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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後宮·大觀園記(1-105) 作者:hmhj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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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第九十一回)作者:hmhj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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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宮‧大觀園記


作者:hmhjhc
2016-12-19發表於SIS


          第九十一回:淫癡不斷緣來孽根,算計連綿皆從嗜欲

  卻說那馮紫英挾制著尤三姐正自奸玩得趣,摟在懷裡可勁兒淩辱糟蹋,又是
脫她裙衫,又是解她襟懷,連最後遮羞的內褲兒也褪到了腳踝,挺著那胯下莽獸,
就是一通就這縫隙兒紮玩。

  哪知那三姐雖已淪為他之禁臠多日,抗拒不得,其實連魂魄心性兒都染了那
一等子風月心性,卻偏偏當此之時,還要哀告,「搭救柳郎」。

  馮紫英心下雖是未免著惱,卻明知這三姐此生難以逃出自己手心兒也不在意,
只是見她有這份膽色情義,倒竟也生出幾分敬意來,一手在她那條蜜縫桃源裡摳
弄,一手在她乳尖尖上輕薄,口中親吻她之櫻桃小唇、綴淚粉腮,卻道:「你又
不長記性。爺什麼時候和你有過那商賈交易?都說了,你是王爺主子『賞』給你
爺的,本來便是個性奴玩物,既然本來就是,又怎能拿這條和爺談什麼條件?若
說什麼「好好的」做爺的性奴,難道到如今還不知道你爺的手段?我要你好好的
……你又有什麼本事不『好好的』……乖乖,腿再分開些,爺掏得可好?」

  那尤三姐下體裡一股股淫浪翻滾,此刻說羞恥固然是羞恥到十分,只是那天
性裡的風騷,又被這馮紫英反復調教修理,亦是難耐雲雨滋味,他便沒有吩咐,
也是只盼著自己一條女兒家幽深處,多得些慰藉,聽他喝命,便是果然乖乖的將
兩條粉腿略略再分開些,好讓馮紫英摸玩摳弄自己下體的手指,都探進那肉縫兒
兩三指節去……裡頭層層嫩肉褶皺,被片片觸弄褻玩,一股股兒香潮暖浪從四壁
滋養出來,當真是追魂攝魄,口舌裡全是「啊……啊……」只淫聲浪語,卻依舊
忍不住嬌斥一句:「不是爺說的……答應我……只要我乖覺聽話,便……」

  馮紫英笑著,拉著她一隻粉嫩小手,拖到自己那根陽物上,命她握著,道:
「先用手套一下子,再舒坦些,硬邦些,插進來,才有味兒……」又道:「爺是
說過。不過不是和你講條件,是告訴你,死了心,好好在爺身邊做好性奴本分
……爺一高興,得些機緣,才肯救你那沒用的什麼『柳郎』一條性命呢……他如
今落在勒克什手裡,活罪難逃,不過王爺只怕不想提這個人,天下只有你爺我,
說不準能救他一命……至於你。說過你多少次了,爺就喜歡你這有滋有味的女孩
兒……唉……比不了王爺有福,能在園子裡那般依紅畏翠的,我到底只是個下頭
官兒,得了個你……自然是要玩到骨頭裡,學學我那主子的風流……你且好好認
命,也要好好侍奉……再敢不醒著點神,忘了身份根本,奸自然是要奸死你,你
那柳郎……爺也有本事,叫他生不如死,死不如生的……」

  那尤三姐心頭一痛,卻也是一醉,竟也不再回嘴,就手可勁的將馮紫英那條
駭人莽獸上下套動,指尖輕彈,捋撫摩挲,一時但覺掌內之物,越發蓬勃難言,
著實粗滾壯碩,口中嗚咽盡是淫聲:「爺……即是要辱,我盡力乖乖的受著就是
了……這裡擱著難盡興……就請爺弄我去炕上享用便是了。」

  那馮紫英如此摟抱著尤三姐且自受用,固然上上下下,淫弄得也是得趣得味,
只是如此姿態,自己的那根話兒劃來劃去,到底不易尋到著力縫隙,聽尤三姐嬌
聲馴服,卻依舊是滿面憤恨,越發喜歡,一聲暴喝:「去什麼炕上,看爺擺佈你
……」將個三姐猛地雷霆一般撩起來,將八仙桌上瓶瓶罐罐、杯杯盞盞都劈裡啪
啦捋到地上,將個尤三姐嬌嫩酥軟,卻也是通體羞燙的身子,在那桌上一扔。

  那桌子不過兩、三尺見方,饒是尤三姐身量嬌小,體態婀娜,扔在那桌子上,
上至肩頸,下至腰腿,那肉臀兒只能噠啦著一小半,兩條手臂自兩側一軟,連那
一頭青絲,斜插粉紗的腦袋都自然倒了下去,那胸乳雖本不高,如此一來,倒是
越發著力拉伸挺起,激靈靈凸顯女兒春色。

    馮紫英一手托著尤三姐一雪白粉嫩的大腿,兩面一拉一分,分到自己身體兩
側,但見眼前一片駭人春色,那三姐下體,毛髮已被剃盡,此刻當真是盡力被拉
扯開來一分,成個「人」字分開,小合軟褶,兩片微微嫣紅如同蚌肉一般的穴兒
小唇,竟是生生拉扯開來,外頭嫣紅稍稍有些暗色,那裡頭又有一層褶皺,翻轉
陰陽,卻是一色嫩出水兒來的粉紅,微微凹凸著一道道綿軟溝痕,那晶瑩剔透,
盡是香泉羞湧……當真是人間妙色,春意無邊。

  馮紫英一聲怪叫,此刻姿態正是淫辱萬分,卻也方便,將自己那話兒頂在那
無毛貝肉上,才磨了兩磨,順著縫隙,便能頂得進去一小段兒……那龜頭磅礴,
才頂進去,四周包皮肉兒都包裹上來,那尤三姐一聲淒涼慘呼:「天爺……」
……身子卻是陣陣痙攣不堪。

    馮紫英但覺那龜頭陰莖上皆是人間美意,看著胯下小娘兒一副四肢軟倒,只
有胸、腰、腹被迫拱起,最堪遭奸受辱的淫恥模樣兒,又哪裡能忍,腰胯間一發
力,那話兒已是再入一段,可憐三姐身量嬌小,尚未齊根沒入,已是頂上了一方
彎曲肉壁。

  尤三姐只顧慘淫叫嚷,一時是「痛啊……」、「頂到了……」,一時卻已經
嗚咽皆是媚意,馮紫英辱她多次,已是吃准她要緊所在,緩進慢拔,也不肯一味
用強,就是細細碎碎開始抽拉起來,口中獰笑道:「舒坦……乖娘兒,心肝兒肉,
小寶貝兒……給爺這麼汙是不是忒的受用?爺就喜歡這麼用強……你這屄穴縫兒
這麼緊,這麼可人意,幸虧遇到爺,給爺這麼挾制著強汙,才不辜負你這份青春
貌美呢……你這洞眼兒,這奶子,這肚子,這肉兒……落到你爺的手裡,才叫物
盡其用呢……舒坦,舒坦……舒坦!!!你想,若不是落到爺手裡,尋常嫁個人
兒,或是和你那賊戲子私通……哪裡有這份被奸暴之樂趣,倒是人活百歲,白白
錯過了樂事……恨被爺在裡面弄,又想被爺在裡面弄吧?……舒坦,舒坦……舒
坦!!!我看你就是個水性淫娃,通姦你那戲子,就是為了給王爺發落折辱吧?
……口裡說是為了你那什麼柳郎求爺奸辱,其實是就是想尋個由頭好給爺奸辱吧
……哈哈……舒坦,舒坦……舒坦!!!爺到了……你再夾夾……」

  那尤三姐被奸的刀刀刻骨,寸寸碾魂,連聲恥叫,因為身子被壓在那桌上,
其實嬌嫩背脊,雪玉肌膚難免隔著慌,只是如今顧不得,一氣兒扭腰揉臀,只是
天性裡掙扎,卻不過是將自己那合縫恥處,去揉那馮紫英侵入之物;只因為頭顱
垂在桌一頭,卻聲音嘶啞,連叫嚷都叫得一片含糊混沌;下體裡陣陣酸脹,一股
接著一股陰水兒如同湧泉一般冒出,當真是起了又起,落了又落。只是那心裡頭
一片混沌,隱隱約約聽得馮紫英一邊奸她,一邊用言語辱她,聽到「若不是落到
爺手裡,尋常嫁個人兒,或是和你那賊戲子私通,哪裡有這份被奸暴之樂趣,倒
是人活百歲,白白錯過了樂事」,竟是覺得亦有三分理兒……便是嘶啞了嗓子,
亦是悶哼恥叫:「是……是……是……」的。

  那馮紫英聽得更樂,但覺那尤三姐兩條長腿,已經不用自己兩隻手掌叉分,
倒是主動的自自己腰肢後又交相叉合起來,倒像是盤在自己身上一般,那下體越
髮夾緊,抽插越發得意歡愉,兩隻手掌得個鬆快,便也不肯浪費,上頭捏住了三
姐一對奶尖兒,又揉又弄,又捏又抓,胯下動作開始越來越快,倒得後來,已經
如同雷鳴鼓催一般,又是凡數幾下,但覺精關難守,眼見要泄陽,卻又不肯就此
甘休,居然是死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將唇皮都咬破了些,才一忍一怒,虎吼一
聲,將自己那根話兒拔了出來。

  那三姐正在連綿不絕,欲仙欲死,下頭居然一松……倒也覺得一時鬆快,只
是尚未鬆快得半分,卻又覺著如同懸在半空,四周無著無落,以她心思,自然不
能要求,只是那恥叫悶哼,飲泣吭哧之間,卻是一片疑惑……

  馮紫英已是忍的齜牙咧嘴,聽她如此聲音,反而滿足快意,就手在她壓在桌
面上的臀瓣上一拍,道:「果然是個淫娃坯子,想要了?你求求爺……爺就給你
個痛快?求求爺啊……求求爺……」

  那尤三姐明知他有心折辱,只是一則被他一說,竟是果然覺著小腹下一片混
沌,酸酸癢癢得抓心撓肺,另一則也哀怨無奈,知道自己不是將自己折辱到十二
外分,這人斷不能輕饒了自己,牙關裡一松,便是一聲「求爺……」

  馮紫英哈哈大笑,卻不肯就此甘休,仿佛是玩弄甚麼器具一般,卻扶著三姐
的身子,將自己那話兒就在三姐美穴之下,菊門之上會陰處劃來劃去,頂著弄著
……口中也是喘息惡吼:「求爺甚麼……你不說透了……爺怎麼知道?」

  那尤三姐仰天悲慟,一聲慘呼,心頭裡叫一聲「罷了」,口中嗚咽連聲,竟
是明明嘶啞著嗓子,也叫嚷了出來:「是……求求爺……求爺,求爺插進來,奸
辱奴家……求求爺,求求爺碾碎了奴家那下頭……不要臉的縫隙兒……爺……不
要再引逗奴家了。奴家什麼都扔下,什麼都拋了,奴家此生此世,只做爺的性奴,
只做爺的玩物,爺……給了奴家吧……受不得了……嗚嗚……來吧,來吧……」

  馮紫英得意大笑,凝眉瞪眼,虎吼一聲,再次將自己那根稍得休息的陽物兒
一捅而入,此次當真不管不顧,哪怕裡頭肉兒軟骨嬌嫩,竟是撞進去擠到了頭,
生生將自己一根巨物,齊齊頂沒,定睛瞧去,可憐那三姐細皮嫩肉,一聲叫痛,
那小腹處居然凸出來一塊「頭兒」痕跡。他哈哈大笑,此刻再不留手,又是一番
狂風暴雨一般的奸辱淫玩,抽插頂送……兩個人都已經魂飛天外,物我兩忘,口
中呼和連聲,嬌喘淫叫,嘶啞琢磨,但聽肉股相觸,汁液橫飛……竟不知生有何
歡、死又何苦……待到妙處,那馮紫英再無法忍耐,一頂到底,兩手猛抓……那
三姐眼皮一翻,居然就此被奸暈過去,人事不省……馮紫英但覺自己下體,一股
股精汁體液,就崩潰著淌進那三姐體內,他亦是兩腿一軟,身子一麻,趴在那三
姐身上,成了一攤子泥了……

  ……

  此一番雲雨暢快,兩人在那桌子上趴了好一會子……只是到底三姐嬌嫩幼稚,
背脊骨兒被壓得疼了受不得,才悠悠醒轉,只能忍羞,喚外頭丫鬟進來替兩人打
理收拾……那外頭幾個丫鬟都是跟定了雲兒,見慣了風月,也只臉紅紅的替二人
擦拭清理、收拾衣衫、端茶倒水,又尋一件乾淨的夾棉小裙、內外衣褲替尤三姐、
馮紫英換了。馮紫英才揮揮手,讓幾個丫鬟們出去……自己大咧咧的歪在三姐的
繡床上,只命三姐替他揉捏按摩……手上自然免不得又是輕薄一陣。

  他龍馬精神得泄,但覺渾身通體舒暢,心思越發飄忽,此刻雖是手上輕薄,
卻瞧那三姐暈紅癡羞,那眉梢眼角著惱嬌蠻的模樣兒越發可愛,揉磨兩下,她亦
開始躲閃起來,卻見她欲言又止,不由笑道:「你有話便說……爺聽得歡喜也好,
惱也好,不過便是如此……你都被爺折騰成這樣了,還怕個什麼?」

  尤三姐卻也是抿了抿丹唇,才期期艾艾道:「我就是至死也不明白……王爺
真的就不過問我的死活了?您……便是瞧我模樣兒周正,愛……做那些個事……
難道當真就不怕王爺忌諱?拘我在這裡,您圖的什麼?」

  馮紫英聽了一愣,自個兒低頭想了一想才道:「論理,你說的也是。我自然
也是有些心障的……實話告訴你,王爺當初處置你時候並沒有多想,不過是命我
處置……即說了是『處置』,我奸你身子,那是理所當然並沒什麼忌諱的,只是
奸完了,就該……了結你的性命。只怕王爺料不到我要占你長遠為奴……自然了,
論你的身份,不過是罪餘性奴裡無名無氏的一個女孩兒,便是有些姿色,既是淫
賤負了王爺恩典,我是咱五爺心腹門人,要了你便要了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如今想起來,多少有些糾葛,我才密送你出詹事府,安置在這裡……你
也別想了,此生此世,你也別妄想再離了我這裡……」

  他揉揉自個兒太陽穴,才搖搖頭笑道:「這男女之事,最是荒唐。論起來,
我在江南任松江知府,也玩過幾個得趣的女孩子,也學人家圈養過個把性奴……
只是去年回京,見識了我們五王爺那般作為,也瞧了那大觀園裡頭的景致風流,
才知道我那點子不算什麼,真正是覺著自己白活了……既是得了你,你還是乖乖
聽話,自己想些法子學你們園子裡的姑娘侍奉王爺一般,讓爺奸的舒暢……我
……我保你性命就是了。」

  尤三姐瞧了他一眼,竟是冷笑道:「我還道你是什麼心思……原來是豔羨主
子。要學他……荒唐……卻不是人說的什麼東施效顰。」

  馮紫英凝眉一愣,竟是低頭想了半日,他已決意困這尤三姐一世,倒也不怕
她遞話給別人,此刻紅帳酥軟,幽香滿屋,自己又才奸了她,興致正好,才毫無
顧忌道:「你個丫頭才十幾歲,又是沒見過市面,卻當真是個玲瓏心肝……這一
節你不說,我自己竟是說不好……你說的甚是。我此番回京,替咱五爺辦差,再
三瞧那大觀園裡富貴風流、別樣景致、千嬌百媚的……實在是心頭裡豔羨的緊,
拘你淫玩,一則是你的模樣性子得了爺的意;另一則,還真是,當你是『王爺的
女人』,要學我們五爺那點子過些有滋味的日子……唉,你也是園子裡出來的,
瞧瞧你們園子裡,竟是一群天仙,哪裡想來生就這許多風流……咱們五爺真是受
用,那麼多女孩子,便是給我一個兩個的……咱們五爺做個荒唐王爺,我做個荒
唐奴才,又有何不可?大家得意……哈哈……」

  尤三姐聽他興致如此高,心頭難免酸楚,想一想,啐一口,才冷笑道:「一
個兩個?你只有我一個,哪裡有兩個?別做夢了……我曉得了,你賊心不死,定
是又瞧上了園子裡的誰……還是已經勾搭上了?難怪你一味拘著我也不怕王爺忌
諱,竟是人說的……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咬……你可別打錯了主意,我是園
子裡棄出來的淫賤材兒,落你手裡,王爺不在乎……旁的人,都是王爺的人,你
還敢打主意?我看你才是不知道死活。」

  馮紫英被她說的一惱,猛地變色,居然反手一掌,「啪」的一聲,打的她俏
臉一紅,罵道:「賤人!你卻懂個屁,園子裡那麼多女孩子,便是賞我一個兩個
有什麼不成?咱們王爺……自己用都用不完,白耽誤了,豈不是糟蹋了材料……」

  尤三姐倒不怕了,只冷笑著和他鬥嘴:「今兒用不了明兒用,明兒用不了後
兒用,歲月靜好,時日久長……輪得到你操心麼?」

  馮紫英卻是一凝眉,仿佛這尤三姐說中他心頭之事,猛地站起來,踏了鞋子,
在滿地滴溜溜亂走,倒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停下冷冷道:「咱們王爺是個癡人,
你這丫頭也是一般兒呆傻,人說,千里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筵席,不過三年五
載,各有各的出路……便如同你們尤家姊妹,昔年在甯國府裡打個秋風,蹭個吃
食也得意,自然以為歲月靜好,時日久長。其實世事無常,哪裡有那麼多明兒後
兒的……我近日來,也一直在想這一條……這叫在這兒,你又是個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生死都離不了我的人,我才和你說說。」

  他其實是滿腹要緊心事,被這尤三姐逗引起來,說是和她「說說」,其實是
知道她生死在手,再無離開自己之日;卻是尋機會和自己「說說」,吐吐滿心煩
惱要強的志向想頭。一時,又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也不看尤三姐,背著手,仿佛
自言自語一般:「可惜說給你聽,你也未必能曉得這些事……大內傳出話來,萬
歲爺其實是龍體不安、沉恙難愈了……你們這些小姑娘家自然不懂利害……只知
道主子主子、王爺王爺的亂叫。你們知道我們這位『主子王爺』是什麼人?那是
當今天子的嫡親皇子,堂堂正正的固山貝勒,黃帶子阿哥,天潢貴胄……雍正爺
若有一日龍馭上賓,他可是有名有份即位大統的。」

  尤三姐雖也聰慧伶俐,到底是個小女孩家,如何懂得他說的這些,只是愣愣
聽著。那馮紫英也不理她,只接著長籲短歎、自言自語道:「我是正紅旗門人,
外官入京辦差,詹事府管事,從三品的前程。自然……你這小賤人瞧著我,那是
大權在握,能定人的生死。可是這北京城裡頭,頭品大員、皇親國戚、貝勒阿哥、
六部九卿、尚書侍郎,掉片樹葉下去,也能砸個三品官,我這點子微末前程,在
這京城裡頭算個屁啊,說得好聽點算個『官兒』,說得難聽點就是個跑腿的……
好像你們昔日甯榮兩府昔日裡,那是何等威勢,一獲罪,連丫頭小姐,夫人奶奶,
主子要了就要了,統統收到園子裡去奸玩,人人都以為理所當然,還是主子恩典
呢。為什麼?因為要人的,那是王爺、皇阿哥、天家龍鳳,與之比起來,『小小
的』兩個世襲國公府就不是個玩意了。可細論起來,我如今還不如你們兩府裡鼎
盛時的品階呢,差了老大一截……哼,便有一日,有人來抄我的家、殺我的頭,
拿我的家人妻女去奸玩又是怎樣?我不過是個從三品的官兒,只怕到時,就算是
個堂官牙將,都敢來奸我妻女,那才是現世報呢。」

  尤三姐聽他說的如此不甘,本想譏諷兩句,到底也沒敢,只好說:「難怪男
人們都想做大官兒。做了大官兒,便能好些麼?」

  馮紫英冷笑道:「做了再大的官兒,在天子眼裡那一樣是奴才。不過……人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卻是不假的,一樣是奴才,也分有體面的和沒體面的,
也分『人才』和『狗才』。就好比,我雖在五爺跟前貼心,但是畢竟只是個詹事
府管事,在主子眼裡不過是條狗。如今你們都獲罪為奴了,我要了個你,還要提
心吊膽,瞞著旁人?園子裡看上個小丫鬟,還要偷偷摸摸,還不是因為那『品銜』
兩字……軍機裡的瑪律康,那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賊眉色心沒天倫的,去太常寺
老許家坐坐,老許本來也是敬意,讓十四歲的女兒給獻個茶,瑪律康居然就看上
了。四爺『敬他是老臣』,竟是硬逼著老許把女兒填給這老不死的做伺候性奴。
老許求爺爺告奶奶,只希望能賞女兒一個『丫鬟』的名份,還是不成,那老不死
的只為奸辱得爽快有味兒,非要做奴不可……老許到底沒辦法,竟是自己去順天
府告自己女兒『忤逆』,順天府判了發配為奴,然後才轉手『恩赦』給瑪律康府
上,功夫做到十足十……嘖嘖嘖,那老許賣了女兒填還上司,也是個齷齪人。但
沒人倫的瑪律康老王八蛋,只不過隨眼看上了,就把個六品京官花朵兒一般的女
兒弄過來這麼糟蹋作踐,只圖自己半會子得意快活。可為什麼四爺能容他?還替
他撐腰?為什麼老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沒什麼……只因為他是軍機大臣,頭
品大員,便是萬歲爺也多看重、常有恩賞的。每日裡談論的都是天下興亡、軍機
要務、億萬黎庶、大清昌運,順便玩幾個女孩子有什麼大不了的?別的不說,就
是幾次選秀,篩退下來的還有姿色的,除了幾個王爺之外,還不是十個八個的往
軍機大臣府裡送?這些女孩子也有的是名門閨秀,但是在萬歲爺眼裡,不過是玩
器,賞給大臣也是常事。這『大臣』和『小吏』……到底是不同的。」

  他頓一頓,眉梢一挑,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萬一,我們主子真能即位
呢?……哼,我今兒還不過是個辦閒雜差事的小官兒……但是若主子能即位,以
我和主子的親厚,自然是要重用的。就是入主六部,當個漢員尚書,那不過是三、
五年的事,就算是軍機大臣、執掌內閣,也不是不可指望的。」

  他越說越是激動,眉眼裡竟是那一等壯志難酬之色,旁若無人只道:「若主
子能登大寶……到時候我就是北京城裡炙手可熱的頭品大員了……我本來以為,
此番進京,定是該為主子謀劃此大事。大丈夫建功立業、皆在此時了……誰成想,
咱們這位五王爺,倒比昔年還要荒唐了十倍……一味只在園子裡廝混玩你們甯榮
兩府的女孩子,裝癡賣傻……不結交大臣,不謀劃兵權,不設計做法,不取悅萬
歲。即沒有握著兵權財權,在雍正爺這裡也是一味撒嬌要女人玩兒,幾個要緊門
人前程上也平平,和……和四爺是沒法比較……,如今萬歲無常日近,大事將定,
怎麼看來,那儲位……是斷斷無望的了。」

  尤三姐其實聽不懂,卻見他說到後來,一臉失望之色,實在忍不住譏諷道:
「是了,主子無望。你也無望當什麼宰相尚書,軍機大臣了,沒有什麼大家閨秀
小女兒可以玩兒了……難怪一心撲在我上頭……」

  馮紫英這會倒是瞧了瞧她,轉頭長歎一聲,繼而咬了咬牙,擺了擺手,半晌,
實在忍耐不足,才冷笑道:「誰告訴你的……哼,宰相尚書,軍機大臣固然無望。
但是萬歲爺病重之機,到底是風雲變幻之時,朝中事情,你能懂什麼……我自有
另一番計較,生死一線,誰能料得定富貴且在何方呢?誰知道哪塊雲彩有雨呢
……我看五爺竟是一味玩女孩子,少讀了些史書……自古天家無兄弟,他想韜晦
善終,我定要好好『成全』他……」

  他又瞧瞧尤三姐,實在忍不住滿腔智術要告人一二聊以自樂之心,忍不住笑
道:「你可知道,你們昔日榮國府裡大小姐,雍正爺的元春賢德妃子?」

  尤三姐已經聽得身上陣陣發寒,卻也忍不住回道:「那自然知道了……」

  馮紫英冷冷一笑:「便是昨兒……她已經被咱們五爺『請』進了大觀園,要
姐妹團聚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不定正應了那句『色乃刀斧總傷人』了…
…咱們五爺如今要自汙避禍,我便好好『伺候』,好好『成全』,好好推他一把,
天才知道呢……也許他火候一個錯了,跌跤便就此掉裡頭了……到那時,四爺能
不歡喜麼?關鍵是個火候……就好比前頭三爺,豺聲狼顧,人們都說是個『賊阿
哥』,萬歲爺龍心默定的自然是四爺,他做個『賊哥哥』也就罷了,礙不到四爺
的事,但是『賊哥哥』哪裡有『死阿哥』來得安心。到底還是掉到八爺堆裡去了,
終究是賜死了,四爺倒哭得跟淚人似的,其實心裡頭巴不得呢……如今,我們爺
要做『荒唐弟弟』來,卻不知道『荒唐弟弟』固然好,怎麼有『死罪弟弟』好呢?」

  他說到這裡,雖知三姐畢竟聽不懂,也實在不願再說下去了,冷冷道:「你
……便老實在這裡待著」……想一想,不甘心,又狠狠得意追了一句:「說不定
哪一日……你們大觀園裡的女孩子,要都落我手裡呢!你好好給我奸玩,到時候,
我學咱們五王爺荒唐,封你個『妃子』當當……哈哈……」說著,大笑著,到底
去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色是斑斕虎

               欲乃中山狼

               平生處處計

               盤算時時忙

               厭棄紗帽小

               終究枷鎖扛

               勸君惜花時

               已是盡荒唐


                             【未完待續】
2016-12-19 17:35#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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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王熙鳳權理佳節慶,薛寶钗羞唱鹁鸪聲

  且按下那和親王門人馮紫英,于他外宅别院裏逍遙藏嬌不表;眼見除夕将近,
天氣越發嚴寒,京城内外竟是一連下了三五日鵝毛大雪才堪堪收晴,推窗望眼,
那四門九城、鍾鼓二樓、定河香山、府院帝阙都染了個白茫茫一片冰雪世界。

  那大觀園昔年裏也是名家規制、巧匠構築,早有這思霜慕雪的籌劃。此刻銀
裝素裹,洗染名園,竟是越發處處風流妖娆。其攏翠庵之梅、綴錦樓之檐、潇湘
館之竹、滴翠亭之廊、沁芳源之泉、怡紅院之礫、凹晶館之橋、稻香村之籬、本
皆是各有千秋,此刻處處斑斑皆是洩玉壓銀、洗素過蘿,與那雪色冬寒交映,如
詩賽畫,直叫人心神俱醉。那寶钗、黛玉、湘雲、妙玉、元春、迎春、探春、岫
煙、李纨等個個皆有三分雅緻,又是少女情懷,未免有賞雪詠詩、掃徑撫霜、結
繩護梅之事;一起子小丫頭、奴兒們尚在幼沖,越發淘氣堆起雪人、搓起雪球來。

  隻一頭,園中主子和親王弘晝自那日情妃可卿自缢天香樓之後,卻是終日裏
懶懶的,也不常出來。隻窩在顧恩殿裏消寒過冬,雖有時也去各房偶一臨幸,但
是總是淡淡的,人人都瞧出來他意興闌珊,還在挂念可卿之事。另一頭,園中過
年,旁人尚可頑笑度日,獨一個鳳姐是不得閑的。依着弘晝才從張家口回京時候
許的,竟是頗撥了不少銀子在園子裏花度,備酒宴、紮花燈、做豆腐、換春聯、
接玉皇、貼門神年畫、喜福壽字,鳳姐、平兒皆要點撥料理,分派指示,也是忙
得首尾不可開交。一條是各房各處都新刷了牆,又添置了不少年下喜慶裝點之物,
自然免不了有三府裏小太監來往作業;一條是今年過冬,那王府裏管家做主,将
各色田莊貢品、門人孝敬不少都送到園子裏來,她少不得一一接待分派;一條是
許多古董玩器、首飾書畫,皆是貴重之物,要各房各院,分配安置,既不能委屈
了這個,也不能便宜了那個;一條是獐狍兔麂、熊掌鹿尾、猴頭海參、幹貝燕窩,
色色難得的年下吃食,要讓小廚房裏一一精心烹制,頭一份自然要貢到顧恩殿,
之下還要權衡各房所得,體氣弱的自然少分一些,院子裏小丫頭多的自然要多分
一些;外加便是園子上上下下,丫鬟、宮女、小太監人色衆多,添衣裳、做被子、
分首飾、派月例,人來馬往,雜七雜八,也難爲了鳳姐處處安置打點,色色分派
妥當。自可卿故去,她威福尤重,卻也懶怠去煩着寶钗、李纨、迎春等人,至于
元春,名份未定,弘晝連接見都未曾接見,更不便去尋她,倒是讓那怡紅院裏襲
人、麝月等多幫襯着些。

  這一日,正是臘月三十除夕正日子,按照其時規矩,正經拜年還要明日正月
初一。隻是晚間是爲「除夕宴」,卻是個大筵宴。按理說該有大内賜宴,隻是内
宮裏,雖傳言天子身體欠安,新任直隸總督李衛卻隻道「奏了萬歲,萬歲爺吉祥
着呢,還道民間年下樂事一概不禁,祥祥和和熱熱鬧鬧才是道理」,故此,連内
廷都傳旨意,叫各阿哥們自己過年家宴,不必進内虛應故事。因此上,一大早,
鳳姐便去顧恩殿裏請安,請示弘晝是否要回王府過年,若是留在園子裏,那晚間
自然要大宴群芳,如何處置。哪知弘晝昨夜也沒傳哪個陪侍,今兒心緒卻稍稍好
轉,竟笑道:「本王既答應了你們好好過年,你們便好好過年。你們晚上自己高
樂就是了,我就不去了,反而鬧得你們裝模作樣的,也不得放縱……你們論理上
是一家人,該怎麽玩就怎麽玩,姊妹姑嫂的樂呵一番也是人倫……你不妨叫丫鬟
們去告訴哪幾個氣高的,本王不去,讓她們年下也别想些窄心事,盡興一歡。」
鳳姐明知他說的是黛玉、妙玉等,隻怕還有元春,也隻得裝個迷糊,含糊笑着答
應。

  到了傍晚,就在綴錦樓外頭的大廳裏,鳳姐已命人暖暖的燒出地龍來。四周
圍廊上挂着三五十個新巧的宮燈,有刀馬人,有八仙屏,有小瑤池,有龍鳳柱,
燈罩皆是些新糊上去的黃裱紙,上頭或一詩,或一句,皆是園中姊妹年前各自玩
來設的燈謎。大廳院子裏,丫鬟太監們早将殘雪掃盡,卻搬來八個琉璃大缸,八
方落定,裏頭皆用淨水,反映那花燈之色,格外璀璨玲珑。大廳門廊上,厚厚的
挂着兩層簾幕,一層是藍布重棉擋風拒寒,一層是小珠碎花簾子點綴。裏頭,也
刻意的不用規矩,橫七豎八擺了十來張酸枝木的小幾案,每張幾案倒可以寬寬敞
敞坐上三個人。幾案内側都設有狐裘暖哒墊得軟軟和和的椅子,下頭都有一個暖
腳的小爐,邊上還有一個毛巾架子,下頭小銅爐燒着一盞香油燈,上頭一盆熱水
微微灼着,也不至于太燙,也不會涼了,挂着毛巾、手爐、口盂一應物件。那幾
案上自然是官窯内造的酒杯、茶杯、碗筷、碟盆,便是尚未上得菜品,也是幹鮮
果子、什錦蜜餞、精緻小點擺了大半桌子,又用一盞聚耀燭燈照明。大廳北座,
自有兩個幾案别樣不同,略略寬敞些,一個居中,一個略側。這些幾案雖是橫七
豎八的,其實細細看去,都可以一側兒略面向西。西面圍出一塊空地來,卻塔了
一個五彩妝點的小戲台子。上頭一盆盆宮花、盆栽、珊瑚、銅錢樹,堆得富麗堂
皇,當真是用盡合歡心意,盡是天家風流。

  鳳姐自午後,就遣了奴兒丫鬟乃至自己和平兒一房房去請。既然弘晝說了不
來,便是姊妹姑嫂們小聚相歡,雖然此刻情景比得往年甯榮之事不同,但是衆女
入園已有了段時光,那等子見面再羞澀恥辱,也拿捏不出來,能僞聚天倫相會除
夕,也再沒個年下獨處的。到了晚間,陸陸續續的,寶钗攜着莺兒、文杏,跟着
寶琴,湘雲攜着翠樓、翠雨,迎春攜着司棋、繡桔,探春攜着侍書、翠墨,惜春
攜着入畫、彩屏,李纨攜着素雲、素梅,岫煙攜着篆兒、籬兒,尤二姐攜着善姐
都來綴錦樓裏落座;李玟、李琦兩姊妹雖小,倒也單分了一桌,襲人攜着晴雯、
麝月自然也來玩笑,便是王夫人、薛姨媽本來不敢來,鳳姐好說歹說,親自相請,
也在角落裏坐了一桌,連一向難得應酬的黛玉也攜着紫鵑、雪雁,妙玉都攜着智
能兒來坐,顧恩殿裏,蕊官、鴛鴦輪班伺候弘晝,就是金钏兒、玉钏兒姊妹都帶
着繡鸾、繡鳳來一起相聚。至于其餘略有頭臉的丫鬟更是洋洋的來了一群。

  滴翠亭裏,除了一個蕊官侍奉弘晝左右,以芳官、齡官爲首,豆官、藕官、
葵官、艾官、茄官等女早就在西側的小台子上裝扮了,琴、管、笛、蕭、用盡了
暖音歡曲助興取樂。

  弘晝不在,衆女倒略爲放得開些,一時在外頭猜猜燈謎,一時三兩成群說說
笑笑、卿卿我我。因見鳳姐特地将小幾案都橫七豎八擺放,也知她是用心有意
「不要講究園中位份,我們且疏散些」的意思,衆女自然也歡喜,無非是我和你
要好,你和我要好,亂坐一氣。隻是有心度量着北側的兩個幾案略有不同,一個
居中的自然是鳳姐的,另一個卻也沒人敢去坐。

  哪知才要落席說話,鳳姐又已經自外頭親自攜手引了元春進來,衆人才琢磨
着這鳳姐一番良苦心思。今兒除夕聚宴,弘晝不來,勉強也算是「家宴」,自然
該爲這昔日賢妃娘娘的元春,有個安慰遮羞的場面兒,隻是她連位份都沒有,弘
晝也尚未臨幸,卻偏偏昔年富貴榮寵,無人可及,故此才勉強在鳳姐下頭特設了
一幾案。

  那王夫人前幾日,早由鳳姐安排着和元春私下見過。不過是母女重逢,抱頭
痛哭一番,亦說不出許多話兒來。倒是那鳳姐借故走開,王夫人才顧不得羞,軟
語相勸,隻哀告自己這昔日裏尊貴榮崇的大女兒:「女人家到了這一步萬事都休,
說不得什麽貞操節烈的,一定好好侍奉主子;大姐兒你雖也有了幾歲年紀,到底
還是青春好顔色的,我瞧園子裏沒幾個及得上你,你若用心,隻怕主子還肯賞用
你身子……我是羞辱不堪,沒臉面教你甚麽的,隻是我們母女今生還能見見面,
已經是我們此生不能想來的恩澤福氣了,便是淩辱羞臊我們也該一起忍了……你
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受主子這樣的恩,還不用些羞恥意思來報答主子,便是
天也饒不過……主子愛瞧女兒家羞恥我們便羞恥,主子愛瞧女兒家馴辱我們便馴
辱……我要不是在園中位份低微,不敢貿然去見主子,恨不得……總之爲娘的沒
有再害你的,千萬留意」,那元春又羞又苦,不想母親居然如今落得如此地步,
卻也未免有那「親人再可一見」隻之喜,悲喜交加之時也說不出什麽來,隻是默
默落淚。

  隻是她才元春才進園子,今兒又是除夕佳節,心中便有千般委屈,萬分羞臊,
也知鳳姐是一片好心。此刻自然隻能強顔歡笑,和姊妹們一一相見,見了王夫人、
迎春探春等也不好說些傷心話兒的,才各自落席而坐。她本是個伶俐人兒,在宮
裏呆的久了,最知道位份尊卑要緊,見那鳳姐給自己安排的位置竟還在衆人之上,
如何肯坐,死命辭了,就在另一側的幾案裏坐了才罷了。

  衆人才都安坐,小丫頭們已經是熱熱的酒、鮮鮮的果子、燙燙的鍋子、潺潺
的茶流水似的端了上來,鳳姐卻端起個小酒盅,笑道:「這園子大,姊妹們多,
難免今兒頭疼腦熱,明兒小病小災的;難得今兒倒是人全,姊妹們居然大多都在,
又是好日子,我卻說幾條我的『規矩』,大家都要賞我三分薄面,應和我才是。」

  衆女雖聽她在玩笑,也隐隐聽出來她有「上位對下位吩咐」的意思,憑是
「除夕家宴」,如今園中自然以她這唯一的「妃子」爲尊,自寶钗起,連着衆女,
并王夫人、薛姨媽都起身恭敬萬福:「一切都憑鳳妃吩咐……」,便是元春,也
不知怎麽稱呼,都起身随着衆人萬福示遵。

  鳳姐不由咯咯嬌笑,連連招呼衆人都坐,才說:「頭一條就是今兒要盡興,
大家卻該說說笑笑的,你們『雅』的别嫌我們讀書少的俗氣;我們幾個睜眼瞎也
要鼓舞起來說笑,該行令行令,該說笑話就說笑話,想走動也成,想歪着我還備
了靠枕,開心要緊……第二條便是用酒,我知道姊妹們都不太用酒,隻是今兒個
是除夕,大年三十的,一年就一回。我讓平兒在每個桌子上都安置了一壺暖酒,
卻是大内送來的花瓣兒釀的酒,叫什麽……什麽來着?」一旁平兒早笑道「叫群
芳髓」,鳳姐也笑道:「便是這個群芳髓,甜絲絲淡咪咪的其實很好用,跟蜜水
似的,大家多少都用些個,然後才用茶。倒别勉強,卻也别太拘束,也是一年個
光景。除了林妹妹身子不好才用了藥也就罷了,旁個若是有誰一口酒都不用,豈
不是辜負了我折騰大半個月,要罰她!」

  衆人都笑着應是,哪知連那黛玉素常裏冷傲,今兒也不知怎麽的,居然端起
那小杯子,都在衆人矚目之下微微抿了一口,竟是示意「自己也不例外」。鳳姐
不由歡喜展顔一笑,才接着道:「這下一條就是,姊妹們平日裏都在各房裏,人
說那是家家都有煩心的事,難免有些個頭碰腳、腳碰頭的不開心念想,何況有些
人如今也不在了……隻是今兒是除夕,我卻偏偏不許大家愁眉苦臉的,大家有什
麽傷心難過的事兒都暫且扔了;等過了十五,我陪着一起難過,今兒卻不許提,
好不好?我想,便是我說了不算,主子是有旨意的:『年下也别想些窄心事,盡
興一歡』。主子的旨意,大家該當回事。誰今兒要是哭哭啼啼的……必要罰她
……可好?」衆人一聽,便知她意。論起來,旁人也就罷了,一個是妙玉、黛玉
等幾個天性裏淡淡的,一個是尤二姐如今凄冷無依,一個是元春姊妹母女難免有
那哀傷羞恥的心頭痛處,隻是她「偏偏不許」,雖說的嬉笑,已是帶着威風煞氣,
再說是一番好意,如何不遵。便是元春,竟是覺着緘默不妥,端起酒杯來竟是開
口輕聲應和道:「鳳……妃說的很是。年下姊妹們當歡笑一番,哭哭啼啼成個什
麽模樣?……」衆人明知此刻園中最是傷心尴尬便是個她,見她居然有這等膽色
雍容,倒也不由傾倒。

  鳳姐點頭又道:「這下一條,便是年下賞賜了,古董家具,陳設裝飾,連帶
太太依着内樣做出來的年下新衣裳,大份的月例用度,都已經分了,還有主子額
外恩賞的一些小意兒玩器,如今還在我這裏……我倒分了二十幾份,便想着有心
逗個樂子,外頭是姐妹們做的燈謎兒,回頭大家有了酒,一味坐着倒不好消食,
可以走動走動看看燈猜猜迷放放炮仗……内務府還送來了那麽大個的煙花……誰
有膽量也可以去放;大家盡興玩一玩,誰猜出了誰的燈謎,或者是放了煙花炮仗
取樂了,自然要該賞一份子年下,别說是小主、小姐、姑娘,便是奴兒丫鬟一體
是這規矩,若是有誰一個玩意兒都沒有,咱們也要罰她,可好?」

  衆人聽她如此有興緻,也都連連說好。有那頑皮的,已經要等不及去看燈謎、
找煙花。誰知鳳姐笑道:「這最後一條,才是要緊的……」她有意頓了一頓,衆
人知她必有要緊話說,本來叽叽喳喳正在說笑喧鬧,也都靜了下來,哪知鳳姐噗
嗤一笑,指了指西側台面道:「我叫芳官她們早就備下了曲兒,這裏笙管笛箫樣
樣齊全,今兒除夕辭歲,咱們若是隻是頑皮或是飽醉,卻不是跟外頭的莽漢一樣,
成什麽體統?……依着我今兒的意思,小主、小姐、姑娘們都該助興,今兒能歌
的要歌一曲,能舞的要舞一段,會撫琴的要奏一首,你們『風雅』的也可以作詩
搪塞……總要大家不可一味腼腆,該歡笑一通才好。奴兒們,丫鬟們有興緻也可
以來湊份子,隻是小主、小姐、姑娘們卻一定要有……而且,不拘演個什麽,總
要帶了些風流色味才好呢……」她說到這裏,到底也嬌羞,微微看了看衆人,才
紅着臉蛋鼓舞道:「主子恩典,說今兒身上不爽,不來這裏了……隻是我想,主
子在與不在,我們都是主子性奴,這一條最是要緊的。便是高樂,也不該忘本。
所以便是遊戲,才該想着自己身份,做些風流态度,來愉悅主子……其實昔日裏,
那秦氏也說過這個道理,她是淫賤無德,叛了主子,該死!但是她話裏這個理,
還是對的……誰今兒不依着我,也該罰!」

  衆人也有叫好的,也好沉思的,總覺得這鳳姐兒說的竟是頗有深意。園中女
兒家,位份到了姑娘之上的,除了一個襲人外,個個都是大家閨秀,自小兒琴棋
書畫、詩詞歌賦作養得一片靈秀。便是不能歌舞,彈個琴、吟個詩、唱合個詞調,
助助佳節興緻也是該當的。隻是一則鳳姐既然言明了「要帶風流色味」,雖然衆
人爲弘晝之奴已經有了時日,隻是到底面嫩害羞。二則她既特地說了「能歌的要
歌一曲,能舞的要舞一段」,如何能不遵從,明知她詩詞上平平,難道個個胡亂
謅兩句,掃她的興緻?三則她這番雖然說得一片溫和,但是擡出弘晝來做牆,隐
隐有風雷之聲,如黛玉、寶钗、妙玉等心思細密的,安能不知她是借機告誡衆人,
如今園中以誰爲主已定,該是她鳳姐立威立權的時光了。四則,她剛才還明明說
了不許說傷心事,偏偏居然敢冒園中如今的忌諱,特地提起「秦氏」二字,而且
竟然下了考語「淫賤無德,叛了主子,該死」,連帶着前頭的話,怎麽聽着都是
一片警告「莫再學秦氏」之意。

  鳳姐見有些人默然無語,丹鳳眼兒一翹,眉梢一立,似笑非笑看着諸女,衆
人哪裏還敢掃興,連聲都說「一切都憑鳳妃安排」、「鳳姐姐說的極是」。

  倒在那另一側小桌上,和平兒坐在一起的,有個伺候鳳姐的小奴兒丫鬟,也
是侍寝過弘晝的,本名紅玉,如今名叫小紅,一時助興,忍不住笑道:「奶奶說
了一條又一條,都有個『罰』,卻不知罰什麽才好?我們做奴兒的如今就幾個月
例,卻沒閑錢來填還。」

  她如此調笑一語,衆人免不了都笑了。鳳姐更是笑啐道:「放屁!把你伶俐
的,難道我這裏還缺你幾個月例錢?」小紅卻紅了臉,連連擺手,居然臉都臊了,
羞着低頭笑道:「奶奶可錯怪我了。我是說,罰些銀子,倒俗氣又勉強,我…
…隻是一時胡亂想着,有個主意,隻是說不出口來……」,衆女如何有不識趣的,
便一起子叫她隻管說。小紅才輕聲細語,仿佛如蚊子哼哼一般,低了頭,羞臊說
道:「我是糊塗想着……剛才二奶奶說了,便是高樂,也不該忘本。我是想…
…想……嗯……主子昔日定下規矩,園中女奴,上位者亵弄下位者,下位者便是
含辱,也要遵守,卻不更是本分?隻是……這一年來我瞧着,各房腼腆,往往隻
拿自己房裏丫鬟……取個樂也就罷了。雖然也勉強算得了,到底是有些敷衍主子
的意思……本來便是主子小姐丫鬟下人的,若隻有這一層,如何迎合了主子爲園
中定的位份呢?……今兒,借着奶奶的話,何不立個模範,主子也不在,誰今兒
酒席上若是壞了奶奶的規矩,該當罰,便……便……便罰她……正兒八經拿身子
供其他上位者,受用一晚?……奶奶說要風流滋味,還有什麽,比這除夕夜裏,
做這些事情,更有風流滋味的呢?明兒正月初一,這裏現放着金钏兒、玉钏兒姐
妹侍奉主子左右,告訴了主子,主子聽了說不定歡喜呢。」

  她說的雖輕,衆人也聽真了,一群女孩子無論失身與否,其實不過是十七、
八歲少女,如何不羞得兩腮通紅。鳳姐尚未答話,小紅身邊平兒已經是眉頭一皺,
啐道:「你這卻不是胡說了!?雖然玩笑,但是也需依着主子規矩,園中上下尊
卑有别,難道哪個姑娘、小姐受了罰,也給姑娘、小姐玩身子去?又指哪一個來
受用才好?豈不是亂了位份?若是哪房小主……誰又有資格受用她?主子知道你
胡說,揭了你皮呢……」小紅臉更紅了,低頭小聲道:「姐姐說的是……是我一
時胡思亂想不周全了……既如此,我想,便是如此,不管是誰,受了罰……今兒
便請二奶奶……不……請鳳妃受用她身子。園中如今還能有誰比的二奶奶位份?
……便是有些些不妥,怎麽也是該當的?」鳳姐連笑啐道:「你們兩個蹄子淨渾
說什麽……怎麽一氣兒說遠了。」平兒卻低頭思索了一通,正色道:「奶奶…
…論理小紅說的該啐,但是卻大禮上是該當的……」

  園中諸女,除了個别懵懂的,聽了半日,如何不能辨别其中滋味?竟是個個
已知,這鳳姐是借今晚除夕夜宴,要立榜樣、作規矩、再理一番園中尊卑上下了。
衆人羞歸羞,惱歸惱,隻是她們主仆所說,并無大錯,個個面面相觑,既然都說
到這份上,自然要瞧如今園中兩位「小主」:湘雲、寶钗的。那湘雲有些瞌睡,
也聽得含糊,獨那寶钗,卻是紅了紅臉蛋,也不肯在那幾案後頭,倒是款款走了
幾步出去,大禮萬福墩身下去,口中聲音雖輕,卻也說的真切:

  「鳳姐姐,小紅雖是玩笑,但是說的卻是正理。一則如今主子心緒不好,我
等爲奴,本該想些法兒爲主子取樂才是本分,便是遙祝風月,也是你我的正經事,
倒不比詩詞飽醉來得要緊?二則,如今園子裏才出事,更該整頓一番尊卑規矩,
鳳妃您是唯一的妃子,又替主子打點園子上下辛苦;便是小紅說的,上位者,是
該好好得意……淫玩……下位者才是本分,那是主子規矩,也是主子恩賞上位者
賜福,淩辱下位者取樂的意思。姊妹們臉嫩,一味隻拿屋子裏的丫鬟作樂,有個
敷衍在裏頭,本來便不很妥當。寶钗雖然拙,卻也曉得,她是一片良苦用心,就
請鳳姐姐不要辭,允了才好。便是今兒,賞用那酒席不依規矩當罰者的身子。說
起來,依着正理,其實不論什麽酒席上該不該罰,不論今兒寶钗如何,鳳姐姐若
爲園中作規矩,寶钗是小主,鳳姐姐是妃子,還請訓示寶钗,就要寶钗今兒晚上
好好供姐姐……玩身子、辱魂魄、奸污糟蹋一番才是正理。主子跟前我們都是奴,
但是在姐姐這裏,姐姐便是主,我也是姐姐的奴,以我爲先,頭一份,立了規矩
才好……隻是……還有下情說不得……要請鳳妃思量。」

  鳳姐雖也偶爾有意園中諸美,但是并不如那可卿一般兒嗜欲,也知寶钗深得
弘晝歡心,并無意當真要女女淫辱她來取樂,隻是見她如今一身冬日裏粉棉小襖,
領口卻堪堪露半抹春色,蹲伏之間,腰腿臀胯、臂膀翅乳,處處窈窕到讓人心醉。
體态婀娜也就罷了,那份恭敬腼腆,含羞忍辱的表情,竟是更是見所未見,竟然
心下都一蕩,幾乎要忍耐不住,命她過來了,卻聽她「還有下情」,便忙說「寶
妹妹隻管說……」

  寶钗又弓一弓身子,才斂容道:「主子昔日裏進園子,定的規矩,钗兒字字
句句不敢忘懷。隻是想着主子頭一句便是『用心』,所以一直不敢從字面上看,
而是用心體察,學習主子喜惡。按理說,今兒既說這兒,該是钗兒知禮,求請鳳
姐姐受用我身子才好……隻是再思再想,主子定的規矩,不隻說許女女交歡,爲
什麽說是上位者歡,下位者辱呢?我等論身份,其實都是主子之奴,何必又要精
分五等位份呢?思量再三,主子雖許園中女兒家有些個玩意……敞懷,但是到底
還是愛女兒家貞潔的;我等受主子奸玩身子,自然是福分,但是真的在那風月事
上,也該哭就哭,該羞就羞,該辱就辱……至于我等女女交歡,到底不是主子受
用,隻爲增添主子興趣,也是爲了我等努力巴結,得位者歡愉,失位者淩辱…
…所以,我竟有個糊塗想頭,寶钗是小主,若鳳姐姐要寶钗陪侍,我雖要一心馴
服聽命,但是心裏頭也該順着女兒家天然本色……該是躲着、避着、求着才好,
至少也該苦着、痛着、辱着才是。那……情妃姐姐蒙主子恩典賜死,說是她叛了
主子,我也信不真,隻是有一條,『荼毒園中女子』卻是主子親口說的;所以思
量再三,钗兒反而不能求着鳳妃賞玩……這裏頭一時說不盡的意思,也隻怕钗兒
領會錯了……」

  她徑自說的委婉,衆人倒也賓服她這份「理中之理」;而且更有幾個聰明的,
已經聽出來她明說女女交歡、是被逼的,有那「苦着、痛着、辱着」之意,這又
和弘晝今兒吩咐「盡興一歡」有悖;又有意點出弘晝其實對可卿尚有留念,實爲
勸谏鳳姐之意……卻又處處顧忌鳳姐威權臉面,當真是好一番說辭。

  果然,鳳姐連忙擺手讓她坐了,口中笑道:「寶钗妹妹最是體貼主子意思的,
哪裏就比我這沒眼瞎的徑口胡說……大家不要掃了興緻,隻接着剛才的話兒,還
是喝酒作樂才好……」

  那寶钗斂容一笑,卻不回本座,自自己那桌案上拿了酒杯,小小抿了一口,
添了幾分喜色,才紅着臉道:「隻是姐姐适才說的筵上規矩,卻是千妥萬當的
……一味喝酒算個什麽,詩詞甚麽的又太附庸風雅……今兒除夕,鳳姐姐又說了,
我便頭一個,唱個學來的道情詞兒,給大家助興……大家聽了湊合,飲個除晦迎
歲的門杯,饒了我不罰,可好?」

  她這一說,衆人當真又喜又酥,鳳姐更是圓場,臉面上有光……何況這寶钗
素來溫婉娴淑,論其詩詞書畫也就罷了,居然肯開口「唱個道情詞兒」,莫說丫
鬟宮女,便是黛玉、妙玉等都聽住了。

  卻見那寶钗對着芳官耳畔低語幾句,芳官笑着點點頭,又和齡官、豆官幾個
耳語,才琴瑟齊瑄,一曲昆聲已是悠揚而起,寶钗雖如此說,當着衆人,當真也
羞,低頭隻弄着衣帶,和着曲聲,才悠悠唱轉:

  「碧雲天初早,黃花滿地粼
    姊姊你擡步上葶樓
    且且止,且且又行
    姊姊你隻道
    燕雀兒莫作袅聲,莫作袅聲
    撲殺個庖廚
    了卻殘生,了卻殘生

   蘅蕪湖有月,閨閣樓上星
   姊姊你吹燈聽晚聲
   層層羞,層層酩酊
   姊姊你隻道
   女兒家莫讀詩書,莫讀詩書
   造就個風流
   便宜王孫,便宜王孫」

  詞兒雖不雅,但是曲調委婉風流,詞意欲說還羞,那寶钗素來是個安靜娴淑、
平和寬厚的,今兒竟肯這般屈就,唱出這等道情詞兒,乃至詞中字句不涉風月,
卻是連綿蘊藏,自有一番旖旎哀怨……那「女兒家莫讀詩書、莫讀是詩書,造就
個風流,便宜王孫,便宜王孫」,盡是點題萬分,卻有一股子羞辱難言之味,莫
說衆人,便是元春、黛玉等,一時都聽得癡了。

  預知又有哪個來「助興」,後事又當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莫道西風吹不散

              瓊瑤玉洩且合歡

              人間幾多悲愁苦

              自有年歲天洗寒
2016-12-29 11:4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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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玲珑錦繡除夕夜宴,璀璨風流新歲寒消

  卻說那寶钗一曲終了,當真是悠揚柔媚,衆人免不了都是叫好。她素日裏端
莊,今兒肯如此屈就,倒是頗圓了衆人臉面,連鳳姐、元春、黛玉、湘雲等都不
免誇贊,一時氣氛到活絡起來。大家胡亂喝了幾口茶水,品了幾箸菜肴,越發說
說笑笑歡鬧起來。

  那滴翠亭諸伶裏,如今蕊官貴爲弘晝貼身奴兒,領牌的便是芳官、齡官兩個
了。其實昔日裏這三官皆有所長,蕊官人送其號「秀格」,最是體態修美,隻因
當初一曲舞玲珑,動了弘晝之心,才得以青雲直上。其實若論風流姿貌,那齡官
人稱「芸姿」,最是姿容清秀;那芳官人言「清音」,若論嗓子清亮妖娆、卻也
是不讓衆人的。可惜一則滴翠亭裏諸伶年紀尚小,蕊官不過十六歲,齡官隻有十
五歲,豆官、藕官、芳官等隻有十三歲,其實尚在懵懂年紀,又是卑賤伶人出身,
天真爛漫之間,尚不知殷勤獻媚、求嬌邀寵;二則諸女本是江南教坊培養,自持
年幼,又是容貌純真,未免養就些個憑美貌攀龍附鳳的念頭,待到進了園子,莫
說見黛玉之搖搖、寶钗之筱筱,便是瞧見平兒、鴛鴦、襲人等也可是花中名蕊,
早已不敢僭越,一心在鳳姐羽翼之下侍奉也就是了。此刻見一衆妃子、小主、小
姐、姑娘們有興,那芳官便要唱個曲兒來助興,隻是開口唱一句「又是除夕新歲
好」,衆人都笑道:「快打回去。這會子很不用你來應景拜年,揀你極好的唱來。」

  芳官隻得細細的唱了一支《賞花時》:

  「翠鳳毛翎紮帚叉,閑踏天門掃落花。
  您看那風起玉塵沙。
  猛可的那一層雲下,抵多少門外即天涯。
  您再休要劍斬黃龍一線兒差,再休向東老貧窮賣酒家。
  您與俺眼向雲霞,洞賓呵,您得了人可便早些兒回話。
  若遲呵,錯教人留恨碧桃花。」

  她年紀又小,嗓音又潤,眉眼兒清亮,腰腿兒隻有一番童稚風流,又是素日
裏練就的好音色,衆人不免贊歎,鳳姐都忍不住歎道:「可惜了今兒主子不在,
若在時,就你這一聲『洞賓呵,您得了人可便早些兒回話』,魂兒都給人唱沒了,
主子隻怕都要心動,今兒晚上便是你小娘兒陪主子之夜呢……」那芳官到底年紀
小,被她玩笑的臉色如桃似梅,低頭含春,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自然有平
兒哄她「唱得極好」。

  那邊廂,那湘雲本來有些困倦,倒是此刻興頭來了,膽氣壯起來,咯咯笑著
鼓掌,抿一口茶汁,站起來道:「一味如此唱,雖是好聽,到底不得熱鬧。既是
除夕消歲,鳳姐姐又讓用些酒,我起個令,大家說個令牌兒逗趣可好?」

  衆人便都說好,卻又問是個什麽令,湘雲才道:「我這個叫『九九消寒除歲
令』,一個人說一項年下物件,要咱們這會兒就有的,還要有年味,卻還要說出
『風花雪月、春夏秋冬、天地君親』十二個字來,定要是前人所作詩詞典故,末
了要說個底詞兒,唱一個。從一說到九,誰能說的便搶了說去,到最後,九九消
寒說完了,便是年歲近了,誰說不得的,若是姑娘以上分位,便罰酒三杯,如何?」

  衆人才一品味,黛玉、妙玉等自持有才的自然微笑不語,鳳姐卻連連笑著擺
手笑道:「這是雲妹妹搗鬼,你們讀過詩書的難人呢……我說個令牌兒還中,要
什麽詩詞典故,還要什麽『前人』、『後人』的我卻不行了……哪裏搶得過你們,
我卻不是罰定了。」

  寶钗也在一旁笑道:「既要行令,也得雅俗共賞,一味定是前人詩詞,豈非
難爲了。要我說,也不拘定是典故,隻要是合轍押韻,便不是詩詞典故,是個連
句兒,或是個俚語俗話,也是好的……能說詩詞好句的我們賀她一杯茶,便是俗
語能逗大家一笑的,我們賀她一杯酒,可好?」衆人也都說這般才好。寶钗卻又
道:「若是一味說十二個字,卻又太長了,哪裏來那麽多古典,其不是要把唐宋
詩詞都用盡了?窮搜硬刮著說也無味,依著我……我們在園中爲奴,該依著主子
所好,便是『風花雪月』四個字,便足以取悅主子了,也容易作些,我們也容易
尋些合著自己身份的詞句來。」

  湘雲搖頭笑道:「寶姐姐就是好性子……那『風花雪月』本來常見,若隻說
四個字,也未免太容易了。」那邊廂,連黛玉都笑起來:「雲丫頭最會說嘴,其
實若要定湊一物,定要有出典詞句,便是風花雪月的,一時就要默念起來,我怕
你還說不得呢……是你起的令,你既說容易,便是你先說罷。」

  衆人一氣兒說甚是,湘雲嘟著嘴道:「你當我說不得麽?我自己找自己說,
頭起說我還便宜呢……」她環顧四周,一笑,又用一口湯汁,才道:「既然鳳姐
姐特意挂了那許多燈謎在外頭,回頭我自然該要去猜的,這會子,隻取一個『燈』
字可使得?」

  衆人便要她說,她一默念才道:「頭一個字是『風』,所謂『東風恰向燈前
到』。這般慵懶嬌憨的詞句,我最喜歡了……」,衆人中也有識得的這出處的,
也有不識的,見寶钗、妙玉、黛玉等都點頭,想來自然是有的,卻聽湘雲又道
「『花』是,『瘦盡燈花又一宵』;『雪』是『雪消牆角收燈後』,『月』是
『燈盡垂花月似霜』」。衆人便問那底呢?湘雲搖頭晃腦笑道:「我是九九消寒
頭一個,自然容易,『一簾秋雨翦燈看』可使得?」衆人聽她如此敏捷,也忍不
住喝彩,卻聽湘雲已是低聲吟唱底詞道:

  「一個是阆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挂。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衆人不免心醉嗟歎,卻聽湘雲轉了口氣,將個年下的梅花綠豆糕咬了一小口,
已是爽朗笑道:「一字我說了燈,也齊全了,二九字便是我指一物,看你們誰能
說了?」她又一環顧,卻指著靠著牆壁上那一對錦繡三江的挂瓶道:「年下裏難
爲鳳姐姐給我們分配玩器,這挂瓶隻有三對,錦繡三江在這裏,蓮花救母給了妙
玉,倒也給了我一對昭君出塞,便用這『瓶』字吧。」

  衆人倒是一愣,這「瓶」卻比那「燈」要難了,還在思索,妙玉在這種場合
本是冷冷的坐在一側喝點茶,用點素點,聽了已是冷笑道:「雲丫頭是有意來難
爲人了,便是我來說吧。」衆人便都瞧她,她雖是遭弘晝開苞奸辱多時,卻依舊
是一身素裹佛衣,尼道打扮,卻聽她一氣兒不頓,竟然不假思索道

  「『風』『銅瓶煮茗松風鳴』
    『花』『瓶花黯黯無誰主』
    『雪』『銀瓶雪滾翻成浪』
    『月』『月在青天水在瓶』,底既是『二』字,卻也難不倒我,便是個
『懶向沙頭醉二瓶』……」

  衆人但覺她如此隨口應景,居然亦是一片錦繡佛香,頗合身份,不由折服。
另一頭黛玉亦念道:「懶向沙頭醉二瓶,喚君同賞小窗明……是陸放翁的詞句」。
她念到這裏,不由瞧瞧妙玉;妙玉卻也瞧瞧她,也微微紅了臉,依舊道:「我是
出過家的人……唱不來曲兒,念個偈子你們聽吧」

  「因果二字是根本,色欲二字皆由緣
     輪回二字人難免,慈悲二字是生天」

  說著,竟是閉目合十,微微一笑,倒有一番拈花笑醉紅塵之姿容。衆人聽她
依舊是這般口吻,倒也隻好笑笑,她卻也不在意,又睜眼隻道:「我二九已消,
到了三九,是極寒的了。我隻愛梅,鳳……妃也是細心照料,上月送來的幾枝血
色紅梅,我已經移栽在攏翠庵外了,那顔色著實紅的不一般,真正叫造化神力。
便取個『梅』字吧,這個容易些……」

  衆人也知「梅」字略多見些,便是李琦、李玟、惜春、寶琴等幾個幼女在李
纨耳畔耳語幾句,李纨才笑道:「既如此,我卻沒什麽才學,這簡單的,來說兩
句試試。」

  「『風』『梅小初開昨夜風』
    『花』『酥花入坐頗欺梅』
    『雪』『江南未雪梅先白』
    『月』……『二月春花厭落梅』可使得?我知道重了個『花』字,又犯
了個『二』字,隻是詩詞一道我本來就平平,大家饒了我無學無才吧。底是個三
字,便是個『落梅橫笛已三更』」

  衆人要她唱底句,她卻連連擺手道自己唱不得,隻好是李琦、李玟代姐姐胡
亂唱得兩句:

  「三更歸夢三更後。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
     落燈花棋未收,歎新豐孤館人難留。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喬憂。
     姊妹姊妹,都到心頭。」

  衆人才罷了。那邊平兒等在這般歡笑裏卻插不上嘴,到了廊下,叫今兒守夜
伺候的丫鬟、宮女們都過來,一人賞了一串兒大錢,衆人自然恩謝,她才回來回
鳳姐。那李纨有意要讓鳳姐說,便笑道:「老是梅啊、桃啊的,也是說俗了,我
便說個……年下人都見的,四九便說個『錢』吧……」衆人不由大笑,問道錢卻
怎麽說?鳳姐啐道:「正要說呢,年下該送壓歲錢,來往禮數也是錢,下人們也
該賞錢,難道你們都是吃風喝露的,不用錢?要我說,錢真正才有年味呢……」
她才要琢磨說的兩句,不想那邊黛玉竟是難得,站起來,輕輕用了一口酒汁道:
「我來說可使得?」。

  衆人都奇道,你這個何等雅緻人,如何偏說這個題目?哪知黛玉也不著惱,
隻淡然一笑道:「我年下用的藥,是什麽『阿度那霜』,我總以爲我這身子是沒
治的,不過是挨日子罷了。哪知吃這洋人的藥,居然能克化得動,如今夜裏居然
都可以睡上四、五個時辰,連汗都少了……卻不是沒想到的。我初時還以爲是藥
治有緣人,還是鳳姐姐告訴我,這藥竟然要百金一瓶……我福薄命小,竟能承受
這個?……也不知該怎麽說,有感而發,今兒便不說那旁的,感激處,說個錢字,
可使得?」旁人也就罷了,獨鳳姐、寶钗、妙玉聽她口吻,見她兩腮暈紅,都隱
隱聽出來,她這麽個人兒,說的婉轉冷傲,其實已經有了一片感恩之心。明是說
錢,其實竟是對主子弘晝如此關懷,動了一點女兒家心思。隻鳳姐尋思,這在園
中雖是好事,也有些僭越,論起來畢竟衆女皆是弘晝之奴,動情不動情的,怎麽
想著,倒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自然也不便阻她,便也說好。卻聽黛玉也不
思索,開口便道:

  「『風』『買盡風流不著錢』
    『花』『五花連錢旋作冰』
    『雪』『天寒歲雪錢清路』
    『月』『月費公朝二萬錢』」

  衆人不由訝異她這口風兒不似平日,她已經淡然道:「底是個四,倒有些難
……便是個『可惜隻賣四萬錢』吧。」

  那湘雲忍不住鼓掌笑道:「什麽『可惜隻賣四萬錢』。你這麽個人,居然都
拿這些市井村話、討價還價的口風來搪塞……你居然也才盡了的時候,該罰該罰!」
黛玉別了她一眼,卻不說話。那寶钗拉著湘雲的衣襟輕聲說:「你自己別亂了令
才好……颦兒說的『可惜隻賣四萬錢』不是什麽街市上討價還價的話,是的的確
確有出典的……」湘雲一愣,低頭沈思。

  那邊,連元春都聽得了,倒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瞧瞧湘雲,又瞧瞧黛玉。她
是衆女之中最是孤寂惶恐羞愧的一個,但是如今見諸姊妹如此歡笑過年,說詞行
令,又個個風流別緻,一片天倫之樂,雖如今大家都做了王爺性奴,論身子性魄
都是淩辱羞恥的,但是歲月靜好,姊妹歡笑,除歲溫柔,她在冷宮裏度日,當真
覺得恍若隔世;本來在和王夫人說體己話,聽到這裏,已覺得能過這種日子,便
是過一日,要給弘晝奸辱淫弄,卻怎麽也是值得了,聽湘雲黛玉鬥嘴,她是學富
五車的才女,賈府小一輩中的翹楚,才忍不住道:「雲丫頭不知道,『可惜隻賣
四萬錢』,是宋人『永嘉四靈』裏徐道晖所作的《石屏歌》裏的句子。甚是典雅
堂皇,去也有懷才求偶的意頭。而且……此歌之大意乃有『我本石才、感念君子
器重,我本仙才,奈何棄之明堂』的意思……用在林妹妹身上,那是非常契合妥
當的,也有感恩主子的意思。難爲林丫頭,哪裏來這份才思,這生拉硬拽的,居
然能這般風流隽永。」

  黛玉本不識得元春,她性子驕傲,也不肯自己說自己的典故,聽她如此器重
知音,也不免點頭微笑,隻道:「既然元春姐姐替我說了,我便隻唱兩三句《石
屏歌》作底歌吧」

  卻聽她居然也難得,悠揚吟誦,委婉動嗓,輕聲唱道:

  「且說個浯溪片石天來長,上頭是顔家字畫元文章。
  那潘侯得之如升仟,可惜隻賣四萬錢。
  且說個梅山山翁觑天巧,竟都是笑渦旋頰流詩涎。
  君不見元佑年間狄引進,雪林千裏春水潤。
  又不見當年玉川子,拾得玉碑極歡喜。
  且說個至堅易折古所傷,且說個願人好置高人堂。
  其說個願人好置高人堂……」

  衆人從未聽她唱過,此刻聽聞,當真是如仙樂玲咚,細辨歌詞之聲,多少纏
綿自怨,還未咀嚼,紫鵑已是替她理了理桌上殘茶,卻聽黛玉頓一頓,道:「四
九我說完了,鳳姐姐關照,也是……主子恩典……,年下裏我們這園子倒也熱鬧,
人來車往的,五九我們便說個『車』吧……」說完便看元春,又笑道:「元春姐
姐,最是博學廣識的,年下倒和我們一樂。何不說了這個?」

  衆人都轟然叫好。元春又羞又笑,低頭弄裙,又擺擺手,居然措辭道:「
……嗯……園子裏都是妃子、小主、小姐、姑娘的……我一個罪餘的,哪裏說得
……」衆人已知她意,倒是鳳姐親自來勸道:「元春妹妹,我才說了不許說不開
心的事……至於未來是非禍福,都在主子心田呢。今兒我們且高樂……以妹妹的
容姿,還怕主子不喜歡?便是你來說個令兒,歡喜喝一杯最好。」

  元春隻得點頭算是應是,用了一口,略一思索,款款吟道:

  「『風』『仙車蓦蓦送香風』
    『花』『花懸二車遍曆春』
    『雪』『雪晴江上麥千車』
    『月』『素車白馬月中遊』底是個『五』,我便說個『五花骢馬七香車』」

  那邊廂,惜春到底年幼,忍不住鼓掌道:「長姐姐到底是做過皇妃的……這
詞句都是金玉聲調」才說,便覺得自己說突了口,忙轉頭掩飾了。卻見元春似乎
也未聽得,她卻到底自持身份,不肯唱,隻低吟兩句道:

  「五花馬,七香車,楊妃驅至馬嵬坡,生殺蠻荒六軍洶洶,六軍洶洶香魂奈
何,香魂奈何……」

  她雖未唱,但是緩緩吟來,已是追魂攝魄,衆人都聽得一癡,這「楊妃馬嵬
坡」之喻甚是類她。本以爲她定是要哭了,哪知她婉轉一笑,倒好似沒事人般,
指了指牆上的桃符,笑道:「我不喜難爲人,到了六九,隨便是『桃』字,還是
『符』字,都可以,不拘哪個說一個吧。」

  寶钗暗思自己也該說個,便笑道:「我來勉強說一個吧。我也不愛難得,便
說那常見的,就說『桃』字吧」她也不思索,張口便吟:

  「『風』『不覺小桃風力損』
    『花』『行到桃溪花解笑』
    『雪』『桃葉渡頭飄零雪』
    『月』『三月露桃芳意早』

  底是個『六九』,我便說個『六宮宣勸錫金桃』」

  衆人聽她雖是詞句雅達,器宇平和,也知她有心藏拙,今夜不肯再展才。卻
聽她一笑又道:「我適才唱了一個,這會就免了,就便兒說『七九』吧,我們又
是桃啊,又是梅的,實在太風雅古怪了,這會子定要來個家常的……所謂柴米油
鹽醬醋茶,年下誰不用?就請不拘哪個都成,說一個……」

  衆人又是大笑,此番知道她是有心留給鳳姐,果然鳳姐也柔掌拍案,嬌笑道:
「你們說的有趣,我便來說這個『七九』,隻是說錯了,我罰酒就是了,你們不
準笑我。」衆人都叫她隻管說。她想了會子,才笑道:「柴啊米啊都太便宜了不
值錢……油還貴重些,我便說個油吧……這個『風』麽,夜風緊緊……紅袖添燈
油,可使得?」

  衆人哈哈大笑,自然不肯難爲她說那是「紅袖添香」的典故,卻也聽得別緻
有趣,都叫她接著說,她也扶著腦袋想一想道:「『花』麽……菜花朵朵……我
都叫小廚房榨了香油。」

  衆人又是大笑,李玟、李琦、惜春幾個少女都笑得打滾,卻聽鳳姐啐道:
「你們就知道花兒朵兒的,卻不知那菜花榨油最是香甜呢。剛明兒初一,我送菜
油香糯米糕來,你們幾個小丫頭都別嚷嚷著要吃。我再說個『雪』,雪可不就難
了,……嗯……有了……大雪紛飛……多抹點雞骨油……」

  衆人才都大笑,連元春都不解,身邊抱琴俏俏說:「冬日裏我們抹的油,是
用雞骨香調的,那是藥材。鳳……鳳姐姐不懂,以爲是雞骨熬的油……」元春自
然也不說破,笑笑罷了。

  卻聽鳳姐啐道:「你們別笑了,冬日裏下雪,皮膚難免幹燥開裂,那雞骨香
調的油抹了最是滋潤,你們這會子笑的歡,難道趕明兒不問平兒要?細皮嫩肉的
要不保養,主子摸的怎麽快活?」

  衆人道:「很是很是,你接著說最後一個」,鳳姐才道:「月……月麽…
…月例放晚了……小丫鬟腳底抹油……開溜……」衆人又是哄笑,連連擺手,隻
說「如今園子裏哪裏有開溜一說的……卻不是錯了。」鳳姐冷笑道:「其實如今
園子裏也和昔年一樣,上上下下皆是要月錢開銷的……你們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隻知道風花雪月,自然是不知道我的艱難了……七九,我也不會唱,給個底便是

  『柴米油鹽醬醋茶,是七件凡俗要緊』
    『金銀銅鐵瓷錫木,是七樣人間器皿』
    『绫羅綢緞絲綿麻,是七般量體裁衣』
    『喜怒哀樂悲恐驚,是七宗難免傷情』」

  衆人聽到這裏,倒不由都愣了,但覺雖是村語,也是別有一番因緣滋味,不
是大知識不能作出來的。正個個沈思,平兒已是要捧了果子上來墊酒,卻聽鳳姐
又笑道:「過了七九便到了八九,也該有些真正年下才用的事物了,便是春聯兒
吧,誰來說?」

  衆人一想,也該輪到迎春,果然迎春和邢岫煙低頭計較幾句,兩人勉強站起
來,是迎春道:「我也說不太好這些,和岫煙妹妹合計了說一個,勉強奉承吧,」

  「『風』『聯镳壕上歎風塵』
    『花』『辇路曾聯花底辔』
    『雪』『露乳聯珠瑩飛雪』
    『月』『翩聯桂花墜秋月』」

  卻是邢岫煙接著道:「底下是個『八』,我便說個『八月書空雁字聯』」

  迎春素來老實,竟是忘了還要唱,隻怯怯說道:「我們說不好風月滋味,隻
是大家高樂,不該忘懷主子,我們到底是女兒家侍奉主子,該說些閨閣物件,太
太用心,替我們做了這許多年下衣裙,貼身兜衫,這九九將近消寒,大家便說個
衣裙之類吧……」

  衆人一想,個個說盡,惜春年幼,姑娘身份上,隻還有個探春,有個尤二姐,
有個襲人未曾開言。襲人卻說不來這些,以如今光景,尤二姐如何敢僭越,便是
探春起來,微微一萬福,苦笑道:「便是我來說個……結尾煞吧……衣衫兜裙,
本是來衣字最簡單,隻是既然二姐姐說了,不該忘了我們身份,我們是以女兒供
主子淫樂,便說個裙子吧,切題些……」

  「『風』『風吹裙帶下階遲』
    『花』『榴花不似舞裙紅』
    『雪』『素裙雪绡雲畔垂』
    『月』『一似佳人裙上月』
  底是個『九九消寒』,我便說個冬去春來,有些生氣的,『九霞裙幅五雲輿』」

  衆人辨她詞句,實在是分外風流旖旎,此刻才想到,她也是可憐見得,一直
侍奉可卿,也被可卿壓制,論容貌姿態也算是園子裏一等一的美人兒,卻尚未侍
奉弘晝,還是個冰潔處子,卻偏偏被可卿奸淫玩弄,口內一片嬌娈之聲。

  卻聽她悠悠唱道:「九九消寒,九九消寒,桃花兒開,梅花兒散,梨花兒濃,
杏花兒開,九九消得寒,可消得春寒?可消得夏寒?可消得秋寒?隻消得冬寒
……」衆人聽出她曲內彷徨憂傷,一片閨閣滋味,倒也切題,便也都喝彩……

  一曲「九九群芳消寒令」到此刻算是圓滿。那鳳姐又勸衆人進些湯羹,齡官
又爲衆人唱一曲《遊園》。此刻,綴錦樓裏當真是花嬌香軟,閨樂倫音,杯盞淋
漓,芳幽汁濃……說不盡那等富貴風流……一時,再過三巡,衆人都微微有些醉
意,又有小宮女、小太監搬出煙花爆竹來要除歲,也有膽子小的叫丫鬟奴兒捂著
耳朵,也有體氣壯的偏偏去院子裏觀瞧……

  那爆竹裂晚空,煙花似錦繡,另有太監宮女看著燭火,隻防備著走水,衆人
不免歡笑一通。三三兩兩要好的聚在一起說話,隻那寶钗看著元春、迎春、探春、
惜春四個圍著王夫人說笑,又見夜空裏斑斓絢爛,忍不住歎息一聲,摟著一旁已
經有些瞌睡的寶琴一頭秀發,自言自語道:「園中歲月不過如此,便是要忍辱承
歡,也算是個平安歡愉,但願倒莫若這煙花,一時風流,卻終要化爲雲煙」……

  爆竹聲裏,旁人不曾聽得,身旁湘雲倒聽到了,忍不住道:「寶姐姐怎麽說
這種話?」。寶钗看看她,笑道:「我們都高樂……主子卻心緒不好,想想也不
成體統,我隨口說說的。」湘雲卻冷笑道:「姐姐這也是跟我搞鬼……有事還要
瞞著我?」寶钗因爲兩人旖旎多時,也不忍瞞她,無奈一笑道:「我也是有些杞
人憂天罷了。」湘雲以爲她擔心弘晝,紅了臉忍不住玩笑啐道:「主子不過是因
爲情妃的事不開心幾日罷了……姐姐真是好『奴兒』,既然如此念著主子,明兒
一早去『瞧瞧』主子就是了。以主子的性子,姐姐的姿貌……翻過篇來就翻過來
了。姐姐要覺著不夠……拉著林姐姐去……我瞧著林姐姐啊,嘻嘻,其實是主子
如此善待她,動了心了……要不然,讓琴兒去,琴兒眼見快十四了吧……越發標
緻了。」

  寶钗忍不住啐道:「淨越發胡說了……你說到哪裏去了,我們這些人,不過
是主子的玩物罷了。主子想玩,便玩一會兒解乏,鬧一鬧,也是小事,便是情妃,
去了也就去了……哪裏有什麽可擔憂的。」她忍不住又看看元春,才輕聲道:
「是門上宮女太監傳閑話,我才有些憂愁……」

  湘雲不由一奇,以寶钗性子,門外閑話都是不聽不說不想不論的,既說到這
兒,必是煩了心思的要緊「閑話」了,忍不住問道:「什麽閑話?」寶钗歎道:
「你以爲主子僅是爲了情妃的事情心緒不好?我聽太監們傳話說,說是朝廷裏,
有幾個禦史,聯名重重下本,彈劾主子『奸淫母妃、荒唐無恥、宗族敗類』之類
詞都說出來了,也不知道元春姐姐知道不知道這信兒,若知道了,我怕她尋死的
心都有呢……」湘雲嚇了一跳,愣愣的看著寶钗,又瞧瞧元春那邊,竟然說不出
話來,半晌才搖頭說:「外頭的事情,也隻能由得主子自己去打點,主人雖…
…好玩兒,但是心裏卻是清明的,自能料理……我們在園子裏幾個女兒家,也隻
是得過且過罷了。」寶钗也一笑道:「你說的也是,我這也算是庸人自擾了。」
卻又回頭招呼文杏道:「你和琴兒先回去歇息,琴兒明兒有事,今兒還該早些睡
才好,別過了覺頭,又眼圈黑了。」文杏忙答應著,陪寶琴先回去了。

  一時,煙花放過,鳳姐招呼衆女再進大廳,小太監宮女已經換上熱水、茶盅、
毛巾來,衆人稍稍洗漱一番。眼見旁個也就罷了,金钏兒、玉钏兒還要去顧恩殿
裏輪值,鳳姐又握了她們的手,切切囑咐兩句:「隻要瞧著主子心緒好起來,一
定要傳出消息來,要園中女孩兒有個準備」……衆女又頑笑一刻鍾,眼見午夜已
至,新年除歲,衆人才都堪堪告別,紛紛回各自房內休息……

  期間獨有一人,怯怯站在角落,隻等衆人都散了,才到鳳姐跟前,款款萬福,
低眉順眼的說話,你道是誰,且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且說那文章風流

              聽得個歌舞珩瑄

              富貴時金雕銀洩

              得意處珠潤玉圓

              有瓊漿桃李自醉

              多珍馐唇齒不寒

              夢蓬萊鬟兒婷婷

              比瑤台伊人翩翩

              說今古旖旎舊夢

              摹唐宋風雅新篇

              慶天倫連理姊妹

              樂逍遙窈窕嬢媛

              爆竹響又逢一歲

              展眼間皆是雲煙
2016-12-29 11:4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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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回:尤二姐恥告求新蔭,和親王登樓念舊香

  卻說那綴錦樓中除夕夜宴已閉,園中諸女三三兩兩亦告辭回房,殘宴自有丫
鬟宮女們收拾。鳳姐也要攜着平兒、豐兒、喜兒、小紅等回卧房休息,卻見還有
一人遲疑着不肯就去,卻是那凸碧山莊中住着的尤家二姐。這尤二姐攜着貼身丫
鬟奴兒善姐,卻是期期艾艾、躲躲閃閃、悶悶遲遲,回避着人群,待到衆人走得
幹淨,才過來紅着臉蛋萬福請安說話。

  原來若論起昔年賈府裏是非,卻别有一段公案:這尤家二姊妹,本是東府賈
珍之妻尤氏之繼房姐妹,這尤二姐閨名一個「芝」字,尤小妹閨名一個「英」字,
隻是衆人混叫慣了二小姐、三小姐罷了。這尤家乃是中等人家,本不可和賈、史、
薛、王等鍾鼎名門相提并論,姊妹二人又是續房所出,說到底,不過是依賴着甯
國府昔年富貴,打打秋風、巴結勢力的親戚。隻是偏偏這一對姊妹,都是十來歲
上,便出落得一片妩媚風流、嬌肌玉骨,水靈靈得頗可人意。便是賈珍、賈蓉父
子二人,也沒個人倫,愛其嬌媚、欺其年幼,借着親戚名份,蹭身子、捏手心、
吃胭脂,抱在懷裏摟摟摸摸的占些便宜。她姐妹二人,一則是少女無知,想着也
不過是姐夫、侄兒嬉笑頑皮;二則自認定是旁系,攀附賈家威勢,擺布由人而已。
于那甯榮兩府昔日裏,也不過是一件小事不足挂齒。

  待得這二姐十八歲上,新蕊嬌吐,端的是步态兒如柳、體格兒似玉、又是言
語溫柔,待人大方,倒惹來西府裏賈赦之子賈琏,一時見了,便貪愛其美色,撺
掇得侄兒賈蓉從中操持說合,要說着二姐來做偏房,又在外頭花枝巷特地置辦了
宅子。那二姐也慕賈琏風流英俊,又是榮府長子,是個有身份有體面的,雖是做
小的羞慚,也多少算一個女兒家下場,含羞半怯的應了。在那花枝巷别院裏,便
給賈琏奸了身子、開了花苞、享了嬌蕊。一朵嬌滴滴的粉花兒,便做了賈琏的偏
房,日夜由得賈琏淫樂。她性子溫和,又自持身份低微,對那賈琏,倒有個一應
三和、舉案齊眉、逆來順受,那賈琏素日府裏受足了鳳姐威勢避之不及,倒看這
裏是個溫柔鄉了。

  隻是新婚才不到兩月,賈琏貼身的小厮便走漏了消息,鳳姐卻知曉了。那鳳
姐是何等厲害人,依仗着賈母寵愛,也不發作,暗下謀劃。隻籌謀着如何以退爲
進、借刀殺人、瞞天過海,定要鬧個天翻地覆,不治退賈琏、治死二姐,才叫兩
府裏知道她鳳丫頭的厲害呢。

  誰成想,鳳姐還未及發作此事,便是兩府裏大事有變,甯榮獲罪,彈章四起,
合家上下都是惶惶不可終日,這點子閨閣小事,也實在拿不上台面,便自然擱下
了。後來賈府定罪,弘晝恩旨收衆女爲奴,賈琏本是拟了死罪,也格外開恩發配
邊疆,這尤家姊妹卻是以「尤氏妹妹」的身份,一并收進園子來爲奴。可歎的是,
二姐那「琏二偏房奶奶」的身份倒反而沒幾個知曉。正所謂輪回颠倒、世事難料。
昔日裏那鳳姐是西府少奶奶,尤二姐卻是未曾走過明路的二房,見面自有一番尴
尬提防。如今衆女富貴尊榮都已不在,甯榮公侯已是過眼雲煙,園中憑是太太奶
奶、小姐姑娘、丫鬟侍女,一道兒皆成了弘晝之性奴禁脔。偏偏這荒唐王爺又是
花樣百出,在園子裏另設尊卑,鳳姐又頗得弘晝歡心,替弘晝打理名園,号爲
「鳳妃」;尤二姐雖然貌美也不讓鳳姐幾分,卻不過是個姑娘名份,連弘晝的面
都沒見過幾次,弘晝也未曾賞用其身子。一來二去算起來,倒是如今尊卑之位更
是懸殊,更難相見。尤二姐心裏更是時時揣了個兔子一般,就怕鳳姐假公濟私,
要報複昔年「偷做二房」之事。其實細思量起來,這一層頗爲忌諱,鳳姐若以這
由頭搓弄尤二姐,便有個「不忘前夫」的罪,便是十個鳳姐也要碾成粉末了;隻
是尤二姐又如何不知鳳姐厲害,隻怕她決口不提當年恩怨,就随便尋個旁的名頭
折磨自己,自己又當如何相處?

  因此往日裏,園中兩妃并立,那情妃可卿又和鳳姐明争暗鬥,尤二姐、尤三
姐便寄身在可卿羽翼之下,聊以度日、躲着鳳姐罷了。隻是不想弘晝定下「女女
交歡」的規矩,那可卿又是個多情的,喜愛自己小妹尤三姐體格風流、容貌俏麗、
性子嬌媚,竟是時時叫去女女淫歡;就連她自己,身份隻是個姑娘,又是畏懼鳳
姐,隻能奉承可卿,也在可卿威逼脅誘之下,被迫寬衣解帶、敞胸露懷、含悲忍
辱、逗股磨陰,被那可卿奸玩享用自己的身子。

  可憐她幼年也是自以爲風流無雙,此生必有一番志向,嫁的賈琏之後日夜畏
懼,唯恐事發爲鳳姐說欺;被捋入園中爲奴,又隻能一女事二夫,日夜守着候着,
等着将自己身子供奉給弘晝淫玩。哪知園中美色衆多,弘晝又是個細嚼慢咽的,
好多上品的女孩子都排不上号,自己身子已非處子是個殘花敗柳,性子也無十分
嬌媚處,論詩詞才華遠遠不及钗黛,論園中親疏更是個遠親,竟然連等着被男人
奸玩身子都等不到,心頭那等苦楚羞辱、糾結哀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苟且
度日、朝癡暮怨實在是添了十分。居然又要被女人玩身子……可歎她即不同可卿
多情,也不如自己小妹嬌癡刁蠻,被那情妃以園中「規矩」脅迫着淩辱奸淫,當
真是百般兒羞、千般兒恥、萬般兒苦……卻依舊無可奈何。以她想頭,便是有朝
一日,能侍寝弘晝,憑弘晝怎麽在自己身上淩辱取樂,無論是貞操、年歲、容貌、
氣質、禁忌滋味,無論哪一層說來,弘晝就算再怎麽一時得意,也不可能封自己
位份過了小主。按照位份規矩,一樣要侍奉可卿。若是此時強項躲着,将來一樣
要被可卿淩辱,隻能強顔歡笑,從了可卿,拿自己點滴襟懷,些許羞恥,換一兩
日安生日子過罷了。

  隻是她又隐約知道,自家小妹竟和昔日裏情郎,京中戲子武生柳湘蓮,在情
妃「方便」之下私下往來,規勸無方;園中歲月,于這尤二姐,當真是時時刻刻
如處寒冰烈火之中。以她見識,這等事情,事久必敗。果然,弘晝得訊震怒,查
抄凹晶館,捉拿尤三姐,把自己個親妹妹,不知發到哪裏去受辱遭刑,隻怕是性
命都已經送了。哪知,自己尚在驚恐憂懼之中熬着度日,情妃又出事了,類同小
妹一般事體。乃至自缢天香樓,大觀園裏榻了半邊天。以她心思,輾轉了數日,
思來想去,忍着也是煎熬,再不來見見鳳姐,求個寬恕發落,自己這個失了靠山,
沒了小妹,上無主子寵愛,下無姊妹幫襯的孤苦性奴,真不知要在園中如何度日
了。故此,今兒是借着除夕佳節,想着法子,拖着時辰,等衆人散盡,想來和鳳
姐說兩句話,求個口風。

  她款款羞羞過來請安,鳳姐明知她想些什麽,此刻當真是老貓戲鼠,反而越
發熱情,握着她手隻道:「二姐姐今兒倒是話少……你不要怕,我知道你的心思,
我們姐妹裏頭再說話」,讓進來到了裏頭書房,平兒忙上來新茶,又侍立一旁。
尤二姐如何擔待得起,連忙起立道:「平姑娘再休如此……我是個草芥粒兒大小
的人……該我服侍才好……」鳳姐笑道:「折死她了。平兒算哪門子姑娘,二姐
姐您是主子親口封的姑娘,平兒是個奴兒,給您端個茶倒個水算得了什麽……便
是不論這一層,她是我家生的奴才……嗯……不論怎麽着,給姐姐倒碗茶,也是
該當的。」

  尤二姐本來就沒話說,哪成想鳳姐如此說道,一時倒是紅了臉,淌了淚,呢
呶着不知從何說起。哪知鳳姐隻是滿面春風,隻道:「二姐姐在凸碧山莊裏住,
我一向也少照應,二姐姐怕是缺了什麽,隻管和丫鬟們說,叫丫鬟們來我這裏取
就是了……」尤二姐連連低頭道什麽也不缺,鳳姐倒是灑脫,一笑道:「我知道
二姐姐是想小妹妹了……」

  一句才說,尤二姐淚水哪裏禁的住,卻連連擺手道:「不,不不不,沒有的
事……我妹妹有失奴德,叛了主子……我也是主子性奴,怎麽敢想她……」鳳姐
一笑道:「瞧姐姐吓得……這姐妹是親的,想一想,有什麽了不得?我也是問過
主子的,主子親口說的,父母子女姊妹,那是天倫本性,想一想,不是大罪…
…我是勸和姐姐,小妹妹是真的有罪,主子處置的已經是輕了,如今她去了,二
姐姐也該自己寬懷才是……好好侍奉主子,園中時日還長,以姐姐您的姿容樣貌,
主子定然喜歡……」

  尤二姐偷偷瞧她一眼,聽她說得溫存親和,心下卻是依舊沒有着落,卻也隻
好收了淚,掙紮道:「鳳姐姐……我……我……是個有罪敗壞的女子……其實連
給主子做性奴都是不配的……更對不住姐姐您……我……」

  鳳姐抿了口茶,看看她,悠悠道:「二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無非是
昔日裏給我們那沒臉的二爺用過身子……」那尤二姐聞言,激靈靈打個冷戰,驚
恐萬分瞧着鳳姐。鳳姐卻笑道:「二姐姐……這主子說過,父母子女姊妹之情,
乃是天倫……可是你聽這口風裏,可有兄弟二字?沒有。那是爲什麽呢?還用說,
隻爲男女有别。我們入園爲奴,旁的事情還有的擔待,這身子,這女人家的滋味,
那就隻有主子可以嘗了……哪怕是兄弟也是忌諱的。何況是夫妻……你别怕的這
樣,你和琏二爺那點事情我早知道。就看你如今心裏放不下的是什麽了?」她說
到這裏,碧油油一對丹鳳俏眼掃了尤二姐一眼,唬的尤二姐也不知道答了個什麽。

  鳳姐擺擺手,淡然道:「你怕說,便是我替你說吧……你若是想着,昔日裏
我是琏二爺的内室,你是……琏二爺的外頭粉頭,我如今必然不肯擔待你……那
你的意思,就是我念着琏二爺那點子夫妻名份?……就這一條,主子發落我去黑
龍江給人奸死的罪都輕了……所以我求二姐姐不要誤會,更不要害了我……饒了
我去吧。」

  尤二姐聽她說得如此透亮,竟是吓得再也坐不住,啪啦一下,跪倒在地上,
伏地哭道:「不不不……鳳姐姐……我真的不敢。我是個沒用的,也是個失德的,
沒有明媒正娶就失了身的姑娘家,死都應該的人……怎麽還敢說姐姐的一句不是
來。」

  鳳姐這次卻不攙起,依舊悠悠的喝口茶,口中道:「吆……那就是我錯疑姐
姐了。不是爲這一層……那就是姐姐定是想着,你陪過琏二爺……身子不幹淨了,
日夜憂懼,怕主子怪罪?……将來主子賞奸賞玩的,卻不能升個好位份也隧了你
素日裏的志向了?……要我說啊,你這也是杞人憂天,你也不是林妹妹,也不是
那寶妹妹……和我一樣,都是略略有了歲數的女人了……有過男人說清楚就是了。
還是主子的話,先頭進園子之前不論,隻要進園子後幹淨就是了……我也是失身
給琏二爺的,昔日裏那情妃也是失身給蓉哥的,不是一樣封了妃子……自然了,
姐姐你容貌身段都好,主子奸弄你時不是處子,隻怕有些失望,妃子做不了,先
做小主,玩幾次,好好想着法子讓主子開心受用,封妃也是有望的……便是不封,
你隻要誠誠懇懇回了主子也就是了,說句該打嘴的……怕是主子處罰……你我是
性奴,給主子處罰取樂也是本分啊……」

  尤二姐也聽出來她都說出「封妃」這樣的話來,自然是揶揄,連連頓首道:
「不不不……姐姐……我是哪牌名上的人。主子要我死我就死,主子不要我死要
我日夜熬着受辱也是應該的……我哪裏敢胡思亂想,以爲自己這點顔色,還有主
子眷顧……我求姐姐了……主子是天上人,我連見一面都難,也愧見主子……怎
麽敢做夢亂想……嗚嗚……求姐姐教我,我做牛做馬的,隻服侍姐姐……」

  鳳姐搓弄她夠了,也懶得自己起身去扶,才笑道:「二姐姐你不要着惱,我
也是個沒頭蝦,着急些說話,嘴上就沒了把門的。你小妹出事,那秦氏也出事
……主子封我爲妃子,是要我代爲打理這園子好給主子受用,上上下下那麽多醜
事,倒鬧得主子一直不得安生,日夜生氣,這是來受用呢,還是來遭罪呢?主子
怪罪起來,主子還不剝了我的皮呢,便是不處置我,我自己羞也羞死了……二姐
姐你和她們不同,總是個本分人……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自個給自個挖坑跳,
安生度日就是了。你在園子裏該有的位份,好好候着主子,總有雲開日出的一天。
若說是爲了琏二爺或是爲了秦氏的事,有人難爲你,隻管來告訴我,我隻有法子
治她……若是疑心我難爲你,也隻管來我這裏坐坐,和我說道說道。姐兒們情義
濃了,嫌隙就少了,必然也不能讓姐姐你受了委屈。」說着又是偷笑喝茶。

  尤二姐聽她如此說來,此刻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也隻能愧愧的,
眼見鳳姐有慢客之意,她是個沒主意的人,紅了臉蛋,咬了咬牙,居然低頭瞧着
地闆,膝跪着,隻用輕不可聞的道:「是……那是鳳姐姐您疼我……還有一宗兒
……」

  鳳姐奇道:「有什麽姐姐你隻管說就是了?」尤二姐輾轉身子,當真羞得兩
頰似梅,五内裏皆是凄苦,奈何她本就少主意,反複掂量,情妃已去,自己在園
中又何資本「安生度日」,今兒又爲何而來,此刻再羞再辱,也要開口,便是平
兒在側也顧不得了:「姐姐……姐姐您剛才宴席上說了……今兒……犯令的該罰。
我……素來讀書少,想事情也慢,卻錯了令了……也作不來詩的,該罰我……」
說到這裏,已是細不可聞,聲音顫抖,身上都滾燙起來。

  鳳姐何等聰明,其實早就揣度着了這尤二姐來意。此刻聽了倒是一笑,水蔥
兒似的手指托着腮幫,便展眼去瞧那二姐,但見她一身蘇黃色襖裙,頭戴個銀鈴
铛的钗子,系一條灰鼠的裙帶,跪在地上,也是柳眉若黛,杏眼似星,粉面小酥,
櫻唇微喃,脖領兒修修,腰肢兒細細。雖是冬日裹着暖絨襖子,但是依着園中規
矩,依舊在領口裸着一小段風流溝痕的尖尖兒,不甚妖娆,卻别有風流,便是鳳
姐,也是忍不住心裏頭一蕩,竟是胡思亂想:「這妮子的奶兒其實是裹藏着,若
撕擄開了,隻怕不比雲妹妹的小呢……也是個模樣兒俊俏的尤物。昔日裏倒便宜
了我們那糊塗二爺受用了……如今這身子說是主子的了,卻也……落到我的手裏。」,
再看尤二姐那一等嬌羞惶恐,分寸不安,身子縮軟,唇齒吞吐,俏臉上那一副又
怕又不敢怕,又躲又不敢躲,又恨又不得恨,又苦又壓着苦的神色,更是心裏頭
一暖澀一蕩漾,不僅又想:「那個賤人是死了……隻是昔日裏,難怪她生前在主
子羽翼下,那麽愛逼奸園中女孩子來玩兒……我當初還想不透,這女孩子玩女孩
子,是什麽趣兒……便是弄弄平兒她們幾個,也是解解乏罷了。如今才知道,這
其中那風流快活,也有一等子『人上人,叫你怎的,你就怎的』的霸道滋味,便
是看着這妮子求我玩兒她……都是如此舒坦得意……這也是我們那主子荒淫,有
意挖了坑,叫我們鑽呢……」

  她想得自荒唐,看得自惬意,便是幽幽拉長了音,連喉嚨裏都帶出魅聲來:
「那二姐姐你說,該怎麽罰你呢……」

  尤二姐明知她是有心折辱,要作踐自己。隻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自己若
在此刻畏縮,今兒又所爲何來,兩行凄淚卻再也忍不住,自一對杏眼中悲恥淌下,
也不敢去看平兒,膝行一步,竟是将腦袋輕輕埋到鳳姐小腿膝蓋上,低頭再不敢
去看,一邊咬着舌根壓抑這哭音,一邊心一橫,淫語哀求道:「怎麽罰……我想
着,便是那小紅的主意最好……今兒除夕,姐姐房裏的丫鬟們必是忙了幾日,都
乏了,姐姐雖是能人,日夜操勞,也該有些乏了……就來……來……來玩玩奴家
的身子解乏……讓平兒姑娘她們今夜好好睡個,我來陪侍姐姐……我來……給姐
姐……給姐姐……」她支吾哭泣,那眼淚越發密密的滴答掉下來,滿心委屈恥苦
竟如山洪爆發一般,也不管不顧了,撲在鳳姐腳背上哭:「姐姐……姐姐……奴
家是個殘花敗柳的,誰也不配侍奉,更不敢想主子恩典了……以後就做姐姐的一
隻貓兒狗兒,給姐姐取樂……求姐姐奸我,求姐姐辱我,求姐姐玩我身子,玩我
奶兒,玩我穴兒……我不敢去見主子,我隻服侍姐姐……姐姐可好?可好?…
…」

  鳳姐連連嬌笑,用腳趾将尤二姐的臉蛋擡起來,那尤二姐順着她的腳尖乖乖
将臉擡起,淚眼朦胧的瞧着她,鳳姐笑道:「二姐姐說的好凄涼,倒好似我的不
是了。咱們可不能胡說,園子裏的女孩子,都是主子該玩的……二姐姐好好的,
乖乖的……自有見主子的一日。」

  她說到後來,已是口舌殇軟,忍不住用腳尖去點點觸觸,辱那二姐胸乳了。
轉過頭,醉眼朦胧的看着平兒,笑道:「平兒,你二姑娘,叫你去歇息,今兒便
得意你個蹄子了……去睡吧。這裏有你二姑娘伺候就得了……」

  一旁平兒早已經聽得心頭即是酸軟,也是凄惶,聽鳳姐吩咐她回避,簡直是
如蒙大赦,蹲福了一福,笑着道:「奶奶……那您和二姑娘在這裏說話。外頭還
有宮女丫鬟要守歲,那火燭是要緊的……我去瞧瞧。廊下有小紅她們伺候着…
…二奶奶有吩咐,叫一聲便得?」

  鳳姐眉梢嬌俏一挑,此刻她是玄機在握,竟是忍不住調笑一句:「你個蹄子
……你不陪我睡了?陪了主子一次就隻想着主子了……眼裏哪裏還有我?得了,
得了……你去吧……今兒……讓二姐姐在這裏就是了……隻是我也乏了,怕隻能
睡上兩個時辰……明兒一早,辰時兩刻叫我起來,要給主子去磕個頭,這是要緊
的,不能忘了……」

  平兒應了,知道這尤二姐今兒即是有心來,鳳姐如今又是大權在握,正當鼎
盛,便是不好女風,隻怕今夜這尤二姐也難逃奸辱淫玩……何況自從弘晝定下規
矩,園中女兒家放開襟懷,總有些慰藉之事……她也不敢多看多想,逃也似的離
了卧室。至于房中是旖旎是淫恥,是悲鳴是嬌啼,是春恨是秋怨,是雲雨是風月
……也不可知了。

  隻平兒素來是個小心的,去後頭守歲的小丫鬟這裏查看了一圈,又細細叮囑
了幾句,瞧那座鍾卻是醜時三刻,算起來其實已是新年一歲了……依着其時習俗,
明兒一早,各房本該去弘晝顧恩殿外磕頭拜年恭賀。隻是這弘晝素來荒唐倦懶,
不論在哪一房歇息,醒來時有時又不免要奸弄昨夜侍寝的女孩兒,真要去拜年恭
賀,至少也該到巳時三刻才好。所以,便是小丫鬟們可以睡到卯時,小姐姑娘們
可以睡到辰時,隻是也不知明兒弘晝是否讓會讓進,怕隻是「懶得見,外頭磕頭」
衆人也無可奈何。眼見自己還睡得幾個時辰,她不陪鳳姐睡時,在廂房東側,還
有個卧室,便可以去稍微睡一會子。

  隻是如今園中富貴更甚往日,便是邊側廂房,也有地龍暖榻,香薰軟墊的。
以平兒的「奴兒」身份,雖是伺候她人的人,但是一個人出來歇息,也有更下等
的丫鬟服侍起居。洗漱完,寬了衣裳,隻穿一件小睡裙,才鑽到被窩裏去躺一會
子,瞑目養神,思緒漸是飄搖,一時想着自己素日裏寬衣解帶,含羞用心伺候鳳
姐兒時的場景;一時想着如今那尤二姐其實是「被迫求奸」,也不知在那卧房裏,
會被鳳姐如何淩辱;一時卻實在忍不住想起那日在顧恩殿裏侍寝,和弘晝親熱,
供弘晝奸玩身子的光景……她兩隻手兒,免不了偷偷在奶兜下撫弄幾下,在内褲
裏摩挲一番……待到意頭漸足,才沉沉睡去。

  待到睜眼,卻已是天光乍亮,瞧着外頭雪色,想來已經是卯時将過了。平兒
忙起來,換衣裳,草草洗漱,就要去鳳姐寝室外頭打聽伺候,哪知才出自己廂房,
便有小丫鬟俏俏來回話「主子昨夜不安,不在顧恩殿裏,倒去天香樓裏睡了…
…一早兒,鴛鴦姐姐便傳主子的話來,各房倒不用去拜年打擾……主子要多睡一
會子,午後有了空閑,再見園中姑娘們呢。」

  平兒聽了,倒是心裏「咯噔」一下子,不由微微一皺眉,她雖不知究竟是什
麽情形,但是除夕夜宴,鳳姐在綴錦樓裏大擺酒宴,盡興歡愉,飲酒品茶,猜枚
行令,對詩唱曲、爆竹煙花……這主子居然去個鬼氣森森的天香樓裏獨自過夜
……雖有貼身奴兒陪着,但是怎麽想來……都也是一份祭奠可卿之意。她心中其
實常爲此事憂懼,總覺着弘晝當初處置可卿,其實是個猶豫不決,隻怕日久有變,
深追其中盤根錯節之事,未免要出亂子。隻是自己位卑寵薄,也終究是無可奈何
罷了。

  ……

  卻再說那弘晝,最近且是個心煩意亂,既不耐繁華熱鬧,連床笫上受用女奴
都意興闌珊……看官你道爲何。

  原來一則,那園中情妃可卿,自缢于天香樓上,雖其私通戲子,又荼毒性奴,
引逗三姐,論起來是罪當其罰,許她自盡,已是十二分開恩。隻是弘晝每每念及,
這秦氏不同尤三姐,畢竟和自己幾度春風,有那合體之緣,枕席上伺候自己多日;
她又是個肯在那風月事上下功夫的,多少嬌聲軟語、肌膚相親、纏綿恩愛、雲雨
歡情乃至百般禁忌玩意兒,此刻想來,倒真正令人思念難舍、魂夢有系,心頭不
免郁郁,總覺着當真逼死可卿,也是一段憾事。

  另一則上,卻也是朝中之事襲擾。那内廷消息傳來,隻說雍正身子越發欠安,
他聽從門人馮紫英之計,有心自污避嫌,接那冷宮裏頭元春姐妹入園爲奴,本想
着讓太監漏點風給天子,挨兩句聖旨斥責,正好替自己趨小禍而避大禍,又有元
春這等佳人入懷奸玩,卻不是兩全其美。哪知當真施行,竟隐隐有「弄巧成拙」
之意,禦史台、理藩院幾個下九流的臭禦史文人,也不知吃了什麽熊心豹膽,哪
裏得了消息,竟是明發彈章,以元春之事爲引子,越發責他「荒唐可鄙,奸淫母
妃,虛糜庫銀,驕橫奢侈……」倒好似要窮追他一般。更有極個别的不知道哪裏
來的秘奏,措辭越發陰毒,乃至「于萬歲欠安之時,偏行穢亂宮廷之事,意在試
探中外,邀結内宦,颠倒君臣,所謀者大……乃宗室敗類……」。以雍正對自己
的疼愛,自然是一律留中不發,甚至都沒有過問元春之事。如今執掌上書房管事
阿哥是四阿哥弘曆,更是友愛他,竟是不顧「言官無罪」的祖訓,将幾個妄言彈
劾的禦史,尋個由頭,發配到天山去充軍,朝野震撼,才斷了這些言論。

  隻是弘晝隐隐覺着,竟是有什麽人蓄謀多時,刻意暗算自己,隻是自己是個
荒唐阿哥,不問朝政,不管要務,不過是吃喝玩樂,如何有這等仇家?……想想
似乎也怨不到馮紫英,隻能自認倒黴。他是「病在園中修養」的,也不能進大内
去,胡亂上了幾個自劾的奏章,明知道雍正身子不好,這等小事也懶得去看。一
來二去,更是心緒不安,摔鍋砸盆的在園子裏發脾氣。便是荒唐如他,也隐隐有
那「紅顔多禍水、風流是孽根」的想頭了。一連幾日,除了在幾個貼身奴兒這裏
洩欲,連園中性奴也懶得去奸玩。

  其實昨兒除夕,弘晝告訴鳳姐讓她們「自己高樂」,還讓金钏兒、玉钏兒也
去赴宴,隻留下鴛鴦、蕊官貼身伺候,本是要早早歇息的。隻他在顧恩殿裏胡亂
用了幾口晚飯,一時又興起,叫鴛鴦、蕊官陪着也想去綴錦樓裏瞧瞧……以他身
份,自然是想去就去,不想去便不去,先頭不想去後頭又想去了也是平常事。隻
是到了綴錦樓外頭,聽裏面仙樂琳琅、嬌聲雀音,竟不由的心頭又是一煩一亂,
隻問鴛鴦:「如今天香樓裏是什麽情形?」

  那鴛鴦最怕他問這個,也隻得回道:「天香樓本來已經是封了……隻是鳳妃
吩咐,還要日夜打掃……瑞珠、寶珠兩個奴兒在裏頭。」弘晝卻隻轉頭說要去裏
頭過夜消歲……那鴛鴦也不敢勸谏,隻好叫小宮女去收拾裏頭床鋪,伴着弘晝同
去。她卻是個可心的,怕弘晝睹物思人,便是發怒或者是惆怅,都是不好,竟顧
不得,綿軟了尚未開苞的身子就往弘晝身上靠,隻盼能逗引的弘晝來奸,或者拼
了自己身子受辱遭奸,弘晝就分開了精神也就是了。

  哪知弘晝卻是滿心郁結,也不理會她,卻也不在天香樓裏鬧騰祭奠,隻是淡
淡的在那後頭小樓裏命點一盞聚耀燭燈,看一會子書,也不叫陪着,就獨自睡了
……園中不過是女子,誰又敢來問這荒唐王爺在想些什麽。

  欲知大年初一,弘晝自天香樓裏醒來,又當如何,且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佳人曾辭幽夢去

              小鬟抱膝守花床

              繁華錦繡風流處

              綽綽難慰舊時傷

              爆竹焚盡人間穢

              冥河依舊空渺茫

              王孫獨登西樓裏

              尚存一段可卿香
2016-12-29 11:4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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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第九十五回:溫存宮宇羊脂酥膏,琉璃世界白雪紅梅(含合集TXT)

  第九十五回:溫存宮宇羊脂酥膏,琉璃世界白雪紅梅

  卻說這弘晝除夕之夜,便在天香樓裏安寝,也有些古怪癡心。所謂昨日情情
紅绡賬,玉枕紗櫥依舊,竟多少也爲刺自己的心,盼那妖夢入懷。他明知趕明兒
是大年初一,園中諸女該來賀歲觐見,也嫌吵得慌,便叫鴛鴦留下話來,叫各房
莫來打擾,午後再來相見。

  隻是不想,雖枕是昨日枕,床是舊時床,仿佛情妃之香依舊,卻倒是一夜好
睡,甚是香甜,并無甚麽古怪。待到酥酥醒轉,喚那輪值在牆角伺候的蕊官進來,
一問時辰,居然已經是巳時……蕊官便打水來伺候他洗漱,用碧鹽茶漱了口,又
含了雞舌香,拿熱毛巾洗了臉。金钏兒已經端進來一紫檀木餐盆,裏頭一個漢陶
漆碗,三個仿陶小碟,卻是稻米粥一小碗,裏頭還有些蔥花兒,一碟是四個奶黃
色的小包子,一碟是豆豉泥,一碟是炸春卷兒,都騰騰冒着熱氣,瞧着頗是香甜
饞人。他昨夜晚膳就用的少,此刻也是餓了,不由笑着端起來要用,那玉钏兒也
進來了,到他身後,取個犀角梳子,替他梳頭發,打辮子。

  弘晝掰開那包子嘗一口,卻是滿口酥軟奶香,有一股子沁脾甜味,裏頭細面
發得仿佛倒是流汁一般滑潤,不由贊道:「這是什麽面做的?不似玉米,也不似
白面,黃澄澄的倒是香甜,怎麽倒有點羊肉味……」金钏兒便笑道:「主子說用
着香甜,倒是淑小主一番心意到了呢……」弘晝不免一楞,問道:「是寶钗叫人
送來的?」

  那金钏兒玉钏兒前後對視一眼,倒略略有些緊張。還是玉钏兒一邊在後頭用
溫潤小手,替弘晝摩挲發辮,一邊柔聲回道:「回主子話……是昨夜主子叫鴛鴦
姐姐傳話,讓各房早上别來打擾。隻是那寶姐姐淑小主,卯時不到卻還是來了。
她隻說,昨兒除夕高樂了,偏了主子,心裏有些不安,也睡不好,主子不讓見,
自然不好來驚擾;隻是早上起來,想着親手給主子備些早點,算是她一番奴意誠
心……奴兒們尊卑有别,也總不好轟她,便由得她在底下小廚房裏和莺兒姐姐爲
主子烹熬早點……這春卷是用魚羹裹了榨菜再鹵,得了餡兒才炸的,也就罷了。
倒是這饅頭難得,是用羊奶、雞蛋清、杏仁沫和南瓜泥和在一起,再用白面糜了,
将内造的酵母細細發了,這和面卻很費功夫,再用花樣模具刻出來的小饅頭,也
沒個餡兒,隻用雞湯來蒸,聞起來都香甜得緊……淑小主本不讓奴兒們說她來了,
隻是主子問起,奴兒們也不好不回的。」

  弘晝聽她嬌音幼語的說話,早已經是一個饅頭沾了豆豉泥下肚,又嘗了一口
春卷兒,心下便是有些疑惑冷漠也舒心爽氣忘懷了,卻聽她說得帶着遲疑惶恐,
一想便已知其意。論起來園中尊卑體統,追其要宗便是:一衆女兒家個個皆是性
奴禁脔,玩物一類,要奸要辱,要殺要剮,要憐惜要欺淩,要辱玩要作踐,乃至
要疏遠要發作,要處置要冷落,皆在弘晝一念之間,不得以妻妾身份自居。那可
卿新亡,雖然頭一條罪名便是私通外人,但是園中未免也都傳言她素來驕縱,恃
寵取禍,忘了身份根本。而自己明明下了旨意,叫衆女不要來打擾,這寶钗素來
是個安靜守本分的性子,居然偏偏要來伺候早膳,總有些「僭越取寵」的意味
……幾個貼身奴兒未免有些不安。

  想到此節,弘晝也忍不住笑着,回手在玉钏兒胸前小小妙乳尖尖上輕薄一把,
隔着衣衫倒掐她的小奶兒亂顫,笑罵道:「把你個小蹄子鬼的……說那麽細緻,
是怕本王發什麽邪火?」他卻多少有些感慨,頓一頓,居然歎了口氣道:「昨兒
她們個個赴宴到了深夜,難爲那寶钗一大早起來,就爲伺候一頓早膳;本王又不
是嗜殺暴虐的人,叫她們别來請早安隻是想睡得安穩一些,難爲她這片心,怎麽
就會怪罪她了……想不到賜死情兒,竟叫你們吓成這樣……」

  金钏兒聽着弘晝這話竟是誅心,在前頭伺候着已覺着不妥,站不住便跪了,
溫聲道:「主子……這話我們姊妹當不起的。我們貼身伺候主子,便是心裏隻有
主子起居。主子這兩日心緒不好,我們瞧着也就是鑽心的替主子不安,隻盼主子
能快活些,我們有什麽要緊……至于驚懼,我們都是草芥粒一樣的下人性奴,莫
說主子待我們恩重,便是怎麽搓弄那都是應該的。我是想着,寶姑娘怕不是也是
一樣的念頭,隻盼主子能抒懷暢快些就好,顧不得主子可能懲罰她僭越了。主子
……要罰她的話……她這會還在樓下小廚房裏呢,請主子示下……要不要……」

  弘晝一夜未曾喚女兒家來陪侍,大清早起來,被她一句「罰她僭越」竟說的
心頭一酥,連下頭陽根都好似跳了一跳,忍不住笑道:「胡說,我都說了,小钗
兒是一片好心,罰個什麽……她在樓下?既來了,你去傳她上來,陪本王說話
……哈哈……摸摸我小钗兒的小饅頭,再用幾口她親手做的小饅頭,也是樂事
……」

  他開口風月輕薄調笑,蕊官、金钏兒、玉钏兒雖然聽了臉紅,也都松了一口
氣,倒一掃好幾日大氣都不敢出的驚惶模樣。金钏兒便去傳寶钗,蕊官和玉钏兒
便一左一右伺候弘晝……一不多時,金钏兒已是引着寶钗上來。那寶钗款款下拜,
口中隻軟語道:「主子新年吉祥,千歲金安。」

  弘晝笑着擡眼看她,卻見她梳了雲遮月的流海發髻,插一支烏木簪子,穿一
件十字格的收芯綿襖,裏頭是通體一件繡紋内絨裙子,束一條宮縧,頸子上戴一
個金項圈,領口還系着一條狐尾圍脖……雖是依舊有那落雁之姿儀、雍容之氣質,
但是瞧着打扮,卻是頗爲尋常樸素尋常,不露身姿、遮掩風月的。

  饒是弘晝,也是看的心裏不由得一奇。以他忖度這寶钗一片細緻錦繡的心意,
既是特地來伺候自己早點,用心良苦,便知道金钏兒、玉钏兒等貼身奴兒,總要
回了自己的。既是這番用心要取悅自己開心,不論自己怎生發落怎生随性妄爲的,
她總有三分可能要被自己叫上來伺候,這叫上來伺候,也總有三分可能要陪侍自
己,供自己玩身子的……便是一大早的,不奸插淫辱,這摸摸玩玩,揉揉蹭蹭的
也是常有的事。以她聰慧,雖不至于刻意妖娆妩媚的打扮,但總該曉得用幾分風
流,着幾件得體的衣衫飾品,這也是伺候自己的道理……隻是瞧她今兒這身打扮
裝飾,乃至胭脂眉眼,竟是好一樸素尋常,也不襯姿用媚,竟好似忘了這一節,
這豈不是奇怪……以這寶钗的謹慎聰慧,難道真的隻是來給自己在廚房裏做做廚
娘?

  他雖有些訝異,到底也是小事,也懶得問,隻招手笑道:「難爲你一大早折
騰了,你來陪本王坐着……你自己可用了早點了?」

  那寶钗也不驚懼,羞紅了臉蛋款款起身,乖巧進前來,就在弘晝的身側坐了,
自然也不敢躲閃,将個溫潤的身子輕輕的伏在弘晝身上,依着規矩,将一側胸乳
隔着衣衫,輕輕的蹭上弘晝的胸膛,卻羞澀低頭道:「钗兒在樓下用過了……是
钗兒背晦了,主子不讓請安,偏偏有點不安,才來給主子伺候個早膳……僭越魯
莽些個……主子可再用些?」一邊說着,一邊忖度弘晝臉色,又拿起調羹,喂弘
晝喝了兩口粥。

  弘晝笑道:「你有什麽不安的……是了,本王上次用你的身子也是有日子了
……不過你也不是那等子敢強要恩寵的人,卻有什麽不安?」

  寶钗聽得倒是羞的一顫,隻是低頭思量了一下,又替弘晝撕開一個春卷放在
調羹裏敬上,才勉強笑着,卻是頗敢出口,隻道:「主子取笑了。钗兒怎麽敢想
那些,钗兒什麽都不敢亂想,隻是隐約覺着主子這幾日心緒不安,钗兒一個女孩
子,能有什麽替主子分憂的。說身子也不過如此。主子還少了女孩兒來悅樂麽?
本來是要去顧恩殿外頭磕頭的。聽說主子在這裏……說句該責罰的話,這裏到底
情妃姐姐新去,陰沉沉的,有些鬼氣……主子是慈善人,或是念及了情妃姐姐的
好,有些難割舍,隻是據我看來,一則情妃姐姐有罪是實,便是個糊塗人,擔待
不起『可惜』二字;二則情妃姐姐也罷,我們也罷,到底是卑賤性奴,主子若爲
我們勞神傷了身子,那罪過起來,在那世裏姐姐也承受不得;三則古人雲逝者已
逝,大年初一的,主子還該高興歡愉,盡興敞懷,我是想來想去,乍了膽子,才
想來……侍奉主子用點好的……若錯了,主子隻管教導懲罰钗兒,钗兒必無怨的。」

  弘晝不想這寶钗心思細密聰慧、倒也有幾分膽色,敢當面來勸谏自己,聽着
語調雖柔緩,卻字字句句皆是園中她人說不敢言者……細思想來,竟是一片虔誠,
隻盼自己開懷的意思,倒也不免感動,臉上卻不肯帶出來,又在寶钗服侍下用了
幾口稀粥,才換了話題道:「你們昨夜玩兒的可好?」

  寶钗點頭笑道:「鳳姐姐是耿心園子裏姑娘們有些拘束驚懼,倒不合了主子
的意,才有心籌備,要大家盡興樂一會子,不過是喝些酒水,說些令牌玩笑…
…除夕舊歲應個景兒。主子心下煩悶,不肯賞光,否則,主子來領我們盡興一歡,
卻才是最好的呢。」

  弘晝已是咽下米粒,從金钏兒這裏取了一杯茶來漱口,才道:「到難爲你,
昨兒睡的晚了,今兒還早起……這羊奶和面作饅頭,卻從未嘗過,也是新鮮…
…」

  寶钗聽弘晝如此贊來,倒是展顔,此刻一笑之下,竟有七分小女孩家才有的
爛漫天真,抿嘴道:「能得主子這句話,我便是幾日不睡,都暖心了。隻是這是
臨時抱佛腳弄的,主子不啐,我都臉紅……就是昨兒晚上,喝了點子酒,有點錯
過了困頭睡不着,便起來看書。那《醒園露筆談》上說,以前中原從無羊奶,隻
蒙古人才用羊奶,以前蒙古從無細面,也隻有中原才有細面;後來那元世祖過長
江,才有将羊奶合着細面做饅頭,卻是頗對世祖口味,贊那廚子好庖廚呢。钗兒
也是紙上談兵,看了那故事覺着好玩,一時就是小孩子心性,想試着做做。廚房
裏新鮮羊奶隻有一小罐兒,都拿來試了,隻是這頭尖兒不能僭越,該給主子先嘗
鮮才是……竟是一早兒起來,就忍不住過來……試着侍奉主子早點。主子用的好,
便是钗兒虔心到了,主子用的不好,便是钗兒該打也就是了。」

  弘晝哈哈大笑,已經一邊擦手一邊笑道:「『這頭尖兒不能僭越,該給主子
先嘗鮮』也說的很是。你們這些女孩子,個個能有你這份虔心,再有那鳳丫頭這
份能幹,本王也就不用爲園子裏的事操心了……」他雖見今兒寶钗穿的樸素,打
扮的收斂,但是此刻一頓早餐,用的舒心敞懷,無論是自己心意,還是打賞這寶
钗,早已經忍不住手掌兒撚過去,在寶钗胸前輕薄起來。但覺觸手溫潤嬌彈,柔
媚的乳肉便是包在裙襖下也是春意盎然。

  這寶钗性子便是如此,明明早已失身給自己,便是淫弄折辱,奸污亵玩也已
經是好幾遭了,隔着衣裳被自己一捏奶頭兒,依舊是忍不住雪腮飛紅,羞不可當,
低了頭弄了衣角,唇齒裏已經是忍不住發出「嗯嗯……」的嬌喘悶哼,但是也不
知她怎麽想的,也不敢躲閃,乖乖将一對胸乳挺了挺,由得弘晝摸玩,竟是死死
咬了咬下唇,憋出一股子清明來,依舊說道:「主子……您别……不……主子要
搓弄钗兒,是钗兒本分,也是钗兒福氣……隻是主子才早起,昨兒又乏……嗯
……主子适才說了『這頭尖兒不能僭越,該給主子先嘗鮮』,钗兒便是大膽,想
請主子去賞雪呢……」

  「賞雪?」弘晝一楞,手上倒是停了動作。心裏未免跟奇,隻想着:你既然
來了,依着我,自然是要奸你受用一番再說……逗人欲火起來,卻怎麽敢勸止?

  寶钗卻點頭道:「主子,外頭下了好幾日大雪,前兒才停。卻是兩日陰沉,
濕氣重,也不好走動……但是主子您瞧……今兒可是老天爺也賞臉,知道是大年
初一好日子,竟然是冬日暖陽高照的……這冬日宿雪,最是怡人。主子,您是典
雅人,别留在這裏了……用過早點,正好走動走動,钗兒陪您看看雪色去……?」

  弘晝瞧了瞧她,竟想不到這妮子爲了讓自己離開天香樓,不要沉溺往事,竟
然如此用心,又展顔瞧瞧窗外,果然是一片晴空,萬裏無雲,天色藍得清澈透亮,
想着園中盛景,冬日殘雪,果真是個舒心爽氣的意境,便點點頭道,已是起身點
頭道:「就依你……出去走走也好。」

  他伸出一隻手去,寶钗連忙遞過自己的溫潤小手來,托着弘晝的手掌,伴着
弘晝下樓;那鴛鴦輪值夜班這會在歇息,玉钏兒、金钏兒、蕊官并跟着來的在樓
下候着的蘅蕪苑裏的奴兒莺兒便在後頭跟着。四個奴兒眼見主子和園中小主有興
遊園賞雪,哪裏敢僭越前頭,更怕擾了弘晝雅興,便都退離了三四丈,隻在後頭
遠遠跟着伺候。

  那弘晝半摟着寶钗溫暖潤玉的身子,自然也免不了腰肢揉揉,奶兒碰碰,臀
兒摸摸,輕薄嬉笑,才踏出天香樓去。

  但見果然晴空萬裏,暖暖的冬陽卻依舊被那寒氣裹着,四下裏風色清冽,嗅
一口盡是消寒新春之意,沁人心脾。二人順着蜂腰橋走,就見園内廣湖上面,又
是一層厚冰,近處的蘆雪庵、凹晶館,遠處湖對面的怡紅院、潇湘館、綴錦樓都
已經是被白茫茫的積雪覆蓋;那遠山幾處枯枝藤蔓,另有蒼松翠竹,便在冬日裏
依舊峥嵘,卻也被積雪描上一層白鵝毛般的雪葉襯邊;幾處樓台,那飛檐銅鈴,
挂在碧雲天上,襯着檐上殘雪,倒有飛鷗展露,靜的好似西方世界;那足下小徑,
自然早有太監丫鬟,掃出一條可以走路的「夾雪小道」來;本來也是有些濕滑,
可慶那暖暖晴日已是曬了多個把時辰,地上也漸漸幹燥起來,倒是那小路兩側的
怪石、木凳、叢草、欄杆都是抹上一番白玉色;那「天仙寶境」的玉石牌坊處本
來是風口,兩個翹翅下倒是積了一溜子晶瑩剔透的冰柱;有幾許畫舫竹舟,卻已
經被薄冰凍在水岸台階之下,本是紅漆的舟頂,此刻也是一層軟酥雪壓得如畫。
二人說笑之間,已是過了枕霞居後頭的桃林,地上竟然還有一隻松鼠兒大膽,在
那路邊就竄跳過去,倒是激起一筇雪點兒……當真是個琉璃世界,白玉乾坤。

  弘晝也不由感歎道:「這園子實在是難得,夏日裏有荷,秋日裏有桂,冬日
裏有梅……便是雪下猛了,居然也有這等景緻……雖比不得承德行宮,但是比紫
禁城裏那幾處假摸三道的禦花園,倒是有趣多了……」

  寶钗應和道:「主子說了冬日裏梅……我倒想起來了,攏翠庵外頭,本來是
老梅林。鳳姐姐不知道從哪裏尋來幾枝所謂『赤梅』,便是幾點嫩芽,也紅得絕
色透亮,竟是從未見過。那妙玉也手巧,倒是設法移栽在原本的梅枝上頭,說是
昨兒才接活,花骨朵兒開了,我還沒瞧呢……『這頭尖兒不能僭越,該給主子先
嘗鮮』……主子我們不妨走西面,左右繞過去便是了……」

  弘晝興緻也起,便道個好。兩人便不走正路,歪過沁芳源上頭的大道,隻取
那小山坡背陰處的石子路走,寶钗還連聲道「主子留神腳下打滑」……才轉過山
坡,到了攏翠庵外頭的那片老梅林。

  哪知才饒過山坡,卻聽隐隐有嬌音童稚之聲,如百靈黃莺一般,弘晝展眼望
去……卻是愣了。但見一片雪色,白茫茫将個攏翠庵裹得分外婷婷,外頭籬笆、
台階、石桌、小亭上的雪遛兒,被陽光曬得隐隐耀目;在那山牆外頭,依舊有一
片梅林,隻是積雪壓的梅枝重了,便是有些林綠之色、淡鵝之芽、醬紫之朵,也
是朦朦胧胧瞧不真切;卻果然偏偏有五七株老梅,卻好似專一有人新近打理過,
那虬幹勁枝,淩立東風,點綴如畫,依然似景,自腰肢裏伸出來幾根枝條上,卻
已是半開不開,新苞初朵,有近百點臘紅之色,那紅朵兒雖小,卻是紅的透亮,
如血如霞,綴在一片玉色琉璃世界裏,當真暖得叫人心醉。

  這也就罷了,原來,那幾株紅梅之下,竟有三個女孩子,兩個卻是小丫鬟,
也是一身年下紅綠大襖,一個抱着一個筒瓶,裏頭插了幾枝梅花,一個卻伺候在
前頭;都伴着一個身量不高,十三、四歲的妙齡女孩子。

  此處看去,隻見側影,卻是一身繡着團紋的粉紅凫靥裘,那粉如凝脂,紋似
雲錦,通體還亮閃閃的一片光芒,卻原來是用野鴨毛染了織繡的襯紋,頂上還将
那風毛兜帽豎了遮風,一條雪白的風毛襯邊,自上而下,垂垂落羽,卻關不得裏
頭是粉藍色的棉裙。那粉紅粉藍、白絨錦凫,便是單論顔色,映襯在白雪琉璃世
界、紅梅點綴乾坤裏,已經是一股子清冽嬌稚,簡直便如瑤池潑灑了瓊漿,蓬萊
邀來的錦緞,那顔色倒似神仙世界。而那穿着凫裘的女孩子,側面瞧去,身量不
高,雖是裹在冬裝裏,卻依舊窈窕袅袅,玲珑婀娜,一片十多歲小女孩的童稚清
純裏,卻隐隐已有三四分仕女玉容、仙子姿貌、神妃體态。隻是一邊嬌聲訪梅,
口裏說笑,那童音清澈、嬌聲若泉,和兩個丫鬟嘻嘻懶懶,也不知在叽叽呱呱說
些什麽,倒是一派天真爛漫,若非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斷無此等嬌癡奶稚之音,
令人遠遠聽着,心曠神怡。瞧着三個女孩子口中,卻也是冬日裏呵出一股股白霧
來,又添了多少芳香生氣。

  這古庵、白雪、冬日、晴天、碧空、老枝、紅梅、錦裘、粉裝、玉瓶、女兒
……哪裏像人間顔色,倒好一似一副着意作墨的美卷畫兒一般,說雅亦雅,好似
古風雅頌,說凡也凡,倒有些人間天倫豔色,果然是個「琉璃世界白雪紅梅」。
饒是弘晝,竟是瞧得癡了……

  身邊寶钗瞧了,抿嘴一笑,卻湊近弘晝,也不等問,低聲回道:「那是钗兒
的堂妹妹寶琴……主子……也封了姑娘的。隻是跟着我住,自小兒淘氣……她今
年十三歲,進園子的時候才十二歲,如今還跟着李姐姐念書,隻是正月初三的生
辰,過了後兒,就是十四歲了……主子,主子……」

  弘晝聽她輕喚,才回過神來,不由自失一笑,卻依舊有些不舍得打攪眼前美
景,雖走近幾步,卻刻意輕了腳步子,依舊貪看聆聽眼前女兒踏雪折梅,新年嬉
戲之色。寶钗竟是也略略含酸,小小用情,笑一聲道:「主子竟是瞧住了……那
件凫裘實在是難得的,用粉色蜀繡錦緞作底子,用野鴨子毛繡上去的紋,遠瞧是
雲紋,湊近了細瞧其實是同心孔雀紋,在日頭裏泛光,亮閃閃的倒好像披了霞似
的。就連外頭的風毛領都是一色的狐嗉縫上去的,隻用銀狐下颚那點子毛,取的
就是個白的鮮嫩……我娘說,這物什太精貴,便是如今貢上的,都未必有這麽好
的,園子裏使了年下大内送來得的緞子、皮毛、鴨羽、窮盡物力、繡衣衿裏幾個
巧手丫鬟繡娘忙活了兩個月,攏共才就這麽一件。本來是要給我的,隻是顔色太
嫩……我卻穿不起,便給了小妹妹。我本想着,她身量還幼小些,也不知道穿着
合體不合體,留給她,過幾年再穿也使得。今兒是大年初一,居然給她從娘這裏
诓騙出來,是頭一遭穿呢,倒是給主子瞧着了……如今看着,雖是稍微寬大些,
倒真跟裹個雪娃娃似的,别有些意趣的。」

  弘晝适才貪看失神,此刻聽她細細軟軟,說那凫靥裘的好處,軟語嬌音之間,
倒好似在給眼前這幅白雪紅梅女兒圖題詩作《凫靥裘賦》一般。他雖風流好色,
荒唐懶散,卻不是笨人,前後一思量,竟已知這寶钗一片用心。難怪今兒一早過
來,特地給自己做早點,又邀自己遊園賞雪,又引自己來看梅,卻又偏偏自己穿
的素淨收斂……竟是用心良苦、巧思設計、緩進貢谏,便是要自己來這裏賞看這
眼前美色。

  以此一層思來,這寶钗今兒所爲,怎麽想着都有點心機太巧,未免僭越,弘
晝雖看得歡喜,卻也忍不住瞧了瞧她,笑道:「難爲你這片姐妹用心,一心爲你
妹子着想……繞那麽大圈子,帶本王來這裏……」眼神裏卻也有诘責質詢之意。

  寶钗果然略有些慌亂,凝一凝神,卻也不知怎麽的,鼻子一酸,以她的性子,
居然也落下淚來。弘晝更奇,卻伸手過去在她腮邊拭去晶瑩淚水,隻道:「哭個
什麽……本王也沒責怪你。昔日裏雲兒、情兒、鳳丫頭,都是變着法子,用了新
巧求悅主人,本王也歡喜的。隻是沒有你爲妹妹,這般典雅,用心這般細密罷了。」

  哪知寶钗越發委屈,淚水竟是淋漓,口中卻支撐着回道:「主子……钗兒怎
敢欺瞞。是想了一夜,有心用盡些法子,帶主子來這裏的……隻是說到底,也是
些小女兒家的閨閣幼稚想頭,哪裏就能瞞過主子慧眼。隻是主子若說我爲妹妹,
卻是……冤了钗兒。钗兒隻是爲了主子着想……」

  「咹?」

  「主子連日裏心下不快……園中憑是個再沒心神的,也瞧出來了。若說是主
子爲了情妃姐姐之事,隻怕還有别的。我笨嘴拙心的,也不敢想主子是個什麽心
思,隻是瞧着主子年下煩悶,我們倒是高樂,成個什麽體統。是和我鳳姐姐、李
姐姐商議,我們做奴做婢的,怎麽也得讓主子歡顔才是我們的本分。否則,主子
養我們做什麽……隻是,我們都是卑賤之人,又有什麽可以讓主子受用的……隻
有,隻有女兒家的身子罷了。」

  「……」

  「鳳姐姐在滴翠亭裏編了一曲『雲月戲』,迎丫頭和探丫頭琢磨着要給主子
繪『四春圖』……偏偏我,什麽都沒有……」

  「……」

  「倒是前兒,迎丫頭和惜丫頭搬家,我去賀她們一道兒……聽迎丫頭悄悄兒
說,惜春丫頭去伺候主子,主子……用的也頗好……卻到底沒有賞用她的……那
……童貞……我想着,主子即肯賞玩惜丫頭身子,定也是喜歡這等新春初芽,稚
嫩閨閣的……隻是可憐惜丫頭年紀太小,身量未成,或者主子憐憫她到底年紀太
幼,才饒了她。主子……寶琴……快十四了,李姐姐說,稻香村裏本來循着主子
昔日定下的規矩,隻教養十三歲以下的女孩子……」

  她說後來,已經越說越羞,一張俏臉紅的發紫,口齒沾粘,發音都不清了,
弘晝卻聽得心醉神怡,想着這寶钗素日裏知書達理、溫文爾雅、閨閣守貞、姊妹
悌愛、上下圓潤,居然爲了讨自己歡心,如此不顧一切,要将自己堂妹薦獻,那
份恥,那份羞,那份風月摧殘,那份雲雨淫殇,那份禁忌别樣,那份人倫崩壞,
當真是五内裏一股子說不盡的酸澀。偏偏她用心機巧,典雅聰慧,今兒這一出白
雪紅梅,就面兒上看來竟是一片淑女佳人圖,不涉絲毫淫穢,細想卻是風流别緻,
竟有一股子說不盡的妙趣,再擡眼看遠處,也不知那十三歲的小幼女,玲珑剔透
的小佳人,自己是否知道此刻遠處,自己正惬意觀玩……

  他愣愣的瞧着遠處寶琴,卻聽寶钗聲音低得如同微風,卻依舊道:「主子
……今兒是大年初一,那新梅才開,主子何須顧慮,盡管開懷就是了……」

  弘晝聽得一笑,環顧四周,那雪漫名園,冰裹湖山,亭台新洗,松柏舊翠,
銀玉世界,琉璃乾坤,幾點新裝紅梅,一身粉脂凫裘,近有淑女軟語,遠聽嬌娃
俏音,竟是果然心懷一開,竟有個「如此風流可享,何必自苦紅塵」的意頭,一
時連那朝中被人參劾「荒淫無恥」煩悶之事都抛了腦後,竟是帶了笑聲,對着那
梅林深處,大喊一聲:「寶琴!」

  那寶琴并丫鬟鹂兒、鹑兒本是早起,聽寶钗說「新年初一,要摘幾枝隔宿的
老梅來作花樣、頭花」,便命鹂兒取了個筒瓶來,又去薛姨媽處厮纏,尋了那件
姐姐讓給自己的難得的粉色凫靥裘到攏翠庵外頭尋「新年老梅」,一時貪看幾枝
豔色紅梅,小女孩家心性不免貪玩,和丫鬟們說笑打鬧、玩雪賞梅罷了。此刻聽
到人聲,竟是個男聲……擡眼望去,遠處一身紅裘,還有個美人陪伴竟是堂姐寶
钗,身後跟着四個丫鬟的……不是自己的主人弘晝是誰。

  那寶琴年幼,一片天真爛漫之間竟也不甚恐慌,忙蹦蹦跳跳着下得小坡來,
也不顧地上雪泥,将拿凫裘兜帽一撩,堪堪就要下跪,口稱:「竟是主子……主
子新春安好……」

  欲知後事如何,且候下文書分解。這真是:

              紅梅晴雪瑤池仙

              嬌音雀語幼蘿年

              殘冬新芽未發時

              折落玉瓶主人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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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4 06:3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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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
第九十六回:玲珑豆蔻俏回羞聲,得意荒唐且臨童榻

  卻說那寶琴聽得弘晝呼喚,一團霜形雪影從那庵外梅坡上趕下來,摘了兜帽,
堪堪便要跪拜問安。弘晝見地上殘雪泥濘,她童稚小軀裹着一身粉彩錦繡煞是惹
人疼惜,竟不忍玷污了這難得凫裘嬌兒,一時想都沒想,倒忙得親自伸出兩隻手
掌,一邊一側擡着她裘衣下兩條粉臂,将她幼小身子就托了起來。

  這等舉動,雖不至于溫香軟玉滿懷抱,卻也十分親昵,于主奴禮數上,又未
免過甚體貼,漫說身後鹂兒、鹑兒兩個小丫鬟,便是寶钗在側,亦是瞧得心下自
有一分酸楚慌亂,幾乎便要忍不住開口勸谏。隻弘晝倒未察覺,聞得寶琴身上蹭
得一股子新梅沁香,隻是擡着她身子,倒拖進了三分,細細瞧這女孩兒身段眉眼。

  但見這薛家小丫頭寶琴,依着其時風俗不到年紀頭上便不用钗環,隻用連珠
絞絲束着兩個小髻球,一股子童稚可愛;一對剪水杏瞳亮黑如星,兩彎淡描柳眉
綿柔似月;小臉蛋并脖領那裸出肌膚嬌質粉嫩之處,在漫天雪色中竟也是不讓琉
璃。隻是冬日裏冷寒,摧的她嫩腮上點點潮紅,生氣盎然間也有些孩童情趣,分
外玲珑可愛,簡直如同個雪娃娃一般……若論姿容嬌媚、五官精緻、那一等小女
兒家風流,竟是不在钗黛之下;隻到底年紀尚小,身量未足,處處點點,分分寸
寸,自有那一等幼蕊新芽之含苞欲放、别樣稚嫩之滋味。其眉眼口鼻細看來,倒
果然相似幾分寶钗;唯她小腮幫兒鼓鼓,下巴颏兒圓圓,粉鼻頭兒粉膩,一對櫻
桃小唇嘟起來半分,那一份豐腴嬌憨、珠圓玉潤,倒好似還比寶钗勝上三分。竟
也不知是天然如此,還是小女孩家肉感尚未褪盡,倒讓人瞧着便是可親可愛,隻
想擰玩上兩下才罷。

  再往下看,一身襯着雪光的凫裘,包裹在她嬌小身子上,倒也有幾分華貴從
容、美豔絕倫。那野鴨子毛織就的料子細潔酥亮,襯着冬日下雪色,竟是閃着一
團光暈裹着她小小人兒,混不似人間品格……更有一等,她脖領處雖用兩根絨帶
紮着,卻隐隐可以瞧見她裏頭一身小女孩家才穿的嫩粉色衣裙,卻在領口處微微
作低;此刻偷眼看去,竟有一番雪膩粉蓮秀色……以她年紀,本來哪裏該有奶兒
風流規模,哪知此刻瞧着,竟好似在那粉裙裏也頂起兩道頗爲圓潤的奶包乳線來
……真也不知是自己瞧誤了,還是這小尤物,天然自比她人先有三分妖娆美色、
玲珑體态。

  隻這一瞥裘内初春之色,弘晝已是心下蕩漾,不由又奇又喜,暗贊這寶琴好
顔色也就罷了,竟還有一等說不清的風流滋味。竟一時瞧着自有八、九歲幼女兒
家之稚嫩未成之靈韻,一時瞧着亦有那十七、八歲女兒家最妩媚之姿态……當真
是個說不透滋味、品不盡玲珑的極品尤物。

  他自持身份,即是賞贊又何須顧忌,竟是毫不掩飾,有心捉狹,竟直愣愣在
寶琴的額頭親了一口,将個小女孩親得面紅耳赤。他卻笑道:「你該是薛家的小
琴丫頭……倒真跟個雪娃娃似的。幾歲了?」

  那寶琴被弘晝托着身子,跪不得亦起不來,又被弘晝在額頭親了一口,其實
正是她此生頭一回和男子肌膚相親。她年紀小不知風月,卻也覺着五内裏一股古
怪滋味,連腿肚兒都軟了,聽弘晝問話,卻是羞澀一笑,低眉順眼,奶聲奶氣回
道:「回主子,寶琴十三歲了……過了後兒,便是……十四歲了。」

  弘晝見她說羞也不盡羞,自有一股子童真爛漫,聲氣鼓鼓之間,倒也是膽壯,
更是心下暗暗稱奇:「這妮子倒真是難得。論模樣、眉眼、音色、身子、胸乳
……竟都有那一等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奇趣。若說是小女孩兒,卻又妩媚玲珑似是
春蕊欲綻;若說是姑娘家了,卻到底還是個小娃娃似的稚嫩……這等好滋味,也
隻有這等好年紀才見得真切。若不是入園爲奴,真要等到十六、七歲上嫁人,雖
也是美人兒含春,卻到底少了人品賞如今這番絕色初春滋味了。」

  他想到這節,竟是一時捉狹,伸手過去,裹着那裘裙,便在寶琴的粉臀上狠
狠捏了一把,别無他意,隻是有心品品她的小臀,究竟是少女滋味多一些個還是
幼童滋味多一個些個。待到觸手之間,卻到底是個嬌小一掌可握的小肉包,隻是
翹鼓鼓的可愛,捏上去頗爲緊彈,到底是個小女孩子……他即得意,又是揉一揉
寶琴的臀兒,另一隻手已是擡起她的圓溜溜的下颚,有心捉狹,要調戲捉弄她,
竟笑道:「是你寶姐姐帶你主子來這裏賞雪……瞧見你采梅好顔色,你寶姐姐竟
也不疼你,倒勸本王賞用你身子……你可懂什麽是用你身子?你說,主子用你身
子可好不好?」

  不提寶琴,那身側寶钗,哪成想自己主子會如此開口直抒胸臆,頓時倒如同
被雷擊霜澆一般呆住了,但覺肺腑裏那一股子羞恥難當悲哀淩辱,恨不得立時死
去。她也知弘晝是有心調玩,豈非正是動了興緻,又豈非是今兒自己本意,雖咬
着下唇強忍心頭恥苦,到底身子一陣戰栗,兩股委屈恥淚,已是順着雪頰淌落。

  原來這寶钗入園已久,雖天性溫厚雍容,若論心思缜密、慧眼錦懷、玲珑剔
透,卻是園中頭一份的,每每周全自己之外,也周全他人。以她教養德行,既已
失身弘晝,便惜福知命,滿心裏隻願盡性奴之德行本分,用身子淩辱換取主人片
刻歡愉罷了。她即無可卿之媚,又不同鳳姐權理園中俗務,卻勝在博學聰慧,也
常常熬着羞惱,督促自己,于那古今傳記中瞧些個風流故事,揣度弘晝喜好好侍
奉。隻一層上,她到底也不過是十六七歲小女兒家,雖已失身被奸遭辱,于那性
事上早已經行過本來此生不會遭行之雲雨摧殘,隻是到底心性依舊純潔羞澀,若
要她如何刻意魅惑弘晝,卻也實在做不來……又思及自己這主子興趣,不過是在
「辱」「羞」「恥」「馴」等滋味上頭,自己便也不刻意迎合,也不百般躲閃,
隻是取「順其自然」四字真谛。若弘晝來了,她自有一番溫馴,要奸則奸,要辱
則辱,自己當泣則泣,嘤咛嗚咽,順着自己本心來,反而是妥當,亦常得弘晝歡
喜,也算自己一片奴意盡心了。

  至于園中可卿、鳳姐暗地裏各成體系,明争暗鬥,這寶钗自是洞若觀火,雖
她自忖自己母親乃是鳳姐姑母之嫡親姊妹,論起來自己亦和鳳姐親厚,卻隻是依
舊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園中之事,處處小心周全妥善,藏慧受拙,一問搖頭三不
知。

  隻她除了自己之外,尚有一個母親薛姨媽,一個昔日裏的妾嫂香菱,一個堂
妹寶琴,總更要照拂挂念,聯結聲氣。她是個何等玲珑心肝之人,早已經瞧破其
中三味,女兒家在園子裏,遭弘晝奸玩,那是本分,人所周知,再怎麽淩辱奸玩
也不過如此;但如何能當真打動弘晝,盼他奸了一次能再奸一次,辱了一回能再
辱一回,各用風流挽留主子心意才是要緊;否則,憑你有天香國色、玉骨冰肌,
以園中風流,花無百日紅,一時奸完了……忘卻了,也是有的。

  她亦是度量自己這堂妹寶琴,雖是年紀尚幼,但天姿玲珑、嬌媚可人,在那
稻香村讀書幾個女孩子中還算略略年長的,若再過幾年,作養風流、調理性情、
溫潤肌骨,倒也不怕弘晝不喜歡,隻是若說有十分把握能得弘晝長久寵眷,卻也
不敢說。她雖娴雅不好打聽壁角,隻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自然有丫鬟宮女最
愛傳園中風流閑話,也隐隐聽聞當日弘晝在稻香村裏也曾賞玩李琦、李玟姊妹幾
番風流,卻到底不曾奸破這一對雙胞小女兒家身子;何況那日惜春自薦顧恩殿,
裸跪獻圖,又陪侍了弘晝一夜,迎春姊妹也因此得弘晝寬宥,園中其實無人不知,
無人不曉;她卻又聽惜春跪告迎春時道,主子弘晝明明淫得她小身子頗爲盡興、
卻到底還是饒了她童貞初紅,隻将她身子淫玩搓弄淩辱享用,未曾行那奸辱正禮
……迎春惜春姊妹一個木讷一個年幼,也羞于多想,隻這寶钗通達人情、又知世
故、又曉文章,思來想去,已略知其中緣故。便知弘晝心意,其實頗喜這等幼女
天胴、嬌小青澀、嫩芽新蕊之滋味,卻怕她們小小年紀實在經受不起,隻怕荼毒
戕害了,有心要李纨教養德行、鼓舞才藝,要養到其時女兒家及笄可嫁之時方盡
興奸辱淫玩,說起來也是一分善心體貼。

  其實若論其時之風俗,那詩書禮儀之家、鍾鼎閨秀之門的女兒家,十五歲上
盤發髻、去紗花、插钗簪,意爲成年「可嫁」,才有媒人說親道喜,真的嫁人,
十六、七歲亦常有,十八、九歲亦常有,真的父母舍不得的,拖到二十歲上便是
難得了。但是那丫鬟小娘、陪房伶人、及至市面上采買來的性奴侍婢,主人要奸
玩逞欲,那是說不得幾歲的……莫說不到十五歲,便是隻要身子略略長成,初潮
小紅之時,主子老爺一時興起,說聲要奸,按到也就奸了,真奸到受不得瘋了死
了,卻也是命數使然。至于如今情形,弘晝貴爲天家皇子,自己等其實細論起來,
不過是罪餘性奴,此生唯一意義,便是爲主人一時之歡,年紀一道是說不得的。
她思來想去,雖不敢想透了,卻隐隐有一等羞念:主子弘晝既喜歡,卻又憐惜,
自己這小妹,若能在頭尖頭新芽嫩蕊将放未放之時,做園中幾個小女兒家裏頭,
頭一個真正侍奉了主子的,那等幼齡開苞、新蕊折枝之苦痛羞恥、生死難許,隻
怕将來能多得幾分弘晝垂憐也未可知。隻這到底要以寶琴遭雲雨摧殘爲憾,到底
也未得什麽好的機會。

  卻有那日弘晝在怡紅院裏淫玩黛玉,出來時偶爾瞧見寶琴,一時心動神色,
卻也落入她眼裏,便以爲到底是小妹顔色該成,她又顧念弘晝幾日裏「不快郁悶」,
今兒是有心帶弘晝來攏翠庵「巧遇」寶琴。一則是挂念弘晝這幾日心中不喜歡,
有心要勸谏安慰;一則也是典雅用心,要妝點一番天然絕色,自然是爲了妹子園
中前程。

  隻是此時此刻,弘晝刻意刺她一句調玩,她那不敢多想卻又不得不想的種種
羞慚悲恥念頭一股腦兒湧上來:自己這小妹妹,本也是薛府苗裔,名門閨秀,自
小兒便是冰雪玲珑、玉人堪憐,長輩們喜歡寵愛的緊,叔父更是時時說笑「斷斷
舍不得嫁人的」,此刻如此年幼,冰清玉潔、粉雕玉琢、童真爛漫、雪膩稚香,
卻是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刻意用心,巧做安排,拿個「風雅賞雪」爲名,用盡了
心機,不過是「求主子一奸」要摧殘她胴體、淩辱她幼軀、毀她貞潔、辱她靈秀,
可歎她年紀如此幼小,萬一真被主子奸壞了又如何是好,那等愧、痛、恥、悲齊
上心頭,又怕自己把持不定,露了怯色,惹弘晝不快摧殘,介時非但寶琴一樣要
遭奸受辱,獻貞失身,又不得弘晝喜歡,卻不是萬般皆空了……饒她聰慧娴雅、
知書達理、體貼溫柔,此刻想說一兩句恭敬的話兒,掩一掩自己心頭的傷苦,到
底是淚珠兒滾滾而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哪知那寶琴,固然被弘晝這一聲調戲,說得滿面臊紅,卻也不知哪裏來的膽
氣,居然是就腿兒輕輕将小腦袋歪在弘晝臂上,由得弘晝摸玩,口中居然也能整
理出話兒來回,羞恥之間,竟然還帶着幾分恭敬笑顔:「回主子的話。琴兒雖小
……也知道一點兒什麽是『給主子用身子』,卻不敢說好不好……」

  弘晝見她如此,也是好笑,側旁一瞧,已見寶钗顔色,他隻是随性而爲,不
想倒刺了寶钗的心,倒也不舍得一味折辱搓弄,便索性假裝沒瞧見;卻将寶琴的
小身子拖到自己懷裏,幾乎是架着摟着,在她那嬌小圓潤的身子上又摸又撫,卻
隻作沒事人一般,輕輕邁開步子,依舊順着那坡下甬路散步起來……那寶琴自然
跟個小寵似的由得他摟着,托着小臀兒前行。這一輾轉,自然而然,倒成了是寶
琴在陪他散步,反而是寶钗自然退了兩步,如此一來一去,寶钗本來便是個伶俐
豁達人,也知弘晝隻是随口調笑,更是主人本分,也就略略減了悲戚。那鹂兒、
鹑兒兩個小丫鬟,再不懂事,此刻也不敢莽撞向前伺候,早看寶钗眼色,退到更
後頭,自然有再十幾步外鴛鴦、金钏兒等人叫了去。

  那弘晝托着寶琴的身子,手搭在她小臀兒外頭那層裹裘上,觸手間自然是一
片酥滑,卻又刻意用指掌在她小股肉裏掐進去摸玩,仿佛是在丈量這小娘兒小臀
之分寸曲線一般,一般沿着那梅林向西順着一排頂着殘雪的草籬走着,口中已是
胡天胡地,順着适才的話頭,和她調笑:「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
道……怎麽個『知道一點兒』法?」

  那寶琴臉蛋兒早已臊得飛紅,自己适才其實也是小孩子家胡亂回話。她雖年
幼,也聽出來弘晝隻是和自己調笑取樂,隻是弘晝既問,自己便沒個不答的道理,
歪着小腦袋,咬着玉糯小唇,搜刮着平日裏所習所知,竟是奶聲奶氣勉強答道:
「琴兒年紀雖小,也知大禮的。知道自己是……是……是……主子性奴玩物,合
該……該學習些這等事。隻是纨嫂子,還有我姐姐說了,不許我們多問多學這些。
說……我們幾個還小,該稚嫩童真些,主子賞用玩兒身子起來,才有采青折蕊、
摧殘稚嫩之意,我們也恥辱些,主子也快活些。所以才有個『隻知道一點兒』
……」

  弘晝一笑,聽她口吻也是可愛,想到那惜春也說過類似這些話頭,倒也難爲
李纨等人一番替自己教養幼奴用心良苦。才要胡亂追問一句,卻聽寶琴被自己手
上摸玩她小嫩臀兒,到底羞澀恥辱,已是腰眼都酥軟了,卻還在溫潤呢喃,聲音
亦是越來越輕,隻軟軟道:「所以我也懂些,也不甚懂……主子問起,我才回隻
知道一點兒……便是丫鬟們有時候也偷偷說的,女孩子……性奴侍女……給主子
『用身子』,大約便是……便是……脫了……衣裳,和主子睡在一處,給主子親
親身子什麽的……」她越說,聲音越輕,腳下步伐越亂,身子越是柔軟,小臉蛋
兒漲得通紅,那圓溜溜的雪腮上點點西風摧出來的血色,此刻更是滾紅裂玉,卻
好似咬牙切齒,一副小孩子淘氣裝大人「再羞我也要說出來」的得趣模樣兒,實
在頗爲惹人愛憐,到後來,已是一字一輕:「想必,還要……給主子摸摸身子,
給主子玩玩身子……再給主子……到……到……到……那裏……就是了。」

  弘晝一時聽得好笑,一時卻也覺得好似清露沁脾,此刻哪裏還有心賞雪,手
上加些氣力,将個一身錦繡團着柔媚光韻的小妮兒摟在懷裏越發摸玩,手上淫弄
她臀兒,聽她恥辱答話,其實已經聽的意動神搖,心癢體熱,胯下陽根都硬邦邦
頂着褂褲了,幾乎都要忍不住按到在雪地裏就要脫她凫裘粉裙,瞧瞧她一身幼體
皮肉究竟如何了……卻到底忍不住裝着逼問語氣問道:「什麽這裏那裏的,卻到
底是到哪裏?」

  寶琴聽他口吻忽兇,唬得偷偷歪頭瞧了弘晝一眼,卻見自己這主子也是兩目
通紅,鼻翼忽閃,她雖然羞恥惶恐,到底是寶钗教養,天性裏有一股子膽識,竟
是咬牙,暈乎乎羞答答昏沉沉到底說了出來:「是。是到……那女孩子尿尿的地
方……還要裏頭……給……給主子受用糟蹋一番。她們說……要到裏頭的肉芯子
裏,弄壞了、弄髒了、弄透了,才是給主子『用身子』呢。」

  弘晝聽得雖然滿心淫欲得意,卻也覺得童稚可愛,一時忍不住哈哈大笑,也
知難爲這小幼女如此開口自辱,倒在她嫩臀上「啪」的拍了一下,才要開口安慰
幾句,哪知那寶琴卻低眉接着道:「其實琴兒也不太懂,拼着責罰問過姐姐,姐
姐說丫鬟們說的也不盡是的。」

  弘晝聽她說到寶钗教養,倒是好奇,回頭瞧一眼寶钗,那寶钗見弘晝目光射
來,已是低了頭不敢去瞧眼前兩人,弘晝忍不住一笑,回頭又問道:「倒是你姐
姐也未必真懂,隻是她又怎麽說來……」

  寶琴歪着頭似乎回想了一想,鼓着小腮道:「姐姐說……主子若說要『用身
子』便是『用身子』,也不拘怎麽用,用哪裏,更沒個一定。琴兒若有伺候主子
賞用身子時,隻要想着身子不是自己的,隻是主子的。主子要怎麽……用,怎麽
玩,怎麽辱,怎麽搓弄取樂、随意擺布,乃至糟蹋折辱、故作痛癢、古怪荒唐,
那時都不是我們該想的了。我們……隻要作養好身子,知禮知命,用羞用香,由
得主子任意盡興就是了……甚至要想着,此生隻怕隻有一回可以給主子用身子,
用壞了、用透了,用死了……也是福分的。」

  她說的如此恥辱溫馴,隻是到底小女孩家,說到後來「用壞了、用透了、用
死了」,那羞恥屈辱也就罷了,那害怕惶恐到底是真切的,臉色未免略略又泛上
蒼白,牙齒都有點打顫;越是這番,越引得弘晝食指大動,聽她說得「怎麽…
…用,怎麽玩,怎麽辱,怎麽搓弄取樂、随意擺布,乃至糟蹋折辱、故作痛癢、
古怪荒唐」更是覺着有趣。倒好似提醒了自己,竟心頭想到一番荒唐,竟也忍得
住一時隻想采香碾玉之淫意,手掌終于離了她臀兒,卻拍拍她秀發道:「這也說
的有趣,也是你姐姐教導你一番爲奴禮數,再不錯的。隻是後頭說的有些瘆人,
你小娃娃家,時日還長,哪裏就用壞了、用死了什麽的……不過今兒你身上一股
子梅香可人,惹你主子倒動了心,自然也不饒過你,偏要『用你身子』呢……」

  他卻得意一笑,回頭向鴛鴦等招招手,那鴛鴦何等乖覺,早湊上來,弘晝再
她耳邊吩咐一通。那鴛鴦先是一愣,旋即羞笑釋然,萬福倒個是,低眉順眼的趕
緊退了幾步,又和蕊官耳語幾句,帶着蕊官卻自向前頭去了。

  這弘晝也不理會後頭寶钗疑惑,依舊摟着寶琴,一路踏雪看梅,倒和這小女
孩說說笑笑好不親熱,一時問她年紀,一時問她讀什麽書,一時問她稻香村裏功
課,一時連昔日裏薛家光景也不忌諱隻和她逗笑漫談……若是瞧着,哪裏是主王
摟着幼小性奴淫玩,倒好似長輩叔伯和個晚輩小女娃天倫頑笑一般。

  一行人且行且止,近看冰淩,遠眺樓台,又繞過沁芳源,踏過怡紅院、潇湘
館東頭的九曲橋,倒轉而向東漫步。好一會子,眼見一輪冬日暖陽,已是灑在園
中湖心,漫天波光粼粼,點點星星,倒将處處冰、點點雪,都映出一輪輪七彩光
暈來……寶钗忖度時刻,似已将到午時,竟是到了「曲徑通幽」的西側,又見弘
晝這般走法,竟是向自己那蘅蕪苑去,這自然也由得弘晝,想來适才弘晝吩咐鴛
鴦,也定是叫她去蘅蕪苑裏備着伺候,卻也不好問究竟的。

  果然,弘晝摟着寶琴,引着衆人,從那一路過來,轉過水磨石牆,竟是踏入
了蘅蕪苑院門。裏頭果然鴛鴦、蕊官都在,文杏、莺兒、香菱等人并幾個小丫鬟
早已是迎了出來,見這模樣,自然也不敢問,隻跪着迎接,隻那莺兒最伶俐,待
弘晝過後,湊過寶钗身邊才道一句:「鴛鴦姐姐來了,吩咐說……」寶钗卻知無
大礙,搖搖頭示意她噤口不必饒舌,也就罷了。

  弘晝幾番來這蘅蕪苑,也常有過夜,無非是去小閣樓的卧房裏奸玩寶钗淫樂,
若論這院子,旁的也就罷了,隻是内外牆根上遍地植了許多異草,妙在一株花本
不用,卻也奇香撲鼻,取意「偏不風流亦有香」,倒也别有一番意趣。隻以他身
份,素日裏不去堂廳,便是去寶钗卧房,此刻回頭看看衆人,卻也不知在問誰道:
「寶琴平日裏睡在哪兒?」寶琴一愣,回頭瞧瞧寶钗,寶钗見是話縫,進前幾步
笑道:「主子,琴丫頭時候不跟我睡的。拐過西邊的文章門,在後頭小樓裏還有
間卧房,那裏有片草兒,打理的好,雖不比這裏香,卻都是嫩芽不傷手,琴丫頭
小孩子貪玩,便是捉個蝈蝈、鬥個草節也便捷,所以安頓在那裏……那房間是和
我自己一例來布置,也敞亮可以讀書。琴兒是我妹妹,我也不肯委屈了她的。」

  弘晝見她一路說,一路依依不舍瞧着妹妹,便知還是自己适才随口那句話,
到底惹了這寶钗心頭凄苦未褪,她又有些心結,倒也有些愧意,不忍再折辱她,
倒幹脆回身過去,竟是擰了一下寶钗的臉蛋,柔聲笑道:「本王知道你是個處處
周全的可人兒,又是彗心雅緻,難爲你這片心……别怕,更别胡思亂想,今兒這
出白雪紅梅、錦裘琴兒,風雅着呢。也是你爲奴爲姐盡力兩頭周全的一份心思
……」

  寶钗聽他說的如此溫柔體貼,倒安慰自己去自己心頭愧意,不由肺腑一暖,
眼圈兒一紅,竟無言以對,想擡眼看看弘晝,卻又覺得動情也是僭越,竟一時不
知道說什麽才好。弘晝卻是漸次改了口吻,帶上三分淫意笑道:「隻是既逗了本
王火兒上來,便是規矩,就該讓琴兒好好陪陪本王……給本王……哈哈……便是
琴丫頭的話,『用用身子』……」他說到這「用用身子」四字,自己都忍不住,
伸過手去,隔着幾重衣衫,在寶琴胸口那微微隆起的初春小蕾乳上輕輕捏了一把。
可歎寶琴被弘晝摟着進自家院子,早已經嬌羞驚惶得無地自容,低着頭暈乎乎的
隻敢看着地上磚路石紋,小奶兒雖是隔着衣衫,但是此生頭一遭被男人觸手捏玩
女孩子家要緊地方,一碰之下,竟是平生頭一遭感受到那「被淫辱玷污」的鑽心
滋味,幾乎要酥軟倒在地上。卻聽弘晝依舊笑着對寶钗并衆人接着說道:「且放
了你,你自去歇息吧……你們也都不用跟着……我帶琴兒去她屋子裏……便是你
們的話,怎麽玩兒,自然是瞧着本王心情,你莫挂念,也莫舍不得了,等會子你
們備午膳,今兒就在這裏用午膳,晚上……再來賞用你……哈哈……」

  寶钗聽他說到後頭已經是一片溫柔調笑,哪裏還有難過,至于那「舍不得」
的話更是覺得擔待不起,連連急着搖頭,也不知自己回了句什麽,忙跪了請弘晝
自便。後頭諸女哪個不識趣的,眼見今兒大年初一,不知道寶钗用了什麽法子,
居然能搶的新年頭一宗兒恩寵,請來弘晝駕臨蘅蕪苑,自然是歡喜的;聽他口風,
又見寶琴一身妖娆,粉裝玉裹,可愛的不似人間品格,别說主子,便是女人瞧着
也是憐愛的,個個也都心頭暗道今兒該是寶琴幼女失身、被奸遭辱、初紅小綻之
日,雖也憐惜她,也知這是禮德命數,哪裏還敢饒舌多話。

  弘晝便隻一人,依舊半摟半托,攜着寶琴,轉過正院那西頭拱門,去到蘅蕪
苑後頭一方院子。果然有一棵槐樹,下頭頗爲齊整一片的草坪,雖是冬日裏凋零,
隻有殘枝,瞧着也是新培植的,倒把後頭一間精緻的石磚粉砌、紅木紗窗、綠廊
雀檐的小屋子襯得好一似蓬萊樓閣一般。

  弘晝攜着寶琴進前來,見那閨房門口挂着一道棉布簾子,上頭卻是密密繡着
七彩紋路,細看竟是一幅《狸奴小影》,團團絨絨,逗逗趣趣,斑斓生動,是二
三十隻小貓兒之形,撩開棉紗簾,推門進去,迎面倒是一股芳香,才瞧時,裏頭
正中是一間小廳,将西面卧室和東面書房隔開,廳堂上也不挂書畫,倒是在上頭
挂着三五十個粉紅色的紗燈,皆是兔兒、貓兒、鼠兒、羊兒、各色精緻,想來是
寶琴自己紮來玩的,一張小悠悠的八仙桌上擺着一套茶盤。靠西側便是頗爲小巧
一間卧房,靠着牆是一張小床,連那蚊帳都是鵝黃色的,床側挂兩條雪線風毛的
系繩,此刻撩開蚊帳,裏頭被褥早有丫鬟鋪得整齊,卻也是粉紅色緞面底子,上
頭繡着鬥彩荷花紋。靠着床沿,另有一張竹節珠玉梳妝台,那一面銅鏡圓幽、映
色清晰自然是上品,可笑那鏡子周圍的一圈竹節欄杆上,被寶琴頑皮,用各色絨
線和小珠子,紮了十來個「絨線玩意兒」,有花籃、有同心結、有牡丹、有如意,
還挂着幾個尚未結完的線團兒。靠東側另一間半開的卻是個小書房,則是一張寫
字畫畫的琉璃炕幾,上頭擺着一張榧木棋盤,兩盒棋子,一排紙筆墨硯,一張百
寶架上,也被個小妮子擺滿了小女孩家玩意兒,不是紗花堆,便是九連環,兩隻
布老虎,還有一隻未曾紮妥的美人風筝。倒是那靠牆的書櫃上,一排排書也瞧不
真切,另有幾十卷畫軸,也不知是字是畫。若說此屋内别緻裝點,倒和寶琴這小
妮子一般兒,半是童趣頑皮,半有女兒風流,自己到這等童趣閨密的小卧室來盡
興淫樂,肆意玷污,卻不也是人間快事。

  弘晝卻自又捏捏寶琴身子,贊道:「果然是小女孩子的卧房,竟是打理的這
般精緻,也有趣,别有風雅。」

  他自稱贊屋子,卻可憐那寶琴饒是耳濡目染,李纨、寶钗日夜教導,真的被
自己主子帶到自己卧房裏來「玩兒」,到底是小女兒家天性,其實五内裏已經又
是羞澀又是慌亂……腦子裏嗡嗡的好似斷了線,一時想着「主子真要賞用我身子?」,
一時想着「難道真的要脫衣裳給主子看裏頭?肚兜可要脫了?内褲兒呢?也要脫
麽?那不是羞死了……」,一時想着「若主子真的要玩我奶兒穴兒取樂……那究
竟是什麽滋味?不過是身上兩處肉兒,怎麽男人碰了就快活了?我就羞恥了?」,
一時想着「我該不該求求主子,我還小……等幾年……且今兒饒了我」,一時想
着「若給主子……弄那下頭……到底是怎麽弄的?真的要插進去麽?不疼死也羞
恥死了,如何受得了?」,一時更是胡思亂想到:「有人說,小女孩子年紀小,
就這麽給男人玩死了也是常事……難道今兒我要死了?」已是怕的眼淚都流出來
了。

  她一路胡思亂想,眼睛裏迷迷蒙蒙都是淚花兒,卻也知道這是自己卧房,到
底熟悉,處處般般,樣樣件件,皆是自己悉心妝點的女孩兒家玩意兒,想到自己
當真要在這裏遭奸受辱,獻貞污節,小心窩裏當真酸楚難堪,隻是偶爾一轉眼,
才覺得奇怪……原來自己素日裏幹幹淨淨整整潔潔的梳妝台上,此刻倒擺了數十
個跟醋碟大小的小碟子,自己屋子自己日常起居玩耍,最是熟悉不過,那花燈絨
線、琴棋書畫,樣樣件件都是自己的玩意兒,隻這碟子又是從何而來?裏頭又是
何物?

  她到底年幼,既不知風月究竟如何,有了個想頭,一時倒也收斂了些懼怕,
隻是其實沒聽清弘晝誇他屋子精緻的話頭,連回話都忘了。

  這弘晝展顔一笑,卻知道鴛鴦已經擺布妥當,卻就松開手,就大咧咧在那寶
琴的粉繡小床床沿上一坐,随手摸玩一番那小女兒家被褥床枕,也是頗有玷污女
兒家清潔之美意,看着站在床邊自己身側,局促羞恥自有不安的小寶琴,笑一笑,
卻道:「便是你自個兒說的,乖!脫衣裳……就這麽脫光給你主子瞧瞧!」

  欲知後事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織我玲珑結

               绾我青紗帳

               戲我東閣狸

               展我西苑床

               分我峨眉墨

               描我豆蔻妝

               安我十年呓

               淩我幾歲芳

               窈窕童家稚

               閨閣滿瑛香

               小星未見月

               已奉君子堂
2017-1-17 14:1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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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第九十七回)作者:hmhjhc



                   後宮‧大觀園記


作者:hmhjhc
2017-1-22發表於SIS


        第九十七回:旖旎初裸分寸幼胴,懵懂羞知幾歲小香

  且說弘晝進得寶琴閨房,便命那寶琴「脫衣裳」侍奉。

  卻再表這寶琴,她年紀雖小,卻不比那李紋、李琦等小姊妹一味童稚無知。
薛家自世祖年起,便是「內廷採辦」,名份上是做生意,到了聖祖年間顯達,禦
賜「紫薇舍人」之號,亦勉強算得是名門。其族內自然長幼有序,昔年捐的功名
是長房寶釵之父所繼,釵父故後,便是其子名為「呆霸王」的薛蟠襲了那「內府
帑銀行商」之職;那寶釵自幼教養詩書德禮,便有個「備選內宮秀女」的念想在
裡頭;倒是于薛蝌、寶琴這一支上,雖一發愛讀書習字,到底不是宦門,於那世
俗禮貌上且可散漫不羈些。

  這寶琴自兩、三歲上,便跟著父母,三山五嶽都走遍了,其父是個喜樂好動
的,各處因有買賣,攜著家眷並一對子女,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
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倒有五六停了。琴父雖是商賈,卻也愛讀書,又是常年四
方行走,論見識人心、洞悉世情,倒是薛家這一輩裡頭一份的;其早已頗為憂慮,
只道這賈、史、王、薛等幾個勾連名門是外頭光鮮、內裡根基動搖,後輩兒孫多
有不肖,又深陷朝局黨爭,恐有那不堪設想之後患,且是憂讒畏譏的。他眼見一
雙兒女日漸長大,兒子自然也該教養讀書,只女兒寶琴,小小年紀便出落粉雕玉
琢只如天人,哪裡有不疼的,只盼能遠離時局紛擾,為這女兒尋個出路依靠。故
此在寶琴八歲時,琴父故去之前,於那病榻上,親口將寶琴許給江東梅翰林之子,
約定待寶琴十六歲便送出閣去。旁人只道是附庸風雅,卻不知琴父心裡頭其實有
個「偏福避禍」的念頭。只是寶琴到底年幼,雖自己也知道已經許了人,那出閣
成親之日尚有歲月,除了小女兒家胡思那「梅公子」究竟是個甚麼樣品格之人,
自己當真做了梅家媳婦兒,要和夫君做些甚麼羞澀之事侍奉丈夫,小小年紀,又
是閨中淑德,偶爾自己想想,也到底是不懂的。

  卻可歎薛家這等小算計,終究難抵大廈頹傾。不二年,朝廷查抄問罪旨下,
甯榮兩府各色遠近宗族一併問罪,眼見是個滅門九族的旨意。梅家不過是個翰林
學士的前程,芝麻粒大的官兒,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會來提這門本來便要五、
六年才有功果的親事?自然是裝作全無此事。至於十一、二歲的寶琴,雖沒人同
她說起,她竟也自有一份冰雪聰明,知道自己既然已有了小女兒家的歲數,憑是
怎麼年幼,按照規矩,發落到邊疆給披甲兵人姦污取樂直至香消玉殞也是自然之
事,那個什麼梅家更是難以指望施以援手,那一等惶恐悲傷、淒苦驚辱也是難言。
不想其後雲開日出,萬幸皇阿哥和親王弘晝垂憐,收了兩府女眷為性奴,說是淫
樂悅己,到底也是庇護,這寶琴自然也算是旁支閨女一起入園為奴。其時她父母
早故,雖姿容清秀無雙,論親疏卻畢竟是旁支,好在還有個堂姐寶釵,不僅貌似
天仙、知書達理、雍容溫柔,而且竟頗得弘晝歡喜,在園中封為小主,自然一切
靠著姐姐照拂,在蘅蕪苑裡住著,又在李紈處教養讀書。

  她尚有一個比自己只大一歲的胞兄薛蝌掛心懷念,本來出了這等大事,女眷
為奴已是萬幸,男丁生死是斷然不敢妄想的,雖然薛蝌尚未成年,但是閹去後宮
為小宦奴已是天可憐見了。哪知後來弘晝顧憐園中鳳姐、李紈、王夫人等人伺候
得妥帖也自有一份哀憐,居然頗費周章,撈了那賈府幼子賈蘭出了牢獄,特安排
其前往京畿皇莊上,陪伴宗室裡罪餘的子弟讀書,居然連那薛蝌也一併如此安置。
這一等恩典,雖是瞧著寶釵臉面,為薛家留一血脈,只於那寶琴小小女兒家心裡
頭,卻更是得蒙天家甘露一般。遙想胞兄得赦,薛府得留一苗裔,自己居在大觀
園裡,雖為王爺性奴,少不得要以童體奉主奸玩淫樂,卻不比嫁到那無情無義的
梅家要好上萬倍。

  以她如今年紀,正是含苞欲放、豆蔻玲瓏,於那風流事體上,似懂非懂之時。
雖李紈、寶釵再三囑咐,小女兒家還當知羞守貞,不習風月,但是到底和昔日裡
做大家子小姐自然不同的,多多少少,眼角耳畔,能聽聞些風月意頭。何況稻香
村裡一起讀書的幾個未滿十三歲的小女兒家裡,李紈、李琦姊妹,其實早給弘晝
淫玩過身子,這寶琴又是個天性聰明的,雖不刻意去學,也多少知道些,自己那
胸前兩朵粉蓮,胯下一道玉溝,種種該是女兒家最乾淨貞潔的所在,終究是要給
獻給主人弘晝奸玩享用,肆意淩辱的,也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根本。那李紈、寶釵
雖不教她們風月,卻也時時訓導「守性奴之德,循園中蹈矩」,只是旁的也就罷
了,聽小丫鬟們信口亂說,那男人下頭的話兒竟說有「杯口粗細」,怎麼也想不
明白,自己下頭那條小縫兒,平日裡只有如此細小一條口子,自己一根小指頭都
只怕可以塞滿了,卻怎麼插得進去那等巨物?真的插進去,只怕自己身子定是要
裂開來了,卻不是死了。故此,論心性上,她聰慧爛漫,感念主恩,又得李紈、
寶釵教養,也一心只願拿自己幼小身子侍奉弘晝,讓主子快活,讓自個兒淩辱,
盡奴德、獻貞操、品恥辱、悅主人,但是真想到那懵懵懂懂、驚懼唬人的「男人
如何用小女孩的身子」,卻到底是有幾分幼小女兒家天性懼怕的。

  只是懼怕歸懼怕,适才弘晝誇她屋子精緻都沒聽真切,但此刻弘晝拋了自己,
坐在自己小床被褥之上,命自己「乖乖脫衣裳」卻到底是聽真切了。她縱然有十
分惶恐、百分羞澀、千分恥辱、萬分驚懼,但是姐姐、嬸嬸、嫂嫂的日夜教導此
刻倒是一股兒湧上心頭,也知自己豆蔻年華,一身肌骨,皆是弘晝玩物,斷然不
敢違逆半分。竟是咬著下唇,從那丹田裡鼓舞起一片女兒家勇氣來,努力收斂心
聲,不去想那怕人之事,竟先是墩身福了一福,回個話兒,也算是安撫自己心神,
順著那弘晝吩咐,竟是寧可多用嚶嚀嬌音,說是天性裡一段風流,亦是那稻香村
裡日日薰染幾分妖嬈,連一片童音都帶著醉意:「是,琴兒乖的……琴兒乖乖脫
了衣裳……」想一想,竟也不知是哪裡的一股傲性,竟是咬著下唇,媚眼如絲,
嬌音如泣,加了一句:「只求主子……別掃了興致就好。」

  弘晝聽得一笑,知道她不擅伺候人,是小孩子充大人,已是自己蹬下了靴子,
盤腿便坐在寶琴那香香的床褥上,將那粉色被褥一翻,挪出一段空隙來自己好安
坐。卻偶爾翻見,那寶琴的小枕頭原來是個繡著喜鵲的蕎麥枕兒,在那旁側居然
有一件奶白色的如意紋小肚兜,一條奶白色的如意紋小內褲,也不知是昨兒換下
的,還是今兒晚上要換,丫鬟們怕涼了乍一穿了不適宜,才擱在被褥旁取暖的。
這等旖旎閨房春色也是頗為撩人,他忍不住捏起那小內褲來摸玩一通,看著那小
小一段布料只有自己巴掌大小,越發顯得童真可愛,心裡頭淫意漸凶,不由瞧著
寶琴只顧遐想「這麼小的衣裳,穿在這麼個小妮子身上,豈非要酥倒人了?不知
這小妮子此刻身上貼肉穿的什麼……可和這手上愛物兒比起來哪個更純貞,哪般
更怡人?」他安心要賞玩這小娘兒一段風流,倒問道:「掃了什麼興致?」

  那寶琴偷眼瞧見主子褻玩自己枕邊小內衣,那手掌摸將上去,好似就在自己
貼身恥處揉玩一般,嚶嚀一聲,越發臉紅的厲害,兩隻小腳丫頂著地上打轉,半
晌才道:「琴兒還小,身子……也小……怕沒什麼看的……怎麼都比不得姐姐身
子……」

  弘晝聽得幾乎要笑得打跌,不想這小娘兒竟是如此爛漫可愛,原來別有一等
小女兒家心思,想著羞慚不若寶釵風流,便假裝正色道:「你且脫了我瞧瞧就是
了……若喜歡,便用你身子取樂,若不喜歡,便打屁股,你痛了,本王自然也歡
喜了……你不是說了麼,身子不是自己的,只是本王的,快,乖,脫了就是了。」

  那寶琴吞了一口口水,雖聽著主人有調笑之意,亦知道今兒難免裸呈羞胴,
供奉主人盡興淫玩,自己那純潔貞守的閨中少女生涯便是已至盡頭。無可奈何之
間,也不敢再去瞧弘晝,只得怯生生在自己領口解開那繞著的絨球系帶,酥懷小
解,玉香洩露,要遵命脫衣呈香,裸軀求奸了。

  她外頭一件鳧靨裘,本來是個披風大氅,脖領間絨線搭遛著兩個絨球繩頭,
此刻一解開,兩條小臂微微一揮,那件粉彩美裘,自然滾滾閃著團團光暈而落。
一展之下,裡頭窈窕春色,便是弘晝,瞧著裡頭那初春幼孌穿著體態,也不由心
頭贊個絕妙。

  原來這寶琴鳧裘裡頭,論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韻。她年紀尚小,不用釵環,
一頭黑得透亮的秀髮連辮子都不紮,只用幾瓣梅花連珠絞絲束著兩個小髻球,一
股子幼齡童稚;身上穿一件貼身粉色連擺褂裙;想來是怕冷,兩條精巧的小臂上
裹著一對雪色絨毛套袖;那裙子色澤極嫩,在脖領處只是一片月白,自如新剝白
菱一般,漸次到了腰間腿邊,才瞧真切了一抹粉色,亦不過是小蓮初綻,漸次層
變,窈窕鮮亮,倒將整個身子襯得如同一朵新荷;腰間淡綠色一條紋繡的翻花腰
帶,將只有半尺來長的小腰肢紮得定定的;足下那裙擺處,粉色衣襟裡,卻還露
出來兩條糯白色的裙褲管,也用白色的絨線裹著腳丫,想來丫頭怕她冬日裡冷了,
才在是裙下穿套了一條裙褲。這層層嬌粉、點綴一抹小綠;翩翩玲瓏,四肢一色
兒嫩白,倒如個花骨朵兒化作的小仙子一般。雖滿身上下皆無花紋,只用顏色裝
扮,卻別樣可愛旖旎、精巧嬌俏,倒有個「一塵不染凡俗氣」之妙韻。只是依著
園中著衣,便是幼女家也要小用風流的規矩,領口處倒也不敢遮掩,微微沉一個
領子,露出裡頭一抹胸前白膩肌骨,並那奶黃色的抹胸肚兜上沿來。

  若論身量,弘晝如今瞧著,這寶琴明明是個尚未長足之雛兒幼女;只是那一
等身子用腰帶、套袖、裙褲紮定後,體態纖毫畢現,瞧著略有些些豐腴,胳膊、
腿腳、腰肢、肩膀,倒有些風流欲綻、窈窕將起之滋味。尤其此刻瞧她體態,胸
前被裙衫肚兜遮著一對小奶兒,雖是她這般年紀,無論如何也不過是小月彎彎,
新弧鼓鼓,卻怎麼賞著都有一等蓬勃生長,不知來年幾何之遐思。便是弘晝,也
心頭暗贊,正是這小女兒家新芽將綻,春苞欲放難得的好滋味。

  那邊,寶琴早已是羞目迷離,不敢去瞧弘晝,卻也不敢違逆抗拒,將兩條小
臂上的套袖一邊一個摘了去,散開裙子袖管,又是乖乖的將腰間的粉綠腰帶上頭
的團花蝴蝶結解開,松了腰上束縛,那面荷色粉裙便有飄飄欲散,離亂胴體之妙。
她一對烏黑的瞳孔裡,到底有些悲恥之色,卻也一咬牙忍了恥淚,將那條粉荷色
宮裙的兩片群擺,自左右一分一扯,從自己嬌小的軀幹上褪了下去。亦是一團粉
裹飄然落地,裡頭嬌孌幼兒,露出來幾多童稚風韻、小兒嬌胴。

  弘晝只管賞玩這小幼女含羞忍辱、無可奈何、嬌羞馴服,乖乖的自脫衣裳之
風流美色,不由得意竊笑,以他身份,便是這寶琴就這麼羞死了也是受用,自然
只管盡情視奸她裡頭尚未長成之春色。此刻寶琴一對幼嫩玉臂、兩道潤滑香肩已
是赤裸出來,裡頭果然是一件奶黃色的小肚兜,一條糯白色的紮著褲管兒的裙褲;
那肚兜頗為精巧,一色奶黃,不用花紋,只在吊帶上紮兩個小蝴蝶結裝飾,綢緞
織就,一字抹胸,卻偏偏故意層疊出五六層褶皺來,將個小妮子的軀體包的如同
個上貢繡品一般,最上頭那層奶黃裹胸處,生怕人不肯去瞧,越發滑溜溜的掛在
她女兒家胸之上妝點斑斑旖旎,一對眼見嫩得出水來的初春小乳,到底已經在下
頭頂起兩個小櫻桃一般的起伏來,那最頂上兩顆相思乳豆,清晰可見,圓溜溜、
俏嘟嘟的翹在那裡,頂著絲綢撅起兩顆最醒目之美粒,稚嫩無比,是一等哀求賞
者憐惜她青澀童貞之意味,卻又有一等抵擋不得那股子邀君來奸辱淫玩這頭初好
乳、莫錯過人間風流之美韻。

  本來當此之景,只要是男子,眼光便難以移開那胸前奶兜下的小春美色、玉
乳香波,只是弘晝到底多經風流,多情多趣,此刻不僅一味視奸她肚兜下小奶包,
卻也可留出三分精神來,細細品賞她已經裸出來的那片肌骨。兩條白玉般膀子、
一彎婉轉雕琢之香肩,似小兒家又似玉體將成之婉曲柔轉,仿佛仙樂有音;那玉
骨冰肌,膚色勝雪、溫玉浸潤,怎麼瞧著都竟是一絲瑕疵都不見,卻有多了幾分
豐態;脖子上兩條隱隱可見的青筋,一個挺立折轉,拉扯著女兒家清秀鎖骨,倒
好似一片羊脂白玉裡頭,有那鬼斧神工天然造就一條筋脈紋理;若非這小妮子年
紀如此幼小,又是嬌生作養,斷然難得這等吹彈可破之香肌、豐潤婉轉之美肉、
玲瓏娟秀之肩膀了。

  那邊廂,可憐個小小寶琴,此刻羅裙羞解,雖只是露出一段香肌,要緊處還
勉強遮著,卻已經是女兒家平生極致之辱了。她到底童稚羞恥,潺潺發抖,抱著
肩膀,畏縮了會子,亦知道無倖免之理,終究要繼續脫下去直至赤裸失節喪貞。
咬了咬鼓鼓的下唇,小腦袋裡努力鼓舞出姐姐、嫂子的教養,又騙騙自己,只當
自己是在丫頭面前換衣裳,已是從自己那條香軟小腰肢處,用手掌插進去,寬了
褲腰,將那條糯白色的裙褲從自己的臀胯上摘了下去。其實以弘晝瞧著,這條裙
褲上頭用束帶紮著腰肢至肚臍眼處,腿管這裡怕風,還用絨線紮著腳踝,那兩條
美腿上便更有一等飄飄颯颯、股動風流、調皮嬌俏之美韻,亦是好顏色,便是不
先脫了,穿著給摸一會玩一會看一會辱一會,亦是好的。只是這寶琴此刻當真咬
著牙脫了,裡頭自然有女兒家玉腿臀胯、小褲羞徑、三角花苞,到底更加誘人,
難道還勸止不成?眼見這寶琴順著自己的兩條玉腿上,將這條裙褲自褪了下來,
到了褲管兒這裡,頗用了幾分氣力才松了那紮定的絨線,才越發見了女兒家羞澀
不可見人處那一等嬌媚旖旎。

  但見寶琴恭敬裸呈出來,是兩條嬌滴滴水嫩嫩白生生的女兒家粉腿,卻到底
不同園中少女玉腿修長,細瞧著依舊有一些嬰兒豐腴,那個小膝蓋潤潤得竟不見
一絲一毫的褶皺,便是大腿,也不過才是弘晝手臂粗細,大腿上卻清晰可見兩條
色澤溫潤的靜脈緩緩而下,便是這兩條幼女腿兒,便是好一番嬌憨清純,玲瓏可
愛。只是這腿兒固然嬌俏,卻到底不及那最是要緊的女兒羞處春色,那裙褲既然
已經褪下了,寶琴那小臀胯處,一條奶黃色的薄棉小內褲,便終究也露了出來。
眼見那內褲和大腿交匯處紋著一圈兒梅花瓣,卻細細薄薄貼著腿側,絲毫不見痕
跡,可見這內褲何等纖薄,卻偏偏絲毫不透,緊緊密密包裹著小女兒家羞人恥處、
溫潤花苞,兩側描出一道圓潤翹彈的弧度來,比那大腿也寬不了多少,正中央那
風流處,卻是鼓鼓的墳起一道小陷窩來,兩片玉貝那飽滿童稚的形態,卻是一如
渾然可見,固然是遮掩了裡頭肉色,卻偏偏更顯得清純風流並在,好似乾淨的一
塵不染,卻偏偏褶皺得如歌如舞,那條被奶黃色布料夾出來的小縫,瞧著好似碰
一碰都會化了,趣彈嬌俏,便好似會說話兒一般,直如邀約君子,盡情淫弄賞玩、
奸辱玷污、乃至摧殘糟蹋這方美色才好。

  再想到這定是這小妮子穿著奶黃肚兜、奶黃內褲包著自己小奶兒、蜜穴兒的
初見淫色的模樣兒,平生第一回示人,那等可以肆意淫歡、摧殘這女兒童貞、淩
辱這佳人魂魄,將她肚兜下頭小奶兒,內褲裡頭小蜜穴,兩條如藕玉臂,一雙玲
瓏小足,乃至周身玉骨冰肌盡情玷污的個中媚意,饒是弘晝,也是由不得喘息越
發粗重,松了松自己的腿,已是忍不住,拿著身側那套寶琴替換的奶白色小肚兜
的布片兒,在自己下體已是硬起來的龍根上搓揉安慰起來,倒好似已經在用小寶
琴的小奶兒安慰磨蹭自己一般。

  這寶琴將身上衣裙脫到這般只剩了肚兜內褲的旖旎光景,本已是羞的亦生亦
死,漫說臉蛋兒,便是脖子上,肩膀上,其實連小奶兒、小肚皮都已經紅得發燙,
滾滾如沸。她雖年幼懵懂,但入園以來,亦曾經在無人處,千百次幻想過自己當
真要供奉主人奸玩時,少不得寬衣解帶,裸了女兒家身體,明知此事羞恥淩辱,
到底羞恥在哪裡,淩辱在何處,卻也是一知半解。

  只是此時此刻,想著自己一對小奶兒頂著肚兜,那小解的蜜水細縫在小褲包
裹下,也是形態清晰可見,才當真能體味到,女孩子被男人看身子是何等羞辱之
事。雖然自己不能抬頭,卻也能感受到主子弘晝的目光在自己要緊處掃視,仿佛
每一次被弘晝瞧了,都是自己失節玷污、貞操淪喪之折磨滋味。只是自己也知,
脫衣裳給主子瞧,不過是此刻之事,等一會子,自己小小年紀,也免不了被摸身
子、奸身子,玩身子,淩辱身子,糟蹋身子……此刻之辱,已是無需一提了。想
到此節,亦是心下一灰,卻也不敢落淚,只是在脖領上將那肚兜吊在後頸子上的
蝴蝶結也拉扯松了,那肚兜本來不過是綢緞輕薄,連綿褶皺,此刻一撩之下,也
是一團黃影垂垂而下,她到底羞得無地自容,一隻手忍不住箍著身子護著稚嫩奶
兒,一隻手還抓著那肚兜布片兒捨不得拋下,只是癡心妄想、鏡花水月,只盼還
能再有片刻三分,能做個沒給男人賞過裸軀,看過奶兒的童真小女。

  這肚兜一落,饒是寶琴護著奶兒,一對胸前白皙粉蓮,其實已是落入弘晝之
眼,雖然小乳頭兒只是一顯之下,又被寶琴一對肉乎乎的胳膊箍著護衛了,但是
那奶兒被這麼一箍,越發擠出形態來,真正是初春小乳、白皙嬌質、盈盈一握、
蕊蕊兩分、彈蕊琢花、柔雲弄雨……這寶琴到底比惜春大一歲,又只怕是青熟略
別,看她奶兒,雖不同園中少女玲瓏豐腴,嬌俏挺美,比惜春、李玟、李琦等小
丫頭,卻又到底有了幾分初初綻放之顏色。瞧著,只怕已經可以用一隻手掌盡情
摸玩揉弄了。便是在她玉臂裹抱之下,已是可以擠出一條可人意的小乳溝來。

  弘晝搓弄自己下體已是加了氣力,口中嗚咽喝命:「遮什麼……放下……」。

  那寶琴聽主人到底有了喝命,卻是眼圈一紅,努力忍了淚,到底雙手無可奈
何的一垂,垂到內褲兩側,竟是好似賭氣,又好似有心奴心侍奉,乾脆稍稍背過
手去,將兩隻手掌摸著自己臀瓣上的內褲布料。如此一來,她的小胸脯自然略略
挺了一挺,胸前一對新芽小乳,便是赤裸裸直挺挺的又鼓了一些起來。

  但見寶琴一對小小奶兒,當真明豔無方,一則童齡幼稚,那奶兒到底未成規
模,只小小一握猶如兩個精緻宮點小包子一般,只怕兩三個手指便可捏全了,微
微在一片粉嫩嬌憨的幼女胸脯上鼓起兩座小丘。越是如此,越自有一份至純至潔
之怡人心脾滋味,細思量來,又有那一等小女兒家閨閣未成、不曉風月、小荷才
露尖尖角,偏偏是性奴本份,不得不裸軀獻乳,等不及一對尤物長成便要供人摧
殘淫玩、采折于雪蓮初苞、青柳蕊芽之別樣快感。再看她一對最是稚嫩的小乳頭
兒,更是可愛嬌俏的難以言述,圓溜溜一色爛漫翹在那小乳上,依舊有紐扣大小,
隨著寶琴呼吸起伏,簡直便是活了會說話一般,瞧色澤粉嫩的如同雪上灑了蜜桃
汁,化入雪泥之中,似紅不紅,似白不白,只是嬌鼓翹彈,卻已是微知風月媚意。
以弘晝眼光,自然知道這妮子雖如今年幼,奶兒未成規模,假以時日,卻必然是
個羊脂玉球、渾圓可人的尤物,卻也難以描畫,待她成年,這一對半粉半白,只
若豆蔻的乳頭兒,皆是又是何等豔魅光景?偏偏這一對小乳,等不及這等風光初
成就要在這時光年紀,脫了衣裳給自己觀賞奸玩,肆意淫弄,豈非正是妙意。

  何況這寶琴童體妙趣卻有幾分豐腴,小腰雖也是盈盈一握卻也有些少女肉感,
看那嬌小玲瓏的一彎肚臍眼兒,倒好似頗為淺顯,就跟個扭旋兒一般綴在小腹上,
周圍之肌理,更是頗有些肉呼呼的少女意趣,也勝在光潔雪白,滑溜溜不見一絲
瑕疵,倒像個新剝出來的白瓜一般甜香誘人,那方肚臍眼倒跟個瓜蒂結扣似的。

  弘晝只管視奸賞看她奶兒肚腹,也不急著催促她褪了小股上最後一片遮羞布
料,那邊寶琴卻是被剛才弘晝一聲喝命叫醒了魂魄,莫說奶兒已露,便是怎得,
也知自己羞歸羞,恥歸恥,卻是「論心可百轉千回,論行當馴服奴行」,也不敢
再拖延,已是從自己那小屁股上拎起那奶黃色小內褲裹著玉股的布料,從自己兩
側胯骨上兩顆肉感的骨頭疙瘩上松得起來,一寬一扯,從自己的臀胯三角部位拉
扯下去這最後一片遮羞布料。可歎玉女幼齡、童稚青澀、玲瓏剔透、天真爛漫、
貞潔至純的小女兒,哪裡還等到成年待嫁、懷春年華,哪裡還等的到紅綃賬內,
如意郎君,哪裡還等到的出閣成年、插笄破瓜,卻終究在這小小年紀,要將那條
桃源蜜縫,獻給主人奸玩了。

  弘晝展眼瞧去,那寶琴一朵幼齡美穴,卻是頗有特異滋味,原來她那胯下一
朵嬌蕊,自然稚嫩未成,卻竟是頗為豐腴,那幼女桃源上頭,靠著小腹的地方,
隱隱已經有幾根稀疏的不成樣子的恥毛,那要緊處飽滿玲瓏,白乎乎、肉鼓鼓倒
如也好似一個小香饅頭似的鼓在哪裡,只是那饅頭中央小小綻起兩條似有若無的
小花瓣,夾著一條微微綻放的小縫隙,若說是饅頭,真不知裡頭是什麼餡兒,便
有這般誘人甜香……可歎那縫隙如此瞧著,莫說姹紫嫣紅,簡直便是一色兒粉白,
只微微在那夾縫裡頭似有波光琳琳……只有那花瓣兒上頭略略有些粉色,卻再不
瞞不的人,想來是少女初次褪衣裸穴,恥辱悲戚,卻觸動了天然風月,本性妖嬈,
有那幾分似有若無之媚意。

  弘晝哪裡還能忍得,招招手,一把把個半日脫得光溜溜的小妮子扯入懷中,
觸手間皆是滑得如同塗了脂粉一般的幼女肌膚,骨骼處處嬌小玲瓏都是個孩子的
味道,偏偏又是體態略豐,處處摸上去都有些滋味,更是喜愛,滿嘴就要親吻上
去,兩隻手掌仿佛愛如珍寶,不知該往哪裡先摸玩起來,才摟著她的肩膀摸一下
子,哪知懷中小娘,竟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弘晝聽她猛地大哭,兩行珠淚自那眼眉裡稀裡嘩啦只是淌落,即是好笑,也
是愛憐,忍不住摟著她,先不辱玩她奶兒穴兒等最要緊處,在她肩頭、背脊、手
臂、腰肢、乃至小屁股上又摸又撫,雖是淫弄,倒也好似一個長輩在摟著小孩子
安慰她,眼見她哭得越發梨花帶雨、甘露垂淩,又等一會子,才忍不住笑著安慰
她道:「你個傻丫頭,裝了半日小大人,到底忍不住還是哭了?怎生哭起來那麼
凶,到底是個小丫頭,你姐姐沒教過你麼?脫衣裳就哭成這樣,等會子怎麼說?
便不說旁的,你洗澡難道不要脫衣裳?難道你的身子,給丫鬟看得,給你主子倒
看不得了?還是實在害臊惶恐,不想給你主子奸身子?」

  那寶琴本來就跟個小丫頭一般,撲在弘晝懷裡只是嚎啕,便是奶兒、臀兒在
弘晝身上點點觸觸也顧不得,聽他如此說來,倒是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到底怕
了,抽抽噎噎,又嗚咽了好一會子,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帶著哭音告解道:
「不是,不是……主子……嗚嗚……主子說哪裡去了?琴兒雖然不懂事,但是
……給主子用身子,是琴兒本分裡事,我怎麼敢有什麼不想的?主子……您不嫌
棄琴兒年幼無知,肯賞奸琴兒,在琴兒身上取些樂,是琴兒想都不想來的福氣呢。
琴兒哭……嗚嗚……嗚嗚……是怕羞了……嗚嗚……洗澡時自然給丫鬟看過身子,
學裡嫂子也教過,還脫過琴兒裙子打屁股,卻哪裡想到,在主子這裡脫衣裳,竟
這麼羞的……嗚嗚……還有就是……嗚嗚……琴兒倒覺著……是對不住主子的
……嗚嗚……」

  「怎麼個對不住你主子法?」弘晝聽她說的認真,也不由好奇。

  這寶琴吭哧了幾聲,似乎也沒多大把握,低聲哭訴道:「琴兒長的不好…
…身上……最要緊處……想來是難看的……主子定然不喜歡,這可怎麼是好?
……嗚嗚……哇……」她雖聲音輕柔,斷斷續續說到這裡,到底又哭的厲害。

  弘晝不由更奇,聽她哭得不似矜持作偽,心想無論男女長幼,美色一道大體
不差,這寶琴雖然年幼,身量不夠風流,但是玉骨冰肌、嬌研美豔、天真爛漫、
可愛玲瓏,論風流處只怕不讓釵黛,如何如此認真說自己「長的不好」?實在不
解,也不調戲,當真忍不住問一句「你這麼說自己長的不好,怎麼個不好法?怎
麼個難看法?」

  寶琴已是漸漸抽噎止了淚,居然大著膽子瞧了弘晝一眼,又怯生生的偷偷低
眉瞧了自己裸體一眼,呢呶了會子,紅著臉,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琴兒…
…那裡……長了毛兒……和學裡幾個妹妹不一樣了……難看,也髒……」

  弘晝哪成想她說出這等話來,原來竟是小女兒家無知,以為下頭長了幾個毛
兒,看著不光潔,自然是羞澀,也是髒了,「噗嗤」一口,幾乎要笑得嗆著了,
連連咳嗽。那寶琴無奈,只好裸著身子,摩擦著弘晝,替他捶背,卻似乎也被弘
晝帶著,止了悲恥之色,隱隱覺著自己無稽,依舊煥發了幾分童顏喜媚。

  這真是:

              小星酩酊初伴月

              幼蘿連理方含香

              若明若稀長空色

              半知半解羞彷徨

              雲衫玲瓏冰肌骨

              雪裙褪盡粉蓮妝

              可憐一段女兒劫

              尚有幾歲理花黃


               (待續)
2017-1-22 19:0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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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第九十八回)作者:hmhjhc



                   後宮‧大觀園記


作者:hmhjhc
2017-2-9發表於SIS


  第九十八回:雷霆雨露弘晝狎戲,芬芳花蕊寶琴獻貞

  卻說那寶琴承了主人弘晝之命,在自己閨房之內、繡塌之側,含羞忍辱,褪
盡小衫,裸得天體玉胴來供主人淫弄奸玩。她小小年紀、慧秀嬌孌、亦是侯門千
金,本該在父母寵愛、姊妹呵護、天真爛漫、深閨童稚之時,卻為際遇身份所脅,
終究是主人性奴;便是弘晝偶爾賞見她踏雪尋梅之情之景,動了心意,便是她承
奸受辱之日,於那心頭自然是難免一份羞恥苦痛。

    只是這寶琴到底尚在似懂非懂之歲,那李紈、寶釵等又是教一半不教一半,
她脫衣獻身,求奸求辱之時,那羞恥惶恐也就罷了,心裡便有個別樣的小孩兒癡
念:原來她向來亦瞧著自己童體玲瓏,肌膚勝雪,嬌嫩酥滑,自以為是個極乾淨
的女孩兒,頗以此為傲;不想那肚臍之下,玉溝之上光潔處,卻隔年長出稀稀拉
拉幾根嬌柔毛髮來……她又不懂,雖瞧著也是古怪可愛,又未免想著「那是羞恥
汙濁」常有難堪;今兒不得不在此生唯一可以享用自己身體的男人前頭裸了出來,
越覺著那幾根恥毛有些不妥,和自己天然童體不般配,一時小孩子心性慌亂才哭
了出來。

  只是她哭了一會子,卻依舊有一份天性冰雪,偷眼見弘晝神情,分明卻是暗
笑自己,心裡頭也不由暗暗思忖:莫非女兒家下頭本來便該如此?主子並不介懷?
甚至喜歡?卻不是自己閨閣幼稚、無知胡思?

  那邊,弘晝已是摟了這光溜溜的小幼娘兒入懷,一面已經是淫聲調玩,亦是
安慰她道:「傻丫頭,女兒家長大了,那下頭都會有毛的。憑是冰清玉潔還是水
性楊花,都難免這女兒家成年之事。你那玟妹妹琦妹妹是還小,所以沒有……你
寶姐姐那裡難道沒有?別胡思亂想,你主子偏愛你這身子,難得在既有幼體冰潔
之稚嫩,又有女兒懷春之風流,有幾根小毛兒,正好說明你成年了,可以給你主
子奸玩了,來,給你主子摸摸玩玩,越發撩的本王歡喜了。」

  那寶琴明知自己這等模樣是女兒家恥辱之事,只是她年幼,又沒甚麼資格見
弘晝,日日夜夜耳濡目染都是「主子是天上人」,此刻聽弘晝誇讚自己,雖是羞
辱,卻也是忍不住心頭一陣溫甜,吭哧了一句,卻是羞苦的到底發不出聲音來,
只是又化作一陣小女兒家餘淚抽噎罷了。

  哪知弘晝卻聽著了,手上已是箍著寶琴嬌媚的裸體開始撫弄,手上從她兩片
嬌俏的小股開始摸玩起來,在她彈翹雪臀上丈量撫玩,又劃過她腰肢,又慢慢到
她腋下,順著她的皮肉尋她的肋骨來摸玩,口中卻笑著戲她:「還哭?适才說什
麼呢?回話都聽不真,卻不是考較你主子耳朵?你紈嫂子是這麼教你來著?…
…再羞,回本王話,也該說清楚些。」

  寶琴被摸玩小屁股,自然羞臊,但是自己已然赤裸,乳頭兒、穴縫兒都裸著,
雪臀上被弘晝粗壯男子之手撫弄淫玩,倒覺得陣陣從未嘗過的古怪滋味陣陣熏入
肺腑,一時覺著被侵犯玷污,屁股上的肉肉鑽心的酸楚;一時又覺得這是自己真
正被徹底姦淫淩辱之前的愛撫安慰,是主人疼憐,恨不得主子再摸弄會子;只是
弘晝卻離了她雪臀玉股,又來玩她腋下,她又是恥辱,又是難禁那份瘙癢,幾乎
要笑出聲來,到底是咬著牙齒壓抑了哭淚笑聲,只能紅著臉蛋,低眉順眼的回話:
「是……琴兒沒用,剛才聲音輕了,琴兒是說……既然主子說喜歡,便是琴兒萬
幸,就請主子不要顧念琴兒年幼,只管受用就是了,主子……只管折辱琴兒,糟
蹋琴兒,奸玩琴兒……琴兒便是今兒被主子奸死了,也是……高興的……」

  弘晝本來要調戲她,聽她口風,分明是李紈等教來一片嬌孌馴服恭敬知名之
詞,卻到底是小女兒家害怕,說到「奸死了」時,小臉上一片潮紅裡已是泛出蒼
白來。本是好笑,再一想,也不知怎麼的,眼前似有倩影流離,好似可卿,神形
淒婉,又如黛玉……他心頭一機靈,更是憐愛,兩隻手在她嬌嫩的仿佛要滴出水
來的身子上上下下游走,但覺觸手之間,不說女兒家處處嬌羞可人玲瓏婉轉,便
是指尖俱是一片柔軟酥滑,那肌膚倒跟塗了一層牛奶一般。從她臂膀、肋條、小
腹、肚臍上一路愛撫,口中只道:「傻丫頭,這是你那紈嫂子用禮教你,講的是
性奴侍奉主人之心念,但歸到根上,卻哪裡就死人了?你長的這麼俊,本王哪裡
捨得要你死,你如今是小丫頭,取的是個幼嫩,便是給本王嘗嘗折青奸蕊的好滋
味,今兒是你頭一遭,自然是惶恐羞恥的……這也是性奴本份,別怕,這和你們
大家子成親出閣自然不同……宮裡頭八、九歲的女孩子給主子奸身子也是常事,
何況你都十四了……好好羞恥著伺候,用你那點子天然本性給本王盡興,賞用你
身子舒服了,你也有一等舒服得趣的,本王且要日夜受用幾年呢。等你長成大姑
娘,便和你姐姐一樣,身子越發窈窕,正當好年華,那時再和你姐姐一起炕上伺
候本王,卻不是又一番滋味?伺候得好,那時封你小主,等再過幾年,便是園子
裡如今的得意人年歲大了,你卻又成了小少婦……嘖嘖……你這個小尤物,如今
小肚皮這麼一點點都這般酥骨,等到風月熟了,不定怎麼銷魂呢……你年紀小,
卻不是可以給本王多受用幾年,不是更是有福氣了?本王自然疼惜,別動不動就
要死啊要活啊的……也是自己嚇自己。」

  寶琴聽得似懂非懂,但覺亦是聽聞弘晝口內溫柔,和李紈、寶釵常常嚇唬自
己的「主人天威」截然不同,竟是一片撫慰、描繪「長久安好歲月」給自己,雖
然越發羞的渾身滾燙,丹田裡一陣陣熱流酸汁向四肢骨骼蔓延,只是那驚懼怕死
的心思到底減了,倒好似被個頗具威權之長輩疼愛告解了,感動之餘,也不知怎
麼回話,嬌喘滿吟,也是癡癡吐一個「嗯」字,就扭糖似的越發滾在弘晝身上,
那光溜溜的玉股,觸及弘晝褲下早已堅硬如鐵的龍根,也是溫存的。

  弘晝也被自己的說的一番景象鼓舞興致起來,見這懷中小佳人稚嫩如小星,
婉轉似新月,也不掙紮,也不躲閃,就跟個小娃娃布偶似的倒在自己懷裡,一副
任憑自己採摘受用的乖巧模樣神態,也是歡喜。一隻手從她的肋條之下,撫摸上
去,已經毫不憐惜的摸上她那鼓漲的小乳頭,開始搓揉;那精巧乳房嬌小若蓮卻
也混圓,乳頭兒俏如豆蔻便是酥滑,乳暈更只是一層似有似無的粉紅色肌理,說
不盡那等青澀純潔,倒好似新剝出來的荔枝帶著水珠一般,只是觸手上去撫摸揉
玩、捏弄淫逗,不僅可意受用那等少女乳肉跟今兒早晨嘗的羊奶包子一般綿軟嫩
滑,卻更摸得到內裡有一塊略為堅硬渾厚的乳核。

    弘晝知道這是未成年女兒家特色玩趣,也是這一對小乳將來更添風月規模之
源頭,此刻本意未得、年華初成,就要獻給自己肆意淫玩;便只管按下去,彈起
來,撥一撥,又滴溜溜的翹回去,將個奶兒撥弄的一派妙趣,但覺四周乳房美肉,
雖不比成年女兒家,但是緊蓬勃生長之味頗濃,簡直好似就這麼被自己摸一會子
的時分,都可以大了一小圈似的。

    他逗玩得興起,卻又指尖漸漸覺著異樣,此刻赤身裸體,奶兒乖乖挺著,平
生頭一遭被主人辱玩,憑她寶琴小小年紀幼蕊未成,也是動情,眼見那兩顆滑溜
溜的紅豆,竟是略略翹了起來,那乳頭紋理裡,似有粉色充血之幾乎要透出幼女
肌膚之生氣來……他得意之餘,又覺得自己真是所見不謬,如此旖旎風流,這寶
琴將來必不輸釵雲,是個雪乳好女兒。

    一時胡亂興起,眼見那乳肉實在嫩得好似雞蛋羹,拍一拍便是乳波蕩漾,但
求好玩,要試她乳肉嫩到什麼地步,便用指甲在她那一顆小豆蔻的四周,刻進乳
肉去,在乳暈裡掐出四個月牙來,倒好似在那小奶兒上雕琢一般。

  此舉未免疼痛些個,又添一分淩辱褻瀆、糟蹋奸玩之意,寶琴初春少女,頭
一回給男人玩奶兒便要受這等淫辱,那弘晝指甲刻到肉裡,她吃那疼痛羞臊,未
免一聲「啊……嗯……疼……」的呻吟嗚咽,連氣息都亂了;說是痛楚,卻連著
幾下,越來越帶了媚音,待到兩顆粉豆四周,被刻上八彎月牙紅印,這稚嫩少女,
已是小嘴都閉不攏了,一條粉舌吞吐,口中都有香涎從那鼓鼓的口角散了下來,
隨著急促的喘息,胸前兩座奶包更是起伏連綿、自如鏡湖落石泛漣漪,雲散天臺
見青丘了。她美目迷離,更是水汪汪的淚滿烏瞳,連睫毛上都沾滿了恥淚,此刻
除了痛楚羞恥,更有一等女兒家遭奸羞慟之滿懷春意。只她到底是個小女孩子,
未知風月,玉潔冰清,心裡頭也是一陣淒苦「我這奶兒,今兒便是給男人玩了去
了,昔日裡看書教導,女兒家見身如破身,沾衣裸袖便是失節,我奶兒都被主子
這麼玩了……便是再不得乾淨了。」卻也未免有些疑惑:「只是不知怎生卻是這
等滋味?園子裡常說女兒家給男人『玩身子』,原來還真跟小孩子玩玩意兒似的
……就這麼撥弄逗玩要緊皮肉處一番,我就覺得這般羞恥欲死了。主子這麼弄我
乳頭兒,好疼,卻又不疼,好酸,卻又不酸……只是覺得難過好羞……但覺得不
得再見人了……還不如死了倒好。卻不知主子就這麼用我身子,可就得意快活了?」
卻又忍不住偷瞧瞧弘晝,真不知弘晝在她乳頭上掐著指印,可算受用。

  難為弘晝這久曆風月頗知情懷,倒好似從這小妮子一汪淚目裡,瞧出來她的
癡心疑惑,即是愉悅自己,也是安慰於她,卻喘息著胡言亂語只管戲道:「這便
是……嗯嗯……你姐姐說的。女兒家的身子,任意主子施為了。琴兒你小小年紀,
奶兒本來是不得給男人玩的。只是既做了性奴,才有這等風流好事,瞧你這小胸
脯兒,將來只怕都不比你湘雲姐姐小呢;這會子,你主子就想在你小奶兒上刻個
記號……可惜刻不長遠,否則將來長大了再瞧,才是趣兒呢。不過也就罷了,難
為你……嗯嗯……此刻幼稚閨嫩,既給你主子掐過了,便是個印記,這麼點子,
便要給你主子嘗頭一遭的鮮兒呢……這對奶兒,只有你主子可以用得了。」

  這弘晝滿口胡謅,也不過是淫語荒唐,本來這等年紀的小妮子,弘晝褻玩她
身子,說些話來辱她,也只是聽她一片童音嬌軟,嗚咽喘息,乃至啼哭飲泣,便
也是風月意足了。哪知這寶琴羞臊歸羞臊,到底是寶釵家風、李紈教養,天性裡
有偏有一股子渾厚果敢,居然到了身子被辱到這種地步,依舊可以憋紅了小臉蛋,
流著淚,能整理出話兒來回:「是……嗚嗚……謝主子疼惜。琴兒的身子,自然
只有主子用得。琴兒此刻稚嫩,嗚嗚……啊……到底……不風流,怕委屈了主子;
嗚嗚……只是琴兒這裡……卻是個……極乾淨的奶兒……連琴兒自己,都不曾這
麼……這麼著。能給主子……刻個印兒,卻是……嗚嗚……盡興的。只怕自己恥
辱苦痛不夠,倒不成個性奴本分了……嗚嗚……主子若喜歡……嗚嗚……只管刻
深些,刻破出血來留個疤痕,將來便也能瞧呢……琴兒卻是……嗚嗚……不怕疼
的。」

  弘晝哈哈大笑,倒忍不住乾脆俯下身來,在那兩顆豆蔻四周,被自己用指甲
刻出的血印處一一用口舌舔吻,仿佛是在吸吮她的滑嫩乳肉到自己口腔裡過一遍
口液,不僅將這個小妮子吻奶兒吻的顫抖酥軟,更有那童稚肌膚、天然吹彈,那
被指甲掐下去的乳暈邊角,立刻又恢復成一片滑膩白淨,口中安慰道:「都說了
別老想著摧殘自個兒……好寶琴,好乖乖,好寶寶,這麼妙的奶兒,若弄傷了,
本王卻捨不得呢,哪裡就刻個疤痕出來?……」他一邊說著,另一隻手卻順著小
妮子的肚臍眼一路往下,婆娑著她光潔多脂依舊嬰兒一般的小腹皮,在她那一顆
嬌小扁圓的肚臍眼裡挖弄了一會子,直將個寶琴婆娑的媚聲連綿,倒是憋著笑,
童音求饒:「主子別挖肚臍眼裡……琴兒怕癢……受不得」。

  弘晝便也饒了她,再順著少女腹皮往下走,終於觸及了那片桃源小丘,玲瓏
花貝,卻偏偏揉上了她那幾根稀疏的小陰毛。他也是捉狹,將她那幾根陰毛用手
指撚起來,一併搓揉一番,將七、八根稀疏的毛兒「莎啦啦」得滾捏成一根小辮
子,笑道:「難為你這小蹄子會說話。适才說不怕疼,卻又怕癢?……适才又說
自己這幾根毛兒難堪?卻還羞不?到底是怎樣?可給你主子玩兒?」

  那寶琴本來怕癢,但是此刻少女下體花苞貝肉、小腹下那鼓鼓光潔的陰阜肌
膚,最是羞人的那處終於被男子侵犯撫摸了,但覺弘晝的手指離自己平生最酸澀
苦痛又是羞憤妖嬈的所在只有一指甲遠,那幾根恥毛被拎起來,觸動體內癢疼,
那桃源縫裡幾乎能感覺到一股股熱流奔來湧去,倒好似有些尿意,更是小身子揉
成一團,幾乎要在弘晝的身子上磨蹭遮羞解癢了,心裡頭,除了羞惱恥辱,竟也
是有些釋然:「原來玩身子便是這麼玩兒……難怪姐姐說,只有想著身子不是自
己是,只是主子的玩意兒,主子想怎麼樣就這麼樣,才是正理……一味想定了主
子要怎麼玩兒,倒是不儘然了。主子就這麼賞用我身子,在我……乳頭兒上掐了,
又親開了,在我肚臍上撓癢癢,這會子……又……又卷我那裡的毛兒來搓……這
麼想著,卻不是更我們學裡撥弄那些布老虎、玉玲瓏、泥娃娃一般的頑意兒是一
個理。就是喜歡,才要弄來弄去的……只怕……只怕……主子也該喜歡我身子的。」

  她到底幼稚,想到這層,恥辱之外也有些歡喜,想著自己是「主子的一個娃
娃」,雖然低賤淫辱,但是五內裡又有一股子說不盡的舒坦酸澀,乾脆忍著羞,
口中滿口呢呶,倒跟夢話似的回話:「給主子玩,自然給主子玩的……不……琴
兒說錯了……琴兒哪裡有給不給,琴兒只有求著主子玩的……是……是……是
……琴兒……琴兒便是主子的頑意兒,主子想怎麼玩便怎麼玩,主子要怎麼弄便
怎麼弄。每一下都是羞得,每一下都是辱的……那毛兒好不好,不是琴兒說了算,
是主子說了算……主子喜歡,便是琴兒特地長了,給主子玩的;主子不喜歡,嗚
嗚……拔了去,再給主子玩兒……下頭眼兒……」

  那弘晝卻聽得骨頭都要酥了,心頭也可憐這寶琴小小年紀,雖不知風月滋味,
到底是自小禮儀教養,也必知道自己滿口皆是恥辱到了極致,不該出自小女孩之
口的性奴之音。只是她正是所謂入園年許、教養得宜,又是此刻被自己辱玩,竟
是口內一片奶聲奶氣的童音連綿,聲音固然幼稚,但那回話詞句,卻恰如風月榻
上,神女雲雨一般,說不盡刻入魂魄之媚意。

    如此,更激的這弘晝下體剛硬,目光通紅,幾乎要喪失理智。本來他也沒有
此念,不過是搓弄她身子,此刻聽她也是順口胡言亂語說起,當真應了那句「隨
意盡興,想怎麼著,便怎麼著」。

    那寶琴下體幾根稀疏恥毛,哪裡有什麼汙濁,更顯得她童體清純、玉女含春,
映襯著她幾乎緊閉不開合的兩條肥白蠶寶寶似的貝肉,如詩如畫,但是此刻聽寶
琴說「主子不喜歡,拔了去」,竟也不知道觸動弘晝哪根虐玩這妮子,要聽她恥
叫哀求的心腸,竟是虎吼一聲「好!可是我的小寶寶說的!」竟是邪笑著,捏著
那七八根恥毛被他撚起來的一條小細毛線,狠命向上一拔,那恥毛本來細弱,哪
裡禁受得起,竟是一股兒被連根從陰阜上的毛孔裡拔了去。

  「啊呀!!!嗚嗚……」寶琴本來被他摸的已是渾身都酥了,此刻猛地一陣
刺痛從她最嬌弱的肉兒這裡傳到肺腑,頓時一聲童音慘呼,小肉身子激靈靈一陣
亂抖,泛起多少奶波俏浪。可憐她幾根初生幼毛,竟都就被拔了去,那毛根處雪
也似肌膚上,立時滲出點點血珠來。她幼小慌亂,卻到底不敢掙紮抗拒,臉上本
來一片迷離情動,又是立刻泛上多少被淩辱的女兒羞慚苦痛……那淚珠更如斷線
一般墜下,痛叫一聲,本來是要嚎啕大哭,無奈身份所限,被淩辱亦是本分,只
得勉強收拾情懷,怯生生咬著下唇,憋回去滿腹愁腸哀苦,怯生生,迷離著一對
剪水秋瞳,淚汪汪的瞧著弘晝,一臉兒告饒。

  弘晝不過是一時興起,倒也無意折磨她,此刻見她這等神色,不由又悔又喜,
悔的是倒嚇著了這小妮子,聽著小妮子口風,滿腔都是李紈教的「女兒家性奴本
分,該等著被姦汙至死」的惶恐念頭,此刻未免又激出懼怕來;喜的是瞧她一臉
苦痛,卻又不敢違抗,死命忍耐,只敢用眼神求饒,身子卻只能任憑自己接著肆
意辱玩,想來也是默念著「身子不是自己的」那一等情色,真是滿滿淫意童趣。

    弘晝倒好似觸動自己心頭一片柔軟,忍不住一口吻上她哭著抽噎的嘴唇,手
上換了溫柔幾許,就在她陰阜下體被拔了毛兒的疼痛處,直到到她那一條緊緊閉
合的桃源小縫上揉動,去她痛疼、撫她性靈……口舌上只管吸吮她丁香小舌、玉
潤波唇,嘖嘖連聲,又是含糊道:「我的好寶寶琴兒……弄疼了?卻不是一時下
手重了?別怕,你還小,若是怕疼怕恥,該求饒便求饒就是了……只是你既在園
子裡為奴,固然有時舒坦,有時卻也免不得疼痛恥辱,有時得些什麼,有時還要
失些什麼才好……嘖嘖……別怕……是寶寶長得實在可人意兒,你主子才喜歡這
麼玩你。那毛兒還會長出來的,是你自己說不喜歡,我便替你拔了……若想哭,
只管哭……嘖嘖……別怕,別怕……你主子心裡可疼你了,真是小女孩兒,連下
頭的皮肉都這麼滑……別怕……本王可歡喜著呢。」

  弘晝滿口吞吐,雖寶琴年幼,亦倒好似在吻玩成年女子一般,用意濃情纏綿,
又跟撫慰孩子一般,連聲安慰她「別怕」,越發溫柔體貼,將她溫潤的小舌頭,
從口腔裡拖出來,吸幹她舌尖上的唾液,又放回去,又拖出來,再吸幹……幾個
反復,此等滋味,便是那飽嘗雲雨滋味的淫行婦人亦受不得,何況寶琴幼小孱弱、
初知風月。另一頭,他手上已經沿著那滲出血珠的毛孔漸漸溫柔塗抹了向下,在
摸弄寶琴兩條美悠悠的大陰唇了,這一回雖是依舊淫辱,卻不肯用強,只是撥開
她唇皮,又彈回去,在她嬌小卻肥美的陰唇上頭那顆小肉疙瘩處,揉一揉,又到
她丹田下撫一撫,仿佛要將她的下體揉化了似的。

  卻不知那寶琴陰毛本來也只有嬌嫩幾根,被他戲弄拔了,初一下自然是疼的,
其實也不過如此。她素日裡所受教導,皆是「自己是性奴,主子是天人,自己身
體、性靈、貞潔、美肉,都只可用羞恥、糟蹋、淩辱、疼痛乃至性命,換取主子
片刻歡愉」,想想也是畏懼的……哪成想只不過是被弘晝信手弄疼了,這主子又
是溫柔纏吻,又是親昵愛撫,雖說是越發揉玩侵犯自己貞潔美穴、童體桃源,卻
又明明有一等用安慰撫摸要怯自己疼痛之愛意……一時疼憐愛惜,倒跟自己故去
的父親待自己體貼一般。

    她父母早故,只有胞兄,卻到底男女有別,和寶釵雖親昵要好,到底是堂姊
妹隔了一層,此刻得這份親昵撫慰,卻是來自自己天天想著時刻要「奸死」自己
的主子弘晝,早已經柔腸千斷、幼心百回、童體嬌顫、春懷纏綿……算的是魂飛
天外,此刻只願化在弘晝懷裡,哪裡還有什麼痛處?她並不知弘晝乃是可卿自縊
天香樓後,一腔愁腸,之後頭一回姦淫處子,有多少柔情悔意、愧疚憐惜,用在
自己身上解釋情懷……只以為是主子悅自己嬌嫩胴體、新梅顏色,才有這份垂憐
恩德、親近之意。聽著弘晝滿口「別怕」「別怕」,小女孩家情動,卻越發哭的
猛了。

  弘晝聽她哭的越發悽惶,卻也略愣了愣,才要發作,哪知懷內小嬌娘竟好似
忽然又有了氣力一般,竟然掙紮起來……弘晝還以為她要跪下哀告或是躲閃。竟
忽然覺得一雙精巧玲瓏的小手摩挲到自己腰間,將自己腰帶都解了……他才展顏
一笑,知道這寶琴自然也是學來的風流,竟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古怪念頭要來伺候
自己。

    果然,寶琴抽抽噎噎,嬌音軟啼,卻顫顫巍巍在那自己腰腹間,將自己長褂
解了,竟然也不怕羞,摸索著自己小褲下包著那條已經剛硬如鐵,斜斜矗在那裡
的龍根巨物,又是寬了自己的小褲腰帶,將自己那條小褲也褪了下去。

    弘晝那條冒著熱氣、龜頭蓬勃、虯涇猙獰、烏黑紅亮、粗壯高聳的話兒,便
被她一路解懷,釋了出來,冒著頭兒豎在那裡。

  弘晝俯首瞧她顏色,自然是這小小幼女,此生頭一回瞧見男人下體之物,明
明是個羞臊驚訝、惶恐不堪的,卻咬著唇皮忍著羞恥,依舊將兩隻溫潤的小手攀
了上來,好不容易箍著握著,才算扶正自己那條龍根,卻到底也不懂得該怎麼套
弄婆娑,安撫侍奉。

    弘晝本來淫弄她半日,早已經情動意搖,淫心滿腹,此刻眼見這小妮子閨閣
幼稚、不識風月,倒也好笑,反而安心瞧她要如何作為。本以為她呆上一呆,也
該學著套弄,哪知這寶琴竟也是個別樣癡懷的,卻也不敢抬頭瞧自己眼色,歪著
小腦袋,居然似乎切了切齒,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小屁股一扭,翻身起來居然坐
到了自己大腿上,兩條大腿一分,竟然是要跨坐上來,手兒扶著自己那條陽根,
就這麼熱辣辣的向自己那條桃源小徑、微開半合的粉嫩縫隙上「撞」了上去。

  弘晝但覺那熱辣辣的龜頭上,猛地撞上了兩條軟軟酥酥,一片光潔裡帶著濕
潤並些些婉轉飽滿的小肉,竟是好似沾染到了些許女兒家黏黏的香液……饒是他
久曆風月,都幾乎就要忍不住,想要腰間一挺,入得內去,尋那世上第一香,處
子貞處紅了。但是到底覺得好玩又好笑,好歹忍著滿腔折辱之意,縮了縮腰躲閃
了,也是有心調戲著寶琴,竟是偏偏問道:「傻丫頭……你這是做什麼……?」

  寶琴本來已經是魂飛天外,忍著羞恥驚懼……要親手扶著弘晝陽根來插入自
己下體蜜穴,處子最貞潔一條幽涇,聽弘晝問,才愣愣的抬起頭,只道自己做錯
了,又是委屈,又是羞恥,又是苦痛,到底是小女兒心思,頓時又哭起來,好半
日抽噎,竟然回道:「琴兒是……是……是服侍主子……來奸了琴兒……」

  弘晝「噗嗤」一笑,捏了捏她小乳頭,調笑道:「這又是誰教你的規矩。適
才你主子摸你,怎麼敢掙開了……又怎麼敢僭越,就要扶著你主子來奸你……不
是才說了麼,你主子要怎麼用你身子?要何時奸你?哪裡輪得到你做主?」

  弘晝不過是調戲,哪知寶琴竟是委屈的低頭垂淚,半日才道:「主子?…
…難道主子……又不肯奸我了?」

  弘晝奇道:「怎麼說個『又』字,又是從何說起?」

  哪知寶琴竟也大膽,抬起頭來,居然在弘晝胸膛上用小嘴吻了一口,才道:
「主子……您年前……就賞玩過玟妹妹、琦妹妹身子……還要她們侍奉過主子就
寢,但是……她們卻和紈嫂子說,主子恩憐,只是賞玩她們,未曾……要了她們
哪裡。那日,惜春妹妹去顧恩殿裡侍奉,說主子賞用的還算……得意,也叫惜春
妹妹陪了一夜,玩了……好些花樣,惜春妹妹卻說……她也依舊是個處子。我問
過姐姐……姐姐說,閨女出閣,禮數上是十五歲年幼,十六、七歲最妥。不為旁
的,只為到了十六、七歲,女兒家身子漸成,可禁受雲雨摧殘了……但是性奴侍
主,幾歲上都該被奸的……論不得年歲。瞧主子情形……想來也是喜歡惜春妹妹、
玟妹妹、琦妹妹的,卻只是受用,到底不曾賞奸……若不是她們長得不好,便是
主子存了憐惜心……」

  弘晝一愣,她這幾句話自然是寶釵處學來,卻也將自己心思分析的妥當,才
要想說什麼,卻聽寶琴依舊道:「我也和惜春妹妹她們說起,雖是主子恩德,但
是我們卻擔待不起的。主子……我比惜春妹妹還大一歲……而且……而且……我
覺著……自己身子也比惜春妹妹結實些個……主子……主子您待我們這等恩德,
其實我們做女兒家的,說給主子做性奴,又值得什麼?主子您龍驤虎步,有的是
女孩子該侍奉主子……只有……只有……貞操……算是份心意,奉獻主子……主
子……您今兒不要光玩琴兒好不好?您奸了琴兒好不好?琴兒懂一些的……琴兒
也定忍得住……您……奸了琴兒的身子,弄髒琴兒的裡頭,要了琴兒的初紅,破
了琴兒的……膜兒……可好?我姐姐說的……能用貞操侍奉主子才算的是虔心
……主子待琴兒這麼好,琴兒真的只願給主子身子……還有……還有……主子適
才也說了,取得就是個幼嫩……再過幾年,琴兒一般兒侍奉,但是若那時候再失
身……主子在琴兒身上,不就嘗不到紈嫂子說的『幼蕊青芽』的滋味了……琴兒
怕……怕自己奶兒會越來越大,下頭毛兒也會長出來……嗚嗚……卻不是不夠盡
了主子您的興了……」弘晝不想她居然有這份癡心,一時更是失笑。

  欲知這寶琴一片癡心如何得償,弘晝又如何應對采香,且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不求黃金馬

               無關白玉匣

               豈憂狂飆落

               莫懼雲雨狎

               雷霆已寥寞

               晨露初芳華

               幼徑一點虹

               童音若霓霞

               何方是故園

               此間有人家

               豆蔻三兩歲

               來年弄梅花


               (待續)
2017-2-9 12:5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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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
 第九十九回:說佛典雅音正淫意,描孔雀玉軀作歡喜

  卻說弘晝且聽寶琴回話,可歎這嬌娈幼女一片童言悅耳,辨其音色,那乳聲
奶音尚未褪盡,說出話來,卻端得是字字癡、句句醉、可可得摧魂蝕骨。

  眼見她兩隻嬌憨童臂,尚正虛握着自己那已經怒馬揚龍的下頭陽根,抵在她
光潔飽滿、稚嫩鮮美的兩條貝肉夾出來的那彎小蹄趾上,此刻動又不便動、停亦
不得停、躲又不好躲、逃也不敢逃,當真羞恥窘迫的如木雕泥塑一般;小臉蛋上
表情卻是幾乎又要哭出來,軟軟告訴,哀聲羞語,隻在自己懷裏求自己「不要憐
惜」、「且乘幼嫩」、「奸了」她,卻又怕自己不肯的一副可憐可愛的模樣。弘
晝雖慣常淫玩園中女子,漸漸習慣了頤指氣使,本性上卻到底是個憐香惜玉的,
聽個十幾歲正當妙齡,又出落得好似嬌幼仙子一般的小女孩如此告求,早已是心
裏都快化成水了,又愛又憐,卻也是風月意濃,将個寶琴一把摟過來,緊緊貼着
自己身子,将她小奶兒、小肚腹、小屁股、小蜜穴又磨又揉,将寶琴那通體潔白
的身子上好幾處都摳弄出血絲來,口中喘息粗重,手上連綿搓揉,連聲道:

  「好個乖丫頭,都不曉得是你個丫頭天性裏有這等風流,還是你姐姐嫂子教
養得好。說得那麽可憐見得……便是這些回話,抓撓得本王心都要酥了……放心,
别怕。今兒其實是你姐姐一片馴服雅緻的好心思,特意安排了你來見本王,本該
成全她……你有處子貞操供奉你主子,你主子自然歡喜;你有幼女胴體侍奉你主
子,你主子也歡喜……嗯嗯……漫說你是處子冰清玉潔,身子皮肉又着實稚嫩可
愛,是個男人便想奸玩。便是平常姿色,本王最取的就是一個心字……便是你
『有什麽,都給主子』的這片心意……天下美女本王還少見了?幼胴嬌娈本王要
奸玩逞欲也是尋常事。其實你再長成些隻怕更是妩媚……隻是你這份小孩子赤誠
心思,既以爲『此刻自己最好時』,便一心一意要給你主子……倒越發讓人愛煞
……」

  寶琴聽得越發羞臊,卻也知道弘晝是贊賞憐愛,可巧弘晝的手指,正探入自
己胯下會陰,美穴與幼菊之間的那片小肉,亦忍不得滿腔的酥軟激蕩,嗚咽一聲:
「嗯……便是……這個理兒,姐姐教導,琴兒亦沒有什麽……最好處,就是個幼
嫩,還有個貞潔幹淨,但求主子……摧殘就是了。」

  若以常理論之,這寶琴着實天香妙色,此刻周身赤裸,要緊處已經是滾紅燙
紫,嬌音恥啼,軟語哀求,又是清香至純、閨羞冰潔,便是個男人,亦隻怕難以
忍耐,就要行雲布雨,偏這弘晝卻能于一片混沌中忍得片刻清明,一邊用指掌依
舊在寶琴身上周身摸玩,一邊居然能刻意溫存,仿佛是個長輩,摟着幼女侄兒說
故事講典故一般,竟忽的漫天海際的說道:

  「你跟着你姐姐,自然是讀書知禮的。不過其實,也不可一味妄信有些子古
人胡言。有些男人,自己粗俗鄙陋不懂風月,便混說女孩子隻有貞操一物可持。
其實那天地造化,鍾靈奇秀、各有千秋,實在是鍾意女兒家,童貞有童貞的好,
風流也有風流的妙;這條縫兒,那要緊恥處固然是人間仙境,其實便是一溜胳膊、
一條腿,一個肚臍兒,一隻腳丫兒……隻要男人知情識趣的,也是能玩出味兒來
呢……你有什麽,就給你主子什麽;你以爲自己身上最好處,就恭敬侍奉主子什
麽;……你主子就都愛玩,不拘隻是奸你貞節取樂……那《吠跎戒經》上有個典
故,南方有個唆啰哒島國,島上有一洞聞道知覺的孔雀,後來佛陀證道,四海鼓
舞,那孔雀王,至迦樓羅王處,用島上百寶換來神花曼陀羅,供奉我佛,培栽靈
山;孔雀王女,去天池仙境,引一朵絕世無見的琉璃九子雪蓮,參佛獻禮,妝點
雷音。島上唯有一隻幼雛孔雀,既無寶物,也無修行,無可供奉,自慚形穢,唯
有它自幼,從山中銜來百香異果,培栽的一朵無名黃白小花可用。它卻拔下自己
的翎毛,裹着那朵小花,虔誠供佛,隻願常伴梵音。釋尊卻曰:此最得之……這
個典故南海幾個佛國人叫做「孔雀咗花」……這孔雀原出自南疆,乃是神鳥,于
那瞿越、天竺、室利佛逝等國原産,我國内頗爲難得;那黃白小花,後來命名爲
緬栀花,如今南海諸佛國,最以此花爲傲,今年大内也貢進來了幾盆,回頭尋來
給你們賞玩……」

  寶琴哪成想這主子如此荒唐,手上依舊在撫弄自己裸體妙處羞所,行那淫辱
女兒之行,口中居然能悠悠揚揚說來一段佛典,一時倒也聽得癡了,方在琢磨着
那「孔雀咗花」之莊雅妙趣……明明弘晝手掌已經從自己臀瓣上摳弄進去,可憐
自己連一朵稚嫩小菊玉門,都給主人如此逗玩了去,卻偏偏在那滿腹激蕩恥辱中,
隻有一份說不清的雅緻溫存。隐隐聽懂了弘晝是将自己比作那「咗花獻佛」的小
孔雀,滿腔都是一片羞慚卻也得意感佩,又實在不敢自居,一般嗚咽呻吟,一邊
咬着下唇回一句:「這……琴兒……怎麽敢比……亵渎了佛典呢。」

  弘晝卻仿佛沒聽見,依舊道:「今兒白天,你姐姐典雅安排,其實你主子遠
遠瞧着,你穿着那件雀裘賞梅,五彩披霞,用的又是孔雀紋,倒真的跟個小孔雀
似的。你又年幼,又是有這片『有什麽好的,都給主子』的心意,才想起來這出
典故……其實『孔雀咗花』,說的就是禮尊唯心不唯寶的道理。」

  寶琴聽得心下說不出五味,其實她也隐隐猜到今兒是姐姐安排自己特意的在
攏翠庵外見主子求寵,此刻雖也凄苦,卻又着實被弘晝愛憐溫存的不堪,但覺胯
下恥處陣陣酸楚,小腹下卻是一片女兒求歡之心,她又聰慧,此刻竟是天然裏一
點就透,雖是羞聲輕音,卻也是忍恥淫語回道:「是……那琴兒,便是那隻小孔
雀……琴兒有什麽……都給主子。身子給主子,心魂有給了主子……小孔雀有花
兒,有翎毛……琴兒亦無百寶,隻有這麽點身子、貞操……都給主子,都給…
…一點不留……主子說盡興就是了,憑是疼,是苦,是恥,是辱,便是死……琴
兒都耐得住……主子……可要……可要……就進來?」說到最後一句……當真是
自己都恥得難以自持,低頭埋在弘晝胸前。

  弘晝将她的身子在自己的身子上一通揉動,幾乎将個小娘兒的骨骼都壓出聲
響來,喘息粗聲道:「好琴兒,好丫頭,嗯……你的身子真是香軟,再說了,再
說正忍不住就先奸破了……噓……你也放心,今兒是大年初一,你眼見也快成年
了,奶兒都長得這麽有圓,下頭都出了毛了,身子雖還小,隻怕也禁受得住的,
今兒才不饒你,定要……奸了你個小尤物。用你貞節初血,染個紅彤彤的,來取
個新年好彩頭呢……還有……便是你的話,本王隻管受用喜歡,禁受得住禁受不
住也是你的機緣造化……你隻别怕,乖乖侍奉,隻是,也别動不動死啊活啊的就
是了。」

  這寶琴聽得又羞又恥、卻也自有一等頗爲奇妙「占了頭枝」的喜悅,越發在
弘晝的懷抱裏,偷偷親了一口弘晝胸膛,才莺聲燕語回道:「是……琴兒曉得了
……」。

  弘晝兩隻手掌,卻依舊在寶琴身上要緊處,肆意淫辱指尖,一時摸她口舌、
一時掐她乳尖、一時探她幼陰、一時捏她玉股,卻又道:「隻莫急……再給本王
玩一會子……便是你姐姐說的,用女孩子身子……法子多着呢,哪裏就急吼吼的
奸進去糟蹋呢。」

  論女兒羞臊貞潔,其實這寶琴半日前還是個從未示人片段風月的童齡閨秀,
此刻卻是自褪衣衫,顯乳呈陰,微微嘗着風月滋味,既然弘晝安慰,下體一片溫
存酥軟,已是在等着弘晝駕臨奸污、糟蹋受用了,隻是到底年幼,卻聽弘晝這話
「用女孩子身子法子多着」,又微微有些不解,忍不住帶着疑惑瞧着弘晝。

  弘晝得意一笑,接着在她小嫩的貝肉上安然撫摸,仿佛自說自話道:「這裏
有三個道理。一則上,你到底太小,無知風月,再好好給本王玩弄會子,身子越
發軟些燙些,插進去才得趣,也不至于就太摧殘。二則你也懂了,女孩家便是貞
操爲重,本王日後自然也要反複用你身子取樂,但是身爲童貞處子,玩起來最是
羞辱,别樣意趣,你也該珍惜這片刻才是。三則……便是适才說的,乖琴兒脫了
衣裳瞧着,真正是個好孩子,實在是通體無暇,玲珑幼嫩……你的身子,再過幾
歲,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此刻之滋味,卻是再也難得……本王偏偏愛多玩些花樣
呢……」

  寶琴雖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弘晝最後明明是贊自己身子卻也是明白的,此刻
注定要遭奸受辱,又得弘晝安慰「不至于死的」,反而放了心,身子越發酥觞,
幹脆就松了腰肢腿眼,軟在弘晝懷裏,口裏呢呶道:「是……那就請主子……盡
興……再玩琴兒身子……取樂。」卻也忍不住童趣好奇,大了膽子竟加了些頑皮
嬉笑聲:「就不知……主子要怎麽玩兒?」

  弘晝哈哈大笑,努力忍了忍精關,壓制了一下自己滿腔就要插入這稚兒,奸
到她紅暈倒染的欲望,卻從床邊那梳妝台上夠手可及的幾個碟子裏,用一根食指
一撚……寶琴眯着眼睛一瞧,卻也一愣,原來那幾個碟子裏都是如同漿汁一般的
各色泥沫,弘晝這手指上撚起來的,隐隐約約瞧着卻是粉紅色,卻有一股子甜香
……她年幼頑皮,雖是失身關頭,卻也是難掩小孩子好奇心性,才要開口詢問,
哪知弘晝的食指就這麽大咧咧的伸過來,在自己肚臍之下,陰戶之上那一段有些
小小肥美最光潔的腹下皮肉上,深深一點,又是婉轉一劃……

  她但覺那丹田裏,最是酸酸癢癢的地方,被男人指尖辱過,按下去,仿佛有
一股子酸澀的汁液要被擠壓出來一般,「嘤咛」一聲,若非強自忍着,幾乎要尿
了出來。自己忍不住低頭去看,那一片雪白的小腹上,适才被弘晝虐戲,拔去幾
根陰毛,還流過血珠的毛孔處,竟被劃了一道粉色的觸痕,閃閃發亮,妖娆異常
……雖是下頭美穴張合,貝肉嬌媚,瞧着淫意非常,但是竟也煞是好看。

  「主子……嘻嘻……這是做什麽?」她減了懼怕心,卻是怕癢,忍不住扭了
扭臀胯,卻到底不敢躲閃,隻好依舊乖乖的挺着小肚子,将自己的要緊蜜處依舊
呈在這裏任憑弘晝淫玩,口裏卻忍不住問一句。

  弘晝得意一笑,見她這般可愛光景,奸污歸奸污,淫玩歸淫玩,倒也跟個長
輩指點晚輩侄女一般,且道:「這是你主子的奴才勒克什,做了統領的,從江南
帶來的好東西,其實是畫畫的顔料泥,色澤卻和那一般的顔料頗爲不同,如月似
雲、色澤天然,卻都是照着稀奇配方研制,說到底竟然是可以吃的……」

  寶琴聽得也一愣,忍不住嗅着鼻子聞一聞,果然自己的下體上,那一抹粉紅
色指痕,自有一股天然清香。卻聽弘晝又道:「實在是個稀罕物,一共十二色,
胭脂紅、姜末橙、焦糖赭、甜菜綠、檸檬黃、芝麻墨、松子煙、桑葚藍、櫻桃粉、
珍珠白、茶葉青、麥芽金……還有個好名字,叫『風月妍』……」

  寶琴雖然年幼,但是大家子教養,又是耳濡目染,心裏頭最是個錦繡的,忍
不住跟着呢喃一聲「風月妍……」未免也贊是好名字。卻聽弘晝還是道:「這玩
意可金貴了,其實是用來做菜的……那奴才還送了一本菜譜來,什麽『茶葉青的
飯糕團子』『粉螃蟹肉餡兒』『姜橙橄榄』之類,真也是頭回聽說……隻是本王
覺着,便是如此吃了,或是作畫,也是忒暴殄天物了……今兒才想到,這天下素
軸美卷、玉食珍馐……哪裏有我的乖琴兒,十三歲小女孩的身子香甜白潔,最是
難得?……便拿你處子幼女身子做個畫卷,塗在你身上,作個畫兒來賞看,回頭
身子用顔料腌的越發香甜了,再奸起來,糟蹋你個缤紛淩亂,卻不是好玩?…
…可好?」

  要論這寶琴年歲、心性、教養、經曆,其實對男女風月之事,已有一知半解。
自入園爲奴,早已日夜幻想,知道自己此生難免侍奉主人,遭奸受辱,有那難言
之羞。雖不敢多問多思,卻也多少知道,無非是有朝一日,自己要分開兩條玉腿,
呈上一條幽泾,用那女兒家最羞恥的縫隙,去迎接主人的陽物,好像是要将那條
小縫撐開插入,将自己也摸到過的那片圈狀肉膜碾碎了、在裏頭肆意受用、盡興
淫歡,然後澆灌汁液,将女兒家最稀罕貞潔處,污染到最髒亂敗壞,便是主人奸
玩性奴的首要了。此等事體,即是糟蹋淩辱、玷污侵犯,也是雲雨受用、造化天
然;隻是女兒家受此劫難,竟總是最恥最辱、生不如死,隔夜尚是冰清玉潔、大
家閨秀、珍寶明珠,一旦遭奸,便是萬般皆休、成了殘花敗柳,此生隻有依附此
男人做洩欲之玩物了。究竟裏頭細節,也是懵懂,隻是大體如此罷了。今兒已是
咬牙要候着這性奴一關,卻聽弘晝說這「風月妍」,又是一派「這天下素軸美卷、
玉食珍馐……哪裏有我的乖琴兒,十三歲小女孩的身子香甜白潔,最是難得?」。
她到底是先天帶來的一等雅緻的妙人,雖然想到弘晝要如此淫玩自己的身子取樂,
羞的幾乎要昏死過去,但是心裏頭卻說不清道不明,覺得頗爲風流惬意,雖然羞
辱,但是亦有一股子甜美泛上她一片丹心……竟還有一等「如此失身,豈非美極
……又得主子歡喜」的小小驕傲。

  她果然有些膽氣,雖然羞,居然含羞忍辱點了點頭,挂滿淚痕的臉蛋上,努
力露出一絲微笑來,隻道:「主子說哪裏去了……琴兒有什麽好不好的。自然是
聽憑主子擺布玩弄……隻是琴兒算的什麽好身子好顔色,倒糟蹋了這好東西。另
一則……琴兒怕癢……主子别……别光畫下頭……别處也畫畫,再奸琴兒,好不
好?」說到最後幾個字,竟然已經是媚眼如絲,嬌音似鈴,身子燙着,眼眶裏一
般有淚,卻不再是恥淚,簡直是化出來的水兒了。

  弘晝倒也一笑,想了想道:「也是……直接在你穴兒處畫,太激蕩難熬了,
倒怕你個丫頭恥癢受不得……既如此,便還有一處,最光潔,卻也好歹肉兒緊繃,
可畫些……先在上頭畫兒,可惜你自己卻瞧不到了……這也就是了」

  他說的眉眼亂翻,卻原來這寶琴在稻香村裏受教,竟然也能聽懂,她半日裸
呈,奶兒、穴兒都沖着弘晝,早已經羞的不堪,聽到「光潔」、「自己瞧不見」
已經知曉必是自己小臀玉股。此刻巴不得這一聲,竟然也不再問,主動有小胳膊
支撐着,在弘晝大腿上翻了個身翻過來趴着,做一個小女孩給大人打屁股般的姿
态,趴在弘晝的大腿上,如此一來,甚至任憑弘晝的陽根,直愣愣抵着她的陰戶,
卻到底是翻了身,可以略略遮羞,不用去瞧弘晝的臉色,口中應道:「那就請主
子……先在琴兒的小股兒上……塗畫受用。」

  弘晝本來見她翻過身去,那粉嫩乳豆、嬌媚陰戶、迷人蜜穴、可愛肚臍一并
兒翻了過去,未免有些可惜,然而那一方嬌滴滴粉嫩嫩挺翹翹白生生圓嘟嘟的幼
女美股,就這麽乖乖的拱在那裏任憑自己施爲,也是頓時覺得受用無比。竟贊一
句:「好個白玉幼臀、嬌兒凝脂……小丫頭的小屁股如此好看,自己卻是瞧不見,
卻有什麽用處?」

  那寶琴再如何也是平生頭一遭供男子如此亵玩,隻是此刻俯卧在弘晝腿上,
瞧不見弘晝顔色,到底可以遮些羞恥,竟也是天授風流,迷離着回了一句:「琴
兒身上憑哪處,都是隻有一個用處,便是給主子受用的……主子說要畫畫,這會
子就是主子畫絹……主子等會子要奸,便是……便是……」她卻到底幼稚,也一
時想不出是什麽個詞語來。

  弘晝聽得也是心酥,就手在她那兩彎光潔如新瓜白肉的臀瓣上又搓又弄,搓
得那白皙的肉上泛上陣陣潮紅,更是翹彈酥滑。原來這等年紀小女孩之美臀玉股,
不若成年女子多肉肥美,本該勝在緊緻玲珑嬌小可愛,偏偏這寶琴身材略爲豐腴,
此刻在她股肉上又弄有玩,才知當真是難得的兩般意趣皆有。捏弄之,當是觸手
即彈,拍打之,又是清脆伶仃,撫玩之,卻是滑不留手,刻劃之,竟是雪裏映紅
……弘晝竟是玩了好一陣子,将個小妮子光這麽指掌裏奸玩玉股,已經是淫弄的
嗚咽呻吟,才想定主意要畫個什麽,從那桌上小碟子裏,用指尖沾了「焦糖赭」、
「甜菜綠」、「胭脂紅」、「檸檬黃」、「茶葉青」,一層一層,在她兩片股肉
上勾勒個火苗狀的圈圈。

  其實論丹青一道,弘晝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遠不及園中探春、寶钗等人佳
識雅藝,便是稻香村裏幾個教學的女兒家,惜春、寶琴等都已是天作妙筆……但
是其時無論潑墨彩描,皆更講究形意,便是工筆,也是取鈎、染、點、皴之宣毫
筆墨;而這弘晝一則數百年之外得一二所識,二則到底是皇家阿哥,于那内宮裏
可見其時世上少有之西洋繪描琺琅之硬筆之觸,此刻倒也是構劃得破爲得趣。隻
是可憐這寶琴翹着一對玉股由得他淫玩多時,又是用那指甲指頭沾染了色色泥沫
在那裏淫弄刻畫,萬沒想到被玩玉臀也是如此羞恥,早已經覺得陣陣雲雨意濃,
那一圈圈刻畫自己玉股之上,但覺那臀肉最裏頭,仿佛都有火在化開來一般,又
是酥麻,又是古怪,但覺玉臀多肉,竟然還受得住,那小心窩裏,倒覺得被主人
指尖刻畫的苦癢,恨不得弘晝好好打自己屁股一頓,才得那羞辱自己,侍奉主人
的本意呢,忍不住把小屁股撅了幾撅,倒好似送上去求弘晝刻得重些,至于這等
動作,自己那正面的蜜穴恥縫,又要和弘晝的大腿蹭弄,乃至連外頭的陰唇都翻
了幾翻,裏頭的花芯嫩肉都觸到男子要緊處也顧不得了。卻也微微有些好奇,不
知道主子在自己臀瓣上畫了個什麽……

  弘晝聽她口音殇軟嗚咽,倒好似知音,從她梳妝台上取個銅鏡,對着她小臀
一照,笑道「你瞧……」。這寶琴忍不住微微回頭一看,真是羞得無地自容;原
來此刻才知,自己這等趴着,兩片玉股這麽圓溜溜的挺在那裏,竟是有一等「翹
着屁股給主人玩,竟是如此沒臉羞慚」的滋味,而更是窘迫的是,原來自己如此
趴着,憑兩條腿壓的緊緻,那玉股下頭,原來自己兩片嬌媚溫潤的恥兒貝肉,夾
着那條粉色的蜜縫,瞧得如此清晰……隻是再看自己股瓣上,她雖羞恥欲死,卻
到底年紀小,風月雲雨一途也死了心隻是求奸求辱的,到底也被吸引了去,原來
自己兩片雪色玉股,被搓弄了半日,早已經泛了紅暈,上頭居然被弘晝畫了兩顆
層層疊疊,五色的孔雀羽毛瓣,那孔雀羽毛的末端一條青線,婉轉揉了個圈,又
滲到自己背脊和玉臀接縫處,在那股溝頂端,陷入自己的臀瓣溝痕裏,瞧着,倒
好似是自己的玉臀,是孔雀玉臀,生出來一段五色美豔羽毛一般……她到底是小
女孩愛漂亮,雖然覺得淫糜萬分、恥辱更甚,但是看着自己玉股上這等妖娆,倒
應了适才弘晝說的《吠跎戒經》上的孔雀典故……竟是忍不住心頭喜歡。暗暗有
了一等癡念:「主子竟這般會畫兒,我能給主子這般畫的漂亮再奸……幸虧主子
是荒唐王爺,我是被圈入園的性奴,才能有這等被辱玩的機會……否則,若是将
來嫁人……那梅公子也罷,旁個也罷,如何有這等『畫股入雀羽』的風流。」

  她想到甜處,竟是嘤咛一聲嬌吟,仿佛是從骨髓裏叫出的媚意來,哪裏還有
未成年幼女之初春閨稚,倒好似求歡一般,那下體嬌處,更是連自己都感受得到,
陣陣熱流潮湧,連弘晝的大腿都沾濕了。

  弘晝如今早是風月場裏打滾的人,如何不知道這小妮子歡喜,自己也頗爲得
意,明明是陽根鐵硬,卻也不肯就這麽生插硬奸,倒将寶琴的身子略略扶下來一
些,笑道:「這是孔雀雛鳥的尾巴,可畫的好滋味?……你跪地上,依舊趴着,
奶兒蹭着……主子再玩一會子你的背脊……」

  寶琴算起來小奶兒、小穴兒、連小臀兒都已經被亵玩了半日,此刻弘晝隻是
要玩自己背脊,哪裏還顧得上羞恥,連忙将身子滑下來,兩膝點地,卻依舊趴在
弘晝腿上,自己的幼嫩蜜穴,也終于不用磨蹭男子身子,好歹略略得些休息,但
是胸前兩點乳尖,卻抵上了弘晝的大腿上,饒她再幼小無知,此刻也是風流天授,
哪裏還肯怠慢。幾乎是主動的,乖巧的,挪動胸脯,用自己幼嫩的乳尖、剛剛有
些顔色的乳房,就着弘晝那梗粗壯吓人,卻終究是自己該當侍奉的陽根上又磨又
蹭。不僅算是用自己的小嫩乳肉去包裹主人的肉柱,更算是用自己的奶尖尖,去
點刮主人的龜頭馬眼了。

  她做這等動作,不僅身子要搖動,那玲珑柳腰也是自然要搖擺起來,一對雪
股也是扭動,弘晝眼見美色,體感溫柔,但覺舒服的如在雲中一般,眼見這小幼
女,拿自己初嫩的奶頭,半懂不懂的侍奉自己,恭敬獻上,和自己陽根貼體柔和,
一副乖巧玲珑,求奸受辱的模樣。陽具本來敏感,此刻尺寸裏都是小女兒家奶頭
疙瘩和乳肉綿軟觸感……幾下嘤咛,非但腿上的寶琴身子滾燙、滿口嗚咽,幾乎
要昏死過去,便是弘晝,都覺得自己馬眼上忍不住,滲了一些精水出來。最看她
玉股搖搖,那兩朵青澀的孔雀尾羽也跟着搖搖,當真好似一隻新稚幼嫩的小孔雀
在這裏舞蹈一般。隻是,哪怕當真是天竺孔雀、雲貴仙鸾,又哪裏能有這寶琴胸
前一對女兒乳頭蹭弄自己陽根的淫魂媚意?

  以他身份,便是先在這小妮子奶上射上一通又是如何,隻是此刻但覺胯下激
蕩,看着那雪白股皮上的雀羽,倒是思如泉湧,反而連連喘息平複,調笑一般在
寶琴屁股上又是啪的擊了一掌,嘲辱笑道:「得了得了,先别動了……小妮子竟
簡直是個狐狸精化的,處女家家又是這麽小年紀,就這麽會玩,你主子倒受不得
了……再忍會子……等你主子再畫……」

  寶琴此刻又羞又惱,雖然也聽出來弘晝是調笑,卻也忍不住嗚咽調皮,輕啐
一口,用聽不可聞的聲音道:「是主子叫我用奶兒蹭着……我難道還敢犟……這
會子又說琴兒狐狸精了……」

  好在弘晝卻也沒聽真,扶着她的腰肢,手指上又是沾了「芝麻墨」、「松子
煙」,卻順着寶琴那腰背上的一條鎖脊開始描摹。那寶琴身子幼嫩,卻又略略豐
腴,最是美豔絕倫,那背脊被陷進去的脊骨一分,如同兩條婉轉的玉石瀑布,卻
又順着女兒家肌理骨骼,略略有些色澤變遷,那腰肢上,在臀眼交界處,還有兩
個陷進去的美窩。弘晝此刻越發順心,在她美背上隻顧大筆描畫,用「芝麻墨」
刻外頭線條,用「松子煙」在裏頭一棱一棱的折角點畫,又換了「茶葉青」,順
着那些折角點綴渲染。本來,這等背脊上再是美豔,到底不是女兒家最羞恥地方,
但是寶琴其實已經被玩了半日,說白了,身上但凡要緊處都被弘晝玩過,此刻便
是這麽玩背,連着前頭淫弄亵玩,再也忍不住,一陣陣痙攣,但覺下體裏已經又
有羞人的汁液從蜜縫邊上流淌了出來。

  弘晝卻依舊取銅鏡來給她看,這一會瞧着,寶琴未免也暗奇,原來紋路甚是
簡潔,卻隻用婉轉線條,起伏飽滿,分外風流,竟分明是一個水滴一般開合玲珑
的鳥雀身子,一路從自己的臀瓣上婉轉出入,直到自己的肩膀……她未免更是心
魂俱醉,柔聲念叨着:「主子……」

  弘晝這會卻有意炫耀,笑道:「你是個聰慧的……自然該知道,這畫的,便
是适才話說的那孔雀咗花的佛典……人都說你主子荒唐,偏偏就是荒唐。小琴兒
你是個難得好身子好魂魄,這通體冰潔,正是好材料兒,哪裏能随便奸了,定要
典雅裏尋風流、莊重裏用雲雨……品花問雀,淩辱幼兒、折辱貞潔、才得舒服,
也不枉費你今兒一片心思呢。」

  他如此說來,寶琴年紀小,又是一片侍奉主子心意,聽得幾乎心裏都要甜酥
化了,此刻但覺能爲弘晝之奴,得弘晝奸污,被弘晝淫辱,被比作南天靈雀,咗
花供佛,如此失身喪節,何等雅緻風流,倒是小女孩家平生幸運了。此刻恨不得
化在弘晝身上,又恨不得弘晝用那自己素來最是害怕的種種手段來淫辱折磨自己,
讓自己好好辱一辱,苦一苦,恥一恥,痛一痛,才算報的這份恩情眷顧。竟也不
再怕僭越懲罰,扭糖似的摟上了弘晝的脖子,嬌吟道:「主子畫了尾巴、身子,
那孔雀頭呢?」

  弘晝哈哈一笑,道:「這描繪一道,哪裏隻有在臀兒、背脊上的?豈非辜負
了你新裸初乳?孔雀身子從你肩膀上反過來,最點睛處,自然要畫你奶兒上,才
夠滋味呢。」

  寶琴咬着下唇,幾乎是失了神色,化入幻境,也不再怕羞,才道:「琴兒奶
兒太小太軟,就怕不着力……不好畫的……」

  弘晝一把扭着她身子,喘息道:「便是嫩嫩的,才有味道,怕軟,你挺着些,
将奶兒頂高些……卻也無需工筆畫實了,就幾筆得個意境就是了……」

  寶琴連忙恩了一聲,此刻有多少羞恥都忍了,又跪上弘晝大腿,直愣愣赤裸
裸的将自己身體再次呈在哪裏,這會卻已經是品到多少風月意濃,将小胸脯鼓起
來,兩朵小奶兒努力頂的高高的,粉嫩的小奶頭幾乎翹的要飛起來,兩條小胳膊
也是努力向身後背手而去,更将小奶兒擴得妩媚,而下頭小腹下,一片紅潤,那
本來也是潔白的大陰唇,幾乎跟小臉蛋一般的紅潮滾滾,那條小巧的蜜縫,已經
自然開合,如同嬰兒嘴唇張合呼吸一般,裏頭粉色小陰唇和褶皺翻出來,一陣陣
帶着汁感的透明體液從陰唇邊角處滲透而出……

  弘晝幾乎要忍不得,卻也知道且到妙處,努力咬牙堅持,此刻這小娘兒直愣
愣矗在自己身前,但是瞧着顔色表情,神态姿态,毛孔膚色,怎麽都是情動異常。
他卻依舊将指尖在梳妝台上的小碟子裏一陣沾染,這會卻取了「桑葚藍」,一隻
手如同撫弄珍寶一般,扶着寶琴的左側小奶,擠得那乳肉盡量的飽滿鼓漲,就手
上她胸乳隻是刻畫。

  那寶琴早已經情動,此刻一筆一畫,在她嫩奶嬌乳之上,倒如同風月刀斧,
刻她五内肺腑一般。她連聲嬌吟,春啼秋述:「嗯,嗯……嗚,嗚,主子……主
子……輕些……不……重些……」之聲連綿起伏。但凡十幾筆,可歎那寶琴奶兒
上已經是婉轉玲珑、風流沾染、那奶頭已經充血翹到一指甲蓋高,那弘晝還不盡
興,卻依舊用手指再取了五色,這次卻隻用點點畫畫,輕輕在那雀頭上點綴翎毛。
更有半日,撫弄着寶琴的奶頭,笑道:「你瞧瞧。」

  這會卻不需銅鏡,寶琴隻低頭觀瞧,但見一隻精巧細小,脖子修長,眉眼卻
分外嬌嫩的小孔雀頭顱,順着自己的鎖骨綿延而下,一路從自己的玉乳上攀起來。
最可愛處,兩隻碧玉小喙竟畫的分外稚嫩,卻是上下開合着,仿佛是在啼叫,卻
又仿佛是叼着一顆果兒……卻正是自己左乳那顆粉嫩高翹的奶頭兒,自己情動,
那奶頭兒平生第一次挺得飽滿,真好似這隻小孔雀尋到瑤池仙寶、昆侖粹玉、百
香異果一般。

  寶琴竟不知爲何,淚珠兒又是滾滾而下,見弘晝也是一路愛撫,手掌在自己
的奶頭、臀瓣、背脊、蜜穴上愛撫,口中贊道:「好一隻小孔雀,玲珑稚嫩,羽
毛未成,卻也這般妖娆……」。她竟是忽然嬌吟一聲,整個身子貼了上去,口中
臉面嗚咽,顧不得羞、顧不得恥、顧不得少女羞澀、顧不得處子矜持,也不知是
如何學會的,竟是胡言亂語:「嗚嗚……謝主子……琴兒能得主子這份賞,便是
值了。主子,進來吧,奸了琴兒,糟蹋了琴兒,奸污了琴兒,戳破了琴兒吧…
…琴兒……該當的。琴兒是您的小孔雀,是您的小性奴,是您的小玩物,琴兒是
羽毛未成,稚嫩些……但是稚嫩,主子奸得也是舒坦不是?來……來……來…
…不要留着琴兒貞操,琴兒爲主子吃這份痛,受這份辱,千該萬該的……來…
…來……來……弄髒琴兒裏頭……琴兒才好,日日夜夜給主子盡興奸辱。主子
……主子……主子……嗚嗚……琴兒受不起主子這等心意,主子,來吧……收了
您親筆畫的小孔雀的童貞吧。琴兒身子最幹淨,也該被主子弄的奸污的……能有
今日之事,萬一有什麽變故,琴兒便死了,也是值得了。」

  弘晝雖然聽得她話裏「有什麽變故」說的古怪,到底此刻也是情動異常,哪
裏還能忍耐,卻是自己想了半日的情趣,在寶琴身上又磨又蹭,也是語無倫次道:
「别怕……呼呼……别急……再……再玩一會子……才成……你的小奶頭兒…
…又紅又糯,奇香無比……在孔雀嘴裏叼了……就是那香果兒,小孔雀叼了,卻
不是作養小花的?……還有一處,還有一處,畫得了才是妙呢……」

  寶琴便是年幼,也已經品到其中五味,更是顫音連連道:「還有……」

  弘晝也是神魂颠倒,但覺越說這等佛典,越是心魂亂動,陽根硬挺,勉強再
忍着卻道:「不是說了麽……那孔雀自幼銜來百香異果,作養得一朵黃白小花,
是名緬栀……獻給佛祖……孔雀畫得了,百香異果便是你的小奶頭兒……還有那
朵緬栀花呢……」

  寶琴此刻早已經魂飛天外,顧不得什麽僭越禮數,跟着弘晝呻吟呢喃,整個
身子貼着弘晝厮磨,就是爲了解那心魂裏的麻癢,顫音道:「琴兒自然是那隻
……嗚嗚……幼年的小孔雀,作養一朵……緬栀小花獻給主子……那朵花,才是
要緊的。求主子不嫌棄,就畫……畫……畫在琴兒下頭那處……可好?」

  欲知這一片丹青風月如何周全,且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說得甚麽,因緣佛典
  算得甚麽,經綸廟堂
  讀得甚麽,聖賢雅趣
  作得可笑,道德文章
  詩雲白露爲霜,人間匆匆半甲子
  戲說一枕黃粱,安有長生不死鄉
  求王孫知音,持丹青妙筆
  且乘那小雀新啼、嫩芽初綻、寒冰方破、春雨若嗮、蜻蜓滴露、幼閨新妝
  最是人間風流、拈花一笑、西方盛景、歡喜禅機、輪回菩提、幻化陰陽
  采得一片女兒香
  笑衆生……荒唐
2017-2-13 13:2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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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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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
第一百回:新綻淩紅羞染五色,初承雲雨癡求一憐

  卻說弘晝迤逦流連這京郊名園之内,受用溫柔已有年許。細論起來,園中女
兒家各有千秋,凡其千姿百态、風流妖娆、清純妩媚、冰雪嬌憨、雅緻樸素、玲
珑溫厚,爽朗顯貴,乃至種種姿容體态、脂峰幽谷、雲乳鮮香、豐股纏綿、奪貞
采紅、淩蕊羞汁、姊妹妯娌、倫亂亵渎、幼熟百色、别樣意趣、親昵狎玩、淩辱
奸淫,何等風月未曾品過?本以爲再怎生奸玩享用女兒家身子,憑是采那初紅童
貞,也已是舊門熟路、依稀小意頭而已;哪成想今兒在這寶琴身上,竟是頗爲嘗
得另一等閨閣床笫上風流滋味。

  亦不知是這寶琴天然幼女自有其可憐可愛,或是那雀裘嬌兒踏雪尋梅之景依
然曆曆;不知是那寶钗匠心獨具刻意安排,或是這蘅蕪閨房童稚雅趣追魂攝魄;
不知是他自個煩悶于廟堂機算之間竟得一片天然淫趣,或是偶一思量那佛音經典
之間歡喜莊嚴之孔雀咗花美色。今兒的情形,竟是催動這荒唐王爺好一片風雅淫
心,将他連日來淡淡無味之心緒撩撥得激蕩快活。他脅逼這小女兒寶琴寬衣解帶、
羞裸童體,淫玩厮磨一番,又用那「風月妍」諸般顔色,于她玉股、背脊、肩膀、
腰肢、肋鎖、小乳之上,就用指掌沾染了諸般原香美色,一路輾轉亵玩、刻畫描
摹、點綴描繪,竟是勉強在這寶琴晶瑩的身子上,畫就了一幅「孔雀雛音」的風
流畫兒。若論筆觸功夫,雖是粗糙勉強,隻這份意境情趣,頗應此刻之妙,又是
連番搓弄得小娘兒以童體幼女之懷,也是情動意搖,惹得這寶琴百轉千回、隻是
哀哀泣泣,一片癡心誠意,軟語嬌聲隻是求奸求辱,自有一等醉人心脾之溫馴性
奴本色。

  隻是說到這「孔雀咗花」的佛典,弘晝偏逗引說還有一朵緬栀花要點睛,那
寶琴一片混沌之中,竟然也識趣,隻好乖巧哀求道:「就畫……畫……畫在琴兒
下頭那處。」

  弘晝聽得自然更是歡喜,此刻有心逗她童趣,偏要辱她純潔,在她耳邊用盡
了纏綿音色,輕聲斥問道:「什麽下頭那處?說細軟些……本王竟是不懂……」

  這寶琴本已經情動意搖,明知小女兒家說這等話是何等羞辱,卻亦曉得這是
主人逗弄自己頑趣,張了張溫潤小口要說,卻到底羞得肺腑裏一片煎熬,幹脆支
張開兩條雪臂,從前到後,跟個娃娃似的,抱着弘晝的胸腋,咬着牙心裏頭鼓舞
自己「主子愛聽,我就該說來取悅主子……」,十根手指卻已經不由自主的在弘
晝的背脊上抓出血痕來,刻骨銘心一般,抽噎羞聲,牙齒都在打顫的回道:「是
……是琴兒回得不妥……是在琴兒的尿尿處、蜜穴兒、幽徑兒、小洞兒這裏…
…嗚嗚……是在琴兒下頭,專爲主子奸玩得趣,才長來的那肉肉兒洞這裏畫來
……最好」

  弘晝聽得哈哈大笑,明明這小處女清純至貞,卻被自己脅迫的說出這等話兒
來,當真是淩辱魂魄,玷污閨閣,卻也聽得實在得意快活。也不忍再逗她,自己
喉嚨嗚嗚作響,手指伸過去,在那小碟子裏已經沾染了一片「珍珠白」的顔料泥,
也不肯留手,幾乎就是直直的愛撫上寶琴的下體那方幽泾美穴周圍的皮肉上。順
着她可愛玲珑、肥美稚嫩的大陰唇一筆,又是一筆,點、劃、勾、勒,上頭幾乎
是将寶琴的小子宮處,壓下去又彈上來;兩側卻是順着大腿根處的白皙嫩肉劃動;
下頭是在會陰處的小軟窩裏修飾;一抹一描,一抹一描,說是指尖描畫,倒不如
說是一寸皮肉一寸淩辱的愛撫摸玩她的嬌兒美穴……漫說這寶琴年幼處子、玉潔
冰清,幼穴稚嫩敏感之間,連自己平日都不敢摸玩,如何候着男子這般淫弄;便
是天下婦人妻妾侍奉男子,被這般細細的用滾了顔泥的手指纖毫細碾,隻怕也無
幾人有這等帶着幾多奸辱滋味的閨房雅趣。

  那寶琴幼穴四周被如此揉動,那裏頭如同小嫩芽一般的小陰蒂,自然就牽扯
着内裏一層的穴肉兒順着弘晝手勢翻轉開合,裏頭粉嫩的陰道雪肉伴着汁液呈現
出來。寶琴何曾受過這等滋味,滿腹滿腔皆是天昏地暗,連聲「嗚嗚」、「嗯嗯」、
「好癢……受不得了主子……」的咬着唇皮不住的恥叫,聲音漸次都已經胡亂成
一團……

  弘晝一邊描畫那緬栀花的五瓣螺旋花瓣,一邊自然品鑒那小女兒家恥處美色。
這寶琴年幼稚嫩,本來便是天然肌理,又是嬌娈玉糯生就的一身好皮肉,那恥處
本來就跟嬰兒似的,隻有五、六根恥毛都适才被弘晝拔了去,此刻一片光潔酥滑。
卻又是實在被淫辱的厲害,那雪膚之下充血滾燙,紅豔豔的透着肌膚,整個小腹
下都成了一片粉紅肉色。唯獨那大陰唇裏頭略微開合一條小陰唇,充血凸起的一
片護衛着女兒最後貞潔的花瓣兒,都已經略略見了那一等鮮紅之色。這寶琴又年
幼無知,閨閣守貞,隻怕此處是此生第一次被人摸玩淫弄到這等顔色。再裏頭那
一溪冒着水色的小眼兒,就這麽看着簡直隻有蠶豆兒大小,倒好似桃花花瓣擰成
了汁水、又好似雞蛋羹一般的水汪汪、吹彈欲破。憑這寶琴年幼貞潔、未知風月,
此刻瞧着,隻怕亦是可憐見的被激起了一段春意,那小穴雖是窄小,卻吞吐翻轉,
裂紅滾汁,一番候着男人奸辱得趣的好模樣兒。這般幼女嬌娈不到年紀,就被迫
綻開的春光顔色,本就是人間風流盛景……如今卻更妙在,那粉紅鼓漲的恥肉上,
更被弘晝,用雪白的珍珠白色,繪制了五片螺旋重疊的婉轉花瓣,倒跟細心刺繡
上去的畫兒一般……端的是可愛的不堪。那五片花瓣,都圍着那女兒家最恥辱最
要緊最貞潔最羞臊的一眼春蕊泉眼,卻已非人間景緻,更有三分瑤池風光了。

  再上下觀瞧,此刻寶琴通體幼軀上,被那五彩的「風月妍」勾勒填白、描繪
附着,更是美不勝收。一介幼齡嬌娈,多少新芽春蕊,渾身上下盤着一隻彩泥繪
制的五彩孔雀,繞臀而上,點背爲香,攀着女兒家的鎖骨翻頸子下來,一顆玲珑
小雀之頭,垂垂而下,在女兒家微微隆起的胸乳上開椽鳴春,叼着一顆肉漉漉、
嬌滴滴的小奶頭兒,那孔雀尾羽在挺巧飽滿的小屁股上順着股縫散開四條翎毛,
盤着腰肢逗弄……若論年紀,可憐這寶琴的奶兒、臀兒都在發育作養、不到被男
人奸玩的規模年紀,卻無可奈何、呈香獻羞,非但要乖乖的呈上來給自己任意奸
污糟蹋,還要上頭有孔雀頭,下頭用孔雀尾,刻意妝點拱衛,凸顯得好一片風流。
那小孔雀妖娆鼓動、婉轉啼鳴,仿佛唯恐自己錯過這番要緊處一般。

  可歎寶琴又是奴馴乖巧,雖不太懂風月,卻也知主人今兒要玷污自己,努力
弓扯着身子,挺胸收腹,又将女兒家恥處故意擡得高高的,好一番求奸求辱的羞
恥姿态。那一片粉紅光潔的恥處,又有适才被拔去恥毛的幾顆血珠,卻用最是潔
白無暇的顔色,繪制了五片花瓣,圍繞着那穴縫頂在那裏,隻候着男人最後一辱,
最後一奸,最後一破,将她從個至純貞潔的豆蔻小女兒,奸污成個風流女兒、性
奴禁脔……

  此等光景,隻怕是德行老僧亦要缭亂修爲,也虧得弘晝,竟到此刻,亦能忍
得住滿腔奸入抽插、奪貞采紅之欲念。他亦是咬牙切舌、再忍一刻,有心要成就
今兒這一片佛國丹青雅趣,竟能口舌鼓噪,勉強喘息道:「呼呼……好看……呼
呼……好個小丫頭,竟襯得起這畫意風流……這緬栀花,其實也叫雞蛋花……甚
是嬌嫩,外頭是白色的……比雪蓮還要白,裏頭……還有一層嫩黃……便是這裏
頭……用金色畫最後一筆。」說到最後一句,顫顫巍巍,将自己的一根手指,終
于順着那雪白的花瓣,探索進了寶琴的幼嫩蜜穴裏……那指尖觸及之處,這嬌兒
恥處,亦終于迎來了主人臨幸沾染,但覺四周的肌理,幾乎要觸手就化成水汁一
般。

  可歎寶琴即使是被如此輕觸,也到底是女兒家最貞潔所在,但覺弘晝手指探
入之時,好似千百年光陰流離……可憐自己失身喪貞的淚珠兒,又忍不住連綿而
下,從自己的雪腮到脖子,卻在那一片彩泥上淚劃過兩條水痕。她此刻通體都是
汗水,眼睛緊閉,玉體顫抖,已是神魂颠倒,隻仿佛是嗓子都啞了,才聞得幾聲
哀求:「琴兒什麽都受得。主子盡管受用,就……請……主子……畫這……最後
一筆……就是了。」說到這句,竟是五内酸楚,又是連綿墜淚。

  哪知弘晝竟是如此捉狹,适才淫玩她身子,用盡了細碎,此刻到了「最後一
筆」,卻是邪邪一笑,一邊揉動寶琴美穴,一邊親吻寶琴臉頰,伸出舌頭來将寶
琴的淚珠都吞了去,才道:「是時候了……這孔雀咗花,隻最後點睛一筆。你主
子……用另一支筆……來畫……」

  寶琴尚未聽得明白,眼見弘晝竟不再用手指去沾顔料,而是從一邊的梳妝台
上,就取了那「麥芽金」的小泥碟來,搬到自己胯下。他竟是用自己那根已經粗
壯滾燙得快要冒煙的龍根陽莖,用那兇神惡煞一般的頭兒,在那碟子裏一滾,将
那顆紅肉色的肉珠都滾成一片金黃色……

  這寶琴雖然年幼,卻是天性裏帶來的冰雪聰慧,眼見弘晝如此行事,竟也能
隐隐猜到這荒唐主子,在自己身子上雕琢細磨了半日,「最後一筆」要如何畫來,
那天崩地陷之刻,自己求了半日「主子奸我」,竟是到底怕了,才要開口哀求一
句「主子……不要!」哪知自己未能開口,弘晝本來在舔舐自己雪腮上淚珠的嘴
巴,已是一口吻上她的小嘴。将她的舌頭、嘴唇、擠壓成一團,隻爲壓住她的恥
哭哀求,下體那根沾染了一團麥芽金黃的話兒,卻是不管不顧,對着那五瓣白雪
花瓣最中間的泉眼,捧着寶琴的玉臀,揉着圈兒,頂了進去……

  那寶琴萬沒想到弘晝淫玩自己,說起來亦是半日溫柔多情,此刻到了最要緊
處,竟是如此突然果決,尚未來得及反應,已經覺得下體皮肉一片壓迫酸楚。她
這等年紀,何曾見過男子陽物,此刻但覺壓迫着穴肉處的那話兒,哪裏像是血肉
之軀,簡直就好似是一條木鐵之類的鐵鍬,撬進了自己那片最嫩的花芯之内…
…不說那等痛處,便是那失身邊緣之羞恥恐懼,亦覺覺的一片天旋地轉,也不知
怎麽的,竟想起那黛玉偶爾說起的氣話來「女兒家天生命苦,有那失身之恥…
…」,一聲嬌音童啼「别……」卻到底叫不出來,已經被弘晝滿口壓住……

  所謂初綻小紅花粉色,玉女未钗奉王孫。弘晝那陽根龜頭,染上一片金黃,
又沾染了花瓣上的幾許粉白,将寶琴那片嫩肉碾得幾乎化了,一股血暖之色頓時
泛了上來……

  這弘晝此刻何等得意,但覺自己胯下當真是享受盡人間至純至嫩之風月美味。
他将寶琴緊緊揉在身上,但覺她一身嬌肌已是滾燙,嫩蕊奶頭漲得通紅,乳核都
硬的不堪,兩條肉乎乎的白糯玉腿被就自己強行分開,可憐小娘兒的呼吸已然一
片淩亂淩亂,潤濕小舌吞吐芳蘭,似乎連唾液都已經止不住了,都流出了唇角,
随着此等呼吸,小奶兒蕩悠悠勉強泛起陣陣乳波,兩顆奶頭在自己胸前亂磨。此
刻懷抱環箍着女兒嬌軀,又覺得這寶琴當真是幼兒可憐,身子嬌小,體态柔弱,
小小一段春意。但是此般美色,和下體那受用滋味、溫潤緊繃比起來,卻不值一
提了。但覺自己的那根陽根,從一片滾滾燙燙的肉縫裏擠壓進去,四周都是開疆
裂帛征服之感,那裏頭明明是泥濘潮濕,卻實在太過窄小,嫩粉色的内壁小肉幾
乎都在蠕動,是拖着自己的話兒進去,還是擠着自己的話兒出來,也實在說不得
了。

  此等雲雨欲來之絕豔美色,卻偏偏都生在一個嬌小玲珑、芬芳未綻還有些嬰
兒肥的幼小女兒家的身子上。那種種點點、分分寸寸,都依舊有着女童的青澀稚
嫩、玲珑可愛;然而嬌啼痛苦、哀恥悲鳴、紅潤颠倒、離散嗚咽,又是那一等不
得不被主人奸污的性奴模樣。這弘晝到底不是柳下惠,今兒又是應承了要奸她身
子、取她初紅,此刻既然在那風流處紮進去一段人間樂事,再也不肯忍耐,但覺
能進那小洞深處裏逍遙一番方是妙趣,便硬生生扶壓着寶琴嫩臀,将自己那條沾
染了黃金色的陽根,就着那「緬栀花」的花蕊,竟是硬生生的又頂了進去一段頭
兒,整個龜頭已經侵占了這貞潔小處子的一條天仙美縫……他口中又嗚咽吻了好
一會兒,好歹壓住了寶琴的哭音,才滿口含糊胡噙:「舒坦,舒坦……好琴兒,
好丫頭,呼呼……好……寶寶……别怕,便把你這朵小雞蛋花兒,這隻小孔雀兒,
乖乖的給你主子奸了吧……便是……呼呼……你說的……給你主子……奸進去,
搗碎了,弄破你的小膜兒,頂進你的小肚子,弄髒你的小子宮,才是美得透心呢。
呼呼……」

  可憐雖是半日旖旎淫弄,亦是風流雅緻,熏得寶琴,亦說不得心頭是恥、是
羞、是辱、是醉、是喜……然而此刻當真那僅有一指可入的一條細縫,被男子開
始硬邦邦頂着要撕破了擠進去,她到底是閨貞幼女,但覺從那恥縫上傳來的刺激
并淫辱折磨,才知道女兒家下體被男人奸污時的那一等苦痛、淩辱、羞恥、絕望
……但覺那皮肉周圍每一寸肌理,都在向着自己全身散播着切骨酸汁。此刻魂飛
天外,卻才知曉一二其中本色,那惜春、李玟、李琦便是給主子淫玩百次,渾身
上下都辱遍了,也終究可以自欺有一份「閨閣女兒」之冰潔。而自己今兒不僅是
頭一回給男人脫衣裳、玩身子、逗情趣、辱魂魄,終究連那份平生隻有一回的痛
恥失貞、合體之辱也要獻給主人,隻逞他一時之歡了。她才是咬牙忍耐着,尚未
來得及辨析這等「被奸之恥」,那嫩穴被支撐開,四周本來嬌質的嫩肉,卻是更
加難忍之切骨疼痛,……此刻,連哀恥都顧不得,但覺那根燙如烙鐵的話兒尚未
進去,一個頭兒撐開自己的下體恥處,就已經痛的撕心裂肺……她縱然再知奴禮,
守奴性,到底是未成年的嬌生女兒,兩行哭淚頓時奔湧,一聲慘呼:「啊……痛
死……主子輕些……」

  原來那寶琴無論如何,年紀都小,身量未成,那嬌嫩穴口,縱然再滋潤些許,
也是窄窄一口,此刻被弘晝頂開,弘晝但覺龜頭上,四面八方都是嫩肉被拉扯開
的絕妙好滋味。越是如此,他越是忍不得,此刻也顧不得寶琴一臉苦痛,臉色已
從從紅轉爲慘白,越發頂進去,要品嘗裏頭美味。聽寶琴哭訴叫他輕些,雖說也
觸動他幾分憐惜,但是那少女被奸哀求、苦忍人間恥辱,卻終究無可奈何要失身
獻貞的淩辱表情,并那雪腮上挂滿的恥淚,倒更似催情。他又在寶琴臉蛋上連連
琢吻,一股腦兒就是揉弄,将個小女孩的哭訴生生壓成了悶哼。下體卻絲毫不肯
停滞,依舊向裏頂去,隐隐覺得那陽根四周,都是水淋淋的嫩汁,似乎小小一松,
龜頭已經整個壓進了一片女兒溫柔鄉。而前頭,依稀卻有一片環狀的小肉,貼着
自己的龜頭馬眼隻是滋潤磨蹭。

  他已是神魂不定,但覺下體所享溫柔太過緊緻清純,倒好似自己那根陽物所
踏足之處,竟能刻下痕迹此生不得退散一般,見那寶琴生不如死、死不如生、紫
瞳迷離、通體晶瑩,好似是要痛暈過去,卻越發能品其中奸污這等少女之絕美滋
味。但覺這個女兒倒化成自己的一部分似的,口中卻是好不容易,又是從寶琴小
舌頭上唑了好幾口口水才含糊道:「輕什麽……給你主子奸了,才是你主子的好
寶寶、好性奴呢……呼呼……女孩子給男人玩身子,自然要疼的。疼,才是你夠
孝敬恭順呢……乖乖寶寶,我的好琴兒……鈍刀子拉肉越發受不得,給了你主子
就是了……」他虎吼一聲,就要賣力沖進去,頂破那片小膜,淩辱奸污這幼小處
女了。

  卻不知這寶琴哪裏來的氣力,竟好似一片痛楚夢中驚醒一般,死命抵着弘晝
最後的侵犯,好似要尋回什麽似的,一邊哭得嚎啕,一邊稚聲哀告道:「等等
……等等……再等一會子。主子……是琴兒适才說錯了……主子不用輕些,琴兒
的身子痛處,便是給主子玩兒的……主子隻管盡興受用……隻求主子瞧琴兒可憐,
嗚嗚……若是用琴兒身子用的好……乘琴兒此刻,還是……是個清白身子,再賞
琴兒……賞琴兒……一個恩典,一句話。」

  弘晝聽了,竟是心頭也奇,此刻箭在弦上哪裏還顧得别的,卻已經是一寸寸
和這嬌小癡兒抗着氣力,可憐将她那嫩穴裏頭越發逼進去,嘴裏也忍不住問道:
「什……什麽話?」

  寶琴此刻但覺錐心刺骨之痛反而不過如此,但覺一陣陣說不透的滋味,隻願
此刻綿長,又願此刻速去,甚至都有了那一等欲死滋味,卻居然在小嘴角憋出一
點笑顔來,伴着滿臉淚珠道:「隻求主子……賞琴兒一句……琴兒不懂事,卻隻
想把身子給了主子,此生隻給主子一人奸玩。将來若是犯錯有罪該罰,主子隻管
賜死賜奸、淩辱折磨,糟蹋淫虐……不要,不要把琴兒給别人奸好不好?纨嫂子
說,性奴等類,随主子發落處置……但是琴兒就怕……将來……嗚嗚……主子,
您容琴兒從一而終,此生便是做了性奴,也隻做主子一人性奴好不好。」

  弘晝此刻也是雲裏霧裏,下頭精關正緊,雖然聽得她說的癡心,似乎别有所
想,此刻也顧不得旁的,連連吻弄她身子,隻道:「自然好……琴兒乖乖身子好,
又漂亮,又貞潔,又是妖娆有味,是你主子的……小雞蛋花,小孔雀,小寶貝,
小性奴,你主子還舍不得給人呢。給你主子……奸的舒坦,便賞你……呼呼…
…特恩……将來若犯錯打發,不發落,不刑戮,隻奸,隻給你主子一個人,反複
奸,就這麽……奸!!!」

  他說到最後一個「奸」字,再也顧不得什麽,一聲癫狂怒吼,扶着寶琴的身
子,竟不是自己挺送陽具,而是從寶琴嬌嫩滾燙的臀部上,拖着寶琴整個小身體
反沖過來……兩人下體交合處一陣死命擠壓……但聞寶琴一聲「啊……」的慘哭,
自己陽根頭上似乎沖破拉下來一圈肉膜,更有一滾滾的燙汁,仿佛是憋了半日,
被那處女膜擋住,此刻一旦破身,水淋淋暖哄哄肉呼呼的澆上自己龜頭……但覺
人間奸淫少女、淩辱佳人、摧殘閨閣、洩欲童體,不過此間樂事。

  他亦忍不住低頭去看,但見那寶琴一朵小穴上的緬栀花,那花蕊處,一絲絲
暖紅新血,處子象征,失身之恥、奪貞之辱的羞紅小汁,順着那緬栀花蕊裏流了
出來……雖說自然有一份凄冽可憐、楚楚哀哀、但是伴着那雞蛋花嫩黃的花蕊、
雪白的花瓣,淌出一段少女冰清玉潔、守身如玉,卻終究要遭自己奸污摧殘的抹
紅……竟也是分外好看。自己的陽根略向外抽一抽,那一斷紅色也伴着自己的陰
莖上拉出兩條血痕來,似乎略略有些污穢,卻和這雪娃娃似的女孩子的身子交纏
在一起,越發引得自己得意非凡,更是一怒力,又插了進去,仿佛将那裏頭多少
女兒貞羞,盡數搗碎摧殘一般。

  他一旦沖進那嫩穴深處,但覺裏頭層層疊疊的内裏嬌肉,都是纏綿酥軟、又
是實在窄小,非但四壁緊緊箍着自己陽根,便是那龜頭頂端,卻好似一層又一層,
皆是少女陰道内的恥肉,馬眼上都是嫩肉皮在按摩,簡直就好似突破了一層處女
膜,又是一層處女膜,想來是這小幼女年紀太小,頭一回遭人奸污,那下體深處,
皆是從未有異物開墾過的處女地之故。兩三下抽插,口中越發胡言亂語,心頭越
發得意征伐,但覺陽根處處,都是美意,美穴分分,俱是逍遙。

  這弘晝如此揉動奸插,兩個人身子越發貼合交錯,肉浪翻滾,可憐那寶琴渾
身上下哪隻小孔雀,不過是新繪上去,被他一邊奸污,一邊揉動皮肉,那顔料都
渾然化開……适才還是清新美豔,五彩玲珑,此刻卻一片污濁、泥漿亂滾、心魂
兩裂。

  弘晝卻哪裏還顧得這些,一邊抽插奸辱,動作越來越快,但覺每一次抽出來,
壓進去,那陽根上都是女兒家的恥辱媚意,自己小腹下更是緊張,恨不得精液就
此澆灌上去,一邊開始奸插,用自己的大腿跟和寶琴的大腿根觸碰,發出那肌肉
相撞的脆聲,将個寶琴的小身子,奸的一片亂顫,一邊胡言亂語:「就這麽奸,
就這麽糟蹋……還是小琴兒你說的是……光玩身子怎麽成,定要奸到裏頭,搗碎
了,弄透了,奸壞了,才是成了你主子的真正小奴呢……乖……好……嗚嗚…
…舒坦……怎麽能這麽緊……就是應該這個歲數就奸玩着才有趣呢。可憐我的小
乖乖……受得如何?……可疼?不許暈過去……好好受着,這便是你主子頭一回
辱你……這滋味,你可記清楚了……放心……呼呼……奸的舒服,辱的透徹,糟
蹋的快活……适才說的,本王……呼呼……金口玉言,定不變的。你此生沒别的
想頭了,隻有給你主子一個人奸,你的奶兒隻有一般用處,就是給你主子揉,你
的穴兒也隻有一般用處,就是給你主子插……便是犯了事,也必不發落你出去給
别人玩兒……」

  那寶琴已經被奸得是神魂颠倒。本來以她年紀如何禁受這等雲雨摧殘,所幸
她先天禀賦還算康健,園中作養也是溫潤,又是半日被弘晝淫弄搓完激起了女兒
家天然一段襟懷,才能勉強忍着下體鑽心般疼痛、五内裂帛般恥辱,勉強不暈過
去。她本來也隻願自己得忍得住清明,循着那禮法限制并性奴身份、自家心性同
着女兒矜持伺候,但是真的被奸破童貞,奪取元紅,小小陰道包着主人的陽具隻
管被抽插奸辱,倒好似沉溺欲海無所依傍,也顧不得什麽臉面,隻是小孩子心性,
随口便是恥叫起來,一聲聲也沒個意思,隻是斷斷續續,東西南北,「啊……」
「嗯……」「痛……」「要死……」到後來,亦隻是「主子……」「主子……」
「主子……」的嚷叫,上下牙關個啦啦得打戰,待到那小腹下,痛楚恥辱雖然未
減,但是一股股淫浪泛上來,神智越發不清,腦子裏隻是「嗡嗡」作響。

  她卻天性裏有一段癡懷,自己已經被奸的高潮跌跌,神志不清,但是腦海裏,
好似另一個世界另一片乾坤另一個寶琴在對自己呢喃低語,卻是有整有零的:

  「原來給主子賞奸身子,竟是這等滋味……寶琴,寶琴……你從今往後竟不
再是處子小女兒了,和姐姐、大娘一樣,成了主子的女人,主子的性奴,主子的
玩具了。我身子應該裂開來了……難怪纨嫂子說女兒家會被奸死,原來竟如此恥
痛,學裏打屁股和這當真比不得……隻是……雖說是恥辱難堪,疼痛更甚。但是
……卻也說不得另有一層,好似在雲端裏一般,倒一好似腳底癢癢有人抓撓一般,
又好似憋小解急了可有解手一般……若我也不做主子性奴,正兒八經嫁人,也會
這般麽?那梅公子也罷,西府裏那個寶玉也罷……他們若娶了我,奸我身子時,
也會這般麽?……若如此,竟到底是給主子奸才好……罷了,罷了,是主子的了,
什麽都是主子的了。便是此刻……那梅公子再來奸我,或者是主子發落我去給兵
丁奸玩,他們瞧我身子怎麽好看,定越發在我身上得意了……卻再也變不得是主
子第一個奸了我,得了我幹淨身子的了。」

  但覺魂魄裏那個寶琴漸遠,下體的痛疼也漸減,她竟好似又聽到了弘晝呼喝
聲音,隻是滿口胡言亂語,又是什麽「嗯啊呼啊」的,她竟然守不住,口中連篇
的斷續呻吟,勉強成了語句,也不過是:「是……琴兒……是主子的了。琴兒
……給主子糟蹋了……琴兒好高興……是琴兒求主子定要……呼呼……奸了琴兒
的……琴兒沒了,沒了……什麽都沒了……盡興了,盡力了,琴兒……不成了
……」

  她連綿嚷嚷,幾乎已經要暈過去,但覺弘晝又是一下猛地撞上自己肚皮,下
體一陣哆嗦,那龜頭頂到自己體内,幾乎将自己屁股上的小恥骨都撞翻了,一股
熱辣辣的汁液沖出來,将自己的淫汁又生生給頂回去,裹着一陣陣痙攣,澆到自
己身上,眼前一黑,神智一散……可憐這嬌兒腔子裏一片撕心裂肺恥痛交夾,終
于疼暈了過去。

  那邊廂,弘晝但覺下體精關一洩如柱,滾滾精汁澆上這小幼女的子宮,憑他
是奸過多少女孩子,也竟有一等前所未有的征服快感,死死箍着這寶琴,将她幼
嫩的小身子幾乎要揉化在自己的胸膛上,也似乎隻是爲了在她純淨體内,多澆灌
一些精漿才好。

  此刻,漫說那小穴處的緬栀花瓣,便是那寶琴渾身上下,各色顔料都已經混
成一團蔓延污濁,倒将個雪娃娃污染成五色……處處都有一等玷污清白、蹂躏鮮
香、糟蹋美玉、淩辱幼女之奇情妙境。除了隐隐約約還有幾處能看見孔雀線條、
翎毛模樣……又有哪裏見得半分适才「雛雛孔雀鳥,新翎三兩蘿,輕鳴繞塔岩,
黃白啼谷朵」之雅意。

  ……

  好半日天旋地轉……,弘晝依舊摟着着寶琴,隻管受用這奸污了這嬌媚娈兒
的快意餘韻,喘息連連也慢慢平複,但覺下體哪怕才射過軟了下來,可憐那寶琴
下體依舊緊緻窄小女兒情懷,那話兒難得,便是半軟着,也可以被這幼女的蜜穴
層層包着壓迫。他惬意低頭,才發現寶琴已經被奸的暈死過去。饒是他,想到這
女兒的年紀身量,又是這半日「求奸死」「便是奸死」,見她呼吸迷亂,臉色慘
白,倒有些歉意慌亂,輕輕愛撫了寶琴的耳畔,叫兩聲「琴丫頭,琴寶寶……」

  這寶琴聽弘晝呼喚,倒是悠悠醒轉過來,擡着眼皮瞧了弘晝一眼,羞得立刻
低下頭埋在弘晝懷裏,似乎略略回了回意識,才想起自己是盡着本分,侍奉着被
主子奸玩,竟也不知哪裏來的氣力,羞聲低語一句:「主子……」

  弘晝「嗯」了一聲,竟是些些歉意,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這溫香軟玉
滿懷,自己的陽根依舊在寶琴的蜜穴裏躺着、夾着、裹着,卻又忍不住起了興緻。
竟不知這風流嬌俏小幼娈是哪裏學來的本性,居然好似覺着了,擡起頭來,竟好
似想起來學裏什麽功課似的,竟可以憋一句出來:「主子?琴兒不痛……沒事的。
主子可還要再來?若……不盡興,再賞奸琴兒就是了。」歪着小腦袋,似乎又想
到什麽,竟又帶了哭音委屈:「琴兒……膜兒破了,身子髒了,不再是處女了。
主子若不喜歡了,也别……委屈了主子……換一個來伺候也罷……」

  弘晝聽得又是好笑,又是憐惜,竟也不知是她自己胡思亂想,還是哪個教來,
倒好歹将自己陽根,從那一片溫柔鄉中抽了出來,亦忍不住滿腔愛憐歉意,在她
一片狼藉下體輕輕撫摸安慰。

  預知弘晝如何說來,後事又當如何,且候下文書分解。

               昆山玉碎痕

               芙蓉泣露聲

               鳳凰鳴丘趾

               孔雀舞蔓藤

               王母盤中桃

               大帝席上羹

               萬般獨香豔

               唯有女兒貞
2017-2-17 10:2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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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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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
 第一百零一回:慰嬌娈餘韻亵餘香,寬襟懷柔聲叙柔腸

  卻說弘晝聽着寶琴委屈羞慚回話,卻是說得分外癡憨,倒聽得亦笑了。

  以他身份,本來奸玩女奴之後,斷無他替着撫慰打理之禮,此刻卻也憐惜這
丫頭雪嫩閨質,才被自己奸污失貞倒可憐楚楚,也不忌諱,就手在那閨床枕邊便
取了寶琴的那面月白肚兜,揉着在寶琴那已經奸辱得紅白狼藉的光潔美穴溫柔擦
拭。一則擦去自己的精漿殘汁,另一則也是安撫她初紅貞血,再一則也是另一等
摸玩淫弄,嘴裏也笑着,倒好似在教導小姑娘似道:「傻丫頭,你的身子便是給
本王奸破的……哪裏立馬就有嫌棄的?你當本王是什麽性子?你寶姐姐本王賞奸
了多少次了?……還有你鳳姐姐、纨嫂子、還有……那誰,進園子前便是嫁過人
的,本王不是一樣賞用她們身子取樂?童貞能給了本王自然是好的,但是更要緊
的,是取她們的容貌身段、風流妩媚,還有那份心意。便是你……今兒這份馴順
奴心,用的妥當……才是得意處呢。」

  那寶琴此刻被奸辱奪貞的高潮漸漸褪去,神智也漸次清明,想到自己失身被
污更爲悲苦羞恥,低了頭擰着脖子也在努着淚花。聽弘晝如此說,自然是一份安
慰,雖然低頭,卻忍不住自己破涕爲笑,忙切了切嘴唇掩了口。依舊覺下體疼痛
不堪,失身亦是灰心,隻此刻卻也顧不得自己,隻因弘晝取了自己替換的肚兜,
來替自己擦拭下體小穴,她也不好躲,也不好辭,到底古靈精怪,隻好循着自己
那點想頭,也從一旁抽過自己的那條壓在枕下取暖意的月白色小内褲來,就手反
過來,也同弘晝摸玩自己一個模樣,替弘晝擦拭按摩,那根才奸污了自己的陽具
龍根,算是自己一份伺候心意到了。她雖然懵懂幼稚,也覺手中巨物,隔着小内
褲搓揉擦拭,似乎又堅硬了起來,也隻好含羞回道:「是。主子竟還有興,便是
琴兒……福氣了,那就請……主子……再……再……玩琴兒身子就是了……琴兒
不怕疼,受得住的。」隻是說到「受得住」,越發覺得下體裂開一般疼痛,卻也
不敢去看去遮,也不知破了幾處,隻是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弘晝卻是一曬,輕輕摸摸她的臀瓣,笑道:「本來也就罷了,該怎麽用你就
用你。隻是适才都說了,你這小丫頭憑得古怪,老是口裏死啊活啊的,倒不好一
味摧殘唬壞了……你才……破了身子,下頭有傷……便饒了你,回頭用藥養養。
養好了,過幾日再賞用你,來顧恩殿裏陪你主子過夜……」

  寶琴卻是覺着這話擔待不起,急了擡頭道:「主子……您這話琴兒……怎麽
都受不起的。琴兒在主子這裏,便是個草芥粒兒……此身唯一用處,便是供主子
淫樂。纨嫂子說過……女孩子……第一次……都要流血的,我如何敢說怕……我
真的受得住,主子盡興要緊……我……我……還是由得主子……再奸就是了。」

  弘晝聽她說的認真,見懷中嬌兒,雖是适才失身,卻依舊是一片冰雪粉嫩、
玲珑幼稚,隻怕卻是小小錯覺,但覺這适才被自己奸辱到仿佛要身子都炸了狼狽
不堪的小嬌娘,片刻之間,倒好似略略長了些許歲月風流。那小奶頭此刻貼着自
己身子隻管磨蹭,好似乳肉越發綿軟,身子嬌顫之間,連小臀都悠悠的蕩漾分外
迷人,背脊、肩膀、屁股上都是那「風月妍」被一片奸污淫弄時揉化開來的污痕,
倒也五彩缤紛,頗爲别有意趣。那副急急惶恐、羞求自己再奸的模樣兒也是逗人
心懷,雖然也是憐惜不肯再奸插她下體,卻也有意再來個春風再度旖旎事,再玩
會子她身體,風月悅己。便半是安慰,半是調笑,「啪」的又拍她臀部一掌,隻
道:「傻丫頭。你不懂……嗯……女孩子第一次本來是流血的……你……哈哈
……你卻是格外不同,除了那膜兒破了,其實是你年紀太小,下頭那裏嬌嫩…
…如今外頭口子想來都有些裂開了,要敷藥調養……」他說到這裏,到底有些歉
意,倒不想繼續說下去,隻怕這嬌兒太癡又一個勁要求自己隻管奸玩,便轉了口
風話頭,隻道:「再說了,你姐姐、嫂子難道沒教過你?侍奉主子,本來便是百
般随性,哪裏就一味隻用……女兒家下頭那點意思的?……卻不是反而小瞧了你
主子。你小手兒肉乎乎的,便不能給本王搓搓得意?你小嘴巴這麽香,本王便奸
不得?還有你小屁股夾一會……你不一樣恥,本王不便不一樣得意?還有你的腿
兒、腳兒……便是你的奶兒雖小,隻管磨蹭奉獻,也是個意趣道理。你惜春妹妹,
用小褲裹着你主子的話兒,還洩了你主子身子呢。若是做主子性奴,隻要一味分
開腿兒獻貞給主子,哪裏有那麽多貞操可以獻?卻也未免忒容易了。」

  寶琴這會,也聽出來主人固然是調戲玩笑,也是安慰自己,其實裏頭尚有一
份體貼,雖是羞慚難過,也是甜美,心裏頭竟有些暖意,羞笑着回:「主子責的
是。那主子接下來,要玩琴兒哪裏?請主子示下,琴兒雖不懂,學習着伺候也就
是了……伺候的不好,主子隻管責罰。」

  弘晝得意一笑,此刻剛剛奸污了這純潔少女,當真志得意滿,心曠神怡,抽
過寶琴的枕頭來,幹脆半卧在寶琴枕塌上,拖着寶琴那條粉肉肉的小臂膀,将她
身子也拉過來,依偎着自己,笑道:「你倒會尋便宜好事……偏不示下……進來
好一會子,你寶姐姐不定怎麽胡思亂想怕着呢,回頭我要得出去,就尋你姐姐吃
飯,也算給她交個底,你個小丫頭侍奉了……再給你一炷香的功夫,别用下面,
自己想法子,服侍你主子再洩個小痛快……若不得……憑你是才被本王用過身子,
今兒定要重重罰你。」

  寶琴何等冰雪,此刻失貞之痛雖然依舊,但是聽弘晝一路溫言調笑,倒是一
片床笫閨閣情趣。雖然二人身份有别,但是這卻是女孩兒天性,既失身于主人,
越發有了藤蘿依附之心,此刻,也隻好羞告個「是」字。見弘晝懶洋洋卧在自己
小枕頭上,那條頗爲吓人的話兒,已經是半硬不軟的豎在那裏,知道自己難免再
做些羞恥事兒侍奉主子。自己下體那點污濁雖然也擦拭了,但是滿身都是「風月
妍」的顔色泥料兒被半日奸玩身子,搓揉開來的污痕,小女孩家愛幹淨隻想洗個
澡,卻也知道此時萬萬不能,牙一咬、心一橫,起身過去,倒跟個小貓兒似的伏
在弘晝胯邊,用兩隻小手扶着弘晝的陽根就指掌圈套揉彈,搓弄起來。

  弘晝慰然一笑,雖然這寶琴天姿妙色,小手兒嬌嫩綿軟,但是适才剛在這妮
子風流美穴裏逞欲奸玩何等摧殘敞懷,這等小手搓揉也不過如此。隻是他今兒倒
也不忍心一味糟蹋逼迫這寶琴,也就幹脆由得她套弄伺候,享受這片刻溫柔,有
心要和她說說話兒,便道:「你個丫頭真心古怪,若說嬌慣吧,也算是個知禮守
份的乖乖女;若說奴馴吧,适才本王賞奸你……居然還敢和本王讨價還價,破你
小膜兒還要求個恩賞?……若不是可憐你年紀小小便要失身想來是吓怕了……換
了二一個,卻不是有罪了,不知在哪一層地獄裏呢。」

  寶琴正扶着弘晝陽具搓弄,自己也覺得這等動作不過如此,正歪着小腦袋想
着該如何進一步自辱,聽弘晝這麽說,倒是一愣;才想起自己适才将被奸未被奸
時,小腦子一暈,倒将自己平日裏胡思亂想的話說出來了,竟一時唬住了;連忙
在炕上磕了頭,手上自然不敢放開弘晝陽根,幹脆捧着那陽根在自己臉蛋上點點
觸觸,用馬眼龜頭來淩辱自己雪腮,也好似刻意用那股子男子氣息污濁自己幼女
體香,嘴裏回道:「是……琴兒年紀小……不懂事……卻是該死了。适才是…
…被主子用身子……羞得一時迷糊了,信口胡說的。琴兒……該死了……主子不
要放在心上。該怎麽發落琴兒……都是該當的。」

  弘晝見她不知所措畏縮難言的模樣更是可愛,隻好指點她一句道:「用嘴巴
含一會……不許怕髒怕腥,用嘴巴含着,用舌頭舔着,要包住牙齒,别讓牙齒刮
到……對了……就這麽着……」

  他指點寶琴,那寶琴如何還有不遵的,雖然也是平生頭一回想到,女兒家口
舌也可以被男人淫辱奸玩,但是真的張開小口,卻是天授的一段風流,好似就會
了似的,含着弘晝那根巨物,就用上下兩片粉唇,包了進去。雪腮上立刻鼓出來
一塊,氣息有些不暢,臉色更是潮紅,她卻也不敢亂動,隻是微微鼓動自己的小
舌頭,順着弘晝的陽根上下,就舔舐了起來。

  雖然論起風月技巧來,這小妮子自然生疏,奈何到和适才奸她身子一等無二,
這寶琴年紀幼,身量小,一張小口其實隻有櫻桃大小,此刻吃力的含着弘晝陽根,
那等緊緻剮蹭,眉目酸楚,表情恥痛,淚目迷亂,卻是更爲迷人心智。弘晝才被
含了一會子,瞧着她這幅含羞忍辱的模樣兒,竟然下體又是欲念縱生,自己都忍
不住挺一挺臀胯,用自己的陽根去頂那丫頭的嗓子眼了。那寶琴的小舌頭上下舔
舐,滾滾的唾液合着少女溫存在自己馬眼上打轉,倒幾乎立時又要逗出自己精來。
他連忙守了守精關,繼續剛才的話頭說着:「雖然是雲雨上頭的胡話,但是本王
一言九鼎,難道還騙你小丫頭?回頭……嗯……就賜你個信物,算是個特旨:将
來你若犯錯,隻奸隻殺,不發落給外人去受用奸辱,可好?你便安心,好好将養,
如今是幼小孩童,将來是窈窕女兒,再将來是個風流婦人,作定了想頭,在園子
裏給本王受用一輩子身子也就是了……其實園子裏女孩子,除了那起子蒙面喪心
不要臉通奸外人的賤貨,本王又很曾舍得打發出去發落的?」

  那寶琴已是含着弘晝的陽根隻管舔舐,她也是福至心靈,一時想着「男人要
出來……我何不吸着試試……」明明溫潤玉香的小口裏都是一股子陽根騷味,也
不敢怠慢,一狠心,就着那龜頭上就索羅羅的吸吮起來……那口内肌理觸碰,香
滟澆濁,小舌頭鼓着隻管合托起伏,端的将弘晝伺候的一陣陣舒心抽搐。哪知自
己才吸的嗓子眼都難受,卻聽弘晝幾番言語,又是「可好?」,又是「安心」,
又是「受用一輩子」……她嬌小女兒,方才失貞,也說不清但覺盡是主人溫存,
肺腑裏都是一陣陣滾湧,淚珠兒又忍不住淌了下來,此刻恨不得化在弘晝身上,
隻是度量身份,主人算是格外「恩賞溫柔」,自己該當回話,奈何此刻口舌皆在
自辱取悅主人,隻好「嗚嗚嗯嗯」的含糊嬌呓,隻盼能吸出弘晝精來,便是将自
己潔淨小口一般兒玷污折辱,也算是個功果。

  哪知她這等吸吮,臉上表情越發難過迷離,那腮幫子上不時的鼓起來一片陽
根雄壯,和小皮小肉夾雜在一起看得人當真受不得,弘晝瞧着也是心動,下體一
陣陣瘙癢,但覺就在這小妮子的香口裏噴射一通也是人間快活,卻也不肯就此洩
了精關,欺負她小女孩不懂風月,便有心騙她,也是松快一番,便口吩咐:「别
吸了,你當吸什麽呢……嗯……傻丫頭……卻到底不會。放出來,用奶兒再來蹭
會子,看是行不行……」

  寶琴本來已經呼吸不暢,喉嚨裏陣陣惡心難受,聽弘晝吩咐,不由得又是淚
珠兒連綿而下,卻也忙不叠的松開口舌,将已經又堅硬的如同鐵棒一般的主人陽
根放出口舌來,一連「歐歐……」的幹嘔了好幾下,才垂淚回道:「是……主子
……主子……您這話……琴兒……受不得。琴兒恨不得……恨不得此刻就死了,
才能報答主子恩情一二。不,這話也說的很不是。琴兒恨不得能學得法子,讓身
子容貌再俊些,讓自己再懂些風月事兒,細細學習着怎麽淩辱自己,好換取主子
片刻快活,好給主子再受用些。嗯……嗯……主子……琴兒除了身子,什麽都沒
有。還請主子乘着琴兒如今年紀,玩兒起來最是摧殘有味的……隻管再盡興施爲,
用些法子糟蹋琴兒取樂才好……隻是……隻是……」

  弘晝聽她說的情動,卻又見她猶豫不動,卻也疑惑,不由問一句:「隻是怎
麽了?」

  寶琴又是委屈,有又是害臊,事到如今,也隻得回道:「……琴兒有罪…
…琴兒……不會……主子……琴兒……年紀小……奶兒……這麽小……還沒長成
……該怎麽弄……琴兒不會。」

  弘晝哈哈一笑,再瞧胯下嬌娘胸前兩座嬌小粉蓮,也是可愛,聽這寶琴口風,
多少是聽聞了些許風月又一知半解,便笑道:「小是小了些,你這麽點年紀,能
有多大奶兒……隻是你這年紀,能有這等規模,也算有些風月,将來必然更好。
且過來,先讓本王吃兩口……再教你」

  寶琴這卻多少懂些,雖然羞恥,但是好歹知道馴服順從如何施展,連忙乖乖
的将身子附上去,将自己的腦袋擱在弘晝的頭頂上,好将自己的胸口小乳,正好
送到弘晝口前,她身量到底還矮小,如此以來,她一雙小手藕臂,便不夠尺寸不
太方便繼續撫弄弘晝陽根,她也聰明,便隻用自己的兩條大腿内側,生生的夾着
弘晝那話兒,隻用内側細肉,和自己大腿上下挪動那些振動,來慰藉弘晝陽根。
手卻自然而然的,捧着自己的一側小乳房,努力從四周擠着鼓起乳肉來,讓那粉
粉的小奶頭能高些便高些,送到弘晝口邊。

  弘晝得意連連,臂膀摟着她腰肢,手幹脆也不遮掩,就着她臀瓣一通亂摸,
又摳弄起她股溝來,口中卻已經含着她嬌小乳頭,又是舔舐又是吸吮,又是逗玩
又是唑唆。原來那奶頭上都是适才畫那孔雀的「芝麻墨、松子煙、桑葚藍」等顔
料,入口之間,除了女兒家的體香,另有一份清冽,倒好似是在用佐料伴那幼女
奶肉來供之間舔玩品味,甚是美味。倒把個小娘兒又是玩奶兒玩得呻吟連聲,也
不由贊道:「嗯……你惜春妹妹的奶兒也好玩,卻是一色嬌小未成,像個孩子,
弄起來皆是折青摧蕊的味道;要說你寶姐姐、雲姐姐、鳳姐姐的奶兒自然更是一
一極品,各有千秋;隻是你這小丫頭的年紀,卻是将成未成的,奶兒香的軟的也
是滋味……伴着『風月妍』,卻是好吃……嗯……回頭細緻的,你去問你寶姐姐,
這會子,本王隻教導你些皮毛……你看你這奶頭兒,其實隻是個小疙瘩,粉嫩嫩
的顔色才是好看,你再長大些便是添了些嫣紅色,裏頭稍稍凹進去的那個小眼,
将來是要出奶水的,周圍這一圈卻叫乳暈,有的深有的淺,擁着奶頭,妙處在那
色變雲霧,也不知你将來是何等滋味,再說奶兒峰乳……你卻老說自己小,你才
這點年紀就有這等規模,将來一定飽滿的。女兒家奶兒大有大的妙處,小有小的
玲珑,但是要緊在于肉兒要綿軟,觸手卻要酥彈,至于皮膚肌理,自然要滑膩無
暇,這自然不必說……這些地界……難道你自己瞧着,不是那漂亮景緻?男人
……嗯……便是你主子……也是愛煞的好地方。你要好好保養,細細修飾,平時
穿裏頭裹胸肚兜都要讓丫頭好好服侍,取衣用春意,才能長久美豔……再用這些
地界來一一獻給你主子賞用,手摸口親的,自然是有的,還要和你主子下頭那根
物件兒磨蹭才是美味……你看你兩朵小粉蓮,夾着不就裹出來一條溝兒?将來長
大了,這卻叫『巫峰峽』,如今你還小,但是自己用兩隻手兩面用力擠着,不一
樣可以有這等顔色?再捧着你主子的話兒……去用那頭上的蘑菇狀的物色撞你的
奶頭兒……你主子自然就喜歡了……」

  寶琴卻是玲珑的,以她所知所學,于男女之事,本來一知半解,此刻弘晝略
一說及,雖然聽得羞不自勝,連耳朵都通紅了,但是也想明白了一二,連忙點頭
答個「是」字,又将身子從弘晝懷裏滾撚着下去一尺。果然,先是用手掌扶着弘
晝那根巨物,就向着自己一側粉蓮小乳房上頂了上去。可歎她玉乳初成,那乳頭
兒嬌嫩的如同雪糯米粒,和弘晝的猙獰陽根映襯一處,越發顯得嬌小可憐、溫玉
羊脂。連連碰撞,那龜頭擠着乳粒,壓迫着她乳肉陷下去又彈起來,在她奶兒上
辱出一個一個陷窩,又将個水袋似的小奶包壓出種種形态來,弘晝當真受着舒坦,
呼吸又急促起來……連連誇道:「便是這樣……再那邊奶兒,也一樣……」

  寶琴嗚咽一聲,連忙換了一側奶兒自辱,其實這會子她小小女兒心中,已是
一片羞澀卻亦溫存情懷,若不是身份所然不敢亂想,當真好似新婚小妻子,覺着
能以身子之羞辱,博取男人歡喜,實在是平生無憾,心頭甜蜜。若換一個旁的園
中女兒斷然不敢,隻這寶琴一則年幼童真,二則天性嬌癡,竟是忍不住,一邊扶
着弘晝的陽根一下下越發快的蹭辱自己的奶頭,乃至抵着自己的奶頭兒打圈,将
自己的奶兒揉成個面團,一面竟是大了膽子,帶着一臉恥淚,卻略有些笑顔,調
笑一句:「主子也是古怪……怎麽就這麽弄弄女孩子的……奶兒便快活了……其
實天下女孩子都有,便是我們……本來也是不值個什麽……都是些水做的骨肉,
憑命就是了。倒因爲有了這身奶兒、穴兒的,倒得了主子庇佑……還說我們可憐,
其實竟是主子虧了呢。」

  弘晝正自惬意享用這小妮子玉脂乳香,論起來這寶琴奶兒其實已經有了規模,
但是到底是少女情懷,偶爾點觸,依舊能有分寸清奇骨感,更顯得玷污清純之妙
趣。此刻聽她渾說,弘晝一邊喘息着,隻想再射出來精來污染她小胸脯兒,一邊
就口子混說道:「你說的也是……再快些……不……換了,用兩隻手,擠着奶溝
兒套,套猛些,快些……對,用些氣力,手夾過來,對了……便是這樣……你主
子本來是可以做大事的人,便是玩你們這些女孩子,荒廢耽誤了多少正經事體。
所以……呼呼……古人說……紅顔禍水,再不得錯的……」其實他也是信口胡說,
并未當真,此刻渾渾噩噩,精關隻在一線之間,幹脆溫存兩句,又是胡說道:
「不過那也說的是成年女孩子。琴寶寶你是不同的……你長得跟個雪娃娃似的
……若是尋常人家禮數,你這個年紀還不該給男人奸……這等好滋味,也終究沒
人可以嘗到,便是你自己,也是可惜了……能給你主子這等用身子……卻是機緣
巧合,前世裏作定。你給你主子奸,自然是你的福氣……卻不知你主子能奸到你,
也是值得的……啊……再快些……」

  他是信口胡說,寶琴卻是聽得當真,此刻越發感激心動,雖分不清裏頭是非
因果,隻覺得便是此刻就死在弘晝身上都是值得的,此刻連下體失身鑽心的疼痛
都快忘了,肺腑裏那等恥辱都仿佛可以抛卻,淚汪汪的,死命壓着自己兩座小乳
房,明明連乳肉根處都已經拉扯的紅腫了也不在意,隻爲了能用自己的乳肉四面
八方的圍着弘晝的陽具,做最後的搓弄。再十幾下,果然弘晝一聲嘶啞嘯叫。那
龜頭裏一陣抽搐……一股子腥臭精漿又噴了出來。這寶琴也不知道如何應付,雖
尚學不會張口,卻用臉蛋去接……可憐那精液滾滾而出,哪裏一時接得住……頓
時……潑銀灑漿的上去,頓時,她的臉蛋上、嘴唇上、鼻子上、眼簾上、脖子上、
乳房上、奶頭上、都挂上了一片白濁……

  ……

  又好一片刻,二人相擁癱軟……弘晝已是舒坦的雲裏霧裏尚未回神,寶琴卻
度量這屋子裏沒有侍奉丫頭,此刻自己身上如此的「髒」,自辱也就罷了,隻怕
沾染了主人,才努力回神,奶聲回道:「主子……屋子裏沒丫頭,琴兒身上…
…也都是的……嗯……那琴兒的替換肚兜和内褲也髒了……要不容琴兒起來,尋
個毛巾手帕什麽的,先給主子打理會子,再打理自己身子……主子還要玩兒,等
琴兒收拾一下,别弄髒了主子,可好?」

  弘晝躺在她閨塌上,尚自品味奸污這幼小嬌女征伐踐踏之暢快餘韻,卻也知
道這寶琴到底是閨閣千金,自小隻有别人伺候她的,伺候别人卻怕是不太會;另
一層上,半日雲雨,他也略略知道,這小丫頭有些癡處,聽她口風,才被自己奸
辱亵玩,小心眼裏已經有些慌亂愧賤,怕失了處子之身,不再冰潔,主人不喜歡
了。弘晝今兒奸玩得頗爲舒心暢快,有心安慰她,自然也不肯嫌棄,聽她如此說,
反而是親親熱熱一把摟了她香香軟軟卻沾滿了精漿的小身子,抱在胸膛上壓得緊
緊的,和她說笑,此番卻也溫存,隻道:「急個什麽?等會子還叫丫鬟們來收拾,
大聲叫些……便是你屋子裏丫頭不懂事,你姐姐卻是個曉事的,必然叫小丫頭或
是鴛鴦她們在院門外等着伺候。哪有把個主子和自己小妹妹真扔在院裏不管的?
等打理幹淨了,自然要外頭去……你到底還小,既然……伺候了……該去上些藥
歇息會子;再說你姐姐一番用心,不能不賞她,晚上總還要歇在她房裏……難道
你竟舍得你主子了?才破了瓜的女孩子身上最香甜呢,也怕冷,且再抱會子,也
和你主子再說會兒話。」

  寶琴将臉蛋埋在弘晝臂彎裏,也沒來由的,心頭一酸,眼圈又紅了,竟是癡
癡道:「主子這是……疼我哄我呢……我姐姐說我旁的都好,就是有些膽子忒大
了,處事沒個分寸……和主子在一處,我自然是歡喜的,就怕……就怕……我不
懂事,錯了身份地步,跟主子撒嬌,倒得罪了主子了……」

  弘晝想想這寶琴情形,雖然也算是知禮守份,但是細品,果然是有些「大膽」、
「撒嬌」滋味,忍不住也是一笑,就手在寶琴粉臀上連連愛撫,搓弄她滑的酥手
的股皮,笑道:「你姐姐說的也是……不過你年紀還小、還該本色,再說小女孩
家撒個嬌……一般兒也是情趣,你倒不用太怕這個怕那個的……」

  寶琴「嗯」了一聲,居然是果然大膽,又在弘晝胸膛上就嘴「啵」的一聲親
了一口,柔聲道:「嗯……琴兒懂的……」眼圈卻又是一紅,又是眼淚流了出來。

  弘晝忍不住伸手過去,在她雪腮上替她拭去兩行珠淚,問道:「怎麽還哭?
疼的厲害?」

  寶琴連忙搖頭,似乎咬了咬牙,才呢喃着好似自言自語一般道:「琴兒是高
興……琴兒本來就怕主子憐惜恩典,又和惜春妹妹一體處置,玩一會兒身子,到
底不舍得……真的……到裏頭……盡興受用,到底還是饒過了……雖說将來自然
還是要給主子用的……但是人說『夜長夢多』四字也是不謬……誰又知道明兒如
何呢?」

  弘晝聽得不免一愣,倒覺得這話雖也有三分道理,怎生有些古怪在裏頭,靜
默不語,依舊手上摸玩她粉臀,卻不言聲,瞧着這小丫頭明眸皓齒、珠淚粉唇,
倒是一副「等你說透了」的模樣。

  果然,那寶琴瞧了弘晝一眼,似得了鼓勵,依舊低頭,半是自言自語,半是
童真告訴接着說道:「如今主子到底……肯施恩……不嫌棄琴兒年幼無知、身子
模樣不好……嗯……到底……賞奸了琴兒。琴兒是真的高興。如今,琴兒就徹徹
底底、幹幹淨淨的把身子給了主子了,女孩子就這麽點子物什兒,便是天地都翻
過來,再也不得改變。琴兒就是主子的人,主子的玩物,……将來縱使琴兒時運
不濟,要被發落出去給外人奸玩,到底是……先給主子賞用了……琴兒身上最好
的東西,此生此世想着就不虧了……」

  弘晝倒是一歪頭,倒想了片刻,捏捏她的雪腮,才正色道:「真是個古怪丫
頭。你怎麽越發說的那麽瘆人?……是了……适才要弄你到那要緊處,你還求本
王說……将來隻殺隻奸不發什麽的……照實和本王說說,你竟在想些什麽?就那
麽怕本王發作你給外頭人去糟蹋?或者又有什麽心結,隻怕自己回頭做了對不住
本王的事?嘿……難道你小小年紀,竟是昔日府裏有什麽相好的,心裏頭抛不下?」

  弘晝這話卻是說笑,這寶琴如今隻有十三歲,入園隻有十二歲,入園前更是
大家閨秀、名門千金,适才給自己奸的,又是幹幹淨淨、冰清玉潔、一塵不染的
身子,哪裏有這等「相好」的事。隻是這等話頭,便是玩笑,也是園中忌諱,寶
琴如何禁受得起,卻也被唬了一跳。她年幼天真,卻也多少到了花開豆蔻之年紀,
若說一刻未曾想過自己曾許配的那「梅公子」是個什麽樣品格樣貌的書香人家子
弟,卻也不實;何況,那梅公子雖從未見過,昔日裏甯榮府上亦曾有過謠言,說
老祖宗史太君動過念頭,要替那賈府小一輩裏最是疼愛的孫兒寶玉聘配自己…
…雖然自己已許人家,老太君知道了也就罷了,但是那寶玉小小年紀就出落的俊
俏溫柔,自己卻是算堂表兄妹也曾一處頑笑過;這等事由,不過是女兒家心頭一
念之想,如今爲幼奴禁脔,物是人非,身份不同,主人不問,自然此生不可提及,
但是此刻頑笑之間,措辭但凡錯了一星半點,卻不是要惹來煩惱?

  欲知這寶琴如何回話,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雲雨摧殘欲斷魂

              王孫征伐已三更

              莫棄幼閨玷污時

              再說溫柔一兩聲
2017-2-21 13:1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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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第一百零二回)作者:hmhjhc



                   後宮‧大觀園記


作者:hmhjhc
2017-2-23發表於SIS

  

      第一百零二回:閨香塌無心說禍根,蘅蕪宴有意避嫌隙

  卻說這薛家小妹寶琴,雖是豆蔻年華、閨稚無雙、粉雕玉琢、玲瓏冰清;卻
到底是時運所縛難逃雲雨摧殘,在自己閨房裡頭,破身失貞、遭奸被辱,又用口
舌胸乳、嬌軀玉體伺候主人弘晝兩泄元陽,端的是紅顏薄命,小春初綻便遭風狂。
可歎這寶琴也是個癡兒,亦說不得是主人弘晝适才片刻溫存體貼感其心脾,或是
女兒家于那取了自己初紅之男子有一份天性柔情,雖是羞恥,肺腑五內裡卻是一
片片旖旎纏綿,恨不得化在弘晝身上才好。待到弘晝兩泄陽精,將自己一個時辰
前還是冰清玉潔、一塵不染的身子奸玩得已是紅暈倒染、百轉千回,兩人都是神
魂顛倒且歇倦體,獨她先回過神來,一身恥痛都顧不得、竟是怕自己身子髒了,
主人不得快意,卻奴馴哀求,只問主子弘晝是否許她起來替二人打理身子。

  弘晝亦不曾多想,一時溫言逗樂,說一聲「難道你小小年紀,竟是昔日府裡
有什麼相好的拋不下?」

  倒唬的寶琴一時驚惶,紅著小臉蛋,不歇聲連連奶聲奶氣解說道:「不…
…主子……說哪裡去了……琴兒……那沒有的……琴兒如何敢……」語無倫次了
幾個斷續,抬頭見弘晝一臉好笑,才看出來弘晝是逗自己,才委屈柔聲,也絲毫
不敢隱瞞心頭事,只回道:「回主子……,琴兒小孩子心裡頭的那點子事,都不
敢欺瞞主子。我是昔日裡父母做主,許了那江南翰林梅家的童親,這等事情自然
要依著父母之命,琴兒也想過女德本分、相夫教子,也偷偷想過那梅公子,不知
道是……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本來要我十六歲才嫁過
去,我卻連那家人上下老幼一面都沒見過……後來,後來,宗族有事,便再也沒
人提起,如今……哪裡還敢胡思亂想那起子事;還有,便是再小事,我也不敢欺
瞞,是嬸娘昔日裡和我玩笑過,說原本這裡老太太,動過要配我和這府裡寶二爺
的念想,也不過就是這麼一想,知道我有了人家,就也罷了……我不敢瞞主子,
那寶玉是昔日府裡的寶貝根子,我倒見過幾面,不過是小孩子淘氣,長得俊俏些,
其實是個皮囊……旁的再沒了。如今進了園子,琴兒便是主子的人,除非……除
非主子恩旨,發落琴兒賞人,琴兒也只有遵旨忍辱受奸,必然不敢強,否則,琴
兒寧可此刻立時死了,也不敢再想其他男人的。」

  弘晝雖荒唐,卻也是個伶俐人,聽出她口風裡難得的小女孩家幾分滄桑,點
頭道:「這也是了……你族裡壞了事,想來許那梅家人自然躲了,你們昔日府裡
的那個寶玉,長得好,又有些來歷,大人多疼些,明知他是賈府後輩裡冒尖的,
性子模樣又好,女孩子不討厭他也是尋常事。漫說你,便是你姐姐,你林姐姐,
只怕也想過什麼『寶玉』、『寶金』的呢……這也是人間冷暖常事,進了園子好
好安分做好本王性奴就是了,你鳳姐姐情姐姐還有老公呢,本王哪裡計較這麼多
……既如此,你怎麼還念念想想的,就怕你主子發落你?」他想一想,又追問一
句道:「你們幾個女孩子,年長年幼,模樣好模樣平常,本來就該發到邊疆去受
罪的,既然救下來了,就是本王玩物,輕易自然不賞別人。連情妃……說不得只
怕有苟且的事,也是賞了她自盡而已。你主子如今這般處置的,只有一個,是那
尤家小蹄子,她進園子後和外人通姦,不說身子,連心思都在外頭人身上,不狠
狠處置,如何了得?想來是這個事兒唬著了你……只是昔日甯榮宗族,你是西府
裡的富貴親眷,那尤家小妹是東府裡的窮親戚,你們……難道認識?就值得你這
麼怕……」

  寶琴也是被問的一愣,旋即道:「回主子……我卻不認得那尤家小姐姐的。
我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胡思亂想罷了……主子再不用放在心上……我的身子已
經給了主子,今後,自然也隨主子發落……主子覺得怎麼處置我最好,就是最好
……」說到後來,卻又是黯然。

  弘晝聽出來她有古怪心結,乾脆歪著頭在她額頭上親一口,倒跟哄小孩子一
般道:「可別躲閃話頭了。你已經伺候了本王……按古話說,便是身上烙了本王
的印,是本王的人了……有什麼想頭,縱然荒唐,也該說給本王聽聽。你這麼點
年紀,自然多是胡思亂想,本王不怪罪就是了。再說了……事主唯誠,便是再不
通,再是小事,你主子問了,你就該搜刮肚腸的回話,不該吞吞吐吐的……你姐
姐和你嫂子竟沒教過你?」

  寶琴又偷偷瞧弘晝一眼,才怯生生道:「是……是琴兒一點胡亂想頭。連姐
姐也沒說起過的……其實是丫頭們平日裡聊天嚼舌頭,給琴兒聽到了……說到無
非是……是……」說到後來,到底小女孩臉嫩,低頭難言。

  弘晝拍拍她頭髮道:「只管照實說就是了……小丫頭愛嚼舌頭,自古來就是
這樣,你在本王這裡是性奴,在她們面前是主子,該有主子的大度。」

  寶琴才吞吐了一口口水道:「是……丫頭們胡說……說主子是『別樣意趣』,
愛……愛……折磨女孩子取樂。所以有時……就要發作女孩子,給外頭……奴才
們用,主子反而快活。琴兒聽了……才有些怕的……那尤家小姐姐……被帶出園
子裡去,丫頭們私下裡胡說,說她被這樣、被那樣的……琴兒聽得也是……怕人。」

  弘晝「噗嗤」一笑,在她臀肉上又是「啪」的親昵擊了一掌,道:「虧你白
生的這麼個聰明模樣,尤家小妹有罪,的確是你主子賞給奴才玩兒去了,想來已
經處置了……但是她既然出了園子,怎麼長,怎麼短,園子裡的丫頭如何能知道?
這麼點子謠言……你也識不破?」

  寶琴歪著頭想了想,竟在弘晝懷裡扭了一下,才柔聲道:「琴兒也知道是自
己胡思亂想罷了。主子……琴兒有個心思,從沒人知道……主子說事主唯誠,只
好說給主子聽聽。只是……怕害了旁人……就冒死請主子不要起疑……千千萬萬,
都是琴兒年紀小不懂事,胡思亂想罷了。若害了旁人,是琴兒罪孽了。」

  弘晝已知這個寶琴,有時確是個大膽,聽她小孩子說話學大人鄭重,也未免
起疑,便點頭笑道:「你只管說就是了……難道你主子和你一樣,也聽兩句閒話,
就胡思亂想了?」

  寶琴才輕聲道:「幾個月前……琴兒在園子裡……好像……好像……給男人
偷偷瞧過。」

  弘晝一愣,不由笑說:「哪裡有這等事?這園子裡如今哪裡有男人?怕不是
哪個太監?」

  寶琴道:「只怕也是琴兒多疑……是那日,我和丫頭一起從蜂腰橋上走過,
已經過了橋,我也沒在意,還是丫頭鸝兒和琴兒說,剛才……那裡有個男人官兒,
好像在偷瞧琴兒……琴兒也是大膽,聽了也怕……回頭偷偷在橋墩子後探看…
…雖然瞧不真切,卻著實是有個官兒……,賊頭賊腦的,後來還摸進了怡紅院去
了……都是鸝兒那丫頭嘴巴不好,和琴兒玩笑,說那個官兒是主子得意的奴才,
主子恩賞得緊,尤家小姐姐便是賞給了他……他瞧琴兒,說不定是喜歡上了琴兒,
主子賞賜,哪日把琴兒賞給那奴才……只怕才是琴兒歸宿呢……嗯嗯……,那是
鸝兒和琴兒說笑,只是也不知怎麼的,琴兒就是覺得那官兒瞧琴兒的眼神賊賊的
……越想越怕……怕……怕……嗚嗚……總之都是琴兒自己沒事找事,胡思亂想
……主子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弘晝這才明白,想來是自己不在園子裡時,馮紫英進園見鳳姐回話辦差,途
中遇到寶琴主僕路過,偷瞧了寶琴一眼,只怕那小丫頭嘴上沒遮攔,閨房玩笑,
和那寶琴嬉笑說什麼「那官兒瞧了你,主子將你賞了他,只怕都有的呢……」,
這小姑娘到底年幼,卻種下心魔、當了真,怕真的一顧成孽緣,被自己賞了下頭
官兒,這才有這份癡心念頭,到了失貞邊緣,都還在哀求自己「只奸只殺,不要
發落」……

  他聽完此話,已知無非是園中小女兒家胡思亂想,才要哈哈大笑,安慰這寶
琴一番。但是細一琢磨,竟然也覺得略略不是滋味……要說哪裡不是滋味,自己
也有些說不清。一時未免嗔怪那馮紫英不知進退,自己不在園中時居然進來胡亂
走動;一時竟有些後悔將尤三姐審都不審就賞給馮紫英處置;一時又未免憐惜這
寶琴一番癡心;一時卻也隱隱覺得有些旁的不妥;一時都隱隱想到可卿,一時又
隱隱想到鳳姐……又覺得似乎有些關聯。倒好半日,才回過神來,笑道:「早說
了,是你胡思亂想。那是詹事府裡,你主子的一個奴才,進園子裡給你鳳姐姐辦
差回話的,偶爾瞧見你,他該回避的;便是偷瞧你幾眼,雖然也有罪,但是也是
人之常情,小琴兒這麼漂亮,又身量窈窕,男人瞧見了難免多瞧幾眼,也不算什
麼……至於他……在你主子眼裡,什麼官兒不官兒的……嗯……他是得力的奴才,
但是也算不得什麼棟樑人才,替你主子辦些雜務,只可以叫做是『鷹犬』。你跟
著你姐姐讀書,可懂得?主子的鷹犬得力,也要賞塊好肉。沒錯,尤家那小蹄子
是讓他去處置了。也算是賞他……不過,你們幾個……卻不是那生肉兒,好比是
本王的心愛玩物,風流古董,得意字畫。這些物什,雅致人只有留下來自己觀玩
的,哪裡有用古董字畫玩器去給鷹犬的?那不是暴殄天物糟蹋了?」

  他一路說到這裡,不過是剖析也是安慰寶琴,但是隱隱自己又覺得更加不妥。
自己是荒唐王爺,愛好女色,喜歡風流也算特例,若按照其時規矩,將下頭性奴,
賞賜幾個給門人奸玩,也是常事……想到這層,竟是越發捨不得,就好似馮紫英
已經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賞給他鳳、釵、黛、雲和這懷中寶琴一般,心頭竟是
忍不住陣陣沒來由的惱怒醋意,摟著寶琴越發緊了,倒怕人來搶似的,想一想自
己也是自尋煩惱,卻轉了口風道:「別胡思亂想了……本王一言九鼎,說了賞你
恩典,就是賞你恩典。回頭賜你特恩,此生無論咱們的小寶琴犯了什麼錯,都只
殺只奸,不外頭放出去,不賞人……這一條依舊作數的……罷了……你去門口,
大聲喊一嗓子……叫丫頭來伺候吧……」

  那寶琴到底年幼童真,聽了也就釋懷,破涕為笑,下得床鋪去,扭扭捏捏走
向門口……弘晝背後瞧著,她赤身裸體,渾身污濁,那「風月妍」夾雜著幾多汙
痕,卻難為著小娘兒身體也強健,居然也能走動,背後瞧著一方小臀此刻肉肉彈
彈更顯可愛……心中便有些心結,一時也就釋懷罷了。

  卻果然,鴛鴦等的確在院門外伺候,寶琴赤身下得床去,到門口童音喊了一
嗓子,鴛鴦、金釧、玉釧、蕊官、四個就應聲都進來伺候。她們四個隨著弘晝已
經頗有時日,都是曉事的,眼見屋內弘晝、寶琴一身狼藉,知道可憐這小幼女已
經失身被奸,也不敢多看多瞧,怕寶琴羞臊,倒沒事人似的替二人打理收拾。蕊
官、鴛鴦怕寶琴冷,用被子裹了寶琴,柔聲安慰著帶出去洗浴用藥不提,金釧兒、
玉釧兒又忙不迭從隨身帶來的箱籠裡取了乾淨內外衣裳,替弘晝上下擦過身子換
洗妥當。

  一盞茶的功夫,弘晝換了衣衫、梳了辮子、打理敞亮,帶著兩個奴兒,出得
寶琴閨房,到了外頭,卻見一彎新月已上樹梢,映得雪地裡枯草越發柔亮,瞧時
辰已是傍晚,才覺得肚腹中又有些饑餓,便度步到前頭廳堂裡。果然自有知冷著
熱之人,那寶釵已經帶這幾個鶯兒、文杏等幾個丫鬟奴兒,已備了一個火鍋,幾
盆菜肴,一壺米酒,一身家常暖裙,盈盈跪在那裡等著伺候晚膳。見弘晝笑著來
了,寶釵竟是壓著心頭五味,磕頭還問一句:「主子,釵兒怕主子該不是餓了,
已經備了晚膳……主子可在這裡用?還是要去哪裡?可……還要喚哪個來陪著?
論起來今兒是大年初一,也是好日子……主子若要高樂,釵兒叫丫頭們去喚園子
裡姐妹們來陪伴主子。」

  弘晝瞧她,和上午一身樸素不同,已是換了衣裳。頭插明月翠星金玉步搖,
紈一個喜鵲報春髮髻,雖也是簡單,卻也是添了幾分嬌俏嫵媚;耳垂上墜著兩顆
珍珠小叮,脖子上纏著一尾金黃兔毛圍脖,胸前掛一面落櫻金項圈,竟也有幾分
節日裡喜慶華貴之色;身上穿一件牡丹朝陽粉色抓絨窄體連衣長裙,外頭套一件
頗為合體的雪白色風毛邊小坎肩,雖是冬日裡衣裳,竟也將她玲瓏身子裹得分外
妖嬈得體,柳腰搖搖,長腿嬌嬌,美臀婉婉,說不盡萬種風流;卻到底不肯失了
園中禮數,那裙子在脖領處乖乖留了一段雪肌白膩,那一對淘氣的小奶包夾出來
的深邃乳溝,如雲如霧一般,在微微開口的領口處,自有一段女兒風流……形容
溫柔、體態婀娜、神色羞中帶莊、言辭謙和有量……到底是園中難得的絕色可心
之人。

  弘晝見她依舊是本色,說著話兒臉蛋要紅,怯生生似乎想說什麼又不敢,知
道姊妹連心,她自然是要問寶琴。雖說園中女兒伺候自己被奸是本分,今兒這事
又是寶釵一手安排來娛性自己,但是真的到了這會兒,便是弘晝,想到自己适才
奸了她幼妹身子,到底也算是淫辱糟蹋,竟有些莫名的愧意,才咳嗽掩飾,自己
先坐了,拉著寶釵的小手,將她拖入懷中,在自己身邊坐了,親她臉蛋一口,漫
說寶釵,便是一旁的鶯兒、文杏都是臊的瞞紅耳赤,弘晝才哈哈一笑,給自己倒
了半杯米酒,一飲而盡,又倒一杯,逗著寶釵也用了一口,才幽幽道:「小釵兒
便是這性子太好……想來是要問你妹妹?……哈哈……莫惶恐……嗯……琴兒
……本王适才是賞用了她身子。你可不能怪我……還不都是你安排的……也是咱
們的琴兒模樣兒實在醉人……哈哈……別怕……琴兒沒事。她小女孩,怕有些
……傷到……讓鴛鴦她們伺候著先歇息用藥就是了……回頭你再撫慰她,就說不
是今兒晚上不讓她陪歇。是怕她身子香軟模樣又好,晚上陪著本王若忍不住再奸
玩……倒傷了她……養幾日,再伺候就是了,本王疼著她呢……總之說幾句好話
就是了。今兒……既然天都晚了,也不用叫旁人,難為你這番用心安排……嗯
……本王甚是如意。你陪本王吃飯,也算是過年,晚上……就是你伺候著歇息
……可好?」

  寶釵是個溫和人,雖然聽得堂妹失貞被奸,未免又是憐惜、又是慚愧,心頭
也有些酸楚刺痛,但是瞧出來弘晝甚是滿意,此刻心裡也說不清是悲哀是喜歡,
卻也斷然不肯掃了弘晝的興致,聽弘晝溫言要她陪宿,只低頭玩弄裙帶,含羞道:
「難為主子這片心了。主子想怎麼就怎麼著……怎麼著……都是我們姐妹的福氣
……」

  弘晝笑著點點頭,又用一了筷菜肴,覺得那酒意不錯,竟又用了半杯,似乎
想到什麼,又道:「回頭園子裡傳話……就說……本王今兒賞用了寶琴身子,難
為她這麼點年紀,模樣又俊俏、身子也香甜、性子也有趣,懂得羞恥卻又不失了
天然本色,本王用的舒暢得意,雖然年紀小,也不虧待她,她本是姑娘位份,就
晉寶琴為『小姐』……今後好好學習伺候,自然是更好的。你……也別管緊了琴
兒,她還小呢,讓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要什麼東西只管要去,別多心。更別老
是胡思亂想的……就說本王著實喜歡她就是了。」

  寶釵雖是聰慧嫺靜,但是到底也不過是十幾歲女孩子,天性裡依舊難免女兒
家心思,雖然憐惜幼妹被主人姦污失身,又掛念主人是否從幼妹身上得了樂趣,
但是此刻聽著主人說來,一派奸自己堂妹奸得快活得意、憐惜疼愛之語氣,竟到
底有些心酸醋意……她卻知道弘晝喜好,左右倒也不肯刻意拿捏,實在忍不住,
拿出小姑娘性子,抿嘴打趣笑道:「……這就是琴妹妹的福氣了。能得主子這番
話,便是怎麼的……也值了。倒是釵兒……竟也有些煩惱吃醋呢,哪裡就不信那
些兒不如她了……」說到最後一句,又覺得有些失言,未免更是羞臊,埋頭都不
敢去看弘晝。

  弘晝哈哈一笑,得這份薛家姐妹溫柔嫵媚,風流顏色,連日裡煩惱都丟得幹
淨,忍不住在寶釵的胸口輕輕抹一抹她的奶兒,聞一聞她的乳香,這寶釵卻有這
份好處,羞臊貞潔依舊女兒家本色,但是主人辱玩上來,卻是貞靜馴服,絲毫不
敢抗拒,哪怕丫鬟們都瞧著,也是乖乖的刻意挺了挺胸脯,忍著羞恥讓弘晝方便
摸玩自己的奶兒……弘晝得意捏弄了好一會子,又哈哈笑著在她手裡用兩口湯汁,
門口廊外卻有一團人影探頭,倒似個丫鬟在尋空隙要回話。弘晝點點頭示意,寶
釵才笑道:「有什麼話便進來說就是了……」

  門外進來一個女孩兒,也不敢抬頭,跪下行禮回道:「沒什麼要緊事,倒擾
了主子、小主了……是鳳妃差秋桐過來回話,又送了些紅珊瑚絨來……我已經打
發她回去了。只是好幾個月的紅珊瑚絨都不曾開封來用,如今又送來……也不知
這物什可怕存壞了?請小主示下呢,還是擱著?要不要晚上熬一碗,給……給
……琴姑娘滋補一下。」

  寶釵點點頭,柔聲笑道:「這是難為鳳姐姐和秋桐,她們時常想著,我素來
不用這些的……你且收下叫庫裡存著就是了。這紅珊瑚絨,本是珊瑚上頭長就的
草芥,人說百般滋潤、萬般補養,其實皆是訛傳,不過是世人無知,瞧它紅得透
亮,便就以為如何滋陰補血了,倒弄的市價極高,便宜了一起子商賈買賣人。其
實遍讀古今醫術,那華佗扁鵲孫思邈李時珍,再沒一個能說清紅珊瑚絨能有什麼
用的……若說一味就是金貴了,是鳳姐姐的心意,只我們姐妹命小福薄,也最不
愛這些,是藥三分毒,哪裡就敢不問症候胡亂當人參燕窩用起來……你收著就是
了,只是承謝鳳姐姐這份心……趕明我親自再去道謝就是了。」

  那女孩子忙應一聲是,倒是弘晝,打量了地上跪伏著的女孩子幾眼,但見身
量窈窕、體態婀娜、眉眼清亮,笑道:「你是……那個叫香菱的?」

  地上的香菱聽弘晝問她,倒是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卻也不敢抬頭,依舊跪著,
輕聲道:「是……奴婢是蘅蕪苑裡奴兒香菱……」,弘晝似卻也不放在心上,只
道:「怕什麼……抬起頭來……」

  香菱只好依言抬頭,卻也順眉低目不敢去看,心窩裡如同個小鹿亂撞。弘晝
放眼看去,依舊是小唇點香溫褥色,青絲漫月蘭若香,最是妖嬈兩眉間,一點胭
脂女兒星……雖不及釵黛等絕色,卻也好一個溫潤小女兒,眉心一點胭脂痣分外
嫵媚,也分外醒目。輾轉才想起來,那日,本來在怡紅院外瞧見香菱羞解石榴裙,
動了叫她侍寢取樂的念頭,後來卻又遇到惜春獻圖,竟是混忘了,一時不由也有
點尷尬,只是這於他,到底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卻只好自嘲一笑,沒話尋話道:
「你是薛大傻子的妾室……論起來也就是寶丫頭的小嫂子了……嗯……那日,遇
到惜丫頭,她是小姑娘家,又是可憐見的,有事求你主子說話……倒冷落了你,
你別委屈。」

  其實此事此話,在這香菱五內裡,已經煎熬了數月。她命數不偶,雖也是富
貴讀書人家千金小姐,卻自小被人販子拐了去,待到養成青春,又是人販子圖財,
一人發賣兩家,引出一段人命案來,到底還是落到呆霸王薛蟠之手,遭奸破身,
做了薛家的侍妾,供薛蟠淫樂糟蹋罷了。及宗族遭難,入了大觀園,她雖也感念
薛蟠,卻也到底不覺得十分悲苦……只是她即已失身,難免自慚,常懷自卑之意。
那日偶遇弘晝,本以為是主人歡喜,到底也該賞用她身子,這兒女溫柔、雲雨綿
長、也該有一二……哪知弘晝竟是「忘了」。自己也是清清白白女兒家,做人性
奴,求人一奸,居然還被如此輕賤,其間悲苦恥憤、傷心屈辱,實在是難以言盡
……其後,更有一段隱約似有不妥也不敢告人的公案,常在她心頭繚繞,此刻聽
弘晝一聲「你別委屈……」說出口來,但覺五內如同剪絞一般……明知道擔待不
起,卻也回不出話來。

  只是弘晝這話,漫說香菱聽了垂淚,寶釵也覺得擔待不起,才要起身說話,
香菱已是回過了神,重重磕了頭道:「主子……言重了。香菱是哪名牌上的人,
怎麼敢為了這麼點小事委屈……一心伺候好我家小主,便已知足。」只是到底止
不住鼻酸,還是垂下淚來。

  弘晝卻是改不了的心性,散漫不羈,此刻已有了些些酒意,又自飲一杯米酒,
笑道:「你若不委屈……今兒晚上,本王宿在你家小主這裡,你一起來伺候如何?」

  香菱聽得天旋地轉,臉紅心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了一句什麼。卻只聽弘
晝已經借著酒意,「篤、篤」敲著那桌子,笑道:「你別出去了,就一旁伺候
……我和你家小主再說說話,回頭你先伺候我們一起沐浴再歇息……小娘兒家,
也是開了臉的姑娘,怎麼羞成這樣……」他此刻算是三分熏醉,轉過頭對著寶釵
笑道:「如今想起來,這還是頭一回叫其他女奴,陪著一起……奸我小釵兒…
…算起名份雖是小嫂,也到底算是你屋子裡伺候的人……你可忍得這份羞辱?」

  寶釵心頭是百轉千回,一對剪水秋瞳皆是迷蒙,卻好似咬了咬牙齒,湊過來,
輕輕在弘晝耳邊低語:「釵兒自然是懂得要臉害臊的。釵兒……身子給了主子,
還要和……屋子裡小嫂一併伺候,這枕席上……給人瞧著,豈不是羞死,何況還
要一併給主子受用……主子不說,釵兒也是羞苦。只是……這是釵兒份內的事
……不問釵兒羞不羞,只問主子心意要不要就是了。主子喜歡,釵兒就是再羞,
做什麼都是應當的。莫說是跟香菱一起,就是跟琴妹妹一起……哪怕……是跟我
娘親一起……也是主子一念之樂罷了。」

  弘晝哈哈大笑,打個酒嗝,倒好像想到什麼,才道:「你就是懂事,知禮,
又能擾心,你娘有了歲數,卻也是個風流的。琴兒……年紀小,卻也好,今兒只
怕是弄傷了她,卻是可憐見的,賞她個『小姐』位份算是撫慰……自然,這也是
你和李紈調教的好。也該賞……嗯……李紈教養幾個女孩子不容易,也晉為『小
姐』,她素來愛梅,賜個趣號,就叫『梅先生』……還有……情妃……去了,園
中只有鳳丫頭一個妃子位……小釵兒你說……本王再封一個妃子可好?」

  寶釵激靈靈打了個哆嗦,萬沒想到弘晝問出這種話來。她縱再雅致靜淑,如
何不知道園中情妃已喪,鳳姐一人獨大,並非弘晝所願,若要再封妃,無論是論
恩寵、論容貌、論根基、論得體,論位份,自己都是首當其衝。她明知此事頗犯
鳳姐忌諱,好在自己和鳳姐上頭有薛姨媽、王夫人姊妹之情,也算是根基相連,
她也是刻意容讓,園中事務,一概不管不問,只每日和湘雲、妙玉等說說詩詞,
講講禪機,再不肯掀起波瀾的。只是此刻弘晝居然當面問起,她如何不慌亂,旁
人也就罷了,她卻自問頗知弘晝絕非「荒唐無知」之人,只是園中事務,說到底
不過是弘晝胯下性奴們爭風吃醋的小事罷了,又有些風月意趣,這主子才由得眾
人暗裡波瀾,但是可卿之死,卻明明頗犯了弘晝忌諱,如今問起,她如何不慌。
竟是呆了半晌,不知如何回話。

  欲知後事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紅顏從來知社稷

              天子未必勝嬋娟

              自古王侯將相事

              閨閣半點不新鮮


               (待續)
2017-2-23 23:45#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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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
第一百零三回:薛寶钗謙答鳳鸾事,王熙鳳細測主人心

  卻說弘晝說起「封妃」之事,這寶钗愣了半晌,竟不知如何回話。好半日,
再偷眼瞧瞧弘晝神色,卻已經不敢坐着,下來跪了,才輕聲細語回道:「主子
……主子這話,實在讓钗兒有些心驚了。其實園中位份,是主子恩典賞賜,憑是
加封、貶斥,其實都在主子一念之間,不過是增添主子興趣的玩意兒罷了。我們
做……性奴的……不該有多的想頭。隻是主子有問,钗兒不敢不回,鳳姐姐自來
是個妥當人,打理園中事務,上上下下最是繁瑣,園子裏除了兩位……昔日裏的
太太……再沒人可和她相提并論了。我們這些未出閣的小姑娘家,其實都是隻知
風花雪月、琴棋書畫,不知柴米油鹽、金銀銅鐵的,憑主子怎麽恩憐寵愛,卻到
底不曉世務,難登大雅之堂。自然,主子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隻是若問我的心,
我以爲或者就以鳳姐姐一個人處置,便最好了。鳳姐姐必然更加恭謹處事,園中
姐妹也能相安,很是妥當的……實在……需要……需要再有一位妃子……我倒有
個不曉事的想頭,舉薦一位,就不知主子中意與否?」

  「哦?哪個?」

  「元春姐姐……或者也合宜。」

  弘晝竟是不動聲色,好似早就料到她這番舉薦,又用一口杯中物,似乎是等
她說下去。那寶钗也果然接着婉婉道:「原本,這實在不是钗兒該想的。但是若
細論起來,主子封妃,原是情姐姐和鳳姐姐,不介意她們前頭是妻妾少奶奶,那
取的,就該是三層,一層自然是樣貌風流,一層是身份貴重,再一層是擅理世務。
元春姐姐……是曾經……伺候過天子的,論顔色,其實兩府四族小一輩裏再沒及
得過她的;若論昔日裏身份地步、園中女兒至了不起是侯門千金、大家子少奶奶,
哪個能和元春姐姐曾是天家妃子、後宮嫔妃相提并論?這一層,便是鳳姐姐,也
有所不及的。元春姐姐在宮裏……做過妃子,是極尊貴的人兒,昔日必然料理過
衆多後宮事務,主子若隻要折辱她來玩兒……也就罷了,若要用她和鳳姐姐一起
打理俗務,安和園中規矩,作養好姊妹們靈性供養主子淫樂,怕再是适合不過了
……自然,元春姐姐尚未伺候過主子……這也不值得什麽,主子哪裏高興……去
蓼風軒裏受用就是了。這是……钗兒一點荒唐想頭,主子一時問,我也不及細想,
卻也不敢瞞主子,還請主子寬恩,不要放在心上……」

  她其實自己越說也是越是心驚膽戰,知道這番話十有八九要帶來園中天翻地
覆,偷瞧弘晝,似乎面無表情,知道瞞不得,竟實在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主
子……钗兒是個小姑娘家,到底不懂事,得主子恩典,賜了小主身份,其實卻是
不知進退、不敢僭越的。主子若以爲钗兒敢妄想……妃子什麽的……钗兒實在不
敢。便是人道『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隻若是……若是……若是……」

  「嗯……?」

  「若是……主子隻爲逗我們玩兒,有心攪和禁忌、颠倒名位,作些刻薄淩辱,
要钗兒怎麽樣,钗兒就怎麽樣……磨成粉、化作灰,乃至姊妹反目、親倫缭亂,
钗兒也一定好好體味,替主子着意做來,自供主子悅目賞心……」

  弘晝聽到這裏,也不由「噗嗤」一笑,倒擰了擰寶钗雪腮,先笑罵一句:
「小妮子難爲你倒能說得四面光鮮……隻是到底是閨閣裏人,信口胡說八道。什
麽『穿了龍袍不像太子』,這村話,外頭人說說無妨,我們天家,反而說不得的
……」。

  論起來,寶钗這話到這裏,其實已是說盡,題中應有之意也是甚明。這大觀
園内如今隻有鳳姐一人獨大,怕不是弘晝所願,就算隻是爲了看園中女兒家争寵
獻媚、相互淩辱争鬥百紫千紅,也不可任由鳳姐一人獨掌。這一條,旁人小姑娘
家不懂,這寶钗卻不敢裝作不懂,所以舉薦「鳳姐姐一人即可」也隻能點到爲止。
若論尊卑先後、位份寵愛、玲珑剔透、樣貌身子,寶钗自然已是順理成章要晉位,
今兒又舉薦小妹寶琴,有心取悅主人,安不知是她爲了自己「封妃」之布局,弘
晝隻怕也是有心試探,她也不敢不婉轉求告。再是舉薦元春,卻道理上也是明了,
以元春昔日鳳藻宮尚書、内帷賢德妃的位份,和鳳姐分庭抗禮打理個大觀園是綽
綽有餘,若論淫玩亵渎,糟蹋淩辱之滋味,這元春身份尊貴,更是有趣;若論園
中俗務,而今可卿已逝,卻如寶钗所言,園子裏大多是些小姑娘,除了王夫人、
薛姨媽等寥寥數人,哪個能及得上鳳姐?但是若封了元春,她昔日裏周全六宮之
中,怕不是更知進退冷暖,細瑣俗務,想來也是牛刀小用,必然妥當。何況題中
還有一層意思,也是若隐若現,元春即是後宮嫔妃出生,論男女之事,伺候人小
意,隻怕比園中處子要懂得多些,自然百般溫柔,千般嬌媚,萬般風流……隻是
這寶钗多少竟也想到。弘晝今兒雖然奸玩寶琴得趣,卻多少也有心疑心她機巧太
過,有些邀寵滋味,所以最後她竟也要徹頭徹尾表說兩句,實在是又委屈又惶恐,
自有一番由得自己琢磨搓弄的心意。

  果然,弘晝聽她回得妥當,也是喜歡,便也拉着她起來,笑道:「唬着你了?」
有心安慰她,倒是就手上去輕薄一下她身子,隔着衣裳捏捏她乳頭,才又道:
「你放心……這等事體,自然是本王天馬行空,自說自話,也是白問問你……你
倒不用不安……若是不安……還是晚上好好有些羞意,給本王奸得快活些,玩些
新鮮玩意才是正經的……」倒頓時羞得那寶钗無地自容,卻也溫婉啼泣,柔聲應
個「是」字。

  是夜,弘晝宿在蘅蕪苑中,奸玩淫弄寶钗、香菱身子,此一番雲雨自然猖狂,
亦不必贅言。第二日早起,竟還去看望那寶琴,可憐那小幼女昨日被奸破貞,到
底疼痛傷害,服了藥卻還朦胧睡着,玲珑玉體媚眠塌上,一條玉膀、一段青絲、
一溝粉乳、眉目閉合、宛若仙童,竟是看得弘晝又是心動神搖,究竟是否憐惜她
才失女兒貞潔愛撫一番就此放過,還是難忍邪欲就此再來奸辱一番取樂……書中
也難以一一盡述。

  ……

  卻說眼見年節漸去,弘晝自大年初一宿在蘅蕪苑後,也似乎消了愁容忘了煩
惱,倒好幾日且和園中女兒高樂,或去園中各處逛逛,或在顧恩殿裏喚了女兒家
來陪侍;飲酒賞梅、用茶品雪、看燈猜謎、下棋聽曲,自有一番年下富貴祥和之
趣。自那日寶琴在蘅蕪苑裏侍奉,顯見弘晝甚是歡喜,又好幾日大白天都喚了寶
琴去顧恩殿裏一起玩耍……其中風流之事,也是自然之理。若論其餘風月,倒好
似有些「恩惠遍澤」的意思,竟是一連幾夜,賞用了幾個平日裏頗爲不顯眼的園
中女兒,先是李纨,又是迎春,好歹在鳳姐處過了一夜,隔夜也不知道是起了哪
一等興頭,居然喚了那偏冷未賞用過身子的尤二姐來伺候奸玩……園中丫鬟宮女
自然多有些嬌俏閑話,也不過是一片安平之中小小旖旎罷了。

  若論園中其餘謠言,無外還是「主子遭了彈劾,萬歲爺雖然不訓斥,但是病
中也不下旨撫慰,隻怕有禍事,主子心下不爽」等話頭,驚心動魄的,還有不知
死活的小太監但說謠言「依着内廷聖意,要查封大觀園,發散衆女奴」,卻被鳳
姐查出來打個半死。奈何大家都是困在園中,憑外頭如何,也不過是三府裏太監
傳來的隻字片語,衆女除了胡亂猜測一番又能如何,也不過是茶餘飯後閑談之資
罷了。隻唯獨那湘雲,連日越發困倦竟好似是添了症候,一味纏綿戀塌不起,鳳
姐隻好再喚太醫來看瞧,太醫言辭暧昧,竟說湘雲身子有些不妥,如此嗜睡,便
是沒病也要睡出病來,倒急壞了寶钗等人,想着還要尋機會回了弘晝再請名醫來
問診,也是常常去逗她玩笑開解。

  哪成想待到元宵過後,宗人府首領太監周秉全,攜着内廷旨意來園子裏「問
候和親王康健」,随旨有内廷恩賞「賜和親王紫缰」。衆女雖不大懂,總曉得是
皇帝病中恩旨榮賞,自然謠言也就平息;隻是也有那寶钗、探春等略知春秋經緯
的,稍有憂懼,暗中未免怕是雍正爺年後沉疴不起,此番賜紫,已有安撫後事,
叫後代子孫善待諸親王之意了。弘晝乍接恩旨,卻也喜憂參半,喚了親信門人馮
紫英、佟客雙、勒克什等一并商議,幾番計較,拟定再拖幾日,要在二月頭上再
聽聽内廷太醫消息,然後假說「身子略安了」,進大内面聖謝恩請罪一回,也是
試探。

  獨那馮紫英故技重施,待打發了衆人,卻密室裏獻計,隻說「主子可以自拟
一道『自劾折子』,一并帶進去,也别提廢妃元春之事,隻說自己素日裏荒唐慵
懶、疏于政務,愧對皇阿瑪天縱英明一世雄主,難當賜紫之恩等話頭,且看看萬
歲和四爺怎麽說……」。他素來自以爲是弘晝肚子裏的蛔蟲,從來又是小心謹慎、
恭敬聰明、問一答十的,回回都能猜到弘晝心思。哪知此番也不知爲了什麽,弘
晝卻不以爲然,似乎隻是懶得命書房拟什麽折子,隻笑說「到底是父子兄弟至親
至情,進大内請個安……那麽麻煩做甚麽……皇阿瑪真要降罪,我受着就是了
……」,倒讓馮紫英讨了個老大沒趣。這馮紫英也是個人傑,竟變得過臉來,便
一臉慚愧、讪讪笑着磕頭連聲說「這都是奴才昏聩了,主子可千萬别往心裏去
……其實奴才能懂得什麽,不過是一時心急,替主子瞎搗鼓,沒個正形……」,
弘晝怕不也是不想他下不來台,倒是笑着安撫「你也是辛苦了,處處爲了你主子
着想,查漏補缺,言者無罪麽,誰跟你個狗才計較這些……」,說笑間,竟還特
意加恩,賜了他四個好顔色的宮女,做伺候女奴。這等事情于其他王爺家常有,
于這一味好色的「荒唐王爺」倒是難得。馮紫英度量着,也覺得弘晝待自己恩情
不減,卻有心要讨了晴雯去,隻是一起伏間,思來想去,自己憑怎麽也不該認識
這個「晴雯」是誰,若說出來,卻不是犯了忌諱,隻好一臉歡天喜地謝恩,将滿
腹話兒吞了下肚去,帶了幾個宮女就去了。

  這等暗室之事,園中女奴到底是不可知曉,隻問風花雪月,難知燭光斧影。
到正月底,獨一個鳳姐忙得手腳不停,大約年下也不得好歇息,身子幾乎支撐不
住又要累倒。好不容易大小宴席、内外銀錢、上下瑣事都忙活完了,又處置了每
多燈火玩意,收理了年下一應所用器皿物件,才略略見個首尾。那日弘晝來宿眠
綴錦樓,依舊和她旖旎纏綿,一時興起,竟是将鳳姐用十幾根五色絲帶捆了個五
花馬倒撰蹄來奸玩,鳳姐自然隻有強忍,雖然身子被如此亵玩,羞恥難當、别樣
苦痛,但是細思量也是主人另一份寵愛恩憐。待到雲散雨收,弘晝也含糊說起
「看你節下忙的,一個人支撐不來,園中可再添一位妃子……」等語,鳳姐哪裏
敢露半點不妥顔色,思量寶琴如今正是弘晝心坎上人,湘雲身子不好又是個嬌憨
性子不理俗務,論起來自然是屬意寶钗,自然恭謹回話「雲妹妹還爛漫些,如今
身子也不妥當;寶妹妹溫婉謙恭,又懂事,早該晉位……」弘晝也笑笑不置可否,
鳳姐自然也以爲自己答得貼心,心中縱有些山河峰巒,也自然不肯露出來。

  這一日,鳳姐才略略舒展了些個,一夜好夢起得晚了幾分時刻,讓丫鬟好生
送巧姐去稻香村裏念書,自己見人回話、分派差事。可巧用了午飯後,倒也難得
有那半日閑暇。平兒被她打發去探聽弘晝今兒高興不高興了,一時左右倒有些慵
懶閑散、無事可做。鳳姐雖明面上驕傲潑辣、雷厲風行、性子也剛些,其實細論
起年歲來也到底才是二十五、六青春年華,自然有一份女兒家愛美喜巧的小心思,
便同着小紅、豐兒、半兒、秋桐、善姐等幾個心腹丫鬟在内屋裏看玩那年下或是
内務府賜來,或是王府送來,或是門人貢來,或是江南兩廣等地采辦來的胭脂花
粉等物,倒是花紅錦繡、柳綠旖旎、雪砌金玉、粉妝琉璃、瓶瓶罐罐、盒子絡子,
攤了一炕。

  這裏頭,獨豐兒最小也淘氣,取了一個醋碟大小的景泰藍的瓷盒,偷偷擰開,
裏頭卻是黑亮亮精磨的一盒子烏金粉泥,鼻子都湊上去聞一聞,笑道:「奶奶您
說……畫個眉毛,用上好的黛粉就是了,這末晶晶亮,摸上去那麽酥的,聞着還
透着股香味,難道還能吃,也忒少見了……」

  鳳姐啐道:「你個短命的蹄子,還不蓋起來。你當這是黛粉呢?哪裏有黛粉
這麽細這麽亮的?這東西來曆金貴着呢。說是隻有廣西那地方……也不知道這個
廣西在什麽地方,總有萬裏之遙吧……産的一味花兒,叫做朱槿,那花紅的黃的
橙的粉的都有。隻其中有一等,花瓣外頭略略有一層紅,裏頭是旋心紫紅得發黑
的花芯花蕊,叫什麽『黑龍』的,最是難得好看,也是少見,便是一年也采不到
幾百株。這是用黑龍朱槿的枝條,取新芽将發未發的時節,不等開花就燒枝成碳
粉,再用黑龍成品花朵的花芯最裏頭那點根芽磨成的細粉摻和了,叫做『烏槿黛』
……用來畫眉毛,端的是又黑又細,既不會化開,也不傷肌膚,八九日都不褪色,
還可以作養眉毛呢,而且有一股子花香……啧啧啧……這是内造的貢品,通天下
也沒幾盒的。咱們家以前也算富貴了,連聽都沒聽過呢。」

  豐兒吐了吐舌頭,卻笑道:「這東西如此金貴,如今也是該留給奶奶。除了
奶奶,如今園子裏誰還配使這個?奶奶眉毛本來就是最好看的,用這畫了,主子
也定歡喜呢……」

  那邊秋桐也拍手湊趣道:「你懂什麽,畫眉毛啊,要讓主子親手給奶奶畫
……我知道我知道……這叫閨房描眉之樂。」

  鳳姐臉一紅,才要笑罵兩句,旋即也搖搖頭,内屋皆是心腹丫頭,也不避諱,
啐一口道:「你這蹄子隻是信口胡說。旁人也就罷了……如今,蓼風軒裏住着的
大小姐,那是做過皇妃、伺候過皇帝老子的,園子裏别人沒見過,隻怕她……倒
見過。我是稀罕着呢……她隻怕以前卻是家常用慣的了……」

  哪知才說了會子,外頭那平兒卻款款進來,也不避諱,近身來萬福行禮,回
道:「回奶奶……」四下又是一瞧。

  鳳姐也就棄了那盒子,靠着靠枕上坐了,隻淡淡的道:「你隻管說就是了
……瞧你鬼鬼祟祟的,怕不是又有什麽事?……左右不過是主子又去了誰房裏逍
遙快活。這是主子興趣,園子裏女孩子本分……我也未必放在心上呢,隻管話說
就是了。」

  平兒隻好笑着回道:「這倒沒什麽,主子也是随性所爲……本來說是天氣暖
了些,要去稻香村裏聽幾個小女孩子讀書,隻是路上給人絆住了。卻也是巧宗
……主子帶着幾個貼身奴兒,路過滴翠亭,那裏的小丫頭芳官也不知道是偷懶還
是怎麽的,打了一盆熱水,在院門外洗頭,澆的頭發濕淋淋的,正好給主子瞧見
……主子倒說了聲喜歡,還念了句什麽詩詞……我也不懂,想來是瞧見心動了
……還上去問了芳官兩句話兒,芳官乍見主子回得慌亂,頭發也打濕了衣裳,主
子……主子……就抱着個頭發還濕漉漉的芳官進去……進去……進去賞用了。」

  她說的固然是輕聲低語、臉紅面臊,幾個丫頭聽得也是心跳,饒是鳳姐也是
一陣陣愣神。想着那芳官早春時分,打一盆溫泉,散了雲鬓,卸了粉妝,嬌小玲
珑,童稚可愛,在那裏洗頭,想必一頭女兒家青絲垂落,沾染得烏黑水潤,滾滾
溫泉掬起團團水汽,惹動幾多少女春意……居然入了主人眼簾心懷。這主人弘晝
卻也果然風流荒唐,隻怕是話不多說,見色心動,問幾句就心癢,抱着芳官就進
滴翠亭裏,青天白日的就纏綿起來……可憐芳官年紀還小,滴翠亭裏一衆女伶也
正在晨妝,主人橫七豎八抱着一個水淋淋的女孩子進屋子就是奸辱淫玩,剛才時
分還是清泉溫潤女兒稚嬌,片刻後就是巫山雲雨童貞殘破,也不知那芳官是悲是
喜……此等情景端的風流,也實在惹人一腔羞懷。

  好一會子,鳳姐才回過神來,卻依舊裝作淡淡道:「就這事?也罷了……芳
官年紀雖小,但是長得也好,嗓音更妙……主子想用……自然就該用了……我原
本想叫她們排個『四官玲珑』的戲給主子看玩,一塊兒給主子娛樂的……回頭再
說吧……不過是玩個女孩,在園子裏也算不得什麽。芳官她們連名位都沒有呢,
這次主子既然奸了,賞個奴兒的封号也就是了。莫說上頭還有姑娘、小姐、小主,
便是離那蕊官的『貼身奴兒』都還隔着一層呢……早着呢。你就回這事?嗯…
…瞧你蹄子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倒好似有什麽要緊事似的?」

  平兒隻好點頭,低聲似笑非笑的回道:「是……是有要緊事。我是在門口等
了一會子,哪知才等着……裏頭倒是玉钏兒出來,卻說是巧了本來就要找我…
…說是主子傳旨意出來,要我來回奶奶話呢?」

  鳳姐丹眉一挑,問道:「哦?這麽鄭重其事的,是什麽事?」

  平兒勉強笑道:「是件喜事,主子說……叫各房知道……要晉蓼風軒裏元春
爲園中妃子,賜号『元』妃。」

  這一聲,她說得滿面春風不動聲色,衆人聽了,卻倒好似平地裏響了一個炸
雷,個個臉色都紅一陣白一陣,竟一時不知所措。

  無論是綴錦樓裏諸婢,還是園中各房女兒家,其實多少都想過,情妃可卿過
世後,弘晝是否會再封一位妃子。如今園中已有兩個小主,一個寶钗、一個湘雲,
想來如有晉封,湘雲身子不好,必是寶钗無疑。雖也頗犯了鳳姐忌諱,但是無奈
一則寶钗得寵,處事也是小心翼翼,約束貼身丫鬟奴兒,從來不沾惹是非;二則
論起來還有王夫人、薛姨媽姊妹之情在裏頭,鳳姐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哪知這
主人弘晝果然随性妄爲,信手風月,居然毫無征兆,就來了這麽一出。

  好半日,還是一旁伺候的小紅最先醒覺,俏俏拉拉鳳姐衣袖說聲「是個喜事
……」,鳳姐才轉了顔色,竟是笑得春風滿面,隻和衆丫頭拍手道:「這卻果然
是大喜事……主子連蓼風軒去都沒去過,也不知道芳官怎麽伺候的好,就卻又想
起來了……就封了元春妹妹做妃子。天可憐見,我其實一直也爲這個事情都煩悶
着,元春妹妹……不……元春姐姐,昔日裏到底是正經的皇妃,天上的人……每
日都不好相見,也怕她難過,也怕我自己難過,她也難熬,我卻也不是難熬了?
其實論起來,她是太太的親女兒,便是我的至親大姑姐呢,就不說什麽天家位份,
便是親戚面上,也不好看……難爲主子這份用心恩典,如今元春姐姐做了主子的
妃子,正好妥當稱呼,也更親熱了,太太也必然心安……元春姐姐是上上的人品,
又是在大内有過曆練了,我也好學習聽命了,别一直跟個沒腳蟹似的亂紮亂爬的
惹人笑話。」

  那邊平兒、小紅、秋桐等人聽得膽戰心驚,還是平兒最先回過神來,沖豐兒
等人揮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留小紅在這裏伺候便夠了,善姐……你去趟
怡紅院……問襲人姐姐,若沒什麽要緊事,可過來一趟,上次奶奶還整理了幾塊
好料子,要給那邊太太、姨太太送去。就叫襲人來取吧……」

  豐兒、半兒、秋桐、善姐等人連忙都答個是,墩身施禮,各自去了,隻留小
紅、平兒陪着,也是左右無話。平兒見鳳姐眉梢漸緊,知道她心頭起伏不定,也
不敢問,幹脆就跪在她腳邊替她捶腿揉膝,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鳳姐閑談,那邊小
紅也忙跪在另一側同樣施爲。這小紅度量自己身份地步還該靠後,明知等會子還
有襲人要來,也不能怕羞怕恥,便乖乖的将自己身子欺上去,隔着衣裳用奶頭兒
厮磨鳳姐大腿,這本是私下裏自辱襟懷替鳳姐解乏的規矩,如今平兒自然也裝看
不到就是了。

  不一時,門外還是襲人來了,進門也是萬福施禮,口裏隻道:「奶奶讓我過
來取料子……可巧外頭馮紫英馮大人又送東西來,主子說不見了。隻因素日裏都
是晴雯接送慣的,我就打發晴雯去雀思門上送送馮大人了……奶奶可要見見?」
平兒聽她說得東拉西扯的,便知她定然也是得了元春晉位的消息,心裏不安,故
意說些差事,分鳳姐的心思,隻低頭一笑,也不說話。

  鳳姐卻已是回了本色,揮揮叫已經自辱了半日,面紅心跳忍不住呻吟嗚咽的
小紅先罷了,卻不肯先說正經事,也不肯接襲人的話頭,倒是定了定神,想一想
才笑道:「襲人妹妹,叫你來也不光爲些緞子料子的事。有些事,一直想着,還
是要親口再囑咐你一句……你們那裏幾個丫頭,若有不安分的,你要好好管轄,
晴雯那丫頭也不是個省事的……主子封你做姑娘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卻一味認低
做小的怎麽成……你是姑娘位份,比平兒還要高一階呢,和迎丫頭、惜丫頭是一
個台盤上的人,自然以主子恩典爲重,昔日姊妹情分要擱一擱,不好不慎的…
…本來這些是我們體己話,怕你也知道的,不該說得正經。但是如今園子裏又要
封妃……怕你失了分寸,惹人抱怨,也怕主子抱怨我不會管事了……」

  襲人知道鳳姐必有此一說,忙低頭笑道:「奶奶說的是……我自然該學習着
的……嗯……元妃姐姐封妃是喜事……奶奶,咱們是不是該知會各房,奶奶領着
大家,一起去看看,也是賀一賀她。」

  鳳姐想想也是,也知道這襲人話裏頭給自己出的主意,是要自己「領着大家」,
好宣示園中主次尊卑。以自己如今懷抱掌握,除了妙玉、黛玉這兩個古怪的,旁
人自然無有不從。她才要說話,倒依舊是平兒細心,笑着勸道:「自然該去賀賀,
隻是卻隻怕也是我多心。主子既乍然封了元妃,說不定等會子就要去蓼風軒…
…坐坐,我們要去,還是該先派小丫頭去打探了才好,否則煞了主子風景,卻不
是鬧着玩的。便是要去,奶奶最好也是分開了獨自去,一起去賀她太鄭重,倒顯
得生分了不是?奶奶自個兒去,以昔日裏太太那層恩眷,說些體己話,隻怕才最
妥當……何況……總也該讓些時分,讓太太先去了才是,她們是至親母女,隻怕
此刻也有話說……我們等會子,俏俏去了才好。」

  那邊,小紅已是換了茶水,遞到鳳姐跟前。鳳姐撐着下巴,倒也是一臉嬌憨,
半日以手點颚,倒打了個哈欠,笑嘻嘻道:「便依了你的話就是了。我也是個癡
人,一時乍聞消息有些蒙了……隻想着奴兒、姑娘、小姐、小主才是妃子的…
…以爲不是寶丫頭、就是雲丫頭她們兩個……怎麽就忘了呢?還是主子的話,我
們不過是主子玩物等類,随性發落,任意作踐……主子就是興起了,要誰便是誰
了……其實想來,那個人……才是更合适的呢。」

  平兒忙笑道:「奶奶,原本就想着淑小主是要封妃的。如今換一個……也不
值什麽。大小姐……論起來,也和我們要好呢。倒比淑小主什麽都淡淡的,不好
親近,細想起來怕不更好些。也少了些是非。」

  鳳姐忍不住冷笑一聲道:「是。論起來,我們再怎麽的,都是太太調教出來
的人,主子定的尊卑自然要依從。但是說到根上,難道還能自外于太太?大小姐
……是太太親閨女,又是皇妃尊貴,封她妃子,确實是千妥萬當的,我也歡喜。
隻是……主子進園子,她房裏都沒去過,隻怕連面都沒見過一面……就……封了
妃子。我說句白日裏操心的,元丫頭瞧着是個深沉人,還不知道心裏頭怎麽想呢
……旁的不說,主子連身子都沒用過,就還了得?這又不是成親納妾,都是主子
性奴……不用身子,怎麽就想起來這一出……是個什麽情形?你們倒也說說…
…你也别哄我。主子封了元丫頭,可沒說不封寶丫頭……說不定,回頭還有雲丫
頭……這可好了,四角齊全!」

  襲人覺得自己實在不宜沉默,四下瞧瞧,咬一咬牙,低聲道:「雲小主那裏
再沒有這種事的……她身子如今不太好就是嗜睡……那……那邊翠墨說了,首烏
杏仁湯,枕霞居的小廚房日日都熬了,都是我每月親自送去的杏仁給的翠墨…
…」

  鳳姐「嗯」了一聲,帶着譏诮瞧了襲人一眼,才撫着指甲道:「那寶丫頭呢
……?讓你們一個看着雲丫頭,一個看着寶丫頭的。」

  三婢面面相觑,又都瞧小紅,小紅隻好陪笑道:「都是我們沒用,讓奶奶操
心了。這事不好說不好聽的,是讓秋桐在辦,那本來是大老爺房裏的人,也是個
沒心眼的,用話套繞就是了,萬一有不好的,也可以推到她身上……她說,寶姑
娘身邊幾個貼身奴兒丫頭,到底不是我們昔日府裏出去的,也忠心的緊……一時
不得好法子……不過有個香菱,可憐見得,上次都要伺候了,給四姑娘一攪和
……倒更落寞了。何況她本來也是買來的小的……是薛大傻子的妾……或者可以
籠絡。奶奶……這事急不得,甯可做不成,也要慢慢來……萬一露了風聲,不是
玩的。」

  鳳姐點頭道:「嗯……還有妙玉也不是個省事的,也要留意……就連林妹妹,
别看主子如今降她爲姑娘,我瞧着,主子其實喜歡着呢……也要留意……你們别
想左了。倒好像我容不得人似的。我也沒要怎麽樣怎麽樣……不過是替主子留意
園中動靜,掌管好這一方,主子好在園中盡興風流……别動不動,整出秦氏那種
不要臉的事體來,大家到時候都沒臉。」

  三婢也連忙答是,又說了幾車「園子裏都靠着奶奶上下打理,才不至于亂了
體統」的好話。鳳姐才平了平氣,又道:「且不說她們幾個了……元丫頭這裏
……也再要瞧瞧主子究竟是什麽心思才是正理。芳官又和這事有什麽關系?怎麽
冷不丁賞奸了這個蹄子,就封了元妃?難道……?」

  三人面面相觑,還是平兒笑道:「芳官隻是個小丫頭片子,給她幾個膽子,
也不敢混說這等大事的……便是奶奶昔日的話。元……元妃進園子就身份不明,
她到底是皇妃,又是太太親閨女,園子裏都是太太昔日裏調教出來的。旁人不說,
便是主子貼身鴛鴦、金钏兒、玉钏兒她們,昔日心裏頭也隻有太太一個。在主子
面前提起來也是有的……」

  小紅也是随口應和道:「隻怕還有淑小主她們那裏……」

  鳳姐斜着眼一歎道:「自然還有她們……姨媽是太太親姊妹……也算是瓜葛
……捧了元春……自然也就制衡了我,卻不比她出頭來坐這個位置的好,寶丫頭
看着淡淡的,其實是個心有千般巧的人呢?……唉……說到底……還是主子心思
難猜就是了。我原本以爲主子定會封寶丫頭做妃子的……」

  襲人呢呶了半日,隻好勉強道:「淑小主還是很敬奶奶的。」

  平兒忙道:「其實奶奶是明白人,論在主子心中,淑小主的恩寵,不在奶奶
之下的。主子封不封的,也不過是随口名号……就是奶奶的話,主子心思難猜
……封元妃做妃子……誰又說得準,不是主子尋思着花樣要來試元妃的心呢?」

  襲人點頭道:「這我們就不好猜的。自然是主子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其實
回頭奶奶還該見見元妃……一起說說話就是了……元妃姐姐是個寬厚人,再比不
得情妃那等性子的。」

  鳳姐點頭道:「那是自然……」還要說下去……哪知外頭豐兒卻急匆匆來回
道:「奶奶……太太來了……說要見奶奶。」

  鳳姐一愣,轉念一想,必是乍聞元妃封妃之事,王夫人少不得來見見自己劈
說安撫,忙起身道:「糊塗蹄子,還不攙進來……便是主子不封太太位份,你是
哪裏來的阿物兒……還敢怠慢……」又沖襲人揮揮手道:「你先去吧……」

  襲人知道自己在怡紅院裏爲姑娘,王夫人論一千道一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裏
伺候,自己在這裏自然不便,連忙施禮萬福告退。

  欲知襲人回怡紅院後又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本爲風流築名園

              采盡芬芳别洞天

              姹紫嫣紅潇湘竹

              玲珑錦繡攏翠泉

              玉石爲牆甲兵落

              方寸奴心藏機關

              朝堂深閨皆如是

              安有桃源在人間
2017-2-27 16:0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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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
第一百零四回:烈也癡晴雯說得失,亂如麻紫英聽野史

  卻說襲人離了綴錦樓回怡紅院,心裏頭也跟翻江倒海似的暗自憂慮籌謀,卻
又不肯放在臉上倒讓人小瞧去了。也隻淡淡的,召集怡紅院裏秋紋、麝月、碧痕、
墜兒、茜雪、佳慧、四兒、五兒,平平靜靜傳了弘晝旨意「晉元春爲元妃」,讓
衆人好生小心伺候,回頭再去蓼風軒裏道喜磕頭。那怡紅諸婢或年紀尚小,或性
情懵懂,或事不關己,也都不以爲意。

  獨有一個晴雯不在,卻是去雀思門上,應酬那王府親信、詹事府管事、弘晝
心腹門人馮紫英大人了。

  馮紫英今兒本來是來遞送些個内三府文書,也算是正經差事,自然順帶送些
貢物,不過也就是個讨弘晝口風并探看風聲的意思。隻是來的不巧,弘晝正絆住
在滴翠亭裏奸玩芳官,雲雨摧殘那清音小伶,哪裏顧得上見他,便讓下頭人應酬
打發。若以昔日裏王府規矩,這馮紫英雖是嫡系門人,卻大小也是從三品的前程
算個來客,送辦年下禮貢,便是弘晝不見,也理應有管家接送,便是偶爾派個内
宅侍女丫鬟帶路送行,也是親近自然、主仆不忌的禮數。隻是這大觀園裏,卻更
沒一個男人,一衆小太監又上不得台盤,鳳姐、可卿掌事之時,便有時垂簾一見,
算是代弘晝見客。其餘如寶钗、湘雲、三春等有身份的少女女奴,卻不适宜相見
外男。鳳姐度量着,這是輕不得重不得、近不得遠不得的事務,又知道便如馮紫
英這等,其實也是該籠絡的要緊門人,故此迎來送往王府門人之事,請示了弘晝
後,也都是交了怡紅院在打理。身份上襲人已然是個姑娘,晴雯、麝月等也有個
奴兒位份,也算是略爲體面,又到底不是弘晝心尖尖上的人,不至于犯了主人忌
諱。

  卻哪裏知道,這晴雯别有一番難以言盡之心思際遇。在雀思門上珠簾深垂、
暖香微熏的小廳裏,見了馮紫英,接了文書禮單;叫小丫鬟好生收了,恭謹萬福,
當着幾個太監、宮女說些個「我們妃子說,多謝大人處處留意,時時照應;待主
子閑了,回了主子,都是大人的臉面……」之類的官面話;又奉了茶,請示「這
是新貢的寒竹茶,大人遠來辛苦,請大人賞臉品鑒解解渴也好……」等話。那小
廳裏幾個太監、宮女,每每知道這都是園中幾個有筋節的要緊女奴和外頭通消息、
送東西、禮尚往來的時節,這等事體就是大内也再所難免,早察言觀色,各自躲
了,才留了晴雯和馮紫英兩人在那小廳裏。

  待等見太監、宮女走了,那馮紫英竟是急色,從那玫瑰圈椅裏站起來,一手
就抄上了晴雯的手兒,笑道:「好人兒……可想死我了……」

  晴雯死命抽一抽那手掌,但覺連手腕都被他握的生疼,竟是抽不回來,臉紅
紅的也隻好由得他握着摸玩,哪知馮紫英另一隻手掌已是耐不住性子,竟從後頭
抄過來要摟摸她粉臀,便實在羞急了,啐一口道:「這是什麽所在?主子在園子
裏呢……你再敢胡來,我便嚷了。」

  馮紫英才隻好讪笑着放回一隻手,那隻握着晴雯綿軟小手的手卻依舊不肯松
開,就着晴雯拇指和食指間那個小窩,用自己的拇指一通着意揉玩。他也是久曆
風月之人,此刻輕柔溫存亦有、愛惜旖旎亦有、調戲亵弄亦有,手指頭便是在晴
雯那柔弱無骨的掌縫上一圈圈的轉悠,當真是追魂攝魄,說不盡小意頭纏綿親昵,
一時,倒摸得晴雯面紅耳赤、心頭亂跳,直咬着下唇才勉強止住那咽喉裏一段呻
吟了。

  馮紫英見她雪腮紅了,那等嬌癡越發可愛,卻笑道:「晴妹妹,好人兒…
…我便知道你會來,特特就是來看你的。」

  晴雯哼了一聲,卻才勉強開口道:「你滿口胡噙……要我相信,卻是做夢!
上回還賭咒發誓,說……說……要跟主子要了我去……一回頭,卻帶了四個狐媚
宮女走了。怎麽?你那院子裏髒的臭的隻管填了,你就得意了?……那幾個狐媚
子漂亮麽?舒坦麽?」

  馮紫英卻是風月場裏得意的人物,隻是也不知怎麽的,偏偏就喜這晴雯,聽
她這麽說,知道她略略有些醋意,反而得意,連連咂嘴道:「天地良心,這是主
子自個兒想起來要賞我的……我是做奴才的,你沒聽說過人說,君有賜,臣不得
辭?……難道我回主子,說我隻喜歡我晴妹妹……旁的女人我不要,主子你給錯
了?換一個?」

  晴雯忍不住抿嘴一笑,自己覺得失态,又淡然道:「你别動錯了腦筋。以爲
我丫頭片子,愣事不懂。你不過是哈巴狗兒讨主子歡喜,又想吃,又怕燙了嘴
……生恐主子疑心……說什麽跟主子要了我,帶我出去做什麽大夫人小老婆的?
……不過是想堵我的嘴罷了。指望你?指望你那龍都下蛋了。」

  馮紫英卻借機溫存,将晴雯拖近一些,半摟在懷抱裏,但覺耳鼻裏一片溫香,
手上酥軟軟嬌滴滴一個女體,口中已經是沒了分寸,隻含糊道:「好妹子……你
哥哥我便是心裏有你,定要設個周全法子弄你出來長久厮守……你身子好香好軟,
腰眼也酥。嗯……主子是瞎了眼,就知道這妃子那小主的,哪成想還有你這樣的
尤物在身邊沒碰,倒給我摘了頭紅。有這一條,我便是死了也不虧了……你若隻
管鬧騰出來,大家都沒臉不說,你性命是斷然保不住的,給人背地裏議論失節又
是什麽意思……我到底是主子身邊人,替主子辦的事也多,主子最多訓斥,斷然
沒有爲了一個女奴處置我的道理……所以天地可鑒,我是真真切切都是替你打算。
你好歹忍一忍,等我再尋個妥當法子,跟主子正大光明要了你去,自然也就出了
生天了……那時節……哥哥就可以日日夜夜,玩你身子了……啧啧……我知道你
也願意的……」

  晴雯見他又借故栖身上來,手上已經又開始隔着裙子撫摸自己的臀兒,雖然
羞臊難過,但是實在也覺得被他這麽摸着自有一份酥潤溫存。雖然一時身子都快
軟成了泥,但是五内裏卻有一份難以說出口的舒服,悶哼的幹脆忍了,由得他再
摸一會自己的股兒,婆娑自己的股瓣,将那陣陣禁忌夾雜着恐懼的快意壓了又壓,
才嘶啞着道:「你……别伸進去……你說得好聽……卻還不是放我在火坑裏自生
自滅……旁的不說,我雖然是主子都不記得的小奴兒一個,但是若明兒主子叫去
奸玩……我又該怎麽着?難道不肯?……」

  馮紫英聽了也是隻好尴尬讪笑,柔聲道:「我不是早說了麽……主子身邊紅
紅綠綠的多,未必就想得起你來,你躲着點就是了。旁人不說,那園子裏有些人
心裏的念想,我還能不知道?巴不得個個都不陪主子,隻有她一個人陪呢。做出
些驚心動魄的事來,說出來吓死人。你隻管做事躲着主子,自然别人樂得你不去
争寵……便是真的遇上了……你就推說……昔日裏身子給了那榮府的哪個哥兒就
是了……反正他們如今不是在牢裏,就是在關外,大家子難免的,誰還追究這份
閑賬?!說到這裏……昔日裏那府裏的幾個色鬼,居然這麽沒眼色,沒……占了
你的身子……啧啧……你看看你的奶兒,這麽翹,卻這麽軟……我摸了一下,便
想摸第二下,恨不得死在上頭才好……」

  他一邊說這,一邊更是大膽,就手來隔着衣衫摸弄晴雯椒乳翅胸隻管輕薄捏
玩,可憐晴雯要躲閃掙紮,卻适才被他摸臀兒摸得身子都酥軟了,也實在沒氣力,
隻好任憑他亵玩淫弄自己的奶兒,但覺乳上傳來男人指掌亵渎,卻是一陣陣的痙
攣,亦無奈嗚咽道:「嗚嗚……你盡胡說……我便知道你是個狼心狗肺的!誰問
你怎麽搪塞主子了?……園子裏女孩子那麽多……少一個多一個處子算的了什麽?
主子也未必放在心上呢。我是問你……你……你不在意我?舍得我給主子……用
身子?放手!放開!……再不放開,拼了死,我都喊出來了。」說到最後幾句,
又是忍不住潸然淚下。

  馮紫英被她問得也是難答,隻好勉強放開她奶兒不再輕薄,口中卻是含糊遮
掩道:「我自然……舍不得。但是這也沒法子的事。他是主子……漫說你,便是
我,歸根結底也是奴才……不過你也放心……主子現在麻煩事情多,天知道會怎
麽樣……再給我些時日,我定設法就是了……這裏頭的事情不好說給你聽,你知
道了也無益,但有一句,誰知道哪塊雲彩有雨呢?實在不成,便是拼了些風險,
說不得我也定要弄你出來……好人……就這麽一會子時刻,我來一趟也是不容易
的,你就可憐可憐我,我也是冒了風險,我們再親熱一會子……旁的都不要了
……你解了扣子,讓我看一眼你的……小奶兒?就看一眼……可好?你可知我日
日夜夜想你的身子,哥哥我說些情話來騙你也是容易事,但是真的就是如此,我
好歹也是從三品大員,外頭自然少不了女人,但是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是想你
的身子,夢裏都是你的奶兒,你的穴兒,你的臀兒……這才叫冤孽呢……求你了
……就看一眼……」

  晴雯聽他滿嘴胡言亂語,卻也是三假七真,那呼吸粗重,眼中血絲都漫上來,
卻做不得假,明明那一等言語皆是荒唐亵渎、淫穢可恥,竟也好似觸動内心幾許
柔腸,她素來是個爆炭脾氣,此刻竟然也不知中了些什麽邪祟,心頭一軟,有了
一個混天混地不管不顧的念頭來。居然羞紅了脖子,一閉眼,将自己那外頭套裙
褂襖旁側的紐扣松開了一顆,又是一顆,連接三顆……裏頭卻是月白色的襯裙,
她也不敢亂來,隻是微微将那襯裙的一邊衣襟撩開,再裏頭卻是豔紅色的肚兜,
那肚兜的吊繩卻是打了個蝴蝶結,她顫抖着手,居然就手解開,将三層衣衫略略
一放……

  咿!一面雪堆一般的豐腴嬌乳,就在這個嬌羞小娘手中,居然是主動的寬衣
解帶,送了出來,那乳肉白皙的如同玉雕一般,因爲天冷,上頭難免一陣陣雞皮
疙瘩,卻越發顯得楚楚動人、鮮香美色,那乳球高高俏麗,竟好似更豐腴了些,
鼓鼓的頂着一顆鮮紅粉嫩的小乳頭,那乳頭上紋路略略見有血色,已經是充血翹
了起來,仿佛是一座峰巒上一點寶石,周圍一圈淡粉色的乳暈,每一顆毛孔都仿
佛在滲透乳香……

  馮紫英幾乎看得神魂颠倒,但覺此刻之魅,比自己在自己府裏奸玩十個處子
丫鬟都要香豔,一陣頭重腳輕,雲裏霧裏,手已經顫顫巍巍的要伸過去摸玩……

  哪知晴雯就手一掌,「啪」的一聲,對着他臉龐就是一巴掌,已經又胡亂整
理兜裙,遮了懷中春色,不等馮紫英再舔着臉求告,已經搖頭,兩行珠淚墜下,
忽然掩面哭泣道:「我其實如何不知道你是個惡賊!卻是我命苦,不過是……是
試試你的心……」

  馮紫英一笑,連忙道:「我自然有心……」還未說完,晴雯卻已經冷笑拭淚
道:「你不要說了。你的想頭,我件件知道。你以爲是我小女孩,什麽都不懂,
自然好哄騙,幾句好話,幾聲妹妹,就被你拿住了……其實是你瞎了眼!……我
難道不知道你隻是個色中餓鬼,不過就是想奸我身子,長久占了我去淫玩奸弄,
好圖你那點快意……自然,也存了一個我是主子的女人,你得了,便也如同得了
主子的身份一般……我可說錯了你?我此刻叫嚷起來……我固然難逃一死,最多
是發落到外頭去千人奸、萬人奸到死。我已經被你奸污了……身子已經不幹淨了,
多一次少一次什麽要緊?!你不要在我這裏裝神弄鬼的了。我父母早故,家裏就
是一個表哥哥表嫂子,自小把我賣進這府裏,也未必當我是個人。姑娘我死都不
怕,也沒個九族給誰滅去……你還不是爲了自己的功名前程?!」

  馮紫英聽她霹靂閃電一般訴說,饒他口快心活,居然一時不知道怎麽應對。
哪知晴雯咬牙切齒片刻,卻又泯然長歎一聲道:「我卻爲什麽不拼了嚷出來?一
則……我是給你奸污了失身于你,便是我天不認,地不認……你……也是……也
是得了我身子的男人。這一條,我得認!但是你若以爲姑娘我是有什麽『從一而
終』的笑話念頭,卻也錯了!我命也不要,臉也不要,在十八層地獄裏給人說我
淫賤也就罷了……取的,就是你這份心……你是想長久奸我也好,占我也好,怎
麽辱我取樂也好,如何也好,爲了得我,我知道你終究是冒了風險的……我們性
奴下人,不過是一件物什,我縱然也算俊些,在主子這裏,不過是個無名奴兒。
主子今兒奸這個,明兒奸那個,理所當然,随口就來……哪裏用得着上什麽心意?
奸是恩典,不奸也是恩典。你……你爲了得我……卻是費了心思、擔了風險,隻
怕還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這一條,我是知道的……我此生……甯可給了一個爲
我肯費心思冒風險的賊,也就罷了……」

  馮紫英聽得愣了半日,竟是五内裏一陣陣說不得的茫然暖意,一時鼻子都酸
了,想發誓賭咒兩句,卻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哪知晴雯又是搖頭決然道:「不
過你也不要以爲我是好欺負好哄騙的。你……既然應承了我,便要弄我出去…
…我再給你一個月功夫。你是求主子也好,怎麽樣也好,我都不管。出了園子,
跟你了,我便日日夜夜給你……玩兒……你要奸就奸,要辱就辱,這一世要怎麽
都成……來世,就是投胎做個蝶兒蟲兒,我也不再投胎做女孩子就是了……但是!
你若變了心,怕了,縮了頭,棄了我……我就是拼了生生世世在那火鍋裏煎熬,
都要拉了你墊背同去!」

  說完,她隻恨恨擦了擦淚,整理了衣衫,竟頭也不回的去了,一團倩影,咧
咧而遠……馮紫英呆呆的,又憐又怕,又如何敢高聲叫回她來?

  好半日,馮紫英才無奈回神,和雀思門上幾個太監招呼了,自己坐了小轎離
了大觀園。他被這晴雯惹出來一身燥火無處宣洩,本想回雲兒處或奸雲兒或奸尤
三姐洩欲,思忖再三,卻到底還是變了主意,讓轎夫轉了方向,擡了去喜鵲胡同,
拜會那自己的大舅哥,進京述職的巴州巡撫沈擎了。

  這沈擎,本是漢軍正白旗下,昔日裏,是尚在潛邸的雍親王門下家奴,跟着
雍親王膝下四子弘曆,打打外圍,看看院門,辦些雜差的小厮,論起來也算是雍
府親信門人。隻是他卻也是頗有眼色的,放着油水頗肥的京中知事不做,定要捐
了進士,去河南外任通判,倒讓昔日裏雍正也誇他「有些志氣」。後來逐次升遷,
到雍正即位時,已經官居九江參政道,如今升任巴州巡撫,赫赫然方面大員,又
是寶親王弘曆親信門人。他昔日還在江蘇任差時,有一個庶母生的幼妹,就許給
了介時也在江南任職的馮紫英爲妻;論起來,這也算是雍正膝下兩個阿哥各自門
人聯姻親近之意。隻不過那沈氏懦弱,也不太過問馮紫英之事;沈擎官職爵位,
又在馮紫英之上。如今,馮紫英雖然也調京任職,也是從三品大員,到底是跟着
不掌事的「荒唐王爺」弘晝跟前,和自己這位二品封疆大吏、寶親王門人,眼見
就要晉升兵部侍郎的大舅哥比之,又遜了好一籌就是了。

  一時賓主相見,獻茶說話,馮紫英也是寒暄冷暖,說些家務雜話,那沈擎也
不冷淡,卻也不肯太過親近,隻淡淡的陪着馮紫英山南海北,說些任上的故事。
馮紫英幾次三番,隻想把話題略略轉到阿哥事上探風聲,這沈擎好半日才笑道:
「紫英,你是詹事府管事,想必還是耿心内務之事,其實,我們這些人最難的,
便是即是做朝廷臣子,也是做門下奴才……自然要替主子上下周全。四爺也常說,
詹事府諸事繁雜,裏外應酬,難爲了你,周全五爺就是周全朝廷,也是周全四爺
麽。隻要忠心兩字不差,便是有些小錯,一星半點的,也不值得什麽。」

  馮紫英聽是話無味,想一想,終究是苦笑,試探道:「五爺是主子,四爺自
然也是主子,哪裏還有分别?其實說到底,我們都還是萬歲爺的奴才,也是朝廷
命官……這内帷之事,不比外頭,我是才疏學淺,德行有虧,就怕不是錯了一星
半點,而是大錯特錯……嗯……不敢瞞内兄……我就怕是我們做奴才的,奉了主
子的旨意,卻是辦錯了事。若是錯了,自然是我們的罪,自然還有天理國法、朝
廷臉面,我是個下油鍋都說不清的,卻不是還要照顧幾位爺的臉面?……詹事府
說起來好聽是内三府,其實昔年是管着太子的,太子廢了,如今是管着嫔妃的,
嫔妃也有廢了的,還有宗室罪人……内兄,您替我想想,這裏頭憑是誰,擡擡腿
就比我脖子高,我又如何自處呢?想見見四爺,求四爺賞個章程,該怎麽處置,
我也好遵循,便是将來有了罪,也瞑目了。」

  沈擎淡然一笑,卻不肯就「見四爺」這個話題說下去,隻道:「我知道你說
的事……有一幹子臭禦史鼓噪,說……五爺……哼哼……淫穢後宮,奸淫母妃。
你有些怕了就是了……你别辯說,先聽我說……五爺是什麽人,那是天上人!鳳
子龍孫!就是倜傥潇灑些,卻怎麽能做這種事?我是斷斷不信的。就是有,隻是
這事機密,那幹子臭禦史又怎麽知道?定是有人離間……小人之口舌最毒,所謂
蛇咬一口,入骨三分哪。」

  馮紫英不由打了個哆嗦,卻也覺得說到正題,便壓低了聲音道:「五爺自小
身子不好,萬歲爺未免寵些個……自然是要什麽有什麽。廢妃……就不是嫔妃了,
自然也談不到母妃……,五爺倜傥,若要……怕不也是……隻是……未免有些惹
人閑話。」

  沈擎卻低頭沉默了片刻,擡頭又笑道:「我是斷然不信的。四爺常說,五爺
雖說閑散倜傥,但是總是龍子鳳孫,要女人……滿朝多的是,何必……向内宮伸
手。父子倫常那是要緊的……何況,禦史們上折子,曆來就是滿口胡謅,當不得
真……再說了,聖人立教,女子如衣服,何須認真?……認真不得,馬虎不得罷
了。隻要不是傳到外頭成了民間口碑,那就都是小事。世兄,四爺常說,我們都
是朝廷命官,終究還是要辦朝廷大事,何必在這些兒女小節上周全。」

  馮紫英暗思這「民間口碑」四字似有深意,一時也隻好笑笑道:「内兄說的
極是。」

  沈擎卻忽然轉了話題,隻道:「且不說這個。我是個粗俗辦些世務的案牍官
兒,世兄卻是個風流人。我在巴州,倒聽過一個風流古記,來京述職,說給四爺
聽,四爺也覺得可歎古今事呢……隻是裏面有一段不太清楚了,不知道世兄可否
替我補漏……回頭四爺問起,世兄親自回四爺……卻不是我們做臣子的虔心。」

  馮紫英一愣,旋即笑道:「什麽古記,四爺竟也動心,内兄指教一二,隻怕
我也未必知道呢。」

  沈擎道:「說的是盛唐之事……昔日裏那楊妃,才貌動于比鄰,其實初時本
是許了壽王李瑁,還封了王妃的。後來卻因端的天姿國色、玄宗召幸,内事玄宗
……這李瑁以子侍父,自然也不能說什麽,雖然不舍,卻有君臣父子天倫,隻好
裝作沒瞧見……隻是巴州有一幹子讀書人多嘴,常說些古記,便有些野史雜文。
說那楊妃事玄宗後,其實那李瑁日夜思念,戀她美貌,買通内侍,依舊要和她來
往,還說『父王有了春秋』等語,頗有不臣之心。楊妃倒是個忠貞守節的,既然
封了嫔妃,就說『我已是天子嫔妃,你如何敢糾纏』,李瑁卻說『我也是天子親
子,天下當有一份,你且和父王苟且,過得幾年,自然還歸我』。楊妃度量,親
不間疏,自己終究是女流,若冒然去告發,李瑁不認,隻怕玄宗也不忍處置。她
是才女,爲護着自己清白,自己手書了一封《淩香貼》,細說李瑁要奸淫淩辱她
之事,字字椎心泣血,又有一等風月筆墨,再做不得假,是人讀來須發皆張。後
來,有幾個梨園伶人,竟以此貼爲本,編了一出戲,也叫《淩香貼》,假托西域
故事,改了名字朝代,發演到玄宗跟前,還暗指……咳咳……李瑁有意兵變,尊
玄宗爲太上皇,重奪楊妃……玄宗看了戲,雖不敢十分信真,但是筆意錐心,又
涉及社稷大事,又憐惜楊妃忠貞冰潔,事君從一,也爲宗室臉面,就誅殺了李瑁。
卻不是這《淩香貼》一賦一曲,傾城傾國的風流筆墨了?哈哈……」

  馮紫英聽得笑道:「這不是胡扯了?定是哪個戲班要演什麽新戲,就胡編些
齊東野語來逗引人,如何能信?李瑁何曾被玄宗所殺……他雖獻上妻子,失愛于
玄宗,但是韬光養晦,回避政局;有沒有苟且說不好,但子孫延綿,壽考終寝,
雖然是個可憐人,但是也算是平安人……再說了,楊妃縱然再有機心,親筆寫自
己如何被奸污淩玩的文章卻如何使得……她到底是個貴妃,寫出來再風流,其實
也有淫意,哪裏還有臉面見玄宗?又有哪個戲子那麽大膽子,敢在這等天家是非
上搬弄口舌?不怕滅門麽?」

  沈擎哈哈大笑道:「所以四爺也是這麽說的,四爺說了,哪裏有什麽《淩香
貼》,必是巴州人僞造的古記……莫說是巴州人僞造,便是當年盛唐……真的有
這麽個帖子這麽出戲,也不過是有人要陷害李瑁僞作的。不過……四爺說了,要
真有這麽出戲,往玄宗面前一演……無論真假,事涉内帷,又涉社稷,你說玄宗
信是不信?哈哈……我說,玄宗信與不信都隻有處置,否則贻笑千古啊。哈哈
……我們這也是笑談古今了,不過雖是笑談,也是個香豔故事……四爺幾次問我
這《淩香貼》,哈哈……可惜我卻沒見過。世兄是個風雅人,想想,一代天姿國
色的絕世仙妃,親筆凄慘寫自己被故王奸淫強暴無可奈何隻有忍恥被辱之事,還
細筆微言,這是何等風流旖旎,再有得意伶人飾演,隻怕鐵石人看了也要斷腸呢
……四爺最愛博覽群書,白問一句,也是有的。世兄也是愛讀書的,若知道,或
者是哪裏瞧見了《淩香貼》,下回見四爺,回了也就是了。」

  馮紫英沉吟半晌不語,笑笑也就扯開話題,兩人再說會子話,沈擎再端茶送
客,馮紫英才出來回雲兒處歇息。

  他心下有事,便不喚尤三姐來奸玩,而叫雲兒陪侍。那雲兒跟他多年,一眼
便瞧出來他躊躇大事,也不擾他,也不過問,連動彈都不要他動彈,就身子扭在
他身上好一番自辱尋歡,搓弄侍奉,便如同卸去他疲累一般。待到雷霆雨露散盡,
溫溫存存替他擦拭磨蹭,又換一件薄紗小衣,偎在他身上纏綿一番,才道:「爺
想來是有心思……便是天大的事,也早些安歇,明兒再想,可好?」

  馮紫英也隻能勉強一笑,仿佛自言自語道:「人說自古富貴險中求……卻不
知那是說的上頭台面上的人,若是無名小卒,往往險是險了,卻沒什麽富貴。」

  雲兒也是似懂非懂,卻是個知心着熱的,隻好笑着道:「這些雲兒如何懂得?
但求爺平安就好,要什麽富貴?」

  馮紫英也是苦笑長歎道:「你說的固然是。但是我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
不發,明知前頭是萬丈深淵,也隻好跳了……若有什麽不好的,倒是可惜了你。」
他其實也是凡人,一時煩惱,忍不住就要将滿腔心事說出來解解煩悶,但是終究
知道說于雲兒聽,平添她煩惱,也于事絲毫無益,想了想,換個略略可說的話題
道:「不說這個……我瞧上了五爺園子裏的一個姑娘,回頭想問五爺要了來,到
這裏來,你可容得?」

  雲兒倒是妩媚一笑,也不擡頭,就把小臉搭在馮紫英胸膛上道:「我知道
……爺看上了那個叫晴雯的麽……睡夢裏還說呢。爺放心……隻要爺不嫌棄我,
你要了來,我和她姐妹相稱,還有後頭院那個尤家小妹妹,一塊兒給爺日夜奸玩
受用身子……我出身如此,爺肯收留我,容我過了幾年好日子,我若還不知足,
不是天地也不容了。」

  馮紫英聽得又歡喜起來,重新壓倒雲兒雲雨,自也難以一一盡述。

  這真是:

    千古兒女事
    筆墨難形容
    盜拓依婵娟
    風塵持拂紅
    種種風流
    些些纏綿
    處處機關
    點點心胸
    莫知女兒癡
    也莫欺少年窮
    奴心嬌兒驚破天
    賊膽沸騰烈如龍
    憑得到頭來皆是空
    亦要一聲嬌斥震九重
    東風未曾起
    一地掃梧桐
2017-3-2 20:04#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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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大觀園記(第一百零五回)作者:hmhjhc

.


                           後宮‧大觀園記


作者:hmhjhc
2017-3-6發表於SIS


        第一百零五回:優伶奉承貪生一念,小婢密語春思幾分

  卻說第二日,馮紫英起來,雲兒伺候著洗漱,用過早點,他便整冠束帶,喚
家人常隨跟了,離了雲兒處,去詹事府點卯。

  一時讀了日常稟帖,又見了幾個小吏,便叫下頭「取了昔日裡罪餘的嬪妃家
書來檢閱,要查案子」,到了午間,見是個縫兒,便要出門去順天府勾當。才到
門上,可巧見是敬事房採辦內宮文墨用度的小蘇拉太監來取對牌,想起一事,叫
住那小蘇拉太監,只問道:「現如今瞧著你們內裡辦差,越來越不經心了,頭回
在園子外看到你們送到五爺園子裡的內用書卷,都不用書格,只用個箱籠摞著,
這成什麼體統?可有另具形錄名冊?回頭大內也要備著原本,弄混弄丟了,你們
幾個剝了皮也擔罪不起。好好一座紫禁城,給你們這群沒體統的奴才,弄得東拉
一件西拉一件的。等爺空了,定要好好回了五爺和軍機,整治你們一番。」

  這小蘇拉太監是伺候慣這些朝臣門奴的,俯仰之間,已是揣摩其意。原來其
時天下文字筆墨皆有朝廷管制,一為管束人心、二為愚蒙子民、三為昌化聖教。
如有一等淫詞豔賦、春宮圖鑒、風月古記、小本傳奇,乃至教養女兒家古怪淫行、
別樣妖嬈、嬌風奴德的傳世書籍,本就為士大夫所不齒,更是斷斷不可流於外間。
偏偏那大內太監雖不能人道,卻最能揣摩其主人性情,知道憑是那天子宗室、親
王阿哥、六部執宰、公侯大臣,明面上越是正經人家,其越有不肖子弟偏最好此
道。更有那一等士大夫,最愛府中妻妾性奴,用盡了風月小意頭來伺候,卻偏偏
道貌岸然、自持端正說不出口的,如此便更愛用此等書卷,教養宮中府上女兒奴
婢。更不要說一些王侯子孫,不過是承著祖上功業,手不能提肩不能擔,除了
「風月雲雨」一概不知……故此大內歷來有慣例,收藏此類書卷,分門別類,造
冊入庫,謄寫抄本,卻也不好明說,不過是睜眼說瞎話,只當是「收天下文卷」
「查驗典籍」的名頭入庫罷了。除了供奉天子內宮用途,太監們也夾三帶四的,
給些侯門望族送去抄本當是孝敬。只是如今,偏有個和親王五阿哥弘晝,卻是個
荒唐不羈的,竟絲毫也不忌諱,三天兩頭下條子,明目張膽的就叫內務府呈貢此
類書捲入大觀園中,給他的性奴「小主」薛氏寶釵檢閱分發,竟是一副擺明瞭
「本王就是要調教女奴」的模樣兒。內務府咋舌之下,自然更只有小心巴結,四
方搜羅……只這小蘇拉太監尋思著:這等事情,無論如何好說不好聽,這當官的
個個好色,卻個個都說自己不好色,才是規矩;這馮大人如今問起,想來也是府
上有所需要,借著由頭點撥自己順著這個話題說話罷了。

  這起子太監本就是宮油子,一時又有了主意,立刻轉了巴結笑容道:「回大
人,大人只管放心,敬事房管的內用書卷,都是有冊子的……便是貢到五爺園子
裡,也是尋人抄錄了的印刻本,一本刻五本,原本造冊入庫不得擅啟,是大內的
老規矩了。奴才豈敢疏忽……」說著,從靴筒裡取出一個小冊子裡,打開念到:
「歷來送到五爺園子裡的書卷,共六十五種,兩百四十二卷……有《太真舊事》、
《嬋娟野語》、《羅衫弄玉》等各三卷、《百羞經》、《落珍珠》、《嬋娟錄》
等小本各三卷……」

  馮紫英本不過是出門時偶然想起,聽著太監饒舌,一邊跨出門,一邊揮揮手
笑駡道:「混帳,難道還一卷卷念來?六十五種你爺我聽到什麼時辰去?回頭送
一本名冊到我這裡,我要清點的……」

  那太監就腿兒陪走幾步笑道:「是,是,裡頭還有幾本孤本的抄本,送過來
大人一併查驗,算是個抽查檢驗呢……大人若發覺錯了,只管打折了奴才的腿
……」

  馮紫英也是好笑,又啐罵兩聲,拋下那太監,出漏街,看看天色尚早,便叫
了一頂小馱轎,去順天府裡見府台魯務治,只說是要見見昔日裡囚的那個「小顏
生」。那魯務治連聲恭維之餘,也知道是王府秘聞,不好打擾,自然由得馮紫英
去。

  說起來,這小顏生亦是個可憐的,他本是京中梨園名班「壽熙班」的小旦,
雖是優伶,也是公侯名門進進出出,素常有些臉面的人物。陰差陽錯被馮紫英誤
捕,還供出柳湘蓮來,惹出和親王行宮大觀園裡一場潑天大案;那尤三姐被處置、
柳湘蓮私逃乃至最後情妃秦氏可卿自縊天香樓上,說起來都因此而起。雖然於他
本是個「誤捕」,但是畢竟說到頭,他也的確是個「賊」,偷過大觀園裡古董,
馮紫英以賊名兒拿了他,也不算冤了去。那順天府魯務治卻也聰明油滑,不肯輕
判也不重罰,只稀裡糊塗罰他個獄中苦役。這小顏生亦曾央求原本壽熙班的班主、
並幾個昔日裡的恩客上下打點,素年積的金銀梯己在順天府裡使了個乾淨,卻也
不過是換來獄中些許善待,並出不得大牢去。在獄中七、八個月,他是個優伶出
生,又生得俊俏,自然少不得脅迫之間,供獄中營兵姦污淫樂、消遣男風。他也
算是昔日裡京中名伶,交識得不少京城裡男女粉頭,更不得已間,替幾個獄卒、
師爺、牢頭拉拉皮條,哄騙些個幼年的男女小伶童來順天府大牢裡「出活」。說
起來,那昔年風光時節,這小顏生也自認是個雅致伶人,不過是偶爾給王公貴族
們玩玩身子罷了,如今才是污穢不堪、日夜煎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裡頭的
悲苦形容不盡。

  這壽熙班雖是戲班,王公貴族裡跑得勤快、六部裡人事通達,本來也算是京
城梨園行裡的一霸,有頭有臉的班子,尋常衙門都不來招惹。漫說放賬借貸、強
沽幼伶、欺行霸市、逼奸女童,就是倒賣賊贓、關說官司甚或掮賣爵祿也是常有
的。這一干戲子,攀龍附鳳得意之時,自以為也算是「人上人」了,酒樓茶館裡
每每耀武揚威、說盡天朝文武大事、戲談王侯閨中秘聞,踢天弄井、吹牛拍馬,
一時也是別有一番風光。奈何壽熙班得罪當今五阿哥和親王之事,京城上下無人
不知,縱使弘晝自持身份尊貴未曾荼毒,又有哪個衙門、哪部府寺、哪方貴人、
哪家公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為了個戲班子,冒風險惹這位天字第一號荒唐王
爺不高興?一時樹倒猢猻散,飛鳥各投林,平日裡奉承的那些「恩客」個個好似
路人。如今班子早就沒了,昔日繁華散盡,一眾略有顏色的伶人都各自投人去了,
柳湘蓮下落不明,那壽熙班班主更是南遁兩廣另謀生路,算起來,只這個倒楣蛋
小顏生死不死、活不活的困在順天府獄中。到了此刻,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真正天家貴胄,點滴是非恩怨,也不是他們這等身份的人招惹得起的。他獄中每
每也只能自歎,這所謂:貴人一俯仰,黎庶幾年忙;王侯一交錯,貴人皆荒唐;
天子一顰笑,王侯也堪傷……卻也無可奈何。只盼過兩年風聲淡了,再求求魯府,
尋個生路出去,離了此處南去,此生不再踏足京城了。

  便是今兒馮紫英,到了牢裡提見他。眼見這「小顏生」,昔日裡也算是個俊
俏粉頭,如今被囚了已大半年,形容憔悴、泥垢污濁不成個體統,哪裡還有半分
粉頭小生的模樣,七分厭惡之餘亦有三分嗟歎,卻只端坐了,半日默然不言。那
小顏生更不知這個活閻王來是禍是福,也只好怯生生跪著賠笑……

  好半日,馮紫英倒似乎想透了什麼心思,想想這不過是籠中一鳥,也沒旁得
值當的跟他廢話,只呆著臉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官話,又道:「……本官是看你
還有三分可用之才,又是個優伶,給你尋條生路。如今天子身子欠安,京中戲班
都遣散了,可巧,有個要緊的會作詩的大官……他家裡要給夫人辦壽辰,還少一
班內帷好戲,卻誇口說熟戲不聽,就要新奇的……本官麾下有幾個不學好的小雜
毛,說起有個傳奇本子,你可尋幾個昔日裡梨園行的朋友,要好顏色的,來好好
殷勤排來,趕明兒去伺候那門貴胄,伺候的好……將功折罪,魯大人也有面子,
抬抬手,說不定你能早些出去」。

  那小顏生此刻但能出獄,便是做牛做馬、做雞做鴨也是歡天喜地,何況只是
排戲,本來便是輕車熟路;便哭得稀裡嘩啦叩頭道謝,又索要本子,又被馮紫英
啐一臉罵道:「混帳!若有本子,還用你做什麼……只有一個故事,叫什麼『楊
妃淩香』。也是你們梨園行的古記了,只是你年輕,未必就演習過,回頭……你
尋幾個昔日裡懂戲的夫子一起斟酌,排出本子來就是了……自然……這戲風流,
要有些風月意頭,怕犯了國家法度,外頭找人演了更怕有人說有傷風化……如今
你本來就是戴罪,只是試演,那大官本就是管著文字戲理的,給他瞧瞧,算是驗
看,若演的好,就罷了,若大人們說還是不妥當的……就只演一回也就是了。」

  小顏生聽得糊塗,也覺著似乎這會演戲別有玄機,只此刻他但能出去便好,
心裡琢磨也無非是哪家風雅王公,要看個風月戲碼,於他此刻,亦不算什麼。又
聽著馮紫英口吻,似乎要自己認承原本有這麼本子,想來是這大人不肯擔干係,
又不知道是奉承哪家公侯的,自然滿口子答應奉承:「《楊妃淩香》是聽過,自
然是本行老戲。不過小的才疏學淺,不曾扮演,總歸還認識幾個俊俏的女孩子,
才學戲,口音清亮、條子也順,再尋幾個老夫子來教習,一併叫來排演奉承,供
大人……娛樂」。那馮紫英知他滿口子胡說只是求生,便笑笑也不再說旁的,只
說回頭讓小廝送那傳奇腳本草稿來,讓小顏生出去尋人排戲就是了,他也不肯再
去見那魯府,只留了個話兒就是了,那魯務治自然更無異議,差公差釋了小顏生
回家,只命鄰里保甲好生看管也就是了。

  馮紫英忙完這頭,才又回府,卻正好,有崇文門送來了兩車盛京貢來初春用
的柳葉梅花炭餅來,叫詹事府分派諸王公阿哥,崇文門送到他府上便是親近賄賂
的意思。他知道這定是「先給五王爺」的意思,見天色不早,思量再三,還是決
定親自押著炭車,再來大觀園裡,只想借機或可再見見弘晝,一則聽聽話頭,探
探風色,憑有的沒的和弘晝再說說話,摸摸這主子心思;二則也是尋尋機會,看
看能不能就著「要個奴兒」的話由,再和王爺接接話頭;三則就是諸般都不妥,
只怕也有機會再見見那晴雯一面也是好的。

  哪知那炭車沉重,只能用馬拉,憑怎麼也不好在京城裡一味鞭打吆喝催促快
行,一路迤邐到了雀思門上,天色卻也漸漸紅日西沉……宮女太監都是他素日裡
賄賂遍的,自然也通傳到二門上,晴雯也不曾出來,倒是怡紅院裡的小丫頭碧痕
堪堪來了。這碧痕一身碧色掐粉棉襖、一條素色百褶裙也是窈窕有致,卻過來也
見過馮紫英,笑著萬福只說:「是馮大人,我們襲人姐姐說了,主子這會子有興,
只怕在園子裡散步玩兒,我們做奴婢的也不好跟著打聽。大人是要緊客人,若有
要緊的事,就在雀思門上用一會子茶,我們就去尋了回主子,只不容易定的時刻;
若無太要緊的事,或者留個話,明兒再見也罷了。」馮紫英卻知道這叫襲人的姑
娘,其實也算是鳳姐心腹,最是妥當的一個人,既然這般說,自然是揣摩著弘晝
最近對自己冷淡了,有意勸自己,不要為了些芝麻綠豆的事打擾弘晝雅興。他便
連聲應道:「送點應用之物來,更沒什麼要緊的事,你們回了你們姑娘、妃子就
是了,竟不必再回主子,過兩日我再來請安就是了」,留下炭車,也就帶著隨人
自去了。

  碧痕年幼爛漫,哪裡知道他這些心結,卻也不放在心上,同幾個小丫鬟、太
監一起清點那些個梅花炭餅數額,才回怡紅院來。卻見襲人陪著王夫人、薛姨媽,
正在前廳裡坐著絞絨線,進去回了話,才笑道:「姐姐說那馮大人也是虔心,其
實不過是燒爐子的炭餅,倒難為了他親自巴巴的送來……」

  襲人卻和王夫人、薛姨媽只是閒暇絞著幾團絨線。聽碧痕進來回話依舊是奴
婢口吻禮貌,那王夫人、薛姨媽姊妹二人如今也已經習慣,也就坐著,只是微笑
略略欠身算是答禮。雖然哪怕碧痕年幼,也未曾侍奉過弘晝還是個處子,但是昔
日分封,怡紅院裡晴雯、麝月、碧痕、秋紋四人皆有個奴兒身份,她姊妹二人哪
怕一個嫡親女兒是小主,一個嫡親女兒是妃子,卻是弘晝親口叫的「無位賤奴」;
本來是惶恐的,見了怡紅諸婢也要行禮,後來還是鳳姐、襲人反復解說才漸漸安
心。只是在襲人面前,卻斷然不敢拿大,如今聽了碧痕說話,王夫人便無奈笑著
搖頭,看看襲人,薛姨媽更是不得插話。襲人便笑道:「你小蹄子懂什麼,那炭
餅叫柳葉梅花,是關外用黑松木合著梅花木燒的,然後就著模子裡刻成梅花餅、
月牙餅、松球餅……個兒也小巧,瞧著也好玩,燒起來有一股子梅香,也算是個
精貴東西呢……春日裡用最好。你只怕還沒用過呢……我們不好做主的,這還回
頭要回了兩位妃子,看怎麼分派才好……」

  碧痕便努嘴道:「即是精貴東西……姐姐怎麼要我勸他回去。主子不過是在
園子裡散步,尋一尋就得,好歹回主子一聲,主子要不要見他是主子的事……」

  襲人卻臉上略略變了變色,依舊笑道:「主子用過午膳就在枕霞居裡沒出來
……雲小主身子如今不好,主子也陪著,不定裡頭是什麼風光呢。你這會子為點
什麼炭餅、煤餅的進去回話,就是我讓你去了,鴛鴦她們就這麼沒眼色,能放你
進去?」

  薛姨媽笑道:「還是襲人姑娘想得周全。只是那馮大人來去辛苦了……」

  王夫人卻是心善,歎口氣道:「其實要我說,雖是小節,還是瞧瞧主子便利
不便利。若便利,瞅冷子還是回一句的好,也算是替那馮大人盡了份心了……唉,
主子畢竟是皇子,那什麼馮大人也好,馬大人也罷,都好歹是外頭辦事的人,主
子……也該多和他們在一處計議些正事,多往外頭走動……男人們,總有正經事
要辦的。園子裡的風流,又跑不了,倒也不急在一時……」

  襲人聽了忙斂容稱是,心裡頭卻知道這王夫人心意。

  論起來,弘晝昨日莫名其妙忽不喇的封了元春做「妃子」。園子裡如今情妃
已逝,只有兩個妃子,一個是王夫人嫡親內侄女鳳姐,昔年便是跟著王夫人打理
家務;另一個更是她親生長女,骨肉一體;論這份親厚恩寵,左右得持,她自然
也是寬慰安心。只是說來也是荒唐,弘晝雖封了元春,實則自元妃入園,大半個
月了,卻連面都沒見上一見,更別提去蓼風軒裡奸玩元春受用身子了;這元春也
是大膽古怪,聽聞了消息,也不去顧恩殿裡謝恩,也不去見鳳姐告述,自前日起,
就窩在蓼風軒裡不出來。昨兒夜裡,王夫人還特地去蓼風軒瞧過她一次,卻也不
知母女兩個說了些什麼。襲人雖是安靜性子,只是園子裡也有三府太監往來,流
言蜚語不斷也有傳到她耳朵裡。前一陣有說元春進園,犯了皇帝忌諱,外頭禦史
彈劾,若不是天子有恙,只怕連主子弘晝都要遭訓斥責罰,這元春就有個「紅顏
禍水,坑害主子」的名頭,園子裡還有人呢胡說弘晝只怕是怕了,要送元春「回
去」……哪知隔日就封了妃子。甚至前幾日還有個小太監,喝醉了胡言亂語,說
什麼元春其實想著「為天子守身護貞」,雖然如今被廢,卻是自持昔年是嬪妃,
絕不肯屈從弘晝,已經寫下絕命書,待哪日弘晝去奸,就要自盡以謝天子……那
小太監自然被鳳姐回了內務府,拖到二門外亂棍打死。其實,以襲人這份玲瓏心
肝聰慧眼色,又眼見元春溫婉端厚,和園中姊妹也有喜泣往來,自然知道這必是
流言,這元春便是再驕傲,以如今身份,也只怕是心甘情願為弘晝性奴,以身侍
奉更是勿用待言的。只是只怕流言一多,三人成虎,旁人也就罷了,王夫人未免
心頭焦慮,自然希望弘晝「多往外頭走動,暫擱園中是非」……至於元春為妃,
少不得遭奸受辱,供弘晝淫玩身體,這份母女一併失身為奴的羞恥,也是題中難
言之意,能推脫撇清兩句也是自然的。

  只是襲人向來溫順,聽王夫人這麼說,也就不強,便依舊恭敬道:「也還太
太說的是,我到底年輕了。既太太這麼說,碧痕,你就去枕霞居外頭,小心看看
打聽,若主子在,又沒什麼事,抽冷子回一聲鴛鴦金釧兒她們,讓鴛鴦姐姐做主
回不回主子就是了。」

  碧痕素常是去慣枕霞居的,卻道:「這麼空口白手的怎麼去?那裡畢竟是雲
小主的屋子,姐姐好歹說個事兒……翠墨、翠鏤她們問起來,我也白說個話兒
……」襲人笑道:「是我疏忽了,這麼著,你取了那外頭那一斤灰煙皮的杏仁去。」

  碧痕無奈,只好答應了,眼見日近西山,便喚了一個小丫頭陪著,取了那包
油皮紙包得杏仁,兩個人從怡紅院後門往枕霞居去探看。哪知到了枕霞居,門口
零落,並無弘晝隨身侍女奴兒守門,她便知道弘晝已然去了。

  碧痕踏門進去,命小丫頭回了,一時翠墨迎出來。這翠墨雖然自小隨著湘雲,
卻和碧痕是一個老宅子將養的家生丫鬟,本來就要好,出來握著手笑見了。碧痕
自然也不好先問弘晝去向,只問湘雲的好,說帶下個月杏仁來,好給湘雲熬湯。

  兩個人親親熱熱到奴兒的廂房裡坐了,碧痕才道:「雲小主究竟是怎麼了
……老說身子不好?嗜睡。難道那麼好的太醫大夫也瞧不出個究竟來?」

  翠墨歎道:「難為你們都想著……我們姑娘自打去年秋天就這幅模樣,如今
過了年,越發沉重了。每日都睡好幾個時辰……」她卻和碧痕要好,四下瞧瞧無
人,才羞紅了臉蛋,輕聲道:「每每便是起來,除了吃點東西,看一會子書,旁
的也懶懶的……要麼就是……就是……要我們幾個陪她……疏散……」

  碧痕聽了,也自然臉一紅,如今園中,各房女主奉著弘晝之令,又是宮閨寂
寞,女女歡好奸玩房中丫鬟也是常事。便不說旁人,就是襲人,本來和怡紅諸婢
同資同輩,卻封了姑娘身份尊貴,一開始還礙于臉面羞於示意。後來卻是鳳姐來
訓斥過,說上位者奸辱淫弄下位者,非但是自個兒舒坦得意,也是園中規矩,怡
紅園裡雖然是舊日同輩姊妹,也該一體遵循;襲人也就隔三差五,命麝月、秋紋、
墜兒並自己,等幾個容貌身子好的,到她屋子裡陪她同歇,自然也少不得脫衣解
懷,呈乳獻陰和襲人「玩兒」。這碧痕雖也羞恥,一則年幼好奇,二則規矩所限,
三則和襲人本來也要好,也就不過忍辱受著侍奉,其實心頭裡,偷偷也自歡愉於
那份女兒家要緊處皮肉廝磨蹭弄時的快活。

  如今聽翠墨這麼說,以湘雲本來就是大家小姐身份,如今又是園中小主,翠
墨、翠鏤兩個自小跟著她,拿身子取悅她自然是也是本分。她也只好臉紅紅,跟
著問一句:「那又是什麼不妥麼?我們做奴兒的,給小主玩身子……算的了什麼。
園子裡模樣兒周正的女孩子這麼多……難道你還只想主子來……賞用你?」

  翠墨聽了一啐,她其實早已經失身於弘晝,不過自己也知道,那不過是主人
某日玩弄湘雲時,一時興起,將自己做個「添頭小菜」隨意一奸。對自己來說,
固然是女兒初紅,此生童貞,委婉淒涼、羞恥苦痛,對主人來說,卻不過是些些
小事而已。只是相比起來,這碧痕的身子,弘晝都還沒顧得上開苞賞用,也是可
歎。只是這等事體,女兒家但是想來,也是可羞可癡,翠墨紅了臉蛋,低了頭,
竟也是略略出了出神,才道:「你懂什麼?我不是怕旁的,是怕大夫也診出來不
好,只是顧念著是女兒家太『想要了』,說不出口,倒耽誤了我們姑娘的身子
……如今且不說這個……我知道你來,固然是襲人姐姐好意……必然也是瞧瞧主
子在不在了?」

  碧痕倒是一愣,才要說笑分辨兩句「哪有?……」,翠墨卻笑擺手道:「襲
人那蹄子,慣會作智作張的,只一味撇清。其實園子裡誰不知道她是鳳姐姐的耳
報神,今天打聽這個,明天打聽那個的……也難為了她四角周全,還要妥處兩位
太太。其實在我看來,說透了也是無用功的……鳳姐姐……難道還當是昔日在府
裡挾制那璉二爺?主子的行蹤好惡,也是輕易拿捏得的?回頭別惹翻了主子,吃
虧……」

  碧痕聽了也是點頭歎道:「你說得很是,想開了就是如此……不過咱們終究
都是卑微下人,主子也不在意,故此容易想透些。她們上頭的都是小姐奶奶…
…富貴尊榮久了,主子又疼愛,難免沉迷些個,反而亂了章法……還是我前幾日
聽妙玉那古怪丫頭說的好,什麼……一入紅塵五色迷……」

  翠墨倒也跟著念一聲「一入紅塵五色迷……」沉吟片刻,才歎口氣,笑道:
「你別混想了,怎麼著都不幹我們事。我們要好,我自然告訴你,讓你交差回話
就是了。主子是吃過午飯過來的……你是知道我們這裡的,如今我們姑娘午後就
是要睡……主子來了,也不許我們叫醒姑娘,就去臥房裡瞧……」

  碧痕奇道:「那主子來了,你們小主倒睡著?豈不是失了禮數?」

  翠墨「噗嗤」一笑,倒是羞紅了兩頰,弄了弄衣帶,才道:「你個傻丫頭
……到底是年紀小,又沒開臉,不懂。主子跟前,我們這些做性奴侍女的,『禮
數』值幾個錢?主子才不稀罕呢。我們姑娘睡著……給主子瞧見了,就是禮數呢
……」

  碧痕略一想,臉也一紅,跟著呢喃了一句,才啐道:「睡著有什麼好瞧的?
誰還不睡覺呢?」

  翠墨倒也是聲音越來越輕,臉頰越來越燙,竟是癡癡想了想,才道:「你是
沒瞧見我們小主睡覺……一是穿戴得可人意,溫潤細巧的;二是睡覺不老實,不
是肩胛膀子露出來,就是腳丫小腿露出來,跟個小孩子似的,平日我服侍著,一
晚上掖被也要好幾回呢……今兒也是時候,主子進去,她憨憨的在那裡呼吸夢囈
的,想來是屋子裡暖爐熏的燙了心,一整條白膀子都露出來了……上頭……連兜
兒的鎖鏈帶兒都掛斜了……被子裡頭自然也有些起伏,我們小主的……那裡…
…本來就好有些意頭的;那會子被子壓著起伏,裸了上頭一半,越發勾魂了…
…那模樣,便是我們做奴婢的看了也要魂不守舍,何況男人……」

  碧痕啐一口,也悠然一想湘雲酣睡半裸的模樣,腮紅如桃,定了定神才道:
「那主子呢?」

  翠墨瞧了瞧她,咯咯一笑,用指頭點了點她額頭道:「你這蹄子,還真是傻
了……主子還能怎麼樣,自然是叫我們出去,他……好受用唄……就不知道是先
叫醒了,還是直接就……唉……我也說不清……」

  這碧痕和翠墨卻略略不同。論年紀,她十六歲,也到了情竇初開之時,於那
男女之事,說不想不想,也是偷偷想過三五回。論昔日,她是服侍著賈府小一輩
裡的溫潤公子寶玉的,那寶玉本來便是個癡人,從小就不避諱,摟摟這個,摸摸
那個,溫柔體貼,謙恭禮讓,卻不涉淫穢,若說怡紅諸婢沒有想過將身子給了寶
玉受用,好做房裡人,又有誰信?論如今,她此生只能在園中為弘晝之奴,唯一
的男人便是弘晝,再也不怕哪個老爺、少爺興致起了來奸,卻偏偏還未曾伺候過
弘晝是個冰潔處子。只是以她這等身份、顏色,雖在常人堆裡也算是出眾的,但
在這大觀園中,卻自視也是平庸……園子裡未曾失身的女孩還有一堆,也不知哪
天才輪到自己。此刻聽翠墨說著,亦不由描畫想那湘雲嬌憨裸睡,玉體橫陳,眉
目羞閉,便是身子不好在迷蒙之間,只怕又要被弘晝就這麼迷奸褻玩、搓弄雲雨,
也算是別樣旖旎,各意風流。那男女歡合、貼胸交股、雲雨纏綿、呻吟喘息、舉
止掙動,她又似懂非懂,不知究竟,想一想,也不知究竟會恥辱到什麼份上?又
有何種鑽心撓肺的好滋味……一時心頭裡,竟是一陣陣說不盡的羞愧茫然……半
日,才吞咽著,勉強說正事道:「那……主子怎麼又走了?既然……倒不叫你們
小主陪著晚膳?主子這會兒還去哪裡呢?」

  翠墨倒是加了小心,左右瞧瞧無人,才低聲道:「主子說要走,難道我攔著?
我是哪牌名上的人,如何敢過問主子去哪裡?……只是隱約聽玉釧兒說……好像
……主子竟是去了蓼風軒了。看這時辰,是怕在那裡用晚膳,不定也就在那裡歇
了。」

  碧痕聽了也是一驚,這幾日若論「園中大事」,唯有弘晝封元春為妃子。莫
說鳳姐、王夫人、寶釵、襲人等人自然懸心掛懷,便是園中一眾婢女奴兒,也常
議論。算來算去,自元春入園,弘晝和她連照面都沒打過,卻又特旨封為妃子;
謠言又多,說什麼的都有。偏這元春也是古怪,也不來謝恩,也不走動各房,便
是碧痕等小丫頭,也未免疑心「大小姐終究是要被主子送回去」的古怪念想…
…聽到弘晝終究去了蓼風軒,說起來竟總有些「雲雨終來」的滋味,也不知是該
鬆口氣,還是該替元春擔憂一二……抑或歡喜一二?實在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
麼想頭。

  欲知弘晝如何又去了蓼風軒,見元春又當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宗族理社稷

               冠帶督明堂

               優伶扮歡苦

               差人似虎狼

               門奴多計算

               夫人描晚妝

               偶偶思真意

               切切女兒香


               (待續)
2017-3-6 11:5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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