必須掌握第一手
的資訊。我打開了警車上的廣播,交通新聞頻道裡並沒有報導,看來警方並沒有
大張旗鼓的採取行動,或許他們想在抓到我後,再讓公眾知道他們的戰績,只是
萬萬沒料到,布下這麼嚴密的羅網,居然還讓我給逃了出來。

    拐了幾個彎,我不得已地停了下來,現在不巧正是下班時段,紅燈前面至少
停了7輛車子,我的身旁都被車子包圍住了,想要變道都沒有法子,只好耐著性
子等紅燈轉綠。

    紅燈上的讀秒數到10的時候,一直發者雜音的對講機卻突然清晰了起來,
幾個聲音傳了出來,好像有人正在指揮什麼,聽這個意思,員警已經了發現我的
偽裝,他們正用對講機溝通,要求追上這輛警車。

    我看到後視鏡裡已經有一條閃燈亮了起來,就在員警的車隊出現在眼底時,
紅燈的讀秒剛好結束,前面的車子已經開始移動了,我伸手從後座將那個宣傳幹
事抓到了前排,同時掛檔踩上油門。

    這個路口的綠燈只有15秒,等到我車子行動時就剩下3秒了,這輛帕薩特
竄出去的時候,剛好亮起了紅燈,但警方的車隊並未因此就停下,他們拉起警笛
繼續向前沖,我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將那個宣傳幹事推了下去。

    那個光著上身的員警落地後,不由自主地滾了兩圈,剛好擺在追逐員警的路
上,最前面的那兩輛車刹車還算及時,不然他們就要從自己同事身上碾過了,雖
然後面車子很快打方向繞過地上的人,超車跟了上來,但這麼一耽擱,他們已經
被我拉開了一段距離。

    借這機會,我迅速將車開上了環城高速,從對講機中聽到,警車已經解決了
路上的問題,現在正在全速追捕我,我所在的這輛員警的車型、車牌號和外表特
徵被描述得很清楚,並且要求交警和區警在高速出口布控。

    警方雖然前面被我殺了個措手不及,弄得有些灰頭灰臉的,但現在看來已經
恢復了正常狀態,從他們的指揮配合來看,這支隊伍訓練有素、措施專業,現場
的指揮者經驗應該很是豐富,呂濤治警雖然搞得聲勢浩大,但對警隊的投入還是
有成效的,淮海市的公安在全國的素質絕對一流。

    雖然我搶得了先機,但要擺脫員警的追擊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在人力和
物力上無疑處於優勢地位,我稍有怠慢,就會落入羅網。這輛警車好像體會到我
的想法一般,在環城高架橋上開始飛快穿梭起來,雖然車子是7、8年前的老帕
薩特了,但加速起來還是虎虎生威。

    在我的掌控之下,警車如一只劍魚般穿梭於車流間,一輛輛車子被我輕易超
過,時速已經達到了140左右,周邊的車子見到員警這麼不要命的開法,個個
都降低速度避得遠遠的,生怕被這個煞星給連累到。

    雖然如此,但我並未掉與輕心,因為從對講機裡得到的消息,後方的追兵已
經越追越近,我已經隱隱約約看到後方閃動的警燈,警燈和警笛無疑給他們提供
了更多的便利,就算我把車速提升到極限,也無法甩脫這些警車,這只是輛老帕
薩特,並不是超級跑車。

    這時,前方一輛重汽HOWO的大貨車映入了眼簾,這是一輛半掛車,後面
的拖斗裡裝滿了黑色橡膠輪胎,我看了看後頭越來越近的警車,心裡頭頓時有了
主意。

    我用右手把住方向盤,左手掏出GLOCK18對著拖斗的欄杆開了兩槍,
塗著紅漆的欄杆插銷被打飛了,但拖斗上的輪胎卻碼放得整整齊齊。

    我加大油門,從HOWO的後半部超了上去,同時兩槍打中了大貨車的右側
後胎,「轟」隨著響亮的爆胎聲,大貨車的一邊已經傾斜了下來,貨車司機緊急
採取制動措施,兩隻動力輪胎瞬間抱死,HOWO不由自主地朝左前方滑去,帶
動著長長的拖斗斜著劃了過來。

    HOWO的側傾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我已經提速超了過去,所以並未被橫過
來的拖斗給帶進去,不過在我後面追趕的警車就來不及了,他們有的刹車不住就
撞到了HOWO身上,有的雖然刹住了車,但還是被那橫過來的車身帶了進去,
再加上HOWO的重量都朝爆胎那邊傾斜,多股力量作用之下,這輛大貨車居然
側傾了過來,結結實實地把四車道的高速路擋住了。

    而且,隨著車身的傾斜角度,那些原本碼得嚴實的橡膠輪胎,紛紛被地心引
力甩出拖斗,幾十個輪胎在高速車道上亂滾亂撞,不但前面的車子開不出去,後
面的車輛也統統被堵住了,整條高速路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後面的追兵被我料理了一批,但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從對講機裡聽到的訊
息,這條高架橋的三個出口都已經被封鎖了,我就像是甕中之鼈般遊竄,雖然暫
時還可以劃動鰭翅,但最終要落入羅網。

    這一年多來,我對於淮海市的大小路徑已經有了個譜,這條高架橋下來有三
個口,一個是通往火車站和飛機場的交通要道,一個是通往淮海高速的入口,另
一個是返回市區的連介面,前兩個口都更為寬敞,車道也更大,但警方肯定也會
明白這一點,而且在高速入口和交通要道上他們可以更加從容的設卡,我要是打
著向城外逃跑的念頭,估計沒走多遠便會被包了個圓。

    而根據對講機裡的資訊,警方的力量都用於防止我外逃上,我如果反其道行
之,向市區方向逃遁,反而可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設
一個煙霧彈,儘量延緩他們的追捕行動。

    此時,帕薩特已經過了那個通往市區的出口,前方有一條岔道,是一個急轉
彎,我擺正方向盤,同時推開駕駛座的門,和衣從車內滾了出來,在柏油路上滾
了好幾圈才停住。

    失去駕駛員的車子,繼續沿著直線,在慣性驅動下向前沖,直接撞到了護欄
上,然後尾部高高抬起,整輛車子倒過來掛在護欄上,搖搖晃晃了半天,終因重
量過大,而一頭栽了下去。

    一聲巨響後,橋下再次燃起火光與黑煙,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人們躲避不及,
鳴笛聲和驚叫聲頓時充斥整條馬路。

    我無心欣賞自己的傑作,抓緊時間回頭朝另一個出口跑去,這時高架橋上空
蕩蕩的什麼車都沒有,我一路無阻地跑到了連接道上,果然下方的出口處已經有
三輛警車攔在了那裡,水泥樁也擺好了。

    當然,我不可能就這樣走著跑下去,朝橋下觀察了一下,可能是附近的警力
並不充足的緣故,這裡的戒備並不是很嚴,除了出口外其他地方都沒有布控,這
個橋高有30米左右,不過連接道下方有個臨時搭蓋的棚子,棚子屋頂是鐵皮結
構的,這個棚子離地大概有10米多高。

    我雙手抓住水泥橋沿,看准了那個棚子往下一躍,不偏不倚地落到那個棚子
上,雙腿觸到鐵皮時我就地一滾,但還是發出了很大的聲響,然後從鐵皮邊緣滾
了下來,這回是切切實實的背臀落地,摔得我齜牙咧嘴的叫疼。

    幸好橋底下車來車往的噪音頗多,那場人工造成的車禍也吸引了不少眼球,
我這邊的聲響並未引起員警的注意力。我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到另外一邊車道,
這邊都是往市區裡開的車,我伸手想要攔車,但不知道是不是穿著警服的緣故,
車主個個都躲避著開走了。

    我有些心急,但自己又不可能靠兩條腿在街上跑,那跟送死沒什麼兩樣,正
好旁邊一輛摩托車開了過來,眼疾手快的我一把拉住車上的騎士,那傢伙被我這
麼一拽,來不及刹車就從車上摔了下來,那輛摩托車失去控制,滑倒在草叢中,
兩個輪胎嘶嘶地空轉著。

    那個騎士顯然是摔著了,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來,我也不管他的死活,
沖過去摘下了他的頭盔,然後扶起那輛摩托車,戴上頭盔踩下油門就開走了,留
下車子原主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匆忙間截下的這輛摩托車居然還是雅馬哈,愛玩刺激的車主將其發動起改造
成了15馬力,所以當我將它飆了起來時,耳邊只聽到呼呼的風聲,一輛輛汽車
都被我拋在了身後,我伏在摩托車上往江岸區馳騁,目的地很明確,當然是福佑
大廈。

    我不清楚警方究竟瞭解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在我家設防,我只知道
自己心愛的女人在那兒,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龍潭虎穴,都不能阻止我趕赴
她的身邊。現在我最憂心的就是白莉媛的安全了,我相信他們不會拿梅妤怎麼樣
的,但白莉媛呢?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太容易查到了,要是呂濤打算對付我
話,他肯定會向我最愛的女人下手的。

    摩托車有個好處是汽車比不上的,那就是可以穿過汽車過不去的小巷和路,
我儘量抄近路行駛著,很快就進入了江岸區。不過換了這輛車也有不利的地方,
我再也沒法通過警車上的對講機,聽到警方追捕的部署了,我現在等於進入陌生
海域的鯊魚,只能靠自己的直覺和觀察力去遊動。

    隨著路邊的景物越來越熟悉,我距離白莉媛和家也越來越近了,心中也是一
片忐忑不安,我恨不得立刻就飛至白莉媛的身邊,但又害怕自己面對的局面,生
怕事情會向我所擔憂的方向發展,但我已經別無選擇,只能繼續向前。

    可是,我漸漸發現一些異樣的情況,街邊路口處的人流車流開始慢了下來,
許多帶著紅袖章的老頭老太在那兒維持秩序,並盤查著過路的行人車輛,他們雖
然上了年紀,但行動卻是一絲不苟,極為認真,路人雖然很是不滿,但又不敢拿
這些老人怎麼樣。

    眼見前方再拐兩個彎就到家了,我卻不得已地停下車來,4、5個戴紅袖章
的老人正把住路口,無奈之下我只好調轉車頭朝另一條路去,但走沒多遠也看到
紅袖章,我心中大為驚詫,警方居然這麼快就做出了反應,並且動員起街道社區
的老年人充當路樁,這一招可真夠絕的。

    這幾年,公安部門花了大力氣深入社區,實行網格化管理,在每個社區都組
織了治安聯防隊,發動那些退休的老人參與社會治安綜合治理,這些體力和精力
都不如普通人的老人,卻在積極配合警方執行任務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他
們對於社區內的道路、環境以及居民都十分瞭解,並且擅長從各種聊天八卦中獲
取資訊,很多家庭中的隱私他們知道得比家庭成員還快。

    他們有著老年人的身份作為掩護,可以無顧慮地開展竊聽、臥底、傳送消息
等行動,社區裡新來了什麼陌生人,誰家中又收留了什麼人,他們一得到消息,
就立即向警方報告,很快這些罪犯就被抓獲了。

    這幾十萬的老年人聯合起來,就像一張無處不在的大網般,成為公安機關深
入千家萬戶的觸手,為公安機關的破案和日常管理提供了極大的幫助,所以他們
又被戲稱為「小腳偵察隊」。

    我雖然是滿身本事,但是碰到這群「小腳偵察隊」也拿不出什麼辦法,掉頭
開了一段,卻發現有些不妙,遠處傳來一連串的警笛聲,不知對方是正好路過,
還是有心包抄過來,總之這裡已經不能久留,我調轉車頭另尋他路走去。

    不過這回就沒有先前那麼簡單了,我發現這一地區的布控變得極為嚴密,好
像是要將我朝某一個方向驅趕一般,我只能在一次次的躲避和掉頭中,不知不覺
地偏離了原先計畫的路線。我不由得暗自心驚,警方這般手段非比尋常,肯定是
另有高人的幕後操縱,這個人的指揮能力實在太可怕了,我好像被驅使著陷入一
面大網中,而且這張大網還是活生生不斷收緊著,雖然我現在還能保持自由逃跑,
但這也是他們故意留下的一條口子,最終還是要將我收入囊中。

    我越想越疑惑,此人會是誰呢,為什麼動用這麼大的資源來對付我?但一時
半會,我也找不出明確的答案,事已至此,我只能憑著本能繼續逃跑,就算前方
已經設下了陷阱,也只好踩下去再說了。

    雅馬哈前突然現出一片開闊地,我的身邊再也看不到高樓大廈的影子,在寸
土寸金的市區內居然還有這麼一大塊寬敞的空地,實屬罕見。但我並不覺得驚訝,
因為這裡對我來說很熟悉,那正是我父親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他也是在這個地方
去世的,我小時候曾在這裡到處玩耍,這裡就是三港公司的一個碼頭。

    此時天色已暗,月亮尚未出來,碼頭上灰濛濛的一片,遠處依稀可見幾隻船
舶的身影,迎面吹來一陣帶著鹹味的江風,這裡距離出海口只有10公里遠,雖
然十幾年前還是淮海市對外運輸的樞紐之一,但近些年來貨物的輸送量已大不如
前了,三港集團正準備將其改造成地產項目,所以並不願意花錢去維護整修設施,
到處一片骯髒頹敗的景象。

    如果說對方要收拾我,沒有比這個碼頭更好的點了,十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
一覽無遺毫無遮蔽物,三面都是高高的鐵絲網圍著,唯有沿江的一面敞開,但此
時,岸邊正有一列閃著警燈的車輛正在駛來,背後追趕的警笛聲正又長又短地撲
來,除非我此刻能長出翅膀來,否則在這片場地上根本無處遁逃,我苦笑了一下,
難道自己就要葬身於此了嗎?

    不行,我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開,還有好多事情沒做,還有很多人在等著我。
腦海中首先浮現出的一張嬌豔如花的玉臉,那對似水的眸子正無比溫柔地看著我。
我心中突然打了個冷噤,那是白莉媛的臉,她還在等著我呢,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我得回去,我一定要回去,不管有多困難,我一定要回到她身邊,因為我承諾過。

    我環視了一圈,碼頭一角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把心一橫,我調轉車頭朝那
裡撲去,待車子越靠越近,才發現那是一堆廢棄的集裝箱,或大或小的集裝箱隨
意扔著,好像一個小迷宮般。

    不對,他們既然已經計算好了,肯定不會放過這裡的。「有埋伏」,我腦海
中迅速浮現出這幾個大字,下意識的把身子放低,貼在雅馬哈的車背上。

    果然不出我所料,砰砰兩發子彈破空的聲音,從我的耳邊和腳邊呼嘯而過,
很幸運這時天已經暗了下來,而碼頭這裡是沒有什麼照明裝置的,這兩槍都打偏
了。不過,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狙擊手,在這個能見度下,也很難打到迅速移動中
的目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有利因素。

    我用手肘控制著雅馬哈,斜斜地轉了個圈的同時,迅速找到躲在集裝箱後的
兩個員警,手中的GLOCK18發出兩聲長嘯,兩個穿著制服的身影已經倒下,
警方沒有預料到我的槍法如此精准,估計有些慌了手腳,剩下的幾個紛紛先找著
掩體,然後尋覓機會向我射擊。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如果稍作停留,肯定會被當靶子打穿的,所以馬不停蹄
的繼續驅車前進,這時候車技成了我最大的優勢,我雙腳牢牢控住油門和刹車,
一個身子時而左翻,時而右傾,時而翹首前進,時而俯伏閃避,人與車就像血肉
相連般得心應手,靈活地在各大集裝箱間穿梭。

    在夜色的掩護下,我就像只大貓般,在集裝箱堆成的叢林中奔走,時不時瞄
準機會射出一槍,每一發子彈都帶走一條生命,沒多久便在集裝箱旁拋下了7具
屍體。

    對於我的這種戰術,警方極不適應,他們原本人多勢眾,並且佔據了地理優
勢,但我卻用一輛摩托車,就輕易破解了對方的防線,攪得他們人仰馬翻。

    突然一聲長長的警笛聲響起,集裝箱叢林裡的槍聲停住了,四周變得異常的
安靜,好像是有人在發出命令,剩餘的幾個員警都撤走了。

    我把車子停在一個三層樓高的集裝箱後,熄火並屏住呼吸,靜靜地觀察著,
但集裝箱周圍毫無動靜,夜色已經漸濃,遠處的警笛聲也消失了,只有江水不斷
拍擊碼頭的聲響。

    要不是地上還躺著中彈死去的員警,我幾乎誤認為前面發生的槍戰並不存在,
有一種荒謬的感覺湧上心頭。但這種安靜卻讓我心中很是不安,因為我並沒有脫
離險境,外面肯定已經被警方層層包圍了起來,我的抵抗只是在延長時間罷了,
對方肯定在磨礪爪牙,志在必得。

    「刷、刷、刷」突然四周光芒大漲,一道道雪白的光柱射了過來,原來這個
集裝箱叢林四周都被警車給圍上了,現在這些車子全部將前大燈打開,把光線投
射到集裝箱叢林裡,將裡面照得一片白茫茫,除了幾個死角之外,一切都暴露在
視線內。

    不過我已經預料到他們這一招,現行一步找好了藏身之所,在靠近右側的角
落,有一大堆集裝箱壘得像金字塔般,通過幾個木板彼此相連起來,裡面扔著破
被褥與鍋碗瓢盆,顯然已經成為流浪漢的棲息地,不過卻給我提供了個躲避的空
間,我驅動雅馬哈穿過木板,停在最高的一個箱子裡,透過生銹的縫隙觀察動靜。

    這一看,我不由得暗暗叫苦,在那一圈大燈的前面,已經多了一排黑色的人
影,這些員警頭戴防爆頭盔,身穿防彈背心,各自手舉一面防爆盾牌擋在胸前,
看樣子對方居然出動了武警部隊,這些訓練有素的武警各自手臂相連,排成了一
面黑乎乎的圓牆。

    「1——2——1, 1——2——1……」

    武警們口中大喊口號,腳下的皮靴把地面踩得雷響,他們在一個粗獷的嗓子
指揮下,開始緩慢地向前推進。這樣一個鋼鐵城牆擠過來,可謂是天衣無縫無懈
可擊,以我手中這把手槍,完全沒辦法擊穿他們的盾牌,更不用說對方的數量是
我的幾十倍了。

    武警們行進的速度雖然很慢,但卻步調一致陣型嚴密,這種步步推進的戰術
雖然笨拙,但卻實用可靠,他們每踏出一步,我可以利用的空間就縮小了一點,
等他們完全圍住集裝箱叢林,我就成了甕中之鼈,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我大感焦急,自己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但對方見招拆招,一點都不拉下,
這個指揮者的能力讓我有些氣餒,我該怎麼辦呢?眼看著盾牌牆越靠越近,我現
在能做些什麼?要是現在手中有把RPG的話,我就可以在這鐵牆上轟開一個洞,
但事實是我手中只有一把GLOCK18,另外還有一輛摩托車。

    「保持陣型……」

    「保持節奏……」

    「緩慢前進……」

    擴音器裡那個粗獷的男聲還在不停喊著,整個盾牌陣像個生命體般繼續向裡
收縮,有一部分已經接近我腳下的集裝箱了。我循聲望去,在盾牌陣的背後,一
輛警車前站了個大蓋帽,他手舉著擴音喇叭呼喊,從他的聲音與姿勢來看,這個
人應該就是現場的指揮者。

    雖然他距離我只有三十多米,但是身邊並沒有太多員警,很多人都是躲在警
車後,端槍瞄準著集裝箱方向,我大概估算了下從我到哪兒的距離,然後下定了
決心。我將那個流浪漢的被褥與鍋碗瓢盆捆成一團綁在摩托車上,然後將那個煤
油鍋裡的煤油澆了上去。

    一切就緒後,盾牌牆已經靠近了我的下方,已經有人開始搜索底層集裝箱了,
我站在地面發動起摩托車,馬達的轟鳴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我這頭,我狠
狠地踩下油門,雅馬哈像一匹脫韁野馬般,衝破薄得發脆的鐵皮,從我的位置一
躍而下。

    這突如其來的摩托車頓時震住了腳下的盾牌陣,他們措不及防之下,紛紛閃
開躲避,鐵牆不由得漏出一絲縫隙,摩托車還在半空中的時候,我甩手開了兩槍,
子彈高速摩擦起的火絲,點燃了棉被上的煤油,那輛雅馬哈就像是載著個火人般
從天而降,在夜空中顯得極為耀眼。

    趁所有人注意力分散的那一瞬間,我從集裝箱另外一頭跳了下來,正好落在
混亂的人群中,我迅速出手擊倒兩名防暴員警,由於事態危急,我下的都是重手,
這二人就輕哼了一聲,便癱倒在地,我忙上前撿起一面盾牌,擋在身前拔腿就跑。

    那輛雅馬哈帶著火焰墜入人群後,立馬引起了一陣混亂,雖然還不至於產生
爆炸,但拿盾牌的武警們紛紛拔腿就跑,生怕被意外的傷害給牽連了,我身上穿
著員警服飾,頭上帶著摩托車的頭盔,混亂中沒有人發現我的存在。

    不過我並沒有直接朝包圍圈外跑,光靠這點掩護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我的
目標是那個拿擴音喇叭的指揮者,他對現場發生的這一切,並沒有身邊員警那麼
慌張,依舊冷靜地指揮者,大聲呼喊著,要武警們保持陣型。

    所以,直到我貓著身子走到他面前時,此人才有所反應,但他並沒有認出我
來,只是很用力地推了我一把,口中罵道:「趕緊給我回去,媽了個逼的,孬貨。」

    但他剛一伸手,便被我抓了個正著,我順勢一扭想要制服他,沒想到他手上
的力氣也極大,居然跟我扛住了。另一隻手扔了喇叭,正想出拳擊打我,拳頭剛
伸出去,卻停在了半空,因為已有一把硬硬的東西抵在了腰間。

    「不准出聲,不准亂動,否則我就開槍了。」我低聲喝道,同時從他腰間摘
下一副手銬,將其雙手反背著扣住。

    「你把我背起來。」我扔下手中的盾牌,一隻手攬住此人的肩膀,此人身高
比我矮半個頭,但是身材頗為魁梧,看他說話的樣式,應該在警隊裡有一定位置,
只不過此時落在我手中,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遵從我的指揮行事。

    我一半是偽裝,另一半是真的受傷了,左大腿一陣陣刺疼,鮮血正沿著褲子
往下流,只好把大半重量都壓在那人身上,但同時卻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右手
仍然握槍頂在他腰間。

    以他的體型,背著我這麼重一個人也不費力,但他卻像是故意拖延時間般,
走得不緊不慢的,我有些惱火地在他後腦勺敲了下,他這才悻悻地加快了腳步。

    很快,我們便跑到了包圍圈外沿,幾個執行隔離任務的員警上前,他們臉帶
討好之色道:「魏隊,你怎麼親自做這活啊。」

    「來,快交給我吧。」

    看到他們伸手像是要接過我,我握著槍把的手加了點力度,魏隊趕緊搖頭拒
絕道:「不用,沒事,我自己行。」

    這幾個人只好訕訕地縮回了手,見到魏隊的反應,他們面露異色,平時一向
脾氣暴躁的隊長,怎麼會這麼關心一名手下,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但他們怎
麼也想不到,這是頂在魏隊背上那把槍的效果,還以為我是某個高層的親戚,魏
隊正要巴結我。

    「找輛空閒的車子給我。」魏隊按照我的指示說道,他的語氣頗為不爽,聽
得出明顯的怨氣,但其他人並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為他平時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很快,一輛藍白塗裝的別克君威開了過來,我用槍再頂了頂,魏隊朝圍觀的
員警瞪了一眼,罵道:「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那邊還要人支援呢,別想偷懶。」

    那幾人被他訓了一頓,連忙轉身朝現場方向跑去,魏隊看到他們走遠了,這
才矮身把我給放了下來,生怕給下屬看到自己被反手拷著的樣子。

    我這才看清楚魏隊的模樣,此人年約四十歲左右,身材保持得頗為健壯,一
張國字臉刻滿風霜痕跡,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從他肩上的警銜可知,此人至少是
個副警司,平日裡應該也是個心高氣傲之人,這樣被我擒獲又受了胯下之辱,心
裡肯定極為不爽,所以看著我的臉色頗為不悅。

    「魏隊長,有勞你了。」我微微一笑道,用手槍槍柄在他後腦勺敲了一下,
魏隊發出聲悶哼,一頭栽倒在地。

    我坐入別克君威的駕駛座,倒車掉頭往外開去,我這輛車和身上的服裝,讓
我沒有受到任何盤查,輕而易舉地穿出警方的包圍圈,背後那個碼頭依舊燈光四
射,員警還在熱火朝天地搜捕著我,除了倒在路邊的魏隊外,沒有人知道警方的
目標已經逃之夭夭了。

    只不過我現在卻沒有任何欣喜,因為方才中彈的地方還在不斷地流血,我暫
時用褲帶綁住了止血點,但仍不能阻止傷口一陣陣撕裂的巨疼,大腿上的傷還好
只是皮肉傷,但腹部中的那一槍卻不得了,子彈目前還留在體內,我稍微大一點
的動作就會全身顫慄般疼得不行,從開始到現在我都是強行咬牙忍住。

    我不能在這裡倒下,我得回家裡去,白莉媛在那兒等我,我必須回到她身邊。
我心中默默念著,身上的疼痛讓我手腳乏力,體內血液的流逝讓我眼前有些模糊,
但我還是堅持著將車輛駛入福佑大廈的地下車庫,從車子裡出來時,我差點摔了
一跤,掙扎著爬起,花了老大力氣,才走進電梯。

    看著數字不斷跳動,我握緊了GLOCK18,瞄準著電梯門口。電梯門開
了,並沒有想像中的伏兵,門廳裡如往昔般一切靜悄悄。我此時腳下邁步已經非
常艱難了,往日裡幾步的路,卻花了五分鐘才走到家門口。我身子挨在門上,勉
強打開房門後,再也無法保持平衡,一頭栽倒在地。

    我倒地發出的響聲很大,屋內的人應該聽到了,很快傳來一陣騷動。我仰面
朝天,視線裡只能看到柚木裝飾的白色天花板,以及那盞華麗的水晶燈。身子雖
然不能動彈,心裡卻稍稍安定了些,如果屋內有敵人的話,他們肯定已經一湧而
出了,現在看來屋內還是安全的。

    一陣細碎急促的腳步聲後,兩隻羊脂白玉般的小腿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沿著
這對熟悉的大長腿而上則是一件白色純棉睡裙,在那對渾圓豐腴的高挺雙峰當中,
一張美豔不可方物的鵝蛋臉正看著我,那對晶瑩美目中透露著滿滿的驚訝和關切
之意。

    「吖——老公,你怎麼了?」白莉媛見到我的樣子,驚慌失措地蹲下身子問
道。她身上還系著碎花圍裙,細白的纖長手指濕漉漉的,應該是剛從廚房忙碌過
來。

    「血,血,血,老公你受傷了吖!」

    白莉媛這才看清情況,只見我穿著一件髒髒的警服,褲腿已經被流出的鮮血
染得變色了,手指緊緊按在腹部,那裡還在源源不斷地流血,按著傷口的那只手
已經被鮮血染紅。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蛋,我的心稍稍鬆了些,但失血太多的緣故,眼前又有些
眩暈起來,我擺擺手輕聲道:「媛媛,沒事的,不用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都流了這麼多血了,我現在就打110,送你上醫院。」

    白莉媛急切地道,她兩隻柔白如蔥的玉手在面前緊張地扭在一起,指關節被
抓得泛白,顯示內心極其紊亂。

    「不行,不能去醫院。」我忙出聲喝止,用力過大牽扯到腹部的傷口,又一
陣抽疼讓我說不出話來,只得大口大口地呼吸吸氣。

    白莉媛看到我皺起眉頭十分痛苦的模樣,更加擔心得不得了,她又不敢繼續
問我,只好雙膝跪地,緊緊抓住我的手,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擔憂地看著我。

    我調勻了呼吸,努力地抬起手,安慰性地摸了摸她冰涼的手指,柔聲道:
「媛媛,現在外面很危險,只有你可以幫助我了,等一下你按照我的吩咐照辦就
是,沒問題的。」

    雖然眼前已經有些迷糊,但我還是努力裝出堅定的眼神,我的堅持果然起到
效果,白莉媛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她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那對美目還是掛著
不解的憂愁,但已經不像先前那麼驚慌了。

    「先回房間,把門關好。」我喘了幾口氣,然後示意道。

    白莉媛忙站起身來照辦,關上房門後,我安心了不少,不過接下來卻有些困
難,我此時行動艱難,只能讓白莉媛扶著我回臥室,我這160多斤的體重對於
她來說就是個龐然大物,但她卻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力氣,硬是把我從地板上扛了
起來。

    我一隻胳膊套在她的肩上,在她的攙扶下艱難走向臥室,身下這具溫香暖玉
我再熟悉不過了,她曾經給我帶來了極大的快樂,無數次她在我的胯下高潮淋漓、
欲仙欲死,然後像只羊羔般慵懶依偎在我懷抱中,好像我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依靠,
只是今天卻換成我倚靠這個女人了。

    她那柔順的酒紅色長卷髮在腦後綁了個馬尾,隨著臻首的搖動不斷掃在我臉
上,癢癢的卻帶著她身上的獨特體香,她白膩的香肩一聳一聳地,好像不堪我的
重量一般,繃緊了肌肉用力扛著我,那脂白頎長的脖頸上微微沁出幾滴晶瑩的汗
珠,細細的血管青筋在白膩體膚下冒起,我知道她要承受我半個身體的重量,十
分不易,但她卻一生都不吭,只是默默承受著,一邊走一邊還柔聲提醒我,注意
腳不要在牆壁上磕著了。

    我眼前又是一陣眩暈,覺得腳下輕飄飄的提不起勁,好像渾身的體重都在流
失,好像又回到了過去一般,手臂下方這個女人依舊是那麼的溫婉美麗,自己卻
變得像個小孩子般,趴在這溫暖柔嫩的玉背上。

    曾經有很多個這樣的夜晚,我都是伏在媽媽的背上,由她帶我去醫院看病,
不管外面是颳風還是下雨,都不能阻止媽媽的腳步,而我只要聞著她那獨特的體
香,心情就會馬上安定下來,再也不畏懼病痛的折磨。

    終於,當我坐到衣帽間的地毯上時,白莉媛也累得一屁股坐了下來,她已經
香汗淋漓、嬌喘連連了,我卻是牽動到傷口,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白莉媛這下又擔心起來,她趕緊爬到我身邊,我搖搖手讓她安心,然後開始
指揮她如此這般。

    按照我的要求,白莉媛從大衣櫥裡取出了那個箱子,用我告訴的方式打開箱
子後,從最裡面的夾層裡中取出一個包裹,我要求回到衣帽間不是沒有理由的,
撕開塑膠密封袋後後,白莉媛取出了幾樣東西,其中包括一瓶淡黃色的藥水,一
包白色氣味辛良的藥粉,還有幾片粉紅色的藥丸。

    「石頭,這些東西怎麼用吖。」白莉媛看到這些藥物,好像找到了新大陸般,
有些興奮道。

    「家裡有繃帶嗎?」我問道,白莉媛連連點頭。我想了想道:「你去拿繃帶,
還有針線剪刀,記得先把針和剪刀放在火上烤一下。」

    白莉媛很認真地聽完,從地板上爬起來就要跑出去,我又把她給叫住,補充
了一句:「還有,記得用洗手液洗手,再拿一瓶酒來。」

    「要什麼樣的酒?」白莉媛不解地問道。

    「度數越高越好。」我說得話多了,傷口又是一陣陣發疼,只好簡單地回道。

    白莉媛似懂非懂地走了出去,我舒了一口氣,強忍住疼痛,把那個對講機湊
到耳邊,裡面傳來的聲音還是很嘈雜,顯然警方並沒有出現在信號範圍內。不過
我沒有掉以輕心,以他們的能力遲早會找到這棟大廈的,而且我也沒有時間和閒
暇來消滅痕跡,現在只能儘量爭取在他們趕赴之前,將自己與白莉媛轉移到更安
全的地方。

    很快白莉媛就回來了,她手裡拿了一大堆東西,雙手顫抖著擺在了我面前,
一包繃帶,一把鋒利的剪刀,一包針線,剪刀和針都有高溫燙過的痕跡,還有一
瓶蘇格蘭伏特加。

    「媛媛,先幫我腳上包紮一下。」

    在我的指導下,白莉媛用剪刀剪開了褲子,因為先前倉促間,我只顧著止血,
將大腿綁得緊緊的,經過奔波和流出的汗液,傷口已經跟布料黏到了一塊,現在
一經撕開,傷口又重新迸裂,鮮血呈線狀碰出,灑在純白色的羊毛地毯上,嚇得
白莉媛又是一聲驚叫。

    「沒關係的,你先給我上藥,然後就可以幫我包紮了。」我忙出聲安慰道。

    白莉媛慌忙拿起那個淡黃色的瓶子,我忙出言糾正,她趕緊換了另外一個白
瓶子,得到我點頭首肯後,她開始均勻地把藥粉灑在我的傷口,這些白色藥粉雖
然氣味刺鼻,但一旦黏到受傷的組織,馬上就停止了流血,而且創口處一片清涼,
我精神為之一振,向她微微一笑。

    白莉媛看到我的神情,就像是得到誇獎一般,雙手的動作更加麻利起來,她
開始用繃帶給我包紮,她的動作十分輕柔而又嫺熟,長長的指甲上塗著玫紅色指
甲油,柔白纖長的手指偶爾刮過我腿上的肌肉,我雖然身上還在患疼,但依然不
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等到腿部包紮好後,接下來的事情可沒那麼簡單了,我很耐心地跟白莉媛講
解了兩遍,她還是一臉沒把握的樣子,兩眼無辜地看著我道:「石頭,我真的好
怕,如果出什麼差錯的話怎麼辦,我們還是去醫院吧,等治好後再打算,好嗎?」

    我知道要讓這個弱女子面對這種局面很不容易,但此刻別無他法,我唯一可
以依賴的只有面前這個女人,我必須讓她鼓起勇氣來。

    我招招手,示意白莉媛靠近,她很乖巧地向前挨在我身上,我努力伸出雙臂
圍住她,將嘴唇湊到額頭上輕輕一吻,柔聲道:「媛媛,你是我老婆,也是我最
愛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為了我們的幸福,你知道嗎?」

    「嗯,我懂得,老公我愛你。」白莉媛很認真地點點頭,溫柔地道。

    「現在,我們已經被壞人盯上了,我的傷不能去醫院,因為員警很快就能查
得到,員警是呂家的人,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不知是我的溫柔,還是我的解釋,白莉媛總算冷靜了下來,她點點頭表示明
白。

    「現在唯一可以救我的,只有寶貝你了,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的,拿出那
個勇敢堅強的你,好嗎?」我這一番語重心長的道白,總算打消了白莉媛最後的
疑慮,她從我懷中站了起來,輕咬著下唇對我點點頭。

    現在我面前的白莉媛已經拋去了小女人的依賴和軟弱,她的臉上再次呈現出
堅毅的神色,這種表情我曾經在鳥山鎮的小樹林裡見過,那時候的她正用一把
GLOCK18維護自己的貞潔。

    白莉媛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羊脂白玉般的胳膊,當我的視線移到那白蔥般纖長
玉指上時,那塗著玫紅色指甲油的長指甲在燈光下尤為妖豔,往日裡我肯定會對
她這對玉指愛不釋手,但此刻我卻想起了一件事情。

    白莉媛聽我的解釋後,很認真的點點頭,她抄起剪刀放在指甲上,毫不猶豫
地就將右手拇指和食指上的指甲剪斷,那兩片玫紅色的長指甲她保養了很久,才
有現在這種誘人的長度,平時還要花很多時間研磨,才能保持指尖呈完美的圓弧
狀。但白莉媛卻一點都不覺得可惜,眨眼間就將她們給剪了下來,那兩刀剪得太
急太裡面,只餘一半的指腹還殘留著指甲,粉紅色的指肉都露了出來。被剪掉指
甲的那只手,剩下的指甲跟另外三根蔥管般的長指甲對比起來,顯得十分的醜陋
和不協調,但她看都不看一眼。

    我知道白莉媛對自己的容貌一向很在意,但她為了治好我的傷,卻連這些細
節都拋在腦後了,心裡頭不由頓生一股暖意。

    此刻時間寶貴,無暇多想,我馬上指導白莉媛打開伏特加,在80%酒精濃
度的液體清洗下,很快這兩根指頭上殘留的大紅色也被她洗淨了,褪去指甲油的
指頭粉嫩嫩的。

    我看白莉媛仍然咬著下唇,有些緊張的樣子,示意她喝一口酒。她如言照辦
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差點沒嗆著連連咳嗽,白玉般的臉頰上頓時飛起了一朵紅
雲。

    我讓她喂著自己喝了一口,酒精傳導入血液中,身上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不少,
我鬆開一直捂在腹部的手掌,讓白莉媛脫去上衣,露出肌肉堅實的多毛上身。

    只見我的腹部左側,在肺部的下方一釐米的位置,有一處小指長的明顯槍傷,
雖然傷口組織已經不再流血了,但我卻知道裡面還埋著一顆子彈,這顆子彈在射
中我之前,曾經被某個物體削弱了衝力,所以才沒有穿腹而過,這給我留了半條
命。

    但子彈卻不偏不倚地卡在了肌肉組織裡,這顆子彈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折磨我
到現在,每當我想要使力的時候就會觸動子彈,那種疼痛令人恨不得當場暈倒,
更令我心急的是,子彈不能在體內殘留過久,國內軍工業的品質要求不是很高,
子彈頭的含鉛量通常都會超出標準,如果在體內留的時間長了,會對身體造成無
法挽回的損害,我更怕它什麼時候擦破了血管,傳導到心臟的話,那就差不多等
於掛了。

    所以無論如何,我現在都得把這枚子彈取出來不可,而當前可以為我做到的,
也只有面前這個弱女子了。

    我跟白莉媛相視一眼,我眼中滿滿的信任和鼓勵,讓她渾身像是充滿了力量
一般,不過即便如此,當她的手指觸到我肌肉時,還是不由得微微顫抖。

    她先是拿起剪刀,把傷口附近的毛髮都剪光了,然後用那瓶淡黃色藥水把傷
口清洗了一遍,最後才伸出那兩根光禿禿的手指放在傷口上,我對她點點頭,輕
聲道:「動手吧。」

    白莉媛的手指冰涼涼的,她猶豫了幾秒,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潔白玉齒
咬住下唇,兩根手指向下用力一探。

    我感覺一陣錐心的刺疼,那是半癒合的傷口被撕開的感覺,我把牙關咬得死
死的,感覺白莉媛的指頭在腹內摸索,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找到子彈的存在,所以
在我的骨節和組織間遊走尋找著,雖然有前面伏特加的效果,但我已經疼得說不
出話,把牙齒咬得咯吱直響,豆粒大的汗珠像瀑布般從額頭墜落,但我死命忍住
湧到喉頭的身影,不想讓白莉媛為我分神。

    「吖,找到了。」白莉媛充滿驚喜地喊了一聲,她把手指從我體內拔出來,
在燈光下那粉紅色的指肉間,一枚沾著血污的黃銅子彈在閃閃發光。

    雖然她只花了兩分鐘的時間,但我卻覺得像兩個小時一樣漫長,到最後我已
經疼得失去了感覺,直到看到那枚子彈,我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露出一個很勉強
的笑容道:「媛媛,你真棒,我說過,你行的,你做到了。」

    白莉媛收到表揚很開心,幸福地撲入我的懷抱中,摟住我的脖子就送上香吻,
口中還心有餘悸般道:「嚇死我了,老公,你讓我再來一遍,肯定不行的。」

    她這一下動作有些打,我的傷口又被觸到了,這些痛得我直咧嘴,白莉媛像
是做了壞事的小孩般,連忙從我懷中跳了出來,擔憂道:「老公,怎麼了,我真
笨,又弄疼你了。」

    「沒事,你還是先幫我把傷口縫上吧,不然又要出血了。」我用力搖搖頭道。

    白莉媛有了上次的經驗,這回沒有那麼緊張了,不過當她拿起高溫消毒過的
針,紮入我的皮肉時,還是擔心得連連問我疼不疼,但我已經無力裝出若無其事
的樣子回答,只是面帶笑容地搖頭安慰她,忍著皮膚被針紮的痛苦,看著她將那
道傷口給縫了起來。

    我平躺在羊毛地毯中,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恍恍惚惚,但卻努力看著視線上
方那個女子,她那張原本就很白的皮膚此時更是全無血色,緊張和驚慌讓她額頭
不斷冒出豆粒大的汗珠,她不斷地用手背擦拭著頭頂的汗珠,以及幾縷鬆弛垂下
的酒紅色秀髮,潔白的玉齒把下唇咬得快要沁出血來,但她那對剪水雙瞳卻始終
是那麼的溫柔,她手裡的動作卻依舊那麼的穩定。

    她白蔥般的纖長細指撚著長針,那副專心致志的樣子我十分熟悉,從小到大
不知有多少次,我都是在睡前看著媽媽,用這般的動作神態為我縫補衣褲,看著
她美麗的臉蛋和溫柔的動作,我很快就朦朦朧朧地睡著了,然後等第二天醒來時,
枕頭邊已經放著補好的衣褲,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面前這個女子依舊那麼溫柔美
麗,她穿針引線地的姿勢也沒什麼變化,但她現在縫合的卻是我的身體。

    由於不是醫療縫合針的緣故,白莉媛的每一下動作都造成更大的痛苦,劇烈
的疼痛讓我幾次差點昏厥過去,但我都死死咬著牙關忍住,等到她將縫好的線打
結綁好之後,我全身留下的汗水已經將羊毛地毯打濕了一塊,雙手掌心更是抓了
一大團扯下的羊毛。

    即便我體壯如牛,又經過殘酷的生存訓練,對痛苦具有極大的忍耐力,這一
套下來整個人也痛得幾乎虛脫,我不顧白莉媛的勸告,讓她朝我口中灌了不少伏
特加,這才稍稍有些緩解。

    忙完這些後,白莉媛也累得不行了,她那顆心卻隨著我的情緒起伏,就像是
身同感受般承受著我肉體上的疼痛。我勸她喝了幾口伏特加,酒精的作用讓她安
定了不少,她拿了條毯子蓋住我光溜溜的身子,順便躺在我身邊小憩了一會兒。

    雖然已經縫好,但我身上的傷口仍時不時地作疼,所以我並沒有睡著,藥物
的作用讓我思維有些迷糊,但我卻努力提醒自己,這時候不可以睡著,否則再也
醒不過來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身邊玉人的呼吸已經變得悠長,半睡半醒間,被一
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驚醒。

    那個對講機一直躺在地板上發著沙沙的雜音,我們都沒有注意它,這時候對
講機裡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可以聽出員警這在朝這邊趕來,有好幾次都提到了
這棟大樓的名字。

    白莉媛此刻也醒了過來,我們面對面目目相覷,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憂慮,接
下來應該怎麼辦呢?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三小隊,你們封鎖大樓所有的出口。」

  「第二小隊和第一小隊,帶著大樓保安挨家挨戶搜,務必保密,不准發出任
何警告,防止走漏風聲。」

  「突擊小隊,做好臨戰準備,該犯窮凶極惡,對社會治安造成重大危險,力
求第一時間擊斃,不得放虎歸山。」

  對講機裡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很明顯警方已經鎖定了這棟樓,應該是有人發
現了那輛警車,以及警車上殘留的血跡,這才把這些員警給引了過來。

  從對講機裡聽到的內容可知,警方的指揮者重點盯上了這棟大樓,而且已經
做出了搜樓的決定。這棟樓一共有38層,一梯兩戶的格局設計,除了地下八層
和頂上三層作為商業用途外,一共有96個自有產權戶主,在保安的帶領下,警
察搜查一戶最多只要5分鐘的時間,警方派出兩隊人馬同時搜索,那麼等搜到我
們家所在的20層,起碼需要花上60分鐘的時間。

  在這一小時的時間內我能做些什麼呢,大樓四周都被包圍得水泄不通,別說
我身中兩彈傷勢不輕,就算我現在身上毫髮無傷,要想突出重圍談何容易,更別
提身邊帶著白莉媛這個嬌滴滴的美人了。再說我們身處這棟大廈高層,又不能長
出翅膀,從天上飛出去,警方只要把樓下出口堵住,然後再慢慢地搜索每一個角
落,我們最終只能束手就擒。

  我讓白莉媛扶著我,艱難地移動到露臺前,往下一看,戶外的夜空已經一片
漆黑,而在遠方正有一長條光線延伸過來,這條線是由無數個閃光的點構成的,
這些點到了大廈便停留下來並向四周發散,最終組成一個包圍大廈的圓圈,並且
那些光點還在不斷地增多中。

  夜晚中的風有些冰涼,一陣較大的風吹了過來,失血過多的我有些虛弱,身
子在空氣中晃了晃,還好白莉媛扶住了我,這才沒有摔倒在地,她趕緊勸我回到
屋子中,我卻搖搖手拒絕了。我倚在欄杆上,凝神看了看樓下的夜空,又抬頭眺
望了下大廈的樓頂。

  這裡距離樓頂大概有18層的距離,在夜空中整座大廈就像根粗壯的陽具,
圓圓的樓頂直直插入黑夜裡,這個時間,很多住戶家中都沒亮燈,只有樓頂的那
三層一片燈火通明,一圈強力的射燈把冰冷的燈光射在空中,像是給大樓頂部戴
了個皇冠般。

  「這個樓頂是平的嗎?」我突然冒出這一句,讓白莉媛有些措手不及。

  她遲疑了下,才開口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應該是平的吧。」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剛找到這個地方時,曾經聽姚姐老公老張說過,這棟
大廈的樓頂三層有一個私人會所,傳聞裡面出入的都是些高官富豪,以及很多漂
亮又性感的女人,時常舉行極其淫亂的性愛派對。

  對於老張的描述,我一直認為是小市民習慣性的吹牛,所以都沒有當作一回
事來嚴肅對待,時隔一年,就在此地此刻,我卻想了起來。

  我向白莉媛諮詢此事是否屬實,聽到我的提問,她卻遲疑了好一陣,臉上的
表情也頗為不自然,她吞吞吐吐道:「老公,你為什麼問這個?」

  我看出她臉上的異樣神態,難道老張不是吹牛,他說的性愛派對真的存在嗎?
但此刻我無暇顧及這些,伸手指著夜空裡發光的樓頂,很認真誠懇地問:「老婆,
我們要想逃出去話,必須得到達那個樓頂,你有辦法嗎?」

  或者是因為情況緊急,又或是被我的話打動了一般,白莉媛先是順著我的方
向看了幾眼,然後她咬了咬下唇,甩甩頭,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對我頷首道:「
可以的,我有辦法。」

  我的身體挨在白莉媛身上,所以可以明顯感覺到她那溫軟的嬌軀在微微顫抖,
不知是冰冷的夜風的緣故,還是我剛才問她的那些話,但我卻看出她眼神裡多了
一種少見的堅毅。

  福佑大廈的第36層,只有一架電梯直接通到這裡,所有人要想進出只能憑
著VIP白金卡,通過專屬的電梯抵達第36層所在,電梯出來是一條彎曲的通
道,這條通道從頭到底四周都用金箔裝飾著,也沒有開什麼窗戶,只能一路走到
底。

  通道盡頭是一扇黑漆漆的門,門口裝有金屬探測儀和安檢門,幾個虎背熊腰
的保安站在門口檢查著來賓,他們臉上統一帶著金色面具,身上穿的制服明顯跟
大廈保安不是一個款式,從身體素質和專業素養來看也遠勝他們一籌。

  晚上9點左右,專用電梯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忙碌了,但還是時不時地運送著
零星訪客上來,這批保安已經值了5個小時的班,雖然依舊翩翩有禮地執行著安
檢程式,但神情動作都帶著些許的不耐煩。

  電梯再次送來一對來賓,當他們出現在安檢門口時,幾個保安頓時來了精神,
原本的倦怠臉色頓時拋之度外。這不能怪他們勢利,因為這一男一女實在是太出
色了,雖然能夠加入這個會所的VIP,個個都是上流社會的精英人士,不乏俊
男美女,保安們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但像今晚這兩個俊男美女一起的組合也屬罕
見,他們的眼珠長長地停留在那個豐腴高挑的美女身上,直到他們過了安檢還久
久收不回來。

  安檢門後面是一扇高高的金黃大門,進門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寬敞明亮的
大廳,任何人第一次來到這裡都會為之驚歎,這裡簡直是個奢華極致的皇宮。挑
高十幾米的天花板上掛著無數水晶點綴而成的蛋糕形狀的水晶燈,柔和但卻無處
不在的燈光沐浴著整個大廳一片光明,地板上的大理石拼花花紋,牆壁框線上鑲
的金箔、帶著琺瑯質描畫圖案的桌椅,拱券上精緻而又繁雜的花邊裝飾,到處都
充斥著十八世紀法國洛可哥風格的傢俱與裝飾物,顯得無比闊氣浮華。

  所有的金屬裝飾件都是24k純金,踩在腳下的是圖案精美的波斯地毯,牆
角樓邊點綴著各式奇花異草,牆壁上掛著許多大幅油畫。那些油畫的筆觸精美,
色彩濃豔,顯然都是處於名家手中。但油畫中的內容卻令人面紅耳赤,裡面都描
繪的都是赤裸的男女在行著那種事情,油畫中的女性個個高挑豐腴、豐乳肥臀,
渾身充滿了性的魅惑力,但與之交合的男性卻大多或面目醜陋,或獸首人身,顯
得無比的猙獰可怕。

  這兩種差別甚大的肉體交纏成各式各樣的姿勢,有些匪夷所思的交媾姿勢更
是人力所不能為的,令人大開眼界。只不過,這些油畫中的女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她們的臉蛋五官都描繪得很是抽象派,令人無法欣賞到女人處於高潮狀態時的表
情,可以算是有些美中不足。

  大廳裡人影湧動,由於是假面舞會的緣故,在場的男女們個個都在裝扮上下
了大功夫,男士大多是身著高級晚禮服,打扮得氣派整齊,年齡從三十到六十左
右都有,但也有一部分人穿著自己設計的奇裝異服,帶著自己的女人在大廳裡晃
蕩。女士的衣著就更加豐富多彩了,每個人都想最大展現自己的身材與皮膚,身
上的衣服裙子一個勁地朝著性感方向發展,該暴露的地方絕不吝惜。而且這些女
性個個身材曼妙惹火,皮膚嬌嫩白皙,顯然長期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但從身段
和體態還是可以看出,她們絕大多數年紀都在三十以上,都是不折不扣的優質熟
女。這些美熟女任意一個,在日常生活中可以見到就很不容易了,這個會所中居
然可以彙聚了如此之多,實在令人驚歎。

  不過環顧整個廳子裡,在外形上最為俊美不俗的,卻是剛剛進來的那對男女。

  那女子一頭如雲般的酒紅色大波浪長卷髮很隨意的披散在腦後,那長及腰間
的大波浪卷髮就像一朵朵紅雲般遊動著,偶爾髮絲甩動之間露出整個光潔如玉的
白膩雪背,她的整個背部都露在鏤空的玫紅色亮片晶紗長禮服外,就連玉背上那
一條柔美的凹痕及腰臀交接處的小梨渦都依稀可見。

  這條玫紅色的長禮服上綴滿了晶紗亮片,在燈光下就像是貼在身上的點點繁
星般璀璨奪目,這條玫紅色亮片禮服長裙是掛脖型的,兩條長長的亮片衣料從頎
長優美的脖頸繞下,在胸前留了一個大大的V字空白,那兩個白玉香瓜般的巨乳
若隱若現的,從這條裙子的上半身來看,裡面是無法穿任何文胸的,所以當她邁
動步伐的時候,那坨雪白豐膩的乳肉就在玫紅色亮片衣料後面晃動,那跌宕起伏
的雙峰抖動起來的樣子幾乎令人噴血。

  玫紅色亮片長禮服的裙擺極長,貼身的剪裁極大凸顯了她豐腴肥美的臀部曲
線以及那兩條又長又直的玉腿,只不過她那還算纖細的腰身從側面看上去,小腹
處卻有一條隆起的優美弧線,好像那光滑嬌嫩的腹部會隨著亮片晃動般,這條玫
紅色亮片長裙在膝蓋附近的左右兩側都開了一條長長的細縫,所以當她邁動步伐
的時候,兩截羊脂白玉般的長腿就在裡面交叉閃現,腴白纖美的玉足蹬在一雙玫
紅色的7釐米細高跟涼鞋內,幾條玫紅色的帶子在雪白的腳背上交錯,足尖露出
的纖長玉趾上塗著銀灰色的指甲油。

  她這身打扮即高貴又豔麗,腳上的高跟鞋配著她身高,看上去足足有180
以上,站在這美女密集的大廳內卻猶如鶴立雞群,立刻吸引了全場無論男女的目
光。但她卻像是渾然不覺,又若習以為常般,對於男人貪婪的垂涎之意,和女人
們羡慕嫉妒的眼神,絲毫不放在心上,也不屑於回應,只是挽著身邊男伴的胳膊,
淡然自若的翩翩走來。

  按照慣例,她的臉上帶著一個帶金邊的白色蕾絲面具,這只蝴蝶形狀的面具
只遮住了半張臉,但在精緻的輕薄蕾絲面具下方,露出的高挺瓊鼻與鮮紅欲滴的
櫻唇,證明了面具女主人擁有一張與身材相稱的絕世容顏,並沒有人注意到,蕾
絲面具下方露出的那對翦水秋瞳,此刻的眼神卻有幾分驚懼與憂愁。

  如果說她是今天晚上這個廳子裡最美的女人的話,她身邊的那個男伴也同樣
毫不遜色,一套量身定制的玄黑色Prada西服包裹著他挺拔壯碩的身軀,隨
隨便便站著就比身邊穿著高跟鞋的美女高出了半個頭左右。他系著條銀灰色的領
帶,但裡面的襯衫卻是紅色的,那種紅與身邊美女的禮服顏色差不多,穿在這個
男人身上卻顯得有些邪魅。

  他臉上帶了個描金邊的黑色絲綢面具,這是個樣式簡潔的劍客面具,未被遮
住的下半張臉像斧劈刀削般棱角分明,留著泛青胡茬的下巴中間有一道很明顯的
凹痕,配合著面具下方深邃的目光性感極了,就像一個善於遊戲風塵的情場刺客,
只是那對方正堅定的嘴唇咬得有些過緊,好像在極力控制某種情緒一般。

  這個穿玫紅色亮片晚禮服長裙的美女,兩條雪光致致的白胳膊完全裸露在空
氣中,她左手抓著一個玫紅色的絲綢手袋,這只手袋側面看像是一個精緻的蝴蝶
結,上面有一行精緻的金指環,正好容納她白蔥般的五指伸入並握住,那蔥管般
茭白細嫩的玉指上塗著鮮紅的指甲油,就像某種花朵的生殖器般豔麗誘人。

  不過,如果有人認真觀察的話,一定會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紅裙美女攙
著身邊男伴的那只修長白胳膊卻是收得很緊,一隻白膩纖長的玉手把男伴的西裝
抓得緊緊的。她的手指就像水蔥一般白膩柔軟頎長,橢圓形的尖尖指甲上塗著豔
麗的玫紅色指甲油,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那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卻被剪掉了
大半截,剩下來的部分露出光禿禿的粉嫩指甲肉,好像剪開的時候很倉促,所用
的工具也不那麼恰當一般。這兩根手指上都沒有塗指甲油,光滑透亮的指甲泛著
皮膚的粉紅色,與其他幾根塗得嬌豔欲滴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顯得又短又不協
調。

  要攙扶一百八十斤的我,實在是有些為難白莉媛了,我看著她那頎長白膩的
圓潤脖頸上已經隱約冒出了汗珠,但她卻始終緊咬牙關忍著,幸好臉上戴著這副
蝴蝶造型的面具,恰到好處掩飾了她蒼白的臉色。順著雪白頎長的脖頸向下,她
那高挑豐腴的脂白肉體裹在那條玫紅色亮片晚禮服長裙裡,渾身上下無處不散發
著女性的誘惑,就連神情恍惚的我也不由得為之心動,更何況大廳內來來往往的
男性投過來的目光。

  在帶我進入會所前,白莉媛執意要給我們換上正式的服裝,因為這是參加假
面舞會的硬性要求,當然急切間我們也無法刻意裝扮自己,所以白莉媛親手幫我
挑了件得體的西裝,還選了一件紅色絲質襯衫,以防我傷口滲出的血漬被人識破,
而她身上這件玫紅色亮片晚禮服長裙,也是經過一番考慮才換上的,她的大衣櫥
裡雖然有幾十件的晚禮服,但大部分都過於性感暴露,唯有這件擠不過分暴露也
不會死板,畢竟以會所淫靡奢華的氣氛,穿得太格格不入反而顯眼。

  雖然如此,但我看到來來往往的男人無不把貪婪的目光投射在白莉媛裸露出
的整片脂白玉背,和胸前那道深邃豐腴的乳溝時,暗地裡忍不住還是有些不舒服。

  白莉媛好像感覺到我的心態,鮮紅的櫻唇湊到我耳邊,柔聲道:「老公,以
後我這些衣服,只穿給你一個人看,好麼。」

  她的話像一陣甘流,聽在耳中甜滋滋的,我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白莉媛見
了更是開心,她摟著我腰間的胳膊更加緊了,嘴裡輕輕地安慰著我。

  「老公吖,放鬆點,有我在呢,你的胳膊不用那麼用力,我會扶住你的。」

  「老公吖,前面那個人是給你端酒的,你不要喝他們的酒,那裡面有放藥的。」

  白莉媛的聲音細微得只有我們兩人才聽得見,但又字字句句清晰地射入我腦
中,她適時的指點讓我從容應對大廳內的景象,在別人看起來,我們就像是一對
慣於尋歡作樂的男女般,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只不過,這大廳裡的氣氛實在是太奢靡了,牆角的綠植後方坐著一支穿戴整
齊的樂隊,不知是什麼樂曲演奏出的音樂,又軟又細充滿了曖昧之意,婉轉纏綿
地勾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又像是春日裡的暖陽般,和熙柔順地滲透入每個人的血
液,讓人渾身充滿了欲望又昏昏欲睡。

  由於失血過多,我的意識力都比往常下降了許多,所以這樂曲聽多了不免受
到影響,覺得眼皮子隱約有些沉重,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帶著懷中的白莉媛摔了
一跤,幸好白莉媛牢牢地抓住我的胳膊,我們才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露餡。

  「老公,你怎麼了,別嚇我吖?」白莉媛用力地將我抱緊,她揚起臻首看著
我,白色蕾絲蝴蝶面具下方,那對剪水雙瞳透露出無比的擔憂。

  我伸手從褲袋中掏出兩粒藥丸吞下,搖搖頭振奮了下精神,沉聲道:「我沒
事的,可能這裡太熱了吧。」

  「媛媛,你等會看我犯困的時候,一定要叫醒我,千萬不能讓我睡著了。」
白莉媛很認真地看著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們相擁著站在大廳中,倒是沒有人覺得奇怪,因為這樣的舉動在大廳裡,
再尋常不過了,到處都是相擁著的男女,個個肉貼著肉比我們親熱多了,或許是
臉上都帶著面具的緣故,他們的行為舉動遠比外頭大膽放肆。

  這些打扮得奇形異狀的男子們,一邊隨著音樂舞動著身子,一邊卻不停地猥
褻玩弄著身邊的女伴,一條條或長或短的裙子被大片撩起,露出柔嫩豐腴、纖細
滑膩不一的肌膚,在男人們的手掌下方,這些動人的女性軀體毫無遮掩地暴露出
來,絲毫不懼旁人的目光,任由男人在她們身上為所欲為。

  我們身後那個戴雪花面具的女子,她身上的吊帶裙已經滑落在一邊,一大坨
麵團般的雪白乳肉完全露在外頭,暗紅色的大乳頭則被她的男伴含在口中,那個
戴河馬面具男人身軀肥大臃腫,大口貪婪地啃咬著女人的雪乳,那迫不及待的樣
子就像一頭豬般。

  還有左前方的那個穿藍色西裝的男子,戴著光芒四射太陽面具的他,正摟著
懷中的女伴舌吻個不停,那個戴狐狸面具的女子窈窕纖細,張口吐舌迎合著男人
的大舌頭,時不時可以看見她吐出口中鮮紅的長舌,像一條長蟲般在男人臉上舔
著。

  任何人走入這家會所,都可以切身感受出這裡的奢華,以及裡面紙醉金迷的
淫樂氣氛,不管誰置身此地,都像是進了皇宮一般,而每一個VIP在這裡也的
確可以得到帝王般的服務。當然,這些服務的入門條件也不便宜,單單會員資格
就要一千萬元左右,而且並不是你有錢就可以加入,沒有得到兩名以上元老的引
薦,普通的暴發戶根本連會所的影子都見不到。

  如此之高的准入條件,以及會員之間的連環擔保,確保了能夠進入會所的人
士的素質,同時也極大保證了內部活動的隱秘,這兩條因素決定了會所成員數量
並不會太多,除了12多個元老會員之外,其他的VIP會員一直保持在90個
人左右,所以當天大廳內的並不顯得擁擠,大概只有40來人左右。

  據白莉媛說,VIP會員以上都可以引薦一名女性加入,但這名女性的容貌
和身材必須得到元老會員的一致認可,即便是這些VIP會員非富即貴,但他們
要找到合乎標準又情願參與的美女也並不容易,所以會所方面也會以各種管道搜
羅美女,以滿足VIP會員各式各樣的需要,而白莉媛的「莉閣」便是這家會所
的管道之一。

  至此,我才明白,為什麼莉閣中來往的都是一些優質美熟女,而裝在試衣間
內的監控裝置也是必須的。

  毋庸置疑,幫助白莉媛獲得VIP資格的,除了呂江之外並無其他可能,白
莉媛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呂江正是這家會所的12個元老會
員之一,他同時也是會所的股東和合夥人,這棟大樓正是在多方共同操作下建起
的,除了呂江之外,她並不知道另外11個人是誰,但她知道這12個人是會所
的掌控者,他們的身份在會所裡是高度機密。

  從呂江的隻言片語中獲知,這12個人組成了一個圈子,圈子裡都是身居高
位的大人物,成分跨越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多個領域,他們創辦這個會所,
除了滿足彼此獨特的性嗜好之外,更多也是為了相互之間的聯絡與交際,有時候
這個會所也會成為他們實現某些公關目的的工具,當然這個就不是白莉媛可以得
知的。

  白莉媛加入這個會所也是因為呂江的緣故,他有時會帶著她到會所去與圈子
裡的人會面,但他們談話時從來不讓她陪在身邊,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圈子
裡的。呂江帶她出入這些場合的原因,除了遵守會所的規定以外,更多應該是她
凡事不多問、守口如瓶的性格,所以她在會所期間一直很少與其他人交流。當然
她冠絕全場的美貌身材也是很大的一個理由,畢竟男人都有虛榮心,能夠擁有這
樣一個尤物,自然要時不時帶出來炫耀一番。

  我和白莉媛緊緊依偎著行走在大廳內,雖然表面上看過去我們倆肉貼著肉十
分親密的樣子,但實際上我已經沒有餘力邁動沉重的雙腿,一大半身子都倚靠在
白莉媛身上,借著她的肩膀勉強保持著平衡。下來前我已經吞了兩粒粉色藥丸,
但這種興奮劑的效果只是短時間的,我現在需要的是專業的醫療設備,但首先我
得逃離警方的包圍圈,唯一可行之路便在這裡。

  在路上,白莉媛已經對我簡單地描述了這個會所的由來,以及她是如何獲得
VIP會員資格的,當然這不免又要提起呂江這個人,雖然我知道白莉媛之前的
那段不堪歷史,但一旦聯想起她與呂江之間的肉體關係,心裡還是隱約有些不舒
服,但我卻沒有把這種情緒表達出來,這個尤物美人的遭遇很大程度上,並不是
她自己能夠主宰的,更何況她並沒有甘於墮落變成許美芬那樣。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自己和白莉媛帶離這棟大樓,其他的東西無暇去深
究,也並不重要。

  整個大廳是個完美的圓形結構,當中有一副螺旋狀的紅木樓梯通往二樓,而
在這副樓梯的下方正好設置了個小舞臺。要想登上那個樓梯,必須得走到舞臺左
側,正當我們逐漸移動靠近樓梯的時候,突然全場的燈光暗了下來,我心中一驚,
環臂抱住了白莉媛,擺出防禦的姿態。但只是虛驚一場,周邊一切照樣如常,大
廳內並沒有發生什麼騷動,反而安靜了下來,很快牆角一圈射燈便被點亮了,場
中的男男女女們都把目光注視到那個舞臺上。

  我暗叫不妙,這個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樓梯下方,我要是想通過樓梯上去
的話,實在是太突兀了,很容易引起懷疑,暴露目標。不得已之下,我只好繼續
摟著白莉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靜觀事態變化。

  此時舞臺上熱鬧了起來,幾個男男女女不知從哪裡跑了上去,開始上演著一
出令人血脈膨脹的戲劇。這六個全身赤裸的男女站在舞臺中央,三男三女正好湊
成三對。

  男人們個個身高在180左右,高高鼓起的肌肉上塗著油脂,在燈光的映射
下像是用熟銅打造成,他們胯間都掛著根碩大的陽具,割過包皮的深紅色龜頭露
在外面,看上去雄氣十足。只是臉上都帶著鐵青色的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讓人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那三個女人個個都極為美豔動人,雪白光滑的肉體赤裸裸坦誠見人,只有在
那纖細苗條的腰身上,各系著一條金色的細長腹鏈,上面鑲嵌著一排小小的金鈴
鐺,隨著身體擺動在那白嫩小腹上輕輕晃動,讓人不由得去遐想,那條金色鈴鐺
腹鏈下方的風景。

  尤為引人注目的是,她們頎長的白脖頸下方,各自套著個純金項圈,那項圈
正好躺在纖細的鎖骨上,正下方還連著一個金色圓形墜飾。那個墜飾是由兩個圓
圈構成的,裡面兩個圓環中用青銅絲相連,銅絲上點綴著點點的碎鑽,而在最裡
的那個圓環中,各自嵌著個金色的英文字母,從左到右分別是「A、B、C」。
這些女人雖然身高體型各有差別,臉上統一帶著金色面具,但從她們露出的身段
和肌膚來看,這些面具背後的容貌絕對足夠誘人。

  這三對男女相互配合,在舞臺上做出形形色色的動作,他們的動作狂放而又
大膽,像是某個非洲原始部族的土風舞般,充斥著各種男歡女愛的表演,而且還
有很多類似交合的動作。舞蹈的主角自然是那三個帶金色面具的美女,她們在男
人的協助下盡情展示著自己的身體,絲毫不吝於暴露自己身上的每一次細節,那
三對豐碩不一的巨乳舞出層層的雪白浪花,光滑平坦的白膩小腹上那條金色腹鏈
隨之顫動不已,系在腹鏈上的金鈴鐺隨著她們身體的抖動頻率,發出陣陣悅耳的
鈴聲,聽在耳中令人心神蕩漾。

  這三個裸女的身體足以勾起男性最原始的欲望,而與她們皮肉摩擦間的裸男
們自然更受刺激,胯間的陽具已經個個昂首挺胸立了起來,在舞動了幾圈後,三
個裸男順勢往地板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就像一尊尊雕塑般,但胯下那根巨莖卻
像旗杆般高高聳起,紫紅色的龜頭已經完全露在了外頭,在燈光下那些巨莖閃閃
發亮,就像一把把梳著的長槍。

  而那三個裸女卻開始扭動起身子來,那三具白肉如同三頭大白蛇般在空氣中
蠕動著,腰身腹鏈上的鈴鐺更是搖晃得更加劇烈了,六條又長又直的大白腿踩在
11釐米的金色細高跟涼拖鞋內,用一種極為緩慢卻又性感十足的步伐走了過來,
她們分開雙腿站在男人的胯部上方,那兩腿間的部位正對著地板上那一把把直立
的長槍。

  這些裸女們依舊扭動著身子,她們的胯部分得更加開了,雪白滑膩的小腹不
斷地上下起伏,雙手更是抓住自己胸前的巨乳,用塗著金色指甲油的白皙纖指,
不斷地揉動著那白麵團般的乳肉。她們身體扭動的頻率雖然不快,但卻在緩慢地
向下座落,那兩條白嫩的大白腿越分越開,將豐膩的胯間部位完全地暴露在眾人
面前。

  她們奶油般白膩的小腹下方,那些濃密的陰毛被修建成一條長線,直直地從
小腹延伸到私處,其餘的毛髮都被剃得乾乾淨淨,飽滿的大陰唇完全露了出來,
雖然比不上天生的白虎蜜穴,但也是乾乾淨淨的頗為誘人。此時這三具嫣紅的蜜
穴都被伸入了三根纖指,塗著金色指甲油的食指和無名指分開肥厚的陰唇,中間
那根長長的中指深入鮮紅的洞穴,正有力地揉動著裡面已經膨脹的陰蒂。

  在柔和的大水晶燈光線的照射下,這三個裸女腳踩著11釐米金色細高跟涼
拖鞋,分開修長筆直的大白腿,在幾十個男人面前暴露著自己的生殖器,並且用
自己的手指玩弄著陰蒂,這種畫面已經足夠讓人欲望橫生,雖然看不清金色面具
下方的面容,但從那六片紅唇中發出的呻吟聲,已經足以證明,她們迫不及待想
要尋找交配的機會。

  裸女們手指攪動的頻率越來越大,她們的呻吟聲也越發放肆,明顯可以看到
透明的銀色液體從那些手指下滑落,不斷滴在男人豎著的陽具龜頭上,令那三根
粗長不一的肉莖更加堅硬如鐵了。這兩種生殖器湊得如此之近,但卻無法相互慰
藉對方,對這三對男女來說不啻於是一種折磨,但他們卻努力堅持著,並不越過
這道防線。

  一道雪白的光線從樓頂射下,不偏不倚正好覆蓋住整個舞臺,然後一個頭戴
金色面具,身穿長長的黑色燕尾服,打扮得像英國紳士的高個男子走了上來,他
的聲音洪亮地站在這三對男女背後,對著台下的諸人道:「女士們、先生們,晚
上好。歡迎光臨本季度的金色假面舞會,祝各位玩得開心、事業順心、萬事隨心。」

  金色面具男停了停,等台下的掌聲歡呼聲稍稍停歇後,才繼續開口講道。

  「接下來,我們要進行今天晚上的重頭戲,也是各位期待已久的黃金競標,
在入會的時候,大家應該已經知道規則了。但我還是要再重複一遍,請各位耐心
聽一聽。」

  金色面具男的講解十分詳盡,他看起來長期從事這個工作,介紹起活動規則
來口齒流利深入淺出,我雖然有些精神恍惚,但也聽明白了個大概。

  黃金競標是這個會所的重點項目,每一個季度舉行一次,在盛宴上將會推出
三名待售純熟美女,這些美女都是會所經過到處打探,多方篩選並且挑出的絕色,
而且她們都是已婚的女性。會所的手段十分厲害,他們會針對這些已婚女性的弱
點,對症下藥地對她們進行引誘,通過權勢、名譽、愛好、金錢等途徑,接近並
且引誘這些人妻出軌,並用威迫、誘姦甚至強姦等手段,從肉體上征服這些單純
的人妻,有時候甚至用上藥物毒品等手段。

  一旦這些人妻出軌已成事實,他們便如蛆附骨般窮追不捨,利用人妻後悔自
責而又怕面對現實的心態,一次次用肉體上的歡愉和精神上的開導,逐步改變其
原本的價值觀,讓其在出軌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之後再也無法離開會所的掌控,
變成只追求肉欲刺激的性奴。這裡面被調教到一定程度的人妻,將會提交到每季
度的黃金競標上拍賣,這些進入拍賣環節的美人妻被稱為「金姬」,將在會所裡
由那些VIP會員競標爭取,底價統一設為100萬元,不設上限,標高者得。
買主將獲得該金姬的所有權,並且可以在不損害金姬身體的前提下,任意使用和
與之發生性關係。

  由於會所的實力在圈內已經建立了很高的信譽,再加上經過他們調教出的金
姬個個都是美豔動人的優質上品,所以得到VIP會員的一致支持,一年四次的
黃金競標更是令人趨之若鶩,每年都要完成上億元的成交量。今天我們剛好趕上
了秋季的這場黃金競標,所以不得不停下腳步,等待整個拍賣結束。

  聽完了整個拍賣的介紹,白莉媛看我臉色有些不好看的樣子,忙出言解釋道:
「老公,你可別誤會吖,我真的沒有去當什麼……,也沒給人家競標過,你要相
信我吖。」

  對於黃金競標,白莉媛其實所知甚少,呂江帶她來會所的時候,也沒有碰上
幾次這個活動,她只是在呂江的指示下,設計和經營著「莉閣」,並為會所收集
那些美麗的人妻熟女提供便利。對於那些人妻上當入網後的下落,她並沒有多去
瞭解,她向來就不是個愛尋根問底的人,呂江也對此事語焉不詳,雖然她隱隱約
約覺得他們的所作所為不夠光明,但也從未往深處去想,生怕惹到更大的麻煩。

  白莉媛的解釋我能夠理解,她雖然同樣也有過出軌的經歷,但之後的很多選
擇都是被逼無奈,並沒有參與這種集體淫亂的體驗,這一點應該歸功於呂江,盡
管他強取豪奪霸佔了既是母親又是我所愛的女人,但他卻給白莉媛提供了強大而
又可靠的保護,除呂天之外,白莉媛並沒有遭到更多人的淩辱。

  想到此處,我心中的感覺十分複雜,不管呂江是出於什麼目的,但他的存在
確實減免了白莉媛可見的風險,畢竟以她傾國傾城的姿色,在這個虎狼成群的世
界裡是很難獨善其身的。要是沒有呂江,她估計也會跟臺上這些金姬一般,淪落
到任人褻玩淫亂的境地,可要不是呂江的話,父親現在還在人世,我們一家三口
其樂融融的不是很好嗎?

  可是,如果一切都如正軌般發展,白莉媛永遠都是父親的妻子,我怎麼有機
會品嘗白莉媛那極品尤物的誘人肉體,更別通過自己的努力打開白莉媛封鎖已久
的心結,用自己血脈同源的陽具全面佔據她溫熱滑膩花房,一直通到她靈魂深處
直至全身心都被我俘虜,全心全意地甘願成為我胯下的禁臠與背後的小女人。

  我們之間能夠走到現在的地步,某種意義上說又是拜呂江所賜。對於這個令
我家破人亡的大仇家,我已經兌現了所有的報復手段,但一切都已結束時,心中
卻沒有之前預想的那麼解恨,好像總有一些東西塞在心中,如刺梗喉般難受。

  我咬咬牙,搖搖頭,將腦中的雜慮排出,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此時身陷
危境,還有更多的艱難險峻在前方等著。我怎麼可以對敵人心軟呢,無論是呂江
做了什麼事情,只要他妨礙到了我就必須給予剷除,只有我可以愛護好白莉媛。

  我溫柔的親了下她帶著體香的波浪長卷髮,細聲安慰了她一番,一直用擔憂
的眼神看著我的白莉媛,這才放鬆了下來,更加依戀地將我摟得緊緊地,相擁抱
在一起看舞臺上的表演。

  「A女今年26歲,身高169,體重90斤,C罩杯,蘇洲人,丈夫是某
醫院主任醫師,結婚六年,育有一女。A女自小備受寵愛,結婚後便不再工作,
目前專職家庭主婦,性格羞澀柔弱,逆來順受,很適合有掌控欲的男士……」

  金色面具男所說的那個A女蹲在舞臺最左邊,她胸前項圈的墜飾裡有個英文
字母A,這表示她在競標中的代號。A女有一頭黑亮順滑的披肩長髮,纖細白皙
的身子瘦瘦的沒有一點贅肉,長腿如椽,細腰翹臀,是個天生的衣架子。雖然她
赤裸著身子做著無比下流的動作,但是給人的感覺卻較另外兩位更為清純,有一
份令人心生憐惜的嬌柔。

  「你們看,她的皮膚是不是很白,而且就像新生嬰兒般嬌嫩,隨便一用力就
會留下淤痕,我給大家示範一下……」

  金色面具男邊說著,邊走到蹲著的A女身邊,伸手抓住一隻晃動中的雪乳,
她的乳房大小適中,如一半剖開的檸檬,正好被男人一手握在掌中。A女的確如
介紹所說的性情羞澀柔弱,雖然下身蠕動的頻率並未降低,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
向後擺了下,好像還不大適應被人這麼玩弄。

  「大家請看。」金色面具男的手掌只握了不到3秒就鬆開了,但是那只雪白
酥軟的乳房上,已經多了5道淺淺的青痕,越發襯得那膚光如雪,可見其皮膚之
嬌嫩,絕不是一句廣告詞。

  場下頓時發出一陣驚歎,看來A女給男人們留下的印象很是深刻。但金色面
具男並未就此停住,他繼續往下介紹B女。

  B女蹲在舞臺正中,她無論是身高還是體態都是最為拔尖的,挑染的大卷髮
在腦後甩動不已,長長的腰身像條靈蛇般扭動,胸前那對木瓜般的白膩雪乳波浪
般起伏,兩條又長又直的白腿似乎有些不耐煩地張合著,塗著金色指甲油的白皙
纖指不停地在自己私處進進出出。她的身段和體態跟白莉媛有幾分相似,雖然比
不上她的絕色,但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了。

  「B女今年28歲,身高172,體重100斤,D罩杯,燕京人,在某機
關單位工作,丈夫是某局中層幹部,結婚六年,育有一女。B女自小家境優越,
受過高等教育,職業女性,氣質高雅,談吐大方。她富人特長是這雙美腿,腿長
達到了110釐米,你們想像一下,當她們夾在你腰間時,感覺是不是比登仙還
爽……」

  金色面具男好像還嫌自己的介紹不夠具體,他指揮B女站起身來走到舞臺邊
緣,在那雪亮的燈光照射下,B女的兩條長腿微微分開,蹬在11釐米細高跟的
金色涼拖鞋上,就像是兩截白熾燈管般又長又直,雖然這對腿還比不上白楊梅三
女,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其足夠誘人了。

  這時場下鴉雀無聲,男人們的眼光都緊緊地盯在那對耀眼的雪白長腿上,可
見B女對他們有多大的吸引力。而這個B女似乎欲望更為強烈,纖長的手指依舊
努力摳挖著自己下體,在燈光下她柔白的纖指粘滿了透明的液體,那顆肥大的陰
蒂已經腫脹成花生米大小了,她卻毫不滿足地用力搓揉著,絲毫不在乎全場男人
盯著自己私處的眼神。

  接下來,金色面具男介紹的女人體態最為豐腴,年紀也是三女之間最大的,
雖然她的皮膚白嫩得像奶油般可人,但可以看出是長期美容保養的後果,她白膩
豐潤的纖腰已經不算很細了,一對肥臀豐滿得讓人呼吸困難,兩對巨乳滾圓豐碩
地吊在胸前,一頭長長的波浪卷髮披散在腦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誘人交配的肉
感。

  「C女今年35歲,身高170,體重120斤,G罩杯,本地人,在某跨
國公司任副總,丈夫是某公司董事助理,結婚十年,育有一子。C女海外留學歸
來,具有多年五百強外企工作經驗,是個豐豔不凡的商場女強人。她對男人的需
求極大,喜歡強氣霸道的男人,喜歡雙插和3P,男人越多越放得開……」

  金色面具男邊說著,邊示意C女轉了個身子,讓她將屁股對準舞臺下方,只
見那具富態逼人的大白屁股高高翹起,上麵肥膘直顫的白膩臀肉中間,一具深紅
色的菊眼已經袒露在外了,這具菊蕾顯然經過很多次的開發,當金色面具男把兩
根手指插進去的時候,居然毫無阻礙地插到了底,並且還一聳一聳地向內吸著,
金色面具男用手指在裡面攪動了幾下,居然發出噗呲噗呲的響屁聲,而後他很用
力拔出那兩根手指時,甚至還帶出了一圈鮮紅的肛肉,但C女卻渾然不覺似得,
只顧朝著人群搖擺著自己的大白屁股。

  這三名優質人妻各具特色的美態,引發了全場男人的熱情追捧,待到競標開
始後,便呈現出一幅緊張激烈的景象,「100」、「180」、「250」、
「400」在場的男子們紛紛從口中報出價格,個個都想把這三名金姬納入房中,
在那個金色面具男子的天花亂墜的介紹下,男人們的佔有欲完全被調動起來了,
再加上彼此間的攀比心態,誰也不願意在另一個男性面前示弱,更是將價格攀升
到一個令人咂舌的高度。

  當然,這三女之中,最為受寵的還是中間那個高挑豐腴的B女,她的價格已
經從最初的50萬抬高到了800萬,而且還在不斷地向上攀升中,實力較弱的
競爭者帶著遺憾相繼推出,從先前的一大群人變為最後的兩人,這兩人恰好就是
河馬面具男與太陽面具男,兩人相繼抬壓了十幾輪後,太陽面具男很豪氣地報出
了2000萬,這個令人咂舌的數字震驚了全場,河馬面具男雖然心有不甘,但
等了半天也沒能再舉手抬價,只好悻悻地看著太陽面具男贏得了競標。

  金色面具男走到B女面前,伸手在她脖子上的項圈一扭,便將那個帶著英文
字母圓環給取了下來,然後裝上一個帶著老虎圖案的圓環,高聲宣佈從此之後此
女就屬於太陽面具男所有。

  我這才明白,原來每一個會員都有自己獨特的金環標誌,在黃金競標中,哪
個金姬被拍賣出去,立馬就將脖子上的字母圓環,換成代表買主的圖案圓環,表
示這個金姬已經有主了,她的身體只屬於新主人所有,其他人未經主人同意不得
染指。

  這些VIP會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不乏性格囂張跋扈之輩,但他們
進入這個會所之後,都變得規規矩矩的,絲毫不敢突破雷池,可見會所對於會員
的控制力之深,也說明會所背後的力量是多麼的強大。

  當主持人宣佈B女的歸屬之後,太陽面具男迫不及待地沖上了舞臺,他雙手
抓住B女脖頸上的項圈,將其往地板上按倒,對方立即撲倒在地,雖然男人的手
勢很是粗魯,但B女卻絲毫沒有抗拒之色,她就勢趴在了地上,將自己豐腴肥美
的大屁股撅了起來。

  太陽面具男在上臺之前,已經將自己的褲子脫下了,露出胯間那根挺立了許
久的陽具,此時他用手分開B女的豐臀,沒有做絲毫前戲就插了進去,然後便大
操大弄起來。B女的下體已經分泌了許多淫液,所以太陽面具男的陽具抽查起來
毫不費力,而且她的身體極為敏感,一接觸男人的陽具,便如饑似渴地搖擺迎合
起來,兩人就這樣當著全場人的面交媾起來。

  而被撇下的那個狐狸面具女人也沒閑著,她也沖到了臺上,撩起所剩無幾的
裙擺,露出只穿著丁字褲的下體,朝地上那具裸男坐了下去,然後便用女上位的
姿勢與之交合著,這對男女如此輕鬆地交換性伴侶,一點都不覺得扭捏和生硬,
而在場諸人也絲毫不以為怪,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與此同時,拍賣還在繼續進行,剩下的兩個金姬很快分別以一千五百萬和一
千萬成交了,兩個新買主依樣畫葫蘆地沖上舞臺,抓住自己的戰利品當場交合起
來,就像是在玩弄自己的性奴一般。這些女人已經不具備人類的尊嚴和身份,她
們只是一群外表美麗的雌獸,被畜養在這個奢華淫靡的圈子裡,任由男人對其進
行追逐捕捉,並讓他們之中的勝利者享用自己姣好誘人的肉體。

  舞臺上的交合場面似乎引發了全場的氣氛,雖然只有三名男人贏得了競標,
但其他人並不願作觀客,個個都抓起自己身邊的女伴,脫光衣服當場淫亂起來,
頓時整個大廳內都是赤裸的男女,各色各樣、長短不一的陽具,出入於一具具白
皙的女體中。

  有的女人被頂在了牆壁上,抬起一隻長腿深深插入;有的女人被按倒在地板
上,用狗交的姿勢後入;有的女人被兩三個男人夾在當中,全身上下可以插入的
洞穴都塞滿了陽具;這些男女們全然不顧旁人的眼光,旁人也無暇顧及別人如何
看待,各自都忙碌于欲望的海洋中。

  大廳裡的樂隊絲毫不受面前的景象所影響,或許他們對此已經司空見慣了,
依舊不急不緩地演奏著音樂,那足以誘人遐想的樂曲聲中,混雜著男人喘著粗氣
的呼吸聲,和女人或輕柔或高亢的呻吟聲,還有皮肉相接的「啪啪啪」聲,將整
個偌大的廳子營造得無比淫靡。

  我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在眾人沉迷於肉欲之歡的時刻,相互依
偎著從紅木樓梯爬了上去,我們的舉動沒有招惹到任何人的懷疑,因為整個大廳
裡已經陷入了無比狂熱的局面,不時有赤裸著的男女從樓梯爬了上來,他們爭先
恐後地向二樓鑽。

  二樓的結構很是簡單,除了樓梯周圍一個帶欄杆的圓圈之外,其他地方都是
敞開式的,倚在欄杆邊,可以看到樓下大廳裡一對對交合著的男女,而在另一頭,
貼著牆壁隔出了二十餘間寬敞的臥室,這些臥室風格絕不雷同,有的是法式浪漫
主義特色,有的是波斯宮殿般風情,有的是撒哈拉的原始狂野,有的是日本和式
傳統,甚至還有些帶著未來元素的太空風格,令人大開眼界。

  這些臥室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他們沒有實體的門和牆,全部都是用透明
的玻璃做的隔斷,所以無論站在哪裡,都可以看到臥室內的動靜,這些臥室已經
被佔用了一半有餘,男男女女們正在裡面上演著一出出激烈的肉戲,站在外頭觀
看,就像是通過無數個大螢幕觀看AV小電影般,而且還是現場直播的。

  不過此刻我們都無心欣賞這些,趁著他們沉迷於男歡女愛,我在白莉媛的攙
扶之下,繼續上了三樓。

  三樓的結構基本上跟二樓差不多,但是裡面的佈局卻大不相同了,整個圓環
是一個相連通透的大圈,牆壁上、地上、天花板上都裝滿了各種奇怪的道具和設
施,有些如吊環、木馬、秋千之類我可以猜測出用途,還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設備,
根本想不到它們是怎麼使用的。這裡的男女就比二樓少了許多,但是發出的聲音
可不弱,電動馬達轉動聲、皮鞭抽打皮肉聲和男女交合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構成
了一副詭異而又淫靡的歌劇。

  先看到的是一個全身套著黑色亮面橡膠的女郎,她長長的褐色馬尾長髮系在
腦後,一張大掌大的小臉上帶著黃蜂面具,眉梢畫著黃黑相間的花紋。她凹凸有
致的身段令人噴血,腳踩13釐米帶防水台的皮靴,手持一把長長的黑色皮鞭,
這皮鞭的尾端裝個方形的拍子,此刻女郎正拿著手中這把皮鞭,抽打著地板上那
個男人。

  那男人跪趴在地上,看不清他臉上的面具,只見一個白胖高大的身子蜷縮在
一起,他身上的皮膚經有好幾處泛紅了,顯然是被那女郎皮鞭抽打所致,但男人
卻一點都不反抗這種虐待,對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甘之若飴,隨著女郎一下又一
下的抽打,他渾身不住地顫抖著,好像正在忍受某種極致的感受一般。

  像這種享受性虐的男人畢竟只是少數,三樓更多的是男性對女性的SM調教。

  性虐女王的左邊,有一個女人被綁在那副褐色皮革秋千上,兩條細長的白腿
向左右分開到最大,然後被兩個皮套固定在秋千上,她被背後的男人推動著在屋
內搖晃,而秋千正對的牆壁上伸出一個碩大的橡膠陽具,秋千上的女人每一次蕩
到對面,下體就像是瞄準好了一般,被那根陽具直直地捅了進去,然後又隨著秋
千的擺動抽離出來,如此這般的反復,那秋千上的女人就像是跟橡膠陽具性交一
般,在空中蕩來蕩去。

  還有一個道具像是醫院裡的手術臺,一個裸體的女人被手腳固定住綁在上面,
而她的男人正用一把薄薄的手術刀,為她清理著身上的毛髮,從女人一動不動的
身體語言來看,她是多麼害怕那把手術刀,擔心它一不小心在身上劃出口子來,
但她的小腹卻有規律的一凹一凸,像是在做著男女交合的動作。我仔細一看才明
白,手術臺下方有一個電動裝置,馬達驅動著一根橡膠陰莖向上頂動,此刻那根
塑膠男根正在女人穴內抽插著。

  這些性虐場面令人大開眼界,不過我並不是SM愛好者,也沒有時間再次多
做停留,我現在要到大廈的樓頂上去等待救援,因為在出發之前,我已經用那部
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這個電話只能撥給這個號碼,而這個號碼卻是我一直
逃避的那個人。

  如果有別的選擇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撥出這個電話,但現在我已經無路可走,
我只能向他尋求幫助,不管這將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5-12-17 14:00 編輯 ]
2015-10-30 17:48#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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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 (第一百零七章)作者:hype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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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若有情


作者:hyperX
2015/12/17發表於:sis



              第一百零七章

  會所一、二、三層都是敞開式的,任由會員自由通行,但要進入樓頂卻沒有
那麼簡單,幾個帶著黃金面具的保鏢守在了門口,他們又比門口安檢處的保安強
了一籌不止,渾身上下透露著精明幹練的氣質,直到白莉媛出示了那張黑金會員
卡才予以放行。

  據白莉媛解釋,樓頂這層平時並不對VIP會員開放的,只有屬於圈子的那
12名元老才可以自由出入,而普通的VIP會員得在元老的引路下才能通行,
幸好白莉媛手中擁有那張源自呂江的黑卡,不然我們還真沒辦法進入樓頂。

  當我們走到樓梯的最末一節時,白莉媛探頭往外一看,很快又縮了回來,她
蹙眉道:「不好,上面有人呢。」

  我扶著她的身子,努力地抬頭往外看去,這才看清了整個樓頂的構造。

  正圓形的樓頂中央,被隔出了一塊長寬達50米的正方形,從上面描繪的標
識可以看出,這是一個直升飛機的停機坪,樓頂周圍有一圈花盆大小的LED射
燈,打向天空的光束將整個樓頂周圍照得猶如白晝。

    而在正方形與圓形交接的四個角落,各建起了一座大小一致的玻璃房子,房
子四面包括頭頂都是玻璃構成,所以裡面的人可以一覽無餘。就在我們正對面的
那個玻璃房子裡,坐著三個戴面具的男子,他們正在交談著什麼。

  而在他們相鄰的另一個玻璃房子裡,坐著三個身材妖嬈的豔麗女人。那些女
人身上的衣服極為暴露,大塊雪白的肌膚露在外頭,雖然距離隔得有些遠,但仍
可以看出,這些女人的質素明顯比樓下的那些,要高出一個檔次有餘。她們看上
去都比較寂寞,不是百無聊賴地對著化妝鏡補妝,就是拿著手機玩個不停。

  白莉媛告訴我,這個樓頂是屬於圈子的元老會員專有,所以呂江也只帶她來
過兩次,每次他們都是找一個房子聊天,陪同的女人們只能在外面等候,而且這
些玻璃房子都是高度封閉的,邊角都經過專業的消音處理,在外面是聽不到他們
談話內容。

  雖然如此,但我們現在往回走也來不及了,這個直升機坪是唯一的希望,我
只能與白莉媛冒險試一把。

  我們兩人相擁著走上了樓頂,表面上看好像兩人正在一邊走一邊熱吻,但實
際是白莉媛撐住我的身子,我要靠她帶著才能邁動步伐,所以我們行進得很是緩
慢。

  我始終保持著背對他們的方向,所以當那幾個元老視線所及之處,只是看到
我的身影以及白莉媛的臻首,他們的注意力大多被那張玉臉上嬌柔嫵媚的神情所
吸引,卻不知這一切都是白莉媛自己表演出來的。

  我們就這樣慢慢向最近的玻璃房子移去,讓那幾個元老誤以為是他們的同伴,
對於在樓頂做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多看了幾眼白
莉媛的曼妙身姿,便不在意地移開了眼神,繼續他們的談話去了。

  別看是在樓頂,這個玻璃房子裡的裝潢一點都不比下面遜色,雖然戶外冷風
嗖嗖,但室內的暖氣卻調得剛剛好,靠著玻璃牆壁,擺著三張長長的暗紅色大沙
發,把我的身子放在來自義大利手工縫製的皮革上,柔軟細膩的沙發讓我繃了一
晚上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下來,屋角的小酒櫃上擺著的洋酒也都是大有來頭,紅木
茶几上放著時鮮的水果和小食,一個裝滿冰塊的鋁桶擺在當中。

  我不禁深感佩服,這個會所的設計的確有一套,樓頂的四個玻璃房子,用來
商議機密之事真是太好不過了,全透明的設計根本沒有人可以藏身於內,這個樓
頂上除了飛鳥,其他人根本無法靠近窺視,當然花這麼大心思來搞這些措施,可
見圈子成員對於彼此身份的高度保密。

  我調勻了一下呼吸,然後把視線重新投到那幾個元老的身上,他們都穿著黑
色晚禮服,白襯衫配著蝴蝶結,個個體態勻稱、儀表不凡,但從腦後露出的花白
頭髮,可知他們都上了一定年齡,其中還有一個滿頭銀髮的。

  第一眼看過去,最引人矚目的就是他們臉上的面具,按理說,在這麼小的圈
子裡並沒有必要戴面具,但他們卻一直沒有摘下面具,好像這是一條不成文的規
定般。

    而且,他們所戴的面具也跟晚會裡的大不相同,大廳裡那些VIP會員戴的
是假面舞會用的面具,所以奇形怪狀、花樣百出,但這幾個元老臉上的面具卻很
樸素,他們清一色都是用青銅所制,古樸的色澤在夜裡顯得肅穆沉穩,面具的造
型卻很是生動形象。

  坐在左邊的男子,他臉上面具是一隻猴子,這種人們印象中活潑可愛的動物,
塑造在這張面具上的造型卻有些不同,青銅猴子看上去更為狡猾和邪惡,張開大
口兩排鋒利犬牙更顯兇惡。

    戴著猴子面具的男人顯然很愛說話,三人中屬他話最多,一邊說話一邊還用
手比劃著收拾,說得興起,身子還時不時向前聳出沙發。

  而右手邊沙發上的男子,他戴的面具則是一隻羊,面具的主人也恰好留了一
把山羊鬍子,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淫欲的,配合著彎曲的羊角,和瘦削精幹的身子,
給人一副耽於肉欲的感覺,此人的眼神時不時地越過玻璃,瞄向白莉媛動人的身
子,讓我對其又是厭惡又是警惕。

  另外一個人坐著的沙發是背向我這邊,所以看不清他臉上的面具,只看到一
頭如雪的銀髮,此人年齡在三人中應該是最大的,看上去好像也是地位最高的,
這個從另外兩人看他的神情可知。

  「他們臉上的面具有什麼含義?你見過面具下麵的人嗎?」我忍不住向白莉
媛問道。

  她一直偎依在我的身邊,此時抬起臻首,目帶遲疑地答道:「我也不知道,
戴這種面具的,我只見過呂江,其他人長什麼樣子,我從來沒見過。」

  「那你見過幾個面具,都是什麼樣的?」我繼續問道。

  「有豬、有馬、還有雞,不過這兩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白莉媛掰著柔白的纖指回憶著。

  「那呂江的面具是什麼樣子的?」我突然想起什麼。

  「他是馬。」白莉媛回答得很乾脆。

  我又陷入了深思,這個會所從上到下都透露著一股詭異味兒,他們對於已婚
女性的捕獵極其殘酷和不道德,但又不得不佩服他們擁有的強大實力,以及對享
樂的追求和想像力。

    這個會所已經足夠神秘了,而掌握這個會所的高層卻更加詭秘,這是一個被
稱作「圈子」的團體,團體裡有12名元老,呂江也是其中一員。從描述來看,
能夠進入這個圈子的人物都非同尋常,那麼這些人組織到一起有何目的呢,他們
又都是何方神聖?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曾經在醫大附院的實驗室裡,聽那個精神衛生科教授江
華提起過,他曾經無意間提到過,在淮海市存在著一個高層圈子,從他的話裡可
知,他與呂江都是圈子中的一員,那麼他所說的圈子是不是就是眼前這個,江華
也是那12名元老之一嗎?如果是的話,他會是戴哪個面具的。

  我仔細地辨識了對面玻璃房子裡的三個男人,但沒有找出熟悉的身影,雖然
我沒有看到他們的相貌,但我可以肯定江華不在其中,我心中暗自有些擔憂,這
些人的存在會不會對我構成威脅,如果他們起了疑心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我看著透明玻璃裡的人物,心裡突然想起了什麼,我招手讓白莉媛抱起自己,
緩慢地移動到了沙發邊緣,我讓白莉媛趴在自己身上,裝出男女親熱的樣子,用
她高挑豐腴的身子擋在身前,自己則借助著那酒紅色波浪長卷髮的遮掩,用目光
窺視對面玻璃裡的人。

  雖然我們之間隔了2層玻璃,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但我卻可以看到兩個人面
具下方的嘴唇動靜,通過唇語我可以辨認出一部分的談話內容。

  猴子:「北方……那件事……怎麼樣了……」

  山羊:「……怎麼辦?」

  雖然室外的人造光線很亮,但畢竟我們身處夜空,要辨認清楚對方的嘴唇,
十分耗眼力,再加上我重傷後身體虛弱,凝神看了一會兒,漸漸發覺眼前的景象
有些模糊,眼前好像飄過老黑白電視的雪花紋,時不時地干擾著我的視線。

    在燈光下,那些青銅動物面具變得更加真實了,真實得就像是要活過來一般,
面具下方的人臉變得難以辨認,又像是要被面具上的動物所吞噬,我已經看不清
楚他們嘴唇的動靜了。

  那只山羊變得越發得淫蕩,它輕輕搖晃著下巴鬍子,嘴裡似乎像是念著咒語
一般,那對淫邪的三角眼似乎要活過來般,在白莉媛身上轉來轉去;而猴子也更
為猙獰,它邪惡的紅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那鋒利的犬牙不斷在眼前晃著,好像
在咀嚼著什麼,但他口中咬的並不是水果,而是鮮紅的肉。

  我用力地搖搖頭,不對,不是這樣的,我這是怎麼了?我用牙齒咬了咬下唇,
痛感讓我清醒了些,眼前又恢復了正常,玻璃房子裡只有三個戴面具的男人,並
沒有什麼念咒語山羊和吃肉猴子,剛才只是我的幻覺罷了。

    我雖然清醒了,但還是憂心忡忡,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意外,它們正用這
個方式提醒我,自己的身體機能正在消退中,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老公,石頭,你怎麼了,快醒醒吖。」白莉媛溫婉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憂
慮,我看到那張親切的玉臉上佈滿焦急之色,心中得到了一些安慰,但這還不足
夠讓我恢復精神。

  我吞下最後兩粒粉紅色藥丸,但卻沒有出現預期的效果,看來我的身體已經
產生了耐藥性,現在就算是藥物也無法讓我清醒起來,我該怎麼辦?期待中的救
援還沒到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媛媛……」

  「在,我在呢,我一直在你身邊呢。」

  「別讓我睡著,千萬別。」

  說完這句話,我眼前又開始模糊了,我像是置身於一個溫暖的繈褓,渾身雖
然很熱但卻動彈不得,我的手腳像是被捆住一般,我原本是在一個很舒適的地方,
四周都是濕濡濡的水,我像是在一個大湖裡面,可以自由地遊蕩與嬉戲,有一條
連在肚子上的管子給我輸送必須的養分。

  可是我現在卻被從那個大湖裡取了出來,被迫來到這個乾燥的、從滿束縛的
世界,我覺得好委屈,我的大湖呢,我的管子呢,為什麼都不見了,為什麼你們
要把我從樂園弄出去,我覺得難受極了,我要像這些野蠻的人類表示憤慨,於是
我動用全身的力氣來表達,但我卻發現自己四肢不受控制了,身上唯一可以活動
的只有頭部的一個小孔,於是我把所有的怨氣都通過這個孔發洩出來了。

  「哇——」我哭了,我第一次接觸外界的空氣,這乾燥、凜冽帶著消毒藥水
氣味的空氣,這味道還算不壞,我還算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像是炫耀般繼續張合
著嘴巴,一陣陣的哭聲從我口中發出,我感覺有些累了,這樣子比游泳還辛苦,
可是我的養分呢,我的管子已經不能發揮作用了,我該怎麼辦。

  我正在為自己擔憂的時候,有一個軟軟的富有彈性的東西塞了進來,我下意
識地含住了這個玩意,這是一種新的遊戲嗎?我好奇地用嘴巴咬了咬,從那個軟
軟的玩意裡噴出了一股液體,溫溫的、甜甜的,真好喝,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沒
有那麼無趣了,我開始喜歡上這個玩意,我開始繼續玩起這個遊戲。只要我肯用
嘴巴咬,就能嘗到那甜甜的液體,我學會了人生的第一件事。

  好舒服啊,這些液體吸到肚子裡,之前的焦躁不安都消失了,我開始漸漸遺
忘那個大湖、忘記我的管子,忘記我曾經的樂園。我滿懷感激地想要向給我這個
玩意的人致意,所以我睜開了眼睛。

  朦朦朧朧中我看到了一張臉,這是我在這個世上見到的第一個人,她是那麼
的美麗,瘦瘦長長的橢圓臉蛋,大大的黑亮眼睛無比專注地看著我,那目光中流
露的都是對我的關愛,她紅紅的櫻桃小嘴多誘人,一張一合露出潔白的牙齒,她
在對我叫著什麼,我聽不大清楚,但是那聲音卻說不出的好聽。

  我又把目光轉向下面,看到了自己嘴裡吸著的那玩意兒,一個又大又白的圓
球掛在她胸前,她又細又長的手指抓著自己的圓球,將一個粉紅色的小圓球塞到
了我口中,而給我那些好喝的液體的就是這個圓球。

  那些液體像是無窮無盡般,只要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讓我吃得渾身舒暢心
滿意足,我太愛這個玩意了,我太愛面前這個女人了,我想要表達我對她的愛,
可是當我一張口,卻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個叫聲,就像是我早就學會了一般。

  「媽媽——」

  回應我的卻是個無比溫柔的女聲,她的話音就像是口中的液體般,又香又甜,
令我渾身充滿了能量。

  「好寶寶,乖寶寶,別睡覺哦,媽媽在陪著你,媽媽喂你吃奶奶哦。」

  「好石頭,乖石頭,快醒醒哦,媽媽還在等你,媽媽要和你在一起,去很多
沒去過的地方,去玩很多沒玩過的,吃很多沒吃過的,你答應過媽媽的哦。」

  「好老公,乖老公,你快起來吧,媛媛需要你,媛媛需要你保護她,需要你
疼愛她,需要你陪她很久很久。」

  我睜開了眼睛,看到的畫面與夢境中相差並不大,眼前的女子容貌比起當年
更加豐豔嫵媚,而她看著我的眼神卻從來沒有變過,一如既往的充滿了母性的慈
愛,而且還多了一種熾熱的情感。

  我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口中含著熱乎乎、脹鼓鼓的玩意,白莉媛不知
什麼時候把玫紅色亮片晚禮服長裙的肩帶卸了下來,沒有穿戴文胸的白玉胸乳完
全露在外頭,其中一隻正被她抓在柔白纖細的手指中,用那無比熟悉的動作往我
嘴裡塞。

  自從我們發生肉體關係後,我曾經無數次玩弄和吸吮這對白玉香瓜巨乳,但
之前的行為都是為了享受肉體上的刺激和快感,從未像今天一般完全沒有肉欲的
因素在內,我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好像變成了當年那個小嬰兒,充滿感恩和
愛戴地吸吮著那粉紅色的乳頭。

  「石頭,老公,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嚇死人家啦。」看到我睜開了眼睛,
白莉媛興奮得直拍手,她赤裸的上半身白肉一陣晃動,胸前那兩個白玉香瓜巨乳
更是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看著她喜出望外的樣子,我心中不由得大為感動,自己剛才的昏迷肯定嚇著
她了,為了不讓我就此睡著,她不知花了多大的精力,最終將我喚醒的不是其他,
而是她那對曾經哺育我成長的工具,那個為我帶來人生第一次快樂體驗的玩意兒。

  「媛媛,別擔心,我好了。」我伸手摸了摸她白玉般的臉頰,觸手處有些濕
潤,不知道是激動還是什麼,她臉上已經冒出了一層晶瑩的汗珠。

  我動了動身子,才覺得自己身上濕漉漉地好不難受,像是被人從溫熱的泥漿
中拉了出來般,原來昏迷期間全身已經出了一層汗,這個房間太暖和了,這樣不
行的,我張了張嘴巴,卻發現自己聲音低沉得可怕。

  「把,把門打開。」我很勉強地抬起一隻手,指著玻璃房子的門,屋內的暖
氣是沒辦法關閉的,我只能讓門敞開,屋子裡是在是太暖和了,這溫度讓人昏昏
欲睡,但對於我來說卻是致命的。

  但白莉媛看到我有反應了,她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像一隻小兔子般蹦了起
來,踩著7釐米細高跟玫紅色涼鞋沖過去開了門,然後又迫不及待地跑回沙發,
抱住我又是一陣親吻,口鼻間傳來她獨特的體香,好像比那粉紅色藥丸還管用,
讓我為之一振。

  開門後,空氣對流帶來的涼意,降低了室內的溫度,我的精神也清醒了不少,
我輕輕撫摸著白莉媛光滑如玉的裸背,充滿感激道:「媛媛,你太棒了,你救了
我。」

  「石頭,你一定要堅持住,你一定要記得我,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拋下我,我
不能沒有你的,我需要你保護,我需要你的愛,你一定要記住。」

  我很用力地點點頭,抱著懷中這具溫香暖玉,心中充滿了平安喜樂,無論現
在身處於何等的危險處境,無論前方有是否虎狼成群,無論我們的未來有多少艱
難險阻,我都有信心去面對,因為我要保護好自己最愛的女人。

  一陣腳步聲打破了我們這難得的寧靜時刻,一個戴金色面具的保鏢走了上來,
他手中拿著個電話走進玻璃屋內,很恭敬地將電話遞到背對著我的那個人手中,
那個銀髮男子接過電話說了一會,然後把電話遞還給保鏢,保鏢鞠了個很標準的
躬,然後就退下去了。

  我心中湧起一片陰影,剛才誰打來的電話,這個電話說明了什麼呢?我凝神
朝另外兩人看去,顯然他們也在問那個銀髮男。

  山羊:「六哥,這個地方可從沒讓公安進來過,這樣不大好吧。」

  猴子:「對啊,呂家老二也有些過了,抓人也不能抓到我們地盤上來。」

  銀髮男好像對他們說了些什麼,這兩人才有些悻悻地停住了抗議,但從他們
的表情來看,還是有一些不情願。

  我心中暗驚,從他們的對話來看,警方已經搜到了樓頂三層,這麼說我們已
經在這裡呆了快2個小時了,為什麼接應方還沒影子呢?不過還好這家會所的背
景深厚,警方並不敢冒然進來搜索,而先是徵求圈子元老的允許,這也拖延了一
定時間。

  只不過從三人的對話看,銀髮男已經首肯對方進入,他們遲早會搜到樓頂的,
那時候我們再也無處可逃了,我們該怎麼辦?

  我看了看那邊,猴子和山羊正在說著什麼,山羊的眼睛一直都盯住白莉媛不
放,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白莉媛趴在我身上,所以她的雙膝是跪著的,帶著身
上的晚禮服長裙向上收了不少,所以兩截羊脂白玉般的纖長小腿露在了外頭,蹬
著7釐米細高跟玫紅色涼鞋的玉足在沙發外輕擺著,就算老遠看過去也是那麼的
誘人。

  我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低聲吩咐了幾句,白莉媛絲毫不以為杵,她很
用力地點點頭表示肯定。

  她伸手把身上玫紅色晚禮服長裙的吊帶卸下一邊,大半片雪白如玉的肌膚暴
露在空氣中,伸手把酒紅色大波浪長卷髮撩了撩,讓那如波浪般的發卷更顯蓬鬆,
她迅速俯身在我臉上香香地一吻,然後帶著一副毅然決絕的神色走了出去。

  等她走近對面的玻璃房子時,白莉媛已經是另一副模樣了,她胸前晚禮服長
裙的吊帶滑落到了腰間,一隻飽滿豐膩的雪白巨乳袒露在外面,粉紅色的小櫻桃
傲然挺立著,那張豔若桃李的玉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表情,她雙手捧在胸前急切
道:「不好啦,出事了,他暈倒了?」

  「誰暈倒了?怎麼回事?」山羊面具首先站了起來,他口中這麼說著,眼睛
卻貪婪地在白莉媛那只白膩巨乳上打轉。

  「求求你,救救他,他剛才跟我做那個的時候,突然一口氣喘不過來,就不
動了。」

    白莉媛好像還沒意識到胸前已經曝光,她雙手端在胸口前苦苦哀求,在手臂
的作用下那兩座巨峰更加顯眼了,被擠得快要溢出的雪白乳肉像奶油般攤開,粉
紅色乳頭上還殘留著口齒吸吮過的痕跡,由於黏上了我的口水所以散發著淫靡的
反光。

  「你是老七的女人吧,他剛才上來了?」一直背對著我們的那個銀髮男轉過
頭來,他的聲音平淡無奇,有一股令人冷靜的量,卻讓人不得不聽從。

  他臉上的青銅面具是條蛇的造型,蜿蜒屈曲的蛇身盤在那銀白的頭髮上,額
首的蛇口中吐出長長的蛇信,配著那青銅的顏色,令人望之生畏。

  「嗯,我們剛弄了一會兒,他就捂著心口說難受,然後就昏倒在沙發上了,
你們快幫幫他吖。」白莉媛記得自己好像見過這個蛇面具男人,她忙抓住對方的
話頭說下去。

  三個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凹凸有致的身上,只見那玫紅色亮片禮服裙擺開
了一條長縫,一條又長又直的脂白玉腿伸在外頭,羊脂白玉般的肌膚上還粘著一
些曖昧的液體光澤,這些細節綜合在一起,再加上她臉上哀怨欲絕的神情,並沒
有人對其產生懷疑。

  「老九,你去通知保鏢,叫他們帶醫生過來。」銀髮蛇面具男站起身來,他
口中指揮著,那個猴子面具男點點頭,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老八,我們先過去看看。」銀髮蛇面具男先行一步走了出去,山羊面具男
忙跟在後頭,白莉媛「蹭蹭蹭」地邁了幾步走到了前頭,7釐米細高跟玫紅色涼
鞋帶起一陣香風,山羊面具男貪婪地盯著裹在玫紅色亮片晚禮服長裙內的那對豐
膩肥臀,一擺一擺地走進了屋子裡。

  我面朝下趴在沙發上,聽到白莉媛熟悉的高跟鞋聲先到了身邊,她帶著哭腔
喊著呂江的名字,但柔軟的纖指卻在我腰間抓了一下,這是我們約定好的信號。
我努力吸了一口氣,凝聚起身上最後一份力量,待到一隻男人的手放在肩頭,順
著他的手勁翻過身來。

  一個青銅的蛇面具男人出現在眼前,我迅速從沙發上挺起身來,左手順勢一
扣夾住了男人的脖子,將一直握在右手中的一塊東西頂在了他的腰間,口中沉聲
道:「不准動,如果你還想要命的話。」

  銀髮蛇面具男感到一陣呼吸困難,透過衣料感覺腰上抵著一個硬硬的東西,
他並沒有慌張,只是高舉雙手道:「朋友,你不要激動,有什麼事好好商量。」

  「把你那2個夥伴叫回來,不要驚動其他人,否則我拉你陪葬。」我指著已
經有一隻腳邁出門的山羊面具男道。

  「老九,你別亂動。」銀髮蛇面具男很快出聲道,山羊面具男聞言停住了向
樓梯跑的腳步,但還是站在門外不敢進來。

  「朋友,你看,我另外一個兄弟已經下去了,我現在叫他他也聽不到,如果
讓我這個兄弟去叫的話,你也不會放心,你覺得該怎麼辦呢?」他的話沒有什麼
情緒起伏,就像普通人平時說話一樣,語氣緩慢卻條理分明,還站在我的角度做
了分析,似乎帶有一種強大的蠱惑力。

  但我卻明白,利用說這段話拖延的時間,另一個猴子面具男應該已經走得足
夠遠了,我怎麼也沒有法子追上封口。雖然知道此人的伎倆,但我現在卻拿他沒
辦法,又不能真的一槍殺了他,雖然我手中握著的只是一根頭部磨尖了的冰棒,
但我若要殺人的話,工具並不重要。

  只是,殺了這人對我並沒什麼好處,將他掌握在手中尚能給自己多一個籌碼,
以此應對即將湧上來的保鏢和員警。

  在我的指揮下,山羊面具男走回了屋內,白莉媛關好門將他隔開,然後我押
著銀髮蛇面男走到他們那間屋子門前,我很注意地將手臂隱藏好,沒有讓別人看
見我手中的冰錐。

  倚靠在玻璃牆上,我突然感覺渾身乏力,差點握不住手中寒氣逼人的冰錐,
前面勉強聚起的力氣像是耗盡般,全身猶如虛脫似得直冒冷汗。

  「朋友,你們跟老七有仇嗎?」銀髮蛇面男好像嗅出了點什麼,他雖然並不
敢輕舉妄動,但口中卻不停說著。

  「如果你想要錢,就說一個數字,天下沒有做不了的生意;如果你想要找老
七,很抱歉,現在我們也聯絡不上他了。」

  他的話表面上在情在理,而且句句摸准了人內心的欲望,說服力不可謂不夠
大,但此刻聽在耳中,卻令我心生厭煩。我正想敲打他幾句,但卻眼前一陣眩暈,
晃了晃身子差點摔倒,我忙叫白莉媛過來,讓她站在我的身後。

  白莉媛心神領會地走了過來,她從背後抱住我,從別人的角度看,她好像是
躲在我身後,但實際上我得靠她撐著才免於倒地。

  我感覺兩大團又軟又滑的肉球抵在了背上,白莉媛身上又熱又香的氣息傳導
過來,我感覺自己身上暖和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些。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只見猴子面具男領著4個金色面具保鏢跑
了上來,顯然經過前面的一陣拖延,此人已經發覺了樓上的變故,所以招來了這
批保鏢,他們紛紛拔槍瞄準我,但我躲在銀髮蛇面男的背後,對方雖然人多,但
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是什麼人,還不快點放開我六哥,不然讓你死得很慘。」猴子面具男厲
聲喝道。

  「你們敢動一下,我就開槍了,你看看,是我的子彈快,還是你們的槍快。」
我提起一口氣,沉聲道。

  對面的4個金色面具保鏢如臨大敵,他們很緊張的瞄著我,但我並沒有給他
們更多機會,這是銀髮蛇面男開口了。

  「你們不要衝動,這個朋友不是沖著我來的,聽他的吩咐。」

  我見他如此識趣,忙開口喝道:「都把槍扔到樓外,快點。」

  金色面具保鏢們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要聽從我的指揮,我把右手向前頂了下,
低聲道:「你跟他們說,只要照辦,我就放了你。」

  銀髮蛇面男點點頭,提高嗓音喊道:「聽他的話,把槍都給我扔了。」

  「六哥!」猴子面具男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問了句。

  「聽我的,別囉嗦。」銀髮蛇面男厲聲喝道。

  他這一聲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猴子面具男無奈之下,只好點點頭示意,那幾
個保鏢只好紛紛將自己的手槍扔出樓外。

  「好了,朋友,你還有什麼要求嗎?」銀髮蛇面男直了直後背,他的聲音還
是不緊不慢。

  我正要開口,突然一陣強烈的風聲從遠處傳來,所有人都不由得抬頭望去。

  只見遠處的夜空中多了一個紅點,這個紅點朝著樓頂方向迅速移動,它移動
的速度極快,以至於沒多久,我們都感覺從頭頂吹來的一陣大風,隨著紅點越來
越近,可以看清楚這是一架直升飛機。

  越來越近的機身盡收我眼底,這是架身材修長的雙發四旋翼直升機,將近2
0米長的機身與4米的機高結合在一起,再加上全身都是暗黑色的塗裝,令它就
像是從夜色中突然湧出的惡魔一般,令人防不勝防、心驚膽戰,尖尖的機頭和背
部弧裝凸起,又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禽,張牙舞爪地撲向敵人。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一家UH- 60中型通用直升機,又被稱作「黑鷹」。
生產商是美國的西科斯基飛行器公司,也是美國陸軍現役的主力直升機種之一,
由於其出色的設計和品質,得到國際軍事裝備界的高度認可和評價。

  中國曾經在80年代購買了24架黑鷹,二十多年來一直保持著穩定可靠的
服役記錄,屢次在惡劣地理氣候條件下,順利完成了抗災救災、應急救險等工作,
目前還剩下20架飛機,被軍方視若珍寶。

  雖然我對他們的能量之大已經有所瞭解,但也沒想到他們可以出動這樣一架
黑鷹,看上去這架黑鷹不像是從哪支部隊調來的,而且它身上的塗裝也不是陸軍
傳統的橄欖綠色,更像是原產地美國供貨時的樣子。

  這架黑鷹的純黑機身在空中盤旋了幾圈,然後朝著樓頂的停機坪降落了下來,
機身主旋翼帶起的大風掃過樓頂,所有人的頭髮衣服都被帶動著揚了起來,這旋
翼轉動的噪音極大,以至於銀髮男張口說什麼我都聽不清楚。

  為了避讓直升機,猴子面具男帶著那幾個保鏢走到了停機坪邊緣,但他們的
眼睛仍然牢牢盯著我這邊,生怕我對銀髮蛇面男不利。但我此刻卻是有苦說不出
來,直升機旋翼揚起的氣流太猛烈了,我只覺得有一股大力在拉扯著自己,原本
已經處於虛弱狀態的自己,想要邁動一步都覺得困難。

  但現在這架黑鷹就在眼前,它穩穩當當地停留在樓頂中央,我等了2個多小
時終於等到了,我們現在有救了,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

    此時,銀髮蛇面男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價值了,他被劫持以來一直都很配合,
我也不想太難為他,順手一推示意他可以走了。

  銀髮蛇面男對我點點頭,我看到他面具後的那對眼睛閃爍了下,然後便轉身
緩慢地朝保鏢們走去。我這邊在白莉媛的攙扶下走向直升機的艙門。

  越靠近直升機的頂部,旋翼的氣流越發嚇人,白莉媛身上的玫紅色亮片晚禮
服長裙被帶動得飛了起來,就像鳥兒張開的翅膀一般,裙擺下方那兩條羊脂白玉
般的長腿纖毫畢露地展現在空氣中,那豐潤白膩的胯間只系著一條純黑色輕薄蕾
絲三角內褲,整個玉雕般的雪白豐腴的下半身都露在了所有人眼皮底下,這絕美
的尤物肉體讓所有的男人都看呆了。

  但白莉媛此刻已經無暇顧及自己裸露的身體,她很艱難地扶著我緩慢地走著,
眼看快要到艙門口了,我卻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原來我一直靠著興奮劑撐著,
前面起身劫持銀髮蛇面男時已經消耗了最後的體力,油盡燈枯的自己再被這猛烈
的氣流帶了下,再也支撐不住,趴到在直升機的起落架上,怎麼也起不來。

  白莉媛十分焦急,但要靠她自己的力氣,抬起失神狀態下的我是不可能的,
而她蹲下身子去拉我的時候,將那具豐盛肥美的大白臀對著人群,被風完全吹起
的裙下風光一覽無遺,讓他們大飽眼福。

  銀髮蛇面男剛走回保鏢中間,猴子面具男就馬上做了個手勢,那4個保鏢就
如狼似虎般沖了上來,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又提不出一絲氣力,正在危急之
時,兩隻手抓住了我的肩膀,這雙手力氣極大,一下子就幫我給提了起來。

  我覺得腳上好像踏到了一塊鋼板實地,知道自己已經躋身于黑鷹的機艙了,
但心中卻並沒有踏實下來,我急忙轉頭尋找白莉媛的身影,卻發現那玫紅色亮片
長裙裹著的尤物美人還在機艙外。

  「快上來。」我激動之下,不知哪裡來了一股力氣,把半個身子趴出了機艙,
緊緊握住白莉媛的雪白纖手,將她往機艙裡面拉。

  此時那4個保鏢已經跑到了機艙下方,不知哪裡伸出一雙手,抓住了白莉媛
纖柔玉足的腳踝,我的力氣大不如前,居然又被那雙手拉回去了點。

  我拼命的要將白莉媛往回拉,白莉媛也奮力掙扎著想要擺脫,她那頭酒紅色
大波浪長卷髮在風中飄揚著,玉臉上滿是恐懼和驚慌的神色,兩片紅唇不住開合
在喊著什麼,但我卻聽不清任何言語。

  黑鷹已經開始起飛了,旋翼氣流帶出更多的雜訊,我根本聽不到白莉媛和其
他人在講什麼,我只是用勁全身氣力抓住白莉媛的手。

    白莉媛的身子漸漸被帶動了起來,她拼命蹬動著那兩條羊脂白玉般的大長腿,
用腳下的7釐米細高跟玫紅色涼鞋去踩踢抓住她腳踝的那只手,但對方並沒有因
此而放手,依舊牢牢抓著不放。

  我覺得自己手裡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雖然我竭力想要抓住手中的玉臂,但
一切都不由得我使喚,那張美麗的臉蛋正在距離我遠去,我想要大聲呼喊求救,
我想要奮力廝殺拯救她,我想要牢牢握緊不放棄她,但我卻做不到,我像是在做
一個很長的噩夢一般,可是這噩夢卻如此的清晰,清晰得令我無法醒來。

  我突然手上一鬆,有一股什麼東西從手中溜走一般,我的心臟一陣劇烈的顫
動,好像瞬間停止住了呼吸,腦中一片空白,登時暈了過去。

  黑鷹已經完全離開了地面,這時才有大批荷槍實彈的員警沖上樓頂,他們像
一群無目標的獵犬般,紛紛對著天上的直升機瞄準開槍,但這些手槍子彈打在鋼
板上毫無效果,黑鷹上升的速度極快,很快就脫離了手槍的射程,在空中只能看
見一個大概的輪廓,它在所有人的頭頂盤旋了一圈,然後像一隻猛禽般迅速遠離
飛走,最後化為一個紅點消失在夜空中,留下一群員警和保鏢在樓頂呆若木雞、
毫無辦法。

  沒有人注意到,那架黑鷹的起落架邊緣,掛著一片長長的玫紅色亮片布料,
那形狀好像是從某個女子的長裙上撕下般,似乎還帶著女子溫熱醉人的體香。

               【待續】
2015-12-17 14:03#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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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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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绿,白已经很坎坷了,不要让她再受折磨了,让真爱永恒好不好!
2015-12-24 21:54#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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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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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108)作者:hype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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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若有情】(108)



作者:hyperX




              第一百零八章

  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響個不停,外面就像是在打一場大戰役般,到處都充滿了
喜慶的氣氛,空氣中飄着魚肉煎炸過的香氣,一堆堆小孩穿着新衣服嬉鬧玩耍,
我孤零零地獨自站在一旁,把玩着爸爸給我買的玩具直升飛機。

  那些小孩子玩得很開心,個個又是厮打又是追逐,把身上弄得髒兮兮的,但
我卻沒有跟他們一起玩,媽媽不喜歡我跟那些野孩子一般,她喜歡幹幹淨淨的小
孩,但事實上我也沒法跟他們玩,我從小體質都不大好,不能向他們那樣跑跑跳
跳。

  更重要的是,我跟他們不是一類人,我的媽媽來自郊區縣的一個小山村,雖
然她嫁給了一個本地人,但她卻沒辦法獲得居民戶口,而她的親生兒子一出生,
就不得不跟母親一般,在成分一欄打上「農民」兩字,這在當時已經足夠讓人鄙
視了。再加上我從小在外婆家長大,耳濡目染得到的鄉下口音,更是被這些血統
純正的城裏孩子拿去取笑,雖然他們的父親也隻不過是藍領工人和做點小生意的
市民罷了,但居民的身份好像給了他們天生的優越感,特别是在我這個鄉下婆娘
所生的兒子面前。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媽媽和我都不樂意到爺爺家過年,爸爸一家都是在港口
碼頭讨活,爺爺是個退休的老水手,一臉花白濃密的大胡子,沉默寡言、嗜煙如
命,他對生活的要求并不高,隻要三餐和香煙就滿足了,家裏的大小事情都是奶
奶說了算。

  奶奶成爲家中的主宰不是沒有理由的,她有着一副又尖又利的嗓子,和瘦瘦
高高的排骨身段,從裏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張揚。無論是在什麽場合,她的聲音總
是那麽的尖銳響亮,而且說起話來就連最厲害的辯手都比不上,可謂是見人說人
話見鬼說鬼話,從來沒有人可以與她比拼。

  她知道自己的長處,也擅于利用它,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牢牢地控制在手掌
中,外頭的人隻會見到她熱情好客的一面,卻不知她在家中就像個女暴君,而她
的男人和兒女們好像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統治,從來都不會也不敢反抗她的意願,
直至我媽媽的到來。

  在奶奶心中,天生麗質的媽媽好像對她構成了某種威脅,她先是用甜言蜜語
籠絡媽媽,然後又時不時地用各種方式打擊媽媽,特别是媽媽的出身和家庭,在
她口中,生在這十區之外的都是鄉下人,在他們面前天生就低人一等。這種歧視
令媽媽備受煎熬,她在嫁人之前,隻是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并不懂得人間有無
緣無故的惡,就算你從來沒有傷害過别人,别人卻會來傷害你。結婚之後,也隻
懂得溫柔娴靜持家,純然不會動心機、耍手段。

  由于爸爸單位的宿舍很是緊張,婚後的頭兩年他們不得不在奶奶家裏住。當
時才一歲的我老是生病,爸爸要上班沒有辦法照顧家裏,媽媽自己還是個小女孩
什麽都不懂,這個時候她多希望婆婆可以在身邊幫忙指點,可是奶奶卻一點都不
顧惜祖孫之情,她不光什麽事情都不幫忙,而且還要站在旁邊冷嘲熱諷,媽媽性
格柔弱又不敢頂撞長輩,隻能自己忙裏忙外地照顧我,帶我上醫院看醫生,又怕
惹怒婆婆,躲在自己房間用煤爐煎藥,每當我生病難受苦惱時,她隻能偷偷抱着
我流淚,生怕我的哭聲驚擾了公婆。

  就這樣,在擔驚受怕和左右煎熬中過了兩年,爸爸的宿舍分到手後,媽媽的
苦日子才告一段落。

  這些事情媽媽一直自己默默忍受着,她過了很久才和爸爸透露了一二,我也
是長大後才知道,才明白爲什麽媽媽總是不樂意去奶奶家,甯願跟我們在家屬樓
裏過年。我早就看出,相比起我的堂兄堂妹,奶奶對我的态度明顯冷淡得多,我
的性格遺傳了媽媽的執拗和敏感,對于爸爸那邊的親屬早早就建立起了反感,所
以就算在他們家裏,我也不喜歡跟堂兄弟們一起玩。

  隻不過,我不想惹他們,他們卻不放過我,那個大我一歲的堂兄,看到我手
裏精美的直升機,就跑過來向我要,我不想跟他分享玩具,他就野蠻地伸手搶奪,
我拼命地反抗,堂兄突然抓住我的腦袋往牆上撞,我體弱敵不過他,被撞疼了隻
能哇哇大哭。

  我的哭聲招來了媽媽,她趕跑了惹事的堂兄,但那架直升機已經掉落在地上
摔壞了,看到我傷心難過的樣子,媽媽将我抱在懷裏又是安慰又是親吻,過了好
一會兒我才稍稍安定了下來,但眼淚和灰塵已經把過年的新衣裳弄髒了,那可是
媽媽親手給我縫的海軍服呀,我盼望這件衣服已經好久了。

  媽媽氣憤不過,拉着我去找嬸嬸講理,她卻不當一回事的樣子,隻說是小孩
子之間的打鬧,不肯讓堂兄道歉。奶奶非但不主持公道,而且還埋怨媽媽小題大
做,破壞節日的氣氛,她們合起夥來對付我們,氣得媽媽當天就要抱着我走,但
是卻被爸爸好說歹說地留了下來。

  那天吃年夜飯的時候,爺爺奶奶們也不叫我和媽媽,爸爸輩叔叔拉去鬥起酒
來,喝的興頭也沒空理會我們娘兒,媽媽一賭氣也就幹脆不上桌,自己躲在房間
裏,煮了面條喂我。

  大過年時候,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屋内一片熱烘烘的喜慶景象,爺爺奶奶們
胡吃海喝、劃拳猜掌,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而我和媽媽隻能在躲在無人問津的
角落,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般,隻餘母子兩人相依爲命。

  我還記得那一年的冬天很是寒冷,媽媽跟我坐在門口的台階上,一片片的雪
花不停地從黑漆漆的夜空灑下,将媽媽的頭發和衣服都沾濕了,但她在雪中沾濕
了的面容是那麽的美麗,看着我的眼神卻是那麽的溫柔,喂入我口中的面湯卻是
那麽的暖和,一直暖到我的心窩底。

  我還記得那天媽媽親手做的黃魚面湯的滋味,那是我記憶中嘗過最好吃的東
西,媽媽會把魚片細細的咬碎,然後和面湯攪在一起,用調羹遞入我口中。她的
嘴唇不用化妝都是那麽的鮮豔紅潤,一張一合露出的潔白玉齒就像編貝般,我看
着這張美麗的臉,心中無比地安靜恬和,就像身處仙境般快樂。媽媽看到我大口
大口吃得歡,那對翦水秋瞳就會笑成兩彎深深的月牙。

  「媽媽,媽媽。」我努力地咬着口中的牙齒,好像正在品嘗那美味的黃魚面
一般,口中嘟嘟囔囔地喊着。

  「嗳,媽媽在呢,乖寶寶,乖石頭,好好吃,大口吃,媽媽陪着你呢。」那
個熟悉的溫柔聲音立即響起,聲音中蘊含的愛意讓我全身松弛,我不由自主地按
照她的指示照辦,她一邊将我緊緊抱着,一邊一口口喂着我的情景又好像浮現在
了眼前,好像有一股香甜的液體流入口中,其中還帶着一股如蘭如麝的獨特香味,
隻有媽媽身上才帶有這種香味。

  這股液體源源不斷,讓我身上舒服了不少,但随之一股困意也湧了上來,迷
迷糊糊中我又睡着了。

  淮海市的夏夜是十分悶熱的,尤其是那些70年代建的老樓房,低矮的天花
闆,狹窄的隔間,氣流很難傳導出去,在室内就像一個蒸鍋般,将人烤得面紅耳
赤、汗流浃背。

  好熱啊,我感覺自己快要被燒着了,身上不停地在流着汗,那些汗珠就像是
一層生牛皮般,把我全身上下裹得緊緊的,悶得我呼吸困難,煩躁不安。

  屋子裏那把華生牌電風扇已經開到了最大檔,這架風扇還是爸爸媽媽結婚時
唯一的電器,已經服役十幾年的它,依舊能夠正常地搖着頭轉動,但它送過來風
卻仍然是熱的,熱得讓人渾身難受,熱得讓人心煩意亂。

  我的課桌是擺在客廳裏的,三港公司的家屬樓隻有五十平方,并沒有太多的
空間可以浪費,所以唯一的客廳要滿足多種功能,吃飯的時候就支起桌子當作餐
廳,我需要念書時就打開台燈充當書房,我們一家三口平時就是在這裏生活着。

  但那種平淡卻很溫馨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我們依舊住在這間小小的房
子裏,我依舊在那張多功能的桌子上寫作業,但我們家裏隻剩下了兩個人,爸爸
已經去世了,我沒有爸爸了。

  不知是天氣太熱的緣故,還是心裏總想着其他時期,我今天寫作業的速度很
慢,心思也沒有放在作業上。磨蹭了半天,幹脆把做了一半的作業扔在桌上,雙
肘支住下巴,專注地看着面前那個女人。

  緊挨那張木質沙發,放着一張小小的矮桌,上面放着一把木梳子和幾枚發夾,
還有幾瓶我從未見過的化妝品,桌上立着一面小鏡子,鏡中的女人約莫三十歲左
右,正處于美貌與風韻的巅峰,她的鵝蛋臉比新婚時豐腴了些,五官依舊鮮妍奪
目光彩照人,肌膚雖然不如當年般白嫩得可以擠出水來,但仍然膚白似雪。

  近2年來頗爲坎坷的生活經曆,讓她平日裏有些容顔憔悴,但塗上淡淡的眼
影,描成細細的黛眉,和塗得鮮紅的雙唇,完全覆蓋了歲月與生活的侵蝕,讓她
依舊光彩照人。鏡中的女子拿起梳子,将那頭長長的黑發從中間分開,然後分成
兩縷在腦後聚攏,用一枚紫色的塑料發夾固定住,這枚發夾上裝飾着一個布制的
蝴蝶結,雖然很是樸素與不起眼,但裝飾在女子的頭上卻是那麽的協調,就如同
她本人一般溫柔恬美。

  看到這枚發夾,卻讓我心中有些難過,因爲那是爸爸生前送過媽媽的禮物,
媽媽一直都很珍視地收藏着。往常的時候,我很喜歡看媽媽對着鏡子梳頭,喜歡
看那如絲綢般順滑的烏發從梳子的齒眼間流淌出的樣子,喜歡看到那枚紫色的蝴
蝶停駐在她臻首上,但今天看到同樣的人、同樣的烏發、同樣的蝴蝶,我卻沒有
往日的那種感覺了。

  因爲桌面上的那些化妝品,以及點綴在媽媽白玉般耳垂上的金耳環,都不是
我們這個家庭裏應有的,那是一個令我反感的男人所送的。這些東西背後的價格
不是我們家可以承擔,就算是爸爸還活着的時候,要爲媽媽添置幾件首飾,也很
不容易,但在這個男人眼中,金錢似乎根本不是問題,随手就可以拿出來,花在
他想要追逐的女人身上。

  金錢就像是有一種魔力般,不僅讓我們爲之奔波不已,也讓爸爸爲之送命,
更是堂而皇之的進入我的家庭,并且出現在媽媽身上。

  媽媽梳理好了頭發,忽而抿抿嘴看看口紅的痕迹,忽而睜大眼睛觀察眼影是
否有纰漏,她的臉上有股忐忑不安的神情,但那神情中隐約透露着些許的興奮,
有些類似小朋友在父母眼皮底下偷吃東西的感覺。

  她對着鏡子端詳了半天,好像終于下定了決心般,輕輕咬了咬塗着口紅的下
唇,潔白如玉的牙齒在鏡中一閃而過,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鏡中的媽媽好陌生。

  「媽媽,你要去哪裏?」我忍不住開口問了。

  媽媽好像此時才意識到我的存在般,她柔白纖細的手指輕輕理了理鬓角的幾
縷發絲,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輕聲道:「石頭,媽媽跟幾個朋友約好了,晚上要出
去一會兒。」

  她邊說着,邊站起身來,雙手攏住長發往腦後輕輕一甩,那千萬根青絲猶如
灑出的雨滴般滑落到她細細的腰間,同時也突出了她胸前那兩具高高隆起的雙峰。

  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露肩連衣裙,輕薄的的确良布料裹在她凹凸有緻的身體
上,将那完美的曲線完全展現了出來,連衣裙的長度是那個時代的标配,隻露出
了兩截又細又長的纖白小腿。

  我的心中又是一陣抽疼,這件連衣裙是媽媽衣櫥中僅有的幾件比較貴的衣服
之一,那是爸爸在他們結婚十周年的紀念日上送給她的,媽媽很喜歡這件衣服,
平時隻在去一些重要的場合才穿,爸爸經常說,媽媽穿上這條裙子就跟仙女一般,
對此我深表贊同,隻不過現在媽媽穿着這條白裙子,卻是爲了另外的人,而她正
要去赴他們的約會。

  「你自個在家裏,把作業做完好嗎,回來我要檢查哦。」媽媽邊說着,邊走
了過來,一把把我摟在懷裏,她那柔順光滑的發絲垂了下來,将我整個人都包在
了裏頭,我感覺有兩片濕潤溫熱的嘴唇在自己臉上印了兩記,那如蘭如麝的獨特
體香令我手足無措,讓我呆若木雞般動彈不得,心裏有很多話要說,但卻說不出
口。

  待我清醒過來,媽媽已經擡起了臻首,她那對妩媚烏亮的大眼睛裏滑過一絲
狡黠的神色,我臉上有人多了兩瓣淡淡的口紅痕迹,鼻尖還殘留着那令人迷醉心
癢的香氣,媽媽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那麽的美,那麽地讓我癡迷。每次我
生氣的時候,媽媽隻要使出這一招,我就乖乖地舉手投降,轉怒爲喜了。

  可媽媽今天給的溫存卻沒有持續多久,她很快轉身拿起了一個小坤包挎在臂
膀上,那個洋紅色的小坤包樣式新穎洋氣,通過長長的金色鏈條挂在赤裸雪白的
颀長圓潤胳膊上,讓這個一向樸素大方的美麗女人,頓時洋氣了不少。

  坤包那光滑的皮革質地,在燈光下閃爍着一種光芒,那是金錢的光芒,這種
閃閃發亮的東西,似乎擁有改變一切的茉莉,令我們這個簡陋黯淡的房子相形見
绌。

  我心中隐隐約約有些不舒服的猜想,我知道這個小坤包的來曆,以及送給媽
媽這個禮物的男人,據說那是從香港帶回來的,在國内根本買不到這麽高檔的包
包,我從沒離開過淮海市以外的地方,但我卻知道,香港是一個無比繁華的大都
市,那裏的東西肯定非常昂貴,同這個坤包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對金耳環和那些
化妝品,媽媽從未收到過如此貴重的禮物,我原以爲她會像以往那樣,拒絕那些
不懷好意的男人的殷勤,但出乎意料的是,媽媽卻收下了這些禮物,并且用它們
妝點自己,而且還要戴着它們,與那個男人約會。

  「媽媽,你能不能不要去,不要去見那男人,我不想你出去。」我心中痛苦
得想要呻吟,但我卻無法說出口,話到了舌尖卻變成了:「媽媽,你什麽時候會
回來?」

  媽媽在玄關處彎下腰,她彎下那盈盈不可一握的細腰時,裹在白色的确良裙
裾裏的豐臀完全展現在我面前,那臀瓣的弧線優美得令我喘不過氣來,她側着翹
起一隻白藕般的纖細玉腿,然後拿起鞋架上那雙大紅色真皮高跟鞋,依次套在白
生生的玉足上。

  這雙高跟鞋也是那個男人送的禮物之一,她有着尖尖的鞋頭與5厘米的細跟,
放在十幾年前,就算是這個以新潮著稱的大城市裏,也是極爲時髦的玩意兒,而
足下蹬着尖尖的她們,讓媽媽原本就很高挑的身段更加挺拔,也更加迷人了。

  「石頭,媽媽差不多9點就回來,你要是困了就睡吧,乖。」白裙紅鞋的媽
媽站在門口,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昏黃的燈光照在她黑玉般的光滑長發上,
映襯着那肌膚如雪般潔白無瑕,她鮮紅的櫻唇對我輕輕一笑,那笑容就像往日一
般溫柔恬美,可我卻沒有感覺絲毫的快樂。

  雖然媽媽說着話,但她的目光并沒有看着我,而是越過了我的頭頂看向身後,
我記得自己背後的櫃子上放着一個相框,那是爸爸媽媽的結婚照。媽媽美麗的大
眼睛中好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我那時候并不了解她眼中的深意,很快那股
神色便從她眼中消失了,媽媽轉身走出了家門。

  那扇老舊的木門輕輕地關上,将我與媽媽隔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聽着那清脆
的高跟鞋跟踏地聲漸漸遠去,我的心中好像也有一塊地方在墜落般。

  我已經記不得自己那時候是如何度過那個夜晚,我隻記得當時媽媽走出家門
的樣子和她的表情,如果還能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大聲哭喊着要求她留
下,無論如何都不要讓她走出這個家門。

  「媽媽,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大驚失色,口中急切地呼喚着,想要挽
留媽媽。

  每一個夢境都是如此,每一次我都在遙遠的地方,看着裝扮的如此美麗的媽
媽,對我微微一笑,然後轉身走開,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複雜,讓我又是擔憂又
是傷心,但更多的還是恐懼。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想大聲呼喊着挽留她,但我張大了喉嚨卻聽不到自己的
聲音,我想要追上去抓住她的手,但雙腿卻像是粘了膠水般怎麽也邁不動,我隻
能眼睜睜地站在原地,傻傻地長大嘴巴,看着媽媽的身影如煙霧般,消失在那濃
厚如墨的夜色中。

  「媽媽,求你了,求求你了。」

  「媽媽,不要……」

  我口中不停地嘟囔着,我覺得身上就像是火燒般的難受,好像置身于一個大
熔爐之内,一條條火龍用赤紅的長舌舔過身體每一處,每一寸關節都像是被用錐
子刺過般疼,我想要活動身子卻發覺自己什麽都做不到,就連嘴巴和舌頭都像是
灌了鉛一般沉重,怎麽都張不開也發不出聲音。

  我感覺一個針尖刺入了手腕,然後又陷入了恍恍惚惚的狀态,然後我又開始
做很長的夢,其中有一些是溫馨甜蜜的。那些甜美的片段裏少不了白莉媛的存在,
她的一個眼眸、一個微笑、一個動作,都讓我快活得不得了。在這些夢中,我一
律都是回到了十四歲以前的樣子,變回了那個媽媽身邊的小男孩。

  但更多時候,我做的都是噩夢,這些噩夢裏我隻是個旁觀者,隻能無言地目
睹着白莉媛被一個又一個男人壓在身下,用他們醜陋惡毒的陽具侵入侮辱着,這
些夢境裏有很多荒誕不現實的元素和色彩,但又真實得像是我親身經曆過般,一
次次地在眼前重現那些我不願面對的景象。

  這些噩夢的上演,讓我身上的痛楚更深了,如果我睜得開眼睛的話,肯定會
發現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濕,四肢都在不停地顫抖着。而這每當個時候,就會有
一隻手撫上了額頭,那隻手的五指長長的細細的,觸摸到的皮膚又軟又滑,我知
道這一定是媽媽的手,隻有她的手才會如此溫柔親切,耳邊好像還有她輕聲安慰
我的話音,正是因爲她的存在,我的噩夢才結束得較快。

  每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又感到渾身說不出的疼,然後又會有人給我喂食,但
我現在能吃的隻是流食而已,喂我的那雙手十分輕柔,好像懂得我的飲食習慣般,
讓我無比熟悉。而且還有一股如蘭如麝的特别香味萦繞在周圍,有時候那股香味
淡了些,這時我能聽到絲綢衣料悉悉索索的零碎聲,隐隐約約還有細細的高跟鞋
跟踩在地闆上發出的脆響,通過那聲音我隻能判斷,自己身處的地闆鋪着防滑墊。

  我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麽樣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少天,隻記得這樣
的巡回反複有7次,然後噩夢發作的次數開始變少了,但那個一直陪伴在身邊的
女人卻不再出現,我再也感覺不到她裙角和高跟鞋發出的聲音,也聞不到那如蘭
如麝的獨特體香,我漸漸蘇醒的意識開始産生了疑惑。

  媽媽,媽媽到底去哪了?我想要大聲呼喊,我努力活動着自己的嘴唇和舌頭,
想讓僵化了許多的身體可以活動起來,但最先蘇醒的卻是我的眼皮。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空白,那一瞬間我差點以爲自己還在做噩夢,我用力
眨了眨眼睛,發現身體機能正在緩慢地恢複,我的瞳孔開始逐漸恢複正常,讓我
可以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更清。我沒看錯,是真的,我眼睛所見的是一個純白的天
花闆,包括燈管的橫梁都刷成了白色,好像醫院或者類似的地方。

  待視力适應了屋内的光線,我又發覺脖子可以轉動了,便嘗試着扭了扭,看
到了屋子其餘的地方。

  這是一個50多平方大小的屋子,從上到下都刷成了純淨的白色,包括我躺
着的這張病床,和身上的病号服在内,一切都是白色的,白得一幹二淨,單調得
令人心煩。而且令人疑惑的是,這個屋子裏不但找不到窗戶,而且就連門的痕迹
都看不出來,它就像一個正方形的大盒子,更确切些說的話,像一所白色的監獄,
将我牢牢地關在裏面。

  我擡了擡胳膊,雖然動作很小,但的确是可以動了,沿着手腕上的痛感,我
看到被插進入的枕頭和輸液導管,病床頂的藥瓶已經空了一半,剩下的透明液體
正源源不斷地通過導管輸入我體内。

  「媽媽——」我總算從口中喊出了一聲,但這聲音嘶啞難聽,就連我自己都
辨認不出來。

  但我的聲音并沒有得到回應,不大的室内強化了嗓音的效果,聽在耳中像是
隻受傷的野獸在呻吟,我一聲聲地叫着,聽到自己的聲音開始逐漸正常起來,但
并沒有人見證這種效果,這嗓音隻在室内回蕩來回蕩去,像是在嘲笑我的無能爲
力一般。

  我一直喊到嗓子累得生疼,這才停住了這種無意義的呼叫,這四面純白色的
牆毫無憐憫地看着我,就當我是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一般,我喊到最後身體也乏了,
剛剛恢複的那點氣力也消耗殆盡,松弛下來後我又昏昏睡着。

  這一回沒有做噩夢,我的睡眠變得比先前好很多,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我的面前多了一個白色的身影,我漸漸辨認出了眼前這個人。

  他的身高有180以上,瘦削的身子上披着一件醫生常見的白大褂,頭戴着
一個白色醫生帽,眼部以下都被白色的口罩給遮住了,隻餘一雙明銳至極的眼睛
露在外頭,那雙眼睛看着我的時候,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感情,我就像是跟病床一
般毫無生命的物體,他就像這個純白色的監獄一樣冷冰冰的令人心寒。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卻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扳動開關将病床的上
半部擡起,我的上半身随之立了起來,由于有病床靠着,這種姿勢讓躺了許久的
我感覺舒服了不少,呼吸空氣也更加順暢了,我的視線可以投到地面,果然如先
前所猜測,地上鋪着平整的白色防滑墊,一雙碩大的黑色軍用皮靴踩在上頭,白
大褂下方露出裹在皮靴裏的半截小腿。

  他從旁邊推來一個滑動的餐車,餐車的高度可以調整,順着床尾越過病床,
推至我的胸前。餐車上固定着一個不鏽鋼餐盤,餐盤裏放着尚帶微溫的食物,配
着一套塑料餐刀和餐匙,餐盤和餐車是牢牢焊在一起的,餐具的開口都很炖,這
些東西都無法利用,且光憑我現在的體力,赤手空拳是不能傷害到其他人,包括
我自己的。

  「我,我媽媽呢,她在哪裏?」我終于開口了,我想要知道媽媽的下落,這
是我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那人并沒有作答,他做完這一切後,就走到了牆邊,也沒見用了什麽手段,
一陣機器碾軋聲響過,那整整一面白色的牆體緩慢升起,然後那人就徑直走了出
去,然後整個白牆降了下來,重新将我一人關在了裏面。

  我這才明白,這整面牆壁就是一道門,而借着這道門升降的空隙,我看到了
門外有一條長長的甬道,以及大片大片白色的牆壁,這麽少的信息無法給我提供
什麽幫助,我隻看出這扇牆壁大門的底部是光滑平整的不鏽鋼,這面牆至少有5
厘米厚,單憑我個人之力是無法穿過的。

  我思索了半天,怎麽也猜不出自己置身何處,也沒有想出任何越獄的可能,
别說我現在還要躺在病床上,就算我身體完全恢複的情況下,也無法穿越這麽厚
的鋼牆,最後我隻能選擇了放棄。

  我把視線轉到不鏽鋼餐盤,裏面的食物有一團土豆泥,切成小塊的羊肉,用
水煮過的蔬菜,兩塊白面包和一盒牛奶,我稍稍嘗了一口,這些食物就像他們表
面上看來的那般,無鹽無油、寡淡無味,但卻能提供人體所需的必要養分,羊肉
也煮得足夠熟爛,不需要我過分的咀嚼。

  這幾天都是我以流食爲主,現在終于可以動口進餐,所以雖然餐盤裏的食物
無甚味道,但總比那些糊狀的流食好,所以我很快就将他們全部吃完。久違的咀
嚼使得我精神了不少,我翻看了下喝完的牛奶盒,隻有在尾部有一個鉛字的編号,
上面寫着2009/ 1/ 10的數字,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市面上常見的
廠家标識。

  這些食物我并不陌生,自己曾經在那2年的特訓中,每天重複的都是這些單
調的食譜,隻是現在身處的環境卻頗爲詭異,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
但我卻知道自己是因何到此的,如果沒有組織的接應的話,我已經成爲淮海市警
方的槍下遊魂,是組織出面救了我,但我又落入了組織手中。

  我明白,自己這麽做的代價是什麽,算起來脫離組織已經快一年了,無論是
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種行爲都會被視爲背叛,并将被列入「焚燒名單」中進行
處理,不過自從與鷹分别後,我卻沒有再見到組織的人物,也沒有遇到任何針對
我的行爲,讓我不由得放松了警惕,無形間将組織抛在了腦後。

  直到自己受重傷的那個晚上,走投無路的自己,才拿起那支衛星電話,撥動
了聯絡組織的号碼,而從那一刻起,我的坐标已經被鎖定,我相信組織有能力助
我脫離險境,我也知道等待着我的是什麽,但我别無選擇,我甯願自己承擔這一
切,隻希望可以将白莉媛帶離那裏。

  可是,白莉媛呢?她在哪裏,爲什麽我看不到她。難道她沒有跟我一起上了
直升機嗎?不會的,我記得自己在直升機上,一直有雙柔軟的手握在掌心中,她
應該跟我一起脫離危險了,不然的話,這幾天在我床邊的那個女子是誰?她的氣
息爲何與白莉媛那麽像。

  如果那就是白莉媛的話,爲什麽當我醒來時,她卻不在身邊了?想到此處,
我心急如焚,腦中轉過千萬種可能性,但都一一被我推翻否定,我多想有人可以
跟我解釋這一切,隻不過我的身邊隻有厚厚的白色鋼牆,牆是不會說話的。

  食物裏似乎有安眠藥的成分,過了一會兒我又開始眼皮打架,慢慢地睡了過
去,等我重新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繃帶已經被換過了一遍,創口也被仔細地清
理過,不鏽鋼餐盤裏又補給了食物,但卻沒有看見那個人出現在屋子裏。

  隻不過從食物的溫度來看,那人曾在不久前進來過。他好像并不想和我多接
觸一般,隻是在我睡着了的時候進來收拾一切,并在我醒來之前離開這個房間,
所以我一直沒有機會清醒地見到他,然後當面問他白莉媛的下落。

  我醒了就吃,吃了就睡,四面封閉的室内一直亮着燈,我隻能從三餐的更替
來判斷時間,就這樣又重複了五天左右,我的體力漸漸恢複了大半,送上來的食
物量越來越大,輸液瓶裏挂的藥水也越來越少,最後終于停止了輸液挂瓶,此時
我已經可以下床自行走動。

  我仔細查看了屋子的四周,确定整個屋子除了那扇鋼門牆壁外,其他三面都
是很厚的混凝土,天花闆挑高有十幾米,所以我也不用在燈管上動心思了,不鏽
鋼病床是在地闆上焊死的,想在其他地方動腦筋也沒有辦法。

  剛剛從病人的身份脫離,轉眼又變成了一名囚犯,這讓我很是煩躁不安。

  又過了三天,當我已經完全痊愈時,某天飯後,自己并未如往常般睡着,神
智一直保持得很清醒,我暗暗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果然,不出所料,過了半個小時候,那面鋼門牆壁緩緩上升,白衣人重新走
了進來。

  有些久違的他,眼中還是那麽冷冰冰地,好像并無任何情感一般。我看着他
走到床沿邊,擡起雙目坦然對視過去去,身上卻暗暗積蓄了力量,但他并沒有在
意,隻是掃了我一眼,終于開口說話了:「17号。」

  他的聲音就像他本人一般,冷漠中性,令人無法辨認,不過我卻認出了這個
聲音,我裝作尚不能行走的樣子,掙紮地站起身來,斜靠在牆上,将左右手交叉
放在胸口重複三次道:「導師,恕我無禮,我現在還站不起來。」

  白衣人并沒有向我回禮,他隻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道:「不用再裝了,你的
右腿撐在床尾,左腿曲起一半,大腿的肌肉明顯收緊,隻要我稍不注意,那隻腳
随時都可以踢過來。」

  我的打算被他一一點中,老臉不覺有些微紅,但依舊保持着被子裏雙腿的姿
勢不變,讪笑道:「導師,你教過我的,任何時候都要警惕,随時保持反擊的能
力。」

  聽到我的話,白衣人的眼神中總算出現了一絲波動,他好像歎了口氣,似乎
對我的這一套很是熟悉,有些無奈地說:「你要是都按我說的去做,就不會像現
在這般躺在這裏了。」

  「我……」我遲疑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白衣人卻繼續說了下去。

  「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大腿上的那一槍打中了筋腱,起碼一個月
内不能劇烈跑動。」

  「剛才你如果踢那一腳,在以前可能有些作用,但以你現在的體力和速度,
我隻要順勢一格,你的這條腿就要多躺2個月了。」

  我啞口無言,這才明白自己與導師之間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他甚至不用出拳
腳就可以讓我喪失鬥志。

  「下來吧,你在這裏躺了也夠久了,應該活動一下。」導師冷冷地道。

  我點點頭,從床上落到地面,拐着腳走了幾步,一把拐杖遞了過來,原來導
師已經連拐杖都給我準備好了,我向他笑了笑,表示感謝。

  「你要是想用這東西從後面砸我,那就太愚蠢了。」導師打開了那扇鋼門牆
壁,頭也不回就往外走,口中淡淡說道。

  「不敢。」我撐着拐杖跟在後面道,這倒是我的真實想法,自從認出白衣人
的身份後,我已經不敢再動其他腦筋了,因爲我深知自己與導師之間的實力差距,
更别提自己現在還傷了一條腿。

  我并不清楚,組織裏一共有多少導師,隻知道每一名導師都曾經是編号隊員,
他們都至少經曆了三十次的行動,并取得過輝煌的戰績。能夠在這些出生入死的
行動中存活下來,且絲毫無損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組織中擁有極高的權限與
聲望。

  當他們退出一線任務後,并沒有機會重返普通人的世界。一旦加入組織,終
身就得爲組織服務。這些退役的超級隊員們有了一個新的稱号,那就是「導師」,
他們得負責訓練新的編号隊員,将他們培育成組織的新工具。

  而我,正是由眼前這位導師一手訓練出來的。

  在将近二年的時間内,我通過了無數令人難以想象的訓練課程,在将近40
度高溫下的徒步長跑,在零下10度的冰水中遊泳,在潮濕多蟲熱帶叢林内的長
期潛伏,在食物稀少的北極荒島上獨自生存,這些我都得一一承受過來,在南山
島精神病院的4年内,韋叔已經将我打造成身強體壯的青年,再加上這地獄般的
特訓,更是讓我擁有了常人不可想象的毅力與忍耐力。

  除了體能的訓練之外,我還得接受各種殺人技巧的提高,包括徒手搏擊、刀
劍棍棒、長短槍械的使用,還得精通各種車輛、船舶、飛機的駕駛,甚至還有坦
克、潛艇和戰鬥機的操作……這些訓練和提升,使得我具備了在任何時間和任何
環境下殺人的能力,也讓我養成了冷靜自若和殘忍無情的性格。

  當我完成特訓後,一個嶄新的殺人工具便誕生了,同時誕生的還有一個稱呼
——編号「17」,這個數字取代我的名字,成爲我的唯一身份。

  不過在特訓結束後,導師便不再與我有任何聯系,每一次的任務,都是組織
通過特殊的渠道送到我手中,我不知道,也不需要了解任務的目的,也不會去詢
問任務是來自哪裏的,我隻要按照組織的要求完成任務,就能享受組織提供的一
系列的享受。

  在這2年的時間内,我就是個沒有自我思想、沒有價值理念的機械,一個爲
組織服務的殺人兵器,我默默地殺着一個個人,一個個組織需要除去的目标,從
未想過這些人背後的家庭、身份與職業,我也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人看待,我隻
需要完成任務,完成任務就是我的生活。

  每一個完成任務後,我都會感到很大的失落,而在執行任務時,我卻是全神
貫注,無暇他想,把自己當成一個工具來使用,我就不用去回憶過去那些事情,
那些令我難以面對的事情,所以在短短的2年内,我執行任務的次數是别人的數
倍,天南地北全球各地都遍布着我的足迹,任務成功率在組織内也是首屈一指的。

  這一切,一直維持到出車禍的那天。從那以後,我一直封閉的記憶之匣被打
開了,壓抑已久的回憶重新回到了身上,我開始踏上了尋找母親之路,也開始了
爲父親複仇之路,并且遇到了許多鮮活可愛的女人,這一系列精彩紛呈的事情,
讓我應接不暇,組織更是被抛之腦後。

  我現在已經有自己所愛的人,我需要在她們身邊保護她們。我不會再回到組
織,充當一名沒有獨立思想的殺手,當一個工具。

  我邊尋思着,邊拄着拐杖跟在導師後頭,穿過一條條寬大單調的甬道。這些
牆壁清一色都是刷成白色的混凝土牆,每隔二十步就裝着照明用燈,燈光并不是
很亮,照着前後走動的兩人,在地上拉下兩條長長的影子。這些燈具的模型看起
來都是上個世紀的産物了,刷着深綠色的油漆,像一個個蒼老的衛士,年複一年、
日複一日地守在乏味的牆上。

  導師一路上都沒說什麽,隻有沉重皮靴踩在地闆上的聲音,以及我拐杖尾部
敲打在地闆上的聲響,這種氣氛讓我隐隐有些不安,但我并沒有急着開口,在組
織的這幾年,我已經養成了謹言慎語的習慣,言語的力量并不足以傷人,我們走
了很久,這些甬道都是橫平豎直的,極少出現彎曲,就像是棋盤一般,我曾試圖
記下路徑,但沒多久就放棄了,這裏面實在是太單調,每一處轉角看起來都差不
多,根本無法辨認記憶,但導師卻像是掌握了某些訣竅一般,他毫無遲滞地行走
着,一點都不會因爲尋路而停步。

  越走我越覺得詫異,我們好像是一直往下走,根據空氣中的濕度來判斷,我
們應該是在地面以下了,我暗暗心驚,這個建築的規模如此之大,裏面不知該有
多少機關和人員,可見組織的真正實力,可爲什麽我一路上都沒有看見人呢?

  終于,我們走到了一個大廳,昏黃的燈光照着一堆堆的形狀怪異的物體,等
我走進了一看,才發現那些物體上蓋着色彩暗沉的迷彩覆蓋物,我随手摸了一下,
感覺到手指黏上了不少灰塵,看來這些東西放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了。

  我用腳踢了踢旁邊一個高大的物件,一塊迷彩帆布滑落了下來,露出了烏黑
的履帶和輪子,我恍然大悟,那長長的一根是坦克的炮管,從履帶的形狀和炮塔
的輪廓來看,這應該是一輛79式主戰坦克,而這個廳子裏放置的其他物品,應
該也是類似的陸戰武器。

  爲什麽這裏會儲藏了如此之多的武器,難道組織有什麽目的嗎?隻不過這些
武器都已經有一段曆史了,從覆蓋的塵土來看并沒有使用它們的痕迹,機械如果
長期不使用的話很容易報廢的,就像是這台79式主戰坦克,從量産至今已經有
30多年了,估計連機油都凝固成奶酪狀。

  導師并沒有在這裏流連太久,我随他走進了牆角的一架電梯裏,随着一陣電
機驅動齒輪的聲音,我們開始晃悠悠地上升,電梯上升的速度并不快,但我們好
像身處低窪的地方,不知道電梯到底上升了多久,我有些擔心它是否老到會出故
障的年紀,但幸好它安然無恙,并且把我們送到了最頂層。

  走出電梯後,外面光線突然明亮了起來,一直都在地底下行走,所見都是不
甚明亮的非自然光,陡然看到大自然的正常光線,眼睛不由得多眨了幾下,隻見
自己身處于一個寬敞的大平台,正對着電梯是一個長100米、高50米的大窗
口,從窗口看出去隻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而在平台的中央,一架黑色塗裝的四旋翼直升機靜靜地躺在那裏,這就是那
晚把我們從福佑大廈救出的黑鷹,我們應該就是從這個窗口進來的。

  導師并沒有多停留,直接越過黑鷹走向那個窗口,我趕緊跟了上去。

  越走近窗口,我越覺得從外面吹來的風力之大,導師在窗前站住了腳,我随
後也跟上站到他身邊,淩冽的風吹得我差點張不開眼皮,這風也帶來了自然的氣
息,我有些貪婪地吸着這難得的空氣,眼睛逐漸習慣了外界的景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碧如洗的藍天,然後是遠處如睡美人的山峰輪廓,由此
可見我們身處之地極高,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能夠容納這些坦克和直升機,
我往下方一看,居然有些眩暈,一朵朵飄蕩的雲霧下方,青翠夾雜在層巒疊嶂中,
我們居然是在一座極高的山峰上。

  導師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主動介紹道:「上個世紀70年代,由于意識
形态上的正義,我們曾經與北方一個大國處于緊張态勢,當時高層認爲,大規模
核戰争一觸即發,領導人也做好了打核大戰的準備,所以陸續修了許多核戰防禦
工事,這裏便是其中的一處,對外編号叫801所。」

  我這才明白,這座山的腹中整個都被掏空了,外表上看過去并沒有什麽變化,
但實際上在山腹以及地下幾十米深的地方,建成了一個人工的戰備掩體,總建築
面積達20萬平方米,幾乎等同于一座40層高的大樓,可以承受200萬噸T
NT當量氫彈爆炸的沖擊,還能抵抗8級地震的破壞。

  這座掩體内各項通風設施齊全,室内氣溫長年保持25攝氏度左右,完善的
後勤保障儲備可以确保1萬人在内生活,而裏面更是配備了一個陸戰旅的兵器裝
備,以及一個高度機密的指揮中心,而一旦戰争正式打響,政治中樞将分散轉移
到各處掩體,以确保不會因爲對方的斬首行動,造成群龍無首的狀态,像這個直
升飛機降落平台和黑鷹直升機,都是爲高層的軍政人士準備的。

  當然,那個兩大陣營壁壘分明的時代已經過去,那個北方大國也已經成爲曆
史,世界已經進入一極多元的複雜時期,預料中的核大戰爆發可能性越來越低,
維持這樣的戰備掩體越發顯得不劃算,也不符合新世紀的發展趨勢,所以進入2
1世紀後,這些掩體基本上都停止了維護,曾經駐紮的官兵也紛紛撤出,更不用
說裏面那些從來沒應用過的武器了。

  這些掩體的功能雖然已經被廢棄,有些轉移給了科研院所,有些改作商業開
發用途,隻有極少數幾個被保留了下來,但卻一直對外保密。不知組織是用了什
麽手段,居然占據了這樣一處掩體,這讓我對組織的背景與能量更加驚歎與畏懼。

  「你是怎麽想的?」導師沉默了半天,終于開口了。

  「看看這裏,看看你自己,跟組織相比你就是一直小小的蟲蟻,你憑什麽跟
組織對抗,你覺得自己可以說走就走嗎?」

  導師的話令我答不上來,我對組織的實力與行事作風已經非常了解了,但我
已經做出選擇,這個選擇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我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不過,從導師的話裏,我卻聽出了一些端倪,他肯出動黑鷹來救我,并且幫
我治好了槍傷,還說了這麽多的話,這态勢并不像是要執行「焚燒」這麽簡單。

  如果他想要我的小命,早就可以下手了,我在他面前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但
他并沒有這麽做,他想要什麽?難道組織并沒有想要焚燒我,或許我應該嘗試一
下。

  于是,我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身世,以及這1年來發生的所有事情,毫不忌諱
地告訴他,我與白莉媛之間的情愛糾葛,并且表示自己不能夠也不會離開她,雖
然我以及盡量精減了細節,但也足足說了1個小時。

  随後,我靜靜地看着導師,想從他面罩後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但他依舊那麽
的冷漠無語,就像對一切都無動于衷,隻是默默地聽完了整個故事,期間也沒有
出言打斷我。

  「你知道自己還能活到現在的原因嗎?」導師道。

  我搖了搖頭,對此我的确也不大理解,按理說以組織的能量,要想找到并消
滅我絕不是難事,但他們居然容我脫離了近一年的時間,這一點怎麽都想不通,
除非,除非他們并沒有把我列入焚燒名單。

  導師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麽,他主動開口道:「你别想太多了,我沒有這個權
力幹涉組織上頭的決定,我也不會去開這個口的。」

  我原以爲是導師爲我求情,沒想到他直接否定了這個可能。

  「自從接到有關你的報告,組織已經對你下了焚燒命令,我就是那個執行者。」

  「那我爲何還活着?」我疑問道。

  「因爲組織改變主意了?」導師很簡單地答道。

  「爲什麽?」我用目光發出疑問。

  「你做的事。」

  「我做的事,我做了什麽?」

  「你在淮海和燕京做的那些事,組織發現你所做的事情,最終跟組織的利益
是一緻的,所以他們暫緩了你的焚燒命令,所以你才能活到現在。」

  我算是有些明白了,原來我策劃并參與打擊呂江的一系列事情,都被組織看
在了眼裏,而這也是他們放我一馬的原因,隻不過組織的目标絕不是呂江這麽簡
單,呂江也沒有那麽大的能量,真正的解釋是,組織與呂江背後的那個人物是對
立的,而這牽涉到極爲複雜的政治鬥争,組織已經深刻地介入了這場争奪中。

  我不由得心生寒意,雖然自己并不是有意的,但因緣巧合間,卻誤入了這場
牽涉極廣的鬥争,我還能全身而退嗎?

  「你真的以爲自己無所不能嗎?你想想看,你有多少次莽撞沖動的行爲,最
終卻沒有把自己和别人的命搭進去,那都是你的運氣好嗎?」導師微微冷笑道。

  他的話讓我不寒而栗,自從恢複記憶以來,我的一切行動都出奇地順利,雖
然心裏一直隐隐約約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但總是把這些歸結于運氣和自己的
應變能力,自以爲可以對抗組織甚至整個世界,這種心态的滋生,讓我不能正确
評估自己的實力,而導師剛才的話,卻揭破了我的自大與驕縱。

  「難道,你一直在我身邊,那些事情是你做的?」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回憶一下,呂江家裏那次,保安爲什麽來得那麽及時;A321劫機犯
爲什麽沒抓住人質,他們身上的壓感裝置爲什麽突然失靈了;Dionysus
号上的直升機爲什麽遲遲沒有出動……」

  導師隻是略略點出幾句,一直困擾在我心頭的疑團終于消散,這幾處細節我
一直在心裏思索但卻得不到答案,原來他一直在暗中保護着我,我才能這般有驚
無險地渡過這一重重的難關。

  「對了,你就是那個穿着整潔翩翩有禮的老克勒。」我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
很多東西一下子都串聯了起來。

  自從在A329飛機上見到這個老克勒後,我對他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雖然導師出色的化妝技巧讓我無迹可尋,但他出現的場合總是那麽的微妙。

  第一次在飛機上見到時,他就不露痕迹地阻止了那個女郎的自爆行爲,也隻
有他才可以将力度使得如此恰到好處,就像一切都是偶然一般;第二次在Dio
nysus号上,又是他提前破壞了萬啓明的直升機,使我與白莉媛可以順利地
逃離遊艇……

  可想而知,之前還有多少次,都是他在暗地裏幫我,爲我鋪路掃尾,我卻從
頭到尾蒙在骨子裏,要沒有他的話,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但我心中暗自僥幸的
同時,也有些不舒服,畢竟自己被人像影子般追蹤着,一切隐私都完全暴露在他
眼底,包括與白莉媛等幾個女人的情愛糾葛,導師肯定了如指掌,這種感覺好像
被人扒光了衣服般,好不自在。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隻是監控引導你的行爲,你其他時間搞的那些事,我
可沒那個精力去管。」導師好像明白我此刻心中所想一般,他哂笑道。

  我老臉又是一紅,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正想說點什麽來緩和下尴尬的氣氛,
導師又接着說下去了。

  「三雅的那次,我也不是刻意爲了你,所以沒有保持好距離,否則你是不可
能看到我的。」導師解釋道。

  「對了,我在遊艇上看到你和呂江他們密會,這裏有什麽我可以知道的嗎?」
我心裏一直有個疑問,正好借此機會道了出來。

  「這是組織的命令,具體内容你這個級别是不能知道的。」導師語氣一下子
變得嚴肅起來,不過他還是稍稍跟我介紹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原來,那天與呂江的密會是組織的一項任務,呂江想要從組織那裏獲得什麽,
通過極爲特殊的渠道聯系上了組織,按照他們的要求到這艘遊艇上進行商談,雖
然導師對交易的内容語焉不詳,但從他們的對話來看,那個東西可謂是天價,連
呂江這樣的人物一時間都無法全額付款,最後還是萬啓明出手緩頰才敲定。

  而這個交易之所以選在萬啓明的遊艇上,并不是沒有來由的。

  據導師講,在世界各國政府之外還存在着許多不爲人知的勢力,他們雖然不
能公開統治一個國家或民族,但擁有的實力卻并不比任何一個國家政府遜色,這
些勢力之間的明争暗鬥,甚至影響到國家與曆史的進程,這些不能公布于衆的集
團組成了一個暗世界,與我們所熟知的明世界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約,就像人體
的影子般。

  暗世界的集團間相互存在利益争奪,也存在相互合作,爲了滿足這個需要,
TOWER(TradeOfWorldEliteRegion)也就應運而
生。

  在一年一度的TOWER年會上,各種千奇百怪的物品或服務都會出現,從
石油開采權益到武器軍火運輸,從一國政要選舉到政府更叠颠覆,任何東西都可
以在年會上交易,隻要你能出得起價錢,就會有人爲你生産或服務。當然,這些
價錢的數目絕對不菲,有時候甚至等同于某些國家整年的财政收入,但這一切都
是值得的,因爲TOWER的原則就是:天底下沒有做不成的生意。

  爲了滿足交易雙方的需求,TOWER的年會都是選在貌似熱鬧但卻适合保
密的地點,因爲每個參會人員的公開身份都是極爲顯赫的,這麽多人如果沒有人
任何預兆,突然彙集到某一地點開會的話,遲早會引起各國政府的懷疑,并最終
導緻威脅衆人利益安全的後果。爲了掩人耳目,每次的TOWER年會都會利用
公衆已知的大型會議或者慶典做幌子,借助這些大活動來進行私底下的交易。

  近年來聲勢浩大的「海空盛筵」,其實隻是TOWER年會的煙霧彈之一。
沒有人會注意到,在那些富豪與嫩模狂歡淫樂的背後,無數筆金額巨大的交易正
在發生,每一個交易都足以影響成千上萬人的生活,每一個交易都會推動或阻礙
某些東西,一切都被紙醉金迷的喧嘩所掩蓋。

  作爲今年年會的會場,萬啓明的遊艇出現在「海空盛筵」上,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呂江和導師才會在當晚出現在船上,而我們又機緣巧合地上了那艘遊艇,
繼而才引發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隻不過,組織的行爲實在令人難以琢磨,要說他們一直幫助我打擊呂江的話,
好像是與呂江背後的陣營處于敵對狀态,但他們又不忌諱與呂江進行交易,爲他
提供那個陣營所需要的東西。組織到底站在誰的陣營裏,它們究竟想要幹什麽呢?
我越發覺得組織如此深不可測,它們的力量和野心都太強了,我在他們眼中就是
一個棋子,一切都身不由己地仍其擺布。

  「那麽,現在我已經在這裏了,組織想拿我怎麽辦?」我把心一橫道。不管
結果如何,我已經厭倦了東躲西藏的日子。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執行組織的任務,爲組織服務下去,當然今後的
任務會有很大的變化,你需要換一個可以公開的身份,并且出入各種場合,與各
色人等交際接洽,當然有些技能和知識你需要補充,我會指導你并且在一旁輔助
你。」

  導師剛說完,我便迫不及待地發問:「另一個選擇呢?」

  「Burn。」導師隻是口吐一個詞,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實際上我并沒
有選擇的餘地,隻有服從組織的命令才能生存,隻不過組織如此看重我,卻讓我
有些意外。

  組織擁有的編号成員,每一個都是各自領域裏的佼佼者,組織有一套自己的
人力資源培養系統,所以曆來對叛變的編号成員格殺勿論,除非那個人有着不可
替代之處。

  「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導師看我半天不說話,他提醒道。

  「我有一個要求。」我想了想,開口道。

  「什麽要求?」導師那對眼睛裏毫無情緒。

  「我媽媽在哪裏?我想先見見她。」

  我的話讓導師有些意外,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考慮這些,你以爲組織會讓你把秘密洩露出去嗎?」

  「我并沒有洩露組織的秘密,我什麽都沒有告訴過她。」

  「那是絕對不行的,一旦加入組織,你的過去就跟你毫無關系了,無論那個
人是你的母親,還是愛人。」

  「你難道不記得了嗎?沒有血緣與情感負擔的人,才是最強大的。」導師的
話裏有着一絲詫異,好像我的回答很出乎意外般。

  「我記得,但我之所以要變得強大,是爲了保護我所愛的人。」我語言誠懇
卻很堅定道。

  「愚蠢,你這是自尋死路。」導師不屑地冷笑道。

  「組織不需要情聖,你是他們的一員,隻有服從命令,沒有權利提要求的。」

  「那是我媽媽,我的親生母親,我最愛的女人,我是不會放棄她的。」我捏
緊了拳頭,雙目圓瞪道。

  「這由不得你。」導師沒有反駁我的話,隻是冷冷道。

  「你們把她怎麽了?」我心中一驚,忙道。

  「沒什麽,她隻是去了她應該去的地方。」導師輕描淡寫道,他的話讓我心
驚膽跳,難道白莉媛出什麽事了嗎?

  「你再說一遍?」我怒火中生,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這個時候我已經忘記了
對手的實力,也忘了自己還有一條傷腿。

  「你敢威脅我。」導師好像也動氣了,從未見過我這麽說話,他微微的提起
雙手,一字一句道。

  「是的,誰對我媽媽不利,誰就是我的敵人。」我無懼他的威脅,倔強地答
道。

  「你媽媽當真對你有那麽重要?她智商又不高、也沒什麽能力,除了臉蛋和
身材之外,就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女人。」導師突然冒出了這一句,我的反應似乎
很讓他意外。

  「是的,很重要,比我本身更重要。」我輕輕地答道,但字字卻充滿了力量。

  「你放心,她活得好好的。」導師好像不想再糾結下去了,他揮揮手道。

  「那她在哪裏,我要見她,現在就要。」我繼續追問。

  「你見不到她了。」

  「你什麽意思?」

  「你媽媽走了,去了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你也不用再找她了。」導師轉過
身,雙手背在身後,悠悠道。

  「爲什麽,爲什麽她要走?」我的眉毛擰在了一塊。

  「我告訴她,如果不想你死于非命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你。」

  「對于你來說,她就是一個累贅,隻要她還在你身邊,就會給你招來無窮盡
的麻煩與危險,就算他這次可以逃出來,誰能保證下次不出意外。」

  「你媽媽聽了我的話,她流淚想了兩天,終于做出了明智的決定,我也不爲
難她,讓她自行選擇要去的地方,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吧。」

  「如果你是真心爲她好的話,從此就忘記這一切,也不要費心思去找她,專
心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這樣她就可以活得更長些。」導師雙目看着窗外的藍天,
慢慢地講了出來。

  「這是一個威脅嗎?」我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白莉媛沒有出事就好,我真
的很怕組織會對她下手,因爲組織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随便你怎麽看,但事實就是如此。」導師難得說了那麽多的話,他的回答
重新變得簡短有力。

  我看着導師挺拔的後背,心裏卻轉了無數個念頭。無論是哪個決定,最終都
會危害到白莉媛的安全,我不能讓她再受一點點傷害了。

  一番思前慮後,我總算開口說出個妥協的要求。

  「如果我按照組織的要求去做了,你們可以做到不打擾她,讓她安靜過自己
的生活嗎?」

  「組織不會做多餘的事。」

  我默默無言,組織就像一張大網般将我罩住,無論我想怎麽樣努力,都無法
掙脫出去,而且這張網現在還延伸到我的愛人身上,如果我不與組織合作的話,
白莉媛就危險了。

  我能怎麽辦?憑我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對抗組織的,而且現在我更沒有反抗的
能力,我必須合作,我隻能合作,我别無選擇。

  但我不會就此放棄的,我要先穩住組織這邊,讓他們暫時不會執行焚燒,然
後再令圖他法,我相信自己對組織尚有很大的利用價值,這也是我能夠活到現在
的原因,我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達到目的。

  還有,我的導師,雖然他一直都是這麽冷漠無情,但直覺告訴我,他對我并
不像組織一般,隻是把我當成一個工具來看待,我覺得他對我還是頗有餘地的,
盡管他言語中并未承認,但我覺得在中止焚燒這回事上,他肯定有爲我做過努力。

  或許,他将是我一個不可忽視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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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25 12:07#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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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狀態 離線
天若有情(109)作者:hype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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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若有情(109)




作者:hyperX



              第一百零九章

  801掩體的規模足夠大,幾乎相當于一個小縣城了,但真要長期住在裏面,
卻談不上如何舒适。電力、空調、通風和熱水是不缺的,但卻沒有任何電視、網
絡、廣播設備存在的迹象。食物雖然保證充足,但都是冷藏了很久的罐頭,缺乏
新鮮的蔬菜與肉類。而且一切都需要自己動手,這個擁有上千個房間的大廈裏,
除了我與導師之外,再無其他人存在。

  我有些好奇的是,組織留着這樣一個掩體用意何在。除了那些已顯過時的武
器,沒看到他們有利用這個掩體的可能,因爲要維持掩體最低的運轉的話,至少
也得200個人左右,但從導師的言辭來看,組織并沒有這番打算。不過在這裏
養傷,對我來說卻是再安全不過了,因爲掩體是不受任何行政機關管轄的,無論
是淮海市還是其他權力部門,他們的觸角都無法伸及這裏。

  自從被黑鷹帶到801掩體後,我一直處于昏迷狀态,雖然白莉媛很用心的
爲我縫合,但她畢竟沒有受過專業的醫護訓練,再加上後面在會所裏發生的一系
列變故,我的傷口在逃跑途中受到了感染,這讓我的恢複變得一波三折,幸好這
裏有完善的醫療設備,導師更是外科方面的專家。

  他親自爲我處理了傷口,并且很專業縫合了起來,對症下藥的給我輸液,再
加上白莉媛衣不解帶地日夜守在我身邊,在正規藥物的治療和她細心體貼的照顧
下,我的傷勢逐漸好了起來,但這也花了足足一周的時間,而在我的情況步入正
軌後,白莉媛這才依依不舍地獨自離開。

  目前掩體裏隻有我與導師兩人存在,但如要嚴謹點說,我還有另外一個夥伴。

  在我拆線的那天,導師給我帶來了一份意外的禮物。那天早上,随着傷口上
的最後一根線被拆除,我總算結束了卧床養傷的日子。我下床活動了下手腳,發
現除了那條傷腿尚不能運用自如外,其他部分已經恢複了七八成了。

  「好了,别急着賣弄,你那條腿要回到原狀,起碼還得一個月的時間。」導
師看我側頭聳肩,擺了幾個搏擊的姿勢,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沒好氣地勸道。

  「嘿嘿,我要是恢複不好,組織估計也不願再接受我,可以就此放棄我,好
麽?」我搔了搔頭,揶揄道。

  「組織對待廢物可不會客氣。」導師冷冷地答道。

  這話直中要害,讓我頓時啞口無言,屋内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但導師并沒有進一步叱責我,他今天的心情似乎還算不錯,隻是手腳麻利地
收拾好病床,然後帶我走出這單調乏味的房間。

  我有些忐忑地跟在他身後,拐了好幾個彎後,來到一處較爲寬大的場所,他
在一扇不鏽鋼大門前停住腳,指着門對我說道:「裏面有你一個老朋友,自己進
去看看吧。」

  老朋友?我的腦子裏迅速轉過好幾張面孔,但能與我稱得上朋友的并不多。
白莉媛是我的母親和愛人,導師不會用朋友來稱呼她,何況她已經走了;梅妤與
我的關系有些複雜,我們既是情人又有些知己的味道,但以我們認識的時間來說,
老朋友似乎也過了;楊乃瑾隻是個小朋友,導師不可能不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
數來數去,隻有鐵拐李可以勉強稱得上。

  可導師爲什麽要召他過來?難道,難道他也是組織的一員嗎?我腦海裏突然
冒出了個大膽的猜測,但很快又将其推翻了,鐵拐李的身手雖然不錯,但還不夠
進入組織。而且我從小就看到他了,那時我根本不知道組織的存在,也想不到日
後有一天會加入組織。組織不可能爲了我,派一個人潛伏在我們家附近那麽久,
這太匪夷所思了。

  那究竟會是誰呢?我再看了看導師,他的雙眸雖然無甚表情,但我卻分明感
覺到一股暖意,從他的态度來看,裏面那個人對我應該不會有什麽威脅。

  這些念頭隻是瞬間一閃而過,我很快就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随着距離的拉
近,我越來越有種預感,好像門裏頭那個久違的老朋友,與我之間有着一種極爲
微妙的牽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驅使我擰開了門把手。

  門開處,裏面是個燈光明亮的寬敞大廳,大概有我先前病房的四五倍大小,
左手邊是一個簡單但卻完備的廚房,擺着一條長餐桌和幾把椅子,右手邊有一副
老式皮革沙發,雖然擺着的家具并不是很多,但總算較其他地方多了些生氣。

  我還沒将大廳的構造看清楚,已經有一道黑影從皮革沙發邊竄了出來,速度
極快地朝我奔來,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已撲入我的懷中,力氣之大,差點把我撲
倒。

  「小黑!」我高興地大叫一聲,抱住懷中的那隻黑色大狗,雙手在它光滑黑
亮的皮毛上摩挲個沒完。

  懷裏這隻大狗,一身油光滑亮的黑毛,唯有下巴處的毛發是白色的,兩隻尖
耳朵高高直立,随時随刻都處于警惕狀态,長長的嘴中一口鋒利的白牙,它就是
我久違了的老朋友——小黑。

  小黑是警犬與本地犬雜交的後裔,帶有德國黑背的血統,現在的年齡大概在
7歲左右,正處于精力旺盛的壯年,它肩高體長、肌肉結實、動作敏捷,就算在
同類犬中也是佼佼者。

  看到我的出現,小黑那兩隻一向深沉的黑眼睛此刻充滿興奮,雖然從年齡和
體型上都已經是頭成年的大狗了,它卻還像隻小狗狗般在我懷裏滾來滾去撒嬌,
時不時還用熱乎乎的大舌頭在我臉上舔來舔去,弄得我滿臉濕漉漉的。

  這隻小狗生下來還不滿一歲,它的母親就生病去世了,父親不知被送到哪裏
執勤去,南山島精神病院裏的訓犬人,嫌棄它的毛發顔色,認爲它的品質不良,
長大了也不好養,便将它從狗舍趕了出去,讓其自生自滅。

  就如同我一般,小黑幸運地碰到了韋叔,在他的照顧下,這隻小狗頑強地生
存了下來,它學會了用自己的爪子捕獵,懂得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裏潛伏,還會從
精神病院的廚房裏偷食物,時不時地給我和韋叔額外加餐。

  由于同病相憐的緣故,我和小黑一見如故,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在精神
病院那樣的環境裏,狗或許比人更忠誠,更值得信賴。韋叔雖然對我很好,但他
畢竟跟我隔着很深的代溝,而且脾氣也不是很好,我有什麽心事隻能跟小黑訴說,
它從不會洩露我的秘密,隻是安靜地蹲在我的腳邊聽着,時不時地舔一舔我的手
背。我要是說得太久了,它就用睡着了表示抗議。

  幾年間,我不聲不響地長大了,長得強壯了,小黑也長得越來越大,但我還
是習慣叫它「小黑」。小黑已經無法鑽洞溜入我們的病房,我們隻能在放風的時
間見個面,相互比較彼此能力的進步,但這并不影響我們的友誼,我們還是那麽
地要好。

  在那場毀滅精神病院的大火中,小黑敏捷地逃離了火場和發狂病人的襲擊,
我們幾乎是同時投入冰涼的海水中,我們相互扶持地與風浪拼搏着。記得有一個
大浪打過來時,我牢牢地将小黑按在身下,否則它就要被大浪給沖走。而我在體
力消耗極大的情況下,不得已仰泳節省體力時,又是它銜着我的衣服,拉着我前
進。

  據把我們救上來的那艘漁船上大副說,那天晚上風浪很大,天色又極黑,他
們根本看不見海上的落難者,隻是聽到持續的犬吠聲,所以才找到我們身處的位
置,要是沒有小黑,估計我早已葬身海底了。

  無論如何,命運注定我與小黑相識,在韋叔去世之後,它更是我相依爲命的
小夥伴。就算是加入組織,成爲編号成員後,我依舊沒有背叛這份友情,無論是
在執行任務還是平時,我都盡心盡力地照顧好它。

  組織給我提供了優越的條件,再加上小黑血統裏有警犬的天分,經過專業人
士的系統訓練,小黑迅速成長爲一隻具備搜尋、追蹤、搏鬥等能力的優良警犬,
它在執行任務過程中,表現出的專注與靈活,讓資深訓犬教官都稱贊不已。

  在我執行任務出事後,由于記憶受損的緣故,一時間把這位小夥計給忘記了,
雖然腦中模模糊糊記得有個很要好的朋友,但隻記得他的名字叫「小黑」,根本
不記得它是一條狗了。

  時至今日,我才真正補回了所有的記憶,抱着這位失而複得的好夥伴,心中
又是開心又是激動。

  「你這個小夥伴有點貪吃,我不可能一直把它帶在身邊,讓它有規律地運動,
所以最近重了不少。」

  從我入門起,導師一直在旁靜靜地看着,他口裏雖然輕描淡寫說道,但從他
的字句中卻可以得知,在我失蹤的這段時間裏,他對小黑的照顧可謂十分盡心盡
力。以他的身份地位,居然會屈尊照顧小黑,很大程度上應該是因爲我的緣故,
所以才會愛屋及烏。

  「導師……謝謝你!」我充滿感激道。

  如果說先前我對導師還有些委以虛蛇的意思,這次的感謝可謂充滿了真摯誠
懇的味道。

  導師并沒有很當回事,他隻是淡淡道:「走吧,我給你重新安排了房間,待
你那條傷腿痊愈後,我們還得回組織彙報。」

  我無言地點點頭,放下手中沉甸甸的小黑,跟在他身後走了過去。

  「滋——」,伴随着脂肪與熱油接觸産生的氣息,黃白相間的雞蛋迅速卷曲
了起來,油脂狀的液體逐漸變成半凝固的狀态,一隻木鏟伸過來将雞蛋翻了幾翻,
讓雞蛋的正反面都均勻地受熱,握着木鏟的這雙手十分娴熟,沒等到雞蛋過熱變
焦前就将其撈起,然後分别放入兩張白碟子裏。

  羰基化合物(還原糖類)和氨基化合物(氨基酸和蛋白質)産生的美拉德反
應帶來的獨特香味,成功調動起我的食欲,等到那白碟子裏裝的金燦燦的煎蛋擺
在眼前,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拿着叉子吃了起來,這兩周來我一直吃的是病号飯,
讓已經習慣白莉媛親手烹饪美食的我備受煎熬,雖然隻是普通的一個煎蛋,但對
于我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了。

  導師坐在我的面前,他看我狼吞虎咽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把自己面前的
碟子推了過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猶豫了下,但還是受不住那香味的誘惑,迅速
地将這個盤子清空了,而導師卻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小黑則趴在在我的腿邊,面前盤子裏的食物跟我差不多,它一邊吃着一邊用
尾巴親熱地蹭着我的腿,這幾天我們幾乎是形影不離,除了到導師爲它搭的狗舍
睡覺外,其他時候它都跟在我的腳邊。

  熏魚配鷹嘴豆,水煮菠菜,奶酪通心粉,還有一盒牛奶,這就是我們的午餐,
或者說是三餐,自從我可以正常進餐以來,這份菜譜基本上沒有多大的變化,這
種淡而無味的食物我已經吃得膩了,但他卻絲毫不在乎這些,每次都很認真地把
食物吃得幹幹淨淨,好像它們是什麽山珍海味般。

  而剛才的那兩份煎蛋,是這今些天唯一有過油的食物,但是公平點說,這煎
蛋的味道的确不錯,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了。當我用紙巾搽幹嘴唇上的油脂,
略帶感激的說了聲謝謝後,導師并沒有領情,他隻是放下手中的刀叉,輕聲道:
「今天輪到你了。」

  我點點頭,把剩餘的通心粉和熏魚放入小黑的盤子裏,然後拿起桌上的碗碟
餐具,放在水龍頭下面沖洗,這些天來,我們都是輪流負責日常的生活瑣事,包
括煮飯、清理衛生、和打掃房間。這些活我幹得很熟練,自己記憶中的那一部分
被重新喚醒了,好像又回到了與導師一同接受特訓的日子,我們隻吃滿足身體需
要的食物,住在沒有現代設施的簡易房子中,各自動手料理自己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些瑣碎的小事,給我帶來的收益是很大的。雖然我一開始也不
了解,爲什麽要讓自己過得如此辛苦,特别是在完成了一天殘酷的訓練内容後,
還得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去洗自己的衣服,但導師并沒有跟我解釋什麽,他隻是
自己身體力行的做着,我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有什麽怨言。

  久而久之,當我習慣了這種規律後,反而沒感覺到增加了多少負擔,即便是
一些繁瑣的小事,但對于個人毅力和耐心的培養卻大有好處,尤其是像我這樣初
出茅廬的年輕人來說,耐心是最難得也是最難養成的素質之一,要想成爲一個合
格的殺手和狙擊手,你必須擁有足夠耐心,等到獵物進入最适合你的射程内。缺
乏這一點,你很難順利完成任務,并在一次次的行動中生存下來。

  在那段痛苦而又難忘的日子裏,給我留下深刻記憶的,除了導師無所不能的
身手、豐富而又實用的知識技巧外,就是他親手所做的煎蛋,那滋味是我們訓練
生活中不多的亮點之一,那讓我知道他的烹饪技巧也極爲出色,當然他本人對此
不置可否,好像那對于他來說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每次我想要吃的時候,他
卻沒有拒絕我的要求。

  在組織裏,編号成員是有固定數目的,一旦出缺便有人可以頂上,而導師卻
不一定,沒有人知道導師有多少個,也沒有人知道導師的來曆,每一個編号成員
在執行任務之前,都要經過導師的專門特訓,在特訓過程中,導師可以根據你的
天賦和資質,設計不同培養方案,将你塑造成組織需要的那種工具。

  毋庸置疑,我的這位導師顯然是組織内的頂尖人物,我從他身上學到的東西,
這一輩子都受益匪淺,但我至今并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
身份,或許這些對于他來說并不重要,他隻是在執行自己的任務,就像我平時執
行組織的任務一般。

  我很少見到他情感失控的樣子,他像是天生戴着一副面具般,對任何危機和
危險都處之淡然,并且可以從容地應對或者解決,曾經在亞馬遜的叢林裏,他的
大腿被一隻毒蠍子咬了,他并未因此驚慌失措,隻是用刀刺死那隻蠍子,然後自
己剜去已經腐爛的死肉,然後拖着這條受傷的腿走了三天,才返回基地接受治療,
這全程中他沒有露出半點失望和痛苦的表情,就像是用大理石打造而成般。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不表露自己的情感,在我們相處的一年時間内,雖然
朝夕相對不分日夜,但我很少見到他出現過軟弱的一面。但我卻隐約覺得,導師
并不像他表面那般冷酷無情,他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原則行事,但在有關我的許多
事情上,他卻體現出原則之外的人情,否則我很難相信,組織會輕易中止焚燒令,
而他代替組織開出的條件也寬厚得令人詫異。

  但無論他對我如何有恩,并不能改變我内心中對自由的渴望,我已經不再是
那個沒有人類情感的殺手,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所愛的人,尤其是後者,
我的一切都是她給予的,我之後的人生也不能沒有她,我要找到她,我必須找到
她。

  但在此之前,我得扮演好現在的角色,我已經擺出了一副合作的樣式,這點
對我來說不是問題,而且與導師的相處很順利,雖然時隔多年,但我們似乎又回
到了過去那段日子,簡單而又平靜,如果不是因爲白莉媛,我或許不會拒絕這樣
的生活,但一切已經改變了。

  做完了清潔工作,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現在我已經不需要繼續躺在那張病
床上,隻不過801大廈雖然很大,但導師爲我們找的歇息之地卻是一個不大的
套房,除了共用的客廳廚房和衛生間之外,我們各自住一個30平方米的房間,
導師回到了自己房間,我知道他晚上有打坐的習慣,便自己走進了衛生間,準備
擦一擦身子。

  我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左腿還不能脫離拐杖行走,自打可以從病
床上起來後,我便自行清潔身子。打開花灑,過了老半天,裏面噴出的水好半天
才轉熱,在逐漸模糊的水霧中,我光着身子,把沾了熱水的毛巾在身上擦拭。

  在這個不足10平方的衛生間裏,我獨自擦着身子,水龍頭中流出的水帶着
股難聞的消毒藥水味,顯然是很長時間沒有更換過了。我開始懷念白莉媛家中那
個大大的浴池,以及帶着白莉媛獨特體香的洗澡水,我似乎又感覺到她纖細颀長
的白皙手指劃過我肩膀的感覺,她那頭酒紅色大波浪長卷發用白毛巾包在腦後,
光潔如玉的胴體在水汽中緩緩蹲下,一張美豔動人的玉臉微微擡着,那對翦水秋
瞳中充滿了溫柔似水的神色,她親手爲我擦拭身子,她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身體,
她用濕漉漉的溫熱嘴唇吻我,吻遍我身上每一處,直到……

  我身上一陣莫名的潮熱,這種熱跟水蒸汽的熱量并不一樣,但卻從心底和雙
腿之間湧起,傳遍了全身四肢每一寸,讓我血液爲之躁動不已。隻是,想象畢竟
隻是想象,水霧中怎麽也看不到那個動人的身影,我歎了一口氣,起身準備再去
擰一把毛巾。

  剛朝花灑邁了一步,沒想到牽動到小腹處的傷口,這令我遲疑了下,那隻腳
踩得有些偏了,我想要向前探一探身子,沒想到右腿卻踩在沾了水的瓷磚上,當
時腳下就滑了一下。我暗想不妙,伸手想要抓一個可以支撐的東西,抓在手中的
卻是花灑的塑料軟管,這完全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我想要伸出左腳,卻忘記了
這條腿的傷勢還未痊愈,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

  「啪」一聲,我整個人摔倒在瓷磚地面上,這一下摔得可不輕,我隻覺得胯
部像是暫時失去了知覺般麻木,左腿撕心裂肺的痛,我明白創口又裂開了,我想
要自行站起來,但卻怎麽也做不到,再加上瓷磚地面堆積的水,我再次摔倒在了
水中,這次雖然并不是很疼,但卻發出很大的響聲。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穿着一身運動服的導師出現在門口,應該是這裏的動
靜驚動到了他,所以他甚至來不及穿鞋,光着腳就踏了進來,我有些尴尬地笑了
笑,然後抓着塑料膠管再做一次嘗試,但并不成功,我又重新摔倒在了水中。

  「别動了,你想讓我再給你縫一遍傷口嗎?」導師面無表情的叱道,但他卻
走了上來,伸手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整個人從地面提了起來,我這160多斤的
體重,在他手中卻像個玩偶般,毫不費力。

  隻不過我人雖起來了,但卻沒有辦法站穩,導師隻好背着我回到了房間,導
師微微蹲下來身子,抓住我的左腿翻看了幾遍,頭也不擡地道:「你的左腿脫臼
了,忍住。」

  沒等我做出反應,緊接着一陣難忍的巨疼,我忍不住大聲呻吟出來,導師已
經松開了雙手,而我的膝關節已經被接好了。

  導師先是用毛巾将我身上的水滴擦幹,導師很快轉身回房,他拿來醫藥箱和
工具,爲我清理被沾濕的傷口,經過這一番折騰,我再也沒有氣力說什麽,隻好
仰面躺在床上,任由他擺布。我的全身都沾滿了水,身上的體毛濕漉漉地挂着,
就像是一頭剛洗過澡的大熊般,導師并沒理會我的身體,他拿着棉簽爲開裂的創
口消毒,碘酒滑過傷口一陣火辣辣地疼,我倒抽一口冷氣,但卻沒有叫出聲,導
師會把這視爲軟弱的表現,并以此斥責我。

  但我的視線卻久久地停留在導師身上,他身上的那套運動服本來就不是很厚,
我最後一次摔倒的時候,抓住花灑軟管一陣亂甩,裏面噴出的溫水灑了導師一身,
所以他身上的運動服緊緊貼在皮膚上,将衣服下的體型完全顯示了出來。

  她臉上的口罩已經去掉了,一頭男孩般的短發沾了水後顯得有些亂,這張方
形的臉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下方,薄薄的雙唇就像一條線,無論什麽情況下都
是毫無表情地抿着,兩道筆直濃黑的劍眉下方,一對眸子精光四溢,被她看到的
人無不心生懼意。

  她的皮膚不白不黑,看上去略顯啞光的淡黃,但實際上她的身體極爲健康,,
那矯健修長的四肢爆發的力量,遠勝過體型龐大的男子,她的身上沒有一絲的贅
肉,每一寸肌肉所能蘊含的力量,可以對敵人造出極大的打擊,而我曾經在她的
拳腳下吃盡了苦頭。

  我胡思亂想間,導師已經将我上身的創口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左腳上的創口
比較麻煩,需要重新縫針,所以導師得用手撐在我大腿上,她的手指修長結實有
力,按在我的大腿上并不是很重,我知道她特意手下留情,創口重新縫針是很痛
的,但我心中卻有些異樣的感受。

  我從衛生間裏出來後,一直都是赤裸着的,不隻是溫水的緣故,還是腿上神
經的刺激,原本伏在胯間那堆雜草中的巨蛇,不知不覺地漸漸開始擡頭,我覺得
有些羞愧,但又無法控制身上的本能反應,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近女色了,身體
裏的欲望已經積蓄了很久。

  導師的雙手離我胯間那麽近,她明顯可以發覺我身體的變化,但她卻視若不
見般繼續縫着針,等到一切都處理完畢,她收拾好工具轉身走出了房間,隻是背
着身丢下一句話。

  「早點休息,别再犯傻了。」

  我仔細咀嚼着這句話,心中卻有些火苗在緩慢升起,因爲就在她轉身離開的
瞬間,我分明看到那對懾人的眼中閃過的一絲柔軟。

  這次意外摔倒可讓我傷得不輕,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内,我的傷勢又出現了反
複,重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導師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麽,依舊像往常一般爲我清
理上藥,隻是對我的生活起居更加嚴格了,美味的煎蛋也不用想了,不過我心裏
卻明白,她是在爲我好。

  隻不過一切都要靠導師來照顧,卻不免有傷男子漢的自尊,尤其是更換衣物
和擦拭身子,不得不由導師一手包辦,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裏,這些事情先後都
是由白莉媛和導師包辦了,隻不過那時候自己并沒有意識,不用面對着面那麽尴
尬。

  當然,更爲令我别扭的是,自己就連大小便都要導師的協助,每當自己赤裸
着下身,被當做小孩子般從床上抱起,放到衛生間的馬桶之上,雖然不用在她的
注視下完成大小解,但是做完這一切後還是得由她抱回床上,這過程對我來說不
啻于是一種折磨。

  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日子裏,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才能離開801掩體,又
不至于驚動組織,這兩件事本身已經足夠難的了,更令我頭疼的是,這一切還得
在導師的眼皮底下完成,我實在找不出什麽法子,可以瞞得過武力和智力都勝于
我的導師。

  胡思亂想間,卧室門又被打開了,導師端着一盆溫水走了進來,我知道她這
是要給我擦身子,隻好擺出一副任君宰割的姿态,沒多久我就被脫得渾身精光,
就像一隻長滿黑毛的獵豹般躺在床上,導師擰了一把毛巾,然後從我的脖子下方
開始擦了起來。

  由于我們靠得極近,所以我可以毫不費力地看着她,她的短發烏黑發亮,發
絲下方的那張臉紋絲不動,她明亮的雙目緊盯在我的身上,像是看着一尊無生命
的雕像,但手中卻絲毫不停地擦動着毛巾,動作雖然談不上溫柔,但卻不讓我感
到不适。

  很快那條毛巾就移動到了我的胯間,男人的生殖器一直都是有味道的,由于
好幾天沒洗澡的緣故,我那根玩意兒更是明顯帶着腥味,但她卻絲毫不以爲忤,
用兩根手指抓住我的莖身,将明顯有些變味的包皮褪到了尾部,用沾濕的毛巾蓋
在紫紅色大龜頭上,她先是隔着毛巾捏了捏,然後用心地擦着整個龜頭連同包皮
褶皺裏的污垢,就連冠狀溝下方都沒有放過。

  她的手指細長有力,不如白莉媛那般柔軟,但隔着毛巾并不覺得生硬,蘸了
溫水的毛巾在龜頭上移動着,那溫軟的感覺讓我無比舒适,不知何時,那根巨莖
已經悄悄擡頭了,壯碩的莖身迅速充血膨脹,高高地立起了一根旗杆,昂首挺胸
地将毛巾給頂了起來。

  導師并未受我的勃起影響,她隻是不緊不慢地清潔完我的巨莖,然後順着我
的身子往下擦拭,但我卻看到她有那麽一秒鍾的時間,對着我胯間那雄偉之物愣
了一下,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覺油然而生,雙目卻是緊緊地鎖在了導師身上。

  她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運動服,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質地,但那布料卻很是細
膩柔軟,緊緊地貼在那修長結實的軀幹上,她的身段基本找不到什麽女性的特質,
寬闊舒展的肩膀、平坦的胸前隻有微微的隆起,雙臀緊繃繃如同岩石,手臂更是
肌肉線條明顯,但她的那條腿卻是又長又直,帶着長跑運動員常見的線條,腰部
更是沒有一絲的贅肉。

  從側面看過去,導師的五官很是立體,在黑色衣料的襯托下,她的膚色比以
往要白,但卻沒有那種光滑的感覺,這是長期保持低油脂和素食習慣的結果,她
微微彎下腰的動作,和臉上專注于手中毛巾擦拭的表情,令我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我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動。

  她擦拭完最後一步後,拿起病号服要幫我穿上,在扣領口紐扣的時候,我們
兩人距離很近,我可以清晰聽到她綿長而又細密的呼吸聲,耳中還聞到一絲沐浴
露的香氣,導師剛洗過澡嗎?我心中猜測着,手裏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她的肩膀。

  她的肩膀雖然沒有我那麽壯實,但比起我所見的女人都要龐大,觸手之處可
以感覺薄薄的衣料下方光滑的肌肉,她被我手這麽一碰,常年養成的警惕發揮作
用,身上很自然的做出反應,她伸手霍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若在平時,她這一抓的下一步,就可以順勢将我的手腕扭轉180度,當下
我這隻手便會使不出力來,隻要稍微反抗就肯定會扭折關節,但她并沒有進一步
的動作,隻是抓住我的手腕,擡起頭來冷冷的看着我。

  但我并沒有見好就收,而是得寸進尺的抓住了她的另一邊肩膀,同時右手一
翻扣住了她的脈搏,我這幾下出手極快,全無預兆,以導師之能耐也無法脫身,
我知道她隻是暫時受制,我并沒有能力完全控制她,況且我下半身不能使力,她
隻要用腦袋頂我一下,我就會完全失去戰鬥力。

  我心存僥幸,但事已至此,還不如冒險一搏,我雙手使力向前一拉,導師的
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她本來就跟我靠得極近,這一下正好身體貼在了一起,
我聞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女性氣息,心下熱血一湧,探首吻在了她的唇上。

  導師估計也沒想到我會這番舉動,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任由我的雙唇在她
唇邊探索,她的唇關雖然咬得緊緊的,但我卻锲而不舍地在上面吮吸,同時左手
向下一滑,攬住了她那沒有半點贅肉的纖腰,右手卻撫上她的胸前,隔着衣料握
住一隻堅實的胸乳。

  我這一套動作無比連貫,導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或者她還沒有意識到我的
企圖,被我占盡了口舌便宜,但當我的大手侵犯到胸前時,她好像身體某一部分
被喚醒了,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砰」一聲,我腦上一陣巨疼,已經被導師當頭撞了一下,我圈住她腰間的
雙手不由得松開,但很快就被兩隻鋼圈般的手給鎖住了,前不久我還占據主導優
勢,轉瞬間,我已經一敗塗地。

  我隻覺得一陣大力襲來,無可奈何地向後倒下,導師就像是被激怒的雌豹一
般,猛地向上一躍跳上了床,雙腳分開騎在了我的腰間,我的雙手被攤開按在了
床上,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滿臉怒容的導師,不知她會如何懲罰我。

  沒想到的是,導師眼中前一秒還是怒目圓瞪,但沒一會兒卻變得柔和些,然
後多了一層迷惘之色,我這才想起,自己胯間那根巨莖一直都保持勃起狀态,導
師這麽一坐,不巧正好将自己的臀部倚靠在那根大玩意邊,我雖然不是有意的,
但那硬梆梆的陽具卻不偏不倚地抵着導師,透過薄薄的衣料觸及那堅實的臀肉。

  導師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她兩道英挺的劍眉在眉心擰到了一塊,接下來發生
的一切卻令我所料不及,我隻覺得一陣風聲襲來,導師已經俯身下來,兩片冰涼
柔軟的唇瓣貼在我的唇上,沒等我張口搖舌相就,一條溫熱的舌頭已經伸了進來。

  導師像是被我先前的動作刺激到了一般,她狂熱無比地向我索吻,那動作的
激烈程度是我前所未見,我雖然動彈不得,身上隻有一張嘴可以活動,隻能以舌
頭還擊她的進攻,我們就像是一對戀人般盡情地舌吻着。

  導師的口腔中有一股薄荷的清香,令我神清氣爽但又十分迷戀,她的唇瓣舌
頭出奇地溫柔,但接吻的姿勢動作卻比較生硬,好像很久沒有與人舌吻一般,但
在我的耐心引導之下,很快我們兩人就相互适應了對方的舌頭,無比投入地口舌
糾纏在一起。

  我們這番熱吻持續了好久,直至我的呼吸有些不繼,導師這才擡頭分開了唇
瓣,我急促地喘着粗氣,看着騎在我身上的導師,不知是接吻耗氧過度,還是其
他原因,她那張英氣十足的臉蛋較往日柔和了許多,淡黃的膚色上泛着微微的紅
暈,看上去卻有另一番的韻味,隻是她那對精光四射的雙目中,卻有一層令人看
不透的雲霧。

  「我好懷念你口中的味道。」我緊盯着那對眸子,用最爲真誠的語氣柔聲道。

  我的話并沒有得到回應,但我卻捕捉到她的肩頭有微微的一絲顫動,我的話
似乎勾起了她的回憶,她抓着我雙手的力氣小了一大半,我抓住這個機會從她手
中掙脫,雙手撐在床上坐了起來。

  導師似乎在想些什麽,她并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等到我坐起身爲時已晚,
一個龐大健碩的身軀擋在了面前,肌肉堅實墳起的胸膛上一圈圈卷曲的黑毛,就
像一隻成年的公獸般充滿了男性的陽剛之氣,我身上的男性氣息傳入她的鼻尖,
她好像有些沉醉了般。

  「你,不準你重提那件事了。」導師雖然用命令式的語氣說,但她的語氣卻
軟弱無力。

  緊接着,男人強壯的胳膊圈了上來,她不知如何就放棄了抵抗,被這男人的
給抱入了懷中,她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男人。隻要用抱摔的動作往側面一倒,
男人那半條傷腿根本無力抵抗,将會被自己摔到床底下;或者她隻要用一隻右手,
就可以鎖住男人的喉嚨,讓其無法呼吸從而松手,如果他頑固不松手的話,隻要
自己手指一用力,男人的喉嚨就會被自己擰斷。

  自己腦中瞬間閃過十七種脫身制敵的手段,但身體卻像是不聽使喚般一招都
沒使出來,我身上像是有一股魔力般,将她牢牢地封印在了原地,我的手開始脫
着她的衣服,上衣被脫下後,露出修長堅實的上身,我的唇開始在她身上遊走,
她的皮膚光滑紮實有力,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的身上到處都布滿了大大
小小的傷痕,但卻不顯得醜陋,反而增添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那條黑色的運動文胸被取下,胸前那兩隻形狀不大但卻堅挺得要命的雙丸露
了出來,這裏可能是她身上少數幾個柔軟的地方,但平時都被禁锢在有些過緊的
文胸内,此刻被釋放出來的兩顆半球狀乳肉充滿了活力,在我的搓揉之下彈動不
已,我張嘴将那暗紅色的乳頭納入口中,溫柔而又霸道地舔舐着她們,将她們逗
得興緻勃勃地立了起來,堅硬得像是兩顆花生米般。

  我的手滑過她沒有一絲贅肉的平坦小腹,那裏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斜斜地從
肚臍眼下方掠過,像是被某種利器劃開一般,這個傷口又長又很明顯,讓她的身
體有種殘破的美感,但我卻沒有在此停留太久,而是順手将她的運動褲往下一拉,
露出她修長結實的下半身。

  她那兩條又長又直的大腿上肌肉線條分明,緊窄結實的胯間系着一條黑色的
平角内褲,我脫下了這條最後的遮掩物,将那個神秘的三角地帶放在眼前,隻見
那裏寸草不生光溜溜的一片平原,豐隆凸起的一片潔淨肉丘中央,兩瓣暗紅色的
肥厚肉唇已經微微張開,上面有幾絲透明的液體痕迹。

  但吸引住我的目光的,還不是這具光潔無毛的肉穴,而是她大腿左側,靠近
生殖器約三指距離的地方,一處三角形的傷疤,這處傷痕在她的大腿内側,本來
很難見到,她的雙腿又長又結實,并不像上身一般有很多傷疤,皮膚基本上都是
光滑細膩,帶着健康的肉色光澤,隻是這處傷痕卻像被什麽動物的牙齒咬過一般,
顯得古怪而又醜陋。

  我低低俯下身,将嘴巴湊到那處傷疤上,細細地吸允着那裏,明顯感覺導師
渾身一震,像是被勾起了某處回憶一般,我的頭正好頂在了她的肉丘上,那粗硬
的發絲擦着肥厚的暗紅色肉瓣,讓她口中不由得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好像那處
傷疤是她的敏感點一般,稍一觸碰就能産生極大的刺激。

  「不能,不要碰那裏。」導師口中帶着猶豫道,她的聲音不再是機械般冷冰
冰的,帶着一絲絲的溫柔與軟弱,這特别的語調帶着我回到了過去。

  4年前,也是這樣的姿勢,也是我們兩個人,也是這般的對方,而我們身處
的環境卻與現在大不相同。我仿佛又回到了亞馬遜的熱帶雨林中,在那悶熱潮濕
的叢林深處,我與導師已經跋涉了三天,我必須在她的監督下,完成長達一個禮
拜的潛伏狙擊訓練。導師全程跟我保持一定的距離,并不介入也不與我說話,隻
是觀察我的行爲,考核我應對各種困難境況的能力,這一切都要求我在極限的條
件下完成,所以我身上除了一把狙擊槍外,隻有叢林迷彩服和維持三天的幹糧與
水,其他所需都得靠自己捕獵來維持。而導師也不例外,她除了晚上睡在一個臨
時搭起的小帳篷内,其餘時間都是與我一般活動作息,隻是夜色降臨的時候,我
獨自一人趴在蟲蟻甚多的叢林中,而導師就在我十幾米開外,雖然我看不到她,
但卻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那種感覺減輕了身體的疲累。

  亞馬遜的叢林是多雨的,随時都有可能來一場漂泊大雨,然後又是撥雲見日
的晴空,就在臨近結束的那天夜裏,淅淅瀝瀝地下起了惱人的小雨,我身上雖然
有防水的油布覆蓋,但身下的地面卻無法阻止雨滴的流淌,漸漸地在我的身下積
起了個小水塘,雖然離這裏不遠處的一處小丘可以避雨,但我卻不能移動半分,
因爲我正在執行任務,任何行動就會導緻失敗。

  導師是這麽教我的:忍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痛苦,卻沒有禁得住最後一絲,
那就會導緻全盤皆輸。

  所以我兀自咬牙忍住,雖然身體既不舒适,但還是讓自己進入假寐狀态,夜
色過半的時候,我的耳邊好像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這聲音極爲細微,但我卻準
确地捕捉到了,那是導師的聲音。

  此時天色微光,距離任務的截止日隻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但我卻看到小丘上
那個帳篷裏,好像有什麽動靜,我面臨着兩難的選擇,是去查看導師那邊的情況,
還是繼續堅守原地完成任務,這個選擇是很難的,我并不清楚帳篷裏的情況,我
如果貿然離開的話,就等于主動放棄整場考核,之前的訓練和所受的痛苦都前功
盡棄。

  可要是導師真的遇到了什麽麻煩,或者需要我的幫忙呢,此時我如果置之不
理,内心之中怎麽也過不去,但我還是有些猶豫,或許導師隻是在考驗我,或許
這也是整場考核中的一個環節,我心中天人交戰,做了無數種假設,最終我還是
做出選擇了。

  待我掀開帳篷時,卻發現裏面的情況大出意料之外,導師蹲跪在地上,她的
左大腿根部的迷彩服已經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而那把雪亮的匕首卻丢在了地上,
距離她穿着靴子的腳後跟不遠處,躺着一條色彩斑斓的蝰蛇屍體,三角形的頭部
已經被匕首斬斷,蛇血已經滲透到了地面。

  「你,你怎麽過來了,時間還沒到。」導師顯然看到了我,她用以往訓斥我
的語氣說着,但她的聲音卻明顯中氣不足,沒有那種令人心寒的力量。

  我沒有在意她的話,隻是耐心地蹲下身子查看傷口,原來晚上一條蝰蛇溜進
了帳篷,在導師驚覺之前咬傷了她,雖然她迅速殺死了蛇,但已經留下了一道不
小的傷口,最爲棘手的是,這處傷口所在的位置比較尴尬,正好是在大腿内側靠
近胯部的地方,她已經将褲子撕破并綁住了動脈,蛇毒不至于馬上彙聚至心髒,
但由于血液流通不暢的緣故,整支左腿已經腫脹發紫,傷口處的大腿肌肉滲出的
血水更是發黑,帶着一股令人惡心的異味。

  如果這些毒血不清理掉的話,很快就會引起肌肉的腐爛,她這整條腿就要面
臨截肢的危險。雖然近在咫尺,但她卻不願驚動我,我們身處叢林深處,更無專
業的醫療工具,隻是自行用手擠着毒血,但這樣的效果甚微,眼看着她那條腿已
經快不行了。

  我把心一狠,就俯身趴在她腿上,用嘴湊在傷口上爲她吸毒,導師自然極不
情願,但她受傷後力氣衰弱,再加上我的執着,隻好任由我在她腿上施爲,我把
毒血吸出到口中,再吐在地上,如此循環了近半個小時,口中吸出的血液才漸漸
轉爲殷紅,那股異味也消退了不少,幸好我當時口腔中沒有破損,否則說不定也
要感染毒素了。

  做完這些,導師的那條腿有所好轉,但這隻是暫時的措施,如果不及時注射
蛇毒血清的話,她仍然命在旦夕,所以我不顧她的反對,将她背在自己身上朝叢
林外跑去,這時我長期鍛煉形成的強壯體魄發揮了作用,雖然近7天在惡劣環境
下的叢林潛伏令我疲憊不堪,但我還是硬咬着牙堅持了下來,用了半天時間将導
師背回了安全點,然後召喚來組織的後援力量,在組織的醫療機構内得到了醫治。

  導師的身體機能一直保持得很好,雖然中了蛇毒,但休養了不就便出院了,
那些天裏我一直守在身邊照顧她,就像導師現在這般照顧我,我們之間變得與以
往大不相同,導師往日裏冷酷無情的面紗變得不再可靠,她終于露出了女性纖弱
柔軟的一面,而我奮不顧身的搶救行爲也赢得了她的信任,她對我的态度也開始
緩慢轉變。

  或許是這件事情拉近了我們的距離,或許是我用口吸吮蛇毒感動了她,或許
是我們的肌膚之親勾起了她身爲女性的欲望。終于在某一個夜裏,我們跨過了師
徒的身份禁忌,突破了組織的規則和紀律,向對方敞開了自己的身體,無比意外
又理所當然地交合在了一起。

  那個夜晚在我記憶中刻骨銘心,因爲那是我第一次體驗到女人的身體,雖然
導師遠不如白莉媛那般富有女人味,但她卻出奇溫柔地引導着我,手把手地指導
着我,讓我這個初哥懂得了如何進入女人的身體,如何讓一個女人爲你呻吟,分
泌愛液,搖動生殖器與我交媾。

  她是我第一個女人,讓我領略了另一個美好的世界,讓我成長爲一個真正的
男人,雖然之後我有了各式各樣的女人,也品味到更多絕色的女體,但她始終牢
牢銘記在我的記憶中,我永遠記得那一夜的每一分鍾,每一個動作,每一處細節,
以及她身上的每一道獨特。

  時隔4年,她的身體依舊是那樣堅實有力,兩條又長又直的大腿夾緊的時候,
仍然足以令人銷魂。我将其按倒在床上,撐起未受傷的右腿,有些吃力但依然堅
強地進入她的體内,她的小穴比記憶中還要緊窄,就像是很久沒有被插入了般,
當我的大肉莖分開富有彈性的肉壁,擠入她的花芯深處時,她不由得渾身顫抖,
像是不堪承受一般低低地發出一聲輕吟。

  雖然一條腿無法使力,但我還是找到了節奏,将那兩條沒有一絲贅肉的長腿
架在自己肩膀上,搖動着臀部将陽具一次又一次地送入她體内,她的身體雖然空
閑了許久,但卻很快地分泌出愛液,潤滑着我的巨莖,讓我的抽插更加順暢,我
的胯部不斷地撞在她的臀肉上,「啪啪啪」的聲響布滿室内。

  自從被我插入後,導師一直用雙手捂着眼睛,她好似不想與我面對面般,但
從她微微開啓的薄唇,以及露出的潔白牙齒可以看出,她的身體很享受我的插入,
她那兩條光滑筆直的大長腿在我肩頭晃蕩着,在燈光下形成一幅充滿誘惑的畫面。

  雖然我耐久力甚好,但畢竟有一隻腳用不上力,這樣半跪着做這種事情太耗
力了,我抽插的速度有些慢了下來,口中的喘氣聲也粗了好多,導師似乎意識到
了這一點,她赤裸的雙足向内一扣鎖住我的脖頸,然後她一個鯉魚打挺,那平坦
光滑的小腹忽地一弓一放,整個人從床上蹦了上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自己已
經被按倒在床上了,而導師此刻卻騎在了我的身上。

  她這一系列動作幅度雖大,但我的陽具卻始終保留在她體内,她的小穴就像
是有一股吸力般,牢牢地含住了那根粗長的巨莖,一旦換成了女上位,她像是被
激起了原有的姿态,像一個女騎士般在我身上馳騁起來,她分開兩條又長又直的
大腿,蹲坐在我的陽具上方,她臀部搖動的幅度很大,每一次滑落下來都将我的
巨莖整根吞沒在體内,當她提起身子的時候,小腹上那道凸痕随着消失到蜜穴洞
口,但很快她身體就降落下來,将那道凸痕重新呈現在我面前。

  她像是一艘大帆船般對抗着波浪起伏的大海,随着身下我不斷挺動的陽具舞
動搖擺着,我的巨莖像根金箍棒般攪動着那具緊窄蜜穴,将她裏面翻江倒海般弄
出許多動靜來,那種如潮般的快感一層又一層地湧入她的花芯深處,從而傳導到
她全身四肢各處,直至她的内心深處也随之顫抖不已。

  「嗯……」終于,她松開了一直緊閉的牙關,發出了一聲略帶顫音的輕吟,
這呻吟好像是将她身上的最後一道面具取下,她開始不再刻意掩飾自己的感受,
更加肆意地在我大動起來。

  她主動地抓住我的雙手,将他們放在自己胸前,我順勢揉捏起那對結實的乳
房來,那暗紅色的乳頭被我逗弄得越來越長,我用手指去刺激她們,每當我屈起
指節彈在上面時,一陣陣的波紋便會從乳頭中央向四周蕩開,而此時她的小穴就
會突然間迅速收緊,将我的巨莖夾在當中不斷研磨,讓我爽得說不出話來。

  導師向前一撲,她雙手捧住我的臉頰,兩片濕熱的薄唇湊了上來,我張嘴含
住她伸過來的舌頭,溫柔而又熱烈地逗弄吸吻着,她毫無羞澀地地還舌回舔,就
像是平日裏一般采取着主動,她的吻即瘋狂又癡纏,好像要将我口中的每一處都
索取幹淨般,連我的口水也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

  就在我們吻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時,她的蜜穴内再次發起了一陣幅度極大的痙
攣,大量的蜜液春水從花芯深處打了出來,噴在了我的大龜頭頂部,然後她緊緊
地摟住我的脖頸,像是要借力一般,咬住了我的半邊嘴唇死死不放,那修長光滑
的身子伏在我身上再也動不了。

  而我也感覺馬眼一陣發麻,禁欲了半個月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大龜頭深深
地嵌入她的花芯深處,開始顫抖着噴出一股股濃厚的白濁精液,那精液有力地噴
灑在她的花房腔壁上,将她沖刷得又是一陣陣顫抖,她那堅挺結實的修長身子突
然變得柔軟非常,就像是一灘軟泥般撲倒在我身上,動彈不得。

  我靜靜地摟着她,看着她那緊緊閉合的雙目,忍不住在那長長的眼睫毛上親
了一口,她并沒有睜開眼睛,隻是身子更加軟了下去,雙手纏住我的脖頸,臻首
依偎在我的懷裏,像是極爲疲累一般睡着了,隻是她那薄薄的嘴角卻有些微微上
翹。

  室内的燈光已經被我關掉了,不大的房間裏隻有兩顆心髒跳動的聲音,以及
我們或長或短的呼吸聲,一個身材修長高挺的女子躺在我的懷中,她的雙腿修長
筆直十分誘人,此刻有些慵懶地耷拉在床上,留着短短黑發的臻首原本是埋在我
的胸膛上,現在已經向下滑落了些許,隻有我的胳膊還貼在她光滑的頭發上。

  黑暗中,我的眼睛睜開了,長期的訓練讓我的視力足以适應微光的條件,以
至于懷中女人臉上的每一處曲線都盡收眼底,她的姿勢顯示出進入深度睡眠狀态
的樣子,從鼻腔中還發出微微的鼾聲,這正是我等待了3個小時所要的,之前那
場性愛實在是酣暢淋漓,她雖然在體力和耐力上都占據優勢,但在性上面卻不是
如今的我可以比拟的,一個自我封閉許久的女人得到了久違的高潮後,那種身心
一下子放松下來的感覺,會讓她放開長期保持的警惕與戒心。

  而我雖然也從性愛中獲得了享受,但我始終清醒地警告自己,這一切都是爲
現在而作的,我耐心地等到了她進入深度睡眠狀态,這才敢活動起手腳來,但即
便如此,我的動作還是極爲緩慢細微,每動一厘米都暫停一下,認真觀察她臉上
的反應,在确認她并未驚醒之後,才敢繼續下一個動作,所以當我從床上站了下
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我站在門口,借着門縫的微光,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那個女子,從背後看上
去她的線條優美修長,夜色抹去了她身上的傷痕,令她平添了幾分女性的魅力,
她的體态看上去是那麽舒展柔和,比起日間那個冷酷強硬的導師,就像是兩個人
一般。

  我不知道當她醒過來時,看到已經遠走高飛的我,會是怎麽一番反應,是勃
然大怒還是黯然神傷,在我的心底,可能更願意是前一種吧,但我别無選擇。

  「對不起。」我在心中默默念道,然後屏住呼吸,從房間内走了出去,浸入
一片漆黑的801所内。




               【待續】
2016-1-4 11:25#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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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居然是个女的?
2016-1-5 15:29#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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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 (110~111)作者:hype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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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若有情


作者:hyperX
2016/1/12發表於:sis


              第一百一十章

  淮河以南,一片山巒疊嶂的盛景在平原上殊為罕見,12000平方公里內
密佈樹木與植被,最高峰海拔達到1800多米的,為這片山區提供了優越的生
態環境,夏無酷暑、冬無嚴寒,可謂是休閒度假的好去處。

  但在全民拼經濟的年代,有點風景的地方都恨不得向外大勢宣傳,招徠四方
遊客到本地旅遊消費,但這片得天獨厚的山區卻出乎意料地聲名不彰,它就像一
塊尚未開發的璞玉般默默收斂著光華,只有少數戶外愛好者才知道這裡的風景之
美。

  但即便是那些執著的驢友,也未必能夠一窺這座山林的全貌,這座山裡的環
境實在是太險峻了,而且不少要道都拉上了高高的鐵絲網,鮮紅的標誌無時不在
警告著遊客,一旦踏入軍事禁區很有可能遭遇不測。

  這個軍事禁區如此地隱秘,引發了許多各懷目的的好奇心,雖然網路上對此
有過小範圍的討論,但絕大多數人都只是憑空猜測,從來沒有人踏入過禁區之內,
也沒有見過誰從裡面出來,它就像一隻沉默的巨獸,將一切人或物吞噬。

  淩晨4點時分,一隻巨大的黑鳥從禁區內的某座高峰掠出,雖然天色尚是漆
黑一片,但它就像是可以夜視一般,姿勢輕盈地躲開雲霧和峰頂,飛快地越出了
禁區的警戒線。它的行動並未引起哨兵的注意,好像他們已經習慣了黑鳥的行動
規律。

  我操縱著黑鷹直升機迅速離開了801所,除了尚在打盹的小黑之外什麼都
沒有。這架黑鷹是更新換代過的產品,相比起初代來說,在航電上的升級力度很
大,當然它本身就適合在各個時段和不同環境下的飛行,我曾經接受過專業的飛
行器訓練,所以上手並不困難。

  看著那片雲霧籠罩的群山漸漸被甩在身後,我的心情十分複雜,我不清楚也
不敢去猜測,當導師發覺我的遁逃之後,她會如何對待我,她會生氣嗎?還是會
傷心?我很少見到她情緒失控的時候。

  但這一次,她有理由生氣,因為我的行為的確太卑鄙了,我不僅利用了她對
我擁有的那一縷溫柔,而且還在發生關係的當晚就駕機逃亡,可就算讓我再做一
次選擇,我還是得這麼做,因為已經嘗試過自由滋味的心,是很難再次甘願受人
禁錮的。

  更重要的是,我必須找回心愛的女人,我不能讓她離開我,無論是什麼樣的
人,什麼樣的力量,都無法阻止我們在一起。

  根據黑鷹上的GPS定位系統,以及地面山川河流的走向,我估計801所
的位置是在皖南的某座大山裡,距離淮海市的距離說遠也不是很遠,直線距離大
概左右,我只要以的航速飛行的話,大概只要3個小時就能抵達。

  但我卻沒有這麼做,因為組織肯定會預料到這一點的,導師很清楚白莉媛對
于我的重要意義,如果我現在就直接飛往淮海市的話,等同於自動鑽入羅網中,
所以當我飛離山區後,先是調轉機頭朝西北方向飛去。

  大概飛行了1個小時左右,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黑鷹下方的地面也清晰
了許多,一片低矮起伏的丘陵地帶之間,一條浩浩蕩蕩的長江從中穿過,黑鷹沿
著長江的流向緩速飛行,眼見河道漸漸開闊起來,兩旁的麥田在初升的朝陽下,
搖著金燦燦的麥穗朝空招展,遠處尚未完全散開的霧氣中,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市
輪廓若隱若現。

  這條堪稱中華民族大動脈的長河上,已經架起了多座鋼鐵長橋,不斷穿梭往
來的汽車、火車正在輸送著人和物,而江面上更是遊動著一隻只身材頎長的船隻,
它們運載著更多的物資駛向下游,就像千年以前的古人所做的一般,在鐵路和飛
機沒有發明之前,這條長河是先民們最好的交通要道。

  一艘中等規模的滾裝船從上游駛來,它塗著紅色油漆的船身上有「CSC」
的標誌,在水面上的船體大概有三層左右,最上面敞開的甲板上擺滿了各式各樣
的小汽車,從船身的吃水來看載重在1000噸以上,但航速卻並不低達到了2
5節,看來船上裝配了高效能的柴油機動力,這條滾裝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此時天色尚未全亮,江上還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從船上旗幟飄動招展的幅
度來看,此刻這艘船是順風而行,我大概測算了一下船速與直升機的距離,調轉
機頭朝滾裝船尾部的方向駛出5公里左右,然後迅速爬升至1000米的高度。

  我將一個背包綁在身上,戴上護目鏡和飛行頭盔,我的右腳還依舊不能用力,
但這並不重要,接下來的旅途需要走路的時間很短。我打開黑鷹的艙門,把小黑
正面朝我地抱在胸前,警犬的天賦讓它保持著冷靜,但它顯然不能看到下方的高
度,否則有可能在空中發暈。

  戶外刮進來凜風中帶著寒氣,腳下的大地如一副油畫般絢麗多姿,我左腳發
力,縱身躍入這片圖畫之中。

  黑鷹依舊照著原有的方向直直飛去,脫離了駕駛員掌控的它將會落在何處,
這不在我的估計範疇,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可以將最後的降落點和資訊傳回去,
組織要找到它並不困難,但這一切與我的去向卻並無聯繫,我甚至暗暗期盼,組
織會誤認為我已經隨著失事的黑鷹,一同葬身於某處。

  而躍出機艙的我,卻順勢朝著相反方向漂浮了幾百米,自由落體的失重感讓
我有些發暈,但撲面而來的寒風卻迅速令我清醒,我緊緊地抱住小黑,在空中做
了幾個浮游動作,將自己的視線調整到與平地平行,然後打開背包的按鈕,一束
小型的降落傘從背包後彈出,然後在空中撐開一條帶狀的傘據。

  我等到身體穩定下來後,開始順著風向向前飄動,此刻我距離江面只有五百
多米的距離,在降落傘的作用力之下,差不多以每秒10米的速度滑落,而江面
上那條紅色的滾裝船的速度正好是20節左右,所以我只在空中飄浮了1分鐘之
後,雙腳便接觸到了船上的汽車頂部,小黑此時已經嚇得雙腿發軟了,趴在車頂
上一動不動。

  我一旦站到實地,馬上往回收起降落傘,雖然要把打開的降落傘綁好是很繁
瑣的事情,但我不能為了省這點功夫,而留下可以追蹤的痕跡,但幸好此時尚屬
清晨,滾裝船甲板上並無任何人影,所以我可以從容地將一切痕跡抹淨,然後從
汽車頂上落到甲板。

  這艘滾裝船應該是新入水沒多久的,船上的結構和設備都沒有太多被損耗的
痕跡,100多米長的船身牢固而又可靠,我算了算一下甲板上停靠汽車的數量,
估計整艘船可以運載800多輛的三廂小汽車。

  船上擺放的汽車大多數都是東風汽車的合資車,從車架號上的出產日期可以
知道,這些小汽車大多數都是兩個月前出產的,而這艘滾裝船的目的地正與我不
謀而合,直到此刻我才舒了一口氣,看看空蕩蕩的甲板與逐漸升起的太陽,我隨
手拉開一輛天籟的後車門,鑽到還算寬敞的後排沙發上。

  忙碌了大半個晚上,我總算暫時逃離了組織的控制範圍,我頓時感到一陣濃
濃地困意襲來,帶著對白莉媛的思念,很快合眼睡著了。

  我這一覺睡得十分深沉,直到一陣犬吠聲將我吵醒。我警惕地睜開眼睛,發
現車窗外已經是一片陽光燦爛,車內像個罐子般的悶熱難受,雖然我並沒有將車
窗關死,但整個甲板頂部都暴露在日光的暴曬下,車內的溫度已經升到了30度
左右。

  天籟的後排雖然還算寬敞,但對於我的個頭來說還是偏小,當我走出車內落
到平地上時,蜷縮了10個小時的身體酸楚難耐,我小心翼翼地活動了下關節,
小黑已經迎了上來,從地板上的尿漬來看,這傢伙晚上是躲在車底睡覺,直到白
天的溫度上升,才爬出來叫喚。

  看到我出來,小黑也就不叫了,只是用舌頭反復舔我的褲腿,我看它腳邊有
幾塊啃過的肉骨頭,知道這傢伙已經自行覓食了,也就不再為它操心,先走到船
舷觀察外面的景物。

  早上降落的時候,我們正經過安慶,而此時應該在幾百里之外了,周邊都是
些尋常的南方小城鎮,各種新舊建築夾雜在一起,像一個身穿長袍但卻袒胸露乳
的姑娘,傳統和現代文明尚未有機集合,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展示於眾了。

  由於是在內河航行,滾裝船上並沒有什麼保安,經常跑這條路線的船員早就
老油條了,平時也是能偷懶就儘量偷懶,所以在船上行動並不困難。但我還是呆
到夜色降臨後,這才找機會溜到下層的船艙,在廚房裡飽餐一頓後,才返回甲板
上。不過這次我吸取了教訓,找了第二層甲板的一輛CR-V過夜,小黑照樣在
車底歇息。

  隨後的幾天裡,我就這樣過著晝伏夜出的日子,除了搜尋食物之外,絕不跑
到甲板以外的地方去,看著船外兩邊的江岸逐漸變得繁華興盛起來,夜晚也都閃
亮著璀璨的燈光,心知自己離白莉媛越來越近了。按照這個航速,不用三天我就
可以抵達淮海市了,想起白莉媛溫柔恬和的玉容,我的心跳就砰砰地一陣加劇。

  只是有些美中不足的是,我右腿上的傷卻恢復得不如預期,自己逃出801
所的時比較匆忙,並沒有攜帶醫療器械和藥物,在這艘滾裝船上也沒有人會幫我
醫治,所以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條傷腿以極為緩慢的速度癒合,不過只要能夠
見到白莉媛,這點傷痛又算得不什麼呢。

  我就這樣熬著堅持到第四天,兩側的江岸終於顯出熟悉的建築,滾裝船進入
了一個寬敞的大碼頭,裡面停了大大小小的許多船隻,很多船身上都繪有「CS
C」的標誌,我知道這裡是長江出海口的最後一個內河碼頭,這裡既是長江航線
的終點也是起點,而這個碼頭雖然離淮海市城區還有一段距離,但已經算是進入
淮海市轄區內了。

  滾裝船一靠岸,便伸出一條大跳板連到碼頭上,馬不停蹄地開始卸貨工作,
滾裝船的好處就在於不需要起吊機,對於碼頭的配套設備要求並不高,更何況此
次的貨物都是小汽車,它們可以憑藉自身動力上下船,只需要有駕駛員,這些小
汽車可以直接開到岸上,都是通過平板貨車將其一一拉走,然後進入華南各地的
東風汽車4s店中,再進入每一個買家的車庫。

  而在這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中,我覷准一個機會,開著一輛CR-V跟
在了車隊後,只不過下了船我卻沒有朝大貨車上開去,而是拐了幾個彎,避開了
工作人員的視線,朝碼頭外開去。

  由於卸貨現場極為熱鬧,很多船舶都在各自卸貨,這倆脫離隊伍的SUV並
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我也儘量注意利用周邊的人與貨物遮掩自己,所以當
我駕車開出碼頭之後好一段時間,直到所有的車子都開了下來,卸貨人員才察覺
車輛的數目有些不對,不過這時我已經在十幾公里之外了。

  出了碼頭,我驅車徑直朝淮海市區駛去,我的目的地自然是那個熟悉的老地
方,那裡曾經是我生長和成長之地,也是我與媛媛交合與結下婚約的地方,我並
不清楚她現在身處何方,但我可以肯定她會回到那裡的,至少我是這麼告訴自己。

  我駕駛著CR-V穿梭在熟悉的城市內,路邊的城市風景我已經看了無數遍,
但我這次卻有更多的感觸,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我跟媛媛共同呼吸、共同生活,
如膠似漆地享受著彼此的肉體與愛戀,雖然此間多有波折,但最終我們都走了過
來,並且堅定了對方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想起我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我的嘴角不由得逸出了一絲微笑,在這300
多天裡,我們之間那些甜蜜的性愛真是難以用文字語言來闡述,我們嘗盡了各種
姿勢,毫無忌憚地在各種場所,用盡心思挖掘和探索男女之間那至高無上的歡愉,
甚至某些大膽荒唐卻又極富刺激的交合方式我們都體驗過,如果能把那些過程紀
錄下來可是香豔至極。

  胡思亂想間,車子已經進入了那個熟悉的社區,我將頭上棒球帽的舌簷壓得
低低,放慢車速觀察四周的情況,雖然過了一個月有餘,但我仍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之前在淮海市里的那場大追捕和碼頭的槍戰已經鬧得很大了,淮海市警方花
了偌大力氣最終卻兩手空空,他們肯定不會甘心接受這個結局。

  果不其然,雖然表面上社區裡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生活節奏,但用我審慎的目
光看過去,則是處處都潛伏著暗哨和暗樁,尤其是那些表面上好像無所事事的老
頭、老太太,他們顫顫巍巍地漫無目的走動著,但一對眼睛卻有目的地掃視著附
近的事物,特別是那些生面孔的行人,每一個都會招致好幾雙眼睛的洗禮,很少
人會注意到這些眼睛,他們就像是移動的攝像頭,在城市裡布下了一張不易察覺
但卻十分高效的大網。

  前方就是熟悉的幸福社區了,「新潁便利店」的照片映入眼簾,我心中突然
一動,車子停在了門口旁邊,接著車窗分縫隙往裡面一看,店鋪裡明顯有個窈窕
的身影,我環看了下四周並沒有異樣,便吩咐小黑留在車內,下車朝小店走去。

  我恍然想起去年初次踏入店內的情景,一晃就過了這麼長時間了,我也有好
久沒有踏入這個地方,從陽光充溢的戶外走入室內,好像進入了個陰涼的世界一
般,小小的便利店並沒多少變化,正如店內坐著的那個白皙風韻的少婦一般。

  這時候並沒有什麼客人,姚穎面朝著牆上掛著的電視,她今天穿了一條露肩
碎花連衣裙,兩條白皙的纖腿翹在椅子上,兩條白嫩豐腴的胳膊架在櫃檯上,挑
染成黃色的長髮在腦後綁了個馬尾,微微低著那心形的小臉蛋,漫不經心地往自
己白皙嬌嫩的雙手上塗著指甲油。

  我高大的身影走進門來,將斜照進店內的光線擋出了一塊陰影,姚穎這才發
現我的存在,她抬起頭來朝我看去,臉上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我向她微微笑著,
露出一口白牙道:「姐,是我。」

  好像這個稱呼喚醒了般,姚穎臉上頓時露出激動的神情,她迅速放下手中的
指甲油,站起身來狂喜道:「啊,是弟弟,你……」

  話剛出口卻又停住了,姚穎臉上的喜悅不是作偽,但那對明媚的杏目中卻有
幾分驚訝與憂慮,她的目光有些游離。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牆角上的那個電視裡正播映著新聞節目,市電視臺12
點檔的當家花旦主持人一臉嚴肅地念著新聞,她通報的是市警察局的最新通緝公
告,而藍色背景上的那張疑犯照片,我們兩人都很熟悉。

  這張臉無疑很有男性魅力,但出現在藍色背景上卻有著股邪意,電視臺刻意
用光線突出了男人臉上的那股殺氣,理得短短的頭髮下方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蛋,
雙目中卻透露著令人不寒而慄的電光,方正的雙唇之下有一道深深的凹痕,好像
隨時都可能躍起傷人的獵豹。

  「近日,公安部發佈A級通緝令,在全國範圍內通緝一系列特大兇殺案的犯
罪嫌疑人石某。據悉,此人曾經受過專業的軍事訓練,曾經在華南連續作案十幾
起,是一名極為危險的罪犯。目前此人可能流串至我市,請廣大市民朋友提高警
惕,及時向警方提供任何可疑的人物和線索,協助公安部門捉拿此犯,共同維護
我市的繁榮穩定。」

  「任何提供關鍵線索的市民可獲得十萬元的獎勵,協助公安機關捉拿該犯並
且有立功行為的可獲得壹佰萬元的獎勵……」

  我把視線轉回姚穎身上,微微聳了聳肩自嘲道:「沒想到,我還挺值點錢的。」

  姚穎卻沒有回應我的幽默,她急忙跑去拉下的捲簾門,好像生怕被其他人看
到我的存在一般,對於她的小心謹慎,這回我很是贊同。

  店門關好之後,姚穎順便打開了燈,她面帶憂色的拉著我坐下,仔細將我打
量了一番道:「弟弟,別說笑話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天來,我都擔心死了,公安把附近的社區都搜了個遍,社區裡也三番
五次地要我們提供消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還想去公安局舉報,被我罵了好多次
才消停些。」

  我感到一股濃濃的暖意,姚穎對我的關切完全是出自內心,毫無任何利害關
系,我伸手扶住她白嫩光滑的香肩,雙目透出堅定的神色看著她道:「姐,你不
用擔心,我不是什麼乖小孩,但也不是壞人。」

  我簡單地跟姚穎講了下自己的處境,以及事發當日的過程,當然忽略了關於
導師和801所的一切,並借機向她詢問白莉媛的蹤跡。

  姚穎這才稍稍安定了些,她微微皺著眉頭道:「你出事的那幾天,整個街道
都佈滿了員警和車輛,但沒有人清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發生了槍戰,還死了好
幾個員警。」

  「過了好些天,才有一些小道消息,說你是個連環殺手,在外地做了好幾起
大案,被警方追捕之後還拘捕,警方死了好多人卻沒有抓住你,只不過這些消息
電視上是不會播出來的,他們還說……」姚穎說到此處,突然有些猶豫起來。

  「他們說什麼了?」我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由得心生疑竇,繼續追問道。

  姚穎咬了咬下唇,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他們說,白莉媛是你的姘頭,還講了很多難聽的話……」

  看我把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姚穎連忙安慰道:「弟弟,別聽他們亂講,他
們並不知道她是你媽媽,你別生氣啊。」

  我搖搖頭,臉上並沒有激動的情緒,心中卻頗不平穩,我與白莉媛之間的事
情,一直以來都保密得很好,除了梅妤之外,並沒有他人知道。這個留言卻是從
哪裡流出來的呢?只不過流言傳播者好像只知道我們之間的肉體關係,並不清楚
我們的母子身份。

  姚穎看我臉色還算平靜,便繼續說了下去:「我聽了那些話,自然很是生氣,
但我又不好去反駁他們,生怕他們會把我當嫌犯抓起來。

  「你知道我們家老張的德性,蕊蕊又那麼小,沒了我可不行。」姚穎一臉憂
愁,她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小婦人,家庭和子女對她而言就像生命般重要。

  「沒事的,姐姐,我理解。」我抓起那對塗著鮮紅指甲油的白嫩纖手,輕輕
地撫摸著安慰道。

  姚穎的行為並沒什麼可指責之處,因為為人妻、為人母的她必須考慮多方面
的因素,我很能理解一個母親在面臨選擇時,事事將自己兒女的利益放在前頭的
做法。

  我的溫存讓姚穎很是感動,她抿著下唇對我點點頭,繼續道:「事情就這樣
過了半個月,某一天早上,我突然看到了莉姐。」

  「她那天穿得很是樸素,而且臉色憔悴、雙目無神,好像很多天沒有睡覺一
般,跟平時漂漂亮亮的樣子比起來,讓人看了就難受。」

  姚穎的描述讓我心頭一陣陣絞痛,我能夠想像得到白莉媛離開我後的樣子,
要讓她割捨自己生命中的最愛,這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的,而她卻默默地
忍受了下來,並為了我的未來做出了犧牲。

  我的身體被灰暗的情緒佔據,握著姚穎的手也不由得收緊了些,姚穎敏感地
看出我的情緒波動,她並沒有表現出不悅,任由我將她的小手抓得緊緊的。

  「我很是驚訝,連忙將她拉到店裡面來,忙不迭地問你們的情況,她並沒有
跟我詳細說什麼,只說你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有很好的人在照顧你,讓我不
用擔心。」

  姚穎的話讓我清醒了不少,我這才發覺自己的雙手正握著她,連忙鬆開手掌,
帶著歉意道:「對不起,我剛才失態了。」

  「沒事的,哎,你媽媽對你真好。」姚穎雙目露出關切的神色,她伸出一隻
纖手撫摸著我的臉頰,為我梳理有些淩亂的鬍鬚和鬢角,柔聲道。

  「我當時想問她具體情況,但她並不想多提這方面的事情,只是向我打聽你
們家房子的情況。」

  「自從出事後,公安就把你們家給搜了個遍,現在那棟房子已經被查封了,
我叫老張裝作送貨去看了幾次,好像門口還有探子駐紮著。」

  「你媽媽聽了我的話,她並沒有過分驚訝,好像早已料到了這個結局一般。
然後她就說了很多客氣的話,我本來想留她在我這裡住一段時間,但她態度很堅
決,最後我只好留她吃了頓午飯,然後親自送她打的出城去了。」

  「她沒有告訴我要去哪裡,但我覺得她已經打定主意了。」

  聽完姚穎的描述,我又是欣慰又是失望,欣慰的是白莉媛目前的人身安全應
該沒有問題,失望的是她並沒有如我所想的回到我們的住處,而且我們的住處現
在也無法住人了,她去哪裡了呢,我一定要找到她。

  雖然姚穎一再挽留,但我已經無心繼續在此停留,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資訊,
現在必須爭分奪秒地找回我的媛媛,我不能讓她再冒一點危險了。

  更何況,以我目前的身份,留在姚穎家只會給他們添麻煩,我可不能讓這個
姐姐再出事了。

  中午時分,一輛CR-V從福佑大廈旁緩慢駛過,這輛車子外表嶄新錚亮,
但卻沒有掛車牌,但它好像刻意不想引起注意的樣子,跟這棟大廈保持著一定的
距離,但卻繞著大廈四周行駛了一圈。

  透過車窗玻璃,我用心觀察著大廈附近的人,很容易就發現了幾個暗樁的存
在。

  門口一個賣香煙的小販,穿著一件沒經過風吹日曬的新夾克,就算沒有什麼
人向他買香煙,他也不會主動吆喝招徠生意;一個打扮得很朋克的女歌手站在網
吧門口,手捧著吉他自彈自唱,只不過她的歌聲並不是很流利,而且那身裝扮也
過於精緻,好像是某部電影的道具一般;一對年輕情侶倚靠在行道樹下,他們摟
摟抱抱的看似在親熱,但動作看起來卻有些游離和生疏,而且在這人來人往的街
道旁大半天沒移動過,兩雙眼睛卻不斷地掃描著四周。

  我微微冷笑,淮海市員警的水準也不過如此,這種暗樁最多只能騙騙老百姓,
在我眼中猶如搔首弄姿、插標賣首,我能看出他們偽裝經驗是十分欠缺的,而且
精神懈怠並無敏銳的觀察力。不過對手水準的低劣,對於我的潛入倒是件好事。
在出發之前,我已經定下了如何潛入大廈的計畫,所以將車子停在了最近的一個
社區後,提起姚姐為我準備的便當袋子往大廈走去。

  出來的時候我理了理頭髮,將那頭蓬鬆的長髮在腦後綁了個辮子,滿臉的絡
腮鬍子並沒怎麼打理,頭頂棒球帽下方的眼神收攝了不少,三天三夜都在船上的
車子裡度過,我身上穿的那套運動服已經又皺又髒,再加上這段時間低脂的飲食
的緣故,我的體型比先前消瘦了不少,再加上我故意裝出駝背曲腰的樣子,看上
去就像個不修邊幅的送貨員。

  即便如此,我還是十分地小心,儘量保持緩慢的步伐,一瘸一拐地朝大廈裡
走去,我那條尚未痊癒的右腿正好有力支持了這一點。我雖然沒有刻意朝那幾個
暗樁看去,但從眼角的餘光可以覷見,他們似乎對我的出現有些舉棋不定,雖然
我的身高比常人高了許多,不過從外形和舉止神態上看,我並不像他們要等的那
個人。

  就在他們遲疑的時候,我已經進了社區的大門,正朝樓底一層走去,他們已
經被我甩在了後頭,但我並不敢掉以輕心,依舊保持著先前的步伐節奏。我敏感
的耳朵捕捉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還有男女嬉戲打鬧的聲音,直覺告訴我這就是
那對裝成戀人的暗樁,我大概明白他們的打算了。

  一陣化妝品的香氣飄入鼻間,那個女探子與我插肩而過,後面那個男探子緊
追不舍,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我感覺到他的肩膀有意朝我左肩襲來,姿勢力度
都恰到好處,估計是想利用這個機會來測測我的反應。

  如果我真是那個人的話,絕對可以躲開這一撞的,並且可以出手還擊對方。
但我已經窺破他的打算,心中微微冷笑,卻沒有移開身體,結結實實地受了這麼
一撞。

  雖然他這一撞算不上厲害,但我也被撞得腳下一個踉蹌,那條不爭氣的右腿
在地面上一滑,半真半假地向前摔了一跤,手中的便當袋也掉落在地。從外人的
眼光裡看,我這下子可是頗為狼狽,只不過這略帶表演的反應卻正中他們的設想,
那對男女停下來腳步,相視一眼,從他們的神情來看,對我的懷疑已經大大減輕。

  那女探子還頗有些歉意的回過頭,輕聲問我有沒有摔著,一邊還嬌嗔著讓男
伴給我道歉,她的男同事有些不情願地嘟囔了幾句,女探子蹲下來想要幫我收拾
地上的便當袋,我心中雖然把淮海市員警暗罵了個遍,但表面上卻裝作唯唯諾諾
的樣子,一邊說著不要緊,一邊手足慌忙地收拾著地上的便當。

  剛才摔的那一下,把一個便當盒給摔裂了,裡面裝的青椒炒牛肉絲的汁水溢
了出來,那個女探子有些嫌棄怕髒地縮回了手,我卻毫不在意地伸手抓了上去,
將便當重新疊好並裝袋提了起來,手上粘著黃黃的牛肉汁水,順手就在大腿上擦
了擦。

  那個女探子看到我這副粗鄙的行徑,臉上露出微微的藐視之意,身體不由得
站了起來,跟我保持好幾米的距離,這時她的男同事已經在催她了,她猶豫了一
下,對我抱歉地笑了笑,就撇開我走了回去,他們一邊交談著一邊朝原位走了回
去,看樣子已經將我排出嫌疑名單了。

  我見自己的偽裝已經見效,第一道的關卡突破之後,接下來一路暢通地走到
了大廈底層的電梯間裡,我的那張身份卡還可以使用,電梯將我送至那個熟悉的
樓層。

  在走出電梯前,我又恢復了那副彎腰駝背的樣子。姚穎沒有騙我,電梯間裡
果然布下了捕鼠籠,警方通常會在在逃犯的老家和親屬附近布下埋伏,等著他們
自動送上門來,而對於在逃犯來說,通常都會尋求親屬和熟悉的人幫助,這種捕
鼠籠的成功率還是挺高的。

  我家門口布下這個捕鼠籠並不大,那些充當觸手的只有兩個中年人,他們穿
著便衣常見的夾克,身材不高但挺壯實的,看樣子比門口的暗樁有經驗多了,不
過當我出現在電梯間裡的時候,他們臉上露出的還是疑惑的神色,因為我看起來
並不像是他們要等的人。

  「兩位好,我是幸福速食店送外賣的。」我趁著他們發呆的一瞬間,迅速表
明自己的身份。

  「速食,誰叫的,是老鄭你嗎?」一個略微禿頂的瘦子問著同伴道,他年紀
接近四十,看上去頗為精明能幹。

  「我也沒有叫啊。」說話的老鄭比較胖,贅肉把衣服撐得像個彌勒佛,臉上
的表情卻很兇惡。

  「是兩位的隊長幫你們訂的,樓下的四位都已經送到了,就剩你們兩位。」
我怕他們看出破綻,趕緊捏造個理由道。

  我的話半真半假,他們一時間看不出破綻,再加上便當袋裡傳出的香氣,正
好又是午餐的時間,一切都很符合邏輯。

    當下那個老鄭就把便當袋接了過去,他一邊往外拿著,一邊口中嘟囔道:
「這個小氣鬼也有這麼慷慨的時候,真想不到。」

  他們都在這裡蹲守了半天,此刻正是饑腸轆轆的階段,瘦子雖然臉色還有些
懷疑,但心神大半被飯菜的香味吸引過去了,特別是那流出的牛肉汁更令人食欲
大開,老鄭迫不及待地把牛肉扒了一半到自己的飯盒中,然後就站著動起筷子來。

  我看他們都開始吃東西了,卻沒有急著走開,而是恭敬道:「兩位,一共是
34塊5,你們還沒付錢呢。」

  「我靠,就知道他沒有這麼大方。」老鄭口中罵了一句,放下吃了一半的飯
盒,伸手從錢包中抽出張50元的鈔票。

  我接過錢,卻沒有立即給他找零,而是順勢扭住他的手腕向後一擰,老鄭吃
疼地彎腰屈膝,我抬起膝蓋給他下顎來了一下,「砰」一聲巨響之後,老鄭便向
後仰躺倒地。

  我這幾下出手極快,瘦子剛反應過來,我再起一拳就踢飛了他剛拔出的手槍,
同時一肘撞在他的心口,將他震得一陣岔氣,我趁機將他手臂向後一扭,「哢擦」
一聲,關節錯位。

  擊倒兩人之後,我從他們身上搜出兩幅手銬,將其銬在消防水管上,然後撕
下布料塞住他們的口,這個時候距離換班還有時間,我可以在警方發現自己之前,
利用這短暫的機會入屋查看。

  處理好這兩名員警,我扯下門上的封條,刷卡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在這棟裝潢高雅的大房子裡,我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但它已經無法回到
往昔的景象了,原本亮可鑒人的實木地板上浮塵明顯,牆上的大幅油畫不見蹤跡,
造型精美的瓷器和織物都被搬走,那些描金邊的白色柚木傢俱還在,但上面佈滿
了劃痕和磕痕,甚至連沙發的皮套都被撕開,警方顯然沒有放過任何一處可能藏
匿的地點。

  缺少了那些豐富生活的小物件,整個屋子裡空蕩蕩的就如雪洞般乾淨,只不
過這種乾淨卻不像往常那種令人愉悅的乾淨,那是一雙勤勞而又精細的手,一顆
熱愛生活的細膩的心,耗費無數時間精力才能達到的效果。缺少了那個溫柔賢淑
小婦人的維護,一切都像是被抽離了生機般,變得乾燥、乏味和枯萎起來。

  那間令我魂牽夢繞的主臥室裡更是不堪,那張柔軟的大床曾經承載著我們無
數次極盡纏綿的交歡,那些沾滿了白莉媛得天獨厚體香的被褥與床單不見蹤跡,
更別提那個幽暗芬芳的衣帽間,白色羊毛地毯上佈滿了髒亂的鞋印,看上去說不
出地不協調與難看,一想起這塊地毯上曾經殘留過兩個絕色尤物美人的分泌物,
就這樣被這些粗魯的足跡所玷污,令我心中怒火橫生。

  那張華麗的鞋架曾經擺滿了一百多雙樣式各異,但卻無不妖豔迷人的高跟鞋,
那些齊牆高的大衣櫥裡曾經掛滿了各種名貴高雅的服飾,那些儲物格裡曾經塞滿
了帶著白莉媛體香的貼身衣物,她們一同營造了個令人沉醉的溫柔鄉。但現在一
切都不復存在,空無一物的鞋架,隨意傾倒在地的儲物格,就像那一扇扇被打開
的衣櫥門般,空蕩蕩地擺在那裡,像是被洗劫一空的金庫,又像一個被輪番蹂躪
後的處女,無言地訴說著那些強盜的罪惡。

  我頗為難受地檢查完這間臥室,但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警方對這裡
的搜索很是賣力,整個房間包括地毯地板都被翻了個遍,就連露臺上的那些花草
樹木都不放過,要是白莉媛看到這些她親手佈置的小家庭受如此的摧殘,不知她
會有多難受,我不由得暗自慶倖,她不用目睹此景。

  除了主臥室之外,其他的房間也沒有倖免,我的那件臥室被翻得更厲害,但
卻沒有搬走太多東西,因為這裡並沒有多少痕跡,可以把那個小男孩與網上的通
緝犯聯繫到一起,他們顯然並不知道,那個清秀文靜的男孩與現在這個高大強壯
的男人之間的牽絆。

  我最後查看了廚房,這裡並沒有多少個人的痕跡,所以我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除非灰塵和雜物,廚房就如我們離開之前那般整潔,警方也
沒在此處大動干戈,正當我略有些失望地轉身離開時,突然眼角掠過一絲微光。

  我心念一動,凝神朝光芒發出的方向看去,這時陽光正好透過大大的玻璃窗,
將大半個廚房都沐浴在其中,而在日光照不著的水槽下方,好像隱隱約約有東西
在閃光。

  我蹲下身子,把手伸到排水管下面摸索了一陣,果然摸到了個什麼東西。

  我拔出手來,在陽光下一看。那枚珍珠婚戒正靜靜地躺在我手心,金黃的戒
身佈滿了歲月的痕跡,而那顆龍眼大小的潔白珍珠正在閃爍著優雅的微光,正如
同它套在女主人白蔥般嬌嫩頎長玉指上時一般美麗動人。

  這枚晶瑩的小玩意,從我們的婚禮開始,伴隨著蜜月之旅、燕京之行,一路
走來從未離開過白莉媛的芊芊玉手,直到那個充滿危機的夜晚之後,匆忙間我們
都沒注意到,不知何時將它給遺落了。

  據我推測,應該是那個晚上,白莉媛為了給我縫合傷口,在清洗自己的雙手
時,不小心遺落在洗水槽的下方,而之後我們窮于奔命,根本無暇顧及它的下落,
現在居然讓我重新找到,真是難得的一件幸事。

  我心中一陣狂喜,此行雖然沒有找到白莉媛,但也算沒有白來,尤其是能夠
找到這枚婚戒,讓我牽掛了半個多月的心微微鬆了下來,不僅僅是因為它價值十
分珍貴,而且這還是我與白莉媛愛情的證物,那對於我們來說意義十分特殊。

  不過換個角度想,要不是我一心只在白莉媛身上,就不會重新回到此處,也
就不能再次找回這枚婚戒,可以說有因必有果。

  想到此處,我再也無心再次繼續停留,隨手將那枚婚戒塞入自己胸前的口袋
中,鄭重其事地將其貼肉置好,然後迅速下樓離開此地。

  當我恢復成那個唯唯諾諾的送貨員離開時,那幾個暗樁依舊站在遠處,他們
甚至懶得多看我一樣,絲毫不知自己的同伴此刻仍被扣在樓頂的消防栓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後視鏡裡,那個穿著黃紅相間制服的中石油員工收起手中的油槍,我壓低了
額上的棒球帽檐,一片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同時數出500元大鈔,從窗縫中
塞了出去。

  我如此小心翼翼是有原因的,因為無論是電視、廣播還是其他媒體,這幾天
都輪番播放著通緝令。離車子不遠處的小賣部裡,櫃檯上放著的報紙頭條,裡面
的大幅單人照就是我的尊容。

  當然,坐在車子裡的我,除了一臉絡腮胡之外,其他地方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人們很難將我與通緝令上那個俊朗冷酷的殺手聯繫到一起。加油工很認真地檢查
手中的鈔票,根本沒有注意我的形象,但我還是很小心謹慎地避開任何裝有攝像
頭的地點,從加油工手中拿回鑰匙後,我很快就發動車子駛離這裡。

  由於要避開高速收費站的緣故,我不得不選擇走國道。比起封閉式的高速路,
國道的安全係數要高很多,當然路程也將近多了一倍,所以我必需在出發前把所
剩無幾的油箱加滿,因為接下來我要開很遠的距離。

  足足開了3個小時有餘,車窗外才看到那片連綿的青山碧水,粉牆青瓦的水
鄉建築婀娜多姿地立在其中,天窗外流動進來的空氣也清新了許多。

  啊,鳥山鎮,我又回來了。

  只不過,這次舊地重遊,我的心態卻沒有之前那麼放鬆了,身邊也少了那個
令人神魂顛倒的尤物美婦,而我此行正是要找到她,找到我心愛的女人。

  雖然姚穎也說不清白莉媛的去向,但從她口中知道事情的梗概後,我腦海中
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鳥山鎮,再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令白莉媛牽掛了,她生長於
斯並度過了整個花季年華,這裡有她的親人和故友,除了那個沾滿了我們生活痕
跡的房子之外,就數鳥山鎮的老家最令她依戀。

  所以,當我確定她沒去過福佑大廈那套房子後,立馬驅車朝鳥山鎮進發,我
的直覺告訴我,白莉媛一定是回到老家去了,她肯定在那裡。

  「親愛的,我要來了。」我心中默念著,驅動著車子在鎮子內穿梭著。

  現在已經是旅遊的淡季,鎮子裡的人流少了許多,只有老人和小孩在青石板
街道上或慢或快地走著,往日裡繁忙的店員們難得有這樣的清閒,他們各個百無
聊賴地賴在櫃檯邊,無精打采地看著電視和手機裡的螢幕,當我這輛嶄新的CR
-V駛過時,有幾個人勉強地抬起頭,朝我這輛車子看了一眼,見我並沒有要停
留下來的意願,又低下頭繼續自己的事了。

  前方出現老宅的屋簷,我將車子停在了門口,周邊一如既往地安靜,年輕人
都外出打工了,沒到年關節日,這裡是熱鬧不起來的,下車後我直接走到了門口,
但卻沒有繼續向前邁步。

  不知為何,想起就要面對日思夜念的玉人,我的心中卻五味雜陳,思緒一片
混亂,心臟更是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是擔心今後我
們要面對的重重艱險,還是生怕面對的那個人已經不如之前所想。

  但是,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見到媛媛,我們的命運註定是要連接在一起的。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伸手想要去敲門,卻發現門並沒有鎖上,春節的時候我
們已經將原來的掛鎖換成了彈子鎖,但顯然這扇門是虛掩著的。

  推開門後,老宅那熟悉的灰土牆和泛黃的傢俱展現在了眼前,我雖然心情很
是急切,但踏入屋內後,腳步卻不由得慢了起來。

  時間好像在這裡停滯住了般,屋內的一切都跟離去之前沒什麼區別,但一塵
不染的環境,以及空氣中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香氣,令我回想起在這裡度過的那段
安靜而又甜蜜的時光,以及那個溫婉而又豐美的女人。

  「媛媛。」我忍不住輕聲地喊出了口,聲音在老宅的屋樑棟宇間傳播,回蕩
來回蕩去,但卻沒有返回我期待中那個清脆甜美的嗓音。

  「媛媛、媛媛——」我的音量越提越高,老宅的結構好像無法承受聲波一般,
在暮色中微微顫抖著,但它給我的回饋卻依舊令人失望。

  我有些著急了,媛媛在哪裡,她為什麼沒有回答我,不是這樣的,不應該這
樣。

  「媽媽、媛媛……」我口中發出一連串的叫聲,略帶緊張和不安地到處找著
那個美麗的身影,老宅的房間並不多,很快樓下就被我翻了個遍,但除了媛媛的
獨特體香之外,根本不見絲毫人影。

  「媽媽,媽媽……」我嘴中默默念著,三步化作兩步地登上樓梯,午後的斜
陽透過天井映照在欄杆上,營造出一幅上了年月的老照片圖樣,中堂供奉著的觀
音菩薩像前點著三根香,從燃燒了一半的香來看,至少在1個小時前還有人在。

  我先是沖到走廊盡頭那間臥室,春節期間,自己與白莉媛曾在此共同生活了
十幾天,當時貼在門上的春聯已經有些褪色脫落了,厚實的木門應手而開,我輕
輕地踏了進去。

  那兩扇雕花木窗打開著,白色絲綢窗簾被風吹得向內拂動,一股濃郁的香氣
撲入鼻端,那如蘭如麝的體香我再熟悉不過了,可是這股香氣的主人在哪呢,這
間屋子只有十平方大小,我只是略掃一眼,就可以確定白莉媛並不在裡面。

  陽光將屋內照得一片明亮,那張雕花木床上鋪著整潔的白床單,我的手撫摸
在上面不由得微微顫抖,那床我們曾經蓋過的那床朱紅色鴛鴦戲水的蜀錦被子,
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床頭,我的手撫摸在柔軟的被子表面,日光殘留的溫度很是
暖和,令我不由得想起那具堅實滑膩的完美玉體。

  將近黃昏的太陽還是很亮的,借著這股光線的幫助,我好像在枕邊找到了什
麼,伸手拈來湊到窗下一看,幾絲柔順飄逸的秀髮在空中拂動,那長長的髮絲帶
著波浪般的捲曲幅度,鼻端似乎嗅到了一股百合花的清香,這髮絲只可能是那個
尤物美人所有,媛媛果然在這裡睡過。

  我如獲重寶地拿著髮絲,繼續搜尋著室內有關她的痕跡。那個老衣櫥裡的衣
服並不多,只有幾件普通的換洗衣物,與白莉媛曾經擁有的那個充滿香氣的奢華
衣帽間差遠了,而且那些衣物的款式極為簡單樸素,與之前她講究時尚貴氣的做
派大相徑庭,內衣褲也大多是棉質的,不見那些輕薄性感的文胸和丁字褲,衣櫥
內雖然潔淨整齊,香氣撲鼻,但卻和我迷戀的那個白莉媛有些差別,這種感覺我
很熟悉,那曾是我年幼時認識的那個白莉媛,確切點說是記憶中媽媽的味道。

  可是她究竟哪去了呢,我失望地關上了衣櫥門,轉身的瞬間我看到一個人影
閃過,我心下一驚,正要拔腿追去,身子剛一晃又停住了,我啞然失笑,自己正
對著那張春節時新買的暗紅色梳粧檯,一面橢圓形的梳妝鏡裡映出自己的身影,
自從受傷以來我的心神有些恍惚,所以才會一驚一乍的。

  只是鏡中這人是我嗎?滿臉的鬍子許久沒理了,尾端亂糟糟的卷成一團,身
上那套運動服好些日子沒有更換,再加上傷口處藥物的浸染,東一塊西一塊的汙
漬,看上去髒兮兮的,只有低低帽檐下那對眼睛依舊銳利逼人。

  我苦笑一聲,自己這個形象要是給白莉媛看到,估計又會讓她狠狠批一頓,
只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至少降低了我被認出的幾率,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是在逃中
的通緝犯。

  自己這副尊顏實在沒什麼好看的,我轉身離開梳妝鏡,卻看到在梳妝鏡和衣
櫥之間擺了個小檯子,上面放著一個白色的圓臺。我認出這是一個繡架,上面還
擺放著未完工的繡品,我伸手拿起來一看,這是個紅色的同心結,雖然還未完全
做好,但這精緻的手工只可能出自白莉媛之手。

  我把同心結握在手中把玩一二,心中感慨頗多,這個結子應該是白莉媛新作
的,她已經好多年沒有親自動手做手藝活了,可想而知,在離開我的日子裡,她
聊以消遣的只有這些,只有投入這些手工活兒中,才能減輕對我的相思之苦。

  將同心結收好後,我轉身走出了這間臥室,走廊的另外一間屋子是外婆的房
間,白莉媛對乃母一直很懷念,所以將她的屋子收拾得整潔乾淨,裡面的傢俱和
擺設都是老式的,古銅色的老梳粧檯前擺著一個相框,黑白照片裡的外婆大概5
0歲左右,梳著中分髮髻的她面容清秀溫婉,容貌與白莉媛有七八分相似。

  我放下相框,卻發現那張銅床下有一個陰影,蹲下身子探手進去,我摸到了
方形的物件,冰涼的觸感好像包著銅皮,看樣子挺沉的,我用雙手將其拖出,這
是一個黑檀木箱子,上面雖然掛著用青銅鎖,但這並不能難得住我,我很快就打
開了這個掛鎖。

  一股樟腦丸和乾燥劑的氣味撲面而來,箱子裡面並沒有什麼珍奇的東西,只
是擺著幾套小孩子的衣服,我把一件小毛衣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那毛線和針
法都是上個世紀的產物了,現在基本沒有人還會親自給小孩子打毛衣,不過在白
莉媛精巧的設計和針線下,這些衣服曾經讓我在小夥伴裡大出風頭,因為他們的
媽媽沒有這麼好的手法。

  我再往下翻了翻,從毛衣下方找出了一塊深紅色的棉布,這塊長方形布料的
差不多90釐米長、60釐米寬,正面繡著龍鳳飛舞的圖樣,看上去頗為精緻,
裡面縫著兩條紅白相間的棉帶。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雙手顫抖得不得了,這條深紅色的正方形不是什麼布料,
而是我的繈褓,從我哇哇叫著從母親的子宮中擠出來後,一直都是抱著這個繈褓,
這條棉布伴隨我成長,直到我可以站起來走動為止,在沒有紙尿褲的年代,這上
面不知道粘了多少我的尿尿和便便。

  我放下這些浸透了兒時回憶的衣物,卻發現箱子下方還有東西,近半個箱子
的空間裡疊滿了一些紙片,看上去像是什麼文件一般,我拿起最上面的幾張,卻
愕然驚住了,這不是什麼檔,這些紙片都是信,這是白莉媛寫給我的信。

  我展開一張,上面寫道:

    『石頭:新年好。最近身體好些了嗎,有沒有認真吃藥,你有想媽媽嗎?

  你上次在信中埋怨媽媽,說媽媽都不去看你,這都是媽媽的錯,媽媽也很想
去看你,只是去你那裡的話,要坐很長時間的火車,等媽媽攢夠了錢,一定會去
看寶貝你的。

  寶貝,告訴你一件好消息,爸爸的單位給我安排了個工作,雖然是臨時工,
但總算可以解決點問題,媽媽一定會很努力工作的,賺很多錢給小石頭買東西吃。

  媽媽真的好想你,想我的心肝寶貝,想我可愛的小石頭,親親石頭兒。

  另啟:隨信附上你最愛吃的火腿一袋,你喜歡的話,下次媽媽再給你寄。』

  想起自己小時候愛吃的火腿,我嘴角不禁露出了愉快的笑意,但我記憶裡卻
找不到這封信的印記,它好像是被退了回來,並沒有到達我手中。

  我又打開了另一張:

    『石頭:寶貝好。最近過得如何,你有想媽媽嗎?為什麼不給媽媽寫信了,
媽媽好難過,你是不是討厭媽媽了。

  媽媽知道,自己之前犯了錯,做了對不起爸爸的事情,但媽媽一直都很愛你,
也很愛我們這個家,無論誰都沒有我的寶貝重要,你才是媽媽最在意的人。

  媽媽現在已經改過自新了,這個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是媽媽能應付得來的,
而且還有工資可以拿,再過半年媽媽就可以去看你了,你會歡迎媽媽嗎?

                                                寶貝石頭兒,親親。』

  我看著每封信結尾處,都寫著媽媽自小對我的昵稱,那種又甜蜜又幸酸的感
覺再次傳遍全身。

  忍住嘴角的笑意,我繼續往下翻看著信,其中一封寫道:

    『石頭:寶貝好。教授告訴我,醫院不讓家屬探視了,還不讓我們通信了,
媽媽好難過,好傷心。

  不過,教授給我看了你的照片,媽媽又是高興又是驕傲,我的石頭兒又長大
了,看來教授沒說錯,醫院把你照顧得很好,媽媽總算放心了呢。

  媽媽現在已經回到外婆家了,大舅舅、大舅媽對媽媽很好,幫媽媽開了個服
裝店,生意做得還可以,媽媽現在給你攢錢,等你康復出來後,媽媽就可以送你
去很好的學校,讓你好好讀書。

                                                 寶貝石頭兒,親親。』

  ……

  我越看越難受,自己在南山島的那些日子裡,日夜都在盼望媽媽來看自己,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媽媽卻從未出現過。這對於南山島來說並不稀奇,一旦被
送到這裡的人,基本沒有在回歸社會的希望,也不會奢求有什麼人來看望。

  於是,我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等著,沒有等來媽媽美麗的身影,也沒有她
的任何音訊,就連一封信都沒有,我從起先的失望,變得疑惑和傷心起來,最終
演化成憤怒與不解。

  媽媽為什麼不來看我呢?她不知道我多想她嗎,她為什麼連一封信都不給我
寫,難道她已經忘記了我嗎?我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呀,她從小視若珍寶的怪石頭
……

  但媽媽最終還是沒有出現。我的憤怒已經出離成痛苦了,在島上的最後幾年,
我已經對這件事徹底絕望,再也不抱任何的幻想。

  在我的內心裡,甚至暗自埋怨媽媽,埋怨她的無情與冷漠,埋怨她拋棄了自
己,埋怨她……

  但面前的這些信說明了一切,媽媽並沒有放棄我,她依然是那麼地愛我……

  這些信紙已經泛黃,顯然距離現在已經很久了,但我仍可看出那娟秀的字體
裡蘊含著的深情切意,不知為何我手中的信紙抖動著厲害,一滴豆粒大的水漬掉
了下來,將信紙下半截打濕了一角,當我抬起頭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熱淚盈眶。

  這個箱子裡裝滿了信,每一封都是白莉媛親手寫的,時間跨度從我被送入南
山島之後,直至我出現在福佑大廈的前幾天止,白莉媛或者兩三天就給我寫一封
信,這些信累積起來有上千封之多,從信紙的材質變化來看,她的處境和生活條
件越到後面變得越好,但她卻從未停止過寫信。

  即便是明知這些信我收不到,但她這八年間卻始終堅持了下來,信裡充溢著
對我的思念與愛意,同時也不乏對自己近況的描述,雖然她並沒有指名道姓,當
我可以從字裡行間看出她筆下的那些男人,以及周旋在他們之間的無奈與糾結。

  這些永遠不會寄出去,也到不了我手中的信,就像她的私人日記一般,訴盡
了這些年來,一個單身尤物美婦人的人生際遇,其中的苦辣酸甜和不足為人道處,
令我看了又是傷感又是痛心。

  這些信裡不知凝結了多少刻骨思念與牽掛,這裡的一字一句都是那個女人用
心血描繪而成,我覺得手裡那些信紙突然變得無比沉重。

  手捧著這一疊沉甸甸的信件,好像透過紙張看到了白莉媛,每一封背後的白
莉媛各不相同,千姿百態,但她們卻那麼溫柔而又傷感地一致看著我,那對剪水
雙瞳中透露著無盡地愛意與掛念。

  我多麼希望,自己轉過身來的時候,可以看到那個豐腴高挑的身影,讓自己
沉浸在她溫軟芳香的懷抱中,她一定會仔細地為我整理臉上的鬍鬚,用她柔軟白
膩的纖指撫摸我的頭髮,為我消瘦的模樣感到心疼,半帶生氣的指摘我身上又髒
又難看的運動服,我仿佛看到了她翹起嫣紅嬌嫩櫻唇嗔怪的樣子。

  幾聲輕響把我從幻想中驚醒,腳步聲好像是從樓底傳來的,我渾身的血液突
然向腦部集中,心臟不能抑制地亂跳著。

  難道是媛媛回來了,我的腦海中最先湧現出的是這個答案,是的,一定是這
樣的。

  我放下手中的東西,拔腿就往樓底跑去,渾然不顧那條傷腿尚不利索,在樓
梯拐角處我不小心磕了下,那刺骨的疼痛令我直咧嘴,但我卻像沒事人一般,
「噌噌噌」地幾步就下了樓。

  但令我失望的是,樓底站的並不是那個尤物美人,而是肥胖臃腫的李嬸。

  大半年沒見了,她看起來好像比上次更胖了,一條大紅色的圓領毛衣套在水
桶般的上身,一圈圈的肥肉迫不及待地頂著毛衣,那肥碩的乳房就像是兩條臘肉
般掛在肚子上,配合著那雞窩頭的胖臉,簡直就像是用麵團捏起來的彌勒佛一般。

  她那張塗了太多粉,以至於呈現出詭異的白色的臉上,一對小眼珠鼓溜溜地
亂轉,配合她躡手躡腳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做賊一般。

  的確如此,當李嬸看到我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時,真的就像小偷行竊被當場
抓住般,忽地一驚,原地跳了起來,雙手指著我,顫聲道:「你、你、你是什麼
人?」

  我這才想起,自己這幅尊容沒幾個人認得出來,伸手摘了帽子,理了理頭髮
道:「李嬸,我是白家的外甥,你還記的我嗎?」

  李嬸眯縫起小眼睛,把我從上到下好好看了幾眼,這才一拍大腿道:「嗨,
我說怎麼看起來面熟呢,原來是白家的小帥哥,怎麼留了這麼個大鬍子,難怪我
一下子沒認出來,還以為是哪來的偷兒呢。」我心想,你那鬼鬼祟祟的樣子更像
個小偷,只不過此時無暇跟她計較,直接開口問道:「嬸子,我媽媽去哪了,怎
麼沒看到她在家。」

  李嬸好像對我向她打聽消息這回事很受用,口不停蹄的開口說了起來。

  「哎呀,你是她兒子,怎麼還要問我這個外人呢。」「你找小莉啊,嘿,這
可是問對人了。半個月前,我在門口擇菜,遠遠地看到她自個一個人走了過來,
我當時有些納悶,你們家那麼富,車子好幾輛,怎麼讓她自己走路呢。」「我看
她回來了,就上去打個招呼,她雖然挺客氣的,但我確看出這閨女心裡頭有事,
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而且穿著打扮遠不如之前那麼洋氣。」「我就納悶了,上
次看到你們的時候,穿金戴銀的好不氣派,怎麼半年不見就變得寒酸了這麼多。
小哥啊,不是嬸子愛嘀咕,你們家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生意做虧本了嗎?」

  我心知肚明,白莉媛之所以情緒低落,完全是因為我的緣故,但我並不像對
李嬸解釋太多,胡亂扯了幾句掩飾過去,窮就窮也沒什麼關係,至少李嬸不會像
之前那麼熱心地往這邊跑。

  果然,李嬸的神情迅速發生了變化,看著我的目光也少了那種矯揉造作的討
好,站立的姿勢也變得不那麼恭敬起來,還用手托了托捲曲的頭髮,好讓那個雞
窩更加蓬鬆高蹺起來。

  對於白莉媛的去向,她的說法也變得惜字如金起來,但我還是從她口中知道
了個大概。

  白莉媛回到老宅後,一直深居淺入,除了出門買些生活必需品外,很少看到
她外出,而且她的穿著打扮也一改之前的奢華作風,變得比鎮子上的婦人還要樸
素幾分,這些變動都引起了李嬸的好奇,所以她覷准機會就過來打探一二,正好
今天下午的時候,聽到我在隔壁大喊大叫,她本著湊熱鬧的心思過來看看,沒想
到大門是虛掩的,所以就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沒想到給我抓了個正著。

  我略微有些失望,看來李嬸知道的也沒有多少,白莉媛為什麼不在家,她究
竟上哪去了?這個問題我還是沒有解決。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回家煮飯呢。小哥,改日再聊哈。」沒等我出
言送客,李嬸就迫不及待地打著哈哈走人了,這回她走起路來一副趾高氣揚的樣
子,好像是剛打了一場勝仗的將軍凱旋一般。

  媛媛,你在哪呢,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心裡亂成了一團糟,但我的大腦卻
一點都不亂,並且快速運轉著,分析著這一切。

  以白莉媛細心周到的性子,不會連門都不關好久出去了,可能的解釋就是:
她有十分急切的理由要出門。從李嬸的敘述來看,今天下午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
的聲響,我大概可以排除她被暴力劫持的可能性,但屋內整潔的樣子,以及沒怎
麼動過的衣櫥,卻說明白莉媛去的地方並不遙遠,所以她連換洗衣物都沒帶上。

  她去哪兒了呢,我腦海中突然浮現一種可能性。對了,何不去那裡看看。

  說走就走,我很快驅車開到了鎮上新區的白公館門前,自從發生了白俊生的
事件後,我再也沒有去過這個地方,眼前的一切跟之前並無兩樣,那個氣派的庭
院依舊綠樹成蔭,只不過葉子已經有些泛黃了,兩扇黑漆鐵皮大門緊閉。

  我在門口敲了半天,又喊了幾聲,並沒有人來應門,只有兩隻德國黑背用吠
聲回答著,這個時候家裡不應該沒人的呀,農村的晚飯時間一般都比較早,按理
說蘭香或者大舅母應該在煮飯了才對,但樓頂的煙囪卻是靜悄悄的毫無聲息。

  雖然覺得有些蹊蹺,但這並不能難得倒我。我雙手抓住鐵欄杆往上爬了幾下,
再從生著倒刺的鐵釺之上跨過,縱身一躍跳入了院中,大黑、小黑見到有人入內,
便兇惡地竄到了我的身邊,我口中呵斥了幾聲,他們像是嗅出我的味道,明白這
並不是陌生人,頓時變得溫順起來,我頗為親熱地撫摸了他們一通,兩狗便搖著
尾巴討好地在我腿邊打轉。

  一樓的大門是開著的,由於樹蔭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這個時候室內十分陰
涼,大廳和廚房都不見人影,既沒有看到脾氣很好的大表哥,也不見嬌俏溫柔的
蘭香,更聽不見那對雙胞胎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屋子裡雖然陳設華麗氣派,但卻
無甚生機。

  我喊了幾聲大舅母和嫂子,並沒有什麼人回應我,只好拔腿朝二樓走去,走
到樓梯口的時候,我就聽到了一陣悠揚的樂曲聲,在樂聲中好像還夾雜著人聲,
那聲音並不是在唱歌,像是反復在念著某些短句,我大概聽出,那人聲念得是
《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而伴奏的音樂也是充滿了梵語禪味。

  待我站在二樓中間的大廳中,這才看到那些音樂的來源。

  一百多平米的廳子裡,當中靠牆位置擺了一個紫檀木香案,上面立了一尊白
玉雕成的觀音塑像,那觀音像是由半人高的和田玉製成,一看就知道其價值不菲。
而在香案下方擺著一張八仙桌,上面放著時鮮水果和米飯黃酒,三縷燒了一半的
線香散發出的煙氣充盈了整個室內,由於門窗都是緊閉著的緣故,整個廳子裡縈
繞的煙氣不能很好的飄散,所以空氣變得十分沉濁,一張口就吸入那熱辣的煙氣。

  供品中間還擺著一幅黑框的相片,裡面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長長的
頭髮披在腦後,明亮的雙目帶著幾分輕佻,薄薄的嘴唇帶著自得意滿的笑意,這
個英俊的年輕男人正是白俊生。

  八仙桌下方擺著個黑蒲團,一個矮小的身影蹲在上面,聽到我上樓的腳步聲,
念經的聲音嘎然停住了,那個矮小身影站起身轉頭看過來,原來是大舅媽黃鶯。

  她一身黑色團花刺繡的夾襖,穿著黑絲綢闊腿褲的腳下踩著雙青色布鞋,與
上次染過頭髮樣子相比起來,一頭銀髮的她看上去蒼老了許多,如雪般的白髮在
腦後梳成髮髻,用黑色絲網包住,她那張端莊大氣的臉蛋上多了許多皺紋,在我
面前的黃鶯,已經不是那個風韻猶存的大舅媽,而只是個普通的老婦人,而且十
分地哀傷與憂鬱。

  「你是誰?」黃鶯看到我的樣子,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十分淡定的發問道,
她雖然穿著打扮都很普通,但那種雍容莊重的氣質,卻讓人不敢小覷這個矮小的
老婦人。

  「大舅媽,我是石頭。」我摘下帽子,直截了當地表明瞭身份,對於我的出
現,黃鶯又驚又喜,不過她還是很矜持地表達了歡迎。

  「我媽媽在哪,她去哪裡了?」我沒有時間跟她客套,迅速進入主題,表達
了來意。

  黃鶯很認真地聽完我的問題,她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想了想道:「莉兒這
次回來得很匆忙,連衣服什麼的都沒有帶,我本來想留她在這裡住,但她執意要
回到老房子去,我們只好隨她的意思了。」

  「雖然她表面上裝得很是堅強,但我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前她什麼
事情都會跟我說的,但這次她卻堅決不肯說出口,只是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黃鶯說到這裡,停了停,又繼續道。

  「上一次她這樣子說話的時候還是八年前,那時候你被送去很遠的地方治療,
所以我一直很擔心她,也很擔心你。」

  我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八年前的那次對白莉媛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就如同這
次別離對白莉媛的影響一般嚴重,雖然兩次的情況差別甚大,但無論如何,白莉
媛都默默地忍受了下來,她不想讓自己的行為給別人造成負擔,她一直都是這樣
一個女人。

  「就這樣過了幾個禮拜,昨天天下午她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有很重要
的事情要回城裡一趟,我問她是什麼事情,她還是不肯開口,我看她很是著急的
樣子,就讓她開祈生的車子回城,不過到現在還沒看她回來。」

    黃鶯的話讓我放下了一半的心,總算可以確定白莉媛的去向了,只不過她為
何這麼急著回城,對我來說又添一層疑慮。

  「石頭,你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們倆都不願意說實話呢?」黃鶯一臉憂
慮地看著我。

  對於她的關心,我只能以其他理由敷衍過去,現在我只想儘快找到白莉媛,
其他人和事都只能拋到一邊去了。黃鶯並沒有繼續追問,對於我的離開,她也只
是稍作挽留就沒再堅持。

  也許是白俊生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和先前那麼精明能幹的大舅媽
相比,現在的黃鶯似乎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對於身邊的人和事,都沒有先前那
麼在意了。

  當我走下樓的時候,黃鶯又跪坐到那個蒲團上,在煙氣彌漫的室內,她瘦瘦
的手指撥弄著一串念珠,口中再次念起了《觀世音菩薩普門品》。

  黃昏的光線透過窗戶射入,給她瘦小的身子上了一層色彩,滿頭銀髮的她與
桌上相框裡的白俊生,就像是難分難舍地連系在一起般,配合著梵音的吟唱,昏
暗的室內佈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


                              【待續】
2016-1-19 11:4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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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cviolet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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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组织 知道石头逃跑了…… 然后来骗白莉媛……有点担心后面要开虐的节奏啊 -。-!!



原來最疼痛的表情  竟是沒有情緒
原來最殘忍的畫面  可以甜言蜜語
2016-1-21 00:40#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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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6165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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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第一百一十二章)作者:hype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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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若有情
作者:hyperX
2016/2/16發表於:sis

聲明:H大將帳號給我代發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雖然我心急如焚,但從鳥山鎮到淮海市的路程不會自動縮短,也不可能插上
雙翅直接飛到那兒,還是得駕車從原路返回,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逃犯,一舉
一動都要謹慎小心,免得招致警方的懷疑追蹤,所以當我進入市區的時候,已經
是晚上八點左右了。

    我很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在哪兒,白莉媛返回鳥山鎮鄉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
沒有牽掛,用她自以為或者說力所能及的方式保護我,但她匆忙離開時恰好忘記
了一件事,把一個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東西遺落在了福佑大廈那套房子裡,這正是
她要趕回那個對她來說留下了很多難忘記憶的地方,即使那個地方已經變得十分
危險。

    我抬起手摸了摸胸前,那顆龍眼大小的珍珠金戒指正靜靜躺在夾克內袋裡,
這是我與白莉媛的愛情信物,我一定會保護好它的女主人的,我一定要把這枚戒
指重新戴到她的芊芊玉指上。

    「親愛的媛媛,請你慢一點,再慢一點吧,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心中默默念叨,腳下加緊了油門,很快CR-V已經進入了下港區,熟悉
的幸福社區就在眼前,不遠處的馬路盡頭,福佑大廈那棟男人陽具般直插如天的
大廈,在夜色中尤為顯眼,不知道那樓中幾點閃爍的燈光,是否有我們家那套房
子,也不知白莉媛是否已經到了那兒,臥底的員警便衣們會怎麼對待她呢?

    我心中有些著急,眼瞧路上人影稀少,腳下不由自主地加力,CR-V像只
野兔般向前竄去,在將將開過幸福社區門口時,突然眼角瞥見一個矮小的黑影移
動,我下意識地猛踩刹車,CR-V的輪胎發出一聲長歎,在柏油路上留下一道
明顯的白痕,車身劇烈地震動了下,恰好在黑影撞上來之前刹住。

    雖是如此,那個黑影也不免被刹車的氣流帶動,整個人向後摔倒在地,按我
平時習性,此刻大可打方向盤直接開走了事,但不知怎地,我沒有當場走開,好
像心中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什麼,事後我才知道,我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

    摔在馬路上的是個小女孩,借著昏黃的路燈光線,小女孩胖乎乎的臉蛋十分
熟悉,這不就是姚姐的女兒蕊蕊嗎?她烏油油的頭髮綁了兩個小辮子,辮子尾端
各系個大大的粉色蝴蝶結,一看就知道是姚姐親手打扮的。

    只不過平日裡被姚姐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蕊蕊,此時身上卻有些邋遢,她嫩粉
色的連衣裙上黏了幾塊不知什麼顏色污漬,腿上的白色長筒棉襪撕開了幾條口子,
好像是什麼尖銳的東西勾破似的,一隻腳上穿著紅色小皮鞋,另一隻腳卻光著,
從襪底的骯髒程度來看,另外一隻鞋子丟掉的時間並不長。

    「蕊蕊,你怎麼了?」看到小女孩的臉,我忍不住發問。如果是別的小孩,
我肯定當場就走了,但蕊蕊畢竟不一樣,她可是姚姐的心肝寶貝,怎麼說我也當
過人家的幹舅舅,何況她現在的狀況的確不對勁。

    小女孩剛才被我刹車那一下嚇得不輕,再加上摔了一跤,此刻腦子還有些模
糊,她仰起頭,長大眼睛,努力地在燈光下辨識我的面容。

    或許是光線不足,還是我留了一把大鬍子的緣故,小女孩一下子並沒有認出
我,她帶著懷疑把我上下打量了幾番,眼神中漸漸露出恐懼的神色,我這才想起,
蕊蕊從沒見過留鬍子的自己,難怪她認不出來。對於小孩子而言,我現在這個樣
子的確有些可怕。

    我忙蹲下身子,用一隻巴掌蓋住鼻子以下的部分,柔聲道:「蕊蕊,我是高
岩舅舅啊,我以前在你家裡住過。」

    我的舉動收到了成效,蕊蕊原本有些掙扎的胳膊停了下來,看著我的眼神也
逐漸恢復正常,好像還有幾絲喜悅的火花閃過,我剛伸手幫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就一頭紮入我的懷抱,把我抱得緊緊的。

    我感覺懷裡的小女孩不停地顫抖著,好像外面十分寒冷一般,但現在還沒有
入冬,天氣還算暖和,她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蕊蕊,出什麼事情了,你媽媽呢?」我一邊用手輕撫著小女孩的
背部,一邊輕聲問道。

    「哇——」我這一問,蕊蕊居然放聲哭了起來,看她那樣子似乎受到了很大
的驚嚇,豆粒大的晶瑩淚珠一個勁往外蹦,很快把原本就有些髒的臉蛋弄得東一
塊、西一塊的,就像只小花貓。

    「嗚嗚嗚……媽媽……不見了,叔叔……打媽媽,爸爸……欺負……阿姨,
媽媽……讓我,跑,我不知道……」蕊蕊便抽泣邊斷斷續續說著,她的話語短碎
不成篇幅,根本弄不清楚要說什麼。

    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姚姐家裡應該是出事了,否則她不會放任自己女兒不
管,從小女孩口中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我乾脆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一邊細心
安慰,一邊朝姚姐家走去。

    也許是在我懷抱裡的緣故,蕊蕊沒有先前那麼激動了,話語和思維也流利了
許多,從她口中我基本拼出了事情的輪廓。

    姚姐今天中午帶著蕊蕊出門,母女倆打算去遊樂園玩,沒想到蕊蕊在路上肚
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就中途回到了家裡,出乎意料的是,本應在看店的老張居然
在家裡,在場的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用蕊蕊的話來說就是爸爸和那個
叔叔正在欺負阿姨,他們似乎正在做見不得人的事,姚姐就把蕊蕊留在了門外,
自己進去制止他們。

    蕊蕊很聽媽媽的話,一直呆在門口看著,只聽見媽媽大聲指責爸爸和叔叔,
爸爸被說得羞愧起來,改變態度,站在媽媽這邊維護她,叔叔卻生氣地動手打人,
兩人拉扯間不知怎麼回事,爸爸就捂著胸口倒在地上了,媽媽也被叔叔打倒在地。

    就在蕊蕊想要發出尖叫的時候,姚姐使勁地拉住叔叔的腳,一邊向她打手勢,
意思是讓蕊蕊快跑。雖然年紀尚小,蕊蕊也算是冰雪聰明,她居然聽懂了媽媽的
指示,她轉身就向外跑去,一路上邊哭邊叫,但卻沒有人理會,直到撞到我為止。

    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弄清楚了,我們也到了姚姐家門口,樓道裡黑漆漆的沒
有燈,只是姚家虛掩的房門露出一線光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味,好像醃了幾
個月的白菜發黴了一般,有酒精、嘔吐物和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我讓蕊蕊轉過頭去,自己放慢腳步走到門口,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半個屋子,
那張有些舊了的餐桌上放著幾碟小菜和杯子,一瓶打開的白酒已經空了一半,臥
室的門緊閉著,我曾經住過的那間客房卻沒有,裡面卻沒有開燈,黑漆漆地有些
瘮人。

    屋子裡十分安靜,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這讓我心裡頭多了些不祥預感,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屋子裡除了自己和蕊蕊之外,並沒有其他活人存在了。

    我抱著蕊蕊走了進去,先打開主臥室的門,裡面的一切完好無損,還保持著
女主人早晨收拾的模樣,我把蕊蕊放在床上,打開屋角的電視機,蹲下身柔聲道:
「蕊蕊,你先看一會兒電視,我去找媽媽回來,好嗎?」

    「嗯!」蕊蕊很用力地回答道,我的出現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好像在她心目
中,沒有什麼事是我辦不到般。

    「乖,呆在屋子裡別動,除了我和媽媽,誰來也不開門,記得哦。」走到門
口時,我還特別交待了一句。

    蕊蕊認真地沖我點點頭,我便關上了房門,把小女孩和電視機的聲音隔在了
房間裡。

    站在客房門口,我的心跳突然有些加急,好像裡面有什麼難於預料的危險,
先前的一切資訊,好像觸動到我心中的某個事物,但我並不確定是不是。

    燈光亮了,屋內的景象盡收眼底,我曾經與這個房間有一夜之緣,只不過眼
前的一切卻面目全非,那張還算舒適的床上空蕩蕩的,原本鋪著的床單和被褥都
拉扯到了地上,而且上面像是被刀割般撕開好多道口子,地板上被子裡的棉絮胡
亂撒了一地,床單一角黏了塊暗紅色的污漬,不知道是不是人血。

    地板上有幾塊玻璃碎片,從玻璃粉碎的形狀來看,應該被人重重地擲到牆上
的後果,碎片裡有些閃光的棱角,走近一看,原來衣櫃門上嵌著的鏡子也被打破
了,有些碎片還濺到了床上,一把缺了蓋的電熱水壺躺在床腳,這應該就是鏡子
碎裂的罪魁禍首。

    憑著直覺,我走到床的另一頭,果然找到破碎被單下方的一具屍體,雖然沒
有看到他的正面,但那光滑的禿頂無疑就是老張的特徵,這讓我舒了口氣。

    伸手將屍體翻了個身,老張那張瘦削的臉孔出現在燈光下,往日裡轉得賊快
的眼珠子定格在眼眶裡,好像在凝視著什麼般,瞳孔像枯草般發散,嘴巴很不自
然地張得大大得,好像臨死前想要發出什麼聲音似的,只不過那猥瑣的笑容沒了。

    他身上只穿著白色背心和條紋短褲,身上有多處被利器劃破的傷口,從血液
凝固的情況來看並沒有超過半個小時,按理說這點傷不至於死人,但他右手捂住
的小腹處卻是致命傷,從傷口的寬度和角度來看,應該是被一把3CM寬的匕首
插入了左心房偏下方的位置,從刀刃深入體內的程度來看,就在我們走進屋子前
幾分鐘,老張就已經斷氣了。

    我並沒有仔細查看傷口,一來不想在這屋子裡留下自己的痕跡,畢竟自己現
在還是逃犯之身,不想節外生枝;二來自己也不是很在乎老張的死活,要不是姚
姐和蕊蕊的緣故,這個典型的市井小人早被我狠狠地教訓一頓。

    這個屋子裡只有一個死人,那麼姚姐去哪了,還有蕊蕊所說的那對男女呢?
殺死老張的應該是他們中的某個人,但他們為什麼會在姚姐家裡,為什麼要用刀
子捅死男主人呢,現在他們又把女主人帶到哪裡去了?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有些蹊蹺,正當我準備直起身子,回臥室找蕊蕊問個
清楚時,眼角突然發現一個細微的反光,我索性矮下身子超床底看去,那個反光
就在老張頭頂不遠的地方,伸長胳膊進去摸索了幾下,手裡抓到了一個冰涼的物
件。

    我收回胳膊,將物件舉到燈光下一看,血液幾乎瞬間凝固住了。

    那是一個工藝精巧的女士髮夾,鑲嵌著一只用純金打造成的蝴蝶模樣,金子
的光澤透露著經常佩戴的痕跡,那只蝴蝶雕刻得栩栩如生,翅膀上點綴著一閃一
閃的粉色水鑽,好像下一秒就會翩翩起舞一般。

    這只金色蝴蝶髮夾我再熟悉不過了,它曾無數次停落在那個絕代尤物美婦人
頭上,為她那瀑布般光滑柔順的秀髮增添光彩,也曾無數次游走於我的胯間,伴
隨那粉唇膩舌玉液的吞吐吸吮,為我帶來世間難得的極樂肉欲。

    這只我心愛女人的專屬飾物為什麼會落在這裡,它的女主人到底去哪兒了,
為什麼她會和老張他們扯到一塊,我的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每一種都讓我心神
不寧,也讓我心急如焚。

    我無暇細想,抽身返回主臥室,蕊蕊一直專注地看著電視,看我的出現,她
趕緊從床上跳了下來,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問道:「高岩舅舅,你找到我媽媽了
嗎,我爸爸怎麼了?」

    看著她充滿疑問的目光,我心中的怒火稍稍消退了些,這可憐的孩子,她父
親此刻正躺在一牆之隔的客房地板上,那失去氣息的身體正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
僵硬,這孩子以後沒有爸爸了。

    想到此處,我心頭又多了幾絲憐惜。將蕊蕊重新抱上床沿,我裝作若無其事
的樣子,看著那對充滿童真的大眼睛道:「你爸爸跟媽媽出去了,舅舅去把他們
找回來,蕊蕊乖乖呆在房間裡等,好不好?」

    「嗯,好。」蕊蕊很認真地用力點頭答道,那對清澈烏黑的大眼睛裡流露的
都是對我的信任。

    我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轉身走了出去。在離開屋子之前,我特意將客臥的
房門給反鎖上了。

    不是不相信蕊蕊,為只是不想讓她親眼目睹父親的屍體,無論老張犯了多麼
不可饒恕的過錯,他在自己的孩子心中應該保持一個正面的印象。

    我現在並沒有閒暇去處理那具屍體,因為當前還有兩個女人正亟需拯救,她
們對我而言都十分重要,一個是我恩人的女兒、情同姐弟的義姐,另一個是我的
生母、靈肉契合的愛人,她們誰稍有閃失的話,都會令我痛悔終身的。

    唯一慶倖的是,兩女應該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從老張出事的現場看,雖然曾
經發生過一場搏鬥,但真正受傷的只有老張一人,兩女多半是被挾持著離開了社
區,從屍體斷氣的時間推算,兩女被帶走只是二十分鐘前的事。

    即便如此,我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現場行兇的男子顯然身懷兇器,並且曾經
試圖侵犯白莉媛,一旦他獸性大發的話,不知會對兩女做出什麼事情來。

    白莉媛是我的女人,不能讓任何人染指我的女人,絕對不行。

    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她們倆,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雖然那人挾持著兩個
成年女性,應該走得不是很快,但此刻夜色茫茫,社區裡人影稀疏,要找他們的
去向並不容易。

    不過,我心裡雖著急,行動卻絲毫不慌忙,從公寓樓出來後,腳下加快步子
跑回車上,從車後座請出一名助手來。

    小黑這些天窩在車上,跟著我到處跑,卻沒有空間活動,精神顯得有些萎靡,
但一下車後,在清新的空氣刺激下,迅速就恢復了勁頭。

    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脖頸,把拽在手心的金色蝴蝶發飾送至它鼻端,那上面
還殘餘著白莉媛獨特的體香,小黑用它濕漉漉的鼻子嗅了幾下,然後警覺地抬起
頭打量了下四周,我蹲下身子對它做了個手勢,它立即領會了我的指示,馬上朝
一個方向跑去,我趕緊跟了上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小黑並不是往社區外跑去,而是朝社區內部深處前進,兇
犯顯然對這一帶的地形很是熟悉,在我出事之前,社區外的道路上就佈滿了攝像
頭,更別提街頭巷尾的「小腳偵緝隊」了,他只要一露面,就可能留下證據,最
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在社區內。

    在夜色中,小黑的鼻子就像指南針,迅速地搜尋並確定方位,它一邊跑一邊
搖晃著腦袋,時而停下來左嗅右嗅,好像在判斷哪條路線般,但絲毫不影響它的
腳步,我對小黑的嗅覺很有信心,它身上有一半警犬的血統。

    跟在小黑後面,我穿過了七八幢樓,眼前出現了一堵高高的圍牆,這裡已經
到了社區盡頭,可我們仍然找不到半點兩女的痕跡。我心中不由地打起了嘀咕,
一直以來對小黑的信心削弱了點,小黑似乎也沒有先前那麼確定了,它在空地上
轉了幾個圈子,使勁地把鼻子貼在地板上嗅著,但卻遲遲邁不開腳步,好像線索
在這裡斷了一節般。

    我掏出手機點亮了,接著微弱的光線觀察四周,這裡的圍牆高達2米,上面
插著碎玻璃片,牆邊種了一排梧桐樹,長長的枝幹都伸到了牆外,在夜色中有些
詭異。

    借助梧桐樹的枝幹,一個成年人爬出牆勉強可以做到,但要挾持兩個女性的
同時做到就沒那麼簡單了,我搖搖頭,推翻了這個設想。

    「嗷——」小黑在牆壁繞了一圈,突然在一個垃圾桶旁停了下來,抬起頭來
對我狂吠不已。

    我趕緊跑了過去,終於找到了答案,原來那個垃圾桶擺放的位置背後,正好
是社區的垃圾清理口,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平時就沒怎麼上鎖,反正這個地方只
有垃圾車會來光顧,而挾持者正是從這個口子離開的。

    也難怪小黑先前失去了目標,在垃圾桶的異味干擾下,警犬嗅覺的確會受到
很大的限制。

    從社區出來後,外面基本上沒有干擾源,小黑越發確定自己的目標了,剛開
始它還會停停走走,但後面簡直就是撒腿跑開了,一邊跑一邊還回頭搖著尾巴,
好像是在催促我跟上一般。

    我雖然恨不得馬上就找到兩女,但那只傷腿卻極大限制了我的行動能力,跑
了幾步就覺得傷口處一陣陣地抽疼,不得已下只好放慢了腳步,一瘸一拐地跟在
小黑的後頭。

    幸好小黑的獵物走得並不遠,否則我那條傷腿可能又要出問題了,在穿過兩
條巷子和一棟廢棄樓房後,小黑迅速地竄進一幢高高的建築內,在夜色下就像一
道黑色閃電般消失在空氣中,留著我一個人站在四周堆滿建築垃圾的平地上。

    那是一棟已經停止施工的大樓,確切地說是一棟爛尾樓。這幾年經濟形勢不
甚理想,許多底子薄的開發商高價拍的土地,現在建起來卻收益甚微甚至虧損,
於是很多人就乾脆不建或者停了施工中的專案,這麼多爛尾樓也就零零散散地出
現在這個以高樓大廈著稱的城市中。

    很顯然面前這棟也是其中之一,搭好的腳手架至今尚未拆除,上面凝固的水
泥塊久經風吹日曬,已經分辨不出任何顏色,在夜色中就像大樓身上長出的畸形
肢體一般,張牙舞爪地頗為瘮人,又像一隻張大口的巨獸,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建築內部也是一片淩亂,七零八落的建築垃圾和附近居民隨意亂扔的生活垃
圾,讓那粗糙的混凝土樓梯和過道變得十分狹窄,相比起小黑敏捷的身姿,我的
行動步伐笨挫多了,時不時還會撞上一兩件垃圾,讓那條原本就受傷的腿增添了
幾分痛楚。

    雖是如此,我還是咬牙忍受了下來,勉強跟在小黑的尾巴後頭向上爬去,放
在以前,以我嚴酷訓練出來的體質,要爬這十幾層樓梯根本不在話下,但今不如
昔,那顆子彈造成的傷害,以及這段時間缺乏規律生活和鍛煉的日子,嚴重消磨
了我的體力與耐力,以至於停在小黑止步的樓層時,我已經忍不住雙腿按膝,氣
喘吁吁,那條傷腿更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不已。

    但現在我卻顧不上這些,因為小黑顯然已經找到了我們想要的目標,它背部
高聳得像張弓,雙耳尖尖地立了起來,脖子那圈白毛更是刺蝟的刺一般綻開,口
中連連犬吠個不停,這是它發現有威脅目標時的典型反應。

    順著小黑頭部方向,在兩面空心磚壘成的隔牆背後,我找到了整個樓層裡唯
一發出亮光的房間,大約200平方大小的空間,除了隔牆外的兩面都是空蕩蕩
的,除了地面裸露的幾條不規則鋼筋之外,可以直接看到對面大樓的輪廓。

    光源來自地板上兩盞直立的煤油燈,這個上世紀淮海市民家中常見的照明工
具,在現代化的都市中已經難尋蹤跡了,但在防風玻璃罩的支持下,那黃豆苗般
的火光此刻卻撐起了這不大不小的隔間內照明,把兩三個人影投射在凹凸不平的
水泥地面上。

    當我和小黑的身影出現在隔間入口時,裡面頓時傳來了三聲不同的驚叫。

    兩個女聲我十分熟悉,她們一個清脆、一個輕柔,但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身
體與靈魂中,她們都是我最親近和愛戀的女人,是我想要保護和生活的對象。

    而她們的稱呼本身,就代表了我對她們的意義所在。

    「弟弟——」

    「石頭——」

    這兩聲情深意切的驚叫之中,還夾雜著一個尖細刺耳的男子的怒喝聲,但我
的注意力卻全部放在了兩女身上。

    房間的地上鋪著一塊150多米長寬的防水塑膠布,紅藍格紋廉價圖案上還
堆著幾件髒兮兮的輕薄被褥,那被褥不知多久沒有漂洗過了,各種污漬染得表面
根本分辨不出原本顏色,被褥上那股人體排泄物的氣味,與角落幾個已經長毛速
食麵桶散發的酸腐味夾雜在一起,熏得人掩鼻不及。

    讓我牽掛不已的兩女就在屋子當中,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與久違了兩個月的
白莉媛相接,那對往日裡極盡嫵媚的桃花眼裡有的是驚訝、喜悅,還有一絲絲的
迷戀,但更多的卻是恐懼與擔憂,隱約可見淚痕的泛紅眼角告訴我她剛哭過,那
頭酒紅色大波浪長卷髮淩亂地披散在兩邊,好像前不久剛被人扯過般髮絲蓬鬆。

    旁邊的姚穎也差不多,她原本紮好的髮髻只剩下一半,另一半秀髮披散下來
遮住半邊臉,另一邊白皙的臉蛋上清晰可見五個指痕,從嘴角沁出的血絲可見那
一巴掌扇得不輕,她的神情與白莉媛差不多,但目中卻多了幾分憤怒與抗拒。

    看到兩女尚在,我的心稍稍放了一半下來,但目光移到她們身上時,怒火卻
再次蓬勃燃起。

    在昏黃的燈光下,兩女身上卻一絲不掛,兩根兩指粗的紅繩子從白莉媛光潔
纖細的鎖骨處劃下,在胸前正中交叉打了個結再繞到背,與脖子後頭延伸下的紅
繩綁在了一起,恰好把她向後背著的雙手腕部綁住,由於繩子綁得頗為靈巧的緣
故,白莉媛的臻首不得不微微後仰,雙肩也被繩子拉得筆直平坦,恰好讓胸前那
對裸露的白膩豐腴乳球高高聳起,在忽明忽暗的燈光映襯下,顯得她的肌膚更是
潔白勝雪,紅繩子像兩道毛筆劃出的朱砂「X」一般,大大地刻在白莉媛豐美肥
白的碩乳之間,有著一股難以言語表達的詭異美感。

    她的上身挺得十分筆直,但從腰部以下卻有些屈曲,兩條紅繩繞過如熟透梨
子一般的豐腴胯間,像一條赤練蛇般繞著她筆直滑膩的脂白長腿,最後在她光潔
柔潤的腳腕處交叉打結,從紅繩纏繞的形狀來看,綁住白莉媛腳腕的繩子是跟她
手腕的結相連在一起,這樣就使得白莉媛的雙手雙腳都被固定住,令她僅僅可以
站穩身子卻不能做大幅的動作,只要稍微一邁腿就會被繩子絆倒在地。

    旁邊的姚穎也同白莉媛一般,赤裸的身體被紅繩綁成詭異而又淫靡的形狀,
看起來像是正在接受奸辱的性奴一般,她們所遭受的折磨與羞辱令我血脈噴張,
我忍不住就想上前,但剛邁開的雙腿卻又停了下來。

    白莉媛的臻首突然向後一仰,將整個潔白如玉的修長脖頸露了出來,一把1
0釐米長的匕首架在上面,那匕首雖然色澤有些陳舊,還殘留著血污遺跡,但刃
口閃現的寒光說明其足夠鋒利。

    我這才注意到手裡握著匕首的那個男人,從我現身後,他除了一聲驚叫之外
便默不作聲,蓄勢以待地躲在兩女背後,通過兩女身上的繩子控制並限制她們行
動。

    除了左手握著匕首外,他的右手還握著一把槍,雖然能見度很低,但我仍然
可以辯認出,那是一把仿製的92式手槍。

    對手武裝得很充分,這讓我繃緊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但現在我無暇考慮這個,
因為那個男人終於把臉和半個身子露了出來,居然是他。

    這個人我非但認識,而且同白莉媛有過不一般的關係,他就是消失好久了的
郭奇。

    他略帶捲曲的蓬鬆頭髮長及肩部,長臉上幾道血痕仿佛是被女人指甲抓破一
般,原本頗為英俊的五官現在卻無比扭曲猙獰,一對凸出的眼珠左右閃動,極力
想要裝出兇狠的樣子,好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狂躁蠻橫又惶惶不安。

    雖然身上那套西裝又髒又皺,還破了幾道口子,仍能看出其剪裁和設計都是
比較上檔次的,只是看上去好久沒有漿洗過,白襯衫的領口都髒的分辨不出顏色,
可見這段時間裡他的境遇比較糟糕,否則以郭奇注重享受的性格,必然不會允許
自己淪落到這般地步。

    自從被我和白莉媛從家中逐出之後,郭奇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先是被我
取走了珍藏許久的畫,失去了進一步要脅敲詐的籌碼,又被鐘小箐識破了欺騙她
的真相,繼而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和性伴侶,一下子變得無比落魄起來。

    所以眼前這個男人,與其說是個兇犯,還不如說是頭野獸更形象,他那對凶
光橫露的眸子裡,充滿了仇恨和暴力,死死的盯著我,好像要將我撕咬吞噬方休。

    「不准動,再動一下,她就得死。」雖然我向前邁了一小步,就立即停住了,
但郭奇還是十分緊張地吼道。

    他邊說邊移動著身子,十分猥瑣地將自己藏在白莉媛那具誘人至極的白玉胴
體之後,同時手上那把匕首也一刻不離婦人白膩秀氣的修長脖頸。

    「你住手,不要傷害她。」雖然我身體不敢動,但口中卻怒喝道。

    「呵呵,你小子現在還敢耍威風,沒看到我手裡拿的是什麼嗎?」郭奇冷笑
了一聲道。

    邊說著,他手裡的匕首在白莉媛的脖頸上下遊動,那尚帶血污的刀刃在昏黃
燈光下尚能閃現白光,可見其鋒利程度。

    「別,不要動,有話好好說。」

    我生怕他稍不小心劃破白莉媛那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只好放低姿態語氣道。

    「好好說,呸。」似乎被我的話勾起了回憶,郭奇狠狠地吐了口痰道。

    「你小子有好好說過話嗎,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老子好好一個家給你毀了,
老子的女人都給你霸佔了,你還在這裡賣乖。」

    郭奇呲牙瞪眼,口沫亂吐地發洩著他所謂的不平,像一個喋喋不休的老太婆
念叨了一大堆,無非就是自己付出很多,但卻被白莉媛所忽視和背叛之類,卻純
然忘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要不是他心術不正,總想著謀奪佔有別人的金錢和
女人,也不會淪落至此。

    即便他的話語荒唐可笑,但我此刻卻不能出口反駁他,因為自己心愛的女人
正在他手中,郭奇此時情緒極不穩定,要是他衝動之下傷害到了白莉媛,自己可
就後悔莫及了。

    我看郭奇發洩了一通後,情緒稍微安定了些後,抓住機會道:「你想要什麼,
只要放了她們,我們都可以談。」

    「老子要錢,要女人……要拿回我應得的東西。」郭奇立馬露出貪婪的表情,
大聲吼道。

    「好說,好說,這樣吧,錢我都放在車上了,你跟我一起去取,她們留在這
裡等,你拿到錢就可以遠走高飛。」我裝出最為誠懇的語氣,輕聲說道。

    郭奇一開始好像被我的建議給吸引住了,但待他雙目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轉了
一圈,表情似乎多了幾分輕蔑,的確,我現在的穿著打扮都很普通,看不出有什
麼油水可撈。

    「臭小子,以為我不知道嗎,臭婊子的房子和店鋪都被員警查封了,你現在
還有個屁的錢。又想耍我,那是不可能的。」

    眼見自己的計畫失敗,但我卻沒有絲毫氣餒,繼續道:「你最恨的人不是我
嗎,要不這樣,你放了她們倆,來找我算帳,我到樓下等你。」

    「哈哈哈,是你傻還是我傻,現在這兩個女人在我手中,我想要你幹嘛就幹
嘛,想讓你吃屎都可以,我為什麼要放了她們。」郭奇絲毫不為所動,大笑道。

    我也有些莫名火起,郭奇雖說不是什麼厲害角色,但這個人的確很是機警狡
猾,像一頭吃不飽的豺狗,一旦咬住了獵物就死也不鬆口。

    我一邊仔細觀察動靜,暗自蓄力,想要找機會打掉他手中的匕首,但左腿一
陣抽痛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的身手只有平時的兩分不到,對方有刀有槍,手裡
還握著兩個人質,這種情況下想要翻盤,簡直比登天還難。

    身邊的小黑仿佛收到我的訊息,它聳動著耳朵繞著屋子走動,口中發出一串
低吼,似乎正在尋找攻擊的時機。

    但自從我們現身之後,郭奇對小黑一直都沒有忽視,眼看它後腿往地上一蹬
就要躍起。

    「砰——」一聲槍響,淩厲的子彈聲劃過夜空,水泥地面多了一道彈坑,小
黑敏捷地躲開了這一槍,但它明顯感到威脅,不敢再向上撲去。

    「這死狗,我要殺了你。」郭奇顯然被激怒了,他口中狂叫著,作勢要繼續
開槍。

    小黑見勢不妙,對我「嗚嗚」地叫了兩聲,迅速扭頭沖出了房間,消失在黑
暗之中。

    這讓我稍稍安了點心,小黑是一隻受過專業訓練的警犬,它懂得在複雜的情
況下保全自己。

    但郭奇此刻已經怒不可遏,他抓住白莉媛向後退了幾步,吼道:「你再動一
下,我就讓她死在你面前?」

    他並不是空言恐嚇,手裡的匕首隨之往裡一壓,雖然很快就鬆開,但白莉媛
猶如新剝雞蛋般嬌嫩雪白的肌膚卻不堪刀鋒之利,迅速浮現一道紅痕,雖然極為
細微,但表層的毛細血管已經破裂,就像是在一尊完美的白瓷上描上一道紅線一
般,顯得尤為豔麗。

    白莉媛此刻體現出她堅韌的一面,她絲毫沒有因為受傷而驚惶,還用眼神暗
示著我,雙唇上下微微翕動,我讀懂她的意思,白莉媛要我先走,不用擔心她。

    但我此刻心痛不已,自己最大的軟肋被郭奇抓在手中,怎麼可能一走了之呢。

    「臭小子,你給我跪下。」郭奇吼道,手裡的匕首又在白莉媛那張絕美的臉
蛋旁晃來晃去。

    我身不由己,只得緩緩地跪倒在地,雙目卻一刻不離白莉媛左右。

    郭奇並不甘休,他用腳踢了踢地上的一圈繩索,對站在一旁的姚穎喊道:
「賤貨,你去把臭小子的雙手綁上。」

    姚穎的臉上、身上都有不少傷痕,她的眼中除了恐懼之外,還充滿了悲傷和
仇恨,此刻雖然被郭奇威脅著,但她卻絲毫不畏懼地正面看著他,一動不動。

    郭奇先是大怒,但他很快想起了什麼,挾持著白莉媛走到她身邊,用匕首割
斷她手腕上的繩索,順勢一腳踢在她的臀部,口中喝道:「賤貨,趕緊動手,敢
跟我玩什麼小動作,小心我抽你。」

    姚穎被他這麼一踢,整個人往前一個踉蹌,正好碰到跪著的我,我只覺得眼
前一黑,一副溫熱滑膩的女體湊了上來,她先前綁在身體的繩索已經脫落,被禁
錮住的那對雙丸正好解放了出來,活蹦亂跳地在我眼前晃動。

    這對久違了的活物依舊彈性十足,雖然在大小形狀上都無法與白莉媛那兩隻
尤物相比,但在她這個年齡和社會階層的婦人身上,已經算是一流的貨色了。

    借著昏暗的燈光,依稀可見她白皙挺翹的雙乳上佈滿了淤痕,右乳的乳頭不
知是被什麼動物咬過般留了一串齒痕,那顆暗紅色的乳頭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
形狀來。

    我心中一痛,雖然姚穎與我並沒有血緣關係,但因為韋叔的存在,我一直把
她當自己的姐姐般對待,眼看自己的親人被郭奇如此侮辱和虐待,我卻無法解救
她們,心裡就像在滴血一樣難受。

    一陣熟悉的體香襲來,感覺有兩片溫潤的嘴唇湊到耳邊,用只有我們才能聽
得清的語調輕聲道:「弟弟,別衝動,姐姐相信你,能行的。」

    我渾身一顫,與姚穎雙目相對,她那對杏眼在夜色中格外凝重,但那眼中的
堅定卻讓我心裡有了數,我們雖然沒有再做交談,但彼此已經明白對方心裡的想
法,所有我表面上不動聲色地順從著姚穎,讓她用繩子將我從背後綁住。

    我們倆的默契並未引起郭奇的懷疑,但他仍然不放心地親手檢查了一遍,繩
子綁得很緊很牢固,我的雙手已經被限制在背後,從理論上是無法在做任何攻擊
動作,雙腿雖然沒有用上繩子,但我拖著一隻傷腿也沒有多大的威脅。

    在確定我被綁牢後,郭奇顯然心情大好,他狂笑道:「哇哈哈哈……臭小子,
你也有今天。」

    隨著笑聲,連續己記頗重的勾拳砸在了我的左右臉上,雖然郭奇並未受過專
業的拳擊訓練,但這幾拳還是打得我眼冒金星、頭暈腦脹。

    「你小子不是很拽嗎,天天打這個、打那個的,現在你打呀……」

    我的臉頰已經腫了起來,開裂的嘴唇上沾滿血絲,郭奇的拳腳卻沒有停歇,
繼續朝我身上招呼。

    「以前打老子的威風哪裡去了,現在怎麼像只狗一樣……」

    我既不反抗,也無法反抗,只是默默承受郭奇的打罵,郭奇越打越起勁。

    「我踢死你這條野狗!」

    緊接著郭奇又飛起一腳,踹在我胸膛正中,我身體隨之向後倒去,傷腿被牽
連著在地上磕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單膝跪地。

    無論郭奇如何毆打和辱駡,我都沒有任何反應。但身處其中的兩女卻受不了
了,尤其是白莉媛,打在我身上,比打在她心上還疼,她一改先前隱忍抵觸的模
樣,忙不迭地向郭奇求饒。

    「臭婊子,你這個賤貨,還有臉給這小孽種求情。」

    郭奇拳打腳踢了一陣子,見我默不作聲地樣子,頗感無趣,他轉身抓住白莉
媛那頭柔順光滑的長卷髮,將她拖到我的面前,白莉媛輕咬下唇,臉色白得就像
張紙一樣,但又不敢違抗郭奇的蠻橫,生怕激怒了他,再去找我麻煩。

    「你這婊子成天裝貴婦,在外面一副假正經的樣子,背後誰不知道你是什麼
貨色。」

    「你不就是個小三嗎,只要有錢,多老的男人都可以上床,這些年被包養的
日子爽吧。」

    「你自己老實說,這些年給我戴了多少頂綠帽子,跟多少男人亂搞過。」

    郭奇的污言穢語,像一顆顆無情的子彈般,打在白莉媛和在場所有人的耳框,
嗡嗡作響。作為當事人的白莉媛只是低垂著臻首,根本無力反駁。但我十分清楚,
這些話對她的傷害有多大,無論她的經歷有多少身不由己,那段歷史是白莉媛難
以避開的污點,也是她一直想要割裂的過去。

    在我的精心呵護與關愛下,白莉媛已經逐漸走出了那不堪的過往,但今天那
溫情脈脈的保護傘被打破了,她所有的尊嚴與驕傲都被一項項撕碎,被無情地踩
在地板上。

    雖然我們倆都低著頭,看不到白莉媛的眼神,但她那對皓白滑膩的玉臂不斷
地顫抖,可見此刻內心是如何恐懼而又無助,但我卻無法幫助她,只能眼睜睜地
看著她受辱。

    「臭婊子,你說啊,你那張嘴不是光用來含男人的屌的,說話會不會。」

    郭奇見白莉媛一直不回答,火氣更大了。他彎腰抓住白莉媛的下巴,用力將
其臻首托起。

    白莉媛無奈之下,只好仰面對上郭奇。在黯淡的燈光下,那頭酒紅色大波浪
長卷髮柔順地從額頭當中分開,襯托著那張已經清減不少的鵝蛋臉顯得更為小巧,
往日裡總是微微上翹的嘴角抿得緊緊的,好像在忍受著什麼一般,一對勾人魂魄
的桃花眼卻紋絲不動,目光之中充滿了空洞與絕望。

    雖然這張玉臉上沾了不少污漬,但難掩那滑膩而富有光澤的肌膚與大氣美豔
的五官構成的美感,即便是在這種雜亂不堪的環境下,仍然顯得楚楚動人。

    郭奇明顯愣了一下,他或許是沒有料到白莉媛此刻的反映,或者是被她那豔
絕人寰的美色所撼動,總而言之,原本狂躁暴虐的情緒緩和了不少,手裡的動作
也沒那麼強硬了。

    「你說啊,說話啊,給我一個解釋。」

    郭奇的聲調低了不少,巍巍顫抖的聲音裡有不甘,還有幾分怯怯之意。

    「你要什麼解釋?」

    白莉媛冷冷地看著他,語氣就像她本人一般冷淡。此刻好像場景倒置了,白
莉媛不像個犯人,倒像是郭奇在懇求她。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為什麼要離開我?」郭奇的聲音變得凝重起來,好
像理智突然回到他身上,難道這就是他的目的?

    當場的空氣頓時凝滯了下來,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白莉媛,
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答案。

    可惜白莉媛並沒有延緩太久,她很快就給出了回答:「我這輩子只愛過兩個
男人,你不是。」

    她的回答乾脆俐落,超乎平常的冷靜讓人難以置信,這與過去總是猶豫不決、
糾纏不清的白莉媛完全不一樣。

    這個回答不出我的意料,白莉媛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人了,她
已經擁有自己的尊嚴與驕傲,因為她再次獲得了愛人與愛的能力,我一直對她有
信心。

    但郭奇的感受可就不一樣了,明顯感到他的眼神呆滯了一會兒,好像某種幻
想在心頭破滅一般,他的雙目漸漸重新兇狠了起來。

    「啪——」一聲脆響,白莉媛那白膩姣好的臉頰上頓時多了五道紅痕,郭奇
這次明顯是被激怒了,下手也比先前狠了許多。

    「臭婊子,你還給我裝清高,上過你的男人都快有兩位數了,你還以為自己
是什麼聖女?」

    郭奇邊罵著,邊伸手解開自己的褲帶,褪下褲子,露出光溜溜的下體,一股
長期未清洗的惡臭頓時彌漫在屋中,雙腿間那根陽具在雜亂無章的陰毛中探頭抬
眼的,好像一隻黑黝黝的長蟲般猙獰而又惡毒。

    「臭婊子、騷貨、賤貨……」郭奇口中念念有詞,手裡卻抓住那酒紅色長卷
髮,將白莉媛拖到自己身前。

    「騷貨,給老子好好唆一管,讓老子喂飽你。」

    郭奇無恥地將自己的陽具移到白莉媛面前,那烏黑醜陋的陽具愈發凸出白莉
媛脂白玉臉是那麼美豔動人,但那股惡臭卻讓白莉媛緊閉雙眼躲開,臉上明顯露
出嫌棄厭惡的表情。

    「操,還在給我裝,信不信我斃了他?」郭奇見狀大怒,伸手就把槍頂在了
我的腦袋上。

    「不……不……不要,別傷害我兒子。」見我收到威脅,白莉媛像是被點著
七寸一般,母親護犢的本性迅速發揮了出來,她慌忙移動身體,擋在我和郭奇之
間。

    「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老實點,否則……」郭奇見威脅收到了效果,越
發抓住我這個砝碼不放,一邊說著,一邊用槍口在我臉上刮蹭,完全無視的我怒
目橫視。

    如果這時候我雙手可以活動的話,只要一拳就可以讓這個猥瑣的男人不省人
事,但我卻做不到。

    「別聽他的,不要啊。」我口中默默念著,但卻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白
莉媛努力挪動著那誘人的脂白玉體,將自己那豔若桃李的臉龐湊近郭奇雙腿間,
看著她那嫣紅豐潤的雙唇輕輕開啟,將那根烏黑醜惡的陽具納入檀口中。

    雖然在威脅下,白莉媛不得已為郭奇做口交,但那根陽具實在是太齷齪了,
上面的臭味中人欲嘔,她剛一沾口便壓抑不住嫌惡之心,重新將其吐了出來,並
且乾嘔不止,臉上也露出極為難受的表情。

    「操,再耍花樣,看我不……」郭奇有些發怒,他一隻手扶著自己那根黑黝
黝的玩意兒,湊到白莉媛脂白光潔的臉上磨蹭著,作勢要往她那櫻桃小口中塞去,
另一隻握槍的手卻在我腦袋上揮舞。

    白莉媛生怕他手槍稍有不慎,走火造成傷害,連忙幾步向前,張口將那根陽
具重新納入口中。為了自己兒子的安全,這回她再也不敢鬆口,十分賣力地搖動
著臻首,一前一後地含著陽具唆了起來。

    雖是如此,但郭奇那根陽具實在是太臭了,白莉媛只好咽吐出大量的唾液口
水,每含上三四下便把陽具吐出,迅速將含著陽具污垢的口水吐出,然後再繼續
將陽具含回來,等同於用她的口水幫陽具洗了次澡。如此這般重複了多次,郭奇
那根玩意上的污垢總算消除了不少,但從白莉媛蹙眉閉眼的表情來看,為一個自
己不愛的男人口交無疑是極大的折磨,她得承受生理和心理上雙重的不適,以及
女性尊嚴掃地的挫敗感。

    看到這個平日裡拒自己於千里之外的美豔婦人,現在無比柔順地跪倒在自己
胯間,低三下四地用口舌來服侍自己,看到自己那根烏黑惡臭的陽具在白莉媛柔
嫩嫣紅的檀口中進出,將那張千嬌百媚的玉臉撞擊得歪斜變形,郭奇那被壓抑許
久的欲望和野心得到了極大的彌補,他臉上露出無比享受的神情,雙眼微微眯了
起來,口中發出低微的呻吟聲。

    如果我要反擊的話,現在正是個好機會,但遺憾的是,我的雙手尚未獲得自
由,無法做出有效的攻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當面侮辱。 

    不知是白莉媛口腔的擠壓效果太強,還是郭奇實在是憋了很久了,這場口交
還沒延續太久,郭奇臉上已經露出欲罷不能的表情,他顯然不想這麼快就在白莉
媛口中發射,倒吸了幾口涼氣,伸手止住白莉媛口中的動作,將那根沾滿白莉媛
口水的陽具抽了出來。

    隨著口中那根陽具的離開,白莉媛好像一下子從深深的海底回到地面,忙不
迭地彎腰吐出口中的唾沫和殘餘物,即使郭奇並未在她口中射精,但她仍不願意
讓這個男人身體的一部分在口中殘餘,她翻腸倒肚地嘔吐,好像恨不得將自己的
五臟六腑都吐出來般。

    「騷貨,別著急,你上面那張嘴先休息一下,老子先喂飽你下面那張嘴。」
郭奇不顧白莉媛尚在幹嘔,轉身走到她的背後,伸手分開那兩條豐腴白膩的大長
腿,將那根沾了口水後亮晶晶的陽具湊到了白莉媛的下體部位。

    白莉媛這時才意識到對方想幹什麼,但她已經無力抵抗,郭奇牢牢地按住她
的背部,讓她無法站起身來。白莉媛一直都是跪在地上,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四
肢著地的雌畜一般,將自己的臀背部都露在了後面,隨時都有可能被男人以動物
交合的姿勢從背後插入。

    「不要,不要插哪裡……」白莉媛苦苦哀求著,她已經拋下了所有的尊嚴和
驕傲,只求自己身上最寶貴的地方免於受辱。「我用口幫你弄出來吧,只要不是
那裡就行。」

    但郭奇明顯無動於衷,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從去年被我逐出家門後,他念
念不忘地就是奪回自己曾經擁有的女人和財富,而現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絕對不會放過白莉媛的。

    我雙目冒火,牙齒把下唇咬得緊緊的,都快要迸出血來,渾身像是被針紮般
顫抖個不停,要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郭奇現在就被我碎屍萬段了。

    但我只是人,並不是神,我的雙手依舊被牢牢地綁著,而且郭奇從始至終都
沒有放下手裡的槍,此刻那槍口正對著白莉媛光潔纖細的白膩後背,只要稍有不
慎,就有可能傷害到她。

    這時候,我對上了白莉媛的雙目,她雖然被綁成了龜背的形狀,還承受了郭
奇一晚上的折磨與淩辱,但那具羊脂白玉般的肉體還是充滿了媚力,兩隻飽滿豐
膩的碩乳被紅繩子擠壓得更為豐滿,由於是跪著的緣故,受地心引力的影響垂了
下來,像掛在樹上的白玉香瓜般晃動著,乳尖那兩顆粉紅色的櫻桃微微翹起,就
像是她身體不由自主的反應般,這個女人真是美到了極點,那光潔如玉的背部曲
線、豐腴卻不失纖巧的腰肢、豐碩如銀盆般的白膩肥臀,就像一柄手工精製的上
等大提琴,等待著賞識她的男人撫弄彈奏。

    她身上綁著的紅繩子,非但沒有限制那份美麗,反而增添了一種別樣的美感,
像是用沾了朱砂的毛筆在大提琴身上畫出的道道花紋,充滿了禁忌和巫術般的奇
特誘惑。

    這樣一個高貴美豔的婦人,本該將她的肉體奉獻給自己所愛的人,現在居然
跪在一堆髒兮兮的被褥上,被擺成小狗一般交配的姿勢,即將被她所厭惡和唾棄
的男人插入,而且還是在她最愛和最親密的人兒面前,那種羞辱和無助的感受應
該令人無比絕望。

    但白莉媛雙眼中卻不止這些,她那對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好像會說話般,無聲
地對我說:「別擔心我」、「我沒事的」、「抓住機會,你快逃走吧」

    我聽得懂她要表達的,但我卻無法接受。

    「不,我不會放棄你的。」

    我堅定執著的表白讓白莉媛十分受用,她似乎忘記了自己身處的困境和即將
面臨的羞辱,用目光向我傾述無窮無盡的愛意和相思,好像除了我們倆之外的事
物都消失了一般。

    但現實是殘酷的,郭奇並沒有發現我們之間的目語,但他卻沒有停止侵犯白
莉媛的動作,那根粘滿白莉媛口水的陽具已經湊到了她雙腿之間,白莉媛光潔白
膩沒有一絲毛髮的蜜穴完全暴露在外,兩條紅繩分別從胯間繞過將那兩片肥美豐
腴的嫣紅蜜唇擠得更為飽滿,更加襯托蜜穴門口那根陽具是如此地烏黑醜陋。

    好些日子沒有經歷雲雨的滋潤,白莉媛的蜜唇顯得十分乾燥和緊窄,但由於
那根陽具上都是白莉媛的口水,郭奇仍然不怎麼費力地將那橢圓形的龜頭擠了進
去,白莉媛的幻夢這才被打破,她發現自己的禁區已經被男人攻破,拼命搖動和
掙扎著身體想要擺脫,但郭奇已經牢牢佔據了有利位置,以白莉媛的力量是無法
掙脫的。

    雖然只進入了半個龜頭,但郭奇已經爽得不能自已,他一邊用手按住身下那
只不停掙扎的大白羊,一邊順勢打鐵地向前推進著陽具,眼看那顆紅黑發紫的龜
頭已經沒入肥嫩滑膩的蜜唇,鼓脹著青筋的棒狀物也一節節地不斷消失,白莉媛
註定擺脫不了悲哀的命運了。

    「啊……」郭奇突然發出一聲極為尖細的呻吟,那呻吟聲裡充滿了興奮,但
也包含著許多不甘。

    我原本已經閉上了雙眼,不忍看到自己心愛女人在面前被辱的一幕,聞聲忙
睜開眼看去。

    郭奇的身體還在原地,但他胯下的那個美婦人卻爬到了另一邊,用一種十分
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她那光潔無毛的白虎蜜穴幾乎沒有多大變化,除了蜜穴口多
了一大灘黃白色的黏糊糊的液體,那液體就像重感冒病人的鼻涕般噁心,正順著
她白膩豐腴的胯間緩緩流下,一滴滴的落入塵埃當中。

    而郭奇胯間那根原本抬首挺胸的陽具,此刻已經恢復了原始的大小,像被抽
幹膿水的小毛蟲一般趴在他瘦癟癟的雙腿間,小毛蟲的口中還殘餘著一些黃鼻涕
的痕跡,但顯然已經沒有作惡的能力,看上去又可憐、又可笑。

    雖然沒有目睹整個過程,但從兩女的眼神和郭奇頹廢的神色可以看出,就在
他還沒完全插入白莉媛體內前,那根陽具已經控制不住地泄了出來,郭奇的老毛
病又犯了。

    「看什麼看,再看我斃了你。」郭奇凶咋咋地揮舞著手裡的手槍道,我們紛
紛移開了眼神,但臉上鄙視的表情卻無法掩蓋。

    原本得意了一整晚的郭奇,此刻簡直是從天堂跌落地獄,作為男人尊嚴和驕
傲的代表,他那根陽具居然連完整的插入都沒做到就早洩了,這無疑讓他極為丟
人,更何況是在兩個美女面前。

    「臭婊子,老子還沒給拿出真正的實力,你著急什麼?」郭奇伸手拽住白莉
媛的大波浪長卷髮,將其重新拖回自己胯下。

    「快給你老公熱乎熱乎,待會好好幹你。」郭奇迫不及待地握著自己的小毛
蟲往白莉媛的櫻唇送去,想要借助白莉媛的口舌將其雄風重新喚起,但白莉媛明
顯對那根小毛蟲不感興趣,無論郭奇怎麼擺動都只是緊緊閉合著雙唇,讓他無洞
可入。

    郭奇越是著急,胯下那玩意兒越不聽使喚,非但沒有重新勃起,反而越發地
萎縮成了一小丁點兒,看上去就跟未發育的小朋友差不多。

    「噗呲」一聲偷笑從角落傳來,一直冷眼旁觀的姚穎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聲
恥笑就像火上澆油,讓郭奇瞬間暴走。

    或許也知道自己身體的問題,郭奇放棄了在白莉媛口上做努力,但他卻把自
己生理上的不應歸咎在別人的不配合身上,重重地扇了白莉媛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白莉媛那脂白滑膩的玉臉兩側都佈滿了指痕,浮起了
一層薄薄的紅腫,但她卻趁機從郭奇胯間脫離了出來。

    「笑什麼笑,你們這群騷浪賤貨。成天就知道偷漢,不管年紀多大,什麼身
份都偷,不知廉恥。」郭奇惱羞成怒,也不顧自己下身赤裸著,揮舞著手槍在房
間裡走來走去,裝出拿槍瞄準的姿態。

    「你這個騷貨,成天穿得像坐台小姐一樣,站在店裡頭勾搭男人,不知道給
你男人戴了多少頂綠帽。」

    郭奇說的顯然是姚穎,她對郭奇的辱駡沒有反駁,眼神斜斜地看著牆壁,臉
色陰晴不定。

    「你把臉轉過去幹嘛,裝什麼貞潔。」郭奇見姚穎不搭理他,越發主動地逼
迫。

    「在你店裡,在你家裡,在社區的戶外,我都不知肏了你多少次,你每次下
面流多少水我都記得,可惜你老公沒機會知道了,好幾次他就在門外,我在裡面
肏得你嗷嗷叫。」

    「你……無恥,我恨不得殺了你。」郭奇前面的侮辱,姚穎都默默地承受了
下來,直到他提起老公,才忍不住恨恨罵道。

    「你還有臉提老公,當初纏著我不放時不是天天叫我老公嗎,還想拋下丈夫
孩子跟我私奔,到底哪個是你老公啊。」

    從姚穎的角度看,相比起懦弱又無能的老張,郭奇無論是在外貌還是其他方
面都更討女人喜歡,除了一個淮海市戶口和一套保障房外,老張並不能提供更多,
尤其是滿足女人天性中那追求羅曼蒂克的部分,這頂綠帽他是戴定了。

    所以對於她和郭奇曾經搞在一起,我並不覺得詫異。回想起剛認識姚穎的那
個晚上,我就曾見過她與一個瘦高個黏糊糊地在街上摟抱,那個人顯然就是郭奇。
我也不為老張戴了綠帽感到惋惜,因為老張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你不是一直想要甩掉那個沒用的老公,我這個老公幫你幹掉了他,沒虧待
你吧。」

    姚穎並沒有回答,她只是死死地盯著對面牆壁,面色灰白黯淡,雙唇抿得緊
緊的不知在想什麼,我有些擔心地看著她,生怕她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

    郭奇看姚穎默不作聲的樣子,羞辱她的樂趣少了許多,轉過頭來指著白莉媛
道:「你這個婊子,從小就不安分,到處招蜂惹蝶,從同學到老師沒有一個沒被
你勾引過的。」

    「嫁人後,還不停的偷漢子,偷了徒弟偷老闆,不要臉地當小三,那老男人
年紀都能當你爸爸了,你還送上門去給他肏。」

    「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跟這個小畜生亂倫,你他媽就是一個騷逼,
你一天沒有男人會死啊。」

    他說出我們母子相愛的情節,這才顫抖著回道。

    「你這婊子騙得了天下人卻騙不了我,老子親眼看到你三個月前到第一婦幼
保健院去做產檢,自從我離開後,你家裡除了這小畜生外就沒有別的男人,難道
你肚子裡那個東西還能是天上蹦下來的嗎?」

    郭奇一臉陰笑地說著,但他的話卻如同雷霆萬鈞般,給在場的每一個人造成
了極大的震撼。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莉媛懷孕了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
我一直都沒有發現?我忍不住將白莉媛上下仔細地看了又看。

    不僅是我一個人懷著疑團,姚穎也充滿好奇地看著白莉媛,作為一個社會經
驗非常豐富的女人,她雖然早已看出了點端倪,但我們母子倆真正亂倫的事實卻
也令她極為震驚,更何況白莉媛還懷了我的孩子。

    由於身處險境,之前我都沒有認真觀察過白莉媛,現在仔細一看,終於發現
了不少變化。些許日子不見,眼前這熟悉的人兒依舊那麼地美豔誘人,但她先前
沒曬過太陽般過於蒼白膚色,現在多了一層嬌嫩滑膩的粉紅,但卻更顯得別有一
番韻味。她的四肢依舊頎長纖細,臉蛋兒和上身反而比起原先清減了不少,比起
與我在一起的時候瘦了不少,只是那微微凸起的白膩渾圓小腹,與纖細的四肢組
合在一起,有些不協調。

    我這才發現,白莉媛的小腹明顯從形狀和色澤上都比原先大了一圈,自從我
們有了親密關係後,白莉媛總是時不時地抱怨小肚子上的肉肉減不下來,我以為
那只是她在意自己的年齡和身材的一種表現,並不將其當做她身體上的瑕疵來看
待,相比起少女們平板乾癟的小腹,我更喜歡熟年婦人那帶著脂肪的溫潤滑膩。

    但眼前所見白莉媛的那個小腹,已經不是一層脂肪那麼簡單,她原本小巧別
致的肚臍眼已經被撐得有些大了,猶如一顆剝了皮的渾圓光潔的龍眼,從側面看
上去小腹凸起的形狀已經較為明顯,平時穿著衣服還不一定能夠看出來,但她現
在身上只有那些捆綁的紅繩,所以小腹凸起的形狀很明顯就是懷孕了三、四個月
的樣子。

    可是,為什麼白莉媛會懷孕呢?

    她不是親口告訴我,自從生下我後就上了環,那個金屬物體一直都呆在她溫
暖潮濕的子宮中,阻擋並殺死每一個進入她體內的男人流下的精液,連我都不例
外。

    白莉媛是什麼時候偷偷把環給取了呢,為什麼她不告訴我,她很想要生孩子
嗎,為什麼要瞞著我?

    從我被淮海市警方追捕到重新見到白莉媛,正好一個月的時間,無論是之前
還是現在,我都沒有發現她懷孕的跡象,可見她把這個秘密保守得十分好。

    不過這也解答了我之前的一個疑問。

    我一直不理解,在所裡,為什麼聽了導師的一番話,白莉媛就離開我,然後
跑回鳥山鎮的老家獨自生活。正如郭奇所說,白莉媛早在我出事前就發現有了孩
子,而這個孩子的父親又面臨著諸多的危險。為了保住孩子考慮,她選擇將自己
放逐,讓我能夠無牽掛地投入戰鬥中。而她將獨自一人把孩子生下來並撫養,如
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沒有比回到鄉下更好的去處了。

    白莉媛啊,你瞞得我好苦。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頭正對上白莉媛的雙目,那對美麗的桃花眼裡充
滿了憂傷,仿佛在對我說:「對不起。」

    我原以為自己會生氣,但真的對上白莉媛那略帶憂愁的美麗雙眼時,該有的
那些情緒頓時消失了,幾乎是瞬間浮起的卻是另一個年頭,我帶著忐忑不安的疑
問目視道:「那是我的孩子嗎?」

    白莉媛回應我的是一個明確而又堅定的點頭。

    我的心中突然湧起一陣狂喜,白莉媛懷了我的孩子,我要當爸爸啦。

    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就像一扇嶄新的大門被打開般,裡面透露出的光芒
溫暖而又明亮,將我和自己身處的環境完全點燃,一股言語難以表達的喜悅衝擊
全身,好像渾身的毛孔都被打開了,四肢五臟六腑裡充滿了活力,讓我想要大聲
歌唱、去戰鬥、去掠奪……

    要是可以的話,我恐怕現在就要從地上跳了起來,歡呼著向全世界公佈這個
消息。但我卻做不到。

    我只能壓抑自己澎湃的喜悅,在內心中暗自鼓舞自己,一定要保護好白莉媛,
還有我們的孩子。

    「臭婊子,你敢說你肚子的孩子,不是這個小畜生的種嗎?」郭奇得意洋洋
地道,自從揭開了這個秘密後,他以為自己拿到了什麼籌碼,重新恢復了精神氣。

    在場的幾雙眼睛都集中在白莉媛身上,等著她的答案。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白莉媛卻顯得極為從容自在,坦然迎接那些或關心、或疑問、或鄙視、或唾棄、
或憐惜、或同情……的眼神,她只是淡淡地回道:「孩子爸爸是誰不關你的事,
反正不會是你的種。」

    郭奇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好像渾身的血液都向上充滿了臉部,讓他那張原本
挺端正的俊臉變成了一塊豬肝。

    白莉媛這句話的殺傷力,就像一顆核彈般在郭奇心頭炸開,恰好擊中了郭奇
心裡最脆弱的部分,令他渾身顫抖個不停。

    我暗自叫爽的同時,也擔心郭奇會不會受不了刺激,衝動之下做出令人無法
預測的事情來。

    但在另外一邊的姚穎,一直都保持冷靜的她,在聽完那句話後,卻忍不住笑
出聲來。

    這笑聲雖小,但卻引起了郭奇的注意,他看了看姚穎,好像想起什麼似的,
迅速找到笑聲的源頭,拳打腳踢下,姚穎身上又多了幾道傷痕。

    郭奇還不解氣,他抓住姚穎的頭髮,拖拽著她走到我的面前,用槍頂著她的
腦袋道:「騷貨,這小子跟你什麼關係。」

    姚穎那頭秀髮被抓得很緊,她不得不仰著頭,在這種情況下她仍然沒給郭奇
什麼好臉色,翻了翻白眼道:「他是我弟弟,幹弟弟。」

    「呵呵,什麼狗屁幹弟弟,我看他也是你的賊漢子之一吧。」郭奇淫笑了兩
聲,十分猥瑣地說著。

    「你別血口噴人,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姚穎迅速反擊道。

    她這倒是沒說錯,雖然我們初見時是有些曖昧的身體接觸,但自從我們認了
幹姐弟後,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姐弟一般的距離,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從不逾矩。

    在我心目中,姚穎是一個出身不幸的女孩子,但她身上卻有一股男人都比不
上的堅強和毅力,為了照顧自己的家庭和親人,她可以付出任何東西,包括自己
的身體以及未來的幸福,這種對家庭的忠貞讓我十分欽佩。

    尤其是在從鳥山鎮回來後,我發現了姚穎正是韋叔女兒的秘密,對於這個改
變自己一生的大恩人的女兒,我更是充滿了感恩之情。姚穎對我來說,不僅是一
位情深義重的幹姐姐,更是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家人,除了白莉媛之外最重要的
女人。

    我敬重她,愛護她,憐惜她,但卻沒有任何超出姐弟之外的感情,更不會對
她產生什麼肉欲綺念。

    但郭奇顯然不會相信,在他齷齪的心裡早已對我們下了定義。

    「又裝,像你這種騷貨,見到這年輕的小鮮肉,成天抱在一起啃還差不多,
怎麼可能放過。」郭奇撇了撇嘴,他手裡一使勁,把姚穎的腦袋往下按,正好湊
到我的雙腿之間。

    「今天正好碰上,就讓你跟你的小情郎重溫舊好,你還得感謝我,哈哈。」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放開……啊!」姚穎頭頂在我的襠部,雙眼漆黑看
不到外面,拼命掙扎喊道。

    「幹什麼?難道還要我教你嗎,你以前怎麼跟這小子做的,現在就跟他做唄。」
郭奇冷冷地說道。

    他手裡鬆了些,姚穎總算抬起頭來,我們倆雙目相對,彼此眼中都有些尷尬。

    自從逃離所之後,我好久沒有碰過女人了,相比起之前和白莉媛同居時夜夜
笙歌的日子,算是禁欲了好長一段時間對於正當壯年的喔,雖然腿上有傷、心中
有人,但男性本能的欲望卻是壓抑不住的。

    剛才姚穎的臉部壓上來時,雖然隔著褲子那層布料,但我仍能感覺她臉上光
滑柔膩的肌膚觸感,以及她身上淡淡的女性體香,面對著屋子裡兩具活色生香的
美熟女胴體,我的那根玩意兒忍不住抬起了頭,把褲襠頂起了一塊。

    「騷貨,你還不快點動手,這小子的褲子都要頂破了。」郭奇在一旁賤賤地
笑道。

    他用匕首割開了姚穎腳腕上的繩子,讓她雙腳暫時得到了自由。

    「姐,你不用……不要聽他的。」我輕聲說著,腦子裡拼命地轉,想要找出
一條既不激怒郭奇,又能夠拖延時間的應對措施。

    姚穎一邊活動著自己充血發麻的腳腕,一邊趁著郭奇不注意,朝我使眼色。
好像郭奇的話,讓她想到了什麼似的,姚穎表情突然變得無比堅毅起來。

    由於背對著郭奇,她不用擔心被瞧見,但姚穎仍然十分小心,雙唇微微翕動,
低聲道:「弟弟,別擔心我。」 

    一邊想著,一邊感覺姚穎冰涼的小手繞到了背後,往我手中塞了一塊尖銳的
東西。

    我不禁朝姚穎看去,正好對上她那對會說話的杏眼,她微微眨了眨眼睛,我
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姚穎希望我們服從郭奇的指令,假裝配合郭奇的要求,避
免引起他的懷疑,同時爭取時間掙脫手腕上的束縛。 

    我輕輕摩挲著手裡那塊三角形的玩意兒,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那玩意兒有著
從不規則的形狀和不慎鋒利的尖角,觸感是冰涼的玻璃製品,應該是一塊酒瓶殘
渣之類的。

    姚穎身上除了繩子就沒有任何衣物了,她是如何發現並且藏起這個東西的呢,
我並沒有找到答案,此刻我也無暇思考這些,因為郭奇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
口中不斷催促著姚穎行動。

    我們真的要按照郭奇所說的做嗎?

    不容我繼續考慮,姚穎已經行動開始了。

    她輕輕地抽出我的皮帶,隨意地放在一邊,一雙白嫩細膩的小手在我的胯間
忙活著,很快就將褲子褪了下來,她的動作就像姐姐在照顧弟弟一般,充滿了女
性的關愛與溫柔。

    我的下身只剩下一條被頂起老高的內褲,但郭奇還在旁邊催促,姚穎猶豫了
一下,還是伸手幫我的內褲拉了下來。

    雖然室內光線陰暗,但我那根玩意兒從內褲中彈出來的時候,還是讓周圍的
目光都集中到一起。儘管並沒有完全勃起,但我的男根的長度和體積都遠勝郭奇
一籌,相比之下,郭奇那玩意兒簡直就是未發育的小孩。

    從白莉媛和姚穎的目光就可以看出,她們的神情完全被我胯間的陽具所吸引,
臉上都呈現出一種游離的神色,讓一旁的郭奇顯得更為尷尬。

    「咕——」不知是誰發出吞咽口水的聲音,讓郭奇惱羞道:「騷貨,還等什
麼,趕緊上啊。」

    姚穎根本沒理他,她的身心完全投注在我這裡了,我們彼此的身份,現在身
處的環境,都是那麼的尷尬,但卻沒有沖淡肉體上的情欲。

    姚穎的肉體無疑充滿了吸引力,雖然比不上白莉媛那得天獨厚的豐乳肥臀長
腿,但她身上該瘦的瘦、該肥的肥,比例十分勻稱和小巧,白皙光滑的肌膚上充
滿了成熟少婦的光澤,一對飽滿白嫩的乳房估計有D罩杯左右,雖然抵不住地心
引力微微下垂,但在那些紅繩的捆綁之下卻另有一番誘惑,纖細的腰肢襯托著少
女一般平坦的小腹,一點都看不出有生育的痕跡。三根紅繩從她的胯間繞過,好
像是一條丁字褲般畫出一個三角形,在那三角之間佈滿了濃密烏黑的陰毛,這些
毛髮的旺盛正如她百折不撓的生命力。

    在姚穎的引導下,我把身體調整為坐著,兩條腿從先前的跪著改成曲著,這
樣姚穎就可以坐在我的膝蓋上,她的身子骨就跟看上去一般輕盈,她跟我現在靠
的很近,可以聽見小口中呼出的急促氣息。

    那雙冰涼柔軟的小手按在我大腿上,突然的刺激讓我毛孔收縮,但全身的感
官卻更為靈敏,一團軟軟的、帶著熱氣的嫩肉在我的巨莖上方摩擦,那若即若離
的感覺令我的本能更加勃發,充血的巨莖已經達到了完全狀態,小手輕柔地握住
莖身,似乎有些羞澀地摸索了下,但很快就熟練起來,小手的動作充滿熟年婦人
的溫柔和體貼,在她輕輕的擼動下,包皮已經完全褪下,將整個如成熟荔枝般的
碩大龜頭暴露在外。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姚穎調整著自己的身體,將兩片已經潮濕了的花瓣
蓋上龜頭,很明顯感覺她嬌軀一顫,顯然我巨莖的粗大令她措手不及,但成熟女
人的身體早已做好了準備,先前分泌的汁液已經提供了足夠的潤滑,隨著她臀部
的慢慢下沉,我粗若兒臂的碩大陽具逐漸消失在那兩瓣暗紅色的肉唇中間。

    「哦……」姚穎口中發出一聲清晰的呻吟,胯下這根陽具是她這輩子見識的
男人中從未有過的,那又長又粗的體積就跟條鐵棍般頂在她的花徑裡,深深地抵
住了她的花芯,那種被男人塞滿並且牢牢佔據住的感覺,簡直可以讓女人渾身如
火灼般難受,但同時帶來的快感也是成倍般的擴大。

    郭奇津津有味地看著我與姚穎性交的樣子,他根本沒有發覺我背後手腕的動
作。我已經利用起姚穎給我的工具,將那塊玻璃片對著手腕上的繩索開始磨起來。
這塊玻璃片並不十分鋒利,但幸好郭奇帶來的紅繩只是普通的尼龍繩,只要用力
得當就可以將纖維逐根磨斷。 

    而在另一方面,我只能看到姚穎被紅繩捆起來的雪白雙乳,兩顆深紅色的乳
頭已經高高挺起,圓圓的乳暈又大又深,充滿了哺乳的痕跡,隨著姚穎上身的晃
動搖曳不定。而她小腹以下的部位卻充滿活力地扭動著,渾圓的白臀上下起伏地
包裹著我的巨莖,那婦人熟透了的花徑帶著飽滿的汁液,不斷地擠壓和揉捏著粗
大莖體,讓我沉睡已久的欲望得到充分的宣洩。

    我們倆雖然有過曖昧,也有過身體上的接觸,但真正達到生殖器級別的接觸
卻是初次,雖然當前身處的環境十分糟糕,面臨的情況也很危急,但兩人身體上
的本能卻是無法控制的,我們彼此都將對方當作自己親人來對待,卻無法掩蓋肉
體上的相互吸引,此番假戲真做卻做得十分逼真。

    她身上已經泛起細微的汗珠,白皙肌膚呈現出一股淡淡的粉紅,身上散發出
成熟女人的體香,更加刺激著我的感官。她那頭長髮披散在肩頭,隨著頭部的晃
動時不時地掃在我的臉頰,有些刺痛、也有些癢癢的。

    我感覺兩片溫柔潮濕的嘴唇湊了上來,很自然地張口含住姚穎迎來的唇瓣,
成熟女人的經驗的確豐富,她一點都不矜持,十分熟練地送出自己熱乎乎的肉舌,
和我肥大的舌尖攪拌在一起,相互舔舐舌吻到了一塊.

    姚穎的熱烈出乎我的意料,她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般,用雙手捧著我的
臉頰熱吻不已,又像一個久曠的深閨怨婦,貪婪地吸吮著我的口水津液,同時毫
不掩飾地擺動自己的盛臀,讓我的大肉莖在她體內進進出出,猶如活塞般上上下
下個沒完,花徑內更是分泌出大量的春水蜜液,不但浸透了我粗大的莖身,還流
到我多毛的大腿上。

    正當我略微陶醉在肉體的歡樂時,口中卻傳來一陣刺疼,姚穎用她的牙齒重
重咬了一下我的下唇,我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她充滿焦急的眼神,那對靈動的
眸子裡滿是責備,一點都不如她身體表現得那般狂熱。

    「弟弟,別忘記你要做什麼。」姚穎的聲音輕微到只有我才能聽得到,說話
的同時她還做出舔舐親吻我臉頰的動作,外人根本看不出此刻她在做什麼。

    「我們是在爭取時間,我和你媽媽都等著你呢。」姚穎的話猶如一針鎮靜劑,
讓我清醒了不少。

    我未免對自己剛才的表現感到羞愧,自己與姚穎當眾做愛只是一個偽裝,目
的是為了儘快掙脫手腕上的繩子,但在姚穎肉體的誘惑下,我卻差點忘了初衷,
幸好姚穎一直保持頭腦清醒,見我有些忘乎所以,趕忙出言提示。

    想到此處,我對姚穎的敬佩更深了一層,她不僅是一個堅韌勇敢的女子,而
且明辨是非、意志堅定,而且演技也是出乎意料地好,剛才她表演出的那副沉欲
熟女的模樣,簡直可以拿奧斯卡金像獎了。

    此刻我趕緊收攝心神,雖然手裡有了工具,但要磨斷繩索卻不是短時間能夠
做到的事,我仍需時間把眼前那一幕幕置之度外,專注於背後繩索的解除,表面
上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把主動權交給騎在自己陽具上的姚穎,暗地裡卻加快了
手裡的動作。

    從我的角度沒法看到白莉媛的臉部,只見那頭酒紅色大波浪長卷髮披散掛在
胸前,看不見她面部的表情和身體動作,不知她此刻心中是如何感受,自己最愛
的男人卻和別的女人搞在了一起,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背叛,雖然我們身不由
己,但兩人交媾的姿態和投入程度已經出賣了真相。

    「親愛的,堅持住,我很快就可以救你了。」我心中暗暗祈念著,希望白莉
媛可以明白我的處境。

    但事情的發展卻不是完全由我控制,自從我的陽具進入姚穎體內開始,郭奇
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此時他已經不再注意我碩大陽具給他造成的威脅和壓力,
完全被我和姚穎當眾交媾的身姿所吸引。他好像很喜歡旁觀他人做愛的樣子,似
乎作為第三者的角色可以充分調起他的欲望,原本已經軟趴趴的男根現在已經抬
起頭來,不再是一條可憐的毛毛蟲了。

    但郭奇並不僅僅滿足于做個旁觀者,他一邊輕輕擼動著自己那根重新勃起的
男根,一邊猥瑣地將那尚未完全充血的龜頭放在白莉媛豐盈飽滿的大白臀上磨蹭,
試圖通過肌膚的觸感激發自己的淫欲,雖然他的陽具並沒有硬到先前的程度,但
從膨脹的體積來看已經可以支援插入了。

    白莉媛雖然被按著跪在地板上,但她明顯可以感覺到背後男人在她屁股上做
的小動作,對於一個熟年婦人來說自然很清楚男人的意圖是什麼,眼看著自己那
肥美豐盛的緊窄蜜穴就要被那個噁心男人插入,恐懼和厭惡的情緒令她渾身雞皮
疙瘩都起來的。

    白莉媛拼命顫抖著、掙扎著想要擺脫背後的襲擊,但郭奇怎會如她所願,雙
手牢牢地控制住那略顯豐腴的白膩腰肢,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馴服身下這匹誘人
的母獸上,完全忽略了面前那對尚在交合中的男女,原本端著槍的那只手也不再
瞄準屋裡唯一對其造成威脅的目標。

    「不要……吖……」白莉媛已經徹底陷入絕望當中,眼看自己身上最寶貴的
地方就要淪陷在那個噁心男人胯下,她不甘受辱地發出一聲長長的悲啼,同時合
上雙目,櫻唇微顫著,將自己與這個殘酷的世界隔離開來。

    但那根討厭的陽具並沒有插進來,白莉媛只是聽見背後男人大叫了一聲,然
後背上的壓力為之一鬆,一直貼在自己蜜穴徑口的那玩意兒也撤開了。

    待白莉媛睜開眼睛,努力地辨認屋內的形勢時,才發現一切都與之前大不相
同。

    郭奇摔倒在兩米開外,手裡那把槍已經不翼而飛,原本握著槍的那只手腕上
多了一道鮮紅的鞭痕,另一隻手正抓著那只手腕顫抖不已,從他口中的慘叫的程
度,可知這一下抽得可不輕。

    而他胯間那根玩意兒,又重新回縮到原本毛毛蟲一般的模樣,像泄了氣的氣
球般黏糊糊的。

    就在郭奇打算重新侵犯白莉媛的時候,我已經磨斷了綁在手腕上的最後一束
繩索,並且抓起姚穎剛才放在一旁的皮帶,趁著郭奇將注意力轉移到女人身上時,
我甩動皮帶,精准而又迅速地抽中郭奇那種握槍的手,將他手中的槍械擊飛,而
沒有對他身下的白莉媛造成一點點傷害。

    「你們,這是……」

    看著兩人微笑的面容,白莉媛恍然大悟。

    我臉上的笑有些牽強,畢竟自己前一分鐘還在白莉媛面前與其他女人交歡,
胯間那根陽具還是高高聳立像根鐵棍似的,像是犯罪現場的證物般明顯。但姚穎
就沒有我這麼羞澀了,她臉上帶著熟年婦人滿不在乎的神情,雖然陰毛上黏滿了
白色的分泌物,像是潑上牛奶的鬍子一般,腫脹不堪的蜜唇還殘留著性愛的痕跡,
可她的動作舉止卻像什麼都沒發生般自然。

    一直在主導並演好這場肉欲大戲的姚穎,迅速地行動起來,抓起郭奇放在地
板上的匕首遞到我手中。白莉媛只覺得背後的手腕一緊,然後迅速鬆開,原本綁
得牢牢的繩子已經被割開,這一切轉變得這麼快,令白莉媛目不暇接,轉瞬間自
己就恢復了自由。

    「媛媛,沒事了,我們安全了。」一聲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傳到耳邊,一雙
強壯的手臂將自己抱了起來,緊緊地摟入他溫暖寬闊的懷抱。

    嗅著那充滿雄性氣息的男人體味,感受著他密密麻麻長滿胸毛的胸肌,白莉
媛瞬間從地獄升至天堂,那種被心愛男人圍住的安全感,令她快活得想要呻吟。

    「石頭,我錯了,我不該走開了,我不要你離開。」白莉媛喃喃自語道,緊
緊地將男人的軀幹摟住,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恨不得將自己的身子碾碎
了,揉進他的每一寸肌肉中去,男人回報自己的是更加熱烈的擁抱,以及他濕漉
漉的嘴唇在發梢一遍遍的親吻

    透過男人臂彎,看到姚穎在收拾兩人被迫脫下的衣物,郭奇還躺在一旁,但
卻停止了呻吟,白莉媛心中突然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似乎缺了點什麼般。

    雖然男人的擁抱讓她十分滿足,但先前的淩辱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
印記,只要沒有離開這個鬼地方,遠離那個噁心的男人,白莉媛就無法得到心安。

    「槍呢?」白莉媛腦海中突然浮起這個東西,她一下子抓住了要點,先前郭
奇手中一直握著的那把槍,被我用皮帶抽飛了後就不見了,可是現在屋子裡並沒
有槍的影子,那把槍到哪去了?

    好像心靈感應一般,姚穎也停了下來,她手裡拿著衣服,臉上也充滿了疑惑,
兩人目光相對,不由得同時朝另一個方向看去。

    郭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滾到了屋子的角落,他背對著沒有欄杆的一面空牆,
手裡抓著那把失而復得的槍,烏黑的槍口正對著我與白莉媛,他臉上浮現出一種
極其惡毒的詭笑,眼中透露出無盡的仇恨與瘋狂。

    「小心!」

    「石頭!」

    兩個急促的女聲同時響起,我這才察覺面臨的威脅,電光火石一瞬間,我本
能地朝郭奇擲出手中的匕首,但與此同時他手中的槍也響了。

    我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襲來,將我重重地擊倒在地,雖然身體不受
控制地摔在地上,但那股力量的來源卻不是郭奇那個方向,而且自己並沒有中彈。

    那一槍是打中誰了呢?

    我視力恢復了正常,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豔若桃李的玉臉,那一頭酒紅色
大波浪長卷髮再熟悉不過了,只不過以往鮮豔欲滴的櫻唇此刻卻純無血色,白得
像一張紙一樣,那對柔情似水的眸子閉著,如扇子般的長睫毛微微顫動,好像在
承受巨大的痛苦似的。

    鼻中嗅著她身上獨有的如蘭如麝體香,感覺她豐腴滑膩的胴體整個壓在自己
身上的,應該是白莉媛在危急關頭將我撲倒在地,讓我躲開了那一槍,這個平日
裡嬌弱的小女人,為了保護自己的男人,居然能夠釋出這麼大的力量,這讓我我
心中百感交集。

    「媛媛……」我柔聲叫著,伸手握住她玉片般纖細的削肩,想要將她的身子
抱起來,但卻發現手中的軀體比以往沉重許多,兩大絡酒紅色的波浪卷髮從她肩
頭滑落下來,那對白玉香瓜般的雪乳沉甸甸地垂在胸口,但那豐腴白膩的乳肉上
卻染滿了鮮豔的紅色液體,那液體猶如鮮血般豔麗火辣,好像是從那具美豔尤物
的體內抽出似的。

    白莉媛的胴體依舊那麼誘人,如同一把白玉雕成的晶瑩剔透的大提琴般完美,
但她那雪白玉乳中間卻多了一大塊血一般的鮮紅,像用朱砂筆觸在白玉上畫出的
一朵大麗花般,無比嬌豔、無比美麗。

    那血還在不停地流,流過她微微隆起的渾圓白膩小腹,流過我長滿體毛的寬
闊胸膛,好像無休無盡地流著,要將我們身處的世界全部淹沒。

    我只覺得手裡白莉媛的身體越來越重,她那溫熱飽滿的軀體正在逐漸冷去,
那股寒冷就像會傳染般,通過她的軀幹傳導我的身上,經過四肢關節流進血液,
甚至滲透到骨髓中。

    我眼前逐漸變得模糊,那張令我刻骨銘心的嬌媚玉容正在褪色,伴隨著她天
生尤物般的玉體逐漸地消失在眼前,整個世界先是變得一片血紅,然後又轉入無
盡的黑暗之中。

    我眼前完全暗了下來,不能自已地對著虛空嘶喊著。

    「不——」


                             【未完待續】
2017-2-16 18:49#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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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cviolet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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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 终于更新了…… 感谢 H大  这个肉蛮多的  白莉媛大肚兼中枪(应该不会挂掉吧……女主光环在……石头大意了)  还以为是组织的人来捉人  想不到是 郭奇



原來最疼痛的表情  竟是沒有情緒
原來最殘忍的畫面  可以甜言蜜語
2017-2-17 02:27#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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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5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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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大大的意外和驚喜  沒想到居然更新了  謝謝大大  先回文感激一下在下載慢慢欣賞  謝謝  標題上沒改  嘿又很多的院友會失望喔
2017-2-20 20:44#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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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6165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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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第一百一十三章)(完)作者:hype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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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若有情


作者:hyperX


           第一百一十三章(大結局)

  早晨五六點鐘的時候,淮海市的天空還是灰濛濛的,昏黃的路燈照在休憩了
半夜的馬路上,來往穿梭的車輛已經絡繹不絕,戴著口罩的清潔工在打掃著街道,
灑水車晃晃悠悠的駛過大街,一輛輛裝著海鮮或是蔬菜的貨車相繼開來,街頭巷
尾的早餐店裡飄著生煎包子和粢飯的香味,偌大的城市就像一個巨人般從睡夢中
蘇醒,正伸著懶腰活動筋骨準備站起來。

  公園裡晨練的老人們戴上了絨帽和圍巾,人行道上戴著耳機慢跑的男女們也
換上了長袖運動裝。帶著幾分涼意的秋風刮在臉上有些冷冽,程旭不由得打了個
寒噤,他縮了縮脖子,雙手插進褲袋內,拖著兩條有些沉重的腿慢慢走在回家的
路上。

  雖然他個子沒怎麼長,但是最近卻瘦了些,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以前那麼胖了,
只不過原本圓鼓鼓的臉蛋凹進去了不少,相比起過去蘋果般的臉蛋就沒有那麼可
愛了,而且兩眼下方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好像睡眠並不充足的樣子。

  其實,他表面上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但是腳下邁著的步伐卻異常輕盈,嘴
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眼神東溜西轉的不知在看著什麼,心裡卻暗自回
想著昨天晚上做的那些快樂的事情,以及那個給他帶來極大滿足,讓他成為真正
男人的漂亮女人。

  自從在那個醫院的實驗室裡實踐了人生第一次後,程旭便食髓知味的迷上了
這個女人,她雖然年紀比自己媽媽還要大上好幾歲,但無論是容貌身材都保養得
極為姣好,再加上女人在他面前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毫不吝惜的獻出自己
雪白柔軟的身子,讓他在自己身上任意馳騁發洩著成長中的茁壯欲望。

  唯一不足的是,這個女人並不是程旭專屬的,他還要跟另外一個男人分享那
誘人的肉體。無論是從年齡、力量還是閱歷上,那個拐子都是他無法與之抗衡的
存在,而且他對於女人的調教和開發也另人大開眼界,相比之下拐子更像是這個
女人的主宰,自己更像個小學徒般在一旁分一杯羹罷了。所幸的是,拐子對自己
還算慷慨,不但樂於與之分享這個美豔的熟女,而且還主動傳授了不少對付女人
的手法,就連自己第一次插入女體也是靠拐子推了一把。

  但程旭心中對拐子並沒有十分感激,因為他還不能完全接受拐子已經成了自
己繼父這個事實,他跟周圍的鄰居們得知媽媽跟拐子走到了一起時都是十分的震
驚,因為拐子無論是年齡、外貌還是身份,都跟自己媽媽差距太大了,誰也不明
白,為什麼一個風韻猶存、有正經工作的女人,會肯嫁給這個一無是處、人見人
怕的拐子。

  直到見識了拐子的手段後,程旭才有些理解起媽媽了。只是每當想起媽媽那
雪白豐腴的身體被拐子壓在身下,用他那個棒槌般醜怪的陽具抽插的樣子,自己
心中就十分的難受,這比之前發現媽媽與郭奇偷情更令人難以接受。

  但是,真正令程旭不安的是,每一次自己聯想到媽媽與拐子性交的場景時,
下體就會不由自主地高高挺起。

  程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到自己媽媽跟拐子做愛就興奮得不得了,
總是幻想著壓在媽媽那堆白肉上的是自己。他很怕自己會成為一個被人鄙視的變
態,所以只能將這種邪惡的欲望發洩到另一個成熟的女體上。那個同樣誘人的熟
女與自己並無血緣關係,但她對待自己的態度就像是對親生兒子般,那種母性的
溫柔和她那柔軟滑嫩的肉體,讓程旭得到了母愛與性愛的雙重享受,所以他越發
地投入到女人的懷抱中,隔三差五的就往她家裡跑。

  鐘小箐向來對程旭管得不是很嚴,跟鐵拐李在一起後好像心中有愧一般,更
是對兒子百依百順地放縱包容,程旭經常打著在朋友家過夜的藉口,實際上卻跑
到許美芬那裡與她尋歡作樂。

  不過這也是得拜拐子所賜,自從公開與鐘小箐的關係後,他像是換了個人一
般開始闊綽了起來,雖然外表還是那麼的瘮人,但衣著打扮明顯上了個檔次,也
不用再去做補鞋的活了。

  他不知從哪弄到一筆款項,包下了附近一棟酒樓經營,生意弄得紅紅火火的,
儼然成了個有頭有臉的小老闆,原先咂嘴稱奇看好戲的旁人,現在紛紛掉過頭來
誇獎鐘小箐,說她果然有眼光。

  但是對於程旭來說,鐵拐李再怎麼發達對他意義並不大,因為那只是更加鞏
固鐵拐李與自己媽媽的關係。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程旭也不是沒有收穫的,鐵拐李忙著生意上的事情,
對許美芬這邊就沒怎麼上心了,對這個女人的調教也漸漸放鬆了下來,近一個月
內幾乎成了程旭專屬的禁臠。而且程旭對待許美芬的態度可比鐵拐李溫柔多了,
許美芬對這個可以當自己兒子的小男人更是體貼,兩人口頭上以母子相稱,上了
床卻是毫無忌憚的性交,如水乳交融般別提多愜意了。

  最重要的是,這可是個活香活色的真正女人,不是以往AV中淫蕩卻只能觀
看的女優,也不是身邊那些生動卻高高在上的漂亮姑娘,而是聞起來香噴噴,摸
上去軟乎乎的大活人,許美芬兩腿間那個溫暖濕熱的洞穴帶來的快感,不是自己
的雙手擼動時的感受可以比擬的。

  只不過在程旭心中,許美芬只是自己媽媽的替代品,無論她對自己多麼關心
備至,不知羞恥的配合程旭那些取材自AV裡的性交動作,都無法撼動媽媽在自
己心頭的位置。

  而且,他早就目睹了許美芬在那個醫院裡小便失禁、神情錯亂的一幕,也親
耳聽到了這個女人是如何害死一名無辜嬰兒,並長期充當呂江情婦和幫兇的歷史,
她的惡毒與無恥讓程旭對她暗懷戒心,這個女人天生就有毒。

  其實,無論鐵拐李對他如何好,都不能讓程旭對他另眼相看,他最佩服的還
是那個又高又帥身手極好的男子,他的武力和智商都讓人為之驚歎,而且天生就
有一種控制別人的氣場,就連外人眼中窮凶極惡的鐵拐李在他面前都服服帖帖的,
在程旭心中他就是男人的典範,心裡暗暗期望自己長大後也能成為他那樣。

  只不過,程旭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從鐵拐李那裡也不知道那個男子
的消息,他好像一個幽靈般出現,又像一道閃電般消失,只留下一個無比偉岸的
身影和驚險刺激的故事。

  程旭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他向來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只是當他需要幫
手的時候才會召喚自己和鐵拐李。之前程旭終覺得這個人就在身邊,隨時都有可
能發出命令召集他們,只不過這段時間內那種感覺好像消失了,他好像真的不在
這個城市裡,他究竟去哪兒了?

  一條老街邊上的早餐店燈火早早就亮著,聞到裡面飄來的陣陣剛熬好的稀飯
想起,程旭的肚子忍不住咕咕直叫,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零花錢,在金錢上鐵拐李
對他還算挺慷慨,讓他最近在小夥伴之間出手闊氣了不少。

  他轉身走進了早餐店,要了一碗稀飯和一籠生煎包子,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這是一家淮海市常見的早餐店,空間談不上寬敞,環境談不上舒適,不過衛
生還算可以,口味還算講究,頭髮花白的老闆一張口就是城郊鄉鎮的口音,像這
樣的早餐店全市有幾萬家,他們很好地彌補了這個大城市中下階層的需求。

  這種小店的內部結構都差不多,進門靠牆擺著幾張塑膠餐桌和餐椅,最裡面
是玻璃隔開的櫃檯和廚房,在門口和櫃檯的角落都各掛著一台電視機,讓店內吃
早餐的客人只需抬頭就能看到電視,此刻電視上正在放的是「東方早新聞」,淮
海市民很熟悉的男主持人正在用標準的普通話播報最新的資訊。

  「在週一召開的全市經濟形勢分析會上,市長苟岐正式通報了呂江涉嫌內幕
交易、操縱資本市場、謀奪國有資產一案的最新進展。他要求,各部門、各市直
單位、國有企業、大中專院校堅定信念,與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一致,不信謠、
不傳謠,堅守工作崗位,切實履行自身職責,維護社會安定穩定……」

  「隨後,市委書記傅仰光做了重要講話,他指出,我市目前正處於高速發展
的關鍵階段,國博會的召開和臨江新區戰略的實施將為淮海未來五十年的發展奠
定基礎,在此攻堅克難的時刻,任何有損淮海市發展大計的行為就是犯罪,任何
人破壞了淮海市的發展就是淮海市的罪人,對於這種現象和這種人,要依法給予
嚴厲打擊。」

  「傅書記要求,淮海市四套班子要發揚黨性,緊密團結在市委周圍,向一切
有損淮海未來發展的人和事做鬥爭,領導幹部和共產黨員要發揮示範作用,一切
以黨和社會的最高利益出發,克服個人私心和私欲,抵禦各種思潮和勢力的腐蝕,
樹立堅定的理想信念和崇高的思想境界,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淮海市的發展上來…
…」

  程旭前面的桌子上有兩個中年人,邊吃著小籠包邊看新聞,他們口中討論的
似乎跟這則新聞有關。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上半年呂江還那麼風光,沒想到轉眼間就成了階下囚。」

  「是啊,淮海首富,先前多牛逼哄哄,結果說倒就倒,我還買了不少三港集
團的股票,結果這下被套牢了。」

  「嘿嘿,你還敢玩股票,不知道這裡水多深嗎,我們這些散戶只有被莊家宰
割的份。」

  「哎,別說了,我也是想趁著風頭,跟在淮海首富後面蹭點湯喝,沒想到。」

  「對了,你說這『操縱市場』算個什麼罪,這市場不知有多少人在操縱,怎
麼就因為這點事把呂江給抓了。」

  「是啊,這事我越看越蹊蹺,而且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我看呂江是得罪了
什麼大人物,有人刻意要整他。」

  「呂家另外那位的官也不是很大嗎?怎麼連自己哥哥都保不住。」

  「噓,別說這個,那位可不好惹的。」

  「對了,你說呂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先是兒子輪奸小姐被判刑,然後呂江又
被抓到牢裡,就連他老婆都得了失心瘋,現在還在精神病院裡治療,一家三口都
出事了,你說慘不慘。」

  「說冤也不冤,誰不知道呂江怎麼發家的,那些被他弄得下崗的職工什麼的,
一人一句詛咒就夠他受了,而且聽說呂江建的那個什麼館的地塊風水不好,上一
個買下地塊的老總就倒了,原本是無期後來改成7年,呂江接手了這塊地,家裡
就接連出事,你說這東西靈不靈。」

  「真有這說法?我老家父母還要我給他們訂票,到時候來看展覽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種事小心謹慎點總是好的。」

  「嗯,有道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回頭好好說說他們去。」

  「趕緊吃吧,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遲到了可要扣工資的。」

  外表老成的那個推了一把同伴,兩人便不再討論呂江案,他們很快就吃完早
餐結帳走人了,並沒有看到接下來電視裡插播的一則最新快訊。

  「近日來,社會各界十分關注的呂江案開庭在即,但據市公安局新聞處通報,
前日呂江在看守所中突發心臟病,經警方送至醫院搶救無效,已於昨天深夜10
點宣告死亡,經法醫鑒定,死因為跌倒引起的急性心肌梗塞,目前警方已聯繫呂
江家屬處理後事。」

  對於這幾則新聞和中年人的談話,程旭聽在耳中卻並不是很理解,他只對呂
江這個名字感到熟悉,因為他的偶像曾經提起過這個人,而且從他的態度和鐵拐
李偶爾說漏的隻言片語來看,偶像似乎跟這個呂江有仇。

  呂江就這麼死了,這背後是否跟偶像有關,偶像的消失是否是為了呂江?程
旭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桌上的紙巾已經用完了,所以程旭在吃完小籠包後,隨便扯了一張舊報紙來
擦手,擦完後他隨後扔在了桌上,並沒有注意到報紙背面的一行小字,寫著上一
周有關淮海市官員的任命公告,其中一條是:「曹亞民任淮海市公安局局長,呂
濤不再兼任局長。」

  從早餐店出來後,填飽了肚子的程旭,開始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家裡走去,這
裡已經離自己那個社區不遠了,雖然有公車可以乘坐,但程旭更願意抄近路從
碼頭走,順便消化下胃裡那一籠生煎包子和兩碗稀飯,而且還可以吹吹清爽的海
風。

  他從小就在這附近長大的,所以對碼頭十分熟悉。這碼頭曾經是三港公司下
屬的產業之一,鼎盛時期無數貨輪在這裡吞吐貨物,只不過現在幾經轉手後,已
經大大縮小了規模和設施,更多承載了觀光郵輪和遊艇的停泊。沒有了往日裡熱
火朝天的吊車和叉車,空寂寂的碼頭顯得極為寬闊,足有十來個足球場大小的廣
場上,人和車都顯得那麼的渺小。

  不過這塊場地卻被社區內的大爺大媽充分利用了起來,他們一個個穿著整齊
劃一的服裝,就著自製的高功放音響翩翩起舞。程旭帶著幾分不屑看著那些大爺
大媽,他們拼命扭動著已經不再年輕的身體和水桶般粗壯的腰身,臉上卻呈現出
年輕人的那種喜悅笑容,他們這種追逐青春尾巴的行為實在有些可笑,就像一個
想瘦身的胖女孩拼命往嘴裡塞吃的一樣。

  一陣節奏熱烈充滿煽動效果的歌曲傳過來,有《東方紅》、《南泥灣》、
《十送紅軍》等等,這些歌曲程旭並不陌生,因為無論在學校還是機關單位,街
道社區還是城郊鄉縣,到處都傳播著這些經典紅歌,這是本屆市委、市政府重點
抓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標誌之一,全民唱紅歌已經成為這座城市對外的名
片之一,招來全國和世界關注的目光。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廣場舞已經成為城市中老年人的一種時尚,每到早晨和
傍晚的時候,那些公共場所和公園綠地都成為他們的領地,個個載歌載舞沉浸在
自己的世界內,他們發出的嘈雜聲響讓周邊鄰居們不堪其擾,但又拿這些大爺大
媽們沒有什麼辦法。

  所以,當這些大爺大媽轉戰碼頭這塊地方的時候,社區裡的正常住戶都舒了
一口氣,畢竟在這個大廣場上再大的噪音也會被海風吹散的,而且周邊空蕩蕩都
是倉庫沒有住戶,可以說是為大爺大媽們量身定做的了。

  但是,在一個月之前的晨昏,這片廣場卻是空蕩蕩的毫無人跡,大爺大媽們
唱歌跳舞的熱情也被壓制了下來,因為社區裡發生了太多事情,而且一件件都是
令人匪夷所思,相比之下,鐵拐李的突然發跡甚至算不上新聞了。

  幸福家園社區發生了一起命案,那個開便利店的老張被刺死在自己家中,而
老張的老婆姚姐,那個白淨豐腴言行潑辣的少婦卻身中一槍,死在了離家不遠處
的一棟正在施工的大樓內裡,據說她死的時候全身赤裸,下體還留著性交的痕跡;
更令人犯琢磨的是,警方在那個大樓下方的水泥地樁上,發現一個光著下身的中
年男人,一條長長的豎著的鋼筋從他的肚子戳了進去,將他整個人吊在離地十尺
的地樁上。雖然男人的五官由於極度痛苦而扭曲,但還是有人認出,這人就是失
蹤大半年的郭奇,據現場目擊者所述,郭奇的死相慘不忍睹,他好像是從那棟1
00多米的大樓上摔下,然後被鋼筋從下體貫穿而死的。

  這兩具男女有異的屍體,分別出現在同一個工地現場,兩者之間的距離如此
之短,不由得讓人浮想聯翩,坊間相傳的版本有很多,如郭奇與姚姐通姦勾搭,
合謀殺死親夫又雙雙殉情;如郭奇與姚姐偷情被老張發現,老張手刃姦夫淫婦並
自盡等等;這些猜測都有一定的說服力,但都存在無法解決的漏洞。

  如果是狗男女通姦殺夫的話,為什麼兩人又會死在離作案現場不遠處的大樓
上下;如果是丈夫鋤奸的話,為什麼老張會死在自己家中;而且從他們死的形狀
來看,自殺的可能性很小,難道另有其他人作案的不成?

  這種猜測逐漸蓋過了前兩種略帶桃色的傳說,坊間開始傳說有個變態殺手,
專門找那些紅杏出牆、背夫偷情的男女下手,更有甚者,還把那殺手與前段公安
機關下大力氣緝捕的一級逃犯聯繫到一起,這些傳說弄得社區內人心惶惶,不僅
是有過出軌偷情行為的男女提心吊膽的,那些普通居民也頗為不安,生怕殃及池
魚。

  所以,每到夜晚,社區內便少有人跡,平日裡喜歡坐在社區戶外閒聊的大爺
大媽不見蹤影,下班的年輕男女們也不再夜出晚歸,這倒是讓社區的秩序好了很
多。

  不過身為社區主任的過鐘小箐並未因此而減輕工作量,因為她還要忙著幫張
家料理後事。她丈夫倒沒有跟姚姐葬在一塊,因為老張的親戚們一聞到凶訊,便
紛紛趕來為其料理後事,其實他們的眼睛都盯在張家的房子和遺產上,而姚姐的
屍骸則無人關心。姚姐的老家是在郊區縣的鄉下,從沒聽說她家裡還有其他親人,
幸虧鐘小箐宅心仁厚出面張羅落葬在市公墓,鐵拐李也難得慷慨解囊購置了一塊
風水極好的地塊。

  事後,老張家的房子和店鋪很快被幾個如狼似虎的親戚平分了,這起凶案也
告一段落,社區內又恢復了以往的喧鬧,大家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往的軌道,人人
似乎都忘記了,姚姐還有個6歲左右的女兒。

  這個孩子從父母雙亡之後就失去了下落,警方也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對於她
是死是活根本無法判斷,當然也不知道她的下落。老張的親戚們只顧著搶遺產,
誰真的會把一個小女孩放在心上,健忘的鄰居們在事情過去之後也迅速遺忘了姚
姐唯一的骨肉,這個小女孩就像從未存在般在人們的記憶中消失了。

  雖然大爺大媽的數量很多,但那並不能填滿這個碼頭,程旭緩緩走過大半個
廣場,身邊扭動的水桶腰逐漸少了下來,紅歌聲在耳邊也變得稀薄了不少。當他
看到一輛車身長長的黑色皇冠Royalsaloon停靠在集裝箱貨櫃旁時不
僅有些驚詫,因為那輛皇冠的屁股上掛著一個0開頭的白色車牌,這樣一個早晨
在這裡看到這樣一部車子實在有些異樣。

  坊間傳說,兩個月前這裡發生了場很激烈的槍戰,那些目擊者描述得繪聲繪
色,當時槍戰的場面十分火爆刺激,還有飛車追逐等外國大片上常見的情節,好
像還死了不少的員警。雖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但這一切在媒體上都沒有報導,
警方最後根本沒有抓到他們想抓的人,他們也不想讓外界知道自己出醜的事實,
畢竟近些日子來他們所受的輿論壓力足夠大了。

  程旭又向前走了幾步,他不經意的向左邊擺了擺頭,然後他看到了一個驚豔
無比的倩影。

  一個纖瘦高挑的女子從碼頭那邊款款而來,她身上只是簡簡單單裹著一件海
藍色的長風衣,一條帶金屬扣的同款腰帶將那芊芊細腰箍住,從視覺上看那不堪
一握的小腰像是要折斷般,風衣長長的下擺像裙子般延伸到膝蓋以下,露出兩截
白藕般的纖細頎長的小腿,那光滑白膩的玉足蹬在一雙7釐米細高跟裸色漆皮尖
頭鞋內,腳下的細高跟配合著她170左右的身高,走起路來更是搖曳生姿,美
不勝收。

  這女子把一頭綢子般的順滑烏髮盤在腦後結了個髮髻,一串櫻桃大小的銀白
珍珠發帶束在髮髻上,她有一張令人矚目難忘的瓜子臉,清麗無匹的五官上天生
帶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冽,雖然她的肌膚嬌嫩滑膩白得幾近透明,但仍然
可以看出這女子的年齡已經不小了,特別是她那斜斜上挑的修長黛眉下方,那對
嫵媚的鳳目中精光內斂、清澈見人,好像可以輕易看透人的本質一般。

  一條裸色的絲巾系在她頎長優美的雪白脖頸上,兩隻白玉般的手腕上各戴個
碧光瑩瑩的翡翠鐲子,她的右邊胳膊中挎著一個黑色小羊皮包包,從那精緻的面
料上可以看出這個包包價值不菲。她走起路來腰杆挺得筆直筆直的,長風衣裙擺
下方那兩條大長腿步履簡潔俐落,但卻又極為優雅貴氣,腳下蹬著的7釐米細高
跟裸色漆皮尖頭鞋踩在地面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

  程旭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這個氣質高貴的美熟
女從自己面前走過,看著她從容不迫的款款走到那輛黑色皇冠Royalsal
oon旁,然後她伸手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側著身子斜斜的坐入車內,那兩截
白藕般優美纖長的小腿在眼前一晃,便消失在關閉的車門後了,緊接著發動機一
陣呼嘯,那個優雅美熟女已經隨著那輛車子揚長而去。

  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內,程旭還遲遲未能恢復正常,他仍然沉浸在那優雅美
人的容顏造成的震撼之中,這個美熟女可以說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為出色的一
個,在他不長的人生經驗中,只有另外一個女子可以達到相近的效果,令他為之
神魂顛倒。

  程旭走在優雅美人高跟鞋跟踏過的地面,大力的抽索了幾下鼻子,好像吸取
到了一絲淡淡的香氣,聞在鼻中頓時神清氣爽。那香氣不像自己母親和許美芬身
上的香水味,而是自然而然由女體生出的體香,這香氣若有若無卻帶著一股清冷
的寒意,就像那個美人一般冷豔逼人。

  「這樣的美人離自己太遙遠了,也只有偶像那樣的男人才配得上。」程旭搖
了搖頭,對自己苦笑了下,抬起頭繼續向前走去。

  這個時刻,碼頭上停的船隻並不多,其中一首大大的郵輪最為顯眼,艦身被
塗成一塵不染的白色,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就像一個身材修長的美女一般,靜
靜躺在有些破舊的碼頭邊,艦首寫著「PricessDiamond」幾個花
體字。

  「PricessDiamond」的舷梯已經放了下來,之前在碼頭邊站
著的一群乘客開始登船,從他們的衣著服飾來看,都是處於中上階層的人士,程
旭的姑姑是在一家船務公司上班,所以他知道這種郵輪的價格可不低,就算是普
通的艙位一個也要3萬美元起,能夠坐得起郵輪出遊的家境肯定都不錯,但能夠
容納的乘客也不會很多,雖然碼頭上聚集了有2千人左右,但五架舷梯一起上客,
隊伍雖然排得很長,但流動速度卻很快。

  乘客中男女老少都有,但還是以年輕人為主,很多人臉上都帶著興高采烈的
表情,還有好幾對穿著婚紗禮服的新婚夫婦,看上去像是把這趟郵輪之旅當作度
蜜月般,一部升降機是專門用來運送乘客的行李的,一個個或大或小的行旅箱被
高高吊起送至船上,甚至還有一輛橙紅色的法拉利跑車。

  不過程旭卻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聚焦在登梯的乘客中,一個豐腴高挑
的美婦人正緩緩的步上舷梯。

  這美婦人頭上戴著一頂優雅的黑色大簷圓頂禮帽,綢質的帽身上裝飾著一朵
絹制的山茶花,帽檐下方有一圈輕薄的黑網紗垂下,遮住了她那對眼波動人的眸
子,只露出高挺的瓊鼻和豐豔的櫻唇,半遮半掩間卻增添了一股神秘的嫵媚。

  她身著一條長及腳踝的白色繡花緞子長裙,一條純白色的水貂皮長披肩從她
的胸前一直繞到手臂上,猶如天鵝般頎長細膩的脖頸和大片膚白勝雪的肌膚露在
外頭,她那窄窄的香肩與兩截優美的鎖骨令人為之驚歎,純白水貂皮披肩下方高
高挺起的兩團球狀物把繡著百合花紋的緞子長裙撐得緊緊的。只是美中不足的是,
那婦人的腰身相比之下有些富態,從背後看上去還算纖細的腰身,在側面看卻有
一道明顯隆起的弧線。

  兩條白色縐紗長飄帶從披肩下方垂下,並延伸到婦女小腹附近交叉並在後背
綁了個大大的蝴蝶結,恰到好處的遮掩了腹部的隆起幅度,並顯得緞子長裙內那
具飽滿肥膩的豐臀更加挺翹,緞子長裙的下擺很寬鬆的直垂到腳踝處附近,裙擺
下方的玉足蹬在一雙5釐米細高跟的銀色尖頭鞋內,一條銀色的絆帶系在那柔白
纖細的腳腕上,露出大片腴白滑膩的腳背肌膚,那尖尖窄窄的銀色鞋頭好像有些
擠,淺淺的楦頭後露出纖長的白皙腳趾根部。

  這條長裙在左側的膝蓋上方開了一道口子,所以當美婦人輕挽著緞子裙擺開
始踏上舷梯的時候,那兩條羊脂白玉般的纖長小腿隱約可見,她蹬梯的動作極其
優雅莊重,兩條白嫩的大長腿輕輕邁動間,帶動著那把緞子長裙繃得緊緊的豐臀
左右擺動。

  雖然她並沒有刻意要展現自己體態的意思,但那一舉一動間卻自然帶著股風
流韻味,吸引著周圍的男性目光紛紛投射其身上,只可惜她走的是郵輪留給VI
P客戶的貴賓通道,大多數的人只能遠遠的用眼神意淫一下這婦人。

  雖然隔著的距離有些遠,但程旭還是認出這個體態豐腴的婦人正是之前自己
仰慕已久的美人阿姨,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到她了,但她除了體態更為豐腴了些
之外,依舊是那麼的風姿綽約、端莊動人。

  一日之內接連看到兩個堪稱尤物的美人,程旭不知自己交了什麼好運。只不
過美人阿姨這就要踏上郵輪,不知她這是要前往何方,也不知她會否再回來,偶
像先前不是很關心美人阿姨嗎,他知道美人阿姨就要走的嗎?

  美人阿姨一手挽著裙擺,另外一隻手裡卻牽著一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穿著
套粉色的連衣裙,頭頂戴個紅色大蝴蝶結發箍,胖乎乎的小腿上套著白色短襪,
她的身影看上去有幾分熟悉,不過程旭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他只是癡癡的看著
那個自己幻想了許久的動人身影,看著自己青春期的性感女神消失在舷梯口。

  隨著一聲長長的轟鳴,「PricessDiamond」緩緩地駛離碼頭,
隨著螺旋槳的加速轉動,這艘通體雪白的大船漸漸遠去。程旭依依不捨的看著那
白色船身越來越小,然後化作一個海天交界處的一個小小白點,最終消失在地平
線上。

  他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惆悵,自己曾經無比迷戀美人阿
姨應該也隨著那艘郵輪離開了,就像自己再也回不到當初那個只懂得偷窺的小男
孩一般,他歎了口氣,抬足繼續朝家的方向走去,只是腳步卻不如先前那麼輕快
了。

  「PricessDiamond」號是一艘11萬噸級的郵輪,建造地是
日本長崎,屬於美國公主郵輪公司所有。艦體全長290。4米,全寬37。5
米,吃水深度8。5米,平均航速22節,載客量2670人。船上設有客艙1
300間、5個主餐廳,可為遊客提供義大利、歐美以及亞洲風味的菜肴。有4
個大小不等的游泳池,有可容納七百多人的公主劇院,還有各式酒吧、夜總會、
豪華賭場、免稅商店、健身中心及SPA、圖書館,擁有海上最大的網吧,甚至
還有浪漫的結婚禮堂。

  像這種級別的郵輪,目前公主郵輪公司總共只有七艘,這一條是專門走環太
平洋航線的,從淮海市出發,經由香港、澳門、新加坡、雅加達、悉尼、復活節
島、夏威夷,終點站抵達洛杉磯,全部航程近一萬海裡,航期將近兩個月。雖然
要在這艘龐然大物上呆60天的時間,但旅行本身並不會讓人感到乏味。這艘郵
輪不僅有著媲美五星級酒店的設施設備,而公主郵輪公司更是為乘客提供公主級
的服務,包括來自法國、義大利、日本等地頂級廚師準備的個性化餐飲。

  隨著淮海市的高樓大廈漸漸退去,身邊遊曳的大小船隻越來越少,「Pri
cessDiamond」號很快就駛到公海之上,十個柴油發動機一同做功,
這艘10萬噸級別的龐然大物像一隻海豚般飛躍在海面上,艦首劈開蔚藍的海水
濺起一片片雪白的浪花。

  由於是朝著東方行駛的緣故,初升的旭日正好當頭照在艦首,把那長長的前
甲板照得一片光明,這個前甲板又長又寬,兩側擺著的躺椅供人休憩,只不過此
時日光過於濃烈,甲板上只有寥寥幾個小孩在玩耍,所以站在艦首的那個高挑豐
腴的婦人顯得尤為顯眼。

  那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站在婦人身邊,她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腳
上的紅色小皮鞋,輕輕拉了拉婦人的白色緞子長裙裙擺,抬起圓乎乎蘋果般的臉
蛋,奶聲奶氣地問道:「姨姨,媽媽去哪了,為什麼她還沒來看我呀?」

  婦人拉起裙裾半蹲下身子,她充滿愛憐的拿起一方手帕,輕輕擦去小女孩額
頭的汗珠,語氣極為溫柔地道:「寶貝乖,媽媽在一個很美麗又安靜的地方,她
一直都在天上看著你,你一定要聽姨姨的話做個好孩子,等你長大後就可以見到
她了。」

  婦人的話音尤為溫婉動聽,她的神情姿態就像一個慈愛的母親一般,可從她
所說的話語來看,婦人卻不是這個小女孩的生母。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似乎在尋找母親的蹤跡,
但蔚藍的天空一碧如洗,就連半片雲朵都看不見。

  婦人輕歎一聲,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輕聲道:「乖寶貝,去走廊裡玩一會
吧,這兒太熱了。」

  小女孩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她邁開兩條胖乎乎的小腿跑向船艙,在前甲板的
後方有一圈長廊,上面擺著躺椅和綠植,這是為不愛曬陽光的乘客準備的,小女
孩手中拿著個藍色的小皮球,她饒有興致的在長廊裡玩著,好像早就習慣了一個
人玩遊戲般。

  玩了好一陣子,小皮球不慎從她手中滑落,沿著實木地板滾到了通往下一層
的樓梯口,小女孩本想邁步朝小皮球跑去,但她跑了幾步卻又停住了,臉上露出
害怕的神情。

  一隻大黑狗不知什麼時候立在了樓梯口,它的爪子不偏不倚的正好踩住了小
皮球,這條體型碩大的黑狗有著三角型的尖耳朵,除了下巴一圈白毛外渾身披著
黑油油的毛髮,張開的大口露出兩排白牙,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緊緊盯著小女孩,
那對狹長眼珠中流露的目光卻不怎麼兇狠。

  小女孩正在躊躇不前的時候,那條大黑狗旁邊卻多出了一雙皮鞋,這是一雙
光滑柔軟的軍用海軍白皮鞋,小女孩慢慢的抬起頭看去,沿著她的目光所掃過,
白底側邊繡金色穗紋的褲管內是兩條筆直健壯的長腿,再往上是一件雙排扣的藏
藍色軍服,男人強壯健美的軀幹將海軍軍服撐得緊緊的。

  看到這個軍服男人,小女孩面露喜色,她剛要開口喊話,男人卻豎起一根指
頭噓了一下,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小女孩很乖巧的用手掩住了嘴,很認真的點
了點頭,但那對大眼睛卻充滿了興奮與愉悅之意。

  一隻袖口有三道金色橫杠的胳膊伸了下來,輕輕的撫摸了下大黑狗的頭顱,
那條黑狗好像跟他很有默契一般,張了張口含住了小皮球,男人指著小女孩,輕
聲叫了句:「小黑,去。」那只大黑狗便搖頭擺尾地朝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自從看到男人出現後,她原本緊張害怕的情緒就消失了,這個男人好
像給了她很大的安全感一般,對於那只大黑狗也沒有先前那麼抵觸了。黑狗含著
小皮球走到小女孩面前,很溫順的將皮球放在小女孩的腳下。

  小女孩撿起皮球,好奇的看了看大黑狗,又抬起頭對著男人道:「我可以摸
一下小黑嗎?」

  男人對她點點頭,他的目光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小女孩很略帶膽怯的伸出手
指,在小黑額頭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看到大黑狗的反應很是溫柔,小女孩得到了
更多的鼓勵,她輕輕的抱住大黑狗的脖子,用手指為它梳理毛髮,小黑跟她也頗
為投緣,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小女孩蘋果般的臉蛋,弄得小女孩發出陣陣銀鈴
般的笑聲。

  看到女孩和黑狗開心地玩到一塊,男人開始邁步朝艦首甲板方向走去。長長
的甲板上空蕩蕩的,只有那個高挑豐腴的美婦人獨自屹立著。她頭戴著黑色大簷
圓頂禮帽,禮帽上白色山茶花在陽光下耀眼奪目,她那蜂腰翹臀的曲線裹在白色
緞子長裙內,瘦瘦的香肩裸露在白色水貂皮草披肩上,兩片白玉雕成的優美肩胛
骨微微聳起。

  她的腰身在背後看上去還是那麼的纖細,相比之下那兩坨裹在緞子裙擺內的
肥臀更加豐膩高挺,裙擺側邊開的那道口子內露出兩條又長又直的白腿,一雙新
月般的纖白玉足蹬在7釐米細高跟銀色尖頭鞋內,從背後看過去婦人就像一柄精
工雕琢而成的大提琴般優美動人。

  男人越走越近,他漸漸看到了婦人的側面,那高挺細長的鼻樑,塗得成熟大
氣酒紅色的櫻唇,她像天鵝般頎長白膩的脖頸微微低垂著,幾縷酒紅色髮絲從帽
簷下方垂下,被海風吹動得向後飄揚,她那對翦水秋瞳凝視著前方蔚藍的海水,
目光中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憂鬱,和幾分難解的惆悵。

  婦人的右邊胳膊輕抬按在自己小腹附近,她白玉雕成般頎長手腕上戴著串白
金手鏈,手鏈是由很多金邊白瓷釉質百合花串成的,那五根白蔥般細長滑膩的纖
指在小腹上輕輕遊動,除了食指和拇指之外其餘的指頭都留著長長的尖指甲,每
一根指尖上都塗著藕荷色的指甲油,就像一朵綻開的香水百合花瓣般溫馨誘人。

  她胸前那兩具白玉香瓜般的巨乳在水貂皮草披肩下方高高聳起,從胸部以下
的腰身卻急劇收縮形成一種反差極大的誘惑,只是這道弧線到小腹附近卻有些不
協調的隆起一道弧線,這道優美的圓弧破壞了整具女體渾然天成的美感,但婦人
的白玉花瓣纖手卻在上面輕輕撫動著,豐潤柔軟的櫻唇角不經意露出一絲溫婉的
笑意,那笑意中好像蘊含著無盡的驕傲與喜悅。

  婦人應該是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緩緩的轉過身來,一張嬌豔嫵媚
充滿生命氣息的玉容呈現在陽光下,她櫻唇猶如鮮紅盛開般綻開,編貝般潔白整
齊的玉齒輕咬著豐膩的下唇,那對美目中先是閃過一絲疑惑,然後逐漸化為驚訝
與舒心,最後像是春水般溫暖得快要化開。

  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他壯碩健美如天神般的身體裹在藏藍色雙
排扣海軍服中,在一頂白色大簷金色穗邊軍帽的下方,一張如大理石般輪廓分明
的臉龐微微抬起,從鬢角到雙腮直至下巴佈滿了一圈濃密整齊的鬍鬚,從絡腮胡
中張開的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著光芒。這男子雖然留著一臉雄性氣息濃厚的絡腮
胡,但他曬成古銅色的皮膚卻透露著年輕與活力,兩道修長的濃眉在眉心微微皺
著,一對虎目中射出的目光充滿了仰慕與愛意,從始至終一刻都沒有離開那婦人
的身上。

  「吖……」婦人口中發出一聲蕩人心魄的輕吟,她完全丟下了先前的莊重與
矜持,毫不猶豫的轉身投入男子的懷抱中,男子順勢將其抱起在胸前轉了三圈,
那頂黑色大簷圓頂禮帽被晃得掉落在甲板上,婦人一頭如絲般順滑的酒紅色大波
浪長卷髮披灑出來,那發長及腰的酒紅色波浪卷髮隨著婦人身體的擺動在猶如紅
霞般招展,婦人的兩條羊脂白玉般的大長腿在綢緞長裙裙擺中伸出,套著7釐米
細高跟銀色尖頭鞋的玉足在空中蹬出一道道歡愉的弧線,就像這對男女此刻的心
情一般。

  「嗚……」郵輪再次發出一道汽笛,意味著船隻正在全速前進,22節航速
驅動著這條白色的大魚,騰躍在這片深沉的藍色水域,一片片雪白的浪花被大魚
劈開,然後不斷地拋在身後,漸漸恢復平靜。

  從遠方飛來兩個黑點,直到近了才發現是一黑一白兩隻信天翁,這兩隻信天
翁如一對夫婦般親密纏綿不休,在郵輪的艦首上方盤旋飛舞,就像甲板上那對緊
密擁抱在一起的男女一般。

  兩顆血脈相連的心臟此刻交織在一起,再沒什麼力量可以讓他們分離。


             ——【全文完】——
2017-3-13 23:24#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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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cviolet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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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南国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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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代笔还是 ……  上章明明是白莉媛中枪了…… 怎么这章成了姚姐挂了…… 还有 杨瑾宁(还是其它名字 忘了)和 她 妈妈呢 …… 怎么就没有 后续了……  唉 一年多的等待  就 这两章结尾   可惜了…… 这结尾 真心 突然啊 =。=!!



原來最疼痛的表情  竟是沒有情緒
原來最殘忍的畫面  可以甜言蜜語
2017-3-14 00:18#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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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嚕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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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完結但上一章跟這章完全無法連結中間那段直接不見這樣讓人看了有頭無尾的結局
2017-3-14 17:54#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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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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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喜欢的应该是7厘米,然后是11厘米,其次9厘米,最后5厘米。
2019-9-2 14:35#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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