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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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瓊明神女錄 (01~94+完結) 作者:劍氣長存  
 
那一抹深幽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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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第二十一章:縱使相逢應不識


    林玄言從地下暗室上來之際,天光忽然暗沉,紫發少女與他雙雙抬頭,恰好
望見天上蔚藍色的天空轉成了一種昏暗的濁黃色,旋渦一般緩緩轉動起來。空氣
中漸漸有沙塵飄舞,回旋著向蒼穹的中央納去,周圍的高聳的城樓竟然被風吹得
微微扭曲,仿佛湖心之中随風泛起的水影。

    林玄言與紫發少女并肩而立,他低下頭望著那個比自己微矮的少女,有些熟
稔之感。自己五百年前的未婚妻便是一頭紫髮。但是他無法從這個清柔纖秀的少
女身上找到一點相似,或許只是巧合麽?

    未可細想,紫髮少女面容上的微笑一縱即逝。她還未開口,林玄言同樣感受
到了背脊之後破風而來的涼意,他足尖點地,身子前傾,抓住了紫發少女的衣袖
,身子一掠,兩人身影旋轉著側開,與此同時,一道罡烈如刀的漆黑長風擦著林
玄言的背脊而過,如涼水破背,寒意浸透全身。

    紫髮少女左手迅速抬起,朝著他身後一指,一道如绫羅般的光焰自掌劍迸發
而去,林玄言驟然警覺,但是那道束焰隻是擦著他的腦袋而過,緊接著,他身後
響起了炸裂之聲。林玄言回頭一瞥,恰好看到一個巨石般的人形怪物被削去了頭
顱。而目光所及之處,整座城都動亂了起來,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都不時有陰
鬼穢物,鬼怪妖精橫生而出,目光毒辣,似随時擇人而食。

    林玄言和紫髮少女交換了一個眼色,此刻林玄言身子尚未完全恢複,戰力較
差,而她也看出了少年此刻的窘境,未置一詞,隻是手指扣彈之間焰火如束如緞
肆意而出,眼前煙塵四起,遮蔽視線。她反手抓住了林玄言的手臂,身子騰起,
兩人便向著遠處騰躍而去。

    而那些紛紛揚揚的煙塵似乎未能起到遮蔽作用,鬼物頃刻破開煙塵,化作一
道道淩厲至極的風撲來。林玄言強提一口氣,手中掐訣變幻,一道道白光劈斬而
去,幫忙阻隔追擊。

    天上一個個黑影逆光盤旋,分不清是秃鹫還是蒼鷹。高大的柱塔的陰影裏,
浮現出一個接著一個的鬼影,它們如蝙蝠般用黑色的翼膜包裹著自己,幽紅色的
目光冰冷森寒。其中最要命的依舊是不停從地底鑽出的一個又一個石像傀儡,那
些傀儡大小各異,不算強大卻極其難纏,尤其是它們數量太多。腳下碎石拱起,
便有一個怪石精物破出。

    少女身形高高躍起,身形如雁,飄蕩而起的紫色長髮如羽翼高高揚起,身形
折成了極其靈秀的弧度,碧色的衣袖之間光線如潮,左右撞擊,辟開道路。碎石
一路飛濺,而那些被破開的石頭落于空中便蕩成虛影,随清風散去。

    林玄言回頭望去,無數高高聳立而起的城樓皆如水中虛影般搖晃波紋,漸漸
淡去。沒有坍塌的巨響,一切的毀滅就像是春風過原野般随意而寂靜。

    林玄言回過頭,目光一震,因爲他發現紫髮少女身前竟然也結出了一朵蓮花
!那是一朵七瓣雪蓮,明明是無上的聖輝,卻絲毫沒有拒人千裏之外的架勢。那
似乎和陸嘉靜同出一宗,但是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時間他也捉摸不定。

    雪蓮引路,光芒銀亮,照得少女眉眼如雪。

    碧色繡袍之間白虹掃過,一袖之後便有數十隻精怪散成齑粉。而這個古怪的
城市就像是海水中颠倒的幻影,瘋狂蒸發。天上白雲如海,波光浩渺,時而有金
光閃現,似有神仙出沒。

    無數陰獸自四面八方襲來,紫髮少女揮手斬去,在它們屍體破碎的一瞬間,
有許多銀黑色的汁液噴射而出。一路且斬且進,總有一時半刻避之不及,碧色的
袖袍之上染上了許多黑色的汁液。

    少女望著碧色的衣衫上那黑色的污漬,清貴的眉目之間是難以掩飾的厭惡。

    兩人一路奔逃,紫髮少女身形忽而一緩,她飛快瞥了林玄言一眼:「現在如
何?」

    問的自然是他的身體狀況,林玄言一路之上溫養氣府,已然恢復大半,他無
聲點頭,轉而抓起紫髮少女的手腕,誰知少女說了句:「這樣太慢了,背我!跟
緊蓮花。」

    林玄言微微一愣,他沒有說話,飛快背起少女,少女終于得以休息,本來微
紅的臉色瞬間褪去血色,面如白紙,不停喘息,胸膛起伏,此刻他們胸背箱貼,
林玄言自然可以感受到她身體的狀況,心想你既然早就撐不住了爲什麽不和我說


    紫髮少女心中同樣有怨念,爲什麽走了這麽多路你都不問一下我累不累?

    其實方才一路奔波並不能過多影響少女的體力,罪要命的是那些黏稠而惡心
的汁液。起初她不以爲意,但是很快便發現那些東西可以侵蝕身體的靈力,尋常
人觸之可能無事,而自己修煉的法門卻偏偏最忌諱這些陰氣濕重的東西了。她很
是不適。

    林玄言帶著她朝著蓮花指引的方向逃去,這座城市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少女
碧色的袖子垂在身前,像是兩片大大的芭蕉葉子。他扶著少女的大腿,而紫髮少
女大腿不自然地緊繃,顯然有些抵觸。

    這座忽然間活躍起來的死城宛若群魔舞蹈,一道道難以言盡的陰鹜氣息從四
面八方湧來,林玄言與生俱來的劍意四下迸射,斬開濃霧與煙塵,一道道黑影在
觸及劍氣的一刹那便被斬碎,化爲袅袅騰散的雲煙。

    他們不知道敵人來自哪裏,也不知道要逃往何處,那多雪蓮便是此方天地裏
唯一引路的螢輝。

    兩人在城市之中狂奔而過,林玄言一口氣将近,身形微滞,他的身前忽然出
現一片蔚藍色的湖水,湖水寧靜不起波瀾,像一隻初初睜開的眼睛,蓮花朝著湖
心對岸飛去。

    紫髮少女同樣一震,她馬上收懾心神,強行拉回那朵遠離而去的蓮花,可是
蓮花毫無反應,朝著湖水對面徑直飛去。她心念大動,嘴角溢出一絲血。林玄言
的肩頭微有濕意,接著他嗅到了一絲血腥味。他眉頭微皺:「有事?」

    紫髮少女抿著嘴唇不說話,血水浸染的嘴唇殷紅妖豔,如染血凋零的櫻花。
她目光微動,有些不悅,心想有沒有事你心裏沒數?

    少女沒好氣道:「快追上蓮花!不然我們都出不去了!」

    林玄言看著清澈的湖水,目光凝重,先前廊橋之上的經曆讓他心有餘悸,這
湖水古怪異常,他難以看透,自然不敢妄動。

    少女冷冷道:「你不敢追我自己追。」說完她掙紮著從林玄言背上下來。

    林玄言雙臂緊緊箍住她的大腿,「别動!」

    大腿被箍得有些生疼,少女眉目之間微有怨氣,剛要發作,林玄言深深提了
一口氣,一躍而起,風聲在耳邊呼嘯。在他們躍起的一刹那,兩人皆有些懊惱,
因爲在那一刻,水中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橢圓形黑影。

    短暫的驚慌之後少女很快平靜,她手中燃起一道白色的光,如雪練垂落,向
著黑影貫去。

    少女咦了一聲。有些吃驚地看著林玄言。

    在她出手的一刹那,林玄言已然劈斬出一道道無形無質卻淩厲至極的光影,
在水面上炸開無數複雜的紋路。他反應竟然如此之快?少女咬著嘴唇,爲方才一
刹那的驚慌微微感到羞恥。

    鮮紅的血液在水面上暈開,就像是清水中倒翻的墨汁。

    越來越多的黑影浮現在了水面之上,那些頭顱從水中緩緩拱起,靈珠般清澈
的眼球裏豎瞳凝成一線。

  「蜃妖?」少女微驚:「這不是月海才獨有的怪物麽?爲什麽這裏演化出了這
麽多?」

    林玄言沒有說話。雖然在水中浮現出無數黑影的時候,他心中萌生退意,但
是不知何時,水上大霧騰起,遮住了來路。既然沒有退路便隻好殺出一條路。他
袍袖如灌風般鼓起,兩道淩厲而披靡的劍光生于袖間。他低聲地說了句,抓緊了
。身子便螺旋而去,兩道劍光随著身子轉動,如龍卷一般攪過水面,聲勢駭人。

    紫髮少女抓緊了他的脖子,頭枕靠在他肩膀的一側,她心中有些微惱。惱的
卻不是此刻兩人身陷險地,性命堪憂,而是爲何他面臨危險可以如此快得決斷,
連爲何蜃妖會出現在此處的念頭都不生出來。

    林玄言自然不知道少女所想,少女也不知道他不多想只是因爲知識的匱乏,
林玄言仗劍天下的那些年,遇見妖魔煞物,從來不管它是哪個地方的特産怪物,
或者是不是瀕臨滅絕的珍稀妖怪,阻了他的道路,一劍斬去便是了。

    水面之上盡是漂浮的屍體和碎肉,大片大片的血水将原本澄澈的湖面也染成
了血腥的顔色,那些漂浮的霧氣裏同樣氤氲著血氣,濕漉漉的腥味刺鼻難聞。

    而那些蜃妖依舊一頭接著一頭地湧出水面,吞吐霧氣。血盆大口之間滿是三
角形的尖銳鋸齒。

    「你怎麽了?」少女明顯感受到他的身形慢了下來。

    林玄言輕聲道:「頭有些暈。」

    少女驚訝道:「屏住呼吸,不要吸食這些蜃妖吐出的霧氣,它們可以惑人心
智!」
  
    林玄言連忙屏住呼吸,心想你知道爲什麽不早說?少女心中同樣驚訝,心想
我看你本事這麽大,爲什麽連這種粗淺的東西都不知道?

    水面果真硬生生劈開了一條血路。蜃妖靈智聰慧,那些同伴們的屍骨讓他們
也不敢再多冒進,隻是在不遠處的水面徘徊,口中霧氣吞吐不定,伺機而發。

    人力終有窮盡之時。林玄言的雙袖之間依舊劍氣噴薄,隻是聲勢明顯弱了下
來。

   「我背不動了。」林玄言直截了當道。

    少女面容依舊有些蒼白。林玄言踩住了一隻巨大的蜃妖頭顱的一刻,少女按
住了他的肩膀,手臂彎曲借力躍起,矯健如跨過山崖的羚羊。林玄言右腳用力向
下一蹬,身子躍起,恰好與紫發少女擦過,那一瞬間,他竟然聞到了一點幽淡的
清香。

    可是生滅不過一個瞬間。在他們身影交錯的片刻,一隻巨大的蜃妖從水面中
鑽出,如猛龍抬頭一般撲來。

    兩人同時抬手,同時落下,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息自掌間劈出,卻劃開了一模
一樣的弧度。似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蜃妖鋼鐵般堅硬的頭顱鱗片炸開,血肉
橫飛,哀嚎著摔向水面。

    大湖如深不見底的淵池,瞬間吞噬了蜃妖的屍體,沒有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林玄言忽然想起了廊橋之上的場景,他想起了那一雙眼睛。

    「這可能不是湖水。」林玄言忽然道。
  
    少女微楞:「那是什麽?」

    「識海!」
  
    不知是沒有聽清還是沒有理解,少女扭過頭,本就蒼白的小臉上神色更是震
驚。
  
    片刻之後,少女微微搖頭:「識海怎麽可能可以進入?而又哪裏去找這麽遼
闊的識海?」

    林玄言沒有回答,他身影漸漸緩下,淩空浮在水面之上。閉上眼睛,精神力
便向著四周擴散而去,神識所及之處,皆是猶如實質的虛影。四周的水在神識的
映照之下猶如冰面。

    林玄言收回了自己的意識,望著紫發飄揚的少女,沉聲道:「一千年前,月
海之畔曾經發生過一場極其隐秘卻十分慘烈的大戰。那場大戰似乎是各方勢力有
意隐瞞,所以極少有人知道真相。而我聽說,那一戰,目的是獵殺月海之中的蜃
妖之王。」

    「蜃妖一般深居海底,極少示人。海市蜃樓的奇景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爲何
要廢那麽大力氣去獵殺一頭蜃妖王?」少女不解。

    林玄言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認真道:「我們此刻所在的位置,可能就是這
隻蜃妖的屍體之内。」

    少女滿臉震驚,她思維急轉,若果真如此,那麽那些坍塌的虛影,陰鹜的怪
物,這片古怪的湖水,湖水之中唯有月海獨有的蜃妖似乎都有了解釋。

    可是一切依舊太過離奇。

    在蜃妖的屍體之内創造出如此詭異離奇的東西,如此巨大的手筆到底出自何
人?而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林玄言沉思道:「或許他們是想掩蓋什麽東西。」

    少女垂下睫毛,也微微沉思了起來。

    林玄言搖頭道:「先不想這些,此刻我們要做的,僅僅是破開這座識海。」

    他閉上了眼,腦海中浮現出一把劍。那把劍懸停在心湖泊之上,古老而神秘


    少女同樣閉上了眼,她的心湖之上只有一朵晶瑩剔透的蓮花了。

    腳下一直平靜無比的湖水忽然沸騰翻湧起來,似乎是極力抵觸他們的行爲。
那些蜃妖也感受到了危險,龐大的身影紛紛退後,似乎是要極力躲避這兩個人。

    劍與雪蓮破空而出,交相輝映,照徹了湖水,也照徹了五百年清幽的歲月。
只是此刻少女少年皆坐照自忘,不做任何觀想。識海之中,虛影塌落,哀鴻遍地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兩人同時睜開眼睛,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像是沉寂千年的潭水,也像是蓄滿了古老墨汁的硯台。而她的眼睛
卻像是空濛山色,晴後新雨,小巷月光,自顯貴氣。

  …………

    天上諸神亂戰,時而有戰士謫落人間,金光閃閃的鎧甲一觸地便金光黯淡,
倏然破碎。

    陸嘉靜看著方才落於腳邊的一個金甲戰士,此刻戰士金光消弭,露出雪白的
毛髮和發紅的眼珠,它仰躺地上,巨大的軀體背部血肉模糊,它拼命扭過頭,看
著陸嘉靜身邊黑色的小鬼,最終一切平息,那紅色的眼珠也暗去,變得死灰一片


    黑色小鬼走到它的身邊,撫過它的額頭,巨大的眼皮掀下,它合上了這個巨
大雪怪的眼睛。

    陸嘉靜看著那個身材瘦矮的小鬼,一言不發。

    這一路走來,他們走過了很多場景,仿佛是穿行于一座失落的古代文明之間
,處處都是殘垣斷壁,衰頹枯井。這裏的建築都極其高大,大到足以容納那些同
樣身形巨大的雪怪自由出入。城市之中住著許多雪怪,它們似乎已經壓抑了千年
,沉默得不發一言,或者早已忘記了語言。

    這些巨大的雪怪形同走屍,它們身形緩慢,目光呆滞,甚至沒有注意到陸嘉
靜和黑色小鬼的經過。

    天上時不時會有屍體墜落,有些是雪怪的,有些是那些「神明」的。那些屍
體落在地上之後,雪怪們便一哄而上,撕食他們的肉,絲毫不會在意這到底是不
是同類。

    天上不知何時飄起了雪,漆黑的城壁上粘濡上雪花,望上去黑白分明。那些
雪細細密密地堆起來,似乎永遠不會融化,于是天地間便隻剩下兩種顔色了。就
像是粗劣的水墨畫。

    一隻年幼的雪怪從高大的房門中滾出,咕噜咕噜地滾到了陸嘉靜的腳邊。她
低頭看了一眼,那隻小雪怪渾身髒兮兮的,像是一個沾著泥土的雪球。它抬起腦
袋,血紅色的瞳孔卻很幹淨,沒有絲毫殺意。它艱難地揮舞起自己的小爪,掙扎
著讓自己翻過身子,正面趴到地上,然後朝著那個屋門緩緩地爬動過去。

    片刻之後,又是啪得一聲,小雪怪的身形再次飛出,無力地跌到地上,怯懦
地掙扎。

    陸嘉靜看了黑色小鬼一眼,表示不理解。

    小鬼道:「雪國不過又一個人間而已。這裏的雪怪也會越來越少,直到都被
天上的仙人誅殺殆盡。一隻雪怪的成長需要耗費很多資源。而那些天生便體質差
的怪物便只好被放棄了。」

    小鬼看了雪怪一眼,漆黑的臉上沒有表情,卻能聽得出它的嘲弄之意。
  
    陸嘉靜依舊不解:「這是西南處的雪國?」

    「我們現在依舊在北域,這是壁畫之中的場景。」小鬼說道:「那些人毀滅
了雪國,卻又不願意趕盡殺絕,于是便留下了這座壁畫。」

    「也就是說,這座壁畫是一個小世界,封印了你們的族落。而天上那些神仙
,便是壁畫之中鎮壓你們的手段?」

    小鬼點了點頭,「所以需要你來拯救它們。如果你可以做到,那你便是這個
國度全新的王。」

    陸嘉靜搖了搖頭:「我沒有興趣。」

    黑色小鬼繼續向前行走。陸嘉靜卻停下了腳步:「你帶我看這麽多,究竟是
想做什麽?」

    在這之前,他們穿過了廖無人煙的冰川雪原,穿過了雪國的邊陲小鎮,那裏
的雪怪大都已經老弱,目光渾濁,行動遲緩,隻等待死亡來臨,而越往其中行走
,雪怪的數量便越來越多,雖然它們精壯了許多,但是依舊可以感受到那種死氣
沉沉的氣息。一個文明從繁榮走向衰頹,長達千年的滅亡之路總能讓人唏噓歎惋


    陸嘉靜也是人,所以心中便不可能不生出漣漪。

    她看了那緩緩爬動的小雪怪一眼,清澈的瞳孔中倒影風雪,辨不清神色。

    他們繼續前行,一直來到一個巨大的深坑之前。

    那個深坑在雪國的最中央,十分廣大,甚至比雪國其他的城鎮加起來的面積
還要大。

    小鬼看著那個巨大的深坑,忽然安靜了下來。天地間便唯有雪落之聲。

    陸嘉靜看著那個巨大的深坑,那個深坑的中央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紅色的建築
。風雪冥冥,無數故事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很快明白了這個深坑到底是什麽。

    傳說中,雪國的誕生是因爲一顆巨大的隕石砸落在了西南的邊境,于是那個
荒涼嚴寒的雪境裏面居然硬生生孕育出了生命,最初人們不以爲然。但是短短百
年,它們便發展壯大了起來,甚至開啟了靈智,建造起了城市。于是一場維持了
一百多年的大戰展開了。那一場大戰極其慘烈,人族王朝是其中最重要的力量,
而一向神秘的浮嶼和失晝城也參與了其中。最終修羅王誅殺,雪國覆滅,趁著舊
王朝休養生息,軒轅氏發兵篡位,鮮血和白骨便鋪成了新王朝的台階。

    縱然這隻是幻境之中的一個虛影,望著那個無比巨大猶如神迹的深坑,陸嘉
靜依舊覺得震撼。

    他們行走過深坑之中的溝壑,一直來到了最底端的王殿之前,那便是修羅宮


    這是真正的修羅宮,大小和構造與先前在沙漠荒原之上見到了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裏面空空蕩蕩,沒有石像和精煤鎮守,而是被零零碎碎的雪花堆滿。偶爾
露出的紅色磚瓦,就像是歲月剝落的鏽跡。

    小鬼走進了修羅宮中。陸嘉靜停在宮門口,看著小鬼邁入殿中的腳印。

    它回過頭問:「怎麽了?」

    「無事。」陸嘉靜低聲道。随之她也走入了宮殿之中。

    就像是尋常人家,門都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便可以推開。他們一路向前,
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一直到王殿之中,兩人停下了腳步。那漫長的神道和台階之
上,是墨玉一般沉重而神聖的王座,王座之上,是一具幹枯的白骨。白骨身披盔
甲,重若千鈞,而他的身前,插著一柄劍。

    小鬼看著白骨,陸嘉靜看著劍。

    小鬼正要說些什麽,忽然它感到脖頸一涼。陸嘉靜的的中指對著他的後脖頸
,中指與脖頸之間空出了一寸距離,那裏盛開著一朵小巧的蓮花。

    「客人,怎麽了?」小鬼依然鎮定。

    陸嘉靜漠然問道:「你從我來到的北域的一刻便開始注意我了麽?」

    小鬼重複了初見時的回答:「我從未離開過這裏。」

    陸嘉靜依然冷漠:「我曾經問你如何離開,你說你從未離開過。你雖然說了
實話,卻避開了我的問題。從未離開不代表不知道如何離開。」

    小鬼沉默了片刻:「等到客人拯救了雪國。我自然會送客人離開。」

    小鬼身子一僵,它脖頸之後更加森寒,仿佛一根刺頂著自己,随時會刺穿皮
膚,割下頭顱。

    陸嘉靜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先前的幻境布置,那座看似詭異的古城
,真實目的不過是爲了迷惑到來者。雖然困難重重,但是只要那幻境破了,便可
以離開。因爲建造者根本不希望誤入這裏的人發現修羅城的秘密。這才是古城最
大的秘密。」

    小鬼輕輕歎息:「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一路走來,陸嘉靜始終跟著小鬼,看似很沒有主見,随他一路走去,看似很
沒有主見,原來她心中早已了然。

    小鬼問道:「那你爲何還要随我進來?」

    「因爲我已經確定過,自己随時可以離開。」一朵青色蓮花自她眉心破出,
浮現在她的面前。本該是無比普通的一朵青蓮,在此方天地裏卻有一種難以言喻
的突兀之感。小鬼沒法回頭看到那一朵蓮花,卻已然感受到其間散發出來的玄妙
氣息。

    良久,小鬼由衷道:「了不起。」

    它又說道:「可是我依然不明白,爲什麽你要跟我來這裏?難道……」
    陸嘉靜望著插在白骨身上的那柄劍,漠然道:「嗯。我就是爲了『古代』而
來。」

    傳說中,修羅王的佩劍名爲『古代』。名字很是古意,鋒芒銳利無雙。

    小鬼緩緩道:「客人若是拯救了雪國,古代自然會作爲禮物贈送給您。」

    陸嘉靜不動聲色,她的手指已經抽回,雪蓮依舊抵著它的脖頸,她走過它的
身側,朝著王座緩緩走去。深青色的長發柔滑如緞,在腰肢處緩緩搖晃。牆壁古
舊,地磚如鏽,她一直走過神道,神道了枯骨面前。她輕輕伸出了手,玉手纖柔
細嫩,側靨典雅寧靜。

    美人白骨,最是古豔。

    她握住了劍柄,手指一根根旋握而上,秀美的骨節緩緩扣上了劍柄。

    小鬼歎息道:「客人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柄劍除了修羅王,唯有至清至潔之
人才可以拔起。」

    在它眼中,這位絕世美人早已修道幾百載歲月,雖然不知道是因爲什麽所以
境界跌落至此,但是幾百年歲月如流,她又如何能夠守身如玉。如非處子,便無
論如何也拔不出這柄劍。

    緩慢而沉重的聲音在屋子裏慢慢響起,那是一種老牛拉磨般沉重的聲響。小
鬼忽然全身顫抖,震驚不已。陸嘉靜緩緩拔出了那柄沉寂了千萬年的絕世古劍,
她橫劍身前,古銅色的劍身明亮如鏡,映照出她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顔。劍光如雪
,照得她眉眼如霜。

    她望著古劍,目光幽幽,如煙如水。

    陸嘉靜握劍折于自己身後,她望著那個身影乾瘦而渺小的小鬼。輕笑道:「
自己的佩劍換了其他主人,感覺如何?」

    小鬼緩慢抬頭,他望著陸嘉靜,忽然變得無比平靜:「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陸嘉靜漠然道:「在你說自己是雪牙之際,我心中便有了猜想。修羅王本就
是雪國的獠牙。那時候,我便偷偷在你身體裏埋下了蓮心的種子。這一路走來,
蓮心便能映照出你内心最真實的想法。尤其是在路過雪國主城之際,我們看到了
那個小雪怪,那時候你語氣中竟是嘲弄。而雪蓮映照出你的内心卻是憐憫。你究
竟想隐藏什麽?究竟在僞裝什麽呢?那時候,我便已大概猜到了你的身份,雖然
很是匪夷所思。曾經雪國的王,如今竟然落魄至此。而誰又可以想到,那個曾經
帶領雪國崛起的王者,居然是一個人類。」

    小鬼靜靜地看著她,聲音乾澀:「你還猜到了多少?」

    陸嘉靜直截了當道:「千年之前有樁秘聞,浮嶼三神殿之一的殿主無故離奇
失蹤。那位殿主執掌的是生死殺伐。那本就是極其兇險的道路,所以大家都認爲
他是因爲修煉走火入魔了。只是沒想到,原來那位殿主去了雪國。我不知道這具
白骨到底是誰,或許是曾經某位鬼將的屍骨,或者是别的什麽。但是他絕不是修
羅王。因爲你才是。」

    小鬼的聲音漸漸蒼老:「了不起。你這樣的女子,配得上雪國的新王。」

    陸嘉靜搖頭道:「但是我沒有興趣。」

    她挽劍身後,緩緩朝著殿門外走去。而黑色小鬼的身體在雪蓮的侵蝕之下無
聲消融,它的聲息漸漸微弱,它的面容漸漸模糊。陸嘉靜無聲地走到了宮殿門口
,殿外依舊飄著小雪,看上去寒冷而寂寞。青色蓮花自眉心飄出,落在了風雪之
前。周圍的空間破碎,陸嘉靜身子微微搖晃,進入了虛空之中。

    片刻之後,陸嘉靜發現自己依舊停在原地。她面色蒼白,看著周圍熟悉的大
殿,第一次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小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真的很了不起。可是你千算萬算,依舊失算了
。在壁畫的任何地方,你憑借著你的本命蓮花都可以順利出去。但是這裏不行,
因爲這裏的修羅宮。雖然沉寂了千年,但是修羅宮依舊有它的法則和禁制。」

    陸嘉靜不解道:「那我走出宮殿不就可以了麽?」

    小鬼的身影已然無比單薄,但是它的笑容卻詭異得令人心悸。

    「客人,我準備了千年,終于等到了你這樣的女子。你覺得我還會放你走麽
?」

    殿門轟然關上,可是殿内卻變得更加明亮。那是白骨發出的光。黑色小鬼不
見了蹤影,可是王座之上的修羅王卻緩緩站起,它瞳孔中金色的光芒驟然燃起,
一個古老的聲音在大殿之中悠悠回蕩。

    「這是我千挑萬選才選出的新的身體,客人覺得如何?謝謝客人替我拔出了
這把劍,也謝謝你來到這裏,爲我的重臨提供精氣。」

    白骨之上的瞳孔金光漸漸淡去,露出了人類才具有的神色。他傲然地望著手
持古劍的陸嘉靜,聲音低沉:「我可以原諒你的僭越,因爲你會是雪國新的皇后
。」

    陸嘉靜握緊古代,秀眉蹙起,一頭青髮無風而舞,盛裝飄揚。

    她看著修羅王的眼睛,她很討厭這種眼神,因爲這種眼神太過熟悉,曾經浮
嶼之上有人便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曾經三皇子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試
道大會那日,台上幾萬人,無一不是如此眼神。那不是情欲,而是獸欲。欲望的
火山沉澱了千年,重生的渴望寂寞了千年,她如何能夠承受?

    修羅王從王座上緩緩走下,走向陸嘉靜。這樣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不過已
經足夠了。

    他們的力量懸殊太大,僅僅是幾個回合,陸嘉靜的劍便脫手摔出,她身子靠
在牆上,修羅王一隻手便握住了她雙手的手腕高高地按在牆上。她眉目間終于生
出了些悔意。

    修羅王另一隻手覆上了她飽滿豐碩的胸脯,像是在撫摸世界上最珍貴的藝術
品。

    陸嘉靜感受著胸前傳來的擠壓感,有些悲傷。絕世的容顔在更強大的力量之
前只能剩下恥辱的淩虐了麽?她的雙腿驟然夾緊,她能感受到一個碩大的硬物在
自己的腰下輕輕摩擦而過,她玉體冰涼,緩緩閉上了眼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
己的裙擺被緩緩撩起,而自己的亵褲在那日沐浴之時被那個黑色猿猴偷走,所以
自己身下此刻一絲不挂。

    她如此誘人,就像是將熟未熟的蜜桃,任何人見了都想得到她,占有她,在
她身上肆虐,淩辱,留下痕迹。無論是魔鬼亦或者神明。

  …………

  …………

    眼前有兩條道路,不知道通往哪裏。一條春暖花開,一條陰風蕭瑟。那你會
選擇哪一條呢?

    少年和少女此刻就站在這條分岔路口之處。

    等到這個世界的幻境都破除之後,一切都顯露山水,顯得無比簡單。所有的
城樓都已經消失,連那座古塔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其實少年少女都心知肚明,眼
前雖然有兩條道路,看似是一個艱難的抉擇,但是無論選擇哪一條都可以順利出
去。

    「走麽?」少女問道。

    少年搖頭道:「這依然不是真相。」

    「嗯?」

    林玄言道:「我有一個朋友還在這裏,我不能走。」

    少女問:「她在哪裏?」

    「你要和我一起去?」林玄言道:「我有預感,那裏會很危險。」

    紫髮少女問道:「你怕我拖累你?」

    「不是。我只是不想連累人。」

    紫髮少女輕輕挑眉,嘴角微微勾起:「我不怕。」

    林玄言微笑道:「那你後果自負。」

    言罷,一道劍氣自袖中垂落。雲霄翻騰,天地咆哮。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黯然
失色。

    紫髮少女忽然問道:「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方才一路奔逃,兩個人都沒有閑聊的時間。

    「我叫林玄言。」

    「玄妙的玄,妙不可言的言?」少女問道。

    「嗯,你叫什麽?」

    紫髮少女歪過頭想了想,她曾是神王宮的聖女,身份尊貴,姓名同樣尊貴。
但是此刻仿佛人生重來,她便自然而然地想忘記自己過去的名字,重新來過。

    「我叫蘇鈴殊,鈴鐺的鈴,特殊的殊。」

    林玄言面不改色,心中卻激起了浪濤。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因爲他在古塔
的牆壁上見到過。當時他心中好奇這名字的主人到底是誰,沒想到這麽快便得以
一見。

    「蘇姑娘。」

    「嗯?」

    「謝謝你。」林玄言忽然微笑道。

    蘇鈴殊同樣微微一笑,她眉眼彎成了月牙,妙不可言。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3-11 23:52 編輯 ]
2018-3-11 23:5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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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深幽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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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泛起山川,碧波裏的不是我

  第二十二章:你泛起山川,碧波裏的不是我

  北域南部有一片星瀑,橫亙千里,其間星星點點,那是腐蝕法力的星草,即
使法力通天也極難泅渡。許多想要強行越過的大妖都在快要到達頂點之時被吸乾
法力,然後被湍急的流水衝入深淵。

  而每月十五滿月那日,星瀑的流水便會變得微弱,不復平日裏的轟鳴。或許
是因為月光太盛,星瀑間的星草也會變得微弱,那一日,星瀑便可輕易越過。

  裴語涵已經在瀑潭之側枯坐七日。她的膝上橫著一柄古劍。白衣劍仙依舊纖
塵不染,只是眉目間帶著些倦意。

  今日便是十五,許多妖怪都會在這一日跨過星瀑來到另一端,裴語涵也是其
中的一個。

  這一路而來,她殺死了很多妖怪,那些妖怪有些是貪戀她的容顏,有的是渴
望她的法力欲將其作為鼎爐,有的則是覬覦那柄古劍。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可
利之一字,又極為傷人。裴語涵從未主動出劍殺人,只是不知死活的人和妖實在
太多了。

  幕天席地,風餐露宿,她的容顏難免有些清瘦。可是月上梢頭,在她側靨上
投下一縷月光之時,依舊難掩清美。

  她直起身子,耳畔古劍嗡鳴,如涕如訴。她等待月上中天,然後跨過星瀑,
繼續往北。北域極其廣大,甚至比人族王朝的兩倍還要大。在這片大部分都未能
開墾的荒涼之地中尋找一個人,何異於大海撈針。

  要在北域找到林玄言,即使是手眼通天的妖尊也需要費很大功夫。裴語涵同
樣找不到。但是羨魚可以。就像是那日林玄言與季嬋溪比試之時一樣,羨魚千萬
里而來,攔在了他的身前。那一幕,讓這位劍仙女子念念不忘了多少個日夜。

  羨魚劍尖所指,是北域之北。

  終於,明月攀升到了頂點,像是詩句中的銀盤,也像是一個高懸頭頂的蒼白
頭顱。

  耳畔的水聲漸弱,從陣陣春雷般的聲響化作嘩嘩的水聲。明月流輝,滿瀑的
星光便暗淡了許多。裴語涵所在的位置較為僻靜,渡瀑的妖怪不多。她也刻意釋
放出了一些氣息,讓那些敢動心思的妖怪馬上消去念頭,敬畏地站在遠處。

  可是依舊有些妖怪很不知趣。

  比如裴語涵剛剛起身,便有一道紅衣大袍的纖瘦男子落在了前方。男子面色
如玉,輕搖折扇,一手負後。對著裴語涵微微一笑,輕輕欠身。

  裴語涵瞥了他一眼:「楚將明,你有話?」

  來者便是那日動亂王城的妖王楚將明。他雖然溫文爾雅,但是裴語涵從腳步
便能聽出,他受了傷。她和楚將明誰也殺不了誰,所以她也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月圓之夜不過一宿。錯過便又是三十日。

  楚將明微笑道:「裴仙子,我們又見面了。」

  裴語涵冷冷道:「今天你來肯定不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吧?你為何要出現在這
裏,是要攔我?」

  楚將明道:「若是平日,小妖或許是試著攔一攔,但是今日想必仙子也能探
查到我有傷在身,自然不會在寒宮劍仙面前自尋死路。」

  裴語涵冷冰冰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楚將明灑然一笑:「裴仙子真是好氣魄,為了一個入門不過半年的弟子,居
然敢闖這龍潭虎穴,實在可敬。不過裴仙子真當自己的化境修為可以在北域橫行
無忌?北域之間有許多大妖,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是越是無名,便越是可怕。因
為大部分強者,都不似小妖這般沽名釣譽,屆時裴仙子若是有三長兩短,折於北
域,不值得啊。」

  裴語涵漠然道:「我不需要你的虛情假意。今日是妖尊派你來的?或者是你
自己的主意?」

  楚將明轉身望向了星瀑,笑道:「裴仙子禦劍出寒宮,是一腔熱血,可歌可
敬。跨過軒轅王朝邊疆來到北域,是盡心中師徒情分。如今在星瀑之前枯坐七日,
裴仙子心應早已靜下,也應權衡過許多利弊得失,為何還要一意孤行?這……便
有些愚蠢了。」

  裴語涵沒有理會。羨魚劍劍尖指向了楚將明,劍意如待噴薄的火山。

  楚將明感受到身後傳來的寒意。那些寒意沒有凝固他臉上的笑容,他繼續道:
「天上有人自命仙人,以人間為盤,以眾生為子。布一場泱泱大局。以仙子修為,
應該也能有所感知。而妖尊大人,本就是應運而生,是這棋盤之中的變數。如今
妖尊大人要與天上仙人博弈棋力,我等做屬下的。自然要抹殺這棋盤上的許多變
數。」

  裴語涵語氣微有緩和:「即使我們被當做棋力利用,可又如何。都說天命難
料,即使是那幾個老怪物,也無法算盡所有天機變數。」

  楚將明收斂了笑容:「我在承君城潛藏過半年,聽聞過許多秘事,其中便有
裴仙子的。仙子應該也深知,美貌從來不是力量,只會是欲望發泄的工具,這些
年仙子委曲求全,無論經歷過什麼,終究是可敬的。修劍之人劍心通明,生死都
能勘破,又何況一副皮囊,一腔情欲。無論是出於私心也好,其他也好。在下還
是希望裴仙子可以在此處停下,安安靜靜在軒轅王朝再等二十年。」

  耳畔水聲越來越弱,天上月光更盛,萬里無雲,皎皎的月影是衣角蒼白的雪。

  良久,裴語涵才輕輕歎息:「語涵心意已決,若是妖王執意要攔,無論如何,
我便只能出劍了。」

  楚將明淡然一笑:「此處虎狼環飼,在下自然不會在此處與仙子出手。一路
北去,海梧城是必經之路。在下便在那裏等著仙子。」

  裴語涵面若冰霜,眼神如劍。海梧城是楚將明的領地。他既然說出此話,那
此次北去之行便注定不會順利。

  臨別之際,裴語涵忽然笑道:「你喜歡邵神韻?」

  楚將明身子一頓,他將折扇收入袖中,輕輕走向星瀑,星瀑中他一身紅衣照
影,淒冷如暮秋楓葉。

  「豈敢言愛?在下不過是妖尊大人的一個下屬,一枚棋子。鞠躬盡瘁,死猶
不悔。」

  …………

  修羅城依舊落著雪,天上依舊仙魔混戰,雪怪依舊目光如墳。

  世間的一切仿佛都成了形形色色的行屍走肉,從萬里冰封的荒野,一直到疏
曠寂寥的古城,仿佛連生存都不是生命唯一存在的意義,那些掙扎著的信仰披上
鎧甲,越入雲霄,最後被無情斬落。

  五百年的時間就足夠滄海桑田,足夠讓無數堅貞的靈魂沉淪墮落,更何況千
年,或許連時光的流逝在他們心間都已經麻木。

  少年和少女撐傘來到古城之下時,恰好一個巨大的軀體從高空落下,砸到他
們面前,猩紅的目光悲壯而淒涼,在滅亡的一瞬間便被蜂擁而至的雪怪同類分屍,
成為下一代戰士的養料。

  他們撐著一柄極其簡陋的傘,那是用路邊的枯木隨手削成,乾淨而簡練,再
以術法覆蓋傘面,遮蔽風雪。

  少年把傘遞到了少女手中,少女接過傘,有些幽怨地撇了撇嘴。

  這一路上,林玄言走得很沒擔當,就像是當時他們互相帶著對方逃命一樣,
連撐傘都是各撐一里地然後換人。走到城門口,又恰好是一里地了,林玄言一步
也沒有多走便將傘遞給了她。

  蘇鈴殊比他稍矮,所以撐傘會有些吃力。她微微抬高了些手臂,讓傘面向上
抬了些,不遮住林玄言的視線。

  那些雪怪木訥地盯著這兩個外來者,神色愚鈍而不解。一個年幼的雪怪靠在
牆邊,徹骨的雪落在它的身上,像是要將它堆成一個小小的墳墓。林玄言面色微
異,他走到小雪怪身邊,蹲下了身子。

  按理說這只小雪怪早就應該死去了。雪國怪物的生命力很是頑強。但是也經
不起日復一日風刀霜劍的洗禮。

  在蘇鈴殊震驚的視線裏,他摸了摸小雪怪的頭。在她眼中,林玄言天性涼薄,
對事皆漠不關心,為何會對一隻瀕死的雪怪產生興趣。接著,她的目光也微微一
凝。

  那隻小雪怪的身上,隱約有一朵蓮花的影子。那朵淡若無物的蓮花一隻護持
著它,讓它一直活到了現在。

  林玄言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漣漪般的微笑。原來有些人表面漠然,內心卻
依舊如此柔軟。蘇鈴殊則是滿心不解,這朵蓮花是誰留下的,他的那位朋友麼?
這蓮花,似乎有點眼熟?

  那抹微笑很快隨寒風淡去,他直起身子,望向了遠方,心中有些不安。他加
快了腳步。

  蘇鈴殊麵面不悅,她快步跟上,依舊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林玄言停了停,
從她手中拿過了傘柄,輕聲道:「我來吧。」

  蘇鈴殊看了看他,好看的眼睛裏泛起了霜雪。她抿了抿嘴唇,一把奪過了傘,
氣鼓鼓地向著前面走去。

  林玄言伸起手臂遮擋了一下額頭。心想,女孩子的心思真奇怪。他快步跟上
了蘇鈴殊,蘇鈴殊將傘一沉,擱在自己的肩頭,不讓林玄言鑽進來。

  不知為何,林玄言有一種小夫妻新婚當夜被踢出被窩的奇怪感覺。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他猛然抬頭,那灰暗凋敝的瓊宇之上,忽然有一朵青色
的蓮花幻影如煙花般綻起。

  蓮花升起的那一刻,心中不詳的感覺如炸出的膽水。蘇鈴殊忽然覺得身邊刮
過了一道風,她微微抬起傘面,看到林玄言的身影朝著城中急速掠去。蘇鈴殊望
著那天空中青色蓮花的虛影,默然無語,心想,這下可以確定了,他的朋友肯定
是個女的。

  …………

  修羅宮內,女子淺淺的喘息聲像是石縫間澹澹而過的溪流。

  那具白骨竟然生出了血肉,他身上的盔甲散開,肌肉的紋理像是古老的咒語,
皮膚上金光熠熠逼人。陸嘉靜被她壓在身下,她雖然面色平靜,可是衣衫已經半
解,一邊的衣襟已經敞開,緊繃的衣衫根本沒辦法舒服那巍峨的胸脯,左峰溢出,
衣領的邊緣恰好壓著乳頭劃過,更將那小紅豆的形狀勾勒得美麗而明顯。

  修羅王撥開衣襟,揉捏了一番那麵團般柔軟卻又不失彈性的細嫩胸部,他伸
出手挑逗了一番那粉嫩乳暈之間拱起的硬翹蓓蕾,陸嘉靜面色不變,只是眼神之
中微有漣漪。她目光輕輕下移,望到了修羅王身下那勃起的堅硬物,那東西的粗
壯而硬朗,她想象了一下那東西插入自己的場景,面色有些微微發白。

  修羅王打量著她半裸著的誘人軀體,這幅軀體堪稱極致,尤其是那飽滿如嶽
的豐乳,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醉生夢死的溫柔鄉。他的手指劃過那衣衫的絲緞,衣
衫便光滑地裂開,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變更裸露了出來,無論是柔軟的腰腹,
亦或者那雪白緊致的大腿,望上去都那般美妙絕倫。

  只是不知道為何,陸嘉靜分明感受到修羅王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顫抖。她直視
修羅王深淵般的瞳孔,似乎要從其中看出一些秘密。

  修羅王一下子捏緊了她的玉峰,美肉在指間溢出,他眼中凶光畢露,「你不
害怕?」

  陸嘉靜微嘲道:「害怕可以做什麼?增加你淩虐的欲望和快感麼?」

  啪!

  修羅王揚起手,一巴掌重重拍打在她飽滿柔嫩的乳房上,陸嘉靜胸口美肉亂
顫,她輕輕啊了一聲,吃痛地扭過頭,乳房上蓓蕾顫動,一個淫靡的五指印落在
了雪白的乳房上。

  啪啪啪,修羅王左右開弓,連連扇了好幾巴掌,本來尚且被衣衫包裹住的嬌
嫩右乳也被一巴掌一巴掌地硬生生扇得彈了出來,衣帛破碎,乳頭微粉,她咬著
牙關沒有吭聲。

  修羅王的強壯有力的手按上了他的玉腿,他自下而上地撫摸而過,手指掠過
每一寸肌膚,陸嘉靜只感覺玉腿一片冰涼,就像是一塊冰無聲地滑過大腿,一直
流入到最私密的內側。她下意識地夾緊了一些雙腿。

  修羅王的手按在了她的大腿上,他將陸嘉靜死死夾緊的雙腿向兩邊掰開,因
為沒有褻褲的遮擋,所以其間一覽無餘,那雪浪金花繡滿的裙擺之上,沾著一些
暗色的水漬。

  修羅王望向了那水漬的源頭,那裏春水湛湛,自桃源深處而來,帶著三分春
色,七分香豔。修羅王粗壯的手指緩緩刮過了那被微微分開的蚌肉,微暖的黏稠
液體粘在指間,帶著一點晶瑩的顏色。他將那根沾滿春水的手指湊到了陸嘉靜的
眼前。問道:「這是什麼?」

  陸嘉靜微惱。這一幕場景曾經出現過很多次,那些淩辱自己的人便喜歡將這
個東西擺到自己麵前,讓自己親口說出那羞人的話語,她貝齒緊咬,臉上露出暈
惱之色。

  見陸嘉靜不答,修羅王重新將手伸下她的身下,陸嘉靜雙腿微有抽搐,她足
趾微屈,那桃源地帶春水漸湧。她的身子十分敏感,尤其是轉入陰陽道之後。而
如今身臨北域,身子許多日未有人開采,那些堆積在體內的欲望便成了一點就著
的幹柴。即使此刻身陷險地,她依舊無法抵抗內心原始的情欲。

  她有些懊惱,更多羞愧。如今自己連本心都極難把持住了麼?

  修羅王指間再次抹上了許多淫液,他湊到了陸嘉靜面前,將一些抹到了她的
臉上,陸嘉靜下意識地別過了臉。

  修羅王再次問道:「這是什麼?」

  陸嘉靜重新望向了他的眼神,隱約間,她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對,那不是輕
佻戲弄的語氣,而是……似乎真的不知道。

  她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修羅王本是浮嶼殿上三大殿主之一,那
位殿主奉行苦行,不沾情欲,後來來到雪國,再得機緣,修成修羅,不過雪國地
處偏避,是怪物異獸出沒之地,其間極難有男女交歡的機會。非但沒有機會,修
羅王自身也沒有相應欲望。如今他淩辱自己,也不過是采陰補陽,生死人,肉白
骨。

  所以極有可能,修羅王還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

  這個想法電光火石般在她腦海中亮起,她望向了修羅王的眼睛,那是無盡的
深淵,而心中的那個念頭是深淵之中唯一的焰火。

  陸嘉靜終於開口:「這是女子的體液,女子動情之際便會產生這樣的東西。」

  修羅王笑道:「你動情了?」

  說著,他伸出手,撥開了陸嘉靜粉嫩的蚌肉,那裏水光盈盈,一片鮮妍,手
指輕輕撥動挑弄,刮擦而過,便會有淫水涓涓而出,陸嘉靜輕輕的嚶嚀聲徹人心
骨。

  陸嘉靜沒有正面回答,她試探著問道:「你是第一次?」

  修羅王此刻雙手扶著她的兩側大腿,大拇指撥開了蚌肉的兩邊,肥嫩的蚌肉
被輕易得撥開,累積在體內的情欲不停地衝擊著自己的道心,陸嘉靜苦苦支撐,
下體卻依舊不由自主地泛濫成災。

  見修羅王沒有回答,陸嘉靜繼續道:「你……你知道這些水是做什麼用的麼?」

  修羅王沉默片刻,厲聲道:「我不需要你教。」

  他將淫液塗抹在她的大腿,她的胸脯小腹,甚至俏臉之上,唇口之間。陸嘉
靜身體漸漸燥熱,修羅王一件件撕扯去她的衣物,很快便將她徹底剝了個精光,
他的手在她全身上下不停摸索,而他下體的肉棒變得更加堅硬。陸嘉靜目光迷離,
可是內心依舊清澈。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看到了修羅王瞳孔中掠過了一絲迷茫。她扭動身軀,用
手肘支著身子,掙紮著轉動身子。這一次修羅王沒有阻止她,陸嘉靜身子柔弱無
骨卻凹凸有致的身子如美人蛇一般扭動,她目光之中盡是霧氣,一片癡迷般的迷
離。

  「給我。」陸嘉靜吐氣如蘭,聲音如兜兜轉轉的迷路女子。

  陸嘉靜趴下了身子,她拱起了自己翹挺豐嫩的玉臀,腰肢微沉,和嬌臀的擰
成了一個誇張的弧度,她背脊光滑,可見秀骨,深青色的長發如傍晚時淌下的三
千青雲。

  修羅王澀聲道:「給你什麼?」

  陸嘉靜心中越發分明,她將自己的嬌臀翹得更高,她雙手伸到了自己的身後,
雙手向兩邊扒開,露出了那微粉色的後庭。陸嘉靜極盡嬌媚道:「你不是要強暴
我麼?插入這裏,快,我快受不了了。」

  言罷,陸嘉靜身子微扭,仿佛隨時會融化情欲之中,她的輕聲曼吟,媚叫嬌
啼是世間最柔情最清媚的水。

  修羅王的手按上了她顯露山水的後庭,他的手指輕輕刮擦過那後庭的螺紋,
不解道:「這裏如何可以插入?」

  陸嘉靜連忙道:「把那些水……抹到這裏……嗯……然後拿你下面的鐵棍…
…插進去。」

  修羅王看著隨著自己手指刮擦後庭,下身愈發泛濫的淫水,面露沉思,他心
中同樣是欲望翻滾,下身愈發堅硬。片刻之後,他果真如陸嘉靜所說,將那蚌肉
之間流出的淫水一點點抹到了她的後庭之上,那本來乾澀的後庭逐漸濕潤,成了
濕濕的一片。

  陸嘉靜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那嬰兒小臂般粗壯的陽具,心中叫苦。雖然她後
庭被開采過許多次,但是從未被如此巨大的東西插入過,自己稍後真的能承受住
麼?而這個謊言,能騙得了修羅王多久,稍後他發現這樣無法采補陰陽,自己又
如何解釋?

  此刻她只好放情地嬌喘浪叫,用一句句淫詞豔語和一波接著一波的欲望來淹
沒身後那個身經百戰卻初經人事的雪國王者。

  「嗯嗯啊……給我……快些……啊!」陸嘉靜高高揚起脖頸,下巴與脖子的
弧度都連成了一線。

  那根巨大無比的陽具破開了她的後庭,緩緩擠入她的體內,她的下身仿佛撕
裂了一般,有血從後庭滲出,妖豔淒婉。陸嘉靜高高揚起腦袋,青色的長髮繚亂
飛舞。她檀口半張,香舌小吐,兩眼翻白,絕美的面容之上痛苦與舒爽混雜而來,
望上去愈發地千嬌百媚,情難自禁。

  修羅王雖然只是插入了一小截,但是同樣舒爽到渾身顫抖,那些腸壁裹上了
自己的肉棒,自己的身體裏仿佛有一座沉寂了千年的火山,只等著下一刻自體內
噴薄湧出。他也沒有注意到,陸嘉靜檀口之間,吐出了一朵小小的青色蓮花。

  陸嘉靜看著那朵緩緩而去的青色蓮花,目光淒美而憂傷。那朵蓮花會帶去訊
號,升騰在修羅宮的上空。但是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是自己以如此沉重代價換來的。

  青色的蓮花像是隨風而起的蒲公英,越飛越高,越飛越高,飛出了大殿,一
直旋轉而上,在悠悠風雪之中升騰了修羅宮的最上空。

  而身後那個強橫至極的男子開始試著在自己的後庭之中輕輕挺動,即使她極
力放鬆著身子,也很難容納下那般巨大的東西。她胳膊掙紮自己的俏臉之下,青
色的長髮鋪在秀背之上,大殿之上,像是水中柔軟散開的水草。

  她口中依舊嬌吟不斷,淫亂的語句依舊有條不紊地一句句向外丟出,恰到好
處。而心中肆意澎湃的欲望依舊如同一波波隨時都會淹沒自己的潮浪。

  那一刻,她的世界是如此漆黑。她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撕裂痛意,眼眶之中流
出了兩行清淚。

  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滾落手中。一滴便足以將她淹沒。她篡緊拳頭,將淚
珠捏成了粉碎。

  五百年的歲月仿佛倏忽間落下的淚滴,它們都會隨著自己沉入深淵,不復得
見。而心中唯一的願景,也會是越來越微弱的光,沉淪在無垠的黑暗裏。

  忽然間,她身子一鬆,啵得一聲後,她身子驟然一蕩,她能感受到後庭驟然
一空,顯然是那根肉棒抽出了體內。背脊之上,一陣滾燙,似乎有灼熱的液體淋
漓澆下,溢出背脊間凹陷的溝壑,滾燙地滑落在自己的臀背之間。

  她身子虛弱,摔躺在地上,身子微微蜷縮,胸膛起伏。

  修羅王看著這具被自己玩弄淩辱的身軀,看著她股間依舊流淌著鮮血。目光
幽深如最沉重的夜。他渾厚而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騙我。」

  陸嘉靜身子發麻,她身子一僵,胸前蓓蕾便更加充血堅硬。她面如金紙,面
痕如淚,雙腿之間依舊流淌著血,冰冷蜿蜒。下身傳來的撕裂感震得她牙關打顫。

  修羅王再次重複道:「你敢騙我?」

  陸嘉靜有氣無力道:「你要了我的身子,為什麼還說我騙你?」

  修羅王伸出了自己手,他的手指血肉消退,顯露出森森白骨。他的聲音也有
些遲鈍:「陽氣,流失了。」

  那白骨之上的血肉本就是陽氣凝聚而成,如今精關已開,卻無陰氣采補,自
然更是江河日下。血肉流散,筋骨消退,那刺眼的白色骨骼便也顯露出來。

  修羅王猶如餓狼般撲到了她的身上。他對著陸嘉靜的身子一頓啃舔,似乎是
在尋找陸嘉靜身上的陰氣,陸嘉靜撇過頭,極力避開他的動作,他自上而下,從
絲滑的青發一直吻過了黛眉,臉頰,唇口,脖頸,他的舌尖在陸嘉靜胸脯的頂端
停留盤旋了片刻,舌尖纏裹著乳頭打轉,享受著其間散發出的淺淺陰氣,如飲甘
霖。

  但是遠遠不夠。他在乳頭上停留了片刻之後繼續向下求索。舌頭如泥鰍一般
滑漉漉地舔下去。陸嘉靜身下潮湧已過,卻依舊殘留餘溫,修羅王停在了此處,
他用舌尖沾了一些淫液舔舐入口,瞳孔之中金色的光芒忽然湧起。

  呆滯片刻之後,陸嘉靜的腰身猛然抬起,她抑制不住哀吟起來,那修羅王對
著自己的玉蚌香肉一陣吸允舔舐,如獲至寶般地吸食著那淫水。他無情地掰開陸
嘉靜的大腿,陸嘉靜本就無力放抗,此刻更是被一字馬般張到了最大,他撥開了
陰唇,金黃色的瞳孔照亮了幽深的壁穴,陸嘉靜感覺下身一熱,下意識地收緊了
小穴,只是依舊無濟於事。

  已經發泄過的修羅王下體再次挺起,他的嘴角已經可見森森白骨,可是他笑
容卻詭異地勾起:「原來在這裏。」

  他挺起堅硬的陽具,對著陸嘉靜的下體摩擦了一陣,陰蒂被鬼頭擦弄而過,
陸嘉靜渾身觸電一般,本來已經枯竭的春水再次漲潮。

  陸嘉靜虛弱道:「你若插入此處,只會讓你陽氣虧損更大。」

  修羅王在她從未有人探入過的玉穴口蹭了蹭,似是在尋找合適的位置,淫水
打濕了龜頭,溫暖之中自有綿綿之意,仿佛千年的等待只是為了這一刻,用不了
多久,雪國的獠牙便會再次擦亮,他也不再是王座之上陰森森的白骨,雪國復蘇,
一路南下,覆滅人族的場景難以抑制地浮現眼前,千年前他手持古代絕代無雙的
身影烙刻在曆史的長河之中,只是如今那道長河再次滔滔滾動,而今古代已經懸
起,隨時都可以落下,斬江斷水。

  「你真的很聰明,臨危不懼,差點還把我騙了,將千年計劃都毀於一旦。但
是沒關係,你足夠美麗,足夠強大,可以養育出很完美的後代。所以不用害怕,
我不會殺你。你會是雪國新的王后。」

  陸嘉靜平靜地看著他。她臉上的嬌媚之色已經散去,口中的婉轉哀吟也都化
作冰霜。仿佛之前那個刻意承歡的陸嘉靜已經墜扇而亡,此刻身下的赤裸女子,
只是清暮宮獨一無二的宮主。

  她平靜地閉上眼睛,保留了五百年的處子之身,她心中還是視若珍寶。但是
如今淪落至此,她也不會刻意所求,修煉陰陽道早晚都是要打破這層膜的,自己
刻意保留是留給誰看呢?

  留給誰看呢?想到這句話時,她睫毛顫動,心中終於有些失落。

  身下粗大的陽具緩緩撐開了桃源秘境,一點點向前推進,自己從未被進入過
的穴道被撐得滿滿當當,她的心依舊淡漠,只是身子卻很不爭氣地產生了感覺。

  那根杵進身體的肉棒像是一柄劍,劍來勢緩慢,卻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下
一刻,自己的身子便會被劍辟開。五百年的守身便都不復存在。

  那層膜如此單薄,仿佛吹彈可破。脆弱的東西總是留不住的,如煙花,如琉
璃,如一枚寒苦時攢下的銅錢。可是人總是會為了心中的一些執念去爭取一些注
定留不下的東西,孜孜以求,一路上患得患失,而到最後竹籃打水,四顧茫然。

  運去英雄不自由。何況美人?

  她合上雙眸,睫毛都不再顫抖,心靜如水。時間如此緩慢,那一刻的到來像
是一場冗長的等待。

  風雪忽然灌入了修羅宮中,吹得人眉目生寒。修羅宮中禁製森嚴,何來風雪?

  陸嘉靜驟然睜開了眼睛,一道白色的身影劃過眼角,她心神劇顫,想要直起
身子,卻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氣。她只感覺身下忽然一鬆,在那層膜即將破裂的
瞬間,一道力量向前猛然衝過,修羅王的身影重重地砸到了牆壁之上,深深地凹
陷進去,他陷入牆壁之中,稍一掙紮,終於拔出了身子,啪得一聲落到了王座之
上。他瞳孔之中金光稀薄,生出的血肉漸漸淡去,重新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胸
口插著一柄劍,又是那柄古代。

  千年時光,如出一轍。

  陸嘉靜感覺自己的後背被扶起,她看到了那張清秀之中帶著英氣的臉,目光
瞬間濕潤。她不知道哪裏生出的力氣,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脖子,俏臉埋在了他的
胸膛之間,嗚嗚地哭了起來,仿佛一切光陰都蕩然無存,她回到了十六歲那年,
依舊是那個喜怒哀樂形於顏色的美麗少女。

  淚水打濕了胸膛的衣衫。林玄言緊緊地抱著她,看著她身上的掌印,牙印,
看著那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鼻子一酸,淚水便也在瞳孔之中不停打轉。

  蘇鈴殊姍姍來遲,她站立在大殿門口,看著眼前那荒誕離奇的一幕,看著林
玄言懷中那個看不清麵容的赤裸少女,傘忽然脫手而出。她向前走了一步,像是
踩空了一樣。她心中空空的,似乎失去了什麼,但是自己也說不上來。她只是怔
怔地看著那個白衣少年,少年眼中冰霜消融,只剩下無限溫柔。

  他緊緊抱著陸嘉靜,口中輕輕呢喃。

  「不要怕,我來了。不要怕……不要怕……」

          (章節名出自歌曲《慕容雪》)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3-16 01:02 編輯 ]
2018-3-16 00:5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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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第二十三章:我曾見你誤此生

  天上已不再落雪,荒老的古城之内隐約是雪怪的腳步聲。天空雲霄滾滾下垂,
其上浩浩蕩蕩的神魔之戰也隻能見到一點淡淡的嚣塵。

  所有的一切都淡去了在視野裏,那些若有若無的騷動也隻能将世界襯得更加
寂靜。

  萬物如死,修羅宮也如一顆莊嚴而孤寂的瞳仁,似乎再也不會睜開。

  陸嘉靜依舊躺在他的懷臂之中,眼眶通紅,隻是不再流淚,眼淚隻是蘊藏情
緒的工具,等到情緒用盡,淚水便也随之枯竭。林玄言看着她的眼睛,她側着頭,
長發自一邊披下,遮掩着眉眼,而那眉眼間的紅潤,更像是妝容,在那清素的容
顔上添了許多豔色。

  蘇鈴殊在原地怔了半晌,一直到哭聲漸止她才走到了陸嘉靜身邊,那些内衣
已經被撕扯得處理破碎,而那件金線雪浪的華貴外袍還算完整,她彎腰拾起衣袍,
輕輕蓋到了陸嘉靜赤裸的身體上。

  陸嘉靜扭過頭,望向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女,神色一滞。紫發少女看着她,
同樣滿臉震驚,她眨了眨眼,内心再三确認,陸嘉靜這三個字就卡在喉嚨口,她
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蘇鈴殊心中心思急轉,爲何陸嘉靜會出現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在清暮宮清修。

  那這個叫林玄言的少年到底是誰,和陸嘉靜到底是什麽關系呢?一時間疑問
紛至沓來,她不求甚至,隻是看着陸嘉靜那張許久未見的容顔,即使隔了那麽久,
每次見到依舊覺得如此好看。尤其是她将視線移到了那胸前之時,心中都不由生
出一種異樣的羨慕,男人……是不是都喜歡胸大的?

  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看了看此刻大小發育得中規中矩的胸脯,有些挫敗。

  陸嘉靜自然不認識此刻的蘇鈴殊,不過她看到那一頭紫發,心中不由一動,
那種紫色太過熟悉,深深烙刻在記憶裏,揮之不去。

  兩人就那樣對視了片刻,目光雖然澄澈,但是隐約之間,卻有一種劍拔弩張
之感。林玄言神色微異,他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揉了揉陸嘉靜的頭,陸嘉靜偏過頭,
躲了躲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她的嗓子因爲方才的激烈有些幹澀,她率先開口問
道:「這位姑娘是……」

  林玄言解釋道:「她叫蘇鈴殊,是我在古城裏遇到的。」

  蘇鈴殊附和道:「嗯。我是繡衣族的人。」

  陸嘉靜點點頭,心中将這個名字默默重複了一遍。繡衣族人天生紫發,容貌
秀美,隻是如今該族凋敝,人丁稀少,又被各大妖族圍捕,試圖收服繡衣族少女
成爲他們的禁脔。夏淺斟的母親便是繡衣族的女子,所以她也繼承了那一頭淡紫
色的長發。隻是不知爲何這個少女會出現在這個危機重重的古城之中,爲何她是
繡衣族人。一切隻是巧合還是有個暗中布局?

  林玄言說完話便用衣衫将陸嘉靜裹緊了些,他的目光上移,投到了那隻剩下
累累白骨的修羅王身上。

  蘇鈴殊也望向了那具白骨,她心神劇震,總覺得,這具白骨似乎……似曾相
識。

  修羅王坐在古老的座椅之上,血肉消散,白骨蒼蒼,可怖可憎。那柄古劍貫
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釘在了王座之上,那兩個空洞眼框骨之間依舊有稀薄的金光
湧動,隻是似老人垂垂老矣,奄奄一息。

  隻剩下骷髅的修羅王艱難地擡起了手,他的骨節按在了古代的劍柄上,一節
節扣住了古劍,卻再也無法拔出。他的姿勢如此怪異,望上去就如同自盡一般。

  修羅王古老的聲音響起:「你們很不錯。」

  「這麽多年。你早就應該死了。」林玄言說道。

  修羅王道:「千年之間,很多妖都曾進入過這座古城,有些人迷失在了外城
之中,有些人成功破陣,走了出去。而那些我認爲可以改變雪國命運的人,我将
他們引到修羅宮中,男子吸食精血,女子采陰補陽,雖偶有失手,但是終于攢下
了一部分力量。沒想到今日毀于一旦。」

  「千年苟延殘喘,如今大夢初醒,不失爲一種解脫。」林玄言道。

  修羅王忽然道:「你不怕這修羅宮中還有後手?」

  林玄言想了想,道:「靜觀其變。」

  沉默片刻,修羅王輕聲道:「你們是如今天下最優秀的年輕人麽?」

  修道百年,不過在他眼中依舊隻是年輕人。

  林玄言沒有回答。他已經将陸嘉靜扶起,給她傳了些法力護住主要的心脈,
那裙擺之下依舊有濕稠液體流出,那是鮮血。林玄言沒有回答,優秀和天才沒有
意義,唯有真正走到最後才能見到分量。

  最後,修羅王輕輕歎息:「你還有什麽問題麽?我可以保證告訴你實話。」

  「你在這裏待了多久?」林玄言毫不猶豫問道。

  修羅王看着他,瞳孔中的光越漸渙散。他蒼老的聲音在古殿之中響起:「一
千四百餘年。」

  一千四百年前,雪國覆滅。

  回答完之後,修羅王微微一震,想通了林玄言這個問題背後的關節,心悅誠
服道:「确實了不起。」

  「你死了之後,雪國将如何?」林玄言問了第二個問題。

  修羅王道:「雪國不是修羅王的雪國。」

  「這個洞天世界是誰的手筆?」林玄言繼續問。

  修羅王聲音越來越輕:「天上。」

  「古城之中,有座古塔,那到底是什麽?」他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

  修羅王第一次出現了猶豫,「不知,那座古塔同樣困擾了我千年,若是世上
真有人物能有如此神通,那那人說不定已經破開虛空,離開了瓊明界。」

  最後一個問題,「如何離開?」

  修羅王伸出了一根白骨手指,向上一指,「天上守宮之人九人餘六,殺一即
可離開。」

  …………

  兩日之後,一座古廟之中,雷電咆哮,照亮了三張清秀的面容。

  夏季雨水反複,外面暴雨傾瀉,豆大的雨點一聲聲敲打在房梁之上,在古廟
屋檐前落成一片雨簾。

  陸嘉靜和林玄言坐在一起,蘇鈴殊則坐在古廟門口看着大雨發呆,雨水如絲,
一縷縷的濺開,随風散落在她的面頰之上,有些微微清涼,少女一身綠衣像是雨
水之中緩緩搖曳的芭蕉。

  修羅王已經死去,但是雪國依舊。那個古老的種族依舊要重複它們冗長而苦
難的命運,在那個亦真亦幻的古城中,走過最川流不息也最枯燥沉悶的日子。一
千四百年如此,下一個一千四百年或許也同樣如此。

  陸嘉靜似乎心事重重,變得愈發沉默寡言。林玄言本就不太善于言辭,便也
跟着沉默,于是他就陪着陸嘉靜坐在一個利爪獠牙的鬼像之下,看着濺入門檻的
雨水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點喧嚣的聲音是這個世界唯一的響聲。蘇鈴殊看着外面
被雨水打得花枝亂顫的樹木,心中竟有些黯然的憂傷,她沒有去看陸嘉靜,故人
相逢,本來是很開心的事情,但是她卻開心不起來。很多往事已經模糊,但是她
依然記得很多,她一直不太喜歡陸嘉靜,因爲她一直覺得這個陸姑娘很是心口不
一。

  忽然之間,蘇鈴殊腦海中忽然有一個念頭如靈犀般閃過,她偷偷回過頭瞥了
兩人一眼。暗自觀察着這兩個悶葫蘆的表情。而他們自始至終沒什麽表情,所以
她的心頭更加沉重。

  蘇鈴殊想到了那個極其可怕的夢境。她忽然想,自己會不會依舊被困在夢境
之中,隻是這個夢境比之前的要更爲複雜,想要徹底擊潰自己?她腦海中再次浮
現出陸嘉靜赤身裸體倒在修羅宮的場景,心中不安的情緒越來越盛。

  林玄言忽然看了蘇鈴殊一眼,蘇鈴殊連忙扭過頭,裝出一副無所事事的表情。

  林玄言心中暗驚,不知爲何,方才他竟然在這個少女身上,察覺到了一絲殺
意。

  而在那暴雨深處,無數植物破開泥土瘋狂生長起來,它們扭曲作結,連成一
片,甚至有很多古樹從根莖處被拱開,連根拔起,一個個妖異而詭異的臉浮現在
雨水之中,扭捏出五官,變幻出面容。仿佛一個個雨水之中浮現出的面具。

  古廟之中,那柄古代微微顫動。林玄言忽然正襟危坐,一手按住了劍柄,目
光眺望向了那重重雨幕之中,眉毛漸漸擰在了一起。

  遙遠的雨幕之外,茂密的高林之上,一個接着一個青妖族的身影顯現出來,
它們背對着群山,面朝着古廟的方向。爲首的是一個面容怪異的灰衣少年,少年
立在妖群之中,稻草人一般,目光如死,臉上卻挂着妖異的笑容。

  「了不起,竟然可以從那裏逃出來。隻是才出虎穴又入狼口,青妖一族的殺
力可不比那祭壇單薄呀。」

  密林之中傳來妖獸低聲的嘶吼,許多青妖族人騎在妖獸身上,駕馭着妖獸巨
大的身軀不急不緩地前進着。

  這片屬于他們的領地之中,殺機四伏,耳目衆多,你們幾個人族少年少女,
如何能夠逃掉?

  古廟之中,雷電閃爍,陸嘉靜時不時地咳嗦,臉色越來越白,古城一行,受
傷最重的還是她,修羅王注入到體内的陰氣不停地侵蝕着她的修爲,惹得體内氣
機紊亂,而出了古城又偏偏遇上暴雨,陰濕之氣更重。修道之人不易染上風寒,
而陸嘉靜的咳嗽聲卻不停地在古廟間響起。

  蘇鈴殊看了一眼陸嘉靜,心中微疼。曾經多麽驕傲而風光的少女,如今道行
直墜,淪落至此,何其可悲。思及此處,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的境遇
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哪裏有資格可憐她呢?曾經半步通聖的自己,如今借體重生,
修爲連化境都未到。昨夜殺天門守門人,也是三人合力費勁心思才堪堪破掉,若
換做以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忽然鼻翼微動,霍然起身,側過頭望向了雨幕之外。她這才發
現,林玄言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來到了她的身側,同樣憂心忡忡地望着雨幕。

  「你也感覺到了?」蘇鈴殊蹙眉道。

  「嗯,有妖來了。而且數量極多。」林玄言道。

  蘇鈴殊想了想,道:「應該是青妖一族。我先前就是遇到了許多青妖,與他
們纏鬥,然後誤入了那座古城。」

  「青妖?」

  「嗯。」蘇鈴殊解釋道:「青妖是妖域北方的妖族,是無根木修成的妖怪,
天生便有與草木融爲一體的神通能力。在木系妖類之中,僅次于白木煞的白木妖
族。最可怕的是,據說青妖族在暴雨之時修爲便會暴漲,看這雨勢,應該很是棘
手。」

  林玄言問:「你有什麽辦法麽?」

  「最明智的辦法應該就是跑了,拖過暴雨再和他們纏鬥,勝算更大。」

  林玄言看了一眼雨勢,漠然道:「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古代低鳴,一氣虹光輾轉而去。因爲握着劍,所以他至少有些心
安。林玄言始終相信,隻要手中有劍,任何艱難險阻,苦難羁絆都可以揮劍斬斷,
何況區區一個屈居北域最北方的妖族。

  滴答滴答的漏水聲驟然加劇,一絲暴戾的氣息無聲撕裂雨幕,自四面八方湧
來。

  雨勢更大,如珠簾鐵甲,駿馬金戈,鋪面而來皆是涼意。

  林玄言回過頭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靠着古老石像,同樣看着他,臉上看
不清神色。

  林玄言柔聲道:「你傷勢太重,先在古廟調養,我們先去殺出一條路。」

  陸嘉靜輕輕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小心些……」

  林玄言不再猶豫,持劍沖入了重重雨簾之中,蘇鈴殊緊随其後。大雨茫茫,
轉瞬淹沒了他們的身影。

  而頃刻之後,便有獵獵聲響自雨簾之中炸開,狂風更盛,大雨磅礴,天上雷
電縱橫閃耀,将古廟映得明滅不定,其間神鬼雕像更顯峥嵘。

  陸嘉靜一個人坐在古廟之中,感受着體内微弱的氣息流動,心神随着那兩道
截然相反的氣息奔走。

  林玄言走了之後,她再也不壓抑身體中的傷勢,咳嗽聲一連串地響起。

  她不停結印調息,而體内一陰一陽兩道氣息都十分微弱,它們背道而馳,縱
使殊途同歸,卻始終難以融合在一起。

  仙道已損,陰陽道也搖搖欲墜。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這座漏風漏雨的古廟一樣,
千瘡百孔,不知道會在哪個暴雨之夜轟然坍塌。

  陸嘉靜垂下腦袋,神色落寞。

  而那大雨之中,血水已經漸漸彙成了血泊。青妖的血同樣是紅色的,不過顔
色更爲深而濃稠,雨水沖刷都久久難以化開。

  爲首的醜陋的灰衣少年高高屹立在高樹之上,舉目而望。寒風将他灰色的布
衣吹得嗖嗖作響。

  前方騎着妖獸的青妖一族浩浩湯湯,兇相畢露,空洞的目光将林間寒風也襯
得更加陰鹜。

  「又是你?」蘇鈴殊看着灰衣少年,臉色陰沉。

  灰衣少年發出呵呵的笑聲:「若是姑娘願意去青妖城做客一番,小妖定然一
聲令下喝退衆兵,保你這位朋友一命。」

  蘇鈴殊目光如電,冷冷道:「用這麽多命換我一介女子,妖族也是如此纨绔
作風?」

  灰衣少年笑道:「青妖一族,人死如落葉歸根,來年春時便可破出重生,何
來死亡一說。況且以姑娘的容貌,十座城池也換不來,既然少主有命,我等下屬
自然要效犬馬之勞。」

  灰衣少年不再廢話,身影在空中微微抖動便消失在了原地,林間響起沙沙的
聲音,似是有衣衫擦過林間落葉。

  蘇鈴殊無聲向前一步,走到了林玄言身邊,輕聲道:「小心些,這個灰衣少
年修爲不足,萬萬不可大意。」

  林玄言點點頭,吐出一口濁氣,身形如撕裂而去的閃電,古代亮起了第一道
劍光,千年沉寂,第一道光便是如此明亮,照得雨絲分明,曆曆可數。而妖軍一
邊似是有令傳下,那些潛伏林間的上千妖衆忽然湧出,朝着兩人洶湧而去。

  「女的留活的,男的殺無赦。」灰衣少年怪異的聲音自雨幕中傳出。

  與此同時,一道道灰色的細線如劍光一般穿雨而去,林玄言深吸一口氣,手
腕一擰長劍,身形驟然拔出,消失在了原地。

  本來此行北域,林玄言的修爲也收到了很大的影響,但是修羅宮一行,偶得
機緣,獲得了這柄絲毫不遜色于古代的好劍,古代沉澱千年的劍意流融于體,修
補了許多他破損的劍心,所以境界不退反進,竟然借此機會隐隐來到了九境的門
檻之上,雖然相較之前的僞化境仍有出入的,但是對付這些修爲不高的小妖全身
而退應該不是問題。

  林玄言已如箭破風,長虹鑿地般墜入了茫茫妖海的包圍之中。而蘇鈴殊從袖
中摸出了一個小鈴铛,她絲毫不顧忌滿地橫流的雨水,在草地上盤膝而坐,鈴铛
發出悅耳聲響,丁玲玲地灑滿周身,而那些聽上去柔生生的聲響不是春風卻勝似
春風。

  蘇鈴殊身邊有花盛放,無數虛影随着盛放的鮮花綻開,虛影之中,有天女散
花,仙鶴起舞,鳳舞九天,異象紛呈。

  但是這些意象都不是真相,所有隐藏在華美之下的,盡是殺機。

  那些向着蘇鈴殊用來的妖怪紛紛被幻境吞噬,化作了草地之間的血水和泥漿,
重新融化在土地裏。蘇鈴殊輕輕搖晃着鈴铛,這是她壓箱底的寶物之一,隻是施
展起來極其消耗法力,不過今日妖物太過,隻好速戰速決。她的臉色越來越白,
嘴唇上的血色漸漸褪去,但是她依舊閉上眼睛搖晃着鈴铛,明豔的異象将她的眉
目照得精彩紛呈。

  而林玄言那一邊則要慘烈得多,他不停地揮劍揮劍揮劍,劍尖流動的軌迹從
一開始的潇灑寫意到後來隻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揮砍,他左右劈斬揮動,血水迸濺,
最落不到他白色的衣袍上,無數妖獸堅硬的外皮都被這柄古劍如同切紙般随意劈
開,身首異處。

  林間哀嚎不斷,一隻隻身軀龐大的妖獸倒下,其上的青妖戰力更高,但是在
林玄言的劍光面前依舊構不成威脅。但是最可怖的依然是青妖一族的數量,人力
終有窮盡之時,而青妖完全可以憑借人海戰術拖垮自己,而憑借自己現在的力量
真的殺的光麽?

  而那個詭異消失的灰衣少年肯定潛伏在某個暗處,伺機而動。

  他強壓下心中的雜念,劍刃一轉,口中低喝一聲,心中氣機周天流轉,一口
濁氣吐出,劍氣如駿馬奔馳一般充沛地流瀉而去。

  雨幕如紗簾一般被瞬間撕裂,那些被劍斬開的雨水出奇地沒有蒸發,而是驟
然彈出,鋼珠一般激射出去,刷刷刷地洞穿了幾隻較弱的妖獸的軀體。

  而那些通體碧綠的青妖,看上去身體柔弱,體魄卻強橫異常,那些雨珠巨大
的沖擊力将他們沖擊的前俯後仰,卻沒能洞穿他們的軀體。

  劍刃斬斷脊骨的聲音不斷響起。林玄言殺紅了眼,從單手握劍轉爲了雙手握
劍,劍光騰起落下,大開大合,雙手似乎要随着長劍脫飛出去。

  殺伐一直在持續,血腥與喧嚣不停蔓延,每一滴落下的雨水之中似乎都帶着
鮮血,帶着腥味。

  原野之間到處都是屍體,而從不遠處叢林中湧出的青妖也少了很多,遠不似
最初的密密麻麻。

  一顆黃豆大小的雨滴落下,墜到了林玄言的衣衫之上,暈成一片暗色的水漬。

  他餘光瞥了一眼衣衫,不停地喘着氣,強壓下身體裏的傷勢。氣機的周天流
轉已經被最開始慢了整整一倍,他不知道是自己先垮下還是青妖先殺完。

  他看了一眼将自己團團圍着的青妖,再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古廟。

  他一身白衣拖血,死守廟門。無路可退,便隻有死戰。

  越來越多的雨水破開了護體劍氣落在了他的身上。而耳畔的鈴铛聲也漸漸微
弱。

  他無暇回過頭去看身後的蘇鈴殊,他相信這個神秘少女的實力,雖然青妖是
沖着她去的,但是他依舊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她,心中有些無名的内疚。

  生死一瞬,無暇多想,廟門之口,他一襲白衣如風卷殘雲,再次向着妖兵掠
去。

  雨水漸漸打濕了衣衫。

  他揮劍的姿勢也越來越笨重,就像是揮刀一般,妖獸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不
整齊,從最初的光滑平整到如今的坑坑窪窪。

  終于,在林玄言一劍擡起的時候,一道陰冷的氣息出現在了空氣裏。

  那道氣息是伺機待發的猛虎,隻等林玄言氣勢落到谷底之時驟然發動。灰衣
少年終于在疾風驟雨之間再次隐現。天穹之上電閃雷鳴已經漸漸淡去,但是雨勢
卻攀升到了最巅峰,激蕩的雨水如沙塵揚起,似水銀鋪地。

  青妖一族與人類不同,暴雨之日便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雨水會滋養他們的心
肺,讓他們的法力更加圓融。而人類則要分出力量去抵抗那些鋼珠般落下的急促
雨水。此消彼長,縱然林玄言手握古劍,也會越來越費力,直至徹底力竭。

  灰衣少年自背部襲來,無聲無息,他推算過,按照林玄言此刻的速度,絕對
不可能擋得住自己精心準備的一擊。即使擋住了,也是重傷的下場。

  蘇鈴殊駭然睜開眼睛,她察覺到了灰衣少年的軌迹,但是她已經來不及阻止,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片刻之後,那一道鱗刺洞穿林玄言的後背。

  撕拉!

  一串火星暴起,照亮了兩雙眼睛。那兩雙眼睛在雨水之中隻是一刹那的對視,
快得猶如猝不及防的生死。

  灰色少年面色大便,手中鱗刺斷成兩截,頃刻落入了黏稠的血水之中,他的
身子急速後退,來不及思考爲什麽林玄言可以如此快得反應過來,這一擊失敗便
失敗了,等會重新來過就是。

  灰衣少年這一擊,林玄言同樣等了很久,爲了誘他出手,自己也付出了很大
的代價。比如這一身雨水,還有許多本來無法傷到自己的攻擊。

  既然這一擊他等了這麽久,當然不可能讓灰衣少年抽身而退。

  古代脫手而出,朝着灰衣少年掠去。速度遠遠快過了他逃跑的速度。

  「噗!」一口鮮血驟然從林玄言口中噴出。

  在古代命中灰衣少年的一瞬間,他的後背同樣受了重擊。螳螂捕蟬,尚有黃
雀在後。

  灰衣少年重傷落地,手臂已經斷成半截,他臉上卻露出了猙獰了微笑。他另
一隻手死死地握着古代,盡量給那個偷襲林玄言的人争取時間。

  砰!一捧血花在他身後炸開。

  手中離劍的一瞬間,林玄言竟有一刹那的手足無措。這一刹那的分神很是要
命,他心口一寒,仿佛有刀匕頂在那裏,下一刻便會破開肌膚穿透心髒。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鈴铛響起。

  不知何時,蘇鈴殊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一道碧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少女以手
爲刀當空落下,瞬間劈開了那些纏繞着他臂膀,刺穿入他體内的碧色藤條。

  少女方一落地,腳步便極速變幻,身形迅捷,踏出一連串虛影,時而以拳擊
出,時而化掌爲刀,一陣死死緊逼。以攻勢強行壓住了那人。

  而此時古代已經脫離了灰衣少年的掌控,重新回到了林玄言手中,少年握劍
穿雨破幕,明豔的劍光比天上的閃電更爲耀眼。

  那偷襲之人正是青妖族的少主!他自始至終沒有露面,就是等待這個時機。

  但是兩人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這個紫發少女居然如此強。

  一着失策滿盤皆輸。青妖少主甚至沒有和灰衣少年交換眼色,便各自向着不
同的方向竄逃而去。

  林玄言露出一絲狠色,劍光照亮了昏沉天色,于是每一滴雨水鬥成了劍。茫
茫霧氣之中,青妖少主凄厲的慘叫聲傳來,撕心裂肺。那些落下的雨水不停地切
割者他的身體,将他切割得面目全非,千瘡百孔。

  而蘇鈴殊則去追擊灰衣少年那一邊,鈴铛聲有條不紊地在她掌間響起,而灰
衣少年如見天敵一般,每當鈴铛響起,他的身形便會慢幾分,不多時,蘇鈴殊便
掠到了他的上頭。

  灰衣少年仰起頭,看着那個獵鷹般追來的俏麗少女,心中有些絕望。

  雨水落到他的身上,本該滋養氣息的雨滴卻像是一條條劈在身上的皮鞭。他
不由想起了家族覆滅的那一天。同樣是一場大雨。

  他本是灰木族人,隻是灰木族在北域聲明不顯,比不得如日中天的青妖族。

  而青妖族向來容不得異類,對灰木族的追殺從未停止過。而五年前,本想遷
走遠離是非的灰木族行蹤暴露,被青妖圍剿,一舉殲滅。唯獨他活了下來。因爲
他就是通風報信,裏應外合的那個人灰木族人。

  那一日,他親手殺死了曾經欺負自己的灰木族大漢,也親手殺死了對自己很
好的親人。他沒有手刃仇人的快感,也沒有殺死親人的内疚。那一日他的心緒比
那暴雨更加冰冷淡漠。

  從此他成了青妖族少主的親信,對青妖族盡心盡力。但是他知道,在自己的
軀體深處,依舊流淌着灰木族的血,縱使那些血從來沒有溫度。

  他也知道,自己依附青妖隻爲一時太平,好男兒志在四方。

  但是今天他再次如此近地接近死亡,他不甘心。

  生死一瞬有明悟。

  他忽然想起了灰木一族的禁術,逆化轉生術。他面目猙獰,嘴角滲血,身形
被雨水沖刷得單薄如紙。

  蘇鈴殊來到了他的身子上方。一道光自她袖間落下,電光火石一般紮進了灰
衣少年的身體裏。本來志在必得的少女忽然秀眉一蹙。她立馬跟上了灰衣少年下
墜的方向。湊近之後才赫然發現,那個灰衣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她刺中的
隻是一件灰衣。

  另一邊,青妖少主被一劍釘在地上,苟延殘喘,奄奄一息。

  那些青妖餘孽見到少主被擒都不敢輕舉妄動。

  蘇鈴殊很快來到了林玄言身邊,林玄言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少女搖了搖
頭,惋惜道:「讓他跑了。」

  林玄言沒有深問。眼前這個青妖顯然身份更爲尊貴。

  「你們殺了我,青妖一族絕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絕對不可能活着走出青妖
一族的領地的範圍。」青妖少主面目猙獰。

  這一戰惡戰之中,林玄言同樣受了很重的傷。本來強壓下去的傷勢重新蔓延
開來,一道道鮮血滲出,緩緩染紅了白袍。

  天上的雨勢漸漸淡去,一切都進入尾聲。

  林玄言面無表情地擡起了劍,朝着青妖少主刺去。

  在死亡的一瞬間,這位少主變得瘋狂無比,「都給我上,一定要給殺了……」

  話語戛然而止,一劍封喉。

  青妖少主的身子碎成了兩截,可是他面容上笑容更加詭異。

  那幹澀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會死的。青妖一族死亡便是開始,來年我将重獲新生,我會在幽冥途
上等待着你們。你們逃不掉的……」

  那聲音猶如詛咒一般在原野上回蕩。

  而青妖族人見到了少主被斬殺,再也沒有顧忌,不退反進,發瘋似地朝着林
玄言湧來。林玄言長劍拖地,側過頭漠然地看着他們,就像是閻羅殿中無情的死
神。

  …………

  古廟之中,陸嘉靜咳嗽聲越來越劇烈,她體内紊亂的氣息剪不斷理還亂,橫
沖直撞,在她的竅穴和肺腑之間不停遊竄,一陣絞痛。

  那朵本命蓮花遊走周身,不停地穩定平衡着周身的氣息。廢了極大的勁才堪
堪壓下些許傷勢。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廟門,那些打鬥聲越來越遙遠,似乎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

  她始終相信林玄言能赢,不管對手是誰。

  廟頂漏水,廟中坑窪處也積了很多水,她看了一眼積水,積水中是她容顔的
倒影,古廟昏昏暗暗,容顔凄凄慘慘,落魄至極。她靠在牆壁上,身子蜷縮在一
起,再次開始抵抗體内亂竄的氣流,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控制住的話,那麽自己
的陰陽道修爲可能就會在今天毀于一旦。

  而修行的緊要關頭,她心神忽然一震。古廟側邊的牆壁不知被什麽東西拱動
了,窸窸窣窣地開始落灰,陸嘉靜看着那古廟牆壁上忽然打開的缺口,如臨大敵。

  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年忽然摔在古廟之中,少年面容怪異,那如同樹木幹鱗般
的皮膚滿是傷痕,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缺口,缺口之中,是如年輪一般的紋路。

  寂靜的古廟之中,陸嘉靜和死裏逃生的灰衣少年猛然一個對視。

  彼此目光之間,錯愕隻是一閃即逝。雙方心弦立馬繃緊,陸嘉靜下意識地催
動氣海,而體内本就不穩的氣機被強行打斷,變本加厲,一口鮮血驟然噴出,她
捂着胸口劇烈喘息,試圖強行壓下傷勢。

  灰衣少年渾身赤裸,古木一般的身軀漸漸老朽,如被打回原形的妖怪一樣漸
漸退化成本源之軀。

  他有些木讷地看着陸嘉靜,本該死氣沉沉的眼睛裏驟然暴起灼灼精光,像是
在沙漠間苦行了數日的人在将死之時望見了一片綠洲。

  尤其是在灰衣少年望見陸嘉靜口吐鮮血之際,心中更是狂喜,他發瘋似地撲
向陸嘉靜,抓住了她的衣領,幹枯的面頰之上,那一對眸子就像是幹涸的惡臭潭
水,令人生厭。

  陸嘉靜強提一口氣,一道青光炸出,将灰衣少年逼退了數步。

  兩人距離隔得極近,再次對視。

  陸嘉靜自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雖然這個灰衣少年也是受了極重的傷,但
是自己此刻連調動真氣都做不到,甚至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她心思急轉,冷漠道:「死裏逃生不易,你若是得寸進尺,莫怪我廢了你的
修爲根基。咳咳……咳咳咳……」

  陸嘉靜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又是一口鮮血噴口,她劇烈咳嗽起來,手艱難地
掩着嘴,目光卻死死地盯着那灰木族少年,此刻她絕不可顯露出退怯之姿。

  灰木少年同樣死死地盯着她,極力從她身上的蛛絲馬迹之中探查着虛實。

  忽然灰木少年一驚,他看到陸嘉靜的頭頂之上,隐約綻放出一朵青色的蓮花。

  那恍若道門青蓮的虛幻影像自帶聖潔,對妖物天生便有威壓克制之效。

  灰木少年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他看着陸嘉靜,那是将要餓死之人隔着鐵絲
網垂涎一頓豐盛佳肴的神情。

  陸嘉靜面若冰霜,她雙手結出了一個怪異的手印,身上氣息一變,似乎随時
都要祭出法物斬妖除魔。

  灰木少年一退再退,他碰到了廟門,蓦然心神顫動。冰冷的牆壁觸及後腦,
讓他生出了許多清明。

  往事走馬觀燈,紛至而過。他不由露出了冰冷的笑意。這一輩子,機關算盡,
自負聰明。瞻前顧後,患得患失,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淪落至此,半生不活。

  木本無心,但是無心不代表不能給自己做出選擇。他忽然篡緊了拳頭,腳步
向前微移。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今日我就在這破廟裏辦了你!」灰木少年猙獰一笑,
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下子竄到了陸嘉靜面前。

  陸嘉靜頭頂本就是虛張聲勢的蓮花倏然破碎,灰木少年心中狂喜,更無後顧
之憂,一下子按住了陸嘉靜想要張開呼救的檀口。他臉湊到陸嘉靜面前,目光在
那張清絕秀美的臉上遊移不定。

  短短幾日,陸嘉靜便再次陷入了這種境地,她想說些什麽給自己争取時間,
但是這個灰木少年更爲老練奸詐,直接讓自己無法開口。

  灰木少年已經開始撕扯她的衣衫。此刻少年同樣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心思
去慢慢地解開她的衣物。

  裂帛之聲在古廟之間刺耳響起,灰木少年神色若癫若狂。

  衣衫條條碎裂,豐滿細嫩的雙乳掙開了衣衫的束縛之後如大白兔般彈出,山
巅一點幽幽殷紅,風景天下獨絕。

  但是灰木少年甚至沒有去把玩那豐碩乳房,他拼命扯動陸嘉靜下體的衣裙,
修長雪白的玉腿再次顯露,雙腿之間夾着的一點嫣紅更是絕美醉人,灰木少年看
着陸嘉靜想要夾緊掩蓋的兩腿之間,神色狂喜到宛若瘋癫。

  「以前陪着少主玩弄過一些妖族少女,都是他吃主菜,我隻能剩些殘羹剩粥,
而你的身子比以前玩過的所有女人加起來都要好啊,今天我就要揪着你的大奶子
好好操一操你的小穴,看看你這份清冷還能……」

  忽然,灰木少年閉口不言,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咧嘴罵道:「真是多嘴啊。」

  曾經就有人言傳身教地告訴過他,做人做事絕不可以多嘴,有多少人就是死
于話多?尤其是那些心術不正的反派。

  他松開了封住陸嘉靜檀口的手,雙手兩邊開弓,一下子掰開了她緊緊夾住的
大腿,用力一扯一擡,這一雙無比修長誘人的美腿一下子被他扛到了肩上,而他
自身下體的生殖器官猶如枯木逢春一般再次挺起。

  陸嘉靜櫻唇之前陡然一松,終于可以說話的她連忙疾聲道:「你住手,等會
他們來了我絕對可以保你一條生路。」

  「大道高遠,爲了一時情欲連命都不要委實不值!」

  「等我法力修複送你一朵青蓮,不說化境,你将來步入九境巅峰絕對不是幻
夢。」

  「你是聰明人,我一個女子的身子再怎麽樣也比不上你的命!」

  灰木少年沒有動搖,他的木棒帶着人類的欲望和炙熱頂在了她的陰唇上,分
開兩瓣粉嫩玉唇,似乎箭在弦上,馬上就要插入這尊貴的陰道之中。

  陸嘉靜疾呼道:「放過我!」

  「饒過我這一次,我可以用嘴幫你,或者你可以插我後面!」

  陸嘉靜語速極快,說到插她後面之時,一直無動于衷的灰衣少年終于頓了頓,
如此淫穢之語從高高在上的清暮宮宮主口中說出,陸嘉靜自己都不由覺得無比羞
恥,但是事有輕重緩急,她此刻絕對顧不了多少。見到灰木少年有所動搖,她心
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張口準備繼續曉之以理誘之以利。

  忽然她的大腿被驟然往上一擡,隻聽啪得一聲,會灰木少年狠狠扇了陸嘉靜
屁股一巴掌。

  「你當我傻!」

  他面目猙獰,笑容詭異而得意到了極點。頂在陰道口的陰莖忽然一頓,緊接
着驟然發力,一下子貫穿而去。

  天地死寂。

  鮮血自陸嘉靜的雙腿之間流出,那是處子之血。

  灰木族喪家之犬般的少年,就這樣奪走了她的第一次。

  撕裂感痛徹心扉,陸嘉靜低頭看着交合之處流出的血,目光靈氣崩碎,光華
消散。仿佛一座深不見底的孤墳,埋葬着深入骨髓的絕望與悲涼。

  守身如玉五百載,曾經的情郎沒有奪走自己的身體,浮嶼之上的大長老沒能
奪走自己的身體,軒轅王朝的皇子執權者們雖然采摘了自己後庭,卻也保留了處
子之身,最驚險的莫過于近日修羅王這一次,但是千鈞一發之際也被救下。

  而今日,在這陰冷的破廟之中。在廟中殘破鬼神的注視之下。這位高高在上,
身份無比尊貴,容顔更是舉國無雙的清暮宮大宮主,一國聖女陸嘉靜,竟然被一
個如此低賤醜陋的妖怪強行奪走了身子。

  灰衣少年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他開始在陸嘉靜的身體裏來回抽插聳動。

  陸嘉靜看着那根在體内來來回回的陰莖,看着他揪着自己飽滿的玉峰來回揉
捏扯動,她仍由身子被肆意擺動玩弄,仍由那隻肮髒而低賤的手撫摸過自己的全
身。而無論是怎麽樣的屈辱和疼痛她都已經渾然不覺。

  她隻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所有東西都在離自己遠去。

  這一刻,陸嘉靜道心徹底崩碎。

  …………

  廟外雨聲已止,滿地斷骸殘肢。

  林玄言将劍從最後一個青妖的身體裏拔出,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他環顧
四周,看着那宛如地獄修羅一般的慘烈景象,神色越來越冷。

  蘇鈴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吧?」

  林玄言神色微微緩和:「沒事。」

  他收起了古代,看了一眼血霧彌漫的叢林,輕聲道:「附近應該沒有危險了,
你去看一下路,我回廟裏帶陸嘉靜出來。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

  蘇鈴殊點頭答應。

  林玄言回到古廟,推開廟門之時,心髒忽然擂鼓一般跳動,隐約之間有強烈
的不祥預感。

  茲拉的刺耳聲中,破舊的廟門被推開,天光微弱,隐約可見灰塵浮動。

  林玄言面色刷然變白,他怔了一會兒,然後一個箭步猛然奔進了廟中。

  「陸嘉靜!你怎麽了?」林玄言按住了她的肩膀,不停地給她輸送真氣,而
她的身子就像是漏洞一般根本承受不住絲毫的真氣。

  這是道心崩潰的征兆。

  陸嘉靜淡淡地看着他,神色冷漠呆滞到了極點。

  她渾身赤裸,盡是抓捏痕迹,雙腿分開,陰唇之中有白濁混着血絲流出,一
片狼藉。

  而她的身邊,有一具赤裸的屍體。那具屍體已經如同槁木,他身下的陽具已
經枯萎,但是臉上卻至死都挂着陰暗的笑容。

  終究是自己太不小心了。一時間自責和悔恨充滿胸腔,他張開手臂,想要去
抱住陸嘉靜,陸嘉靜一把推開了他。

  「對不起。」林玄言輕聲道。

  陸嘉靜沒有回答,她就像是一副空有皮囊的行屍走肉一般,心髒比身子更冷。

  林玄言小心翼翼道:「大道還可以重塑。我帶你去屠光所有青妖族人,好麽。」

  陸嘉靜終于開口,她的聲音不複悅耳,帶着些幹澀:「不要去。」

  她抿了抿嘴唇,艱難開口:「你會死的。」

  林玄言握着她的手,「沒關系。我不怕。」

  陸嘉靜看着他,忽然問道:「你喜歡我麽?」

  林玄言眼睛漸漸濕潤,他握緊她的手,顫聲道:「我對陸宮主一直是敬仰而
愛慕的。」

  「呵,陸宮主。」陸嘉靜側過頭,靠在牆上,發絲微亂,粘在秀靥之上。林
玄言想要伸手幫她理一下頭發,再次被陸嘉靜一把推開。

  林玄言心中苦澀,一時間不知言語。

  陸嘉靜聲音幽幽,氣若遊絲:「我等了你五百年,你誤了我五百年。你根本
配不上我。」

  林玄言如遭雷劈,呆滞道:「你……你說什麽?」

  「曾經追求我的人那麽多,我在人海長龍之中偏偏挑了你這麽個負心漢。我
的眼光一直很不好。」

  陸嘉靜扭過頭,似哭似笑地看着呆若木雞的林玄言,酸澀的感覺瞬間充斥整
個胸腔,頃刻間,佳人滿臉淚痕。她聲音哽咽而沙啞,像是冰原上初融的溪水。

  「葉臨淵,你到底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仿佛五雷轟頂,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炸開,嗡得一聲,所有的思維都在刹那
停止。

  沉寂良久,林玄言才回過神來,他怔怔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那天我見到羨魚劍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陸嘉靜面色淡然,淚水卻
止不住地流淌。

  「我一直在等你啊,一年又一年,雖然後來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執念還是喜
歡,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陸嘉靜的,你也不是那一年的你了。但是再見到你,我依
舊很開心。你呢?」

  那一年,少女一身青裙,美麗而驕傲,山門的花海之間是他們的初見,少女
提着羅裙掂着腳小心走路,處處憐芳草。

  那一年,少女十六歲便在無涯峰頂,雲海之間,結出漫天青蓮,赢得天下仰
慕。

  那一年,少女清雅如玉,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腦袋,說笨蛋啊,你資質這麽愚
鈍,以後一定會被欺負的,不如就跟着我吧,姐姐罩着你。你想修煉麽?姐姐偷
秘籍養你呀。

  清秀的少年傻乎乎地看着意氣風發的少女,癡癡點頭。那時滿山花開,瀑布
轟鳴,流爍的陽光裏融化了世間所有的美好。

  那一年,那一年……

  五百載山河變幻,白衣蒼狗,冷暖消盡,人情不複。

  少年視線模糊,他顫抖着伸出了手想要去撫摸她的面頰,卻被陸嘉靜一把握
住,她伸出了手,用盡全力彈了彈林玄言的額頭,時光流轉,似夢回當年,她櫻
唇親啓,哽咽道:「真是笨蛋呀……」
2018-3-19 19: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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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i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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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看色文看到揪心的,覺得陸宮主好可憐啊~~~
2018-3-21 11:3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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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深幽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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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空山新雨後

第二十四章:空山新雨後

    曾經無限山河幻滅,如今眸中只餘死灰,再泛不起一絲波瀾。

    陸嘉靜别過頭,手臂頹然下垂。簡陋的廟中依舊滴滴噠噠地滴著水,濕熱的
感覺充斥鼻腔,更令人心煩意亂。林玄言随手將古代扎在了灰木少年的屍體上,
劍火瞬間將他焚成灰燼。

    「别害怕,我帶你走,再也不會丢下你了。」林玄言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
道。

    陸嘉靜虛弱地笑了笑,「我心境開裂,道心崩碎,和廢人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如今只欠一死。」

    「我能救你。」林玄言眼眶微紅,輕聲寬慰道。

    陸嘉靜輕輕搖頭。
  
    林玄言斷然道:「相信我。」

    「你就知道騙我,五百年前如此,現在也如此。我的身子的狀況,我自己最
清楚。」陸嘉靜聲音微弱:「天底下最好的靈丹妙藥或許可以治好我的身體,但
是道心破損,沒什麼能治的。」

    「我先帶你去安全的地方。」林玄言轉過身子,抓起她的手臂,想要將她背
在肩上。

    陸嘉靜身子僵硬,掙扎地想將手抽出來。

    「聽話。」林玄言聲音有些哽咽。

    陸嘉靜抽出了自己的手,有氣無力地靠在牆壁上,她看著林玄言,輕咬下唇
:「你抱我。」

    林玄言微愣片刻,他看著那個倔強的女子,心中柔軟之處似被什麼刺透一般
,他將陸嘉靜擁入懷中,随後一手抄起她的腿彎,一手扶著她的後背。陸嘉靜閉
著眸子,蜷縮在他的懷中,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姑娘。

    風雨之夜一片狼藉,廟門外滿地斷肢殘骸,紅綠腸子淌了滿地。血腥味大雨
也沖刷不去,空濛的霧色裏,他們的身影單薄得像是遊弋其中的幽靈。

    蘇鈴殊從林間折回,目光恰好和林玄言撞在了一起,她剛想開口,便看到了
他懷中赤裸的女子,那大腿中央殷紅的血水觸目驚心。

    「她怎麼了?」蘇鈴殊訝然道。

    「我太疏忽了,讓一隻妖怪趁虛而入……傷了她。」林玄言輕聲道:「蘇姑
娘,我們先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我朋友傷勢很重,現在絕不能被打擾。」

    蘇鈴殊自然知道那傷的意思,她站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她忽然有種恍
若隔世的感覺,當年那個驕傲而強大的少女和如今林玄言懷中這個美麗的女子,
她無論如何也重疊不起來。她也想不到她會以這種方式失去了那麼寶貴的東西。
她有些茫然,更多心痛。

    林玄言已經抱著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兩人擦肩而過,蘇鈴殊霍然轉身,看著
那凄涼的身影,驀然覺得有些熟稔。

    「好冷。」懷中陸嘉靜輕輕呢喃。

    林玄言連忙將她擁得更緊了些,他的法力源源不斷地流轉到她的身上,只是
陸嘉靜的氣海如漏斗一般,一點也接不住。

    「好冷,好冷……」陸嘉靜手腳冰冷,嘴唇微微扇動。

    林玄言只覺得心如刀絞,他甚至不敢走得太快,生怕顛簸了懷中女子。蘇鈴
殊與他併肩而行,同樣將真氣灌輸在陸嘉靜身上,但是一切于事無補。

    蘇鈴殊也覺得無比心痛,憑借她的修道經驗,她知道陸嘉靜的道境已經不可
挽回,從此之後,她或許再也無法正常修行了。這對一個曾經一心向道的人是多
麼大的打擊?

    不多時,林玄言再次回到了最開始的那片山崖上,山崖之間盡是溶洞洞窟,
就算是其他青妖族人追來,要在幾千個溶洞之間尋找到他們也需要費很大的時間


    他們尋了一個較爲偏僻深邃的洞窟,蘇鈴殊用秘法結陣在洞口封鎖了氣機。

    大雨剛過,所以找不到乾燥的木柴生火,幽冷的洞穴中,林玄言將陸嘉靜從
懷中放下,他摸了摸她的手,就像是玄冰一般冷,她的氣息同樣微弱。

    他連忙擺正了陸嘉靜的身子,雙手按在她的後背上,企圖以真氣溫暖她的身
子。蘇鈴殊同樣也打坐下來,真氣自手心灌入陸嘉靜體内。但是於事無補,她的
身子根本留不住一點東西,比普通人的體魄更加不堪。

    林玄言想了想,幹脆放棄了輸送真氣,他將陸嘉靜抱在懷中,那柔弱無骨的
身軀在他懷中微微顫抖,他緊緊握著她冰涼的小手,讓她將腦袋靠在自己的胸膛
上。

    既然沒辦法用法力溫暖你,那就用最簡單的方式好了。

    他緊緊抱著她,肉體的溫度靠著肌膚一點點融到她的嬌軀上,林玄言敞開身
前的衣服,兩人肌膚相貼,緊緊相擁。這種方式很原始很古老,也很慢。卻是唯
一可行的辦法。那一點溫存如火星濺入心中,卻比熊熊烈火更爲溫暖,陸嘉靜下
意識地將身子更往裏靠了靠,兩個人仿佛要融化在了一起。

    蘇鈴殊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她心跳忍不住變快,聽著陸嘉靜忽然嚶嚀一聲輕
輕動了動身子,她竟有些面紅耳赤。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然後刻意地轉過
了身子。

    洞穴之内,一片沉寂,夏日的燥熱被雨水刷盡,霧水撲面,雨絲在臉頰上跳
躍,帶著清涼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蘇鈴殊才回過頭,她看見林玄言低著頭,兩個人依舊依偎在
一起。她忽然發現林玄言的身子好像也在微微顫抖。她走到林玄言的身側,蹲下
身子,摸了摸他的手,她的手一觸便縮了回來。方才她摸到林玄言的手的時候只
覺得像是觸到了雪,同樣一陣冰涼。

    她很快便明白了緣由,陸嘉靜的身子不僅僅是表面的冰冷,她體内陰氣極重
,透過身子反噬到林玄言身上,林玄言還不敢運用真氣暖和身子,那可能會與陸
嘉靜身體中的氣息衝突,反而使得她傷勢更重。

    蘇鈴殊碰了碰他的胳膊,輕聲問:「沒事吧?」

    林玄言默然搖了搖頭。

    「你不要硬撐了,你這樣下去非但幫不了他反而可能會影響自己的大道根基
。」蘇鈴殊道。

    林玄言再次搖頭。他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卻依舊死死地抱著陸嘉靜,似乎是
想要緊緊留住那最後一絲溫度。

    「你這樣下去會害了她的!」蘇鈴殊急切道。

    林玄言這才緩緩抬起頭,他臉色泛白,慢慢睜眼,看著蘇鈴殊,似是詢問意
見。

    「換我來吧。」蘇鈴殊輕輕推開林玄言的身子,從他的臂彎之間將陸嘉靜攬
了出來,蘇鈴殊的身子比起陸嘉靜要更加嬌小,所以抱起來會更加累,便顯得有
些拘謹。

    陸嘉靜微微睜眼,便望見了一張秀氣的容顔,她沒有掙紮或者是抗拒,反而
靠得更緊了一些,少女的肌膚細膩而柔軟,溫和而澹靜。蘇鈴殊盡力地擁著她,
她輕輕撥開陸嘉靜環在胸前的手,將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轉擁爲抱,她雙手扶
著陸嘉靜的後背,胸脯相貼,輕輕的擠壓之下,蘇鈴殊隻覺得無比柔軟,心中竟
泛起一絲微妙的感覺,她忍不住扭動身子,蹭了蹭。

    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看了林玄言一眼,林玄言正于洞窟口打坐恢
復,並沒有轉身看她們。少女便悄悄低下頭,看了陸嘉靜裸露的雙乳一眼,撇了
撇嘴,胸大了不起啊?想著,她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陸嘉靜粉嫩的乳肉,本來冰涼
的肌膚也漸漸有了溫度,如溫泉美玉,觸感極佳。

    少女摟得更緊了些,思緒恍惚,有種隔世之感。當時她和陸嘉靜何其争鋒相
對,私下裏切磋過不止一次,各有勝負,那時候年輕氣盛的自己還口口聲聲揚言
要教她如何做青蓮宗的大小姐,兩人同是不世出的天才少女,修道之路本該大浪
推舟,順風順水,一路高歌猛進,扶搖而上,問鼎天道。

    誰曾想如今一個道心破碎,大道無望。一個借體重生,一切歸零。而命運弄
人,如今兩人相擁一起,前塵往事似已淡去,相擁取暖的兩人就像是世間最平常
的小姑娘。簾外風聲蕭索,抖落雨水澹澹,打碎的皆是塵埃。

    千里涸澤成沙,何以相濡?

    少女輕輕地笑了笑,她柔軟鋪卷的長髮,是肩頭漫起的丁香。她感受著陸嘉
靜細微而漸趨於均勻的呼吸聲,忍不住又蹭了蹭。

    風雨慘淡,天雲吞光。

    昏暗的洞穴之内,林玄言就這樣互相交替著擁著陸嘉靜,滴水穿石一般一點
點引出她體内泛濫的陰氣,陸嘉靜的肌膚也漸漸地不再寒冷,只是微微尚有冰涼


    在一次蘇鈴殊和他換班之時,林玄言忽然道:「蘇姑娘,能幫個忙麼?」

    「什麼?」

    「你能幫忙去采集一些草藥和野果麼,草藥選取一些滋補肺腑,最好是火籠
草之類的純陽之屬。嗯……順便再取一些溪水,附近有一條溪流,下了山崖向西
走便是。」

    蘇鈴殊好奇道:「你爲什麼不去?」

    林玄言一本正經道:「那些草藥和野果,我只知道名字,但是不認識。我想
蘇姑娘生於北域,見多識廣,應該會方便許多。」

    蘇鈴殊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那你好好照顧這位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我拿你是問。」

    林玄言嗯了一聲,旋即取過身邊的古代抛了過去,「蘇姑娘要是遇到危險,
切不要貿然作戰。」

    蘇鈴殊接過長劍,挑了挑眉毛,她一邊向洞外走去一邊笑道:「本姑娘可沒
那麼自負。」

    林玄言注視著她走出去,眉宇之間平添了一絲沉重。

    少年眼瞼低垂,看著懷中纖柔佳人,不知在想什麼。

    「你爲什麼要支開她?」陸嘉靜忽然睜開眼睛,她臉色依舊蒼白,但是身子
明顯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林玄言微怔:「你醒了?」

    「我醒了好一會了,方才一直試圖運功,只是氣海空空如也。」陸嘉靜聲音
竭力平靜,卻依舊掩不住落寞。

    「你怎麼知道我是支開她的?」林玄言問。

    陸嘉靜微諷道:「我知道你讀書少,但是不可能連火籠草都不認識。」

    「爲什麼?萬一我真的不認識呢?」林玄言試圖狡辯。

    陸嘉靜這下真的有點生氣,她瞪眼道:「小時候我掉進冰河裏感了風寒,你
編了一個花圈送給我,我問你那是什麼花,你告訴我那是火籠草結出的花,有排
解的陰寒的作用,是你拉著師兄一起去師父的園圃裏偷的。」

    林玄言恍然地點了點頭,苦笑道:「這麼久了你還記得啊。」

    陸嘉靜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要不是我修爲盡失,我真想打死你。」

    說道修爲盡失的時候,她下意識别過了頭,神色黯然。

    林玄言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現在修爲至少半步通聖才是,爲何會跌
境至此。」

    「我不告訴你。」

    「是爲了我麼?」林玄言試探性問道。

    「想得美。」

    「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吧。」林玄言心疼道。

    「把你的好心留給你的徒弟吧。呵,你也是惡趣味,居然認了自己的徒弟做
師父,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也不知道你那傻徒弟知道後會怎麼想。」陸嘉靜
譏笑道。

    林玄言知道她是有意刺自己,無奈道:「語涵别來北域找我就好。」

    陸嘉靜絲毫不饒人:「怕是已經在路上了。人家那麼喜歡你,你是不是應該
給她一個上位的機會呀?雖然師徒聽上去不是很光彩。」

    林玄言看著這個語句狠毒的女子,非但沒有絲毫生氣,反而開心地笑了,心
想這才是當年那個驕傲的姑娘呀,平時裝的這麼高冷做什麼?

    他笑道:「你不是也跟過來了?」

    「你……」陸嘉靜一時語塞,氣勢低了一些,轉移話題道:「你用那麼拙劣
的謊言把那位紫髮的小姑娘騙走了,就和我說這個?」

    林玄言問:「你爲什麼要強調紫髮?」

    陸嘉靜瞪了一眼:「你心裏沒數?」

    林玄言沉默了片刻,道:「其實那時候我和淺斟只是好朋友,未婚妻那件事
只是兩方宗門長輩造勢,非要撮合。」

    「我信你的鬼話,畢竟我們之間只是青梅竹馬。比不得你和她金風玉露,佳
期一會。」陸嘉靜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心情沒由來地差了很多。

    「我把蘇姑娘騙走,確實是有事情想和你單獨說。」林玄言忽然正色道。

    「你想說什麼?」

    「我可以治好你。」林玄言嚴肅道。

    「身體還是道心?」

    「全部。」林玄言嘴上斬釘截鐵,心中也不太確定。

    陸嘉靜抽了抽鼻子:「你又騙我。」

    「相信我。」林玄言忽然欺身壓了上去。

    「……你做什麼?放開我。」變故突如其來,陸嘉靜雙按著他的肩膀想要推
開他,「你要做什麼?你這樣和那些男人有什麼區别?」

    林玄言按著她的雙手,注視著她的眼睛,微笑道:「陸姐姐,實在不行,你
就當我是強奸你好了。」

    「你……唔……」

  …………
  …………

    蘇鈴殊折下了一片芭蕉般的葉子,卷成錐子狀,將下邊的小尖向上折了幾疊
以做固定。她在溪水邊舀了些清水,自己飲了一口,溪水入口清冽,本來微有乾
燥的嘴唇被打濕浸潤,她心滿意足地抿了抿,將葉子小心包好。

    離溪水很近還有一條河流,河流之水溫熱,似是靠近溫泉的泉眼,泉水溫潤
,她伸手在水中蕩過,撩起一陣水花。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心想若是有閑暇之時
,不妨在這裏沐浴一番。

    只是一想到陸嘉靜的狀況,她就很難安心。環視林間,她又有些迷茫。這裏
真的有火籠草麼,她伸手撚了撚土壤,心中直犯嘀咕,按理說這種地質條件,不
應該生長火籠草才是。

    她不由想起當時林玄言的神色,總覺得有些微妙。難不成……他是故意支走
自己的?

    想著,蘇鈴殊望向了洞口的位置,一片雲遮霧繞之中,她將盛水的草葉卷入
袖中,身形一掠,朝著洞口飛去。

    蘇鈴殊悄無聲息地來到的洞口,正想進去,忽然她耳畔傳來了一陣不和諧的
聲音,女子的低低的喘息身傳入耳中,她立馬側過身子,靠著石壁口,屏住了氣
息,躡手躡腳地轉了些身子,靠在牆邊,朝著石穴之内望去。

    那一刻,少女臉頰一下子紅了,她面紅耳赤地别過腦袋,心中憤憤不平,冷
哼道:「好一對奸夫淫婦!」

    耳畔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她不由回想起陸嘉靜豐碩的雙峰,心中越發燥熱
,她貝齒緊咬,再次歪過腦袋,偷偷窺視著洞穴之内的場景。

    昏暗而狹窄之内的石洞之内,春色鋪地。

    只見平日裏面若冰霜,雍容高貴的陸嘉靜躺在地上,本就沒有衣衫遮擋的胴
體猶如雪白的羔羊,被少年壓在身下,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她的手按在林
玄言的胸膛,不知是拒是迎。

    這是林玄言的第一次,但是其實他讀過很多這方面書籍,那些書籍是在試道
大會最後一日的前一晚讀的,本來是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美好的留給徒弟,以這世
間獨一的元陽修補她破損的劍心。

    雖然如今初衷已經變了,但是還好,尚可以學以致用。

    林玄言低頭吻住了陸嘉靜的櫻唇,他動作有些生澀,只是覺得陸嘉靜的唇口
無比柔軟,而身下佳人顯然尚有些錯愕,她有些抗拒可抵觸,牙關緊閉,嘴唇也
微微抿起,一幅抗拒的神情,但是在林玄言無恥的反復求索之下,終于牙關松動
,堤防漸漸鬆垮崩潰,仍由他找到機會,長驅直入,在自己的檀口之中輕輕攪動


    兩人舌尖一觸,心中皆是微震,一種奇怪而微妙的感覺如心中濺起的火星,
林玄言心緒微動,無師自通一般去纏裹陸嘉靜的香舌,陸嘉靜臉色微紅,她只覺
得有些目眩神迷,舌頭被他挑動占據,心中的矛盾和抗拒在長久的接吻之中一點
點土崩瓦解,那種陌生的感覺忽然在心底滋生出來,緊接著烈火燎原般肆意瘋長
。她冰涼的身子之中似是有什麼被勾起,肌膚漸漸落上了霞色。

    兩人忘情接吻許久才鬆開。林玄言看著面色微紅的陸嘉靜,那顆清冷的心也
躁動了起來,最初他下定決心將第一次給她的時候,他以爲這只是一個儀式。但
是他沒想到,一個簡單的接吻竟然讓自己心緒鬆動,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胸腔内
蓬勃的心跳,他知道,那是自己動情了。

    陸嘉靜同樣盯著他,臉上冰霜漸淡,帶著一絲幽怨之氣,她輕聲道:「放開
我吧,不然我記恨你一輩子。」

    林玄言笑道:「你真以爲我是在強奸你啊。」

    陸嘉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方才說到強奸之時,她竟然心跳加速,覺得有
些刺激。

    陸嘉靜輕輕歎息:「我已經不清白了,你不值得的。」

    「你之前不是還說我配不上你麼?」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臉,無聲地笑了笑。

    陸嘉靜沒有去拍開她捏自己臉的手,眼眶卻忽然紅了。林玄言心中柔軟之處
似是被什麼穿刺而過,想起陸嘉靜的遭遇,更是心如刀絞。

    他俯下身子,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陸嘉靜的臉頰。輕聲道:「靜兒,我要你
。」

    他說的含情脈脈,按照書上的流程,一般說完這句話,愛慕自己的女孩子就
會真正淪陷,於是一場歡愛便真正開始。但是陸嘉靜卻不按常理出牌,她冷笑了
一聲:「那位三皇子也經常這麼說。」

    林玄言忽然一怒,他捏了捏陸嘉靜的鼻子,威脅道:「現在嘴硬,等會不許
求饒。」

    陸嘉靜一臉譏諷之色:「你啊就喜歡……嗯……唔……」

    林玄言再次吻了上去,他雙手也未閑著,一手順著她深青色的長髮攬著她的
脖頸將她扶起了些,另一隻手下移,輕輕揉動她碩大而豐挺的胸部。陸嘉靜雙峰
極其壯觀,一隻手根本無法覆蓋,只能一寸一寸肌膚地細細品玩,美乳細肉,滑
嫩無雙。

    林玄言一點點將陸嘉靜扶了起來,她背靠在平滑的石壁之上,仍由林玄言親
吻她柔軟的櫻唇,仍由他一雙魔爪在自己赤裸的胴體之上抓捏揉弄,雖然那天陸
嘉靜被下怪毒,意亂情迷之中他也曾幾乎摸遍了她的全身,但是終究比不得此刻
清醒之際更爲撩人心魄。林玄言欺身而上,硬挺的下身時不時地摩擦上她平坦而
柔軟的小腹以及那大腿内側。

    陸嘉靜此刻連普通人都不如,更别提用真氣強壓下法力了。她身子不由自主
地抖動起來,喘息聲也漸漸急促,她美眸半睜,不知是迷亂還是嗔怨。林玄言同
樣被她的目光感染,小腹之下邪火燃起,直燒心扉,而此刻陸嘉靜本就赤身裸體
,如此絕色而完美的身體放在面前,無論是誰都難以把持。

    「别碰這裏……」

    陸嘉靜想要推開他握著自己乳房的手,但是手臂無力,那裏比得上林玄言。
陸嘉靜胸部豐滿,過往被三皇子亵玩之際,三皇子便極其喜歡揪著她的奶子操她
的後庭,而她的乳頭又很是敏感,每次都是觸電一般的酥麻,時時刻刻地折磨著
心臟,那嫣紅的櫻桃漸漸挺起,點綴在雪白豐滿的酥胸之上更顯得凄豔而美麗。

    而這無論是誰見了都心馳神遙欲罷不能的豐滿酥胸,便任憑著林玄言撫摸揉
捏,美肉在指間不停把玩,那傲然挺立的紅豆被他用指甲輕輕刮擦,更是如巨大
刺激一般惹得她玉體都情不自禁地顫動。

    林玄言心想早知道這樣就可以讓你的身子如此滾燙熾熱,那方才費那麼大勁
去捂熱做什麼?

    他握著豐滿玉乳,不停地揉捏,感受著那驚人的緊緻彈性,這如同擠奶一般
的動作極能激發情欲,陸嘉靜無力反抗,隻是乏力地靠著冰冷的牆壁,口中發出
輕輕嬌喘。而林玄言又開始揉著那勃起的小櫻桃,手指繞著它輕輕打轉,由著它
抽血漲到最大,接著用手指打圈按壓,輕揉細捏。

    陸嘉靜感受著乳尖傳來的陣陣異樣,身子如電流通過一般細細顫抖,她秀眉
蹙起,俏臉含羞帶怯,想要強自鎮定卻敵不過身子傳來的變化,一陣陣呻吟聲自
壓抑中迸射而來,帶著難以言喻的酥妙感,攝人心魄。

    「你哪裏學的這些東西?」陸嘉靜大口喘氣,佯怒問道。

    乳尖挺立到了極緻之時,林玄言扣指一彈,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陸嘉靜驚
呼出聲,聲音間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樂。「你知道,我學什麼東西都非常快。」

    「淫賊!」陸嘉靜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抬起,作勢欲打。

    林玄言卻一下子撞進了她的懷中,她身子一顫,胸前波濤随之翻滾,那宛如
象牙玉般潔白晶瑩的肌膚玲瓏剔透,配上陸嘉靜仙子一般清霜間自帶媚色的面容
,猶如最高貴最聖潔的神女謫落人間,典雅玉體之間盡是盎然春意。

    即使是以林玄言的定性依舊覺得口乾舌燥,他頭埋在陸嘉靜的胸口,使勁了
蹭了蹭,溫言道:「陸姐姐,你真好看啊。」

    「你……嗯……你别舔那裏,惡心死了。」陸嘉靜用力地拍了拍林玄言的後
背,奈何手臂無力,最後頹然垂下,隻好袒胸露乳任人宰割。

    林玄言目光熾熱,仿佛要將她身體融化,陸嘉靜别過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洞穴之外,蘇鈴殊看的面紅耳赤,渾身發燒一般滾燙,那些曾經死死糾纏自
己的夢境紛至沓來,再次一遍遍地沖刷過靈魂。某一刹那,她只感到頭暈目眩,
心魂搖曳。纖細的小腿下意識地向著裏邊夾緊了一些。

    她心中憤恨,好一對奸夫淫婦,在裏面打情罵俏,還故意把自己支出去給他
們幹差事。要是這時候青妖襲來,看你們這對狗男女怎麼辦!

    雖然心中如此想,但是蘇鈴殊依舊忍不住偷偷窺視其中,那些呻吟喘息在耳
畔縈繞不散,聲聲入骨,連她也氣息紊亂,心中躁動不安起來。

    此刻洞穴之内,林玄言已經再次將陸嘉靜推倒,他愛撫著陸嘉靜白暫柔軟的
大腿,指間傳來陸嘉靜身子的顫抖,她修長的玉腿忍不住相中間蜷縮。其間肌膚
豐盈雪潤,曲線玲珑,大腿之間一點嫣紅更是美的驚心動魄。

    而她胸口那百看不厭的高聳山峰更是飽滿脹實,美不勝收,其間深谷溝壑被
美肉環繞,更爲誘人。

    林玄言探下身子,在她的雙乳之間嗅了嗅,清香萦繞,沁人心脾,他笑問道
:「爲何陸姐姐這裏比尋常女子要豐滿這麼多?」

    陸嘉靜見他敢如此調笑自己,絲毫不客氣道:「那爲何你那裏生得比普通男
人小那麼多?」
  
    林玄言也不生氣,問道:「你又沒看過,怎麼知道我那裏的大小?」

    陸嘉靜見他如此不要臉,便也破罐子破摔,冷笑道:「你挑弄我身子這麼久
,卻遲遲沒有實際行動,不是那裏有問題是什麼原因?」

    啪。林玄言對著陸嘉靜的胸口調情般地打了一巴掌,乳浪賞心悅目地泛起,
胸前嫩粉之色更是顫顫巍巍。

    「你自己想要直說就好,不必以言辭激我。」林玄言繼續撫弄著她的身子,
一波波地挑起她的情欲。

    陸嘉靜身子燥熱地扭動起來,身子就像是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其間情欲的
岩漿已經沸騰滾燙,随時都會噴薄而出。

    而在陸嘉靜欲望被推到邊緣之際,林玄言更是一口叼住了一隻雪乳,快速地
舔舐吸允,舌尖纏裹著乳頭不停打轉,而她另一隻手則是握著另一團雪峰,宛如
揉弄麵粉團一般肆意抓捏著形狀,陸嘉靜嚶嚀一聲,美目微閉,喉嚨口擠出一聲
又一聲極其好聽的呻吟。那勁拔而豐碩的乳肉盡染霞色,殷紅的櫻桃更是飽脹到
了極限,而此刻,陸嘉靜的下體,那肥嫩的小穴之間,更是有晶瑩黏稠的液體流
出,私密地帶春水泛濫,一片誘人的狼藉。

    「嗯……啊……」

    她想要捂住嘴巴制止自己一聲接著一聲的呻吟,而這種行爲更是激起了林玄
言的欲望,他撥開了陸嘉靜的手臂,更加放肆地玩弄起了她的身體,陸嘉靜的嚶
嚀呻吟猶如一波接著一波的潮水,難以抑制地爆發出來,她秀靥搖晃,目光之間
盡是迷離水色。

    漸漸地,林玄言動作下移,手侵入了陸嘉靜身下肥美粉嫩的嬌嫩小穴,他食
指勾撩不定,接著緩緩剝開本就半開半合的陰唇,在找準了位置之後,便一下子
插入了藏在萋萋陰毛之下的穴道之中。

    陸嘉靜再也無法保持高貴端莊的形象,她腰肢一擰,神色幾欲崩潰,檀口之
中吐氣如蘭,呻吟聲更是難以自抑,「嗯……不要碰那裏!唔……别動!」

    「啊……」她扭動著柔若無骨的身子,想要掙脫他的手指,一陣陣酥麻的快
感自下體傳來,一點點焚化她心中的芥蒂和矜持,那些本就深藏在心底的情愫,
那些清貴和矜持,都在吁吁嬌喘之間撩撥成烈火,她纖細的腰肢如蛇般扭動,不
知是抗拒還是迎合。

    陸嘉靜清冷絕色的秀靨之上落滿豔色,一聲聲低喘嬌吟更是哀婉凄豔,這些
時而壓抑時而放肆的呻吟在林玄言的耳邊同樣是一道道火,身下佳人雪白的胴體
和秀眉的曲線如此曼妙,清聖之間自帶媚色,如冰雪寒山的梅花。

    那寒山之間,溪流不止,如春時冰碎,水聲碎碎念念。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氣
,他將自己漲大到極限的下體頂在了穴道的入口。

    陸嘉靜同樣也感受到了那忽然而至的滾燙,這一刻她心思反而清澈,竟沒有
做出什麼反抗。

    她看著林玄言,如絲的媚眼之間卻是清亮,如倒影星光的海,「你真的不後
悔?」

    林玄言卻變得強勢無比,「少多嘴,我強上你還需要聽你意見?」

    陸嘉靜那絕美的下體粉紅清幽,陰莖微微撥開陰唇,便可見玉戶重疊,一線
緊閉,其上玉潤珠圓,嬌媚無比。那三角地帶芳草濃密,澹澹流水打濕了陰莖,
而林玄言似乎深諳欲擒故縱的道理,只是在朱門玉戶之外淺淺徘徊,惹得那千嬌
百媚的陰唇之間瀉出一股股乳白晶瑩的玉女淫液,她一絲不掛雪白玉體已嘗愉悅
,情欲更是難耐,陸嘉靜即使身體再想被進入,她也絕不可能去央求林玄言,她
只得以意志不停與本能抗争,那修長玉腿也不經意間向兩邊分開了些。

    在某次陰莖刮擦過之時,一股熱流再次泛濫而出,淋漓在林玄言的龜頭的之
上,林玄言知道,雖未插入,但是她已經來到了高潮的邊緣,終于在陸嘉靜快要
不忍挑逗,下定決心要開口求愛之際,林玄言再一次緩緩磨過了陰唇,陰核的肉
芽被摩擦而過,已然硬挺。而林玄言顯然還是不肯如此輕易放過她,他幹脆讓肉
棒離開了陰唇,再次伸手握住了陸嘉靜的乳房,開始把玩揉捏那一點梅尖。而另
一隻手則蓋在下身,對著嫣紅陰蒂一陣揉弄。

    陸嘉靜秀眉蹙起,眉宇之間盡是哀怨惱色,她很是生氣地瞪著林玄言,而身
體被不停撩撥,嬌啼狂喘又無法控制,嬌浪的呻吟不絕于耳,此刻她螓首搖晃,
芳心亂顫,又想開口求饒,又想將身上那人千刀萬剮解恨。

    在洞穴之外偷窺的蘇鈴殊也是欲罷不能,不知不覺間,她竟然也情不自禁地
開始揉弄起了自己的胸脯,若非極其克制,她已經將手撩開裙擺探入下體了。

    「嗯……啊……唔……啊啊……啊……」陸嘉靜的浪吟入耳,蘇鈴殊緊緊咬
著嘴唇,看著滿地春色,心中又是矛盾又是緊張,她忽然很恨自己,偷偷跑回來
幹什麼。

    忽然之間,蘇鈴殊身子一凜,她回身望向了某處虛空,神色間滿是埋怨。

    「狗男女狗男女狗男女!」她心中怒罵,氣的想要跺腳。

    你們在裏面巫山雲雨,那些趁虛而來的妖怪還要本姑娘來替你們收拾?蘇鈴
殊櫻唇緊咬,一身綠裙在風中曳曳而動,她再次看了一眼其間忘我的一對眷侶,
冷哼了一聲,朝著某個忽然生出妖氣的方向掠去。

    洞穴之外的變化,裏面的人渾然不覺。

    陸嘉靜已經被挑弄得渾身無力,幾乎癱軟在地上,她躺在地上,身子忍不住
抽動,她看著林玄言,不停地喘著氣。

    「怎麼?想要了?」林玄言揉了揉她的胸部,笑問道。

    陸嘉靜沒好氣道:「還要我求你?」

    「你要是肯服軟求饒,我就馬上滿足你。」林玄言壞笑道。

    陸嘉靜當然知道要是此刻求饒了,以後如何能抬起頭,她不屑地别過頭,「
你就是個……啊!」

    陸嘉靜驟然爆發出一聲蕩人心魄的哀吟,只見林玄言俯身緊咬著她的乳頭,
似要從中榨出汁液來。陸嘉靜再不能說出話,她用手死死地捂著嘴巴,極力抵制
者那種又痛又麻的感覺。

    而此刻,林玄言也不再猶豫,他的陰莖終於再次抵在了那鮮嫩多汁的小穴上
,陸嘉靜如有感應,雪腿玉胯輕輕分開,無言之中自是配合了他的動作。這一次
,他再也沒有做什麼前戲,那堅硬滾燙的陰莖乘風破浪,順著陸嘉靜溫暖緊緻的
穴縫一路壓下,猛一挺動,長驅直入,一下子插入了陸嘉靜的嬌嫩小穴!

    「啊!」陸嘉靜發出一聲嬌呼,嬌靥之上顔色如火如荼。

    肉棒未受什麼阻攔便順利插入了陸嘉靜的體内,這位清修百年,絕色無雙的
清貴宮主,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嘗到了歡愛的滋味。

    兩人纏吻在了一起,陸嘉靜下意識地雙臂攬上了他的脖頸,香舌相互糾纏,
吸吮。身下決堤般的快感鑽心而去,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已打開,感受著這場久旱
甘霖。

    陰莖尋幽探密,插入了小穴深處,肉棒就那樣緊緊地抵著最裏端,兩個人擁
吻在一起,皆是渾身顫抖。

    片刻之後,林玄言將陰莖向外抽出了一小截,然後再次插入,他就重複著這
個動作,開始了有些生澀的抽插,而陸嘉靜已經徹底癱軟,這位驕傲的女子只能
無力地發出一聲聲凄婉哀吟,任憑林玄言肆意抽插,而在反復抽插之中,陸嘉靜
的小穴之中已經溢滿了漿液,啪啪啪的淫靡聲音響徹洞穴,那肉棒狠狠地淩虐著
陸嘉靜狹窄的陰道,速度越來越快,而抽插又極有節奏感和力度,每一次挺入,
都惹得佳人嬌軀顫抖,口中哼哼唧唧。

    「喜歡麼?」林玄言一邊抽插一邊在她小巧的耳邊哈了口氣。

    陸嘉靜嗔怨道:「你……你是不是欺負過其他小姑娘?嗯……哎……慢一點
啊……」

    「我只是第一次呀,學藝不精,沒想到陸姐姐這就受不住了,真是讓人失望
呀。」林玄言繼續用語言挑逗她。

    陸嘉靜雖然知道他是刻意氣自己,但是争勝之心依舊大起,她冷哼一聲,不
再理會林玄言。

    林玄言也未多說話,只是用心地抽弄著,時而深時而淺,每次深入之時,即
使陸嘉靜刻意壓抑,依舊忍不出哼唧出聲。林玄言一下接著一下,輕頂速插,,
將那柔嫩的花道抽插得直翻淫水,幽邃的陰道被肉棒一次又一次地填滿,陸嘉靜
體内的快感也一點點地積壓,終于在某一次林玄言沖刺而入之時,一股乳白黏稠
的陰精自陰道深處流射而出,一下子澆滿了龜頭,陸嘉靜再也承受不住,大口喘
息換氣,芳心亂顫,飄然欲仙,頃刻來到了快感的高潮。

    林玄言感受著身下佳人的變化,在高潮的一瞬間停止了抽插,死死地將肉棒
抵在其中,高潮持續了好久,陸嘉靜身下淫水泛濫成災,將大腿兩側塗得盡是液
體。

    林玄言將肉棒抽離了陸嘉靜的身子,他溫柔地摟住了陸嘉靜,再次將肉棒插
回了她的身子,陸嘉靜剛剛高潮洩過,身嬌體弱,而林玄言的抽插也顯然溫柔了
許多,陸嘉靜感受著身下柔和的抽插,嬌喘聲也随之柔柔弱弱了起來,她俏臉靠
在了林玄言的肩頭,瓊鼻之間不住輕哼出聲,「嗯……唔……嗯……嗯……」

    緩和了片刻之後,陸嘉靜恢復了些力氣,她感受著林玄言的溫柔的抽插,心
中很是矛盾,她既想好好珍惜這片刻的美好,潛意識中又希望他能粗暴地對待自
己。但是如此羞人話語又怎麼可能從陸嘉靜的口中說出?

    陸嘉靜身子靠了上去,她俏靨羞紅,卻湊到林玄言耳畔,冷聲道:「不行了
麼?這麼沒力氣?」

    林玄言拇指食指捏著陸嘉靜的下巴,輕輕抬起,難得地用一種輕佻的聲音笑
道:「陸姐姐這麼不知好歹?」

    陸嘉靜蹙眉道:「你哪裏學來的這些混帳手段?」

   「希望陸姐姐等會還能這般嘴硬。」

    陰莖驟然插入,一下頂入了她的最深處,觸及花心,陸嘉靜唔了一聲,絕色
麗靨随之羞紅,而那陰莖一擊又一擊地叩擊著下身的幽幽門扉,深入淺出,將陸
嘉靜肏得嬌啼婉轉,口中輕哼不斷。

    「嗯……啊……」

    她仰起天鵝般雪白的脖頸,玉腿環在林玄言腰間,手臂攬著他的脖子,身子
承受著一波接著一波歡愛的浪潮,下身水聲澹澹,泛濫成災,陸嘉靜腰肢如水蛇
扭動,身子起伏,欲仙欲死,啪啪啪的交合之聲急促響起,那深色纖柔的芳草之
間春潮洶湧,淫液黏糊,泛著一片誘人的晶瑩。

    在身子的舒爽釋放到極致之際,陸嘉靜卻突兀地想起了許多事情,前塵往事
重疊在一起,她又恍然那一個個日日夜夜,那個身材微胖的男人在自己身上不停
起伏,在後庭進進出出。只是如今那個令人厭惡的胖子換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
許多心結倏然而去,她忽然覺得,這一生似乎沒什麼遺憾了。

    她芳心大動,一下子擁住了林玄言的身子,她目光如火,嬌靨如火,起伏的
身子如火,曳舞的長髮如火,那一波波燃燒起舞的烈焰仿佛吞噬天地的岩漿,無
窮無盡的歡愛在呻吟狂喘之間迸射出火花,陸嘉靜雙手按住了他的手背,緊緊箍
住,指甲甚至深深摳進了肌肉裏。

    林玄言心中微異,他不知道爲何陸嘉靜忽然變得狂熱了許多,而自己便用更
賣力的抽插來回應她的熱情。

    雪白耀眼的胴體之上塗滿了紅霞,胸前乳浪柔美翻滾,香汗如玉,一颦一笑
皆是撩人心魄的波濤。那嬌啼豔吟如泣如訴,哀婉之間自是狂媚。

    「靜兒。」林玄言身子忽然湊了上去,他湊到了她秀氣的耳蝸邊,柔聲道。

    陸嘉靜已然被肏得意識模糊,身子再將洩未洩的邊緣如有感應,她想要回應
,可是口中除了呻吟再也發不出其他聲音。

    林玄言猛然將陰莖向著最深處一插,陸嘉靜嬌軀狂顫,口中哀吟不絕,她靠
在林玄言的肩頭,身子顫抖,銀牙緊咬,肉穴之中,那已經到了極限的陰莖,猛
然挺動,一陣痙攣之中,一股滾燙的精液激射而出,湧入了陸嘉靜的嫩穴之中,
陸嘉靜玉壁抽搐,身子劇顫,一股溫熱的狂流同樣瀉出,酣暢淋漓地澆滿了龜頭
,這一刻,兩個人同樣到達了快感的巅峰,而與此同時,陸嘉靜的瞳孔之中卻驀
然滑下一行清淚。

    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不停喘息,陸嘉靜癱軟在他的肩頭,清淚滾過滾燙的
臉頰,她卻一點都不覺得悲傷。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高潮之後的餘韻,那交合之處黏滑一
片,淫液塗滿了大腿和陰毛,望上去放肆而淫靡,兩人擁了很久之後才分開,四
目相對,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感覺怎麼樣?」林玄言問。

    陸嘉靜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我誇你天賦高超,初經人事便技藝高超?」

    林玄言無奈地笑了笑:「我不是問這個。」

    陸嘉靜挑眉:「那你是……」

    忽然,陸嘉靜黛眉蹙起,她覺得身子忽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那些流
入陰道的精液灼熱得像是光,那些光點燃了自己的内府,點亮了自己的氣海。那
個塵埃落滿,支離破碎的心鏡竟然煥然一新。被灰木小妖打破的大道路徑忽然再
次通坦,在某一瞬間,她甚至看到了道路盡頭開滿了青色蓮花。

    陸嘉靜抬起頭看著林玄言,滿臉掩飾不住的壓抑。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可
以修補道心的東西,竟然還是男人的這種東西?

    「感覺怎麼樣?」林玄言再次問道。

    陸嘉靜想了想,說道:「氣海已經結雲,内府之間結出了三朵青蓮花苞,這
是大道重鑄的徵兆。」

    聞言,林玄言竟然有些失望。「只是這樣麼?」

    陸嘉靜又好氣又好笑,心想你這個東西功效已經如此逆天,你竟然還是不滿
意?「已經很不錯了,你真當你是人形丹藥呀?」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臉,忽然突發奇想道:「嗯……口服效果好不好好一點?


    陸嘉靜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抬起手拍了下他的額頭,生氣道:「你當我這麼
好騙?你不就是想讓我用嘴幫你……」

    林玄言無辜道:「我只是問問。」

    陸嘉靜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拔出來?」

    林玄言這才發現原來他的陰莖依舊插在她的身體裏面,他又挺動了兩下,惹
得陸嘉靜連哼幾聲,冷清若仙的宮主此刻看上去嬌媚無雙,最是惹人疼愛。


    「我還要。」陸嘉靜忽然道。

    林玄言以爲自己聽錯了,問道:「你說什麼?」

    陸嘉靜沒好氣地看著他,重複道:「我讓你肏我。怎麼?不行了?唔……啊
……輕一點啊。」

  …………

  …………

    蘇鈴殊灰頭土臉地回到石洞之時,林玄言和陸嘉靜相對著,皆是正襟危坐,
林玄言穿著一件單薄内衫,外袍則是披在了陸嘉靜身上。

    林玄言看著蘇鈴殊一身風塵,問道:「蘇姑娘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蘇鈴殊怒火中燒,心想還不是爲了避開你們這對狗男女卿卿我我?她沒好氣
道:「火籠草沒找到,倒是遇到了幾百個青妖。」

    火籠草本來就是支開她的手段,林玄言自然知道她肯定找不到,只是……

    「幾百個青妖?」林玄言面色震驚。

    蘇鈴殊補充道:「我全殺了。」

    她將手中古代抛還給了林玄言,林玄言接過,目光掃了一眼,便能感受到劍
鋒之上殘留的陰鶩妖氣。

    林玄言道:「蘇姑娘以後切不要如此沖動行事。」

    「要你管?」蘇鈴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盤膝而坐運功療傷。

    陸嘉靜看著她帶著血痕的俏臉,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莞爾一笑,但畢竟是
女孩子,她很重很快起了羞惱,若是和林玄言的交合真的被這個小姑娘偷看到了
,那她依舊會覺得很是無地自容。但是陸嘉靜很快便釋然了,如今身處異地,修
爲大損,朝不保夕,一晌暫歡樂了便是樂了,大家誰也不說,彼此心照不宣便好
了。

    天地之間,新雨空濛,陣雨洗刷而過的山脈之間,煥然一新。碧草帶露,林
木曳影,一切似是都昭示著美好。

    而在北域的中部,一道飛鳥難逾的古城之中。一個紅衣男子獨立城頭,紙扇
輕搖。

    城樓之下,一位絕麗女子白衣帶血,拖劍而行。
  
  
作者語:
  (上周感冒加胃炎加發燒,精神被折磨得很是崩潰,這章寫的很是緩慢,至今
才發。
  上一章評論意料之中有點爆炸,在此統一回複一些貼子。
  首先上一章的情節是在試道大會便想好的,并不是強行加的。雖然心心念念很
久的情節,但是寫完的時候有點心塞塞的,但是爲了悲劇的震撼力必須如此。本
來想更多波折一點,比如陸嘉靜被抓,危難被救,再被抓,再被救,大家都覺得
沒事了,小角色破之。但是實在懶得寫了,就隻有一次波折了,不過就評論的罵
聲看來,好像也不錯了。
  關于我沒有标注綠文的……難道你們看第一章的時候沒有發現這本書的性質麼
。不過讓很多人困擾了,我還是感到很抱歉。
  我錯别字一如既往多,但是實在懶得改了,等寫完了一起修吧。
  還有很多人說綠雷。我還一直覺得後宮雷呢……憑什麼這麼多有獨立思想的妹
子可以坦然地互相接受,和一個男人大被同眠。我不是女權婊,但是也沒有大男
子主義。我支持男女平等。所以不管這書過程怎麼樣,但是一定是單女主。
  别問我單女主是誰……我也不知道……
  雖然道理上說,不需要太關注别人對自己的評論,但是看到罵聲依舊會有點難
受,依舊會生出不想寫的感覺。在很多人眼中,綠=作者心理變態  寫的不和他
們心意=作者心理變態  不開後宮=作者心理變態  虐=作者心理變態  但是我覺
得我心理沒什麼問題……很感激版主大大屏蔽了那些無腦噴的評論。歡迎大家指
出小說的不足,但是我絕不接受無腦噴。  
  相信寫到上一章,該脫坑的讀者都差不多脫了,留下的防禦力應該都很充足…
…不過……後面好像也沒啥虐的了。
  感謝大家的回複和支持。萬分感謝。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顛簸之後
2018-3-30 01: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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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深幽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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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第二十五章: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海梧城無雨也無晴,風聲瑟瑟,帶著倦意,拂面卻有腥氣。

    海梧城無水,其間方圓千裏怪石峥嵘,有山崖巉削,有青山聳翠,有山巒逶
迤,有峰石孤危,每一座山岩皆是浪潮,每一塊巨石皆是波濤,這座海便是石海


    自古巨石便易列陣,千裏山岩層次不齊,鱗次栉比,而在真正的高手眼中,
卻自有韻律。

    海梧城便是一座大陣,此陣不重殺伐,卻有蒼古之意,依山傍水,重若千鈞
,見了一眼便讓人生出蚍蜉撼大樹的無力感。

    海梧城是北域的要道,其間占據的種族名爲巉山族,巉山族體型巨大,約莫
有尋常人的兩倍,他們天生便有神通,力可撼山,一身筋骨非血肉,而是磐石一
般,尋常刀劍難以破入。

    三日前,海梧城城門大開似是迎客。

    夕陽下墜之時,有一劍撞入城門。

    天雲散開一線,巨石催裂,劍氣如鑿如墜,在砸入城中之後連續彈越了三百
餘次,雪亮的劍光照徹海梧城,那些巨大的石怪堪堪甦醒,便隻能望見一劍的餘
光。

    天地之間忽然添了許多巨響,半座海梧城都被劍光照亮,如蒼山覆雪。

    一直到了下半夜,那些隆隆如驚雷的響聲才逐漸淡去。

    呼嘯的風聲裏漫著尖銳之氣,似是在宣告著那許多人甚至未曾見到的一戰的
餘音。

    裴語涵站在海梧城最後一道城門之前,黑亮瀉下的長髮微微散亂,她的臉頰
,額前,眉角都粘濡了許多髮絲,所以望上去有些倦意。

    大風掠過巨石,那些蒼涼呼嘯的聲響更勝濤聲。

    巨石是海,那梧是什麼?

    裴語涵抬起頭,眉目之間是一個巨大的黑影,那是一株巨大的梧桐,在夜色
裏投下了泱泱如海的影子。

    那株梧桐除了大,似乎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裴語涵的神色卻前所未有地
凝重。

    梧桐之前立著一個身材清瘦,衣袂飄飄的男子,正是才别不久的妖王楚將明


    裴語涵看著他,有些明悟道:「原來這是你的本體。原來你也是樹妖。」

    「仙子自然慧眼,在下也從未想過隱瞞。」楚將明道。

    裴語涵問道:「那些石妖知道自己的統領是一個樹妖麼?」

    楚將明搖頭道:「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族類的差異都是很大的問題,許多
種族寧可全族戰死,也不會願意讓另一個種族來統領。但是我不一樣。因爲我本
就是承受他們香火孕育而出的,換句話說,我就是他們的神明。」

    「這世上真有香火之說麼?」雖然人間有種種想法,但是她依舊存疑。

    「無論是北域還是軒轅,妖族還是人族,香火之說都是存在的,而我知道,
劍修最不講香火。但是很多東西,并不是你不想接受便可以拒絕的。」楚將明俯
瞰古城,神色滄桑:「就像是這座海梧城之于我一樣。」

    裴語涵冰雪聰明,一下子明白了許多利害,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一生無望
通聖。」

    「所以我很崇尚,也很嫉妒妖尊大人。」楚將明神色向往。

    裴語涵想了想,說道:「我依舊覺得你攔我沒有意義。」

    「我也不知道。因爲我不知道妖尊大人到底怎麼想,所以我隻好妄自揣測她
的心意。既然妖尊大人說要帶走你徒弟,那我自然隻能阻止你去找他。」楚將明
道:「我這也是爲了你好,我敬重世間的強者,你不可能是妖尊的對手,就在這
裏停下吧。不必去自尋死路了。」

    「我執意要去。」

    楚將明一下子望向了裴語涵,目光如電,裴語涵同樣望向他,霎時間兩者争
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氣勢節節攀升,仿佛下一刻兩人便會大打出手。

    楚將明已經收起了折扇,他修長的手指已經收入了廣袖之中,廣袖灌滿了風
,在空中膨漲翻舞。

    「若是在别處,我或許不是裴仙子的對手,但是此處是海梧城,你無論如何
也勝不過我。」

    海梧城的盡頭,那株紮根亂石之間的巨大梧桐投下的陰影飛快擴張,茫茫地
遮蔽視野,目光之中,已經找不到楚將明的影子了。

    而他的聲音依舊在空中渺渺傳來:「那日妖尊大人破此陣,僅僅用了三十招
,裴仙子,你現在尚可以回頭。」

    裴語涵目視前方,她的眼中沒有那遮天蔽日,吞沒月光的陰影,她的耳畔也
沒有那妖異而蒼涼的聲音。

    她只是忽然記起了那個雪夜。

    她牽著他的衣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那時候萬家燈火靜谧,明明是神
仙一樣的人物,卻絲毫沒有嫌自己髒。

    在人生不知不覺的得失之間,他們就那樣走過了一個風雪蕭條的夜晚,走過
了千家萬戶溫柔的燈火。那些朱門玉戶的歡聲笑語在風雪間顯得那般寥廓。

    許多年後,她在空寂的碧落宮裏,無數次伸出空空蕩蕩的懷抱,似是要擁住
什麼。可她懷中的夜色,永遠是一片冰涼的海。宮殿之中,每一個陳設都仿佛當
年,只是時間再也回不去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

    她下颚微仰,黑亮瀉下的長髮驟然激蕩。隆隆的巨響裏,整座海梧城的碎石
皆震動浮起,茫茫地連成星河。

    雪亮的劍芒照徹長夜,似是不屈而悲傷的嘶鳴。

    劍光點燃了她的眼眸,澄明如鏡的瞳孔裏,星火消沉,月色昏暗,連天空也
顯得那般遙遠。

  …………
  …………

    調養了一日之後,林玄言和陸嘉靜重新策劃南下之行。而蘇鈴殊情緒也微微
緩和,只是依舊不給林玄言好顔色。不過似是那日相擁傳溫許久,蘇鈴殊與陸嘉
靜的關係卻莫名變得很好,她總是喜歡坐在陸嘉靜身邊,偶爾還會親親抱抱,就
像是妹妹依偎姐姐一般,弄得陸嘉靜哭笑不得。

    陸嘉靜玉她閑聊之際曾經問過她到底要去往哪裏,蘇鈴殊支支吾吾,顯然有
許多心事,她只說會在不久之後分道揚镳,她要去往北域的另一個地方,有很重
要的事情要辦。

    陸嘉靜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沒落的繡衣族,蘇鈴殊如此天賦異稟,定然承擔起
了繡衣族人復興的希望,其肩挑著的擔子之重,可想而知。她心情又陰郁了幾分
,天上那位女子如今形勢肯定極其不好,要不然怎麼可能看著繡衣族人在北域顛
沛至此。

    但是這些本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情,可不知不覺之間,陸嘉靜卻覺得自己心
性有了微妙的變化。

    曾經她一直覺得,舍道之外,再無她物,所以對于自己的身體,她也絲毫不
在乎,修道本就是要勘破生死,那皮囊又如何呢?所以試道大會之上,那些當權
者骯髒的謀劃她都漠不關心,即使在王酒提出要驗身之際,她也是做出了震驚全
場的舉動,那一次其實也是她的一次「捫心自問」,大道殘酷而無情,她想知道
,自己爲了道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

    而試道大會那一日,那個名不經傳的小姑娘斬出了捧日一劍,她心有所動。

    最後第二日,羨魚劍千里而來,她便再也無法平靜。

    道心飄搖,莫過于此。

    蘇鈴殊坐在她的身邊,忽然問:「陸姐姐,你覺得,如果一棵樹,結出了截
然不同的兩種果實,兩種果實墜地,有生出了兩棵不一樣的樹,那麼到底哪一棵
才是……」

    她找不到什麼詞去修飾那個想法,但是陸嘉靜能夠明白她的意思,她不知道
爲什麼蘇鈴殊會問出這種問題,略一沉吟,心中電光閃過,猛然想到了林玄言,
她忽然想,林玄言是不是也算是一種果實墜成的樹呢?

    蘇鈴殊見她不語,心想這個自己身臨其境都解答不了的問題,爲什麼要勉爲
其難其他人呢?她輕聲安慰道:

    「陸姐姐不用多想了,只是我的一個無心之問。」

    陸嘉靜回神,點了點頭,道:「他日分别之後,多加小心。」

    蘇鈴殊道:「沒關系的,來日方長,等我那邊事情做完了,便去軒轅王朝找
你。」

    陸嘉靜微笑著點了點頭。蘇鈴殊卻不經意地别過頭,心中歎息,希望以後真
的還有見面的機會吧。

    這些日子,她的心緒越來越不寧,就像是涼秋已至,秋風肅殺,心湖之間殘
存的蓮花也越來越憔悴,那些蓮花是她的大道根基,若是心湖蓮花盡數凋謝,那
麼那邊的自己便會道心沉淪,而這邊的自己也會殃及池魚,後果好不到哪裏去。

    她盤膝靜坐,強行驅散了心湖之間的涼意。

    陸嘉靜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她隱約覺得,這個少女埋藏著很大的秘辛。不過
人蹈紅塵,誰沒有幾個秘密呢?如今她思考的更多的事情,還是有關於自己。如
今道心修復,一切回歸白紙,可以徹底重新再來,她究竟應該選擇一條怎麼樣的
道路呢?

    崖外山色空明,翠色連到天邊,天光落下,映得陸嘉靜瞳孔淺淡。

    蘇鈴殊靜坐調息片刻,便站了起來,道:「我出去一下。」

    陸嘉靜沒有多問,只是嗯了一聲。

    蘇鈴殊走過崖壁之時,恰好與歸來的林玄言擦肩而過,兩人目光相接,彼此
都沒有說話。

    擦肩而過之後,林玄言微停腳步,他轉過頭看著那個少女玲瓏的背影和那柔
軟披在肩頭的紫髮,默然不語,那一刹那,似是有電光在心中劃過,他忽然冒出
了一個荒誕而可怕的念頭。片刻之後,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應是自己太過多心
了。

    回到山崖之間,林玄言便見陸嘉靜一個打坐,閉目養神。他微笑著走到陸嘉
靜的身後,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頭靠在她的肩頭,鼻尖微微蹭了蹭她柔軟的青
絲。

    陸嘉靜冷哼了一聲,也不佯裝練功了,她睜開眼冷冷道:「你現在怎麼和那
些纨绔子弟一般?」

    林玄言道:「人總是會變的。」

    「但是你只會越變越冷漠。」陸嘉靜輕聲道。

    林玄言輕聲笑道:「冷漠的是葉臨淵,現在我是林玄言。」

    「有區别?」

    「如今我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罷了,人生重頭再來,還不允許有些少年
心性?」林玄言笑問道。

    陸嘉靜搖頭道:「人無再少年。」

    林玄言揉了揉了她的腦袋,陸嘉靜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避開。

    她沉思片刻,終于問了自己疑惑了許久的問題:「你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林玄言問:「你知道多少?」

    陸嘉靜道:「在你閉關很多年後,我才知道,你閉關是某個局的一部分。」

    林玄言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她,示意她繼續說。

    陸嘉靜苦笑道:「那是你閉關三百年後的事情了,我曾經去過浮嶼,想調查
這件事。但是我發現,這件事後面涉及的東西越來越龐大,而你的閉關,似乎只
是這個棋局之上的第一步棋。不過後來不知爲什麼,似乎是有人發現我在調查,
於是從那日起,我便不得安寧。時常會有黑衣蒙面之人前來暗殺我,我殺掉他們
之後他們便會煙消雲散,不留下一絲線索。不過我還是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而
這些線索後面,居然是……」

    「是什麼?」林玄言已有答案,但是心湖依舊跌宕。

    陸嘉靜苦笑道:「神王宮。」

    浮嶼的主神殿,掌教神座所居住的宮殿,那是天地間最尊貴的位置。

    而如今神殿殿主,恰恰還是當年他的至交好友。

    「然後呢?」林玄言問。

    陸嘉靜抿了抿嘴唇,似是往事不堪回首,最後她淡漠道:「沒有了。」

    林玄言自然知道沒有了這三個字背後蘊藏的是多少苦難,其間冷暖,唯有陸
嘉靜飲水自知。他輕輕抱住了她,柔聲道:「受苦了,是我有愧於你。」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陸嘉靜輕輕推開他。

    林玄言沉默片刻,他看著陸嘉靜的眼睛,那蒼白而去的五百年歲月在腦海中
奔過,他輕輕吐了口氣,笑容有些牽強,他伸手摸了摸陸嘉靜的頭髮,回憶道:

    「五百多年前,龍淵樓開啟,我與他爲了追求大道,一同進入了那座海上古
樓之中。」

    林玄言沒有說他是誰,但是陸嘉靜知道,那個人便是如今神王宮的殿主,殷
仰。

    當年葉臨淵與殷仰同爲當時天下兩大宗門的天才弟子,年紀輕輕便名聲顯赫
,他們曾經有過十年一戰,連戰五十年,而葉臨淵始終壓了他一頭。尋常天才連
輸五十年應早已道心崩碎。而殷仰卻極其堅忍,最終兩人惺惺相惜,甚至打出了
感情。

    那五十年間,兩個人的境界越來越高,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瘋狂攀升。

    他們的最後一戰是在第七十年那一場,那一戰舉世震驚,堪稱千古未有,因
爲那一戰,本在化境巅峰滞留了許多年的他們,在那一戰中雙雙破鏡,晉入通聖


    此後十餘年,兩人境界越來越高,僅僅數十年,便雙雙來到了通聖巅峰。

    次年,龍淵古樓開啟,雖然傳說中許多不可一世的高手都曾折隕其間,但是
大道的誘惑如何能夠抵擋。而當時葉臨淵隱約有種預感,自己的大道機緣便在龍
淵樓之中。

    陸嘉靜鎮重道:「當年在龍淵樓中,你到底見到了什麼?」

    林玄言長久無言,最後在陸嘉靜忍不住要開口詢問之時,他才輕聲呢喃道:
「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想明白。當年在龍淵樓中所見太過詭異,至今憶起,依舊不
寒而慄。也是那一次見聞,讓我再也無法忍受閉關的決心,而那時候,殷仰又送
了我那柄據說是龍淵中取出的古劍。我知道此關兇險,但是大道的誘惑太大太大
,哪怕希望渺茫,我也無法拒絕。」

    陸嘉靜面色依舊平靜,這些年她也曾經推演過許多次,其中許多關節她也已
經猜到。其實說到底,這件事情真的很是簡單,甚至談不上機關算盡。

    「他送了你一個關,你窺見大道,難抵誘惑,即使明知死關,但是你依舊閉
關。一關五百年,這五百年便足夠他做許多事情。」陸嘉靜問道:「就這麼簡單
,對麼?」

    「是的。」

    「但是最後,你依舊什麼都沒有見到。」陸嘉靜歎息道:「最後你只是人易
物易,時過遷境,一無所得。」

    「是的。」

    「但是你失去的是五百年。」

    林玄言沉默不答。

    陸嘉靜繼續道:「還是你覺得五百年對于你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曾經我是這麼想的。」林玄言沒有隱瞞:「那時候我一心只有通聖之上的
道,什麼劍道,朋友,利益,甚至是徒兒,愛人,在我心中都比不得大道重要。


    陸嘉靜冷笑道:「你活該。」

    林玄言輕輕搖頭,「所以我回來了。或者這就是命數使然?」

    「那你究竟是誰?」陸嘉靜平靜問道。

    她問的自然不是你是誰,而是你究竟想成爲誰。

    林玄言不再遲疑,他看著陸嘉靜,微笑道:「我是林玄言。」

    從這一刻起,五百年前那個劍試天下的絕代劍仙已拔劍自刎,從此人間只剩
下林玄言。

    少年雪白的衣衫沾了許多塵土,他忽然的微笑卻是燦爛,五百年都一笑置之
。他忽然擁上了陸嘉靜柔軟的嬌軀,耳鬓廝磨,「這一趟北域之行,不管我們遇
到什麼,就當是遊山玩水,見山開山,見妖斬妖,可好?」

    陸嘉靜思緒依舊有些散亂,卻下意識地輕聲道:「好。」

    她櫻唇不再蒼白,泛上了些許血色,望上去溫潤如紅玉。前兩日的翻雲覆雨
忽然湧上心頭,林玄言欺身而上,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嘴唇,陸嘉靜身子本能一僵
,她身子輕輕掙扎了兩下,便不再抵抗,僵硬的身子漸漸柔軟,她腰身漸軀,粉
背貼著地面,如水的目光裏,是少年清秀的臉。

  …………

    蘇鈴殊在外面兜兜轉轉了好久,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往駐地走,可是饒是如
此,她走到洞口之時,依舊聽到了那令人眼紅心跳的呻吟聲。

    現在可是大白天啊,你們兩個小情侶就不能矜持一點麼?蘇鈴殊心中很是不
平,她在洞口聽了一會,心跳愈來愈快,心中碎碎念念道,陸嘉靜你當年還那樣
和我搶我男人,雖然五百年不短了,但是你這移情别戀也太簡單了吧,如今在别
的男人身下一點矜持都不講,這種浪蕩的詞語居然都說得出口!

    蘇鈴殊在心中一邊暗罵,而視野之中陸嘉靜洶湧的乳浪在眸子裏劇烈翻滾,
竟比那山巅雲海更是好看,她一時間還舍不得移開目光。

    而洞穴之中的兩個人姿勢也越來越熟練,女下男上,女上男下,前入,後入
各種各樣的姿勢眼花缭亂地變幻著,而裏面好聽的女聲一遍遍地洗刷著靈魂。

    「還想要麼?」

    「别廢話,繼續。」

    「你求我呀。」

    「你……唔……嗯……嗯啊……」

    「陸姐姐,你這裏好軟呀。」

    「你怎麼不動了?」

    「你這麼想要麼?」

  ……

    蘇鈴殊屏息凝神地看著他們的活春宮,一直從這場交媾的最高潮看到最後陸
嘉靜無力地趴在地上,被那個白衣少年從後面不停抽插著,而她的一對大奶早已
被揉開,嫣紅的蓓蕾堅硬地挺立著。

    紫髮少女心中忽有靈犀如電光擦過,那一刻,她的眼前有了一陣恍惚,雖然
那場大夢在自己破局之後便在記憶中模糊,逐漸淡去,但是許多印象卻只是深藏
腦海,而此刻陸嘉靜嬌喘呻吟卻硬生生喚起了那段回憶。

    恍惚之間,自己的身影與陸嘉靜的身影竟然逐漸重疊起來,仿佛在林玄言身
下嬌喘承歡的那個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而那場大夢之中,又恰好這樣的場景。

    那一幕場景之中,自己是一個宗門的大師姐,在一次與自己親弟弟一起執行
任務的過程中,誤入了一個老妖怪的圈套,雙雙被擒。

    而那個老妖怪則當著自己親弟弟的面,強暴了自己,自己的親弟弟就在一旁
看著自己被剝得一絲不掛,被按在地上肏得死去活來。他目呲欲裂,而自己也無
可奈何。

    那段痛苦的日子足足持續了一個月,而自己也從一開始的極其硬氣到後來忍
不住呻吟出聲,最後甚至不顧尊嚴地開口求饒,而一個月後,又以放弟弟一條生
路的代價答應一生做那個老妖怪的性奴,從此不再反抗。

    而那個老妖怪又有極多癖好,有時候自己肏得累了,便讓下屬來肏自己,自
己在一旁觀看。

    某一天,他讓一個蒙面人來奸淫自己,那時候自己渾身早已被開發盡了,莫
說只是奸淫,即使是讓自己幫他們一個一個含屌吞精,她也會跪下來一模一樣地
去做。所以她沒有反抗,反而叫得更加浪蕩。

    做完之後,那人摘下面罩,發現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那一次,自己心境失
守,心湖凋去了一瓣蓮花。

    如今重來回首,明明知道那些只是夢境,只是那個人爲了讓自己沉淪的手段
。而這段記憶早已被埋入了骨子裏,而此時卻依舊不合時宜地泛起。

    她心胸之中沒由來地有些煩躁,而此刻耳畔,陸嘉靜的呻吟聲又入火星濺入
,一時間心境沸騰。

    無數壓抑在心夢之間的情緒猛然倒翻,那是一場橫跨三萬年的時間長河,滔
滔不絕。蘇鈴殊心緒翻湧,抬起頭,眼前恍惚立著另一個自己,冷漠俯瞰。

    她知道,那是心魔。

    「嗯……慢一點……」

    「不要碰那裏呀,啊……嗯……停下,我不要了……」

    「你……唔……」

    「行……你饒了我總行了吧,别動了。」

    見到平日清冷孤高的陸嘉靜竟然破天荒地開口求饒,林玄言心中生出許多成
就感,他又加大了速度和力度,一記記地杵入,杵得陸嘉靜花心翻湧,淫水瀉地
,泛濫得無以復加。

    她綿軟無力地趴在地上,藕臂柔柔地靠在地上,她嬌臀撅起,腰身塔下,而
林玄言則伏在她的身上,身子快速地抽插,在這具高貴的胴體内進進出出,將身
下嬌柔若水的美人肏得豔叫浪語,抛上雲霄。

    「饒了姐姐吧,我真的不行了。」陸嘉靜目光清媚,輕喘呢喃。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嬌臀,笑語道:「你倒是不嘴硬了呀。」

    陸嘉靜白了她一眼,掙扎著向前爬了兩步,想要抽出肉棒,誰知林玄言很是
不解風情地跟了上去,還時不時將陰莖頂入花心,肏得她直翻白眼,俏臉之上再
沒有半點清高之意。

    「你出來……」陸嘉靜喘息道。

    「陸姐姐再求饒幾句,說的我好聽了我就放過你。」林玄言調笑道。

    陸嘉靜狠狠剜了他一眼,心中天人交戰,一向孤高的她如何能在清醒狀態下
說出那種羞人話語?而見她不肯放下面子,身後的少年再次在她身子上馳騁了起
來。

    「嗯……嗯啊……不要……嗯……」

    陸嘉靜掙扎著向前,她擺動臀部想要掙開,無奈一擊接著一擊的重擊猛鑿將
自己肏得渾身無力,一時間難以反抗。

    「饒……饒了我!」陸嘉靜輕聲細語道。

    「嗯?」林玄言假裝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你……嗯……你混帳啊!」陸嘉靜銀牙緊咬。

    林玄言高高揚起手,對著陸嘉靜輕輕搖晃的嬌臀啪啪地拍了兩記,調情之中
又帶懲罰之意,陸嘉靜脖頸揚起,臀部被打,身子的舒爽快意竟再次攀升,快感
如潮水湧動,再也難以阻擋,身下淫水如潮湧而起,四下噴濺,她身子一塌,徹
底癱軟在地。

    林玄言湊到陸嘉靜耳邊,剛想說幾句,忽然,他猛然轉頭,赫然看見洞門口
立著一個少女的身影。

    蘇鈴殊逆光而立,一襲紫髮激蕩。而她的瞳孔之間,泛著可怖的紅色。

  …………

    在這個某個幽暗的角落裏,一個女子猛然睜開眼睛。她面色清冷如冰,卻泛
著不合時宜的绯色。女子同樣是一襲紫髮。

    屋門之外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洞府之内鑽入了許多光線。

    紫髮女子抬起頭,她雖然面色平靜,心中卻已經是驚濤駭浪激起。

    「夏聖女,你果然很不錯。」那個黑影笑道:「若不是你沒能困住心猿,栓
住意馬,或許我今日還蒙在鼓裏。」

    紫髮女子心緒漸漸平靜,她清澈的瞳孔中看不見任何多餘的情緒。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那個緩緩道:「你很想問,這個幻境到底是什麼
東西。」

    紫髮女子沒有反駁,她點頭,等待答案。按理說以她半步通聖的修爲,絕無
可能淪入幻境之中,更不可能心湖蓮花凋謝大半。除非……

    「這些夢境都是真實的縮影。」那個人微笑道:「這些都是三萬年來的往事
,比如那位捉鬼的仙師,那位被滅國的聖女,那個一國女皇,所有的那些都是曾
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而其間的主角,卻都換成了你。」

    「這是什麼邪術?」

    「不是邪術。」那人道:「這都是五百年前那場機緣的饋贈。」

    「你真當天下沒有人能夠干預?」

    「天地間唯一能真正左右浮嶼的,不過南海之外的那座古城。只是……」那
人笑道:「如今那座古城,已經自顧不暇。」

    紫髮女子第一次表情起了波瀾:「傳說是真的?」

    那人只是微笑,沒有回答。

    忽然之間,站在門外的黑影掠起,一隻溫潤的手指點在了她的眉心,那玉石
雕刻成的手指一觸及她的眉心,紫髮女子的眸子便無聲閉上。

    所有的光線再次被斂去。她再次堕入那夢境之中。

    夢中不知還有多少載時光。

    那人走出密室之外,面露微笑。他遠遠一眼,自天上眺望人間。隔著茫茫人
海,他便能隱約感知到人間的方位。

    「待此間事了,我便去斬了你最後的機會。」

  …………

    海梧城内,一個白衣女子緩慢地行走著。兩邊盡是高大的石頭巨怪,卻沒有
人敢靠近她。

    她渾身盡是傷痕。

    楚將明站在梧桐樹下,大葉飄零,恰好停在了他的眼前,遲遲沒有下墜。

    一葉障目。

    白衣女子拖著古劍,古劍顫鳴不已,如似哀啼。

    還有三步,她便能走出這座古城了。

    天色將白,一線曙光在天際亮起,照得海梧城稀薄如霧。

    最後的最後,楚將明輕輕歎息。

    「一葉障目,卻難障心。」

    話音一落,那片懸停的大葉便緩緩落下,一直悠悠地墜在腳邊。再也遮不住
目光。

    「得罪了。」楚將明輕聲道。

    一陣淩亂的咳嗽聲痙攣了整個黎明。

    白衣女子身子踉蹌前傾,一口鮮血咳出,噴濺在地面上。楚將明手指抵著她
的後背,指出如劍。

    她單膝緩緩落地跪倒,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撐著地面。

    城門近在咫尺,她卻再也無力出去。

    她眸中含淚,卻沒有流下。因爲師父曾經說過,無論遇到什麼都要堅強。

    可是你啊,給我講了那麼多爛道理,卻爲什麼不能來見一見我呢。

    那滴眼淚依舊淌了下來。

    羨魚劍不再顫鳴,躺在一邊,仿佛心死。

  …………

    瓊明界的最南端。空中懸著兩輪明月。

    一輪爲月似殘鈎,一輪月已將滿,而兩輪月亮又恰恰可以拼成一輪滿月。

    明月照拂之下,是一座已經在此地橫亘了上萬年的古城。那是失晝城。

    失晝城的最南端,是一座靜谧的古殿。月光瀉地,如盈盈流水,將那本就是
琉璃般的磚瓦照得如夢似幻。

    古殿之前懸有巨大的匾額,匾額之上僅僅書了四字:

    「中天懸月。」

    而殿中有一副木質的長方形棺材,一位女子盤膝坐在棺前,她長發搭滿了地
面,如一塊雪白的畫布,被月光投下斑駁的影子。而她淺色的眸子裏,似縈著比
月影更淺淡的紗。

    她有許許多多頭銜,那些都是世人給她的冠冕。

    什麼三千年道法之冠,天下第一美人,南海第三月,但是都不如最後一個聞
名,那就是失晝城大當家。

    只是她本人從未在意過這些,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天上的兩輪明月,演繹著人
間的離合圓缺。

    她輕輕回過頭,看著那個月光照拂的安靜古棺,語調溫柔: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歷代師祖殫心竭慮,妾身自然也不能讓失晝城失望。
夫君,你說是麼?」

    不知何時,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來到了殿中,她輕輕摘下黑色兜帽,露出了
極美的容顔。

    「姐姐。」那位黑衣女子正是南绫音。「傳說果然是真的麼?」

    「沒什麼好擔心的。」女子撫了撫她的長髮,話語極其溫柔,像是冰原上初
融的溪水。「妖魔猖獗,自當懾之以劍。」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4-7 09:52 編輯 ]
2018-4-7 09:4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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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葉臨淵辜負了陸嘉靜,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這次他把握住了陸宮主,但卻可以預見,也將再次付出代價,裴語涵
2018-4-7 16: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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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深幽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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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師父,我不想努力了

第二十六章:師父,我不想努力了

    海梧城的巨石之上依舊落著血,初晨的曙光灑在城門口,斑駁地落滿了梧桐
樹蔭,望上去是一片柔柔的光暈。

    楚將明看著巨石上的血跡,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海梧城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人血了,上一次落血尚且是三千餘年前。

    三千餘年前,海梧城綿延萬里,那是人類王朝築起的長城。十里烽火台,一
直綿延了如今大半個北域的版圖,無數修爲高深的修士守於邊疆。

    只是那時,妖族出了一位大魔頭,那時魔宗宗主一枝獨秀,幾乎統一了北域
,帶領妖兵一路南下,在海梧長城與人族對峙了整整十餘年。

    那時候修道天才的命最值錢也最不值錢,一撥又一撥妖族和人族的修士趕往
海梧長城,拼死廝殺。

    最後長城大陣不堪重負,被硬生生打爛。人族終於失守,一退再退。北域的
邊疆一路而去,擴大了幾乎整整一倍。若不是當時魔宗宗主無故失蹤,人族說不
定已經在妖族的鐵騎之下覆滅了。

    而如今時過境遷,人妖再次進入了不分伯仲的漫長對峙,而這座曾經抵禦妖
兵的長城也生滿了雜草,曾經築砌長城的巨石也漸漸孕育出石靈。

    那些從石頭中生長出的精靈就那樣建造起了如今嶄新的海梧主城。而那些石
妖的足跡橫跨北域,逐漸壯大,幾乎成了北域最強大的幾個妖族之一。

    楚將明便是應運而生。將這個本該一盤散沙的種族帶領上了真正壯大的道路


    重傷在身的裴語涵已經被押了下去,那柄羨魚劍心死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楚將明看了羨魚一眼,神色複雜,最後竟是幹脆沒有理會,拂袖而去。

    昏暗的地牢之中,白衣女劍仙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左右手被鐵鏈箍住,向兩
邊分開,而那鐵鏈則死死的固定在牆壁之中。

    裴語涵手臂無力地垂著,白衣之上的血漸漸凝固,她半睜著眼,長長的睫毛
覆下,遮住了那一雙本該靈秀,而如今如死水一般的瞳孔。

    那一頭瀉下的長髮,末端也有些枯槁,不複之前清亮。

    牢房天窗的鐵欄杆上透著稀薄的月影,照拂著室内浮起的塵埃,一束束地落
在她露出的後頸之上,望上去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紗。

    一個漆黑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裴語涵如有所動,輕輕抬頭,恰好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楚將明。她目光之中多
了許多困惑。

    「裴仙子,楚某無意爲難你,七日之後,便會放你自行離去。下一次相見,
應該便是人妖兩族再開戰之日了。」楚將明淡淡道。

    裴語涵搖搖頭,「我不明白。」

    「裴仙子還有哪裏不明白?」說話間,他的身影已如影子般穿過了牢房,站
在了裴語涵面前。

    裴語涵聲音微澀:「我不明白爲什麼我會輸……」

    那日禦劍出寒宮之後,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境界又有精進,仿佛心結破開,
停滞百年的瓶頸終有鬆動。而這種積累了百年的力量最爲可怖。

    北域之行一路走來,她也出過很多劍。那把劍也越來越鋒利,而自己的境界
水漲船高,一路來到了化境巅峰。

    她甚至已經自信化境無敵手,自信這種情緒已然太久不曾有過。

    所以面對海梧城的萬裏長城,她沒有選擇從相對薄弱地方突破,而是直接選
擇了海梧主城。

    這樣的選擇其實她有私心。

    她想以最銳利最強大的姿勢來到那個人的面前,告訴他,徒弟已經長大了,
已經很強了,足以獨當一面,也可以千里禦劍來見你。

    但是她卻倒在了海梧城下。倒在了這座曾經潰敗人族,使得人族一路南退的
古城之下。

    楚將明憐憫地看著她,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之前的戰鬥之中,裴語涵曾經
斬出過摧城一劍。那一刻,他也以爲自己要敗了。

    但是那一劍卻遠遠沒有她出劍之時所展現出來的威力。一劍之後,海梧城城
垣雖然倒塌近乎過半,卻大致依舊。

    他當時也很困惑。但是之後的戰鬥之中,他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真相很是匪夷所思,甚至聽上去有些可笑。

    他苦澀地笑了笑,「裴仙子,有些事情是你不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是因爲你
不敢相信,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裴語涵抬起頭,神色痛苦,雖然她還是沒有想明白,但是心中卻莫名地隱隱
作痛。

    楚將明歎了口氣,他伸手按住了裴語涵的頭頂,一道真氣自頭頂墜下,灌入
,直沖裴語涵的氣海,她一身如雪白衣驟然抖動,如被風灌滿。而此刻她的體内
已經是翻江倒海,無數妖氣湧入了她磅礡的氣海之中,如天門守衛一般,鎮守住
了氣海流通的各個要道。片刻後,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地牢。

    裴語涵面如死灰。

    這位名震北域的妖王手離開了她的腦袋,方才她已經用海梧族秘術封住了她
的氣海,七日之内裴語涵無論如何都無法破除。與此同時,他還在裴語涵心中埋
下了一顆漆黑的種子。

    做完了這些之後,楚將明手如刀斬,向兩側輕輕一抹,只聽咔咔兩聲,鎖住
了她雙手的鐵鏈被斬斷,墜落地面,她身子一時間失去平衡,向前傾倒。

    楚將明扶住了她的肩膀。

    「這些天你可以在海梧城中随意走動,我會讓下屬照看你,七日之後封印自
解,那時你要去往哪裏自便便是。」

    裴語涵抿唇不語,她用手支撐著地面,趴在地上,體内氣海封死,難以沖破
。而氣機的流動同樣被鎖死,動彈不得,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當年師父閉關,
劍道崩塌,自己被脅迫做那種讓自己厭惡之事時,她也未如此絕望。因爲那時她
還至少擁有力量。

    七天的時間不長不短,但是足夠讓很多事發生了。

    她一想到林玄言,心中便很是不適,於是她幹脆不去想。

    如果說堅強是壁壘,那很多時候,脆弱便也是潮水。裴語涵痛苦的神色遮掩
在披散而下的長髮之中,其間天人交戰,唯她飲水自知。

    「前些日子我收到了妖尊的尊字令,今日便要動身趕往妖尊宮,若是有需要
,只管和下屬就是了,我已經吩咐下去,他們不會爲難于你。只要裴仙子不出這
海梧城。」

    他的聲音在裴語涵耳畔悠悠地回蕩縈繞。白衣女子無力地趴在地上,不知在
想什麼。

    等她直起要坐在地上,楚將明已經消失在了地牢之内,而那地牢的鐵門也已
經打開,只是虛掩。

    裴語涵看著那道虛掩的牢門,苦澀地笑了笑。

    她沒有起身去推門,她仰起頭,月光正好懸在頭頂的最上方。她揚起頭,月
光便落在她如玉的額上,落在她如水的瞳仁裏,那是秋後的霜。

    夜深人靜,無事可做,便只好思量。

    很多事情如塵拂面,湧現腦海之中,很難抹去。

    而那湧來的記憶卻偏偏不是曾經與師父的那些美好的日子,而是某個漆黑無
月的夜晚,空冷的碧落宮中,自己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

    這是她刻意想要忘記的記憶。只是記起只需要一瞬,而忘記卻曆經百年也是
艱難。

    那一夜很是寧靜,她將一封信疊好放在床頭,情緒悠悠許久才回轉過來。

    她褪去了外衫,小心地疊放在了床頭,將衣領衣襟都撫平妥當,整整齊齊。

    夜深之後,門被如約推開,一個她心中極其憎惡的男子立于門口望著她,眉
目之間盡是譏諷笑意。那人一身黑白道袍,一手推門,一手負後,看著碧落宮中
幽靜燭火照拂的她。

    裴語涵也靜靜地看著他,她自然知道他今日來是要做什麼。

    爲了今天,他已經軟磨硬泡了整整三年,最後不惜動用了一場對賭,只是這
場對賭之中,裴語涵輸的一敗塗地,如今宗門已經寥寥無人,劍道最後的火種更
是搖搖欲滅。

    那名男子便是陰陽閣的閣主季易天。

    他走進宮中,回身掩門,來到了裴語涵的床榻之前,他看著繡床邊的衣架上
折疊整齊的外衫,面露笑意。

   「看來仙子已經做好了準備?」

    裴語涵冷冷地盯著他。

    「哈哈,事已至此,裴仙子也沒必要與我怄氣了,你我約定已成血契,仙子
如約,我便也不會爽約。換句話說,我們所做的不過一場交易罷了。」季易天笑
道。

    裴語涵說道:「你不過乘人之危罷了。」

    「那又如何?三年前你是何等嘴硬,那時候你可曾想過今天?」季易天反問


    裴語涵緘口不言。

    季易天自上而下細細地打量著她的容顔和身段,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就
是想要你的身子。」

    裴語涵閉上眉目,長長的睫毛輕顫,竭力壓下心胸之中的浪濤。

    如今沒有披上寬大外袍,她便只有一身修剪極其合身的白色内衫,那内衫熨
帖著身段,如今已經長成女子的她身材很是姣好,可以說是前凸後翹。只是她身
份尊貴,沒有人敢用這些俗世的詞語來形容她。

    裴語涵靜立原地,而季易天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一隻手覆上了她柔軟的嬌
臀,對著那粉嫩嬌柔的臀瓣肆意抓捏肉弄,裴語涵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她從未
被外人碰過的身子如今落在了一個自己厭惡的人的手中,其中憤恨怨滿便只有自
己能夠體會。

    她就像是一塊冷寂了太多年的冰,而那隻對她極其放肆的雙手,便是試圖融
化這塊冰的火焰。

    「不知裴仙子可還是處子?」季易天摟住她的腰肢,一隻手掠過她的美背,
環在了她的胸前。

    裴語涵冷冷道:「沒有人碰過我的身子。」

    季易天得意笑道:「那我還成了裴仙子生命裏第一個男人了?真是榮幸之至
,榮幸之至。」

    說話間,那雙手已經來到了她的玉女峰前。她的雙峰生的很是飽滿,但是過
往修道,心無旁骛,她從未爲之高興或者得意,而此刻那雙祿山之爪碰觸到自己
胸部之時,她感受著胸脯上傳來的重壓,心中平添了許多懊惱。

    那隻手掌卻並未在雙峰之上逗留太久,而是沿著她的小腹緩慢下移,在她修
長筆直的大腿上輕輕摩擦著,雖然隔著單薄的長褲,但是那大腿緊繃的觸感依舊
令人神往。

    正當裴語涵苦苦支撐之際,她的腰忽然被箍住,一下子向後拉去,她身子後
移,撞上了季易天結實的胸膛,與此同時,她感覺身下有一個硬物頂住了自己。

    她還未明白那是什麼。只是隔著一層布料,那東西卻像是帶有魔力一般,點
燃了自己心中的某種東西。通明的劍心沒有來地開始躁動。

    「裴仙子真是敏感啊,不知道你現在的乳頭有沒有立起來,身下有沒有流出
水來。」季易天一邊玩弄著她的嬌柔身軀,一邊嘖嘖贊歎。

    裴語涵慘笑道:「你要做什麼,随你心便是了,爲何還要在言語之上折辱於
我?」

    季易天微微而笑,他的手忽然撩開裴語涵的上衣,自上衣的下緣探入,漸漸
摸索進她誘人的身軀。而當他的手觸碰到裴語涵腰肢之時,她的身子不經意地顫
了一顫,很是敏感。

    季易天的手已經伸入了她的衣衫之中,撫摸著她光滑細膩,觸感極好的皮膚
,而她站在原地默默承受著這些屈辱,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她輕輕嚶嚀一聲,因爲季易天忽然一下子握住了她的嬌嫩玉乳,她乳房生的
很是飽滿,形狀也很好,猶如倒扣在胸前的碗,而如今這無人觸碰過的誘人乳房
,此刻便在他的手中撫摸玩弄,那胸前的一顆乳蒂自然也難逃惡手,只能是任人
擺布的命運。

    她心中很是懊惱,憤恨,悲傷,甚至一想到未來渺茫,心中有些絕望。

    而這些情緒過後,她竟然發現自己本該冰霜般冷傲的身軀漸漸地産生了感覺
,一股若有若無的欲望竟然已經在心底滋生起來。這種感覺讓她覺得無比諷刺。

    而此刻,季易天幹脆直接將她的衣衫上撩,一直推到了她的乳房下面,然後
便卡在了那裏。

    季易天嘲笑道:「裴仙子胸真是大,這衣服推到這裏便推不上去了,這可如
何是好?」

    裴語涵咬著嘴唇,哪裏會去接他的話。

    季易天冷冷一笑,他一隻手揪住了裴語涵的乳房,一隻手用力將衣服向上推
。如此大手大腳地揉捏她如此敏感而私密的部位,裴語涵心中不滿卻也無奈,她
睜開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廢了極大的勁將衣服推到了自己的雙乳之上。

    而衣服推上的一刹那,那一對飽滿雙峰便一下子彈了出來,仿佛受驚的兔子
,一陣巍巍顫顫。她的雙峰第一次如此裸露地暴露在了别人的視野裏。

    「仙子這對奶子真是生的又大又白,只是不知爲何不束上裹胸,仙子這樣直
接罩上外衫,若是乳頭挺立起來,豈不是很容易被人看到?」季易天調笑道。

    不讓她以布裹胸本來就是季易天的提議,如今他這樣說,只不過是爲了折辱
自己罷了,這些裴語涵自然心知肚明。

    她凄凄一笑,身子忽然被季易天抱起,一下子扔到了床上。

    她睜開眼看著這個即將猶如野獸一般撲到自己身上的男人,心中大致已經認
命。

    季易天看著那已經袒露出了一對大奶子的裴語涵,心中同樣也是火熱,他已
經可以想像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被他用粗大火熱的陰莖鞭撻得嬌啼婉轉的樣
子了,先前她有多清冷傲氣,那此刻便有多高貴美豔,女人終究是女人,你再強
大,到了床上還不是要任我擺布。你再怎麼樣一劍縱橫百萬里,此刻再這方寸之
間依舊只是我胯下的玩物罷了。

    此刻裴語涵被初初玩弄,身子一些本能的感覺被挑弄出來,那一身簡單的衣
物更遮不住她美好曼妙的身材了,那豐滿高聳的酥胸,修長挺直的玉腿,纖柔窈
窕的腰肢,配上她如畫眉目之間不甘而無奈的神色,本就計劃了許多年的季易天
,如何能夠把持住心中壓抑的欲火?

    季易天同樣來到了床榻之上,握住了那高聳的,彈力十足的玉乳,裴語涵的
身子保養得極好,那玉乳不僅觸感美妙,更是彈性驚人。而如今這玉乳落入賊人
之手,任由他由著自己的喜好變幻成他想要的形狀。季易天揉搓擠壓著她的雙峰
,只感覺滿手之間盡是豐盈,觸感圓潤,彈性十足,簡直不是曾經的那些俗世女
子可以比擬的。

    他一時間也是戀戀不舍不願意輕易松手,只是每一寸每一厘地細細把玩著,
他一點點將那雙奶子揉開,將她緊繃的心緒舒緩開,然後挑弄著那胸口蓓蕾,或
輕或重,或揉或搓地玩弄著。

    裴語涵撇開一身修爲不講,終究只是一個尋常女子,更何況是一個從未經過
開發,身子又很是敏感的女子。但是出於她的尊嚴和驕傲,那些燃燒起來的欲望
她都會壓抑在自己心底,選擇強行視而不見。只是這種做法不過自欺欺人,當那
些欲望積累得足夠高了,那麼厚積而薄發的力量更容易一口氣摧垮她的心智。

    她不忍再看,閉目之後,心神搖曳,恍惚之間,只覺得褲帶被一根手指勾起
。季易天用食指勾起她的褲帶,輕輕松手,啪得一聲彈了回去,聽上去清脆無比
,自帶挑逗之意。

    他將裴語涵的褲帶反複勾起,彈下,撞擊在她腰肢下端,聲音清短響亮。

    「裴仙子的褲帶真緊啊。」季易天嘲弄道。

    她懶得去追究這句話背後的深意。這位白衣女劍仙被挑逗至此,心中掙扎反
復,她恨不得提起劍砍了這個可憎之人。只是人在世間,若是背負太多,便注定
不得自在。

    玩了一會,季易天也厭倦了,他一下子抓住了女劍仙褲子的兩端,正要往下
拉,裴語涵下意識地伸手揪住了即將被扯去的褲子。

    季易天滿臉笑意地看著她,輕輕扯了扯褲子,裴語涵沒有松手。他笑容漸漸
斂去,又扯了一扯,裴語涵神色掙扎,她扣著褲子邊緣的手指,手指一根接著一
根地鬆開。

    等到女劍仙鬆開最後一根手指之時,一切阻力都消失,她的手頹然滑下,那
白色的長褲被一下子扯送,季易天抓著她的玉足,爲她除去了鞋襪,然後順利地
將褲子褪下。扔到了一邊。

    這位一塵不染的女子劍仙上身衣服被推到了胸部以上,露出了一對飽滿玉乳
,而身下修長光潔的長腿不著片縷,腳踝之處有青筋隱約,玉足小巧,一個個足
趾如串聯的寶珠,剔透玲瓏。她的整個下身唯有一條月白色的内襯絲褲遮掩著,
而那萋萋風光正隐藏其後,月白色的絲褲更半含半露,誘人至極。

    女劍仙的雙腿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些,身子微微屈起,她明知遮掩不住,卻依
舊露出了些本能的嬌羞。接著她又覺得事已至此,何必遮遮掩掩,又下意識地分
開了一些雙腿。她心緒飄搖,既想要保住劍心的通明流暢,使得自己坦然而對,
而身爲女子與生俱來的嬌羞又總是身不由己。就在這樣的掙扎矛盾之中,季易天
已經將手伸到了僅存的内褲邊緣。

    裴語涵再也沒有多做掙扎,她認命一般自己將手束在身後。

    那月白色内褲被一點點扯下,絲褲很是柔滑,褪下並不需要花太大力氣。

    季易天推著她的玉足,將她的玉腿抬起,伸手在女仙劍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抬起來一點。」

    女劍仙雖有惱意,卻乖乖抬起了些屁股,季易天輕鬆地將内褲褪到了腿彎之
間,她感受著絲薄的内褲在雙腿之間滑過,流水瀉過一般。

    内心之間,一個聲音忽而響起:要不現在放棄吧,放棄那些執念,這個世界
唯有自己才是重要的,一個劍道的虛名,一點師傳的薪火,真的及得上自己所遭
受的折辱也苦難麼……

    這位白衣女劍仙忽而覺得誠惶誠恐,她不害怕自己對陰陽閣生出屈服的念頭
,她最害怕自己對師門生出放棄的想法,她曾無數遍告訴自己這點犧牲根本算不
得什麼。只是這些年她境界越高,便越覺得這是自欺欺人。

    這是一場道心上的自問,特别是等她衣服被扒光,奶子被肆意扯弄,嬌臀被
無理抓捏之時,那些蒙塵的念頭都漸漸通透,而自己的所思所追便更是茫然。

    「啊……」在她内心掙扎之際,她下體忽然感覺被塞進了什麼東西,有種充
實的飽滿之感。

    她睜開眼下意識地朝著自己下體望了過去。那大概是一個鴿子蛋大小的乳白
色的東西,大部分已經沒入了自己的下體,只露出一小部分橢圓形的尖尖。

    「這是什麼?」裴語涵問。

    季易天笑而不答,他手輕輕撫過裴語涵的芳草地,手指在那水潤玉蚌之間遊
離挑弄一番之後,竟然重新將那月白色亵褲穿了回去。

    裴語涵很是不解,明明自己早已放棄抵抗,箭在弦上,他爲何在這個關頭放
棄了。

    季易天對著她雪白的雙峰扇了兩巴掌,啪啪兩聲脆響,裴語涵吃痛得閉了閉
眼,她雪白的脖頸之處閃過一抹微紅,心中殺意微動,卻沒有真的動手。

    而季易天很喜歡看她這種想殺自己卻無法動手的姿態,如此天驕之女,如此
在萬人心中高高在上無比敬仰的仙子,玩起來才最有感覺。他看著裴語涵那張令
許多人一眼難忘,癡迷沉醉的俏臉,伸出手捏住了她尖尖的小巴,輕輕抬起,盡
是挑弄之意。

    裴語涵正想說話之際,她才一開口便叫出了聲,腳趾下意識地踡縮起來。

    原來方才身下那個東西不停震動,帶著一股股電流般的麻意席卷了自己的身
體,一時間渾身酥軟,身心之中更是空虛,竟恨不得將手伸到那裏摳動。

    她自然不會在季易天面前露出如此醜態。所以她只是用劍心壓抑住了情欲,
目光之中雖然迷離,卻依舊清冷,帶著疏離凡塵之意。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讓她很是疑惑。

    季易天明明已經唾手可得,卻將衣褲已經褪得差不多了的裴語涵晾在床上,
獨自一人朝著門外走去。

    「那個東西你這一天不許摘下來。」

    季易天用不可置疑的語氣道:「服從於我,也是約定的一部分。」

    說完,他加快腳步朝著門外走去。

    他害怕,如果自己走的太慢,會實在忍不住轉過身如野獸般撲到那具身體上


    但是爲了自己的陰陽道,也爲了能徹底征服這個冷傲的女子,他所要做的,
絕對不是威脅那般簡單。

    裴語涵看著亵褲之下那被微微拱起的一點,如今那個鴿子蛋般的東西正塞在
自己最私密的地方,不知何時會發作。她睫毛顫動,看著乳峰之上的鮮紅巴掌印
,紅印已漸漸淡去,而心中每一絲的裂痕都是深壑鴻溝,難以消融抹去。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感覺做了一個山水險惡的夢。

    而就在這時,塞在下體的那個鴿子蛋開始劇烈顫抖。屋内除了她便别無他人
,所以這位白衣女劍仙再也沒有刻意抑制自己的呻吟聲,那亵褲底的一點水印漸
漸擴大,直至最後半條亵褲都濕淋淋的,那一夜,喘息聲斷斷續續在這座幽冷的
宮殿之中響了一整晚。

    次日,季易天再次出現。這一次又是一番挑逗玩弄之後,在裴語涵的下體換
上了一個嶄新的鴿子蛋狀的物體,昨日已經食髓知味的裴語涵内心之中便有了許
多陰影。但是這些都不是過不去的苦難。

    那一次塞入下體的小蛋跳動得格外強烈,比昨日的幾乎要強了整整一倍,裴
語涵的一天幾乎是在不停的高潮之中渡過的,若不是她憑借著高深的修爲支撐著
,恐怕已經徹底虛脫了。

    第三天季易天又換了一種花樣,他用一種特異的草繩將她綁了起來,前方的
繩子纏胸而過,在美乳上繞了三圈,擠壓得美肉四溢,而她身子的衣裙都半敞開
,再被那特質的草繩勒出輪廓線條,一圈圈地纏裹起來,就像是良家民女被山野
強盜綁架,即將要對其進行無休止的淩辱一般。

    這一次季易天用了一種特質的皮鞭,他自稱那是「六欲鞭」,每一下鞭打都
可以激起人内心隐藏的情欲。

    本來好不容易習慣了那兩日的折磨之後,裴語涵自認爲可以較爲輕易地壓抑
住自己的欲望,但是那日她才發現在六欲鞭面前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噼啪,噼啪,啪啪……

    一記記響亮的皮鞭聲響徹了碧落宮,那疼痛不過其次,最重要是每一次擊打
都像是石塊相擊,幾欲碰撞出火花一般,那些鞭子落在她的翹臀,粉背,藕臂,
嬌乳,這些都折磨殆盡之後,最後那鞭子反複落在那被鴿子蛋反複折磨了兩天的
陰唇之上。裴語涵如遭點擊,渾身顫抖,清冷傲氣的她無法想象鞭子落下的那一
刻,她竟然會被刺激得高高揚起腦袋,兩眼翻白,吐出半截小小的香舌。

    細細的鞭子硬生生濺起了許多水花,雖未有太多實質性的傷害,但是這種生
理上的折磨卻更加令人難以忍受。本來刻意壓抑著自己情緒的她,心中的那根弦
終於漸漸鬆弛,呻吟聲由淺入深,婉轉哀絕,聲聲入骨。

    等到季易天再次離開,渾身赤裸的裴語涵看著自己身上粉紅色的勒痕,再回
想起方才自己在調教之下所展露出來的媚態,她耳根通紅。而身下一顆嶄新的鴿
子蛋重新被塞入,激烈地動著,仿佛自己的下體真的塞著一隻振翅而飛的鴿子。

    第四第五第六日,同樣都是花樣百出的調教,這位高貴的寒宮劍仙身心就在
一日日的折磨之間艱難地度過了七日。

    本來以爲這種折磨只會持續七日,只是沒有想到,第八日之時,季易天依舊
極有耐心,雖然裴語涵這種耐心背後,是他每日回閣之後,都會找數十位女子發
洩情緒。

    這種日子持續了整整一個月,以至於最後她真正失去的身子之時,思緒也是
渾渾噩噩,那時的抗拒更像是逢迎,那時的傷心也更像是解脫。

    裴語涵閉上眼,仿佛看到了那一晚那根粗大無比的龍根沒入自己身體的場景
,當時的所思所想已經全然不能記起。只是傷痛撕心裂肺,刻骨難忘。

    月光灑落,她站起來,月光落在她修長挺直的皓白腿兒上,她似籠著輕紗,
走出了牢獄。

    正如楚將明所言,她所行一路,並不會遇到阻攔。

    海梧城是一座巨石之城,高高的石壁重重壘起,築成城牆,那棵巨大梧桐的
影子即使隔了很遠依舊可以看到,望上去像一個巨大的冠冕。

    在海梧城中閑來無事走了片刻,她便親眼目睹了一隻精怪的誕生。

    她身前的一塊巨石簌簌抖動,宛如蛋殼一般裂出無數縫隙,那巨石之中,探
出了一隻灰色的瘦小手臂,那手臂極其細小,就像是一根木杆一樣,與整塊龐大
的巨石顯得格格不入。

    巨石自中心破碎的聲音響起,發出生命初成的刺耳聲響。而那個似乎藏在巨
石之中的瘦小小人拼命掙扎,似是在努力地想要分開巨石,從中掙脫出來。

    裴語涵就立在那裏看了許久,看著那石頭中的瘦小小人不停不停地掙扎,看
著巨石不停顫動,最後漸漸歸於沉寂,而那隻乾枯的小手也漸漸停止了掙扎。

    似乎它最後還是沒能沖破石頭的牢籠,成爲一隻真正的精怪,便已經夭折在
了巨石的本體之中。

    裴語涵忽然有些於心不忍,她雖然功力被封,但是手腳依然自由。她走到那
塊大石頭邊上,伸出手輕輕敲打了一番石頭,那隻小手忽然揮舞了起來,重獲生
機。

    裴語涵沿著石頭的裂縫開始努力掰開石頭,廢了好大的力氣才使得石頭裂開
了一道比較大的縫。而這道縫已經足夠了。那隻本已經放棄的精怪就沿著這道縫
隙不停掙扎,石頭的裂縫便越來越大,它猶如蝴蝶掙紮出繭一般,破開了那個束
縛的牢籠,終于對著這個世界探出了腦袋。

    裴語涵在闖入海梧城時見過了許多石頭化成的精怪,但是第一次見到石怪嬰
兒,還是覺得有幾分新鮮。

    那石怪嬰兒身子很是瘦小,就像是用幾塊小石頭拼成的一樣,四肢的定義很
是模糊,它沒有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一切感知都來源於自身與地面的震動。

    那石怪嬰兒看了裴語涵一眼,便倏然一躍,遁入了零零散散的巨石林中,不
見蹤影。

    裴語涵莞爾一笑。

    「愚蠢。」

    一塊巨石之上忽然浮現出一張古老的人臉,裴語涵身子一凜,望著那張人臉
,如臨大敵。

    那張巨石之上,精怪化成的人臉譏笑道:「你這樣做不過是在害它。」

    「爲什麼?」

    「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化繭成蝶的過程,若是你擅自剪開蟲繭,讓蝴蝶鑽出
,那麼它的翅膀將失去力量,難以振翅飛行。而我們石妖更是如此。」

    「但是我不這麼做它便會死。」

    「但是你救了它,它卻注定在石妖之中會是弱者,一生都可能受其他更強大
的石妖欺淩壓迫,過得極其痛苦,與其如此,還不如不誕生出來。」石妖古老的
聲音中帶著嘲弄的意味。

    裴語涵發現自己很難解答這個問題,她從小就是如此,優柔寡斷,所以師父
從小就說自己一定會被自己的心性所拖累。但是她依舊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

    「至少我給了它選擇的權利。」

    「但是它生來便是弱者,哪還有選擇的機會?」石妖喝問道。

    裴語涵沉思片刻,腦中閃過一道靈犀,脫口而出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
,不息。」

    君子以自強,不息。

    一語既出,如胸中擂鼓。她反複咀嚼這句話的含義,這還是自己蒙學時候,
先生教受自己的。

    正當裴語涵如福至心頭,正要坐照自觀之際。兩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那個女人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大人居然要我們善待她。真是可恨。」一
個石妖說道。

    「哎,我家石花也被那個女人一劍殺了。」

    「我們大人和我們終究不是同屬一族,又怎麼能理解我們的思想和苦難?」

    「噓,這話可說不得。」

    「哼,那我說的什麼,若是真讓我看到那個女人,我一定要將她強奸一遍!
讓那個女人嘗嘗我們石妖大棒的滋味。」

    兩妖身子忽然一停,他們發現前面赫然站著一個白衣女子。
  
    裴語涵聽不懂它們石妖族獨有的方言,但是其中的憤怒也譏諷去能感知到。

    其中那個放狠話的石妖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雖然心中憤恨,但是對于這
位女劍仙依舊有骨子裏的恐懼。

    另一個石妖譏笑道:「哼,就你這點膽子,你不知道這女人已經被我們大人
封住了氣海麼,如今只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可是……」

    「可是什麼?你方才不還吵吵嚷嚷說要強暴她麼?」

    「這可是死罪啊。」

    「你竟如此貪生怕死?」

    「你不怕?」

    「我當然怕,但是你上一上這個人族的小娘們,死都值了,況且,我們神不
知鬼不覺,吃乾抹淨誰能知道。」

    「我……」那個石妖愣了一愣,忽然聲音一沉,「俺們走!」

    石妖下體裸露在外的兩根石鞭忽然挺起。裴語涵自然知道這種變化意味著什
麼。

    她知道自己難以脫逃。只能看著兩個石妖走到自己面前,左右架住自己的臂
彎,她扭動身子掙扎了一下,依舊被輕易地拖到了石林深處。

    直到黎明,兩個石妖才從石林間出來。

    裴語涵仰躺在地上,睜著眼,衣襟敞開,各露出半隻嬌滴滴的柔嫩乳房,她
秀髮散亂,烏雲如裂,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捏抓痕跡,下身也是充血紅腫不堪,
若不是石妖沒有精液,那此刻她便真正堪稱一片狼藉了。

    她忽然想起了季易天用六欲鞭鞭打自己時候的場景,他曾說那是調教蕩婦所
用的鞭子,沒想到用在自己身上效果卻更爲顯著,或者自己在内心本源深處是淫
蕩的麼?

    就像是那些夾雜在恥辱和痛苦之間難以抹去的快感的一樣,她不敢承認,卻
無法逃避。

    裴語涵籠上了自己的衣襟,遮住了衣衫間的風光。晨光和煦,本該蕩滌世間
一切嘈雜,可是她心緒百轉,依舊亂糟糟的一片。

    她再次想起自己第一次爲男人口交時候的情景,那時候自己百般不從,後來
習慣之後便可以自如地跪下爲男人含屌吞精,俏舌撥弄。

    廉恥的知與不知,是自己的本性使然,還是只是習慣而已?

    裴語涵想不明白,也沒有精力多想。

    她忽然想起了遇見林玄言之後的種種,神色悵然,難得地有些生氣,她喃喃
道:

    「若你真的是師父的話,那……那世間男人,果然真的沒一個好東西啊。居
然敢騙我這麼久。」

    但是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我還不是要來找你啊。」

    接下來的兩天裏,裴語涵依舊難逃厄運,那兩個石妖如常地會擒住她,對她
進行一頓輪奸。海梧城終究是他們的地盤,無論自己藏在哪裏都會被他們揪出來


    而其他石妖有的見了之後假裝沒看到,有的則是也要來插上一腳,將那石棒
插進柔嫩的玉穴之中,一直捅得她花心翻出,淫水直流才不舍地離開。

    早晨,那些石妖已經散去,她拖著無力的身軀從地上坐起,伸手揉著自己紅
腫的下體,輕輕歎息。

    耳畔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裴語涵微驚,扭頭望去,卻見一處石堆被拱起
,一個身材瘦小的石妖從中鑽了出來,正是自己兩天前搭救的那一個。

    那隻石妖比起兩天前身子要大上了許多。裴語涵忽然有個荒誕的念頭,莫不
是這隻石妖也是見色起意,狼心狗肺地想來玩弄自己的身子?

    那隻石妖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它像是用足了力氣,顯得很是吃力。

    最後,在裴語涵有些震驚的目光裏,小石妖竟然硬生生地從石頭堆裏拖出了
一把劍。

    正是羨魚。

    羨魚劍一動不動,如死去一般。
  
    裴語涵看著小石妖,忽然笑了,輕聲道:「謝謝。」

    她起身拾起羨魚劍,下身依舊很是腫痛,行走之間很是不便。

    那小石妖歡快地蹦跳了一會。裴語涵對著它伸出了手,想要撫摸一下它的額
頭。小石妖卻一愣,接著飛快地向著石頭間蹦去,一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語涵無奈地笑了笑。她拾起羨魚劍,目光拂過劍刃,瞳孔深處照拂著那鋒
刃寒光。

    她看到羨魚劍的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許多事情。

    她忽然明白爲什麼當日對著楚將明的那「摧城一劍」會落空。

    原來不是自己實力不濟,而是因爲羨魚劍的緣故。此劍早已通靈,很多時候
自己劍氣的激蕩收發都得依靠劍的態度。

    但是那一日,自己在巔峰之際斬出了那一劍,羨魚卻不知爲何沒有給出相應
的回應。

    她回想起一路的經過。雖然羨魚也指引著林玄言所在的方向,但那更像是本
能,就像是指南針一直指向南方一樣。

    她忽然想,是不是羨魚劍自己也不願意自己去找到林玄言呢?

    若真是如此,可這是爲什麼呢?

    裴語涵有些惱意,她忽然用劍鋒劃破自己的手指,鮮血滴落在劍刃之上。

    「雖然我不是你的主人,但是我好歹養了你這麼多年,怎麼說也該養熟了吧
,你這樣對我,是不是不太好?」

    鮮血滴在劍刃上之後,漸漸被劍所吸收,融入其中。

    羨魚劍又活了過來。它第一眼便見到了裴語涵,然後它似乎是做賊心虛,驚
慌失措地想往地底鑽。

    「你敢跑我就把你融了做成一口鐵鍋。」裴語涵威脅道。

    一向對它極好的裴語涵居然說出如此威脅的話,羨魚戰戰兢兢,一下子不掙
扎了。

    「你那天爲什麼要故意卸力害我輸掉?」裴語涵問道。

    羨魚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似乎在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呀,只是有難言之隐。

    「你真想變成一口鍋?」

    羨魚噤若寒蟬,拼命顫鳴,像是求饒。

    裴語涵哼了一聲,她一下子握住了劍柄。另一隻手握住劍刃,自上而下劃過
,鮮血滲出,塗滿了劍鋒。

    一時間,手中羨魚如飲甘露劍光大盛,籠罩了她的全身。與此同時,裴語涵
的氣府猶如海水倒灌一般,充盈了全身上下,那些曾經封印住了氣海的秘術就像
是被海浪掀起的船隻,不堪一擊,而楚將明重種下的那顆漆黑種子同樣也被劍氣
洗禮得一幹二淨。

    君子以自強,不息,女子亦然。

    體内氣海正天翻地覆之際,裴語涵心中默念道:

    「雲開秋月行天,劍去流星墜地!」

    一時間,天地驟然放大明光。

    劍氣如虹拔地而起,沖破雲霄。天雲開裂,晨霧消散,沐浴身上的雪白溶光
附在衣袂之上,随風飄揚。而她的全身上下像是被聖光淬洗了一番,自帶出塵仙
意。

    一道光自海梧城出發,向著北域之北而去,如北國之地懸于天上的極光。

    劍光之中,裴語涵一襲白衣纖塵不染。

    她面色沉靜,不悲不喜。曾經的苦難都不再去回憶,一切都像是回到了許多
年前。

    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剛剛學劍的少女,用兩隻手才能堪堪舉起一柄自己喜歡
的劍。

    但是那時候自己揮兩下就累了,更别提舉起來做出那些招式了。

    那時候真的是好辛苦呀。只不過那是身體上的辛苦。

    有一次她很賭氣地將劍扔到了小池塘裏。拉著師父的袖子撒嬌。

    師父,我累了,不想努力了。

    師父你看看我,師父你抱抱我。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4-18 03:11 編輯 ]
2018-4-18 03: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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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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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 裴語涵 好悲哀,感觉这个世界没有爱了!!!
2018-4-18 23: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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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深幽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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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山水的離別與相逢

第二十七章:山水的離别與相逢

    昏暗的夜色裏,燃著一支清涼燭火,那不是真正的火,那是一團精純的法力
凝聚的光。

    它就那樣浮在山洞之中,將冰涼的火光鋪滿了暗紋沉重的石壁。

    蘇鈴殊靠在牆上,不知是沉靜亦或者冷漠的面色就掩藏在火光不能觸及的暗
色裏,皮膚望上去凄凄一色。

    她已經冷靜了下來,林玄言和陸嘉靜費了極大的勁才鎮住了差點入魔的她,
接著漸漸安撫她的情緒,從下午一直折騰到了深夜。

    夜深人靜,困倦來襲,卻無人敢入眠。

    冰冷的夜色裏,亦無人多說一句話,氣氛冰冷到了極點。

    等到冷靜下來之後,陸嘉靜漸漸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臉上如流霞飛過,浮現
丹雲麗色。當時的情景太過尴尬,她和林玄言幾乎交媾到了歡愉的頂點,而蘇鈴
殊的忽然出現就像是一盆當頭潑下的冷水,將他們渾身上下澆得淋漓涼透。而一
直沒能攀升到快感巅峰的他們,也是因爲在那一刻,身子劇烈顫抖,她的穴口劇
烈收縮,猛然緊緻,林玄言同樣沒能把持,精關打開,而她同樣瀉得一塌糊塗。

    而蘇鈴殊瞳孔隱約兇光,死死地盯著他們,那本該是淫靡的氣氛之中又透著
很多詭異。

    他們費了好些力氣才掙開彼此的身子。兩人皆是見多識廣的修士,很快便看
出了蘇鈴殊的問題,那是魔怔,也就是道心偏差,心緒入魔的徵兆。

    最後陸嘉靜用清暮宮的清心咒強行穩定了心神,而林玄言則用道心一劍斬去
了那顯現出的心魔之氣,接著林玄言便察覺到了詭異之處。那心魔千絲萬縷,根
本斬不完一樣,就像是一棵根系龐雜,生長了千年的古老樹木。按照蘇鈴殊的年
紀來看,她根本不可能擁有這麽可怕的心魔。

    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她又是如何鎮壓下如此龐大的心魔的呢?
而將其引出的導火索是什麽?是他和陸嘉靜的交媾麽?

    一大堆問題浮現,揮之不去地彙集在腦海之中。

    正當林玄言覺得心煩意亂之際,蘇鈴殊緩緩抬起頭,火光照拂上了臉頰,她
的聲音有些微微乾澀:

    「我想看你們再做一次。」

    林玄言和陸嘉靜皆是悚然一驚,陸嘉靜皺了皺眉頭,以爲自己聽錯了。

    林玄言訝然道:「蘇姑娘……你說什麽?」

    少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就是,我想再看你們做一次那個事情。」

    這一次確定沒有聽錯了,林玄言心想姑娘你是不是心魔還未除盡?想開口問
,又覺得好生不妥。

    他試探性問道:「蘇姑娘,你是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

    不知爲何,他忽然有種自己在偷情的錯覺。

    蘇鈴殊問道:「我生什麽氣?你們神仙眷侶,金風玉露,佳期一會,我有什
麽好生氣的?」

    道理確實如此,可林玄言總覺得她話裏有話,大道無常,卻沒想到女孩子的
心思更加難以捉摸。

    陸嘉靜想了片刻,問道:「你是想再嘗試著引出那個心魔?」

    蘇鈴殊輕輕點頭。

    陸嘉靜問:「你小小年紀爲何有如此龐大的心魔,你小時候……到底經曆了
什麽?又或者,你已經不小了。」

    蘇鈴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接著猛然醒悟,很快轉移了目光,說道


    「我確實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只是我經歷了一些……你們很難想像的事
情罷了。」

    陸嘉靜還想繼續問,蘇鈴殊卻打斷道:「我沒有其他過多的意思,你們願意
當著我的面做一次麽?如果不願意也沒有關系,這本就是強人所難了。」

    陸嘉靜沉吟片刻,似是猶豫,而林玄言卻斬釘截鐵道:「不願意。」

    「你别誤會了,我只是……」蘇鈴殊想解釋幾句。

    林玄言打斷道:「我知道的,但是我不願意。」

    蘇姑娘先是一愣,接著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夜色柔和,她側過頭
望向了外面,星光粼粼閃爍,顯得那樣遙遠。

    蘇鈴殊忽然道:「過幾日我可能就要和你們分開了。」

    「去哪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蘇鈴殊笑了
笑。
  
    陸嘉靜和林玄言對視了一眼,皆是沒有說話。

    因爲活得太久,所以經曆了太多的離别,一切司空見慣習以爲常,但内心總
是有些傷感。

    「若是蘇姑娘有什麽需要,盡管來軒轅王朝的清暮宮找我就是了,無人會阻
攔的。」陸嘉靜道。

    蘇鈴殊點點頭,領下了這份好意。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很是平靜,他們照例向著南方趕路,盡量避開一些妖怪彙
集的地方,夜色將近之時便在天然的洞穴裏停下歇腳。而傍晚之時,蘇鈴殊總會
以某種理由出去,那段時間便是林玄言和陸嘉靜獨處的時間。

    出了那件事情之後,陸嘉靜變得有些抵觸這種暗地裏偷偷的交媾,而林玄言
卻反而不以爲意,執意地去逗弄著她的身子,將她逗得嬌吟連連,奈何此刻自己
功力也遠遠不如林玄言,都沒辦法出手教訓他一頓。

    而幾日的交歡之後,林玄言對于陸嘉靜身上的敏感地帶同樣了如指掌,更是
得心應手,這位清貴宮主從最初的恪守尊嚴的不屈不撓到如今終于肯放下身段求
饒,所用的也不過是幾天罷了。

    因爲前些日子被蘇鈴殊偷窺,陸嘉靜身爲女子,心緒之中總有一些難以繞過
的心結,所以對于男女歡愛之事,她心中雖有隐約期待,卻仍有抗拒。故人的相
逢和相愛本應該是很值得開心的事情,但是如今卻弄得如此尴尬,這讓她心中很
是懊惱。

    而此刻,這個明面上看上去要比自己小上許多的白衣少年又一次攬住了自己
的胸口,臂彎摩挲著胸口柔軟而巨大的乳房,就那樣無聲卻輕薄地以大幅度揉動
著,隔著單薄的衣襟搗弄起巨大的波瀾。

    陸嘉靜由著他揉了一會之後按住了他的手,輕聲斥責道:「别這樣了。」

    林玄言伸手握住了她的美乳,手指不停地撚動著胸口上端的蓓蕾,細細抓揉
,不輕不重地擠壓著。

    陸嘉靜沒有過分阻攔,只是命令道:「放手,别動了。」

    「靜兒,你還有心結麽?」林玄言附耳輕聲問道。

    「你不要多想。」

    「靜兒你好軟呀。」林玄言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嗯?」她神色愠怒,輕蔑地瞥了一眼他的下身,冷笑道:「我倒不如你軟
。」

    林玄言愣了一下,自然懂了她的話外之音,氣笑道:「靜兒姐姐呀,你真是
好了傷疤忘了疼,昨天對我軟語求饒的樣子你都忘了,什麽好哥哥饒了靜兒吧,
姐姐錯了,放過姐姐吧。這種前後矛盾又不知廉恥的話都說出口了,哪裏還有半
點清暮宮宮主的樣子呀。現在全忘了麽?需不需我幫你回想一下?」

    陸嘉靜耳根一紅,她俏臉之上滿是羞怒神色,她對著林玄言恨恨道:「你不
要太過分了。」

    話雖如此,林玄言揉著她乳頭的手指卻能明顯感受到她的乳頭被自己的言語
挑逗得挺立了起來,而此刻看著她有些小姑娘賭氣一般的面容,便覺得很是可愛
了。

    他環臂攬上了陸嘉靜秀挺的脖頸,兩個人的臉頰蹭了蹭。陸嘉靜竟然沒有抗
拒,也攬住了他的身子,兩人擁在一起,陸嘉靜靠在他的肩膀上,歪著腦袋,輕
聲道:「如果你以後,我是說如果,你又像以前那樣,喜歡上了其他人,那怎麽
辦?」

    林玄言說道:「其實,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她們。」

    「面對誰?你徒弟?還是夏淺斟?」

    「都有,我對語涵的感覺很真實,但是對于夏淺斟的感覺卻很是模糊,就像
是我生命裏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人一樣。」林玄言憂心忡忡:「我不知道爲什麽
會這樣。就像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也只是覺得似曾相識,而那些關於你的
記憶,是慢慢才浮現出來的。」

    陸嘉靜問道:「你是不是閉關閉傻了?」

    林玄言正色地點了點頭:「有可能。」

    陸嘉靜按著他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忽然問道:「那你愛我麽?」

    林玄言想都沒想,直接道:「當然愛啊,好傻的問題。」

    陸嘉靜冷笑道:「回答得這麽熟練?」

    「有意見?」

    「有意見又怎麽樣?」

    「你膽敢忤逆我,我自然要好好懲罰你。」林玄言一副反派的表情。

    「輕浮!」陸嘉靜清叱道。

    話音未落,林玄言已經抓住了陸嘉靜的雙臂,將她按在了地上,陸嘉靜不停
掙扎,想要出言訓斥,卻被林玄言將身子掰了過來,背對著地上,而她雙手被反
剪,一時也難以掙開。

    「你放開我!」陸嘉靜别過頭,嬌軀扭動,竭力想要掙開。

    林玄言的手放在了她豐滿挺翹異常的翹臀上,用力地揉搓著,隔著裙袍,那
嬌嫩的臀肉如同手中把玩的面團一樣,彈性手感極佳。

    啪。

    林玄言手掌高高揚起,重重落下,擊打在陸嘉靜的豐滿的嬌臀上,掌臀相擊
清脆,並無太多疼痛意味,更多的是戲弄與羞辱。翻滾的臀浪帶起衣裙的褶皺,
望上去誘人至極。

    陸嘉靜忽然被打屁股,她呆了一呆,沒想到林玄言口中的懲罰居然是這個。
怔了片刻之後,她咬著嘴唇,羞憤地瞪了林玄言一眼。

    林玄言見她面若紅霞的樣子只覺得可愛極了,那位在清暮宮深居簡出,清貴
冷傲的陸宮主,此刻便被自己按在身下拍打屁股以示懲戒,這樣身份的反差最容
易激起欲望。

    啪啪啪的聲音不停響起,陸嘉靜粉臀被懲罰得一片淫靡,她也從一開始的劇
烈掙扎到後來放棄反抗。任君索取。

    「以後還敢這麽囂張麽?」

    陸嘉靜沉著臉不說話。於是屁股又挨了一頓打。

    「知道錯了麽?」林玄言緩緩把玩著那被揍得很慘的嬌臀,壞笑道。

    陸嘉靜張了張口,極其不情願道:「知……知道了。」

    林玄言滿意地笑了笑,他手指勾住了陸嘉靜的衣帶,開始拆解她的衣裙,陸
嘉靜沒有反抗,只是神色帶著一些幽怨,等到她衣衫被林玄言剝光,便能望見那
雪白的肌膚和一片狼藉的粉紅嬌臀。而她大腿之内已經泛著許多水漬,那雙腿之
間夾著的一點嫣紅望上去便極爲誘人了。

    等到蘇鈴殊從外面回來,下意識地停在了外面,靜下心緒認真地聽著裏面的
動靜。

    果不其然,其中又是男女淫靡陣陣的呻吟嬌喘和不停的啪啪啪聲響,在她印
象裏,那位很是冷傲並且極其不服輸的陸姐姐就那樣被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白
衣少年肏得欲仙欲死,身子仍由擺布,一對碩大的奶子同樣毫無顧忌地仍由他把
玩舔弄。

    蘇鈴殊偷偷瞥了一眼,望見了陸嘉靜嬌臀之上的粉色,大緻明白發生了什麽
,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無法想象這位陸宮主被人像教訓小姑娘一樣打屁股。
她只是覺得三觀有些混亂。這位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那位不食人間煙
火的宮主,堕落得……像一個蕩婦一樣。

    一想到蕩婦這兩個詞,蘇鈴殊的心緒還是不由自主地激蕩了一下。她連忙恪
守心神,一心一意地看著屋内那場活春宮。

    她這是在砥礪自己的心緒,強壓下内心深處的魔鬼。之前她提議要看他們交
媾便是出于這個考慮,她想以此來抵勵自己的道心,運氣好還能徹底毀去心魔的
根基,只是當時被林玄言一口拒絕了。

    你當時拒絕我,現在趁我不在了不還是肏得這麽起勁,這算什麽意思啊?

    或者……你就是做給我看的麽?

    一想到這個,蘇鈴殊不由地心跳加快,誠然,這種偷看的感覺最爲真實刺激
。只是……蘇鈴殊看著陸嘉靜此刻的表情,心想,這也太不知廉恥了吧。

    等到裏面的人做完之後,林玄言幫精疲力盡的陸嘉靜穿好了衣服,他走到外
面,便看見了半蹲在地上,神色痛苦,額角盡是汗水的蘇鈴殊。他扶起了這個與
心魔抗争的小姑娘,手撫摸著她的頭頂,如抽絲剝繭般一提,指間帶著許多若有
若無的殘影,那是心魔的影子。

    林玄言屈起大拇指,三指併駢成指劍狀,對著那抽離出的陰鹜之氣筆直滑過
,一劍流暢自然,速度卻是極快,空氣之中帶起氣流碰撞的細響。

    蘇鈴殊神色放鬆了許多,只是身子有些虛弱,下意識地靠在了她的身上。而
這一幕恰好被陸嘉靜看到了,她自然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麽,只是依舊生氣地瞥了
林玄言一眼,似是賭氣。

    林玄言將她扶進了屋内,開始爲她拔除心魔。

    這樣的日子就這樣過了許多日,三個人從來沒有挑明過,但是彼此心照不宣
,而蘇鈴殊的狀況越來越好,如今已經可以在他們交歡之時面不改色地在外面一
邊聽著一邊爲他們守門了。

    只是許多浪語放蕩到讓蘇鈴殊都覺得羞愧,那簡直和以前見過的陸嘉靜完全
派若兩人,難道表面上越是清冷高貴的人内心就越是放蕩麽?她不由自主地想起
了還遠在浮嶼的另一個自己,神色漸漸沉了下來。耳畔嬌喘呻吟不斷,只是她思
緒已經去到了天際。

    有些事情不想面對,但是終究要去面對,就像是山水之間終有離别。

    某一日,蘇鈴殊極其默契地找了個籍口出去,她並未走遠,只是随意地逛了
一圈便回到門口繼續偷看他們。

    此刻林玄言正在陸嘉靜兩條光潤的美腿内側上下求索,一路向上,繞著她最
神秘的地帶不能的挑逗玩弄,惹得陸嘉靜快感疊起,卻又得不到真正的充實,這
位絕色麗人在這些天幾乎日日都有的交媾之中,肉體隐隐産生了渴望被蹂躪被征
服的情緒。随著林玄言手指沿著那凹陷的裂縫來回撫弄之時,陸嘉靜的身子便随
著他的動作不停擺動,腰肢扭捏,天生清媚。

    在一陣極有耐心的挑逗之後,林玄言兩指併駢,撥開了那帶水的美玉蚌肉,
輕輕進入,深入,抽離,如此反反複複,不厭其煩,并且速度漸漸加快。

    「嗯……不要……嗯……啊……」陸嘉靜嬌軀火熱,嘴上雖然抗拒,身子卻
挺腰迎合,玉腿也不由自主地分開了些,下身不停顫抖。

    她纖腰如蛇,肌膚雪白而豐盈,那些清冷都化作了濃濃的欲火,随著款款擺
動的腰肢,緊緊夾纏的雙腿一點點發洩出來,但是她依舊覺得身子空虛,煎熬難
耐。

    林玄言不知是第幾次地抽出了手指,指間連帶著扯出了許多晶瑩的水絲,自
然地蕩下。他忽然吻住了陸嘉靜的櫻唇,陸嘉靜檀口微啟,仍由他將舌頭自由地
撬開自己的雪白貝齒,進入口腔之中不停求索。

    兩人相擁而吻,舌頭纏繞在一起,抵死纏綿。

    林玄言一邊吻住她,感受著那香舌之上靈韻的清雅之氣,一邊用手抓住了陸
嘉靜一手難以握住的高聳酥胸,猛力地揉搓抓捏,而另一隻手更是依舊在她下體
之中抽插,將佳人插得雙腿下意識靠攏,美臀止不住顫抖。

    兩人吻得很是長久,因爲唇被封住,所以陸嘉靜口不能言,只能發出嚶嚀的
嬌啼聲響。她瑤鼻之中同樣輕輕哼動,柔美之中帶著媚意,像是少女輕輕哼起的
歌聲。

    纏綿了許久之後,陸嘉靜被他用手指硬生生地送上了高潮的巅峰,在兩人終
於分開之後,林玄言一手扶著她的後背,一手托起了她的美臀,將肉棒抵在她濕
淋淋的水嫩下體,在那深壑幽谷之上緩慢地研磨揉動著,只是淺淺地嘗試,卻一
直不深入進去。

    陸嘉靜欲拒還迎,身子忍不住下沉想要去迎接肉棒,奈何美臀被林玄言拖住
,只能仍由著他調教戲弄。在一陣勾撩之後,陸嘉靜幾乎忍無可忍,口中嬌喘吁
吁,浪語不斷。

    正在這時,林玄言猛然鬆手,只聽啪得一聲,林玄言刹那貫穿到底,突破了
那緊窄的花徑,一下子來到了那曲徑通幽的盡頭,層層疊疊的嫩肉緊縮包裹而來
,死死地纏繞著自己。

    即使是渴望了許多,但是如此突如其來依舊讓陸嘉靜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叫聲
。肉棒才一侵入深處便開始劇烈抽搐,陸嘉靜秀眉緊蹙,香汗淋漓,難以控制地
發出聲聲嬌喘。不住的呻吟聲中,她的花心被一記記地杵弄,頂住研磨,不停旋
轉,惹得她渾身顫栗。

    林玄言低頭含住了陸嘉靜的高聳的酥胸,随著他下身的挺動,陸嘉靜的乳房
同樣顫顫巍巍地晃動起來,而其中的一個被林玄言一口叼住,牙齒輕輕摩挲,吸
吮啃咬,而下身絲毫沒有怠慢,猛烈地鞭撻著身下的絕色佳人,一記記地抽打著
那深處的敏感花心。

    「啊……輕一點,我受不住啊……嗯……」陸嘉靜腰肢扭動,嬌臀搖晃,肉
浪翻滾,對於林玄言的鞭撻又是掙扎又是逢迎,她的檀口,酥胸,乳頭,玉腿,
美穴被幾路進攻,一波接著一波的快感沖擊著身心,在一陣陣猶如轟鳴一般的顫
抖之中,陸嘉靜足趾彎曲,仿佛痙攣一般湧上了高潮。

    陸嘉靜螓首搖晃,髮絲散亂,深青色的長髮猶如狂風中劇顫的楊柳。在一陣
極其劇烈的抽插之後,陸嘉靜的粉臀忽然死命地抵著林玄言,下身淫水猛然噴湧
,瞬間泛濫成災,嫩肉之間水花噴濺得到處都是。

    而陸嘉靜還未來得及喘息,再次大力抽插,一記記地沖擊著身下的美人香體
,肏得她嬌軀顫栗,在急劇的快感和痙攣之中高高地抛在了快感的雲端,玉液瓊
漿飛濺四灑,這位清貴至極的宮主身上的冰霜之氣早已消融得一幹二淨,在那急
劇的快感刺激之下,她無力地跪在床榻之上,口中嬌喘吁吁。只能自然地趴下翹
起嬌臀,宛如趴著的小狗一般任君索取。

    「陸姐姐,我肏得你舒服麽?」林玄言狂熱的聲音中帶著些沙啞。

    陸嘉靜埋怨道:「你輕一點呀,我受不了了……」

  「陸姐姐傲了這麽多年,當然要好好殺殺你的傲氣,不然你怎麽能懂事呢?」
林玄言抓捏著那豐滿肥美的雪膩香臀,感受著光滑如綢又柔嫩至極的快感,因爲
嬌臀足夠挺翹,腰肢足夠纖柔,粉背足夠秀挺,所以那延頸秀項一直向下,正好
勾勒出一道絕世僅有的美妙弧度。

    随著林玄言從身後操動,陸嘉靜的臀浪和乳浪同樣目眩神迷地泛起,如狂瀾
如波濤,而那深青色的秀發同樣高高舞動,一波接著一波的高潮之中,陸嘉靜伸
長了脖子,腦袋揚起,暧昧而淫靡的聲音狂野地響徹了四周。而兩人卻猶如不知
疲倦一般,飛快地換了一個姿勢便繼續歡愛,狂野的抽送和撞擊之中,兩人皆舒
爽得淋漓盡緻。

    陸嘉靜清冷的肉體落滿了霞紅粉色,雪白晶瑩的皮膚光滑如釉,而她骨肉勻
婷,前凸後翹,更是美的難能可貴。

    林玄言握住了那挺拔的嬌乳,手指撥動著頂端的乳頭,而他下體始終沒有離
開陸嘉靜的蜜穴,只是抽插變得緩慢,一如暴雨漸漸止住了雨勢。

    而陸嘉靜的小穴已經半開半閉,有氣無力地半張著,白花花的精液自裏面流
出,像是嫣紅之中夾著的白雪。林玄言的手撫摸過她的大腿内側,輕輕揉弄著陸
嘉靜的敏感之處,來回摩擦。噗呲噗呲的水聲不停響起,陸嘉靜被肏得哼哼唧唧
,杏目閃動,媚眼之中滿是春意。

    「這樣下去……我遲早要被你玩壞了。」陸嘉靜虛弱地笑了笑,伸手環住了
他的脖頸,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

    林玄言感受著胸前豐軟的擠壓:「我還沒有結束呢,陸姐姐就承受不住了麽
?」

    「哼,你盡管來就是了。」陸嘉靜似是賭氣。

    「陸姑娘可千萬不要嘴硬啊,到時候再求饒,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哦。」林
玄言一下子吻住了她的陰唇,兩人直起身子,開始站著交媾。

    陸嘉靜修長筆直的雪白大腿之内,那夾著的一點嫣紅之中,一根醒目的肉棒
就在那裏進進出出,抽插著淺粉色的柔嫩玉穴,將本就有些承受不住風浪的陸嘉
靜更加弄得嬌喘不止,此刻她意識有些朦朧,只是由著林玄言操動玩弄,在歡愛
之河中同進同退,一直攀升到風口浪尖。

    蘇鈴殊掩在門後面,默默地看著洞穴之中發生的這一幕,看著他們縱情交歡
,心緒中的漣漪反而平複了許多。

    一直到最後,陸嘉靜實在承受不住,顧不得面子連連求饒,只是林玄言早就
有言在先,陸嘉靜求饒他也假裝沒聽到,最後陸嘉靜實在無可奈何,竟然纡尊降
貴,放下了身段,用嘴爲林玄言含住肉棒,香舌吞吐之間,完成了他最後一點快
感的填補。林玄言肉棒猛然一漲,陸嘉靜察覺到不對之時已經爲時已晚,她猛然
揚起腦袋,而那時林玄言恰好猛烈爆發出來,雪白的精液一下子射到了陸嘉靜的
俏靨之上,瓊鼻,丹唇,臉頰之上皆是白濁之色。

    她滿臉怨怒,想要發作,卻又害怕林玄言再次撲上來索取,便欲言又止,只
好瞪著他的眼睛,表示心中的不服氣。

    林玄言伸出袖子,爲她小心地擦著臉頰,柔聲道:「怎麽了?被欺負得不高
興了?」

    陸嘉靜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沒關系的,反正你也只是被我欺負。」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臉頰,覺得好生
可愛。

    而此時,蘇鈴殊平靜地看完了這一整場春宮,雖然心中偶有波瀾,但是最終
還是歸於平靜。

    她看著裏面的兩個人,心中默默地道了一聲再見。

    再見了,山水之間總有離别。

    蘇鈴殊緩緩轉身,朝著某個方向走去。她還有她必須做的事情,還有另一個
自己在苦難中等著自己,無論結局如何,她都必須去做。如今心魔大緻已除,那
勝算便又多了幾分。

    正膩在一起的少年和女子忽然同時轉過頭,望向了門口,冷風吹過,空空寂
寂。

    林玄言心中驀然一空,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陸嘉靜忽然笑道:「小情人剛走就想她了?」

    林玄言挑了挑眉:「蘇姑娘那般好看,自然是想的。」

    陸嘉靜卻絲毫沒有生氣,只是淡淡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許以
後我們也會分道揚鑣,走向不能的命運。」

    「所以我們更應該珍惜現在。」

    「希望以後還能再見到蘇姑娘呀。」陸嘉靜悵然道。

    「瓊明界那麽小,只要我們活著,就總能相逢。所以我們一定要活下去呀。
」林玄言爲她披上了衣服,替她將一縷秀髮撩到了耳後。

    當林玄言說道活下去三個字時,不遠處的密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通紅的火
光。一個個青妖面容浮現,在火光中映著可怖的顔色,似笑非笑。

  …………

    一座青色的古城之中,火光印上了一個老者蒼蒼的面容,他乾瘦蒼老的臉上
可見深深的紋理,看上去就像是一塊乾朽的枯木。

    他枯黃色的指節敲擊著椅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那張青藤化成的椅子整個
鑲嵌上後面的牆壁上,就像是從其間生長出來的一樣。

    「如今妖尊想要一統北域,處處樹立規矩,我等是妖又不是人,爲何守這些
規矩?她到底想帶著我們北域妖族走向哪裏?」

    一張臉從牆壁上浮現出來,帶著微笑:「規矩牢不牢,主要看拳頭大不大。
現在北域上下,誰能擋得住那個女人?北域中部此刻已經盡數收服,西南部的一
些餘孽負隅頑抗也抵不住多久,這是大勢所趨,城主大人應當明了才是。」

    那位乾瘦的老人面色冷漠:「我青妖統領北域之北千年,縱然大勢所趨,可
又如何能心悅誠服?」

    牆壁上那張笑臉漸漸斂去了笑容:「聽說最近少主死了。」

    「青妖一族春風吹又生,只是修爲盡毀,一切從頭再來。」老人冷漠道:「
不過話雖如此,那些擅闖之人總要付出代價。」

    「但是我聽說,那一對男女是妖尊想找的人。」

    「你張口閉口妖尊,莫不是想把我族千年基業盡數拱手相讓?」

    那張臉微笑道:「您老了。」

    老人猛然抬袖,一道充沛勁氣激射而去,轟打在牆壁上,將那張笑臉打得模
糊。

    那張扭曲而模糊的笑臉一點點地調整著樣子,努力掙扎回原來的樣子,而他
口中仍然念念有詞:「大城主莫不是要將他們作爲出氣筒?」

    老人目視前方,面色冷漠,「我偏要先斬後奏,看妖尊能夠如何。」

    「需要我去統領妖兵麽?」

    「不需要,等下一場大雨落下,我便自有安排。」、

    那張笑臉漸漸重新拼好,他笑道:「我聽說您的命令是男女皆殺,你莫不是
沒見過那個女子,如此絕色你也捨得下手?莫不是您已經……」

    老人沒有動怒,淡然道:「老夫這一輩子上過太多女人,人族妖族都有,這
個女人雖然很美,甚至美得生平僅見。但是已經沒有意義了。」

    老人看著那張笑臉,神色冰冷之間帶著一絲癲狂的笑意:「從此之後,我唯
一想肏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她邵神韻。其他人再國色天香,我也全不在乎。


    笑臉愣了一愣,接著大笑道:「城主真是……老當益壯啊。」

    …………

    蘇鈴殊走的第二日,天開始下雨。暴雨之日,才是青妖力量最壯大之時,那
些蟄伏在深山老林之間的古妖們終于再次浮現出自己的身形,他們形態各異,色
澤各異,只是同樣掛著詭異的面容。

    而雨從細蒙蒙下起之時,林玄言便發現周圍斷斷續續出現截殺自己的青妖,
雖然它們戰力不算強大,但是軟磨硬泡,大大降低了他們行路的速度。

    這些天陸嘉靜開始重新修行,她重修的不是仙道和陰陽道,而是劍道。大道
重來,走的總是要比之前輕鬆一些。於是古代便成了她的佩劍,一路而去,那些
斷斷續續出現的青妖便正好給她磨勵劍道。

    陸嘉靜進境的速度快到恐怖,幾乎是一日一境,只是在第六境的大門檻停住
了,但是他們都沒有太在意,進入七境對于修士來說是天地塹,但是對於陸嘉靜
來說只不過是幾天的事情。

    但是最煩人的是,這些天青妖出現的越來越多,並且越來越頻繁,仿佛自己
在緩緩走入他們的領地一般。

    「繞路?」陸嘉靜問道。

    林玄言看著遠處空濛的煙雨,淡然道:「劍道講究一往無前,若非生死大關
,切不可委曲求全。」

    陸嘉靜道:「但是我的感覺很不好。」

    「多不好?」

    「和那日古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玄言想了想,同意道:「那就繞路。」

    依然是那般,生死之間,切不可逞強。

    青蓮再次顯現,只是青蓮的溫潤之意淡去,轉而成了淩厲劍氣。

    青蓮漂浮空中,緩緩指引前路。

    兩人又行了兩日,但是這兩日之間,青妖的數量卻是有了很多減少,但是徹
夜不休的襲擊依舊惹得煩心。長時間的奔波和用劍,林玄言甚至都受了一些輕傷
。而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兩個人共用一把劍。雖然林玄言想過做一把木劍
的想法,但是花草樹木做成的劍終究不是真正的劍,不能發揮劍真正的力量。

    又過了一日,青蓮倏然飛回竅穴之中,因爲指路已經沒有意義了。

    一座青色的大城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地出現了在了面前。

    古城巍峨,氣勢莊重。一排排青妖整齊地列在了陣前,浩浩蕩蕩連成一片。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古城中響起:

    「黃泉路上已有知己,死有何憾?送兩位客人上路。」

    天地震響。

    看到這座古城的第一眼,林玄言便知道這裏是哪裏。這是青妖的主城。只是
他想不通,青妖之城應該再更北才是,爲什麽會被自己撞上。

    陸嘉靜帶著歉意道:「怪我修爲太差,如今青蓮竟然連迷障都看不破了。」

    林玄言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不是你的錯。」

    從第一天遇到第一隻青妖開始,他們便被迷惑了。而在他們選擇繞路的時候
,便是真正中了青妖的詭計,他們選擇青妖較少的路行走。再加上有修爲高深的
大妖影響,無意之間,他們已經緩緩走入了青妖力量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這座
主城。

    林玄言從陸嘉靜手中接過了古代,他看著那浩浩蕩蕩的青妖,心中浮現出必
死兩個字。

    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裏。所以他想試一試。

    身後又有大堆的青妖浮現,裏三重外三重地將他們團團圍住。封死了退路。

    陸嘉靜忽然道:「我陪你。」

    「我們只有一把劍。」林玄言道。

    陸嘉靜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握著劍柄,於是他們便同時握住了一把劍。

    林玄言震了震,終究沒有拒絕。

    他們同時握著這把雪國的神劍,一點點將劍抬起,劍尖指著千千萬萬的青妖
大軍,仿佛身前無論站著什麽人,他們都可以打破。

    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妖忽然出現在陣前,他手中持著一面幡旗,在狂風中獵獵
搖動。

    他和其他青妖沒什麽太大的區别,只是掛著一張極易識别的詭異笑容。

    「殺!」

    這位妖軍的首領站在高台之上大喊道。

    話音之中,箭如雨下。

    握劍的少年和女子開始同時狂奔,撞向了那座青妖大陣。一腔孤勇,人劍皆
是如此。

    而那位坐在宮殿最深處的老人通過神識的鋪展看著這場古城之外的大戰,冷
漠的臉上咧出了一絲極其詭異的笑容。

    他能看到兩人一鼓作氣沖入其中,如劍氣如龍汲水,聲勢浩大。

    只是一口氣終有窮盡之時,劍氣總是再而衰三而竭。而等他換氣的時間,便
足以將其擊殺。退一萬步說,就算讓他換氣了又能如何?如此數量的妖軍,任由
你是大羅金仙也逃不出去!

    這位老人意識延展到那個絕色女人身上,他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了陸嘉靜一
番。心中嘖嘖稱讚。若是換了十年前,自己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將其弄到手。

    老人不敢再看,他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便會心軟。這有礙他的大道。

    「真是可惜呀。這對奶子,老夫真想揉在手裏好好把玩一番啊。」老人搖頭
晃腦,最後牙齒之間恨恨地蹦出了三個字:「邵神韻!」

    而在圍困在青妖大陣中的兩個人漸漸力竭。

    而越來越多的青妖圍了上來,鋪天蓋地黑壓壓的一片。

    老人不再去看他們,他收回了自己的神識,安座在椅子之上,只等著手下將
兩個人的頭顱提到自己面前。

    老人百無聊賴,便喃喃自語起來,他的聲音滄桑而戲谑。

    「她邵神韻真以爲這世上有著人定勝天?憑借一己之力扶搖直上打破天道?
不過是爲北域蒼生平添十年劫波罷了。老夫曾經聽說,有人道法通神,斬盡世間
蛟龍鬼怪。三千年前更是有一位魔道巨擎,差點一統北域差點南下滅了人族。但
是那又如何,還不是碾碎在天道之下?仙體道骨,屢蟻灰塵,最後都是一樣的去
處。世人常言劍道之最,便是一劍可當百萬師。何其可笑?莫說百萬,即便是一
萬那也是天方夜譚,聞所未聞,世人總是喜好誇大其詞而已。」

    「咦?怎麽還沒殺掉?」老人心中微疑,心想這兩個人如此頑強?

    正在這時,牆壁之上忽然浮現出一張人臉,只是那張人臉已經斂去了所有的
笑容,面容之上盡是驚懼神色。

    「城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老人皺眉道:「什麽事能讓你慌張成這樣?」

    「城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衣女人,一劍摧城,十萬青妖大軍全軍覆沒!」

  …………
  …………

    北域的西南方,大團大團的青煙缭繞而上,煙火滾滾之下,一片廢墟。

    天地之間是一個極深的坑,如隕石鑿地,蛛網般的紋路裂成巨大的溝壑向著
四周無限延伸,綿延數里。

    地面上,石柱上,斷垣殘壁之間皆是血肉模糊的屍體。那些屍體灼燒得極其
厲害,甚至已經看不出之前到底是什麽。

    在不久之前,這還是北域西南方向一座極爲出名的城池。妖力鼎盛,稱霸一
方。

    而如今連哀嚎都不可聽聞,唯有硝煙漫天塗抹。

    廢墟之間,一個紅衣紅裙的窈窕女子緩緩走過破損的神道,一直來到了那座
曾經的王座面前。她雙手負後,神色清靜,一襲青絲瀉下,只以一根紅色的髮帶
繫住了末端。

    她的紅裙極豔,一如雪水澆洗過的秋紅。

    這身紅裙曾使得北域動蕩,格局一統。曾連破王城十三門,一人觀禮,打得
城池動蕩,全身而退。如今她一人戰一城,屠滅滿城,煙火未能惹上裙衫分毫。

    她叫邵神韻,天下女人神韻無人能出其左右,更何況道法。

    神道盡頭的王宮大殿之前,是一片寬闊的廣場,那裏聚集著西南最後的群妖
,只是他們早已被殺破了膽,皆匍匐在地,渾身顫抖,一身不吭。

    那一身紅裙輕描淡寫地走到殿前,群妖如潮水般散開一線。

    他們依舊只敢匍匐在地,那道紅裙擦過他們的眼角,他們卻生不出勇氣多看
一眼。

    爲了抵禦邵神韻,他們整整做了三年的準備,最後一場大陣,更是有三位化
境的大妖壓陣,堪稱固若金湯。但是三年的準備僅僅抵抗了她三日。

    三日之後,她行走城中,如閑庭信步。

    道路的盡頭,有一個身材矮小,道士模樣的小妖,群妖之中,它顯得很是醒
目。只是因爲,他抬起頭,看著邵神韻一路走去。

    邵神韻不以爲意,她坐到了王座之上,眼神淡漠地掃視四方,無形的威壓鎮
得他們根本不敢抬頭。

    她淡淡地看了道士小妖一眼,問道:「這是西南所有活著的妖?」

    道士小妖彎腰行禮,恭敬道:「這裏多是家族長輩,願意代表整個家族臣服
妖尊大人。」

    邵神韻點點頭:「那座仙人落劍圖可曾取到?」

    道士跪在地上,一臉罪該萬死的神情:「屬下無能,那老妖死也不肯交出那
副圖,最後竟然幹脆與那圖一同毀去。屬下未能攔住。」

    「如此廢物?」邵神韻聲音極其好聽,但是如今聽起來卻似寒風入骨。

    道士小妖跪伏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連聲道:「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

    邵神韻目光移到了跪伏地上群妖之上,她弱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聲音清冷而
清澈:

    「從今日起,你們便跟随本座一路向南,平定天下。無論道法差距如何,本
座皆一視同仁,我本座的規矩稍後會有人講與你等,其間律法望各位恪守。」

    本來西南群妖對於北域推行規矩律法極力反對,他們認爲妖族世界本就是強
者爲上,規矩律法是人族那些弱者約束強者的手段罷了。但是如今無人敢說一句
話,甚至連反對的念頭都不敢生出。

    邵神韻站起身子,一身紅衣紅裙如雲如雪。

    她目光淡淡地落在道士小妖身上:「未能取得仙圖,該當何罪?」

    道士小妖神色惶恐,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邵神韻漠然地轉過身子,冷冷道:「你雖在殿中身份尊貴,但是本座賞罰分
明,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屬下……屬下知道。」道士小妖顫聲道。

    「随我領罰。」邵神韻走向了神座後的巨大屏風之後。

    道士小妖連滾帶爬地跟在後面,絲毫不敢行慢一步。

    片刻之後,巨大屏風後傳來噼啪噼啪的聲響,似是掌掴的聲音。

    殿前的群妖皆法力深厚,他們只要抬起頭便可以輕易看到屏風後的場景,只
是根本無人敢抬起頭。

    啪啪啪啪的聲音在神殿之中久久回蕩。

    那些跪倒的群妖心中不由生出憐惜之意,那個身材瘦弱的小道士,在那個大
魔頭一樣恐怖的女人手上,該被折磨成什麽樣呢?




  (這章情節想了許久的。但是真的寫出來之後感覺有些簡陋了。
  二十七號恰好更新二十七章。
  師徒終於相見了。腦海中一直心心念念著這一幕。寫出來了感覺真好。

    先給大家道個歉,實在沒什麽精力寫文啦。以後隨緣更新了。但是不會太監。(如果還要周更的話就得大大縮短章節字數了,但是我感覺這樣看起來會不爽。)
    生活裏有太多事情要做。自己年已二十,不再年少,想的事情也就多了起來。在一所平凡的大學念書,自己再不努力一點,就真的要泯然衆人啦。用愛發電終究行而不遠。大家也不用說收費群什麽的。收費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不可能哒。
  哎,有好多想做的事情啊。想寫一篇能光明正大發的文,想過六級,想練好口語,想去看場許嵩的演唱會,想自己租房養貓。
  但是我已經不敢許願了,因爲去年許的就沒有實現emmm……
  最後,祝自己二十歲生日快樂。不知道會不會是一個不一樣的二十歲呀。
  祝讀者大大們每天也都好好的,生活美滿。
  附小詩幾句:
  山塘間七裏蘆葦,古塔下波光曲折。
  看過了北國的雪,念想著姑蘇的河。)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4-27 02:15 編輯 ]
2018-4-27 02: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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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28)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5-13發表於SIS

  
                           第二十八章:降妖
  
  王座之後的那個屏風高大雪白,上面繪着仙人斬龍圖,據說圖中那頭巨龍的
屍體死後化作了西南的連綿山脈。
  
  屏風之前衆妖跪倒,如大風過境,百草伏地。屏風之後是另一番景緻,只是
無人敢擡頭多看一眼。
  
  而那屏風之後,也放有一張較小的靠背木凳。而這位紅衣紅裙,風華絕代的
北域妖尊,來到屏風之後,竟然盈盈地跪了下來。而那一副貪生怕死醜陋模樣的
小妖道士來到屏風之後,目光便瞬間變了,他大搖大擺地坐到了那張木凳之上,
翹起了腿,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這位傾倒整個妖域的絕美女子,嘴角露出譏諷
之色。
  
  “跪近一些。”道士小妖陰陽怪氣道。
  
  在進入屏風後的一瞬間,邵神韻便鋪展開了一道神識,将這塊領域與外面相
隔,所以無論這裏發生什麽,都不會被輕易察覺。
  
  在小妖道士說完那句話之後,邵神韻竟然真的聽話地雙膝并作,跪近了一些。
此刻小妖道士低下頭,便能看到那張清豔無方的臉。
  
  道士小妖伸出瘦弱的手臂,尖尖的手指順着邵神韻紅色的衣領滑過,掠過了
那雪白美妙的香肩之後,便落在了那對挺拔的椒乳上。他俯下身子,一隻手握住
一個,細細地把玩起來。
  
  邵神韻垂着頭,一頭青絲瀉下,披在肩頭,用紅繩系着末端。
  
  她神色平靜,自己酥胸被玩,竟然毫不抗拒。
  
  “妖尊大人,幾日不見,你的奶子倒是又大了不少啊。”道士小妖握住美乳
之後手滑至頂端細細揉撚。
  
  道士小妖手指撥開了她紅裙的衣襟,探入其中,揉捏了兩下,那酥胸挺拔,
彈力驚人,揉捏之下手感極好,仿佛撫摸過最細膩的綢緞。
  
  可是道士小妖依舊故作不滿,道:“你這對奶子雖然不錯,可是還是比不得
那個清暮宮的陸嘉靜啊,你可知罪?”
  
  邵神韻低着頭,輕聲道:“神韻知道。”
  
  “知道什麽?”
  
  邵神韻平靜道:“神韻事事當争天下第一,奶子不如别的女人大,便是神韻
的罪。”
  
  “知罪了應該如何?”道士小妖問。
  
  “神韻自願接受懲罰。”這位傾倒北域的絕美妖尊平靜道。
  
  那些跪在屏風之前的人們,如何能夠想到這位颠倒衆生的絕世美人,竟然會
露出這副完全截然不同,并且讓他們絕難想象的姿态。
  
  道士小妖抽出了手,嘴角勾扯出一絲笑意,他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膝
蓋。
  
  邵神韻站起身,走到小妖跟前,在那幹瘦的膝蓋上躺下了那誘人的胴體。
  
  “妖尊大人這麽做是爲什麽?”道士小妖假裝不明白道。
  
  邵神韻平靜道:“請懲罰神韻。”
  
  “怎麽懲罰?”
  
  邵神韻微微遲疑片刻,道:“請打神韻的屁股。”
  
  “不行,換一種說法,這種說法我不滿意。”道士小妖搖頭道。
  
  “請扒了神韻的裙子打爛神韻的大屁股,好好懲罰神韻。”如此淫亂的語句
在她口中卻平靜至極,就像是娓娓道來一件最平淡的事情。
  
  道士小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伸手放在邵神韻那挺翹柔嫩到了極緻的嬌
臀上,五指按壓,隔着紅裙緩緩地揉動着。
  
  那位另天下震驚而仰慕的女子,此刻便躺在自己的膝蓋上,仍由自己懲罰索
取,本來出身極其卑微的他每每如此,依舊覺得極不真實。他心中淫欲大盛,喃
喃道:
  
  “當日你剛出世之時,何等睥睨傲骨,不可一世。爲什麽僅僅一年,你就被
調教得服服帖帖,再看看現在,溫順得像是母狗一樣,要是讓外面那些人見到你
這般樣子,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邵神韻輕聲道:“神韻或者是别人的女王和女神,但隻是你一個人的奴隸。”
  
  道士小妖對這個說法極其滿意,他哈哈大笑,“我的神韻好奴兒,你就是欠
打,欠操,什麽北域妖尊,女人還不都一樣,被玩兩下就出水,就像你當年那樣,
被揪着奶子操得水兒直流,死活不肯求饒,傲得就像是冰霜一樣,後來被打了幾
頓屁股之後還不是服服帖帖地跪着爲我含屌?”
  
  說完,他揚起手,對着邵神韻那隆起的嬌臀猛然甩了一巴掌。
  
  邵神韻腰肢纖細,嬌臀卻是挺翹至極,将那紅裙高高撐起,行走之時從後方
看去更是極其誘人,平日裏道士小妖看着邵神韻的背影,總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那
挺翹的臀兒,恨不得就地就撩起她的裙子,操得她淫語連連。
  
  此刻啪得一聲響起,那一巴掌毫不憐香惜玉,扇得極重,邵神韻自然不會用
一身通天的修爲去抵抗,隻能卸去所有抵抗仍由那巴掌實打實地落在自己那别人
眼中最驕傲的翹臀上,那将紅裙高高撐起的嬌臀猛然一顫,紅浪翻滾,彈性極佳。
  
  道士小妖滿臉譏諷狂熱之色,他一手摟着邵神韻的纖腰,一手對着那挺翹驕
傲的嬌臀再次啪啪地打了兩巴掌。
  
  那純紅色的裙擺随着臀浪蕩漾出綿軟的漣漪,輕柔而香豔。
  
  “把法陣撤了,我要讓外面那些人聽聽,他們心中的女神被打屁股的聲音。”
道士小妖命令道。
  
  邵神韻猶豫片刻。道士小妖又是一巴掌扇到了屁股上,惹得她秀眉微蹙,最
終她還是撤去了法陣。
  
  道士小妖滿意地點點頭,他抓揉着邵神韻柔軟的臀肉,抓起又放手,感受着
指間傳來的曼妙手感。
  
  啪,啪,啪。
  
  邵神韻這般尊貴的身份,這般紅裙包裹的美麗嬌臀,本該是造物者最美的恩
賜,而此刻這種恩賜便在這個卑賤的道士小妖手中肆意淩辱踐踏。
  
  “我其實知道,你表面上百依百順,其實依舊有逆鱗未除,操了你這麽多年
都沒能把你操服,是說你太傲了呢,還是我……不行呢?”道士小妖微笑着輕聲
道。
  
  啪啪啪的聲音不斷響起,邵神韻系着長發的紅繩被解開,一頭青絲垂落兩側,
遮住了清豔的容顔。
  
  她恭敬答道:“是神韻欠打。”
  
  道士小妖的手在她的屁股上遊走了片刻,再次落下。又是一記清脆的響聲。
  
  “我不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給我淫一點蕩一點,就算是裝的也好。”道士
小妖輕輕拍着她的屁股:“就像是那天,你從承君城回來,下身全是水,跪着求
我取出那枚跳彈的樣子就很不錯。”
  
  啪,啪,啪,啪,啪……
  
  一陣突如其來的拍打猛然落下,猝不及防地打在了邵神韻那柔軟的嬌臀上。
這一次,邵神韻發出了淺淺的哀吟。而在發出哀吟的瞬間,她及時張開了法陣,
沒有讓這聲哀吟落在了那些人的耳中。
  
  啪!
  
  “韻奴兒知道錯了麽?”道士小妖問道。
  
  邵神韻平靜之中微泛漣漪:“神韻知錯了,不要再打了。”
  
  “賞罰分明不是韻奴兒訂下的規矩麽?”道士小妖笑道:“如此不知悔改,
今天不把韻奴兒屁股打爛怕是不行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拍打如疾風驟雨般落下,打得邵神韻花枝亂顫,哀吟不止,她扭動着豐
腴而誘人的軀體,緩解着嬌臀上傳來的痛感。
  
  “你這個淫蕩妖尊啊,平日裏操你小穴的時候還會反抗兩下,爲什麽一被打
屁股就這麽乖啊?”道士小妖厲聲問道:“你是不是一個天生淫蕩的賤種啊?”
  
  邵神韻沒有答話。于是屁股上又挨了一頓又快又中的拍打,清脆的掌掴聲響
徹四周,傳入耳中更是淫靡至極。
  
  道士小妖撩起了她的紅色長裙,露出了裏面那淡紅色的絲薄亵褲,亵褲有些
輕微的隆起,道士小妖會心一笑,勾起那亵褲邊緣,輕輕彈了幾下,便剝下了那
個薄薄的亵褲,露出那個被拍打得一片粉紅的嬌臀,亵褲之下那個隆起便是塞在
小穴之中的一個跳彈的一角。
  
  道士小妖取出那枚親手塞入的跳彈,望着其間扯出的絲連水線,滿意地笑了
笑。
  
  “想想當初你何等傲氣,半天出不了一滴水,如今怎麽也和其他女人一樣,
玩弄幾下止不住流水了呢?”道士小妖把玩着那顔色淫靡的嬌臀,手指輕輕摩擦
過那雙腿間的嫣紅縫隙。
  
  他擡起手對着那嬌臀又扇了幾巴掌,留下了幾道紅得發亮的掌痕,而那嬌臀
又極其彈手,他欣賞着嬌臀在拍擊之時變形回彈惹起的臀浪,極其賞心悅目。
  
  而随着道士小妖的一次次落掌,嬌臀之間的水光也愈發明亮,這位北域的至
高者被小女孩一樣放在膝蓋上打屁股,竟然被硬生生打出了淫液。
  
  啪啪啪啪的聲音綿延不絕,道士小妖似乎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粉紅色的
臀浪像是大風吹起的波濤,邵神韻乖乖地趴着,清豔的容顔從冷漠漸漸轉爲痛苦,
那些羞辱感一遍遍沖擊着她萬人之上的尊嚴,她在外人面前所有的舉世無雙絕代
風華,此刻都隻是讓懲罰之人更爲愉悅和驕傲。
  
  啪啪啪……
  
  “方才在大殿之前,你敢如此說我?還要治我的罪?”道士小妖笑問道。
  
  邵神韻明知那隻是對方調情般的說法,卻仍然清靜道:“神韻知錯,求你饒
過神韻吧。”
  
  啪啪啪……
  
  “以前讓你帶着跳蛋打架,是不是很舒服很喜歡?”道士小妖再次問。
  
  “喜歡。啊……”
  
  啪啪啪……
  
  “平日在外人面前,我看到你這一身紅裙裏包裹的誘人身材就特别想當着所
有人的面上你,但是還是給你留了面子。你應該如何謝我。”
  
  邵神韻道:“主人要如何便如何。”
  
  “那你要我插你小穴還是屁眼啊?”
  
  這一次邵神韻卻沉默了片刻。
  
  啪!
  
  道士小妖大力地扇了一巴掌。
  
  “快說。”
  
  邵神韻平靜道:“插哪裏都可以,反正神韻也不會反抗。”
  
  道士小妖哈哈哈大笑,“好你個下賤的韻奴兒,今天不打爛你屁股你休想出
去。”
  
  “嗯……嗯……啊”
  
  一記記拍打猶如疾風驟雨落下,邵神韻呻吟低淺,默默承受着那些落雨般的
巴掌,乖巧得像是個犯錯的姑娘。
  
  道士小妖一鼓作氣拍打了上千下,那一對臀瓣兒幾乎被打得鮮紅一片,甚至
隐隐有血痕滲出,終于在邵神韻的哀聲求饒之中,他停下了巴掌。開始揉捏這個
傷痕累累的屁股,他悠哉道:
  
  “這是家法,若是下次再犯錯,我就把你五花大綁,吊在妖尊宮裏用鞭子抽
打了。”
  
  那一刻,邵神韻眼中陡然現出了狂風暴雪般的殺意。但是殺意瞬間消逝。
  
  她溫順道:“一切都聽主人吩咐。”
  
  ……
  
  懲罰結束之後,邵神韻來到屏風之前,喝退了所有人。
  
  她依舊威嚴而美麗,隻是沒有人能夠想象,此刻她那挺翹至極的嬌臀上,落
滿了绯紅色的巴掌印。
  
  等到衆人退去,道士小妖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内房走去。
  
  邵神韻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麽,這種事情做了這麽多年,她也早已習以爲常。
她也從最初的不屈不撓,到現在的委曲求全百依百順。
  
  這些年他們玩了許多花樣,各種青樓中的調教手段都曾試過,而實際上,她
在被玩弄身體之時,道心無比平靜,難以激起漣漪,唯獨在被打屁股之時她會生
出強烈的羞恥感,而這一點也被道士小妖敏銳得發現,于是自己的屁股三天兩頭
就要挨上一頓打。
  
  但是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妥協。
  
  對方明明法力低微,身份卑賤,卻是整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控制自己的人,命
運是何其弄人?
  
  内房之中,道士小妖坐在床上,一臉淫笑着看着一襲紅裙的邵神韻。
  
  “讓我想想今天讓你演誰好呢?前段時間讓你演了演那清暮宮宮主和那賦雪
宮的郡主,還算惟妙惟肖,肏起來很是爽。今日你就演一下那白衣劍仙裴語涵吧
。”說完,道士小妖又搖了搖頭:“不行,那白衣劍仙也玩了太多次了,沒什麽
新意了,诶,你今天就演那失晝城的城主吧。”
  
  最近道士小妖愛極了角色扮演,而邵神韻又有障目之術,她施法之後,在道
士小妖眼中,她就成了其他人。發現了這點之後,道士小妖一發不可收拾,想着
靠邵神韻一個人,便能肏遍天下所有最有名的美人。
  
  而這次說道失晝城城主之時,邵神韻卻立在原地猶豫了片刻。
  
  道士小妖譏笑道:“你屁股還沒被打夠?”
  
  “神韻不敢。”
  
  說完,一道紅光圍繞周身,她身前霧氣一隐一現,轉眼間她已經成了那白發
三千丈,獨坐中天懸月失晝城的清美佳人。
  
  失晝城城主名爲南宮。
  
  以南爲姓,以宮爲名。
  
  在傳聞之中,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卻是守寡百年的女子。
  
  道士小妖看着眼前這位号稱天下第一的絕世美女,神色若狂,其實單論容貌,
她和邵神韻不分伯仲,隻是她身上那種柔美的氣質與邵神韻的冷傲截然不同,人
間再難複制出第二位。
  
  她黑袍白發,容顔古靜,豐腴的胸脯高高撐起衣裳,美而不豔,竟讓人生不
出一絲亵渎的念頭。
  
  道士小妖同樣愣了半晌,才發瘋似的沖上去撕開南宮的衣裙,将這位天下第
一美人剝得一幹二淨,壓在自己的身下瘋狂操弄小穴,聽着她淺淺的呻吟聲,自
己心中的成就感便爆棚起來,而需要承受這些痛苦和恥辱的,隻是邵神韻。
  
  失晝城的那位絕世女子真正地與世無争,守在世界的最南端,美麗而神秘,
已經百年沒有經過月海來到人間。
  
  道士小妖不停親吻着她的身體,那一襲白發像是白色的畫布,淺淺的眸子裏,
水霧清冷而迷離。
  
  她的雙腿被掰開到了極緻,道士小妖伸出兩指深入其中飛速抽插,不停地進
進出出,抽離的指間勾出細細的水線,将她豐腴的胴體插得花枝亂顫,淫水噴湧
遠達數丈,随着淫水不停地噴射,邵神韻纖腰也不停地聳起抽插,擰成了一個緊
緻的弧度。她紅唇微張,脖頸後仰,長發向後散開,鋪成銀色的海。
  
  道士小妖再也忍耐不住,将她推倒,以跪伏的姿勢躺在床上,挺起的下身分
開了那嫣紅的一線,猛然插入,開始肆意肏動。
  
  一記記深入淺出的抽插之中,“南宮”赤裸而誘人的胴體不停顫抖,她如雪
的肌膚泛上了微霞,纖柔的腰肢随着抽插的動作不停扭動,就像是仙子重新入世,
堕入人間煙火之中。
  
  等到道士小妖精疲力盡之際,邵神韻才重新幻化回之前的容貌。
  
  “你這妖法真是玄乎,簡直和真的一模一樣。”道士小妖啧啧稱奇。
  
  邵神韻淡然道:“神韻從來都沒有改變,隻是你心被障住罷了。”
  
  道士小妖嗤之以鼻:“别說這些玄乎的,你法術再高再強,還不是淪爲我的
禁脔。”
  
  邵神韻不再說話。
  
  “來,神韻奴兒,替我清理一下這根把你肏得要死要活的肉棒。”他赤裸着
身子挺起有些軟綿綿的陰莖,對着邵神韻命令道。
  
  邵神韻輕輕歎息,她俯下身子扶住了陰莖的底端,小口含住了那根肉棒,道
士小妖隻覺得下身一陣柔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而那根靈巧的香舌熟練地纏
繞着他的龜頭,一點點吸舔着陰莖上殘留的精液。從道士小妖的角度看,便是這
個絕世美人叼着自己的肉棒跪在身下,撅起被打得通紅的翹臀兒,側顔傾吐間爲
自己含弄。
  
  “不知道如果讓那清暮宮宮主,白衣劍仙,還有那失晝城的幾位當家跪在身
前,輪流爲我吞屌含精,那該是怎麽樣的滋味。”道士小妖怅然道。
  
  邵神韻一邊用舌頭細細挑弄着肉棒,越漸深入,一邊含糊道:“等到神韻帶
着北域兵下,一統瓊明,這些女人便都是你的了。”
  
  道士小妖摸着她長長的秀發,茫然道:“神韻奴兒,也不知道你是誠心臣服
于我,還是隻是礙于那個生死契約。”
  
  生死契約。
  
  聽到這裏,邵神韻心中微有黯然。
  
  那一年那一日,他将她從深淵的封印中放出,那時他們訂立了生死主奴契約,
從此一人爲主一人爲奴,同生共死。
  
  最初邵神韻解開那關押了她千年的封印之後,便想毀滅這個生死契,但是她
發現,即使是憑借了她的通天修爲,也無法破開這個契約。隻要道士小妖死了,
她便也會死。
  
  封印千年,終于解脫,她心懷天下,如何舍得死?
  
  但是道士小妖卻随時願意去死。他的心中有一枚奇異的黑色種子,那枚種子
便是死志,他若想死他便能死。
  
  邵神韻不确定這枚黑色的種子是誰種下的,但是她也能猜到一二。
  
  因爲志向太高太遠,所以她不能死。于是她隻能妥協,接受那份生死主奴契。
接受這些令她厭惡至極卻無可奈何的事情。或者說把這些當做道心的磨砺。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沒有找到解開契約的方式。
  
  邵神韻依舊含着陰莖,她擡起眸子看了道士小妖一眼,含糊道:“神韻心悅
誠服。”
  
  “如何證明?”道士小妖問道。
  
  邵神韻忽然吐出了那已經被香舌勾撩起,重新硬挺的肉棒。
  
  在道士小妖的視線裏,她忽然變幻成了白衣女仙劍裴語涵的模樣,之間她一
身雪白衣衫,不知從何處取出的利劍,一下子抵住了自己的脖頸,冷漠道:“今
天我裴語涵就要斬了你這魔頭。”
  
  道士小妖一愣,旋即滿意地笑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了“裴語涵”的豐嫩玉峰,
大肆揉捏。
  
  “裴語涵”一臉驚恐厭惡之色,“你這個妖怪想要做什麽,小心我一劍斬了
你!”
  
  道士小妖握住了“裴語涵”的手腕,反手将劍推至了她的脖頸處,淫笑道:
“今天我要來好好調教調教你這個正道仙子。”


                              (未完待續)
2018-5-13 23:4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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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29)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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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5月/20日發表于:SIS001

  
                      第二十九章:白衣相逢

  林玄言渾身是血,他站在陸嘉靜身前,右臂下垂幾乎脫力,古代浸染鮮血,
泛着可怖的光。每揮出一劍,他都似枯井汲水,仿佛下一劍就要不支倒下,但是
他又竭力揮出下一劍,一劍又一劍。隻是總有盡頭。

  古代上的兇戾之氣無時無刻不反噬着自身,手中握劍,五指連心,劍氣灌入
體魄,痛徹心腸。青色的液汁混着血水撲在自己衣袍上,他早已模糊了意識,僅
僅憑着一念站在陸嘉靜的身前,每一次擡臂都重若千鈞。

  而城頭之上,城門之下,視野望去盡是青妖。

  死亡如此接近,而他的視線也已經模糊。

  他再次揮出一劍。在那一劍落下之時,他便知道自己再也擡不起手了。隻是
那一劍遞出,視野之内大放光明。仿佛有一場大霧突如其來,籠罩了自己,舉目
過去皆是茫茫一片。大霧之中,他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

  那雙眼像是春橋下的溪水,像是雪原上的胭脂。

  他甚至無法分辨那到底是誰。

  隻是覺得無比心安。

  有一雙手臂環住了他,那是擁住自己的海。

  古代倏然脫手落地,但他全然沒有在意了。

  自他修劍以來,從來劍不離手,因爲隻有劍在手中,他才會覺得心安,無論
好劍壞劍,他都會寸步不離地帶在身上,仿佛魔怔。但是此刻劍已離手,他卻覺
得毫不在意。因爲他看到了滿天的劍意以及那一雙柔和的眸子。

  僅僅看了一眼,便像是飽覽了這世界所有的星辰。

  意識渺渺,若無所覺。等到眼前那大霧彌漫般的劍意皆盡散去,林玄言才依
稀看清楚那番場景。

  青城的廢墟之中屍橫遍野,巨大的城垣碎裂,盡數摧盡,自左而右,形成一
道極其巨大的缺口。而那切面極其整齊,一劍劃過,劍意圓融天成。

  一個白衣女子懸于廢墟之上,一襲白裙如流風卷雪。

  那名女子劍仙在斬出了那摧城一劍之後便轉身向林玄言掠去,如雪的衣袍包
裹了他。

  林玄言看着那如畫的眉目,那雙眸子就像是新雨洗盡的空山。

  「來了呀。」他聲音沙啞而艱澀。

  一道溫和的氣息流入了他的體内,修複着那破碎的五髒六腑,女子看着他,
眼中已經淚水盈盈,她輕聲道:「别說話了,我替你療傷。」

  林玄言咳了幾聲,他滿臉是血,神色卻溫和至極,「真好看。」

  裴語涵玉顔微紅,她仍是清叱道:「不許說話,聽到沒有?」

  林玄言果然不說話了,就靜靜地看着她,等到血漸漸止住,自己的心緒也逐
漸平穩之後,裴語涵開始爲陸嘉靜療傷。

  陸嘉靜衣衫破碎,露出的大片肌膚更勝雪色三分,女子劍仙目光落到了某一
處,看了一會,連忙移開了目光。她手指點住了陸嘉靜幾個關鍵的大穴,開始輸
送真氣。自始至終,林玄言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裴語涵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她看了林玄言一眼:「我有這麽好看?」

  林玄言點點頭:「好看。」

  「那……」裴語涵頓了頓,問道:「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

  「嗯?」裴語涵不肯放過。

  林玄言看着她的臉,隻覺得越看越好看,那種好看不隻是容顔上的,而是在
方方面面,此刻的她,所流露出的劍意已然和承君城那一日全然不同。那劍中的
頹喪之氣早已散盡,而今如冬柳抽出新芽,春風拂過,自然意氣風發。

  林玄言自然而然道:「當然是語涵最好看了。」

  裴語涵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卻牽扯出一縷笑意,若有若無,似清風
萦繞。

  幫陸嘉靜修複了破傷的心脈之後,她依舊昏迷着,隻是胸膛起伏和呼吸的節
奏趨于平穩。裴語涵坐到了林玄言身邊,兩個人就默默對視着,一雙眸子沉靜如
硯中古墨,一雙眸子清澈如連天碧水,眸子裏彼此的倒影清晰而迷離。

  林玄言笑道:「我有這麽好看麽?」

  裴語涵看着他,眼眶中落下了一滴清淚,很快,淚水噼啪噼啪地落在,一瓣
瓣落在白色的裙裾上,碎成了晶瑩的瓣兒。頃刻間,她淚如雨下。

  林玄言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伸出手想要去捧住她的臉。裴語涵抓住了他
的手腕,身子前傾,一下子抱住了他,雙手緊緊地環着他的身子,她的腦袋死死
地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似乎永遠也不想分開,淚水打濕了他的左肩。

  裴語涵的手深深地陷入了他的後面,将衣衫抓的一片褶皺,露出了五指的紋
路。林玄言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輕輕呢喃着她的名字。

  裴語涵隻是一直哭一直哭。這些天所有堆積在心中的塊壘都消解在淚水之中,
而那五百年所受的苦難也隻是一場不算太長的哭泣。林玄言的右肩的一大塊被淚
水濕透,溫熱的淚水落在身上,卻像是冰塊那般,嚴寒得令人心碎。

  不知道有多少個夜裏,孤單的姑娘獨坐碧落宮中,她披着簡單的素衣,對着
孤寂的夜張開懷抱,仿佛能擁抱住夜色中的某個人。隻是她的懷抱永遠冰冷空蕩,
風忽然撞開窗戶,吹得書頁嘩嘩作響,她才會恍然想起,離别就是離别,錯過就
是錯過。

  一晃五百載,女孩早已長大。重來回首,卻似隻和當年雪夜裏那條小街一樣
長,或許日子就是這般深一腳淺一腳的跋涉吧?

  裴語涵淚水漸漸流幹,隻剩下哽咽。她瞳孔通紅,萬般話語如鲠在喉,隻是
她泣不成聲,又如何能夠說出口?她早已不是那個繞着他問東問西的小女孩,他
亦不是那個曾經的他。

  白駒奔過指隙,山河尚且變幻,何況人情。

  隻是就算我們已經記不得彼此曾經的模樣,但是重新相見,依舊是那樣地好。

  「語涵。」林玄言在她耳鬓輕聲道:「這多麽年,不累麽,不傻麽。」

  裴語涵輕聲道:「傻死了。」

  「對不起。」林玄言道。

  裴語涵搖搖頭,「這次不許走了。」

  「不走了。」林玄言輕聲道。

  「師父……」白衣女子對着少年柔聲道。「是你麽?」

  林玄言沒有說話。

  她将頭埋得更深了,呢喃地喊着師父。

  ……

  流滿了碧色汁液的城垣上,漸漸浮現出了許多人臉,那位青族的老族長赫然
在其中。其中許久具青族長老的人臉滿是溝壑,一個個面容蒼老得像是古老的雕
塑。

  林玄言和裴語涵一同站起身子,望向那城頭上浮現出的一個個人影。毫無懼
意。

  青妖族長冷聲道:「好一個通聖境。人族出此劍仙,實乃人族之幸。然今日
來我城中,便是人族的大不幸了。」

  裴語涵冷笑道:「就憑你們攔得住我?」

  「就憑我們或許不行。」族長語調越漸陰冷,「但是我方才已經傳令下去,
整個北方的妖族和各大妖王已經在往這裏趕來。今日你決計無法回去了。」

  「人妖兩族還未開戰,你們便如此送死?」裴語涵道。

  青妖族長道:「人妖兩族之戰勢在必行,今日殺了你,以後妖族少死之人,
至少可有十倍。」

  「你既不可歸降妖尊,何來妖軍之說?還是……」裴語涵忽然恍然道:「還
是你們随時做好了臣服了準備,隻差一個合理的條件?」

  青妖族長滿臉陰冷笑意。

  林玄言看了一眼裴語涵,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今日你們師徒二人,便做一對……」青妖族長笑了笑,帶着玩味道:「做
一對苦命鴛鴦吧。」

  青妖族長話音一落,他整個人便向後倒去,一下子墜入古城之中,與此同時,
天上黑雲聚攏,滿地邪氣陡生,那些青色的液汁之上,生長出無數碧色的藤蔓,
瘋狂蔓延,像是無數隻埋在地底的青色章魚,揮動着觸手張牙舞爪,視野之中,
盡是一片碧色。

  唯獨裴語涵的足底方圓,有劍氣自然激發出的一圈淩厲劍陣,那些青色藤蔓
稍一觸碰,便會被頃刻攪爛。

  裴語涵問道:「還好麽?」

  林玄言搖了搖頭:「不太好。而且陸嘉靜需要人照顧。」

  這便意味着她必須寸步不離這重傷的二人,不能一人一劍沖入那座破舊的古
城之中肆意厮殺。這樣勢必陷入被動,等到北方的妖軍雲集而來,局面便會越來
越難。

  青妖長老隔着遙遠的距離看着劍陣之中白衣勝雪的裴語涵,絕世英姿烙印眸
中。要不在未得到邵神韻之前先拿她開開葷?但是很快他便斷了這個念頭。通聖
境不比其他境,若是不能殺死,給了片刻喘息機會便會後患無窮。

  裴語涵以所立之處爲中心,劍陣向周圍擴散,化作了一個渾然完美的圓。那
個圓似是有無數小劍繞着周圍飛速穿行,劍陣越來越大,瘋狂絞過,瞬息間殘骸
遍地,一片駭人的狼藉。

  青妖族長漠然地看着這一切。

  那劍陣再強大又如何,雖然通聖境法力浩瀚如海,但是人力依舊有窮盡之時。

  天上的黑雲愈來愈重,像是要将人間都碾成齑粉。

  隻是這一戰,半數青妖皆全軍覆沒,那相當于少了和邵神韻叫闆的資本。而
這一戰結束之後,北方妖族定然損傷慘重。到時候自己拿什麽去和邵神韻談判,
難不成隻能屈從了?

  思及如此,他心緒便有些不好。

  這些不好的情緒都落在了那三人身上。無論如何,今日都要将他們碎屍萬段。

  林玄言站在裴語涵的身側,沉聲道:「不要管我了,這樣下去勢必會被拖死。
你去殺了那個老青妖,我力量恢複了一些,應該沒有問題。」

  「我不信。」裴語涵直截了當道:「好不容易再見了,這次我無論如何不走。」

  「師父有命,弟子服其勞。我命令你去殺了他。」林玄言肅然道。

  裴語涵神色一震,卻很快堅定了下來,她微笑道:「那我就不聽話一次吧。」

  「師門規矩你不記得了?」

  「那是以後的事,反正我不走。」

  「真不走?」

  「不走。」裴語涵堅定道。

  「孽徒啊……」林玄言無奈地笑了笑:「不走就不走吧。那就再等等。」

  等一等,能等來什麽呢?

  林玄言下意識地望向了黑雲那邊。

  裴語涵更加敏銳,在更早之前便望向了黑雲的某一處。

  暗自推算的青族族長忽然停了下來,他志在必得的臉上漸漸凝重。

  蒼穹之上,黑雲壓城城欲摧。而其中,有一輪紅日捧出,耀眼無雙。于是周
圍的黑雲倏然消散,其後天空青藍如洗。

  青族族長渾身劇顫。他望着黑雲之上那個來人,滿臉不可思議。

  那如城牆般固若金湯的黑雲漸漸稀薄,其後有天光透出,一束束落下,将其
切割得四分五裂。

  來者已經站到了裴語涵面前,一眼都沒有看他們,隻留下了一個紅衣紅裙的
背影。

  「邵神韻……」高樓之下,那個身材幹瘦的老人忽然放肆而笑。

  邵神韻看着他,神色冷漠:「如今整個北域,唯有你們北方妖族未肯臣服。
本座聽聞青妖在北方勢力極大,你既然是北方族長,不知你可否代表北方群妖?」

  青妖族長笑道:「你可知我們青妖一族是殺不死的,即使零落成泥,明年依
舊可以重生,你無法以生死來談條件,那還能用什麽威脅?」

  說道生死二字之時,邵神韻眼中似有大霧漫過,她冷冰冰的話語中陡然添了
幾分殺意,隻是最後她漠然道:「修行從頭再來,記憶支離破碎,何異于死?」

  青妖族長笑道:「我族得天獨厚,雖及不上妖尊大人所修的大長生,卻也算
是小長生,神魂輪回千年,其間奧妙不足爲外人道也。」

  「外人?」邵神韻看了他一眼:「所以說族長大人不肯歸順?」

  青妖族長笑而不言。

  邵神韻道:「青妖族或者殺不死,但是北方其他妖族,死了便是死了。」

  青妖族張問道:「北方不同西南,群妖相聚而居,北方何其大,即使是你邵
神韻,收複起來也需要費大功夫吧。這便給了那軒轅王朝防範的時間,到時候妖
尊大人的南下,可是大問題咯。」

  邵神韻道:「那你說如何?」

  青妖族長忽然奸笑道:「不如妖尊大人委身于我,我便将北方的地圖交給你,
其中各類妖怪所居,勢力分布,天塹地道應有盡有。」

  邵神韻忽然微笑道:「條件隻是如此?」

  青妖族長一愣,本來他隻是無心之語,而此刻他内心有些狂熱起來:「若妖
尊答應,北方圖紙定雙手奉上,如何?」

  「沒想到你竟也癡心本座。」邵神韻幽幽道。

  青妖族長笑道:「自從第一眼見了妖尊大人,老夫便被你迷得日思夜想,魂
不守舍呢。」

  邵神韻點了點頭:「魂不守舍啊……」

  她忽然向着虛空伸出了一個手指,自右而左一劃而過,像是輕輕地抹過脖子。

  她的法力沒有激蕩,她的紅裙沒有翻飛,她的身前也沒有出現虛空斷裂的紋
路。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本來滿眼笑意的青妖族長忽然化作一道青色的飓風飛快
後撤,無數青色的藤蔓拔地而起,化作重重密網,攔截去路。

  「原來不怕死也是假的。」邵神韻幽幽道。

  她輕輕一劃,虛虛地一道切割之後,她的身子晃了一晃,在原地短暫地消失
與出現。

  與此同時,耳畔爆發出了驚雷般的慘叫。

  「你殺了我,百萬青妖絕無再臣服北域的可能!」

  邵神韻不爲所動,一道道鮮紅的拳意如雷霆落雨,轟隆隆的巨響裏,那本就
殘破的城垣真正地轟然倒塌。一道碧色的光影騰空而起,而一棵巨大的高樹憑空
出現在了青妖城中,雖然枝繁葉茂,但是葉木之間卻失去了光澤紋理。

  林玄言等人自然一眼便能看出,那是那個青妖的本體。

  而那道碧色逃逸的光,便是他的神魂。

  好一個魂不守舍!

  邵神韻任由那個碧色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向着更遠處逃遁,沒有再追。

  「爲何不斬草除根,你不像是你妖尊的行事風格啊。」林玄言問道。

  邵神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是冷笑道:「他以爲他逃得掉?」

  轉過身之後,邵神韻的目光便落在了裴語涵身上,裴語涵下意識擺出了一個
古老劍架,如臨大敵。

  「還不錯。」邵神韻看着她,點了點頭:「劍心破鏡重圓,破五衰而成一劍。
你已有和本座讨價還價的資格了。」

  裴語涵冷冷道:「你想在此地與我們一決生死?」

  邵神韻搖搖頭:「神韻隻是想邀你們去界望山妖尊宮坐一坐,若是不肯,刀
劍相向也可。」

  裴語涵冷笑道:「你當我們是傻子?此刻去妖尊宮,與自投羅網何異?」

  邵神韻道:「本座氣量不至于如此小。」

  裴語涵和林玄言對視了一眼,目光之中,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如果你們不願意,本座唯有強逼了。」邵神韻清冷道:「你初入通聖,境
界不穩,與我差距本就很大,更何況如今還有兩個連累,瞻前顧後,劍如何能斬
得果決?」

  裴語涵卻忽然微笑道:「以妖尊大人的氣量,會在與我決鬥之時去以其他人
的生死威脅我?」

  邵神韻點點頭:「你果然很不錯。但是不必如此激我。」

  說完,她向前踏了一步,一襲紅裙驟然激蕩,如大日西移,呈壓境之勢。

  裴語涵屹然不動,身下劍陣之中光影攢動,耳畔似可聞千騎激越的鐵甲之鳴。

  邵神韻忽然微微一笑,那一身盛氣淩人的氣勢如清風消散。裴語涵覺得有些
莫名其妙,但是不敢放松。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林玄言,林玄言正襟危坐,看着這個自己前世都不一定可
以戰勝的萬妖之主,沒由來地有些緊張。

  妖尊看着他,淡然道:「我要單獨和你說幾句,到時候去留如何,你自己決
定便是。」

  ……

  焚灰峰上大風如嘯,黑裙少女癡癡地望了會天空,望了望遠處的海。

  山依舊是那座山,海依舊是那片海。九霄上盤旋來的風依舊蕭條鹹澀,舉目
遠眺也能看見山外有山的更遠處,人間城樓裏袅袅的煙火。

  黑裙少女一如既往地坐在崖邊,她的身旁放着一雙鞋子,她就那樣晃着幹淨
的腿兒,身下的層雲大霧仿佛都是她搖擺的裙袂。

  今天季婵溪似乎心情很好,她如往常般上山坐了會便下山去了周圍的小城鎮,
她用道法遮掩了自己的容貌,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小城鎮中有一個賣面皮的小姑娘,父親是個雙目失明的盲人,她很小年紀就
出來擺攤子,一擺就是許多年。從大清早最霧氣清冷的時候,到夜間才能收起攤
子,小女孩算不上好看,隻是很一般的模樣,甚至有些面黃肌瘦。

  季婵溪坐在一張破闆凳上,點了一碗湯面,屋子前騰騰地冒着熱氣。

  小姑娘名叫桃子。

  她很喜歡看那個小姑娘忙裏忙外的樣子,很多年前,桃子往那口大鍋裏撩起
面條還需要踮起腳尖,如今她長高了許多,也沒有那麽拘謹和腼腆,遇到不講理
的客人也不再是唯唯諾諾地認錯道歉。

  桃子看到季婵溪之後很高興,給她多加了些面條。季婵溪看到湯上浮着的蔥
花辣油,用湯勺輕輕攪着湯。

  這個點客人很稀疏了,桃子忽然來到季婵溪面前,神秘兮兮道:「季姐姐,
你是不是要走了呀?」

  剛剛勺起一勺子面湯的季婵溪僵住了手,她擡起手,看着這個其貌不揚的小
姑娘,好奇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桃子忽然洩了氣一樣:「你真的要走了呀。」

  季婵溪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我在這裏擺了這麽久攤了,見了這麽事情,什麽人心情不好,什麽人是外
來的,什麽人要出走,都是知道的。」桃子慢慢地說,「過不了多久我也要走了。」

  「嗯?」季婵溪喝了口湯。

  桃子紅了眼眶:「反正就是要走了。」

  「還回來麽?」季婵溪問。

  桃子想了想,反問道:「季姐姐還會回來麽?」

  「會的,我隻是有些必須要去的地方。」

  「那可真好。」桃子眯起了眼睛,笑的不算好看。

  「把你手伸出來給姐姐看看。」季婵溪忽然道。

  桃子雖是不解,卻仍乖乖伸出了手。季婵溪看了一會,眼睑低垂,心中微微
搖頭。

  桃子小心地看着這個偶爾來吃面的姐姐,小心地問道:「姐姐還會算命麽?
可是我爹告訴我這個不太準的。」

  季婵溪隻是看着她手中的小繭,笑道:「我不會看命,但是你的命以後會很
好的。」

  桃子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你家還有茶水麽?」季婵溪問道。

  「有的。」

  桃子應了一聲,轉身跑進小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她手中捧了一杯茶。最開
始的時候她總是害怕這位季姐姐會嫌棄,但是很快她便發現這位季姐姐似乎特别
随和。

  季婵溪自然地接過杯子,抿了一口粗茶,舌尖苦澀盤繞,回甘濃郁。

  她閉目沉思,又似隻是在舌尖品嘗茶葉。

  「對了季姐姐,你家到底是哪裏的呀?」桃子問道:「據說這裏附近有一個
高高在上的仙家,裏面的閣主就姓季啊,姐姐不會是仙人吧。」

  季婵溪微笑着搖搖頭。

  桃子有些小失望,她說道:「我以前聽客人說,那仙家有一個神仙似的姐姐,
也姓季的。」

  季婵溪問:「你想見她?」

  桃子好奇道:「誰不想見一下神仙姐姐呀。」

  季婵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将空杯子遞還給了桃子,桃子接過茶杯,忽
然覺得今天的茶杯尤其地重,有些壓手。她疑惑擡頭,卻發現那位一身黑衣黑裙
的姐姐已經站起了身子。

  「我吃飽了。」

  桃子疑惑道:「是我做的不好吃麽?」

  「不是的。」季婵溪伸手拍了拍她肩上的塵埃。

  桌上的面還沒怎麽動,浮着蔥花辣油,很是好看。

  她今天隻吃了一口。

  桃子收拾好碗筷出來之時,季婵溪已經不知道所蹤。她看着空空的桌子,總
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

  此刻,季婵溪已經來到了城門之外。

  出了城門,她刻意掩飾的容顔重新煥發明豔,柔和的風裏,她便是所有的春
光。

  她不知從何處折下了一根楊柳,在手中呼呼地翻甩着。

  人總是這般奇怪。她不想去理會那些所謂的名門天才,卻願意給一個萍水相
逢的人施舍善意。方才她給桃子的那個杯子裏,裝的便是偌大的機緣,能接住便
是她的福分,若不幸倒了,那也無關她的事了。

  忽然季婵溪清叱一聲,她手中楊柳忽然甩出,在空中抛起一個極好的弧度,
與此同時,她一身黑衣如青燕振翅而起,躍到了那柳條之上,柳條筆直如劍,她
一前一後踩着柳條的兩端,柳條竟然禦風而起。

  柳枝載着少女飛過巍峨的崇山峻嶺,飛過逶迤的湖澤大江,越飛越高,一直
越過雲上瀚海,天上長風,一路北去。

  ……

  界望山上妖尊宮。

  這是人間真正的最高峰,比葉臨淵當年挑選的潮斷峰也要高上很多。

  高寒之處的瓊樓玉宇自然更爲聖潔古雅,那座妖尊宮就鑲嵌在石壁之上,如
巨大山壁之上完整刻成的浮雕,寒風帶雪間,其恢弘大氣更勝軒轅王宮。

  妖尊宮周圍甚至沒有設置任何法陣,似乎隻要邵神韻坐鎮其中,便是天下最
堅不可破的大陣。

  以林玄言的境界,本不該受嚴寒侵襲,但是登上界望山頂,那寒風拂面,依
舊是切膚之痛。他又脫下了一件衣衫披到了陸嘉靜身上。陸嘉靜在路途之上醒過
幾次,但是因爲太過累倦很快便又睡着,如此反反複複了許多次,四人來到妖尊
宮依舊隻花了四日。

  「陸宮主如今道心雖然痊愈,但是體魄依舊存在問題,楚将明本就與她有過
約定,條件便是以天嶺池水修複她的身體。這些我等會自有安排。」邵神韻說道。

  林玄言認真地看了她一會,搖頭道:「我要在一邊陪同。」

  「你不相信我?」邵神韻問。

  林玄言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嗯。那稍後你們可以在池外崖壁上等候。天嶺池水乃天運所生,其中靈氣
充沛,用一次少一次,所以你們不要靠太近了。」邵神韻道:「稍後前往妖尊宮,
無關人等我已遣退,你們不必太過拘謹緊張,一切自然便好。」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裴語涵寒聲道。

  邵神韻笑道:「我還不至于在這種地方對你們下手,稍後你們在大殿等候,
我有些事情,很快就來。」

  裴語涵遠遠地望了一眼妖尊宮,好奇道:「爲何整座妖尊宮平平淡淡,唯有
其中一處設有那般嚴厲的陣法?」

  林玄言聽到她的提醒,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以他的法力看得尚不透切,但
是那一處确實有一處法陣,似乎還是隻守不攻的。有什麽東西值得妖尊如此重視
保護麽?

  邵神韻臉色平淡,清冷道:「客自遠來,即來則安。諸位在正殿稍候片刻便
是。」

  片刻後,一身紅裙的邵神韻出現在了那一處法陣嚴厲的寝宮之中,宮中無他,
唯有一個道士小妖大大咧咧地躺在榻上,他望見邵神韻之後尖聲笑道:「我的好
奴兒呀,每次遠行都要讓我在在這種地方關這麽久,大逆不道,真是分不清誰是
主人誰才是奴才,這兩天真是憋死我了,賤奴兒還不躺床上來把裙襪除了撅起屁
股?動作慢了就抽死你。對了,今天你就演那失晝城的三當家南绫音吧,那般高
傲女子真是像極了當年的你呀。」

  (恭喜RNG!!!

  感謝硯香同學的長文回複,給了我很大的啓發和幫助,很多想法也是和我契
合的,感覺很好。這書現在被網上被純愛黨已經噴成doge了,你們是我繼續
寫作的動力呀。真心感謝。我也是反後宮的,我覺得每一個獨立人格有性格的女
生都不會去接受這種事情,雖然這個故事發生在三妻四妾的古代,但是我想寫我
自己的想法。

  同樣感謝下面那位同學,英語的重要性我知道的,但是我現在離大神還有好
遠好遠的距離。

  現在的節奏挺好的,平時學習,有空寫寫瓊明。瓊明後面的劇情真的很期待
啊。)


                               (未完待續)
2018-5-20 23:2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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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3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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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5月/25日發表于SIS001


                    第三十章:天地南北

    軒轅王朝有許多香火綿延千年的世家大族,其中許多都是雪國一戰之中建下
功勳的世家大族,而南方葉家曾是其中最鼎盛的一戶,後來更是出過一位縱橫天
下的劍聖,隻是如今因爲王朝刻意的打壓盛況早已不複當年,隻是瘦死的駱駝比
馬大,葉家依舊是南方很有影響力的家族。

  葉家大宅的塔樓之上,一個水綠色齊胸襦裙的小姑娘用手支着腦袋,搖晃着
腿兒,向着北方遙遠眺望。

  她便是俞小塘,裴語涵臨走之前便将他們托付給了葉家。

  山下總是不比山上清淨,靈氣不夠充沛,人世喧嚣嘈雜,心難以甯靜,心不
甯,斬出的劍如何能夠筆直。況且她早已無心練劍。即便如此,她進境的速度依
舊到了讓同輩驚羨的地步,如今已然六境巅峰,破開七境的瓶頸也不過是時間問
題。

  一個白衣少年踩着屋樓的背脊來到塔樓之下,接着瓦阙之間的節奏一步步跳
躍,很快來到了俞小塘的身邊,他坐在了她的身側,将手中用黃色油紙包好的包
子遞給了她。

  「師姐,吃點?」趙念問。

  俞小塘拖着香腮搖了搖頭:「吃不下。」

  「那個讨厭鬼我已經幫你趕跑了。師姐不要整天這樣悶悶不樂的,會長皺紋
的。」趙念笑道。

  俞小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和眼角,然後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開
師姐玩笑師姐就不理你了。」

  趙念卻道:「你是在想師父還是師弟呀?」

  「都想。」俞小塘道:「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北域那麽危險,萬一出
了事怎麽辦?」

  「不會的。師父和師弟那麽厲害。」

  「要是平時我當然不擔心呀。但是他們面對的是妖尊呀。那天你也看到了,
整個軒轅王朝都沒有人打得過她啊……」俞小塘越說越氣餒。

  趙念遞過去了一個包子,俞小塘一把抓過來往嘴裏塞。

  「我相信師父和師弟的。」趙念說。

  俞小塘嗯了一聲,喃喃道:「一定不許死呀。」

  趙念又道:「那個叫鍾華的小子好像在附近住下了。」

  俞小塘疑惑道:「上次我不是都把他腿打斷了麽?還敢過來?」

  趙念實話實說道:「據說就是在醫館住下了。」

  俞小塘翻了個白眼,道:「誰管他呀。」

  趙念想了想,道:「最近葉家對我們的态度好像有點變化。」

  「嗯?」俞小塘疑惑道:「有麽?」

  「有的。」趙念道:「畢竟我們是劍宗弟子,雖然我們來葉家很隐秘,但是
天下哪裏有不透風的牆,若是被外人知道,定會施壓葉家,他們也很難做呀。」

  俞小塘道:「我不喜歡這種做累贅的感覺。」

  趙念點頭,無奈道:「那我們還能去哪裏?」

  是啊,天地那麽大,卻找不到片刻安甯之地。

  親人又那麽遙遠,生死未蔔,像隔了一整個世界。

  人生渺茫,莫過于此了吧。

  俞小塘晃蕩着腳丫,忽然轉頭問趙念:「還有劍譜什麽的麽?」

  「怎麽了?」

  俞小塘一本正經道:「我想好好練劍了。」

  ……

  邵神韻平靜地走到了道士小妖身前,道士小妖熟練地伸出手,揉捏着那彈性
十足的屁股,今天邵神韻外罩的血紅長裙内,是一條包臀的紅色短裙,露出了一
大截修長玉腿,那一襲露肩紅衣斜襟的衣領間豐嫩乳肉若隐若現,更是誘人。

  道士小妖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邵神韻便在那裏坐下。

  道士小妖問:「神韻奴兒對我真好,平日裏角色扮演終究不夠盡興,這次你
把真人的都帶過來了?雖說隻是透過山河鏡遠看,但是那陸宮主胸前一對壯麗山
巒和那白衣女劍仙清冷傲氣的臉,啧啧,遠遠看看就想把她們按在床榻上淩辱調
教一番。」

  邵神韻道:「她們是我請來的客人,而非抓來的囚犯。」

  道士小妖冷笑道:「既然來了這裏,那她們是什麽樣的身份還有區别?」

  邵神韻道:「這關系道整個妖族,絕不可以因爲一時的私欲而耽誤妖族南下
的進程。況且那位白衣劍仙已經邁入通聖境,若要強迫她,那勢必要付出許多沒
有必要的代價。」

  道士小妖道:「難不成你想要我眼睜睜看着到嘴的肥肉溜走?」

  邵神韻道:「稍後陸嘉靜會去天嶺池沐浴洗髓,你可借着山河鏡遠觀。」

  道士小妖不滿道:「你這是想難受死我?」

  邵神韻果決道:「此事事關太大,還希望你可以以大局爲重,不要因爲一時
之快而壞了南下大勢。」

  道士小妖冷哼道:「你就是和我說這些?」

  邵神韻道:「我知道你憋了許多日情欲旺盛,如今看到那兩位女子又難以自
持,所以我先來了這次一趟。」

  道士小妖饒有興緻道:「你是來安撫我的?」

  邵神韻點點頭:「神韻任憑處置便是。」

  道士小妖道:「你倒是識趣。」

  邵神韻道:「神韻此次擅自主張,如此不聽話,自然不能等着你來興師問罪,
隻好主動請罪。」

  「那你還不跪下?」道士小妖厲色道。

  邵神韻沒有猶豫,單膝跪下,一襲紅裙垂疊地上,似湖底沉默了千年的紅玉。

  道士小妖問:「今天想花點其他花樣,妖尊大人可有意見?」

  邵神韻眼睑低垂:「不敢。」

  ……

  待客堂中一陣清冷,裴語涵盤膝而坐,雙手按着陸嘉靜的後背替她療傷,片
刻後,陸嘉靜悠悠轉醒,等她意識清晰之後,睜眼便看到自己躺在一個女子懷中,
她仰起腦袋,望見裴語涵,心中詫異。

  她直起身子,望見林玄言正坐在另一邊調養氣息。

  「醒了?感覺如何?」裴語涵柔聲問。

  陸嘉靜道:「裴仙子不遠萬裏前來搭救,大恩大德,嘉靜無以爲報。」

  裴語涵道:「我們相識這麽多年了,不必說這些。」

  陸嘉靜道:「裴仙子真是越說越令我羞愧,想當年你初初學劍之際,我還仗
着年長經常欺負你,如今我落到這般地步,也算是罪有應得吧?」

  裴語涵微笑道:「陸宮主破而後立實屬不易,我高興還來不及,當年那些小
事我怎麽會放在心上。」

  陸嘉靜道:「這些年我們來往很少,我一直以爲你在記恨我。」

  裴語涵道:「你若是再說這些,那我可要乘人之危,将當年你欺負我的那些
都一一讨回來了。」

  陸嘉靜開玩笑道:「還請裴仙子不計前嫌,饒過小女子吧。」

  說完,陸嘉靜将手放在腰間,身子輕輕下壓,施了一個萬福。

  林玄言睜開眼,斜斜地暼過去,饒有興緻道:「陸宮主何時變得這麽乖巧了?」

  陸嘉靜笑容驟去,陰森森地看着他,「你有意見?」

  林玄言道:「沒有。」

  「你們師徒好不容易相見。」陸嘉靜道:「需要單獨說些什麽嗎?我可以回
避一下。」

  林玄言和裴語涵下意識目光相接,但是兩人目光很快便錯開了,裴語涵道:
「不必……」

  林玄言打斷道:「我覺得可以。」

  陸嘉靜冷笑着看着他,站起身,道:「那我出去走走。」

  很快,殿中隻剩下了他們師徒兩人,裴語涵看着他,神色複雜。

  「師父……你有什麽話,要單獨和我說嗎?」裴語涵問。

  林玄言微笑搖頭:「沒有,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你不想麽?」

  裴語涵嘴唇顫抖,她輕聲道:「我想五百年了。」

  林玄言道:「你這樣活着太累了,我不希望你這樣的。」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裴語涵慘然笑道。「你爲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
到底是誰呢?那麽多天朝夕相處,我卻不知道我要找的人原來一直在我身邊。」

  林玄言道:「因爲那天在碧落宮裏,我看到了那樣的場景。」

  裴語涵先是一愣,接着俏顔微紅,她有些局促道:「師父……我……不要怪
我。」

  林玄言柔聲道:「我怎麽能怪你呢。那時候我境界太低,能力太弱,告訴了
你真相隻怕你還會意氣用事做出一些什麽事情,我怕連累你。」

  「所以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林玄言沒有回答,他繼續道:「我當時隻想着,等我境界恢複了,先除去陰
陽閣,再告訴你真相的。可惜我還沒有等到那一天,便發生了許多連我也始料未
及的事情。」

  裴語涵忽然紅了眼眶。

  林玄言摸了摸她的頭,「當時出關第一天,我便再見到了你,那時候我已經
很開心了。」

  裴語涵道:「可是我當時還罰你跪在雪裏,試道大會那幾日,我還打過你的
手心。」

  林玄言笑道:「你還敢提這些事情啊?」

  裴語涵低下頭,輕聲道:「我哪裏知道那是你呀。」

  林玄言問:「那假如我不是你的師父,那你做那些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咯?」

  裴語涵連忙搖頭,認錯道:「當時語涵太過心煩意亂,脾氣有些差,便想訓
誡一下……師父,當時我懲戒你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

  「聽真話假話?」

  「真話。」

  林玄言道:「我當時想着,等我哪天功力恢複了,就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
徒弟按在膝蓋上,好好打一頓屁股,打到你聽話爲止。」

  裴語涵俏臉更紅了,她腦海中不由回想起自己小時候被師父懲罰時的情景,
心跳加速,她咬着嘴唇道:「徒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你理解錯了。」林玄言道:「我當時想的是,我以徒弟的身份教訓你,而
不是師父。」

  裴語涵愣了片刻,腦海中不由閃現出那樣的畫面,自己被自己的三弟子制服
了打屁股的場景,爲人師長的臉面和那所謂的師道尊嚴哪裏還剩下半點?

  「師父,你……」裴語涵有些羞惱道:「你太過分了。」

  「師父懲戒徒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話不是你對我說的麽?」林玄言笑道。

  裴語涵一時語塞。

  林玄言見她這般樣子,不再言語挑逗,而是伸手将她輕輕攬入懷中,他拍了
拍她的後背,溫柔道:「語涵很了不起啊,都通聖了,我現在要追趕上你都需要
好幾年呢。」

  「是啊,通聖了。」裴語涵擁得更緊了些,她怅然道:「所以現在可以換我
保護你了麽?」

  「傻姑娘啊。」

  「你總是說我傻。」裴語涵道:「可是我覺得我不傻呀,我隻是……」

  我隻是癡心呀。

  她在心中輕聲道。

  林玄言聽不到她的心聲,但是他能明白,所以他很内疚,于是他心中便多了
更多恨意,裴語涵能感受到他的恨意,卻不知道這種恨意來自哪裏。

  「對了。」裴語涵忽然問:「那天,我答應你試道大會進入前八,可以答應
你一個條件,當時,你想的是什麽條件?」

  林玄言覺得有些尴尬,他沉默片刻,道:「我不記得了。」

  「嗯?」

  「真不記得了。」

  「嗯?」

  見她追問不舍,林玄言憤然道:「你這一套跟誰學的?」

  裴語涵沒有理會,問道:「師父,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想要我?」

  兩兩沉默。

  林玄言開口想辯解兩句:「其實是那樣的……」

  裴語涵打斷道:「我能理解的,我也不會怪你。畢竟,你看了我許多次……
再加上如今你少年體魄,血氣方剛,控制不住七情六欲,可以理解。」

  「……」

  「你爲什麽這麽看着我?難道我說錯了嗎?」

  「其實,我的……第一次可以幫人修複道心的缺陷。當時你劍心已不通明,
無望通聖,我想借那個機會幫一下你。」林玄言道。

  裴語涵有些生氣:「你還找借口。承認那種事情很困難麽?我又不會怪你。」

  「孽徒!」

  裴語涵更生氣了:「你還兇我。」

  「我……」林玄言欲哭無淚,「你想造反呀?」

  「嗯?」

  「你真不怕我打你屁股呀?」

  裴語涵俏臉微紅,假裝沒有聽到,反駁道:「那你的第一次有如此神效,那
你證明一下?」

  「……」

  裴語涵見他不說話,以爲他是自知理虧,更加傲然道:「我的好師父呀,怎
麽不說話了?」

  「我果然是以前太寵你了。」林玄言歎氣道。

  「還不是因爲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隻是……」林玄言百般掙紮之後指了指門外。

  「嗯?」裴語涵一臉疑惑,接着,她一震,小嘴微張,試探性問道:「你和
她……嗯?」

  「嗯。」

  「她……是我師娘了?」

  「這倒沒有。」林玄言道:「當時她情況太差,我隻能這麽做才能保住她的
性命。」

  「那隻是事急從權?」裴語涵試探性問道。

  林玄言道:「這倒……也不是。」

  「那你還是喜歡她?」裴語涵泫然欲涕。

  林玄言手足無措,他想解釋兩句,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裴語涵道:「你不要解釋,因爲你是我師父,如果是五百年前,你做什麽我
都不會幹涉你,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師父,我也……」

  林玄言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他輕聲道:「我對你們,都是一樣的。」

  「你就是喜歡她。」裴語涵忽然有些不講理。

  「爲什麽?」

  「你們男人都喜歡胸大的女人。」

  林玄言靈光一閃:「男人都喜歡胸大的女人,但是師父不一樣。」

  「是麽?」

  「自然。」林玄言極盡溫柔道:「在師父眼中,最好看的永遠是自己的徒弟。」

  裴語涵緊緊地擁着他,哽咽道:「你真當你徒弟這麽好哄啊?」

  林玄言摟着她,沒有說話。他心中喃喃道,你就是這麽好哄呀,你這麽好的
姑娘,就不該遇上這樣的師父。

  ……

  寝宮之内,邵神韻的衣物已經被盡數剝除,她雙腿分開,跪在床榻之上,雙
手反剪身後,被小道士用她的發帶綁住了手,她雙肩張得更開,前身傾俯在榻上,
傲人的酥胸便貼在床榻上,雪白的軟肉擠壓成美妙的形狀,鮮紅的蓓蕾觸席微硬,
竹席上簟紋如水,那鮮嫩花蕾如流水浮花,溫軟清涼。

  「平日裏雖沒少打你,但都是用手,你這賤奴兒總是不長記性呀。今日我便
動用刑罰好好懲戒你這個人前清冷人後淫蕩的賤奴。」道士小妖伸手搭上她緊緻
的雙腿,向着兩側更掰開了些,他撫摸着那光滑緊緻的大腿和彈性十足的嬌臀,
「今日我就要将你這妖尊訓誡成淫娃蕩婦。」

  邵神韻以無比羞恥的姿勢跪趴在床榻上,身體貼着清涼的竹席,臀腿緊俏,
花穴玉蚌緊緊閉着,對稱美麗,宛若天成,那一線嫣紅似峽谷中最爛漫的山花。

  而那臀腰之間擰成的弧度曲線誇張豔麗,酥胸如筍,豐挺雪白,她一襲長發
畫布般鋪開,那妖冶而靜美的容顔便是其間粉墨落成的畫。

  即使見了無數次,道士小妖依舊無法釋懷,看着這一幕場景,他忍不住血脈
膨脹,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氣後,他手指顫抖地劃過邵神韻高高翹起的軟嫩香臀,
手指一路而下,劃過那雙腿之間緊閉的嫣紅花穴,戲谑道:「妖尊大人,平日裏
我跟在你後面,就看着你這賤屁股隔着裙子在我面前一扭一晃的,是不是存心勾
引我啊?」

  邵神韻道:「神韻不敢。」

  道士小妖對着那嬌臀啪得打了一巴掌,笑罵道:「還有什麽你不敢的,平日
跟你身後,一直恨不得把你那一身紅裙都撕爛了,害我肚子裏邪火壓了那麽久,
你說你該不該罰?」

  「神韻甘願領罰。」

  道士小妖取出了一條猩紅色的長鞭,那鞭子是用許多根小鞭子組合擰成的,
再加上材質特殊施有秘法,是許多大家族中馴化蕩婦用的工具。道士小妖又取出
了一個不知從哪裏搜羅來的青花瓷瓶子,他取下瓶上的紅色瓶塞,輕輕晃了晃,
露出沉醉之色。

  邵神韻别過頭,餘光恰好瞥見了道士小妖手中所持之物,她平靜的眸子間第
一次閃過了一抹驚惶之色。


              (未完待續)
2018-5-25 23:3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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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深幽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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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3-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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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第三十一章:釋懷五百載,痛徹三萬年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05/27 發表于:SexInSex.net
是否首發:是
正文字數: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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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暫時代替作者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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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釋懷五百載,痛徹三萬年

  陸嘉靜回到寝宮之時,看到兩人眼眶通紅,她微微側過了頭,心中有些不是
滋味。

  「你們聊完了?」陸嘉靜道。

  裴語涵點了點頭,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林玄言垂下衣袖不言語。

  「恭喜你們師徒久别重逢呀。」陸嘉靜道。

  林玄言笑道:「爲什麽你說得這麽酸啊?」

  陸嘉靜瞪了他一眼:「我哪裏有酸你,等你和你未婚妻見面時候,我一樣祝
福你。」

  聽到未婚妻三個字時,裴語涵下意識地低了些腦袋。

  林玄言氣笑道:「你這麽陰陽怪氣地說話是討打?」

  聽到討打兩個字,陸嘉靜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日的場景,心想如今還有其他
女子在場你居然就這麽說話,一點面子都不留?她更加羞惱,沒好氣道:「你隻
會欺負我們這些弱女子,有本事去欺負欺負那位北域妖尊邵神韻啊。」

  話音才落,一襲紅裙的身影便立在了門口,她逆光而立,剪影之中紅裙翻浪,
風姿卓絕。

  「陸宮主找神韻有事?」邵神韻清冷的聲音傳來。

  陸嘉靜身子微僵,她轉過身,看著迎面走來的紅裙女子,心緒複雜。

  邵神韻來到她們面前,對著陸嘉靜說道:「本座今日自然不會爲難你們,稍
後你便可去天嶺池沐浴洗髓,若不放心,可以讓裴仙子陪著。」

  說完她對林玄言道:「有些話我要和你單獨談談。」

  林玄言道:「我一個江湖後輩,有什麽值得妖尊如此重視?」

  邵神韻道:「你不用說這些,跟我走就是了。」

  林玄言目光更陰鶩了幾分,他望著這個卓韻風姿的女子,不知爲何,明明她
沒有釋放任何一點法力威壓,他卻能感受到一種直逼靈魄的無形壓力。他不知道
這種感覺來自哪裏,但是他太討厭這種感覺了,這比單純的力量差距更讓人厭煩。

  林玄言默然點頭。

  邵神韻對陸嘉靜道:「天嶺池處在界望山靈氣最充沛之處,以你們的能力應
該很快便能找到。」

  陸嘉靜嗯了一聲。

  林玄言轉過身對著裴語涵附耳交代了幾句,然後随著妖尊一同進入朝著門外
走去。

  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院之中,小院之中無他,唯四面白牆,一張石桌。

  一路之上林玄言跟在邵神韻的身後,他餘光有意無意地向邵神韻紅裙包裹的
嬌臀望去,不知爲何,他眼中,邵神韻走路之時雙腿總是靠内一些,這使得她本
就前凸後翹的身材更加婀娜,那嬌臀微擺,配上她清冷典雅的容顔,便是無限的
誘惑力。

  即便是林玄言,依舊覺得有些微微面紅,或許妖女天生骨中自媚吧。林玄言
不由想起了陸嘉靜的胴體,嬌聲啼叫仿佛猶在耳畔,他連忙搖了搖頭,穩固心神,
不做更多念想。

  僅僅是看了邵神韻的背影便如此,那若是真的見了她的身體,該是怎麽樣驚
心動魄的美呢?隻是這個世上,怕是沒人有這個福氣了吧。

  小院之中落坐,邵神韻修長的雙腿疊放,高叉的開襟紅裙間,那緊緻的玉腿
露出了極美的線條,她臉上冰霜般的寒冷淡去了些,她看著林玄言,沒有主動開
口。

  林玄言同樣看著她,如此一個大美女坐在自己面前,他卻沒有絲毫地欣賞意
味,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雙幽邃而清澈的眼裏竟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玄言道:「不知妖尊大人有何事?」

  邵神韻輕輕抬手,瞬息之間,無數道淩厲的意味落在了院子之中,就像是一
圈古劍圍成的大陣,其間激發出的鋒銳殺意切入肌膚,寒涼之意讓人瞬間毛發倒
豎。林玄言心念在一瞬間動了無數次,片刻之後,他臉色蒼白,氣血虛浮,不解
地望著邵神韻。

  「你想殺我?」林玄言問。

  邵神韻淡然道:「若我想殺你,你已經死了。」

  林玄言死死地盯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

  邵神韻道:「我不想與你周旋,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和五百年前那位縱橫大
陸的劍聖應該有莫大的關聯吧。」

  林玄言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邵神韻又問:「你就是他?」

  這一次林玄言沒有點頭,他抿著嘴看著邵神韻,心念急轉之間,他隐約想到
了什麽,又不敢確定。

  邵神韻見他不說話,就當他是默認了。她繼續道:「你應該去過黃泉盡頭那
座古城吧。」

  林玄言道:「去過。不過那是太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天下便有傳說,那
座古城之中,封印著一個力量堪稱毀天滅地的妖邪,于是每當世界上出現一代名
動天下的高人之時,便會去那座古城留下一塊石碑,鎮壓邪祟。那一年,我劍術
大成,按照習俗,便去那座古城留下了四個字。」

  邵神韻幽幽地看著他:「你可知道,就是你那四個字,會讓我多困足足三百
年。在你之後不久,又有一人留字,他不如當時的你強大,但是也可以鎮壓兩百
餘年。」

  「你們看似無足輕重的幾個字,再那古城之中會被無限放大,便又是百年時
光。」

  林玄言震驚道:「你果然是……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哪來什麽真的假的?」

  邵神韻看著他,笑了笑。那一抹笑淡得像是傍晚海潮上,最後一縷微薄的霞
光。

  她的聲音那般空洞而茫然,像是活了千萬年的古董,訴說著那早已滄海桑田
的故事。

  「一萬年雷火拷打魂魄,痛入骨髓,雖活猶死。一萬年劍意淬打肉身,千瘡
百孔,不辯人形。一萬年玄寒道法穿靈徹魄,氣府竅穴,十不存一。」

  「這些世人眼中堪稱煉獄般可怖的極盡痛苦,在太長太久的時間裏也會漸漸
麻木,一直到精神湮滅,身軀成爲一個空殼,徹底消散人間。第一萬年,我心中
充滿怨恨,只想破開封印來到人間,屠殺盡那些曾經背叛忤逆我的人。而到後來,
我心中竟然連怨恨也生不出了,那些碎骨之痛也早已習以爲常,而當年那個曾經
封印我的人,或許也已經不在了。天賦根骨,道法高低深淺,從來不是修行路上
最大的敵人,最大的敵人永遠只有時間。」

  林玄言靜靜地聽著。

  身前這位一襲紅裙的婀娜女子笑容澹淡,而她眼波之間卻沒有絲毫情緒,林
玄言明白這種情緒,就想那日他閉關而出,看著萬千山脈,仿佛一切都已老去,
故人再不相逢。

  「而那時,神魂已經稀薄模糊的我,終于等到封印松動那一日,那時我欣喜
若狂,本該可以沖破封印,而那一日,那城中又落下一塊碑。那塊碑上,劍意盎
然。這塊碑遠遠不是千萬年間最強的碑,但對于當時的我來說,卻最爲要命。那
時候,我很絕望。最後的希望破滅,只等著神魂煙消雲散,帶著那些傳說徹底消
弭世間。」

  林玄言道:「但你終究是出來了。」

  邵神韻點點頭:「命運弄人而已。」

  「怎麽個弄人法?」

  邵神韻道:「一個小妖怪碰巧解開了我的封印。就這樣。」

  林玄言當然不信:「若是随便一個小妖都能解開封印,那三萬年中,你的封
印早就應該被碰巧的妖怪解開了。」

  邵神韻說:「既然是機緣,那便是巧合,當時的封印早已不如最初時候固若
金湯,而那個小妖也具備了解開封印的能力和血脈,他曾是封印我的那人的奴仆
的後代,他心中同樣充滿了仇恨。」

  林玄言自然知道她還隐瞞了許多細節,但是他沒有追問,只是道:「妖尊大
人終于斬開了三萬年的牢籠。恭喜。五百年前我立下的那塊碑,很抱歉。」

  邵神韻道:「我與你說這些,自然不是想聽你道歉。」

  「還需要我做些什麽麽?」

  邵神韻道:「我的目標從來不是人族,或者那座遠在天邊的失晝城,而是那
座高高在上的浮嶼,所以我們可以說是一樣的。」

  「爲什麽?」

  「因爲浮嶼是那個人留在世上最後的東西了。而且,這百年間,我調查過許
多你的事情,如今正在天嶺池洗髓徹骨的陸宮主和陪同的那位裴仙子,她們經歷
了什麽,我都很清楚。而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麽,想必你也再清楚不過。」

  林玄言臉色漸漸陰沉,他依舊面無表情,而那眉峰之間卻有淩厲劍意。

  邵神韻看著他,繼續道:「你那位徒弟,爲了你放下身段被多少男人上過,
需要我幫你數數麽?那位陸宮主,爲了幫你討個說法,在綁在浮嶼的銀色十字刑
架上,扒光了衣服,被肆意淩辱玩弄,身上都是皮鞭的累累傷痕。最後勉強保住
了處子之身,回到了清暮宮後又落入了那三皇子玩弄之中,一身青蓮心境蕩然無
存。想必你應該也很關心你那位未婚妻吧……」

  「别說了。」林玄言漠然打斷:「我需要時間。」

  「多久。」

  「十年。」林玄言道。

  「確定?」

  「確定。」林玄言道:「只是我不知道去哪裏找那十年。」

  北域妖氣太重,不適合修行,若是會軒轅王朝找一處秀水青山之處靜修,又
不能保證不受到幹擾。劍宗本就是衆矢之的,若是浮嶼那位再次落井下石,别說
靜心修行,即使是保命也自顧不暇,到時候四處奔波,如何邁入通聖?

  邵神韻道:「我會給你十年。」

  林玄言怔了怔,但他卻沒有懷疑她有沒有騙自己,這種信任很微妙。他只是
問:「你爲什麽要相信我?」

  「我沒有相信你,只是你必須答應我。」邵神韻道。「對了,那些紅顔相伴,
你真能靜心修行?」

  「你想怎麽樣?」林玄言有些緊張道。

  邵神韻道:「我不會拿她們怎麽樣,或者我可以把你閹了,這樣你就能安心
修煉了。」

  「……」

  「不信?」邵神韻抬起右手手掌,比劃了一個輕輕下切的姿勢。

  林玄言心中膽寒,生怕這個被封印了三萬年的魔女真的那樣做,連忙道:
「十年之内,我必入通聖。或者我們可以簽下契約。若不入,我身死道消便是。」

  邵神韻搖頭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相信你。契約就不必了,我討厭那
個東西。」

  「那更久之後呢?你打算做什麽?」

  「或許會去看看大道之上的風景。但是那也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的事情
了,我暫時懶得去想。」

  「那你現在在想什麽?」

  邵神韻目光微寒:「你問的有點太多了。」

  邵神韻再次望向他,道:「對了,我還知道你需要一把新劍。」

  林玄言不解道:「我有羨魚,羨魚不行還有古代。」

  「你騙不了我的。你不會選擇用羨魚。至于古代,戾氣之重想必青城一戰你
也有體會了。」邵神韻道。

  「那你說我需要什麽樣的劍?」

  邵神韻淡然道:「三月那樣的。」

  林玄言笑道:「你真是我的知己。可惜我不能把你當做紅顔。」

  邵神韻冷笑道:「不必,反正你也不配。」

  她又道:「而且,你需要把那柄古代交給我。」

  「爲什麽?憑什麽?」

  「古代是一把鑰匙。」邵神韻道。

  「什麽鑰匙?」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了。」

  林玄言問:「爲什麽我總覺得你有些奇怪?」

  邵神韻撩起了自己的裙擺,在林玄言瞠目結舌的目光之中,她神色淡雅道:
「你要是一直帶著這種東西,你也不會舒服。」

  「爲……爲什麽?」

  他無法想像,這個即使在自己心中,也堪稱女神一般的人物,平日裏居然會
帶著這種東西?他腦海中一下子閃過了更多更淫靡的畫面,震驚無語。

  邵神韻微笑道:「我從來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甚至覺得挺有意思的。若你
也曾經曆過那三萬年,那你此刻經歷的苦難,你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了。」

  「我能幫到你什麽麽?」

  「我自己的事情,終究只能由我自己來解決。這個世界上,唯有死生才是大
事,我已經度過了最難的時間,剩下的都不算什麽。我甚至可以把這當做人生的
一場體驗。」

  邵神韻放下自己的裙擺的前襟,站起身,玲瓏浮凸的身段聖潔而妖媚。

  她的目光越過院牆,眺向了很遠的地方。

  「三萬年啊。三萬年前的四座天下如今并爲一座,三萬年前曾有許許多多通
聖境的聖人妖魔,如今此境已是最鳳毛麟角,三萬年前,道法繁衍得何等壯麗蔚
然,如今早已衰頹,只剩南海失晝城還有一脈相承。三萬年前,曾有四柄仙劍堪
稱亘古不朽。如今也不知道在不在了。但是啊……」

  邵神韻笑容清淡,其間萬代芳華最是清豔:「三萬年可以改變這麽多,只有
我卻依然活著。」

  「人間不值得。」林玄言道:「唯大道而已。」

  「唯不敢死爾。」邵神韻輕輕歎息。

           ***  ***  ***

  天嶺池泛著乳白色的光,陸嘉靜嬌軀沉入其中,那傲人的胸脯一般都沉入了
水下,只露出了玲瓏的鎖骨和刀削般的香肩。那一襲長發散在水中,海藻般随著
水波起伏。

  裴語涵坐在不遠處的崖壁上,她沒有去看天嶺池中沐浴的女子,只是閉目沉
思。

  方才和林玄言的交談之間,她得知了陸嘉靜已經和他發生了那種事情,兩人
相識這麽久了,可以說得上是名正言順了吧?只是自己苦苦追尋了這麽久,如何
舍得放手。但自己這曾被那麽多人上過的殘花敗柳之身,他真的看得上麽。雖然
他嘴上不會說什麽。但是心裏呢?她沒有絲毫把握。

  她忽然想起那日石妖淩辱之際,她快感疊起,身體情不自禁地抽插迎合,陰
精噴薄,渾然忘我。那時候,翻雲覆雨過後,她曾經捫心自問過,自己是不是真
的是一個淫蕩的女子,或者說世間的女子本就生兒淫蕩。而後來,在她即將破開
通聖境一線之時她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那些快感也好,羞恥也好,都不過是身體的本能罷了。就像是人遇到了高興
的事情會笑,遇到了悲傷的事情會哭,大家不會因爲笑而驕傲,也不會因爲哭而
自卑,這些只是情緒。而那些被玩弄之時不斷産生的快感也不過如此而已,淫蕩
不過是後人強加的名詞罷了,或者可以羞辱一個肉體淪陷的女子,但只要她心向
光明,便永遠不能遮惘她的大道。

  陸嘉靜大概也是如此吧。

  她睜開眼,看著那個似乎已經沉眠水中的陸嘉靜,神思怅然。

  陸嘉靜此刻已經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态,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肉體依
舊停留原地,而神魂已經超脫出去,流轉天地,而那神魂會在流轉千萬裏之後回
到自己的軀體之内,屆時體内的氣象便可以說是「日新月異」。

  只是裴語涵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古怪,因爲雖然周圍曠寂無人,但是她總是覺
得有目光落向了這裏,她分出劍心四下搜查,卻得不出答案。

  而在她視野所不能到達的某處,一個相貌猥瑣的道士小妖赤裸地坐在精美的
席榻之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乳白色池子裏那佳人隱隱約約的軀體。在他心中,最
美的永遠是邵神韻,只是再美的女人玩久也總會膩,如今又一個絕色佳人闖入視
野,而去她不似邵神韻一般,可以随意采頡玩弄,那種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誘惑
力另下體龍根高高地昂首挺起,如繃緊之弓。

  而他的身邊,放著一個沙漏,細軟的沙子緩緩流瀉,沙漏即將漏盡。

  他翻轉著鏡子,各個角度看著水中的那個佳人,恨不得此刻便沖過去,將她
從水中撈出,一頓奸淫。

  就在沙子漏盡的那一刻,邵神韻走出了屋中。

  情欲爆棚的道士小妖看到了那走入屋中的絕美女子,只是覺得邵神韻此刻看
起來比任何時候都來的美麗而誘人。

  他一把將邵神韻拉到了身邊,手覆上了那豐滿的胸脯,隔著裙子大力揉動。
他看著那個流盡的沙漏,面容扭曲道:「方才你我約定,要是你在沙子漏完前回
不來,就要被我吊在殿中抽打,如今沙子漏盡,你未能及時趕回,可有異議?」

  邵神韻淡然道:「神韻沒有意見。」

  她張開雙臂,露出了一副任君索取的模樣。

  那山河鏡中,陸嘉靜的身軀上布滿了密密的汗珠,在那夢境之中,她不知道
見到了什麽,發出了哼哼的嬌吟,而這嬌吟徹底炸開了道士小妖的邪欲,他撕扯
著邵神韻的衣裙,道:「不要擺出這副清高的模樣,方才我在你雙腿之間塗滿春
欲膏時,你可不是這副模樣啊。」

  邵神韻下意識地夾緊了一些雙腿,口中哼哼地發出兩聲嬌吟,她冰山般的面
容上,清冷之色漸轉漸逝,自顯媚意。

  道士小妖哪裏還能忍耐,他發瘋似地撩起邵神韻的裙擺,從那泥濘的花徑之
中取出了被淫水浸泡許久的彈丸,無數水絲牽扯而出,垂蕩而下,誘人至極。而
那彈丸取出之後,花穴玉蚌卻未合攏,而是半張著,可以看見嫣粉之間漆黑的穴
道,随著邵神韻的喘息,那花穴有規律地緩緩開合著,欲拒還迎。而就在不久之
前,其中還被道士小妖灌入了整整一瓶春欲散,這種号稱天下第一的絕頂淫藥,
僅僅是塗抹一些,就可讓貞烈女子難耐情欲變成蕩婦,何況一瓶。妖尊雖然道法
玄通,但是歡愛之時她是卸去了渾身法力的,和尋常女子無異。

  道士小妖一下子將她撲倒在床上,手指伸入她雙腿之間,驟然插入肉縫,飛
速地在花穴中進進出出,淫水在指間飛劍而出,那手指插入下體的一刹那,邵神
韻伸長脖頸,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嬌啼,她也是壓抑以後,那插入的手指如幹柴烈
火一般將她的情欲瞬間點燃。她芊芊細腰一下子挺起,腰部上上下下地不停聳動
著,下體淫水噴濺達數丈。而她乳峰上的花蒂也挺立起來,隔著紅裙便能看到那
堅挺的兩粒。道士小妖隔著紅裙抓住了其中一粒,大力揉捏,惹得妖尊嬌喘細細,
露出了難得的放蕩姿态。

  在他強忍不住握著龍根要插入那緊緻花穴之時,邵神韻忽然按住了他的胸膛,
她吐氣如蘭道:「把我綁起來。」

  與此同時,盤在木桌上的一圈紅繩如遊龍般飛起,盤旋道邵神韻的身邊,先
是纏住了邵神韻刻意負在身後的雙手,接著以此爲路徑,一圈一圈地纏繞地起來,
而那個手法也很爲奧妙,繩結之中呈現一個又一個的菱形,那紅繩繞過美乳,沒
有施加束縛,而那乳房根部傳來的擠壓,讓她的乳頭更挺立了些,最後那長長的
紅繩纏繞盡她整個身體之後,搭在了那房梁之上,兩端皆系著小腿,于是邵神韻
的雙腿便被迫懸空一字碼開,那柔軟的三角地帶下,小穴被破張開,如半張的檀
口,輕微顫動,氣息溫和。

  「好你個賤奴兒,竟然自己動手將自己綁了起來?」道士小妖大笑道:「我
今天抽死你個賤奴兒。」

  說完他又取出了一瓶春欲散,他不是塗抹,而是將瓶口直接塞入了她的小穴
之中,邵神韻發出綿長而尖銳的呻吟,她身軀輕輕扭動,柳腰款擺,那藥性轉瞬
觸發,一股股野火竄上她的心胸,她清涼如雪的肌膚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邵
神韻俏臉潮紅,半眯的眸子說不盡的迷離和誘人。

  道士小妖取出一條紫紅色的鞭子,先是往她的大腿上用力抽去,那鞭子聲音
很大,抽打她的肉體上時會散成無數小鞭,每一根小鞭都如毒蛇一般,又被制造
者添加了許多淫邪之内,會潛移默化地影響那些受虐者的心智。

  皮鞭一記記落下,痛感和羞恥的沖擊之中,邵神韻體内的欲望和興奮被不停
地喚醒,她嬌軀扭動的幅度不大,但是臉上的容顔在平靜與淫靡之中極力掙紮著。

  「明明是婊子還要假裝高冷?」道士小妖冷笑道。

  他走到邵神韻的身後,鞭子刷得抽打在邵神韻敏感的臀肉上。

  「嗯……嗯……啊。」邵神韻盡力壓住自己的嬌喘呻吟,身後的嬌臀上,皮
鞭不停地烙印下痕迹。

  用手打屁股和用鞭子抽打果然不同,大約十幾下皮鞭抽打之後,下身被瓷瓶
堵住的花穴已經有水自邊緣滲透出,將瓷瓶也澆得濕潤,而那鞭子也有意無意地
抽打在了蜜穴的周圍,雖然沒有直接觸及,但是每一下落下,鑽心之感依舊令嬌
軀顫動。在鞭打之下,她的身軀已經逐漸興奮起來,沒一下落鞭,喉嚨口都按捺
不住地發出嬌美的呻吟。

  一代妖尊邵神韻就這樣被吊在房梁上,渾身赤裸,被抽的哼哼唧唧,依舊扭
動身軀迎合著道士小妖的肆意抽打。

  那嬌臀之上已經落滿了鞭痕,一片绯紅,花穴泥濘泛濫,那藥力也漸漸催發
到了極緻。

  「别打神韻屁股了,饒過神韻吧。」邵神韻哀聲道。

  「你自己不守時回來,抽死你也是你活該,居然還敢求饒?」

  刷刷刷幾鞭子毫無憐惜地落下。

  邵神韻渾身顫抖,軟語哀求道:「神韻再也不犯了,求主人饒過。」

  道士小妖一鞭子直接抽打上了那花穴,啪得一聲下,邵神韻嬌軀震顫,仿佛
一股股電流自下體穿過,瞬間轟上腦門,她柳腰不停挺動,呻吟聲玉下體的淫水
都如決堤一般,那瓷瓶子再也堵不住她的小穴,淫水大肆噴濺,灑滿了床榻。

  而山河鏡中,陸嘉靜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忽然也渾身顫抖,發出了一記若有
若無的呻吟。

  方才一瞬間,邵神韻用了通感之術,將自身的感覺強加到了陸嘉靜身上。

  道士小妖目光發紅,看了一眼邵神韻,再也忍耐不住,手一下子抓住了那豐
挺的奶子,邵神韻胸脯很是豐滿,非但沒有下垂,反而微微翹起,形狀極美,那
胸前的蓓蕾已經挺翹得不成樣子,輕輕一捏,便能惹得這位妖尊大聲嬌啼。

  道士小妖挺起陰莖,抵到了花穴後,輕輕刮蹭了兩下之後,一鼓作氣,一下
插入了她的肉穴之中。

  邵神韻脖子高高揚起,嬌吟聲哀轉不絕,猶如一只瀕死的天鵝。

  寝宮之外,林玄言看著這一幕,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下身卻支起了一個小小
的帳篷,他不停地呼吸,壓制著心中爆發的情欲。他實在無法想象,第一日見到
的那個睥睨天下的絕色美人,居然還有如此一面。

  在他心中,邵神韻的風姿之卓絕生而未見,他甚至將她在心中作爲了同道中
人。而如今看到這一幕,他不解遺憾懊恨之中,又生出了許多憐惜和佩服。

  呻吟聲像是他耳中爆發出的一聲聲驚雷,在邵神韻徹底來到高潮之時,他不
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下身高高挺起的肉棒,他心知不好,連忙轉身快步離開。在
他離開的時候,邵神韻俏靥扭向了那一邊,她下身如潮洪瀉地,臉上卻帶著笑意。

  (勞模作者了解一下。不過下一章估計要下周末嘛)
2018-5-27 12: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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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32)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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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6月/03日發表于SIS001


                       第三十二章:大千世界
    
  天嶺池内,陸嘉靜半夢半醒,白皙的肌膚上扶着一層淡淡的霜,霜上細密的
紋路如蠶繭織成,很是美麗。三個時辰之後,她終于悠悠轉醒,肉身的冗重感頓
消,只覺得身子輕如鴻羽。

  那些附着在身上的霜也随着她轉醒而消融蒸發。裴語涵看着她在池子中站起,
只覺得有層玄奧的熒光透着她的肌膚淡淡閃爍,如夏季最靜谧的螢火。
  兩人目光遙遙相接,相視而笑。

  陸嘉靜從池水中走出,裴語涵将備在身邊的青色長裙攬起,迎面走向陸嘉靜,
展開裙袍爲她穿上。陸嘉靜張開了手臂,由着她爲自己穿衣。

  裴語涵站在她的身後,撩起了她粉背之上濕漉漉的長發,爲她披上衣衫。接
着她走到陸嘉靜身前,爲她系上裙襟前的扣子。

  陸嘉靜微笑道:“裴姑娘,你真好。”

  裴語涵道:“陸宮主也算是曆盡災劫,重塑體魄,如此大難之後,必然後福
無限。”

  陸嘉靜道:“一樣的。”

  裴語涵的手頓了頓,她輕輕點頭。

  陸嘉靜道:“對不起,那時候我經常說你笨,沒有修行天賦,拖你師父的後
腿。有時候把你的劍藏起來,有時候施點小法術又讓你舉不起來。有一次你忍無
可忍想去給師父告狀,但是你走一段路就被我拎回來,如此重複了好幾次之後,
你差點還哭了。”

  想起了那段往事,裴語涵同樣笑了起來。她看着陸嘉靜的眸子,道:“雖然
那時候我經常覺得自己這個師姑好讨厭啊,但是其實我心裏是很仰慕你的,你有
同輩之間幾乎最好的天賦,成天打打鬧鬧修爲也那麽好。你在外人眼中很清冷,
在我這裏卻像是個長不大的姑娘一樣,就知道逗我。不過那時候師父能陪我的日
子也不多,很多修行上的問題都是你幫我解決的,你對我的好我是知道的。”

  說完,裴語涵低下頭幫她在腰側系上那斜襟裙袍的最後一段帶子。

  “你就是傻。”

  陸嘉靜看着這個早已長大的姑娘,目光中的微笑清澈而憂傷。

  裴語涵又替她束上了湛青色的腰帶。她身段豐腴,腰肢纖細,束腰衣帶之後
衣裙更加熨帖身材。那下身的衣裙兩兩交錯,在膝蓋處向兩側分開,露出光滑細
膩的小腿,她依舊赤着足,更顯得玲珑好看。

  陸嘉靜見她遲遲沒有擡頭,笑問道:“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裴語涵仰起頭,試探性地戳了戳她傲人的胸脯。

  ……

  在一處溪石邊,邵神韻和林玄言見了第二面。

  雪白的溪水自山澗上崩騰而來,向着高聳入雲的山下奔去。高山上的雪不停
地在融化,于是流水也自顯湍急。林玄言坐在一塊溪石上,看着自己在溪水中的
倒影,腦子裏想着許多事情,他能想明白許多事,但是想不明白更多事。

  他大緻知道了布局之人是誰,圖謀的是什麽。卻不知道這張局到底有多大,
自己在其中又是一枚怎麽樣的棋子。

  他低這頭,溪水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血紅的身影,水光之中,那襲衣裙猶勝一
朵妖冶搖晃的花蕾。

  林玄言沒有擡頭:“有事?”

  邵神韻道:“偶然碰到。”

  林玄言道:“我不信。”

  邵神韻道:“那你方才都看到了?”

  林玄言問:“爲什麽?”

  邵神韻道:“你是覺得我不應該是這樣的人,還是别的?”

  林玄言問:“我不明白他法力如此低微,爲什麽你如此對你。也不明白你如
此高傲的人,爲什麽受了這些就會哀聲求饒,你是求給他聽,還是故意說給我聽
的?”

  邵神韻道:“我們如今也算盟友。那我不和你隐瞞了。我離開封印之時,和
那個小妖怪簽下了主奴生死契。他可以以死來威脅我,而我不敢一死,自然隻能
受制于他。”

  林玄言依舊不解:“以你的手段,将他弄得半死不活,根本沒有自殺的能力,
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對吧?”

  邵神韻道:“你如今境界果然跌得太厲害了,竟然連屍胎死魂咒都看不清了
麽?”

  “屍胎死魂咒?”

  林玄言微微一怔,随即腦海之中想起了很多關于這個的記載。這是一個極其
冷門的法術,但是來曆極大。這個咒法設計的初衷是戰亂之時,給那些潛入敵方
的死侍設計的,如果他們不幸被發現,并且渾身都被術法定住。爲了防止他們被
奪取心智洩露秘密,隻要本體的神魂有大的異動,那麽咒術便會觸發,直接讓本
體死亡。

  而此咒一旦下了,便是在心中埋下一枚漆黑的種子。這種子靠外人幾乎不可
能破除。此咒也可以說是心魔的一種,既然是心魔,那便還需要自己親手去拔除。
  但是一個北域的小妖怪爲什麽會被下這種咒語,難道……

  林玄言擡頭,震驚地看着邵神韻。

  邵神韻大概能猜到他想到哪一步了,她說道:“你想得不錯,但是這個小妖
怪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施了如此咒語,或者他此刻心中還有你那樣的想法,
在心裏暗罵我的蠢。不過我同樣要感謝他,人世之上,死生最大,一個咒法而已,
一定有破除的辦法。”

  林玄言又問:“這是浮嶼上的人設局的一部分麽?”

  邵神韻颔首道:“自然如此。只是他們既然算計了我,我自然要還他們一些
東西。不過我還要感謝他們算計我。”

  林玄言苦思冥想,隻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

  邵神韻又道:“還有你問我爲什麽露出那般姿态?”

  林玄言點點頭。

  邵神韻反問道:“你覺得我是怎麽樣的人?還是覺得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林玄言不知道如何回答,“我隻是覺得你沒有必要這麽做。”

  邵神韻道:“那三萬年裏,我無數次意志崩潰,想要屈服。但是在那樣的世
界裏,有誰能聽見我的求饒聲呢?如今也隻是逢場作戲,我也不覺得任何羞愧,
更不會在道心上留下任何陰影。如果你哪天能擊敗我,我說不定也會對你求饒。”

  最後一句話,林玄言雖明知是對方刻意挑逗,心卻依然忍不住跳了一下。他
說道:“那我們何時可以離開妖尊宮?”

  邵神韻道:“随時可以離開。我要與你說的已經說完了,你那位小情人應該
也已經重塑好了根骨。接下來一直到王國邊境,沒有任何人會阻攔你們。”

  說完,邵神韻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她轉過身向着大殿走去:“那個小家
夥真是不知疲倦,我得回去了,若是去晚了又要被打屁股了。”

  林玄言問:“你堂堂北域之主還會怕這種懲戒小女孩的手段?”

  邵神韻沒有回頭,隻是幽幽道:“怕呀,當然怕呀。因爲啊,許多許多年前,
有個人曾經常這樣對我,後來那個人又讓我受了三萬年的刑罰,你說我怕不怕?”

  ……

  林玄言回到大殿之中,恰好裴語涵和陸嘉靜也剛剛回來,陸嘉靜穿着嶄新的
青色長裙,身骨淨徹,氣質煥然一新,如初春新發的草木,隻會讓人聯想到美好。

  林玄言看着她,微笑着說了聲恭喜。

  下了界望山之後,他們便一直南行,此行很是通暢,再也沒有人來阻攔

  隻是裴語涵到來之後,林玄言和陸嘉靜便不能再向之前放縱,裴語涵不像蘇
鈴殊,更不會體貼地出去,一兩個時辰後回來。于是兩人便隻能忙自己的事情,
除了陪兩位女子之外,林玄言更多的事情便是靜心推演。而陸嘉靜重塑根骨之後,
修行便更加通達流暢,進境快到令人驚羨。

  軒轅王朝的邊疆是許多小國。那些小國是王朝的附屬,定期上貢,王朝自然
也會對他們的安危負責。而有些國家實在很小,其中大部分已經被王朝同化,成
爲了一個城池,但是邊境上有一個名爲夏涼的小國卻很有名,它出名便出名在,
一宗即一國。

  夏涼國中有一個明虛宗,道法卓然,即使是在王朝之中,依舊毫不遜色

  在臨近夏涼國的一處花坪上,三人遇見了一個貌美女冠。

  那位年輕女冠立在一頭梅花鹿側,花鹿低頭飲水,而這位貌美道姑丹唇皓齒,
側靥兩縷秀發垂過下颚,她頭上戴着鎏銀道冠,冠底壓着一支銀色簪子,垂下的
流蘇如半隻蝴蝶。

  女冠長長的黑色道裙有金邊勾勒,繪着松鶴流雲,一直垂至腳裸,雪白的袖
子很是寬大,袖後自半壁處撕裂開,又在底端系起,緩步行走之時灌入的風都從
縫隙後漏走,袖衣輕顫,猶若系着流風。

  在她出現在溪畔的一刹那,林玄言與裴語涵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因爲少女的美麗,而是因爲她背後背着一雙劍。兩柄道劍一長一短,一
大一小,插在一個巨大的藍漆的劍鞘之中。劍不出鞘,劍意卻如靜水流深。

  女冠懷抱拂塵與他們點頭緻意。

  離開了那一處花坪之後,陸嘉靜道:“北國邊疆道教如此盛行?”

  “應該不是,隻是因爲夏涼國中有個大名鼎鼎的修道宗門。若是換了其他邊
遠小國,應該不會如此。”裴語涵道。

  林玄言卻笑道:“那位道姑姐姐可真是漂亮。”

  陸嘉靜面露譏諷之色。

  裴語涵卻道:“不僅如此,她修爲還很高。她今天大概十八九歲,修爲卻已
經來到了九境。”

  “九境?”聞言,林玄言也訝然道:“這種怪物世界上不應該隻有季婵溪一
人麽?”

  十八九歲的九境修士,放眼全天下的千年曆史,都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頂尖
天才。只是如此女子爲何聲名不顯?

  林玄言道:“語涵,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這說不定是哪位道法高深的女冠還
顔了而已。”

  裴語涵也有些不确定,她搖了搖頭。

  陸嘉靜忽然道:“該不會是……”

  兩人都望向了她。

  陸嘉靜目光明滅,“我曾經在書中看到過一個記載,北方邊疆有一個宗派,
而這個宗門千年之間都有一個幾乎約定俗成的定律。那便是每過百年,門中便會
出現一個修道的女子天才,其天賦足以讓任何同輩之人皆自慚形穢。隻不過。千
年以來,每一個天才少女,都會在二十歲那年,因爲各種不同的事情,道心崩潰,
要麽直接身死道消,要麽一蹶不振,再也站不起來。”

  林玄言點點頭,沉思片刻,推測道:“若果真如此,那應該是宗門某位老祖
用秘法不停轉世神魂,隻可惜身前孽債太深,還了十多代依舊還不幹淨。”

  聽到道心崩碎四個字,裴語涵和陸嘉靜皆是感同身受。她們能明白這四個字
背後意味着什麽樣的災劫。當初即使是半步通聖的她們依舊抵擋不住,更何況一
個還未進入化境的小姑娘呢?

  天妒英才,莫過于此了吧。

  而在夏涼國境内,他們又一次遇見了那個貌美的年輕道姑

  裴語涵上前與她閑聊了兩句,才知道她代表明虛宗行走人間,在這一方水土
之中,她便宛如活仙姑一般。而裴語涵自然明白這個人間行走的深意,宗門早已
放棄了這個女孩,不願意浪費資源在她身上了,反正二十歲那年,她道心注定會
崩潰。

  千年間,宗門進行了無數次嘗試,卻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既然無法改變,那便沒有意義。

  但是這個年輕道姑自始至終都平靜而柔和。

  最後,裴語涵問她的名字,她沒有避諱,說自己叫做江妙萱。

  ……

  北域黃泉盡頭,那座古城終年籠罩的霧色終于稀薄了一些。

  一個漢子低着身子,用手摩挲着一塊石碑,石碑之上的精意神透過指間緩緩
傳入身體,他手輕輕擡起,五指與石碑之間仿佛有纏連着的千絲萬縷被提起。

  他看着指間纏繞着的稀薄劍意,輕輕歎息。

  那個名爲安兒的女孩坐在一邊,看着父親,好奇道:“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麽
字呀?”

  “上次爹不是和你說過,爹也不認識麽?”中年漢子道。

  安兒稚嫩道:“我知道爹是騙我的。”

  中年漢子微微一愣。

  她笑道:“這四個字是萬法一劍。”

  安兒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還知道刻這四個字的是五百年前一個很厲
害的劍客。但是這四個字平時不能說,這是犯忌諱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中年漢子問道。

  安兒理所當然道:“我娘告訴我的呀。”

  中年漢子沉默片刻,問道:“那安兒還知道什麽?”

  小女孩繼續道:“娘還給我講過許多石碑的故事呢,她說那個刻量浩渺天地
以履的是一個金剛不壞的老和尚,那個刻南琴風骨的是幾千年前一個白頭發的女
子,那個刻窺天問道的是如今一個島上的殿主,那個刻中天懸月的,好像姓南,
據說是當今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中年漢子滿臉苦澀笑意,他打斷道:“小安兒,那你還知道什麽呀?”

  小女孩天真道:“我還知道爹爹不是人哦。”

  “哦對了。”小女孩補充道:“安兒也不是人。”

  ……

  北域的西方,原本屬于繡衣族的領地早已人煙稀少,那曾經屬于繡衣族的主
城也被其他妖怪占領,而許多老弱的繡衣族甚至成爲了其他更強妖怪的奴隸。

  這座雖有妖怪聚居但終究算不得熱鬧的城裏,今天忽然沸騰起來。

  只是因爲今日城中忽然來一個清秀的綠衣少女,少女很美,氣質更是宛然,
她不加掩飾地從正門進入,徑直朝着主殿跑去。

  許多自恃妖力強悍的妖怪都蠢蠢欲動,他們能感受到少女身上散發出的淡淡
妖氣,那是繡衣族的氣息。而那一頭紫發,更是昭告着她的身份。那個淪落已久
的種族早就成爲了其他妖族的奴隸,而其間貌美的繡衣族女子更是被當成妓女一
般買賣。許多大妖都以擁有繡衣族女子爲榮。

  只是不曾想,這裏竟然還有漏網之魚,而這漏網之魚竟然還敢如此不谙世事
地回來。

  按照她的容貌來判斷,她應該是曾經繡衣族身份最尊貴的皇族。

  繡衣族的皇族女妓本就數量稀少,如今更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有也是被稱霸
一方的大妖藏在宮院之中,秘不示人。而如今又有一個繡衣族的皇族少女自投羅
網,他們如何能夠不興奮?

  而這個“不知死活”的繡衣族少女卻絲毫沒有還鄉之情。

  她隐隐有些恐慌和害怕。

  這不是近鄉情怯,而是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便在這時,一隻法力強悍的妖怪終于按奈不住。少女頭頂上空,一雙斧子旋
風般旋轉,從天而降。那一雙斧子妖力内斂,隻算是試探,這位大妖當然也不希
望這個小姑娘就這樣被自己剁成肉泥。

  少女恍若未聞。

  她随意地朝着天空揮了下袖子。

  砰然一聲巨響。慘叫聲中,一個巨大的身影筆直撞向了城牆,城牆深深凹陷,
露出蜘蛛網般的裂紋。那一雙斧子依舊挂在手上,只是虎口盡是鮮血。

  這悍然一擊鎮住了許多暗處蠢蠢欲動的妖怪。

  而又有許多實力更強的妖怪尤不甘心。紛紛出擊。

  一路之上,時不時有漆黑的身影從各個角度出擊,有的悍然重擊,有的背後
偷襲,暗刺極快。有的角度刁鑽,如蛇蠍伏地。

  只是無論它們從哪個角度進攻,結局都是一樣。

  城中出現了越來越多重傷倒地甚至死亡的妖怪。

  她一直走到了城的盡頭。再也無妖敢做阻攔。

  盡頭的殿裏爬滿了青苔。少女一點也沒有傷懷,眼中卻莫名地盈滿了淚水。

  大殿深處有一個神龛。那個神龛沉在一處泉眼裏,神龛中是一個黯然失色的
青色玉蓮。而那個玉蓮是夏淺斟成道之前留下的,那是她的大道根本,只要點亮
了蓮花,便能使她的道心重新明亮,從那場三萬年的噩夢中超脫出來。

  而點亮道心蓮花的方法也很簡單,那便是用自己的鮮血。

  只是夏淺斟蘇醒之後,自己該怎麽辦呢?自己到底是誰,是蘇鈴殊,還是只
是年幼的夏淺斟?或者說,自己真的活過麽?

  她打開了那個青蓮,青蓮發出弱不可見的微光,溫潤而冷清。

  一路走來,很是不易,她心魔已經拔除,精血自然也足夠乾淨,以血澆灌的
青蓮自然也能足夠明亮。

  她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只是心思怅然。

  終于她下定決心,以手爲刀,即将劃破自己的手心。而正在她手要劃下的瞬
間,她的手腕忽然被另一隻手抓住。

  少女心神劇震。她猛然回頭,望見了一張溫潤如玉的臉,而此刻,這張臉卻
像是世上最大的鬼!

  “爲什麽是你?怎麽會是你?”

  ……

  南海盡頭的失晝城始終靜谧祥和。

  天上兩輪冰月一如故往地照着人間,清幽孤絕,皎皎出塵。

  久居深宮的失晝城大當家在今日卻意外地出了懸月宮,她一直來到了南绫音
的殿中,南绫音意外地看着這位深居簡出的姐姐,不明白她因何而來。

  她問道:“今日姐姐不需要推演清修麽?”

  南宮道:“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南绫音更是不解,她知道一定是極其重要的事情,只不過一時難以想通其間
關節。

  那位一襲銀發的大當家兩袖垂在身側,殿門月光如水,而她就在盈盈一水間。

  她的聲音那樣平和清湛,卻像是隔了整整千年。

  “我們去接二妹回家。”


                              (未完待續)


  (章節名是許嵩的新歌大千世界,寫給叙利亞兒童的歌,很有人文主義關懷,
強烈安利給大家。歌詞全是細節。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安心複習六級了。可能要告别一段時間了,我會想你們
的,麽麽噠。)
2018-6-3 23:2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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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33)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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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6月/17日發表于:SIS001


                      第三十三章:南琴風骨

  江妙萱在夜深之前回到了城南的一座道觀之中,道觀很小,隻住着她一個人。

  白鹿在觀門口低頭飲水,舌頭輕觸水面,漾起圈圈漣漪。

  她披着樣式簡約卻暗紋繁複的道袍,衣袖寬大,靜垂身側,少女來到觀中,
輕柔坐下,将一卷卷書箋攤開在面前,一手扶按着袖口,一手持着雕花小篆,筆
端蘸墨,落筆柔中含勁。

  那雙幹淨的眸子裏,看不清什麽神色,月光燭火佳人,總是最引人遐思,隻
是此刻道觀之外,空無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不再跳動,清風也都安靜。江妙萱擱筆,目光透過紙窗,
望向遠方。

  夏涼國外有一條大江蜿蜒百裏,繞國而過。隻是道觀偏安一隅,所以她的目
光之中望不見遠處的江畔漁火,耳畔也聽不見一片水聲。

  一直平靜的少女終于輕聲歎息。

  道觀之外,許多夜深才敢出來的小精魅探到窗口,輕輕趴在窗沿上,一言不
發,怔怔地看着這個貌美道姑,陪她度過這漫長夜色。

  對于道觀之類的地方,精魅小怪門一向是避如蛇蠍的,許多有點三腳貓功夫
的遊方道士也喜歡那一些小精怪練練手,美其名曰替宅子拔除污穢。但是它們卻
願意呆在這座道觀裏。

  年輕女冠看着一隻身體淡藍色的半透明小鬼,那個體型極小的小鬼坐在窗沿
上,躲在月光照不到的一角黑暗裏。它的身側是一個綠色的小妖怪,它們肩靠着
肩依偎在一起。

  江妙萱不由想起第一次看到這個小鬼時候,那個淡綠色的小鬼拖着奄奄一息
的它來到自己面前,咿咿呀呀,滿臉焦急地求自己救它

  她單薄地笑了笑。

  入世三年,她已從十六歲來到了十九歲,她沒有服用任何神仙妙藥,境界卻
越漲越快。她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隻是将這份惶恐和擔憂藏在心底。白日
裏行醫濟世之時,忙碌會讓她不去思考這些問題。但是夜深人靜呢,她如何壓得
住心頭百轉的思緒。

  這小道觀的屋檐能給許許多多的小鬼小妖容身,卻不能給自己安甯寄托。

  她收起了竹簡,卷好之後整齊擱在架上。

  還有七日,她便二十歲了。

  千年以來,二十歲永遠是過不去的坎,那整個一年都是提心吊膽的一年,災
難會在不知何時從天而降,避無可避。

  就像她一樣,在外人眼中是如仙谪落的道門女子,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
潛伏着魔鬼。

  寬大的道袍如鶴翩跹而起,落在衣架上,内裏隻是一件貼身的白衣,将身材
熨帖的很好。紗簾垂落,她以道法入眠,神色靜谧。

  次日,她醒的很早,而沒多久,便有一個同爲明虛宗的男子來到了這座小道
觀中。

  江妙萱不以爲奇,她停下了日常的練劍,收劍身側,行了一禮,喊了一聲趙
師兄。

  這個男子名爲趙堯,天賦資質尚可,但是入門很早,比自己年長,平時都喊
他二師兄。

  趙堯笑道:“江師妹劍法已臻至靈境,全然不見雕琢痕迹,比起來我這個當
師兄的還是資質愚鈍,不值一提呀。”

  江妙萱柔和道:“師兄不必說這些,直接說事便是。”

  趙堯微愣,随後他的笑容有點苦澀。

  江妙萱微笑道:“還有七日我便二十歲了。想必明虛宗上上下下也都知道。
二十歲之後,我随時可能成爲無用之人,成爲明虛宗的累贅。在此之前,爲宗門
做一些事情也總是應該的。師兄不必爲難。”

  聽完此話,趙堯神色愈發苦澀,“師妹如此女子,不該如此的。”

  江妙萱道:“世世代代如此,妙萱還能如何?”

  世世代代這四個字便是無比的重量,兩人心中都心知肚明。

  千年之間,不乏不願信命,想要憑借着卓越天資逆天改命的女子。曾有一位
女子在二十歲之前甚至修到了化境,結果二十歲的某天,鎮魔獄忽然松動,某個
化境巅峰的大魔頭破封印而出,而那日守獄人恰好是那名女子,結局慘不忍睹,
女子一身修爲被盡數打碎,淪爲廢人。還有一位女冠十五歲便離開明虛宗前往軍
旅曆練,不僅境界高深,也見貫了沙場的生生死死。如此女子放眼天下任何地方
都是最耀眼的存在,隻是她偏偏牽扯上了那條宿命。二十歲之後,她再也沒有回
過宗門,也不知道到底是經曆了什麽。隻是五年之後,有人在青樓之中見到了她。

  江妙萱翻閱這些禁忌曆史之時也曾扪心自問,她知道自己無論是境界和心性
與前輩相比都算不上最拔尖的,那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奢望自己可以擺脫那個仿
佛噩夢一般的命運呢?

  趙堯歎息道:“師兄這次前來,是想給師妹送一張喜帖。”

  江妙萱點點頭:“是我自己的喜帖,對吧。”

  “師妹果然冰雪聰明呀。”趙堯感慨道。

  江妙萱問:“那宗門給我選的夫婿是誰?大婚日期可曾定下?”

  趙堯訝然道:“師妹……你沒有任何意見?”

  “嗯?”江妙萱笑了笑,小小的院落之中,有楊絮遙遙而來,如飄飛舞動的
蒲公英。她話語柔和,卻藏不住那一絲無奈,“等到花慕回到宗門之後,你們一
定要好生照料,一直到它壽終,可以麽?”

  花慕是那頭美麗的梅花鹿,在十三歲那年,她遇到了一頭受傷的小鹿,便帶
回了宗門,轉眼便是七載光陰。

  趙堯點頭答應。

  “宗門爲你選的夫婿是夏涼國首富的兒子,夏知酒。”

  江妙萱稍一回憶,便想起了那個隻見過一面的男子的形容:“是那個小胖子?”

  趙堯不合時宜地開了個玩笑:“現在恐怕是大胖子了。”

  江妙萱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她隻是問:“那何時成婚?”

  趙堯道:“七日之内。”

  江妙萱微微驚訝:“爲何如此性急。”

  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她便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餘,她一笑而過,補了一句:
“是妙萱愚鈍了。”

  理由多麽簡單,二十歲之後自己随時可能淪爲廢人,他要娶的,當然是此刻
尚且仙姿卓然的自己。等到自己道心崩碎,淪爲凡人,縱然還有那副仙人皮囊,
其間神韻定然截然不同。

  趙堯解釋道:“這件事宗門裏已然争論了整整一年,有長老認爲這有失偏駁,
明虛宗身爲第一大宗,不該如此。有人認爲……有人認爲如此可以給明虛宗帶來
諸多利益,應該如此。”

  其實那場争辯遠遠沒有他說的這般簡單,其中甚至有長老之間大打出手,鬧
得宗門滿城風雨。整整一年過去,夏涼國甚至也派人前來遊說,最後宗主決定妥
協,将這位驚才絕羨的女子“賣”出去。

  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所以到時候也不會有大長老來參加婚宴。
  趙堯一直觀察着她的神色,想知道她爲何還能如此平靜,這份平靜是裝出來
的,還是果真平靜。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江妙萱這邊很簡單。

  不平靜難道還要哭麽?

  她點頭道:“我知道了。”

  趙堯好奇道:“沒有其他想要囑托的了麽?隻要不是太難辦到,宗門定然會
幫你完成。”

  江妙萱微笑道:“沒有了。師兄請回吧。”

  趙堯想了想,總覺得自己有什麽話想說,卻不知道說些什麽。他走到門外,
看到了門口那隻跪在草坪上的花鹿,它同樣沒美,就像是一個屈着身子的少女。

  趙堯忽然回頭問道:“不知道師妹如今是什麽境界了。”

  趙堯在六境巅峰已然卡了許多年,他知道對于師妹這般的天才,這個坎根本
算不得什麽。但是他依然有些好奇,師妹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但是問完之後,他
有些後悔,因爲境界本就是注定失去的東西,對于師妹根本毫無意義,甚至有些
戳人痛處。

  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江妙萱卻微笑道:“證虛入化,尚差一鶴。”

  趙堯沒聽明白其中的意思。等他反應過來,江妙萱已經轉身朝着觀内走去,
隻留他一人在原地震驚無言。

  回到觀中,江妙萱一如既往地整理桌案上的書箋文策,上面有許多她記錄的
瑣事,也有許多醫學藥理,劍法精讀。

  她的目光落在書箋上,字卻進不到心中。

  她有些煩躁。她很讨厭這種沒有用的情緒,但是這種情緒又如潮浪平推而來,
自己不求甚解便是無解。

  等到思緒平定之後,她便開始打算離開。

  方才的那一場談話,其實她内心的波瀾有許多,隻是她沒有表露出來,隻是
一副認命的神色。可是入世三年,見過了人間百态,又從未去過更遠的地方,她
道心再靜如止水又如何能夠甘心?

  既然自己騙過了師兄,那便應該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離開這個呆了三年的小
道觀,離開夏涼國,在道心崩潰之前去到更遠的地方,看更遠的山水。之前的日
子裏,她一直沒有這個魄力和決心。但是趙堯此行卻堅定了她的決心。

  她不願意嫁人,更不想把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一個胖子。

  而那場談話之中,自己最妙的一句便是将花慕托付出去,這看似随意的一句
話,在他們眼中,應該是自己認命的最好證明了吧。

  可是她如何舍得将花慕托付出去呢?稍後她便會将這頭已然有些通靈的小鹿
放歸山林,她相信它跟了自己這麽久,應該不至于落入其他猛獸之口吧?

  等到下午十分,她便掩上了門。如往常一般下山,很是平常。

  她來到山下,如同往常一樣,坐在一間醫館之中爲來者診治。那些病人與她
都已相熟,知道這位仙師極其平易近人,而有些讓人詫異的是,有些纏繞了病人
許多年的疾病,在今天居然有了極大的好轉。

  許多病人對她感恩戴德,她隻是一如既往地溫和微笑。

  用仙術幫助病人治病本就是忌諱。

  因爲仙人兩隔,凡人的病軀本就很難承受仙術的灌頂。雖然對此心知肚明,
但是江妙萱知道,自己走後,有些重病之人可能很難再這樣延續下去了,于此讓
他們長期痛苦,不如快快樂樂生活幾年,至于能不能繼續挺下去,生死便看天命。

  她知道自己幫他人做出選擇是不對的。

  因爲别人毫不知情,甚至有可能會反感這種決定。但是很奇怪,她就是想任
性一次。

  等到診治完了今日的病人之後,她和醫館的人交代了幾句後,便打算離開。
這時,醫館之中忽然走進了一個病恹恹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徑直坐在椅子前坐下,把手搭在桌上,嚷嚷道:“神仙姐姐,我
要看病。”

  江妙萱認真地端詳了一下這個小姑娘,笑道:“你沒病。”

  這個一身黑裙的小姑娘卻搖頭固執道:“我有病的!姐姐不看看怎麽知道我
有沒有病呢?”

  江妙萱看了看少女,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隻好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地給
她把脈。

  最後,她蓋棺定論道:“你真的沒病。”

  少女又伸出一隻手,試探性問道:“這隻手要不也試試?”

  江妙萱隻是微笑着看着她。

  少女弱弱道:“我好像有些頭暈。”

  江妙萱問:“你是哪家的孩子?爲什麽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少女答道:“我是外鄉來的,聽說這裏有位神仙姐姐,便來看看。”

  江妙萱道:“現在你也看完了。是不是應該回家了。”

  少女糾纏道:“姐姐能不能陪我說說話呢?”

  江妙萱想了想,搖搖頭。

  她心道:過去可以,但是今天不行了。

  因爲今天她便要和這座城市徹底永别了。

  江妙萱不顧少女的糾纏,自顧自朝着門外走去。

  一直到了門口,少女才放開她的手臂,對着江妙萱搖搖招手,“神仙姐姐路
上小心啊。”

  江妙萱微笑着點頭。

  但是她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寒意。

  路上小心?爲什麽那個小姑娘似乎已經知道,自己要離開了。走了三步之後
她再次回頭,卻看不見那個小姑娘的蹤影了。

  黑裙小姑娘在醫館的頂樓看着一身道袍,如鶴歸去的年輕女冠,百無聊賴地
晃着雙腳。

  光天化日之下,她身後一尊法相難以看清。

  “就是這個小姐姐麽?”季婵溪問道:“很好看,很順眼。道法造詣高深,
很不錯。”

  那尊女子法相問:“沒什麽其他想說的?”

  季婵溪搖搖頭,神色漠然。

  女子法相微笑不語。

  視野盡頭,城外,行走于一條無名小道的年輕女冠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即将落下的腳步在半空中悠悠停留,片刻之後收了回去。

  耳畔樹葉沙沙作響,黑白道袍如随風卷起的雲。

  江妙萱輕聲歎息:“師兄,原來你沒走。”

  道路盡頭,趙堯一臉惋惜的神色。

  江妙萱有些疑惑:“師兄是怎麽知道我要離開的?”

  趙堯輕聲道:“師妹道法高深,你要是存心想要騙我,我自然無法識破。隻
是,師妹如此聰慧,怎麽會猜不到有沒有其他人和我一同來呢?”

  江妙萱神色平靜:“是四長老還是二長老?”

  這兩位長老對自己素來淡漠,但是他們雖然輩分很高,境界卻不過八九,若
是自己一心想走,他們便很難攔住。

  趙堯身側的一株高樹之上,一片枯葉緩緩凋零,那片枯葉飄至了趙堯肩膀處
之時倏然破碎,枯黃色的葉沫間,一個仙風道骨的白發老人似仙鶴翩跹而出。

  江妙萱握着拂塵的手更緊了些。她盯着那個人,不肯有絲毫的放松。

  她沉聲道:“見過代宗主。”

  明虛宗代宗主陸堪。

  陸堪看着這位妙齡少女,一别多年,這位少女已經從最一個小女孩出落得如
此聘聘婷婷,若是她的如此浮凸身段放在一個青樓女子身上,那便是妖冶風塵,
但是在她身上卻隻有清豔無方的美,仿佛雲中白鶴羨花而來,遺世清絕間自是萬
種風情。

  如果美麗的少女嫁給那個姓夏的胖子确實是暴殄天物。

  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江妙萱的美麗不過是煙花,說散就會散去。如今有
多絢爛,日後便多凄慘。

  更何況此刻明虛宗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陸堪緩緩道:“很快,你就不必稱我爲代宗主了。”

  江妙萱心緒百轉,她知道陸堪對于自己的态度一直較爲中立,而曾經的宗主,
自己的師父,陸堪的兄長陸盞在十多年前便開始閉關沖擊通聖,而他向來不喜歡
自己,或者說是不喜歡千年間所有那某人轉世的女冠。若是他未閉關,關于如何
處置自己的決斷也不會争執這麽久。

  江妙萱問:“是你要成爲宗主還是陸盞要出關了?”

  陸堪道:“你這小姑娘平時語氣那般柔和,說起你陸師父時候居然敢直呼姓
名。”

  頓了一頓,陸堪繼續道:“說實話,十多年前,兄長要閉關突破通聖,我們
所有人幾乎都是不看好的。而如今師兄不知是有何感悟,竟然真正隐約摸到了那
個境界的門檻,而這些天,宗門幾乎是掏空家底在給師兄搜羅奇珍異草。而此刻
與夏涼國首富結親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他看了眼江妙萱,似是歎惋:“一個通聖境的強者隊友宗門是何等意義自然
不言而喻。所以,隻好委屈你了。”

  江妙萱點點頭表示理解,她隻是柔柔地笑着,手卻一直握着拂塵,未有絲毫
放松。

  “若是一年之前,妙萱或者會認命。而如今越是時日不多,我卻越是平靜。
若是想要說服妙萱,還請代掌門出劍。”

  陸堪終于露出了真正驚訝的神色。

  自從浮嶼封劍之後,他便廢棄了劍道,一心修起陰陽理數。而五年前,他在
九境停滞了太多年後,心中有怒難平,去井中撈起了以前廢棄的劍,抱劍參悟,
入了化境。

  而在外人眼中,他也從未使用過任何劍招,這本該是無人知曉的秘密,爲何
這個早就離開宗門的小姑娘會知道?

  所有的驚疑隻剩下歎息。

  他看了一眼趙堯,趙堯身子劇震,他心知得知了代掌門的秘密,連忙低頭行
禮,示意自己絕不說出去。

  “那道魂魄的轉世竟如此神奇麽?”陸堪轉頭望向江妙萱,歎息道:“隻是
你未入化境,如何能勝過我?”

  江妙萱固執道:“請代掌門出劍。”

  陸堪不再說話,他雙指并于身前,指縫之間,綻起一線光芒,如天雲開潮,
雪亮光芒大綻,明明隻是一道細得不能再細的線,卻是先聲奪人,以劈雲開霧之
勢平推而去。

  陸堪神色淡然,而僅僅刹那後,他臉色大變。

  因爲江妙萱不躲不閃,雙手負後,甚至沒有一絲要反抗的動作,她閉上了眼,
仍由那一道劍意向着她曼妙的身軀斬去,淩厲至極。

  陸堪心中大震,這一劍若是斬中江妙萱,甚至可能直接斃命,他不敢有絲毫
猶豫,第二劍斬去,他以人爲劍,劍去如電,比方才的第一劍都要快了數倍!他
要在第一道劍斬到江妙萱之前強行打碎那道劍意。

  眼前白光大盛,零碎的劍意漫天飄舞。

  江妙萱神色淡然,而她身前的衣衫卻被劍氣波及,衣領,胸前,袍袖都綻開
了一些細細的小口,而她絲毫不在意,在陸堪第二劍斬碎第一劍的那一刻,她一
甩拂塵,這位體态柔靜的女冠在這一刻身子快若炸雷。

  拂塵掃過,意味清平。

  漫天零碎的劍光裏,她白衣泛着柔柔的光暈,如一隻孤單的鶴。

  陸堪回劍後撤,雖然他遭受算計,劍意一時間難再凝聚,但是他五年前便邁
入了化境,如今雖然依舊在化境初期打熬,而其間玄妙卻與九境天差地别。

  他左右揮劍,看似劍招閑散,實則連消帶打,将那渙散的劍意一點點再次凝
聚,而他出的一劍又一劍,又的直取中門,有的旁敲側擊,有的刁鑽老辣。

  漫天光雨裏,江妙萱的身子上綻開了幾絲血花,而她的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
果決。

  铮然一聲。

  猶如鶴唳,更似劍鳴。

  拂塵糾纏着長劍,兩者之間有光華如漣漪蕩漾,散成星星點點,陸堪神色漠
然,不停運轉真氣,催發劍上,他要用更純粹數量更龐大的真元硬生生耗垮江妙
萱,而江妙萱面色蒼白,手指亦是毫無血色。她所執的,不過一念。

  就在陸堪覺得勝券在握之際,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強烈的警兆。

  他猛然擡頭,對上了江妙萱的目光,他的心神竟一瞬間被懾住,那清澈的瞳
孔像是深淵。
  江妙萱雙指并于胸前,做出了幾乎和陸堪一模一樣的動作,而令人震驚的是,
江妙萱的指間居然也生出了一道劍氣。

  那道劍氣不夠強大不夠鋒利,卻足夠純粹。

  她竟也冒天下之大不韪暗中修劍!

  陸堪心神搖曳,一時間竟不敢斷定自己能不能接下這一劍。

  而就在這時,江妙萱噴出了一口鮮血。這一道還未圓融的劍意也在指間迅速
潰散。

  江妙萱回過頭,嘴角血水慘紅。

  身後,趙堯手指抵着她的背心。

  “師妹,我知道我修行天賦很差,境界不如你,但是你不該如此看輕我。”

  江妙萱笑容慘淡:“師兄,我從未看輕你,我隻是……”

  “從未想過,你會真的出手。”

  ……

  空寂的房中,依舊是一身凄清道衣的江妙萱幽閉其間。

  爲了保險起見,在嫁給那位夏公子之前,她應該被廢去功力。隻是夏公子那
邊卻很是反對,他說他想要得到的是那個仙姿卓韻的江妙萱,而不是一個道法盡
失的凡人。所以陸堪隻是往她體内注入了一道劍意,若是她再出手,便可輕易擒
下。

  她幽閉之處很是偏僻,難以找尋。又有兩位長老高手坐鎮,可謂萬無一失。

  江妙萱盤膝而坐,道衣清冷地覆蓋在膝蓋上。

  這兩日裏,有許多人前來勸說她,無論言辭柔和還是激烈,她都隻是微笑,
看上去,她還是那個心如止水的道門女子。

  但是其間漣漪波瀾,唯有她自知冷暖。

  她開始推演求解。

  她不知道那個叫夏知酒的究竟是怎麽樣的人,她也沒有興趣知道。因爲既然
曾經到過高處,又怎麽舍得跌落塵埃呢?

  她隐約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得解。隻是眼前大霧彌漫,不知何解。

  如果真有那一線希望,那麽在哪裏?

  忽然間,她肩膀微顫,下意識地擡頭望向窗外。

  窗外有鳥鳴聲傳來。

  此處已經被布下天羅地網,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何來鳥鳴?

  隻是鳥鳴聲仍然持續,猶如聲聲呼喚。

  她推開窗戶,看到了窗沿上停着的一隻黃鹂。

  黃鹂的腿上綁着一封信。她心中震顫,強自鎮定解信展開。

  信上無他,唯有四字:南琴風骨。

  她看着這陌生的四個字,隐約覺得在哪裏聽過。隻是她無法憶起。仿佛記憶
可以追溯到千百年的時光前,有琴聲铮然而來,久久不散,自顯風骨。

  擡起頭,黃鹂早已不知所蹤。她竟在不自覺之間,淚流滿面。她撫摸着臉上
沾滿的淚水,有些不知所措。

  ……

  ……

  大殿深處,蘇鈴殊瞳孔昏暗,神色木然。

  那捧青蓮光芒黯然,似秋風吹拂,有些黯然枯萎。

  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抵住了她的眉心。

  蘇鈴殊竭力集中精神,聲音有些澀然:“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人正是殷仰,他如玉的臉龐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似是一切都志在必得。

  “你利用夢境銜接的間隙,以碧落化魂法脫夢而出,幻化分魂來到此間,想
要點燃自己的本命蓮心。自以爲暗度陳倉,神不知鬼不覺,若不是機緣巧合,我
還真被你騙過去了,不愧是聖女大人,果然了不起。”

  殷仰輕笑道:“我還能給你個選擇,你如果交出碧落化魂法的心法,本座還
可以給你留一線機會。或者也可以說說你是怎麽拔出心魔的,本座對這個也有點
興趣。”

  蘇鈴殊艱難搖頭。

  殷仰不覺得意外,道:“那我隻能帶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了。”

  殷仰手指輕輕一劃,蘇鈴殊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睛,漫天浩渺星辰仿佛墜
入了視野之中。

  蘇鈴殊發現自己可以動了,她揮了揮雙手,看着腳下跨越而過的星河,震撼
得難以言表。

  那些銀河星海宛若實質,在自己的周身上下沉浮,那些淡淡的微光冰冷而遙
遠。而每一顆看似平凡的星辰裏,她都能看見一個人一生短暫的縮影。

  這就是通聖巅峰的神通麽?她注視腳下,光陰的長河盈盈地流淌而過,她感
受着每一粒沙石之間的情緒,他們的悲歡喜怒都照見在心鏡之上,曆曆分明。

  殷仰就站在他的身前,白衣如雪,他揮動衣袖,蘇鈴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
抓起,身子前傾,身前的虛境有漣漪漾起。

  星河般的景緻頃刻偏離視野,他們來到了一條繁華的古街上,耳畔人聲鼎沸,
但是蘇鈴殊能感覺到,那些繁華不屬于自己,甚至她還有些悲傷。

  路的盡頭有一座高樓。

  高樓之下有一個幾乎衣不蔽體的女子騙騙起舞,她風姿絕世,如天仙化人,
衣衫卻極其單薄,隻遮住了幾個私密部位。那纏繞臂間的絲帶不停翻動起舞,美
輪美奂。

  蘇鈴殊看着她,而她隻是專心起舞,神色沉醉,台下衆人神色宛若癫狂,但
是蘇鈴殊能感覺到那癫狂之下的漠然,仿佛置身在一群行屍走肉之間,周圍都是
空空蕩蕩的軀殼,唯有自己擁有鮮活而孤單的靈魂。

  那個舞者是夏淺斟,也是自己。

  她來到了她的夢裏。
  

                             (未完待續)
2018-6-17 23: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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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34) 作者:劍氣長存

.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7月/22日發表於SIS

                                     
                         第三十四章:我喜歡你

  歌舞升平屬於這個世界,唯有單薄屬於自己。

  遠遠旁觀的蘇鈴殊這樣想。

  夏淺斟此刻的夢不知已經走到了某一步,而這一處場景似乎是某一個花魁在
高台上舞蹈,火紅的衣衫一件接著一件地褪去,凋零如紛飛的彩蝶。那粉嫩的肌
膚在一簇簇的燈光在如雪般耀眼,層層垂下的單薄紅紗隨風揚起,輕薄的顔色之
中自是旖旎風情。

  那是映照著萬家燈火的雪夜。

  殷仰負手而立,淡然道:「曾經的你有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麽?而且還精彩
紛呈地變化了千百次。」

  蘇鈴殊沒有回答。

  殷仰繼續道:「你平日裏故作清冷,望之儼然,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普通
人,剖開了那些皮囊和情緒,剩下的不過只是最本質的情欲,就像此刻那一邊的
你一樣,人倫道德都是空談,甚至比不上這一晌縱歡。」

  蘇鈴殊冷語道:「那你剖開了皮囊還剩什麽?」

  殷仰微笑道:「自然也是情欲。修道之人最講無情,因爲修行本是逆天行事,
而無情則是悖逆人性,所以大部分人修道都講究一個逆字。而陰陽道不同,陰陽
道講究縱情縱性,情欲無需壓抑,自是力量。」

  蘇鈴殊道:「那和野獸有什麽區別?」

  殷仰面不改色道:「壓抑情欲何異泯滅人情,甚至還不如禽獸。就像是五百
年前,你那位未婚夫,爲了虛無缥缈的大道,明知那是我的一個局,依然抵抗不
住誘惑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將你們都棄之不顧。」

  蘇鈴殊神色陰晴不定。

  殷仰微笑的神色漸漸斂去,他的臉上如大風席卷過的天空,所以情緒都淡若
煙雲。

  「況且你真以爲陰陽道只是縱情縱性麽?萬年之前有人將自己置身深山老林
之中,茹毛飲血十年,以殺伐入道養一線善念,最後悍然入佛。而陰陽道也只是
如此。此道修至最後,才是真正的無情。就想許多年前,你們都覺得陰陽道是小
道。但是後來大道孤行,唯我即將修成正果。」

  他伸出手指對著眼前的空間一點。蘇鈴殊耳畔如鳴。周圍的紛呈的景物都隨
著這一點飛速逃離,眼前所見,唯有台上翩翩而舞的夏淺斟和周圍無數跳動的陰
陽弦線。

  殷仰忽然拉起她的手朝著夏淺斟走去。

  穿過那原本是擁擠人潮的大街之時,她的耳畔蓦然喧嘩,只是這種喧嘩不是
實質的聲音,而是來自那些黑白弦線的振動。

  整個世界的情緒在此刻都像是落在蛛網上的蝴蝶,那些細微如蜻蜓振翅般的
律動都細微可辨。

  蘇鈴殊望著周圍眼花缭亂的弦線,忽然明白,那些人不是消失了,而是拆解
成了弦線的形式,破開了最虛僞的表象和僞裝之後,人就成了這一條條情欲的線,
有的線單獨成人,有些人之間則還互相糾纏,連成因果,穿過他們身旁之時,蘇
鈴殊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個人的情緒,歡樂或者壓抑都真實而純粹。

  一切都洞若觀火。

  人剖開皮囊之後只剩下這個麽?

  走進夏淺斟身邊之後,蘇鈴殊神色震撼,因爲她發現,夏淺斟的身上,若有
若無地連著許多的線,那些線的發源地是台下的每一個人,她在台上翩翩起舞,
身姿曼妙,而在她的眼中,卻像是一個關節都連著線,木然舞動的傀儡。

  她覺得好不真實,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人便是自己。

  「你看,操控一個人的情欲是如此簡單。」殷仰伸出一根手指,對著空氣勾
了一勾,如撩撥琴弦般,他閉眼側耳聽著自己手指勾出的音色。但是蘇鈴殊什麽
也聽不見,她只能看見一根黑白弦線隨著他輕輕一勾猝然震動,無聲顫鳴。

  與此同時,夏淺斟的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她的舞步明顯停滯了幾分,蘇鈴
殊的視角之中,由夏淺斟身上激散出的弦線開始用一種另類的方式扭轉舞動,而
夏淺斟本人臉色漸漸潮紅,那柔柔的身段映著粉色的燈光,有些暧昧,而她的舞
步不似先前輕盈,變得有些沈重,因爲靠的太近,所以蘇鈴殊能聽見她發出的細
細喘息。

  「如何?」殷仰笑問道。

  他一拂衣袖,周圍的景象漠然淡去,他們重新回到了那歌舞升平的地方,站
在台下最靠前的位置。身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台上是女子翩然而舞的曼妙身影,
燈火燭影,躍動的女子像是燈火中的精靈。

  一曲舞罷。恰好有風將層層紗賬吹起。

  她的身影不再是若隱若現的朦朦胧胧。那丹唇皓齒的容顔,雪白細膩的肌膚
如花般綻放在人們面前。

  台下掌聲如雷,喧嘩聲鋪天蓋地,震耳欲聾。

  舞後,夏淺斟向後退了幾步,坐在一張雕花木椅之上,她披上了一襲大紅的
披衣,紅蓋落在那烏雲裂雪的秀發上,遮住了傾世容顔。

  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來到台前,對著台下的達官貴人們掐媚一笑,說了一大
堆話。

  大致意思便是,今日是大花魁夏淺斟的謝幕之禮,而夏花魁則願意將自己許
給良人,只要哪位大貴人出價更高,便可千金買良辰。

  而蘇鈴殊沒有太在意她到底說了什麽,因爲她發覺,她可以聽到身後許多人
的心聲。

  「那夏花魁先前何等高傲,說是永不賣身,如今得罪了國師的女兒,這金字
招牌怕是這紅線樓也留不得了哦。」

  「這女人樣貌真是天仙化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不知道誰有這個魄力敢
去買走了。」

  「再好看又怎麽樣?女人到了床上還不一個樣?」

  「穿這麽點衣服跳舞,自己真的是賣不出去了?呵,婊子一個。」

  ……

  無數怨毒的冷嘲熱諷潮水般湧入腦海,但是蘇鈴殊卻沒什麽情緒。因爲周圍
一切都是虛幻的,唯有自己和殷仰才是真實的。縱然這件事在千萬年前真的發生
過,那那個主角也不是自己,人類的悲傷互不相通,自己也沒必要爲她人的悲慘
傷春悲秋。就算此刻主角真的成了自己,那也只是虛妄罷了,勘破虛妄這種事情,
早很早時候曆化境心關之時便解決了。

  只是這種平靜沒有維持多久。

  很快她美目圓瞪,神色充滿了不甘和震怒。

  因爲她看見,不知何時,殷仰已經緩緩往台上走去,風度翩翩,俨然是一個
氣宇軒昂的富家公子。

  她想要阻止,但是聲音太過微弱,不過喧囂浪潮中的一朵浪花。泱泱人海裏,
她顯得那般渺小而無助。

  ……

  小觀之中,江妙萱已不飲不食幽閉三日。

  雖然這對於修行者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她臉色微白,望上去終究有些虛弱。

  那張寫有南琴風骨四字的字條攤開在面前,她怔怔地看著,時不時入定,時
不時夢醒。越看遍越是覺得奧妙。這是還有短短幾日,如何能夠真的勘破這四個
字呢?

  而一個時辰之後,兩位師長來到了幽閉她的小道觀中。江妙萱將這張字條不
留痕迹地收入袖中,起身行了一禮,她面帶微笑,望上去依舊是那個風姿卓韻的
道姑仙子。

  「兩位師長是要帶我走?」江妙萱問道:「是去成親?」

  一個白發老者道:「明日便要成親。今日帶你去見見你的郎君。」

  江妙萱竟沒有任何異議:「有勞了。」

  白發老者對於她的態度微訝,但是另一位長老神色卻更爲凝重,有了趙堯的
前車之鑒,他絕不會掉以輕心地相信江妙萱真的就願意了。

  江妙萱想要打消他們的疑慮,微笑道:「此刻妙萱被代宗主以劍氣封入竅穴,
如鳥折翼,不必擔憂,再者,妙萱靜思三日,師門生我養我,最後爲師門做點事,
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那白發老者點點頭:「你能如此想,自然最好。」

  明虛宗給他們安排的會面地點是城外的一間小屋。

  在離小屋很遠之時,江妙萱便遠遠看到一個身子肥碩的男子在屋子裏兜兜轉
轉,坐立不安。

  他便是夏涼國首富的兒子,名叫夏知酒。平日裏他也算是一個囂張跋扈的纨
绔弟子,但是此刻卻局促得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江妙萱竟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好
笑。

  夏知酒時不時踮起腳尖翹首以盼,在過去的時候,父輩曾經給他灌輸過女人
都只是玩物的思想,他也一直踐行著這種思想。但是今天不同,今天來的女子,
他已經心心念念了十幾年。即使是那一紙婚書已經敲定,他依舊覺得極不真實,
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自己還是個七八歲的少年。那時候道觀派下仙人來給他
們進行「撫頂」。

  那時候江妙萱也只是一個少女,那時候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女孩的
臉蛋精致極了,粉雕玉琢,可愛而美麗。那時候她站在所有人的前面,靜默如玉,
在他眼中卻像是籠上了柔柔的光。

  那一次少女爲他撫頂,他竟自慚形穢到有些不敢呼吸。那個過程很短,又似
乎很漫長。一直到仙家們離去,整個過程,他們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只是覺得像
經曆了一場夢。

  那之後他四處打探這個少女的消息,只知道是明虛宗最天才的少女女冠。

  仙人兩隔,即使自己是人間富商巨賈的兒子,面對仙家女子,卻是兩兩相隔,
高不可攀。

  又過了好多好多年,他聽說這個她下山曆練,在一座小道觀住了下去。他遠
遠地看了幾次,那是江妙萱已仙法易容,看上去不過平常女子,但是他依舊能一
眼認出她,只是沒敢上前搭話,只是她變得更加窈窕美好。

  江妙萱推開了門,她走進那小院落中,自始至終中帶著柔光般的微笑。夏知
酒死死地盯著她,他們四目相望,仿佛有一瞬間的窒息。

  在來之間,他的那些纨绔子弟的好友們仿佛叮囑他,對方再好看也終究是一
個女人,一定要拿出氣勢鎮住對方,不然以後娶小妾都得看正房臉色,那多憋屈。

  總之一定要氣度俨然,氣勢和自己的身材搭起來才行。那時候夏知酒覺得很
有道理,對於他們的意見都一一答應了下來。

  但是真正見到了這個心心念念十數年的年輕女冠。他還是難以平靜,甚至身
子微微前仰,顯得有些局促。

  而江妙萱只是盈盈地笑著,和傳聞中她十分不滿,做了很大反抗,還是明虛
宗花了很大力氣才抓回來的說法完全不同。

  夏知酒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盡量平靜語氣:「江仙……姑娘,你還記得我麽?」

  江妙萱點點頭:「自然記得,小時候我曾替你撫頂,驅災避厄。」

  夏知酒更高興了,「江姑娘能記得我自然最好了。」

  江妙萱笑道:「明日之後你便是我的夫婿了,不必如此拘謹。」

  聽到夫婿二字之時,夏知酒的心髒沒由來地慢了一拍,他身上肥肉一顫,回
過神之後連忙問道:「江姑娘同意了?其實……你要是不願意……」

  他也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他害怕江妙萱真的反悔,那他怎麽辦?

  江妙萱善解人意地笑道:「沒關係的。」

  小時候那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再次強烈地湧上心頭。他低頭看著自己遮住的腳
尖的贅肉,心中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把肉都減下去,真正做一個玉樹臨風的貴公
子,這樣和江仙師出行才算不顯得突兀啊。

  夏知酒目光轉向了陪同江妙萱而來的兩位長老,道:「兩位仙師可否回避一
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江姑娘說。」

  兩位長老面面相觑,有了前車之鑒後,他們很害怕江妙萱再次動手,這樣如
何和夏家交代,掌門的通聖大計也將徹底泡湯,明虛宗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承受這
種代價。

  但是夏知酒卻嚴辭道:「兩位仙師還要偷聽我和我未來妻子的私房話不成?」

  兩位長老不說話。

  夏知酒生氣道:「江姑娘,我們去屋中說話,你們這總不能跟過來了吧?」

  江妙萱也對兩位長老道:「你們無需擔心,妙萱不覺得委屈,夏公子也不嫌
棄妙萱,既然婚事已經敲定,自然不會再反悔。」說完,她微笑著隨著夏知酒朝
著小屋中走去。一位長老身子動了動,另一人握住他的手臂,暗暗搖頭。

  走到屋中,江妙萱家常一般坐了下來。

  夏知酒形容緩和了許多,已然沒有了初見之時的緊張,他認真道:「江姑娘,
你的事情我其實知道,二十歲那年你會面臨一場未知的災難,然後失去仙法成爲
一個凡人。」

  江妙萱面色不變,依舊帶著煙雲般清淡的笑容。

  夏知酒繼續道:「但是我不在意的。不管你以後怎麽樣,我都會照顧你一輩
子的。」

  江妙萱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夏知酒也不管她相不相信,只是道:「這場婚約對你來說可能是被逼無奈,
但是我真的等了很多年了,要是江姑娘不喜歡胖子,以後我努努力,或者仙子施
展仙法替我弄弄?」

  江妙萱終於掩嘴輕笑。

  夏知酒又有些沈不下氣,開始局促不安起來。

  江妙萱知道差不多了,也不再沈默寡言,她柔聲道:「夏公子不必爲這些事
情上心,只是二十歲那年,妙萱輕則道心崩碎,道法全失,重則直接身死道消。

  若是後者,那便是才過喜事又過喪事,終究不妥。」

  夏知酒正襟危坐,信誓旦旦道:「若是江姑娘死了,那我一輩子也不娶其他
女人了。」

  江妙萱只是微笑。

  她當然不相信這種情話。

  人間自古便流傳有數不清的情愛故事,相親相愛之時或海枯石爛,或至死不
渝,種種美好,而這些故事大都以悲劇收尾,人總善變。七情六欲,心猿意馬,
重利而輕諾,人間種種,凡是有情便無法超脫。

  「夏公子只管明日婚事便是。其他無需操心。」江妙萱平緩道。

  夏知酒苦笑道:「我還是覺得不太真實。」

  「怎麽樣才算真實呢?」江妙萱問道。

  夏知酒不知何言,他抿著嘴唇,似有猶豫。他目光遲疑地在江妙萱的胸部徘
徊了一會。

  「嗯?」江妙萱輕輕一笑。

  夏知酒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而其目光中如火星盎然的精光,江
妙萱其實洞若觀火,人世百態間,凡人的情欲律動,她自能辨認清晰。

  江妙萱在他踟躇之際主動伸出了手,揉了揉他胖胖的手心,夏知酒手下意識
地震了震,他只覺得手心中像是握住了一捧清涼的玉,沁人心扉,又有些不真實,
他愣了愣,也抓住了江妙萱的手,握在了胸前,江妙萱沒有反抗,臉上始終帶著
笑容。

  夏知酒撞起膽子,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一只手對著江妙萱的胸脯探去,江妙
萱自然察覺,只是她非但沒有退避,反而有意無意地挺了挺那對傲人的胸脯。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的不合時宜。

  夏知酒下意識地縮回了手,緊接著便是隱怒,他對江妙萱脾氣好,但是他終
究是個纨绔子弟,對於其他人就沒有太多容忍了,正當他想要厲聲呵斥之際,江
妙萱將手輕輕按上他的胸膛,轉身回看。

  他只好將怒意壓在心口,門外那位長老走進來,走到夏知酒面前,附耳說了
幾句。

  夏知酒臉上再沒有什麽惱怒之色,他神色越來越難看,還有些悲傷。

  ……

  林玄言等人落住在城中的一間客棧裏。

  林玄言宛如尋常一般在房中案前讀書,陸嘉靜在另一間客房之中,她身子剛
剛重塑,行程堪堪穩定,需要大量的修行來鞏固自己的修爲。

  林玄言單手握著一卷書,隨著拇指撥動書側,他目光走馬觀燈地掠過書頁。

  這是一本當地的風水志異,講的是此間的一些習俗和風土人情,還有一些無
人前往的秘境,被這本書的作者寫得神乎其神的。

  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那是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林玄言翻書的動作頓了頓,
沒有太多反應。

  推門進來的是裴語涵,她走到林玄言身後,撿了張椅子坐下,靜靜地看著這
個容顔尚有稚氣,氣質卻有些老成的少年。沒有了那白衣劍仙盛氣淩人的模樣,
乖巧得像當年那樣。

  林玄言的目光依舊在書上,只是在方才他察覺到裴語涵推門而入之後,書上
的字他便一個也看不進去了,他感覺心有點亂,甚至有些煩。很多事情他還沒有
想清想透,這一路回來因爲三人作伴,所以和裴語涵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也少得可
憐。有時候即使在一起了,兩個人也不怎麽說話,似乎都有心事。

  他再也翻不下去書,將書擱在架子上,轉頭望向了裴語涵,裴語涵端正地坐
著,挺胸直腰,衣衫穿的一絲不苟,看上去很是端莊美麗。她現在個子都比自己
稍高了,一頭烏雲流雪,一襲素衣窈窕,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姐姐。而這個女子,
在沒太久之前,自己還口口聲聲喊過她師父。

  命運的顛倒輪轉,就像是立體的圍棋棋盤一般,其間變化比尋常棋術複雜了
何止千萬倍。

  林玄言在腦海中搜羅了片刻措辭,可是他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他又覺
得有些不對,從什麽時候開始,和自己徒弟說話需要這麽勞心費神,生怕一句話
沒有說好了呢?自己到底是在擔憂什麽?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裴語
涵卻擁了上來。

  毫無征兆的擁抱下,林玄言顯得有些沒有預料到。他不知道該後退還是不同,
雙手依舊僵硬地垂在身側。他眼前一黑,感覺自己的額前有些松軟,像是陷進了
什麽東西一樣,那種感覺很軟,很好摸,也有些熟悉。他遲疑了兩秒之後幡然醒
悟,即使是他也有些耳根微紅。他伸出手扶住了她的雙臂,想要輕輕推開她。

  只是裴語涵抱的很緊,仿佛想要硬生生悶死自己。

  這一次裴語涵沒有再哭泣,她臉上挂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幸好抱了一會之後,
裴語涵便主動松開了手。

  他有些悶地咳嗦了兩聲,又發現鼻息間萦繞的淡淡香味十分好聞,一想到這
香味是什麽,他又覺得有些羞惱,心想五百年未見,當年清純的小姑娘如今竟然
都敢挑逗自己了?

  他佯怒道:「語涵你真是好大膽子,居然敢這樣對我。」

  裴語涵認真地問:「那應該怎麽做?」

  林玄言一時語塞,然後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之前裴語涵讓自己跪地受罰的情景,
他想了想,便道:「自然應該跪拜。」

  裴語涵笑道:「這禮你真的敢接?」

  林玄言也氣笑了:「有什麽不敢的?」

  裴語涵道:「我看師父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半年前你可還被我打手心呢。」

  林玄言一愣,他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她居然敢主動提及,笑道:「你難不成想
要欺師滅祖啊?」

  裴語涵笑道:「我哪裏敢呀?」

  林玄言道:「要不是念在你這些年受了這麽多苦,今天我定要好好罰你。」

  裴語涵搖頭道:「那些熬過去的都不叫苦難。人活著總是靠著一個念頭支撐
著的,如果沒有了念頭或許我早就放棄了,所以你也不必自責,這些都是我的命
數和選擇,你看,現在我也苦盡甘來,境界突破到通聖了,終於有師父您老人家
當年幾分風采了,是不是很了不起?」

  笑著笑著,她的眼眶又有些紅了。

  林玄言輕輕撩開她側靥垂下的髮絲,光潔的容顔上,一雙眸子像是映著秋水。

  對於那個舉世聞名的女子劍仙,大家更多的是敬重。而若是看到這番模樣,
便一定會心動。而林玄言卻覺得有些酸澀。

  裴語涵笑著說道:「師父你可要好好修行啊,你現在法力這麽低微,怎麽保
護我呀。」

  「你嫌棄我了?」他問。

  「我喜歡你。」她說。


                               (未完待續)
2018-7-22 11:2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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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35)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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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劍氣長存
2018-7-24發表於SIS


                         第三十五章:千載以後

    請二當家回家
  
    林玄言一瞬間呆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那麽美麗卻又有些陌生。
他動了動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裴語涵依舊盈盈地笑着,顯然她不是一時
沖動脫口而出,而是深思熟慮了太久的話。
  
    到底有多久呢?他不知道,他也不敢去猜。

  氣氛在這一刻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那美靥上的微笑是此間唯一的生動。

  過了許久,久到她溫煦的笑容也顯得有些凄美。

  裴語涵終于說:「原來是師父嫌棄我了呀。」

  林玄言下意識地搖頭:「不會。」

  「那就是不喜歡我。」

  「不是的。只是……」

  「只是什麽?」

  「嗯……」

  裴語涵忽然身子前傾,吻上了他的嘴唇,在思想麻木的瞬間,他隻覺得自己
的臉頰上有什麽滾燙的東西猝然劃過。

  這一次他沒有抗拒,也擁上了她,兩人深深地吻在一起。

  語涵,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隻是很多事情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那樣對你太
過殘酷了。只是希望真的要面臨的那一天,你已經足夠堅強。

  林玄言閉上眼睛,不再多想,沉溺在這愛意盎然的擁吻之中。

  裴語涵忽然嘤咛一聲,她身子緊緊地貼着林玄言,櫻唇湊到了他的耳畔,吐
氣如蘭道:「給我好麽。」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面色微紅,那本該典雅的容顔帶着清豔之意,一雙
眸子是漾開的春水,漣漪浮花,煞是好看。這一刻,兩人像是又回到了許多年前
那個夜晚,周圍都是飛揚的風雪和刺骨的寒冷,馨甯又喧嚣的夜色裏,只有彼此
是唯一的光和溫度。

  骨骼之中,似乎有火星刹那點燃,欲望割破思維的束縛之後,最容易讓人不
顧一切。

  林玄言揮動衣袖,随手将桌案上的書目推到一邊,他反身将裴語涵面朝自己,
按到了桌案上,裴語涵沒有任何反抗,她順從地半躺在桌案上,高高挺起那對傲
人雙峰,似是任君采劼,林玄言俯下身,對着她雪白的脖頸和斜襟衣衫間露出的
肌膚反複親吻,林玄言一邊親吻一手下探去解開她的羅帶,裴語涵手下意識地按
住了衣帶,但是很快又鬆開了,林玄言順利地鬆開衣帶,手指勾開裙裾的側擺,
輕輕撩起,露出其間雪白的大腿,他的手如遊魚劃入裙擺之間,上下求索,惹得
裙擺不停抖動起伏,而裴語涵隻是輕輕咬唇,壓抑着那哼哼的呻吟聲。

  林玄言的手撩過了她大腿内側之間的位置,僅僅如此,裴語涵便渾身顫抖,
一陣濕漉漉的感覺浸潤雙手,他動了動手指,感受着指間黏黏的溫存,覺得有些
不可思議。這……就丢了?

  裴語涵同樣羞赧不已,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不争氣。以前被其他人玩弄
之時,她通常能将快感壓抑許久許久,而如今面對心愛之人,所有情欲不再壓抑,
又似厚積薄發,繳械便變得輕而易舉。她又有些害怕,怕他覺得自己是因爲被調
教得太厲害,導緻身體太過敏感。而這種念頭一起來,她的身子便越發綿軟無力,
沉淪在了空虛裏。

  而林玄言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第一天見到她時,在巨大的屏風後面偷窺那個
陰陽閣的小人在她身上起伏的場景,還有某日她在床榻上高高翹起嬌臀,仍由陰
道主随意抽打屁股的樣子。

    還有在試道大會中的日子裏,他找到了裴語涵散落掉的,沾着白色液體的裹
胸。這些不潔的念頭曾經困擾了他許久,甚至使得道心不再通透,如今裴語涵來
到了自己身下,這些既是自己大徒弟又是自己小師父的女子輕輕扭動着身子,只
等自己剝去她身上的衣物,憐惜疼愛。

  林玄言一隻手仍在她裙下挑弄,一隻手卻搭上了她的玉峰,他驚人地發現裴
語涵今天竟然沒有裹胸,那豐滿玉峰隔着的僅僅是一件單薄的布料,難道她來之
前就是抱着這種打算的嗎?

    林玄言無奈地笑了笑,在她耳根輕輕哈了口氣,笑道:「語涵你這個……」

  「嗯?」裴語涵笑着等待下文。

  林玄言彈了彈她的額頭,笑道:「小浪貨。」

  裴語涵想要反駁,卻被一口吻住了嘴唇,嗚嗚得說不出話來,她的身子扭動
得更加厲害,那些清冷之意紛紛轉爲豔色,如火如荼地灼燒着兩人的情欲。

  因爲沒有裹胸的緣故,他輕易便抓住了裴語涵的一顆乳蒂,隔着衣衫撚在指
間,似是情欲所緻,他沒有憐惜之意,而是大力地捏揉扯動,随着乳蒂牽引,整
個玉峰都被随之扯高了多,裴語涵嗚嗚地叫着,身子顫抖,聲音混雜着痛苦與舒
爽,一想到此刻自己身上的人是期盼了五百年的那個人,此刻親吻自己的是他,
輕薄自己的是他,蹂躏自己的也是他,于是那些本就沒有壓抑的欲望更像是山洪,
再加上她的身體早早就被開發調教過,于是只要念頭一起,下身便忍不住高潮不
止,随着那些邊緣處的撫摸,洩了又洩,連那白色的高潔裙擺都被打上了一片灰
色的濕痕。

  對于裴語涵的敏感程度,他同樣也十分吃驚,他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鬆開
了親吻着的女子,一手按住她腰肢的一側,将她整個身子都向側面掰過去,裴語
涵沒有掙紮,故而便輕松地被按趴在桌上,她面朝着桌子,雙手彎曲地撐在身前,
腰肢因爲被桌邊頂起,被迫撅起了一個極好的弧度,而此刻她衣裙皆是半解,誘
人至極。

  林玄言對着這具嬌軀揉弄了一番,將她的情欲再次撩到了那将瀉未瀉的高潮
之後,忽然啪得一聲猛然地打了一下她的嬌臀,瞬間的刺激洶湧而來,裴語涵高
高引頸,美目圓瞪,發出了極緻舒爽的嬌吟聲,她扭過頭,看向林玄言的目光有
些幽怨,似是在責問他爲什麽忽然打自己屁股。

  林玄言卻闆起了臉,二話不說直接撩起了裴語涵的裙擺,將那裙擺按在腰前,
而今天裴語涵來之前甚至沒有穿上亵褲,于是下體的場景一瞬間展露無遺,即使
她早有心理準備依舊忍不住驚慌失措起來。

  「等等……不要。」裴語涵有些慌張道。

  林玄言卻沒有解開自己腰帶,做出那裴語涵所想的羞人之事,而是笑問道:
「語涵師父,你的屁股好軟啊。翹這麽高是做什麽?」

  裴語涵愣住了,片刻之後才想起了那一日他們的對話,瞬間反應過來,于是
神色變得更加幽怨,好啊,原來你還要玩這一套,真是使勁作踐自己。但她臉上
卻換上了那副剛剛認識林玄言之時的清冷表情,厲聲訓斥道:「徒弟你做什麽?
快放開師父!」

  林玄言用一種陰森森的口吻說道:「徒弟想學什麽,師父不就應該教什麽麽?
今天徒弟想學這個,師父你忍心拒絕?」

  裴語涵不停地掙紮着手臂,又羞又惱:「放開我,你再這樣小心我門派戒律
伺候。」

  林玄言道:「師父真是說笑了。」

  談話間,林玄言已經開始撕解她的裙衫,而裴語涵拼命掙紮,真的就像是一
個即将被自己親徒弟強暴的美豔師父一般。

  今天林玄言格外粗暴,甚至開始撕扯裙擺,不顧一切。

  等到裙裾基本褪完之時,林玄言忽然下意識地朝門那邊看了一眼,他忽然想
起裴語涵進門之時應該是沒有拴緊門的,尋常人若是偷看,他自然可以發現,但
是若是其他人偷窺……他謹慎地朝門那邊望去,門沒有聲響也沒有被誰推開。正
當他要轉過身子之時忽然愣了一下。

  他望見了門的縫隙之外,飄着一角青色的衣裙。

  裴語涵境界更高,稍稍清醒一些之後同樣望去,她神智驟然清明了許多,因
爲她确切地知道門外真的站着一個人。

  陸嘉靜站在門口看了一會,目光流轉,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聽到屋子裏沒有動靜了,她也便知道屋裏那一對人發現了自己,她沒有
做什麽掩飾,大大方方地推門而入。

  林玄言衣衫不整,面色微紅,望向她的神色很是複雜。裴語涵一邊束緊自己
的裙帶,一邊整理衣衫,她的美乳露出了半個,裴語涵不停扯着衣領想要遮住。
她沒敢擡頭看陸嘉靜,不知爲何,她竟然會生出一種奸夫淫婦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你們看我做什麽?」陸嘉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林玄言和裴語涵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目光又迅速錯開。

  林玄言稍稍平複了氣息,面不改色道:「我方才在給語涵講解一些劍道之上
的疑難問題。」

  陸嘉靜氣笑道:「那你是不是還要指點幾個招式?」

  招式二字咬字很重。

  林玄言鄭重其事地裝瘋賣傻道:「這是自然,不僅要有招式,還要能見招拆
招,語涵剛入通聖,難免還不适應,多多指點以免少走彎路總是好的。」

  陸嘉靜稱贊道:「你可真是個稱職的師父。」

  林玄言道:「陸姑娘謬贊了,嗯……你來我房間,是有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來了麽?我們什麽時候這麽見外了?」陸嘉靜話裏藏刀。

  林玄言道:「陸姑娘自然不是外人。北域之中出生入死,我早已把陸姑娘引
以爲知己。」

  「呵。」陸嘉靜冷冷地笑了笑,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連自己徒弟都能下
手,啧啧,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是這麽好的師父呢?」

  林玄言和裴語涵再次對視一眼,一言不發,同時裝傻。

  陸嘉靜見他們不說話,便直截了當道:「我來給你們送張喜帖。」

  「喜帖?」


  「嗯。」陸嘉靜解釋道:「據說是這裏的首富的兒子要成親了,廣發宴貼昭
告江湖,希望各路豪傑都能去賞個臉,今天客棧裏發了許多份,我就找了兩份。」

  林玄言笑問道:「你什麽時候對這些俗事感興趣了。」

  「你知道這次成親的新娘是誰麽?」陸嘉靜問。

  「嗯?」

  陸嘉靜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道:「正是那日我們所見到的那個小道姑,江妙
萱。」

  「道姑可以成親?」

  「女冠又不是尼姑,當然可以。」

  ……

  ……

  清冷的堂内,江妙萱獨立鏡前,鏡中一襲嫁衣燎燃如火,嫁衣上的牡丹清鶴,
瑞雲金獸都是金線掐絲,華麗的針繡紋路在修剪雍容的嫁衣上顯得格外貴氣,而
嫁衣裹着這窈窕女子玲珑飽滿的身材,更如天作之合。

  她在鏡前靜立了許久,還有一個時辰她便要出嫁了。

  那紙條上的四字她依舊沒有參悟,命運颠簸得她暈頭轉向,難道自己隻能承
認麽?

  她最後看了那張紙條一眼,然後将其放在一支點燃的紅燭之上,紅燭燎起了
光,舔上了紙條的一角,頃刻将其化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南琴風骨四個字再也不複得見。

  她來不及怅然或者若失,在這種情緒到來之前,她警覺地回頭,因爲那一刹
那,她在鏡子中看到了另一個模糊的人影,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什麽人?」江妙萱回頭望去。

  不知何時,門口的花雕靠椅上坐着一個動人的黑裙少女,少女對她盈盈地笑
了笑,看上去人畜無害。

  江妙萱自然不會相信這種微笑,這大堂之外禁制重重,能悄無聲息來到這裏
的,怎麽能是普通人?她目光一滞,看清了那個少女的面容,遲疑道:「是你?」

  這不是前段日子來到醫館之内,向自己看病的那個少女麽?

  黑衣黑裙的少女開口道:「那天我就問姐姐我有沒有病,姐姐你說沒有。但
是這幾日病發作得厲害,我就只能再來找姐姐問問,我到底有沒有病了。」

  對于少女沒頭沒腦的話,江妙萱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她問:「你的是什
麽病。」

  黑裙少女用一種陰森森的口吻說道:「我啊,好像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那你應該去找方士道士,來找我做什麽?」江妙萱問。

  少女答道:「姐姐不就是一個道姑麽?」

  江妙萱愣了愣,她輕輕地笑了笑,心想這難道是外鄉來的某個老祖,化作少
女的模樣捉弄自己?她忽然想起了那張紙條,心有靈犀地問道:「那張紙條是你
寫給我的?」

  少女點點頭又搖頭:「南琴風骨,多好的字,爲什麽你要燒掉呢?」

  江妙萱問:「你究竟是什麽人?是師父派來監視我的麽?」

  「你師父?那個叫陸盞的麽?閉關十年,自以爲摸到了通聖的門檻,心存幻
念,殊不知自己早已大道殊途。」少女明明那麽清稚,說的話卻那般老氣橫秋。

  江妙萱問道:「你若是哪方老祖顯化的身體,露出真身便是,不必在這裏作
弄妙萱。」

  少女忽然神色一正,肅穆道:「吾乃神輝峰天魔老祖,一直想找一個雙修伴
侶,偶經此地,見到江姑娘,覺得很不錯,想橫刀奪愛,帶回我的老巢。」

  江妙萱臉色陰晴不定,她沒有聽說過什麽神輝峰,更沒有聽說過什麽天魔老
祖,她不知這個少女說的是真是假,只是盯着她,觀察她神色的變化。

  少女卻已站起了身子,負手朝着江妙萱走去,江妙萱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只是此刻她道法被封,哪裏敵得過眼前之人。

  「識相點就不要亂動,不然我今日就在此處奪了你的紅丸。」少女陰冷道。

  江妙萱沒有輕舉妄動,她害怕眼前這個瘋瘋癫癫的少女,真的可以做出這種
事。

  而這個少女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江妙萱,滿意地點點頭,手搭上了她柔軟的
乳房,江妙萱身子輕顫,想掙紮但又不敢,只能由着這個少女把玩着自己胸前一
對傲人挺拔的乳房,她從未想過,自己留存了這麽多年的身體,居然會被一個同
樣貌美的小姑娘染指。

  少女握住那對乳房捏了捏,找到了乳頭的位置,細細地研磨把玩,惹得江妙
萱神色不停變幻,只是抿着嘴唇,沒有出聲。

  她玩弄了一會,好像沒什麽興緻了,竟然想要直接撩開她的裙擺,江妙萱微
驚,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她的手,少女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鬆手。」

  江妙萱沒有鬆開,「你不要裝了,你根本不是什麽天魔老祖,你到底是誰?」

  「你問我的名字麽?」少女無所謂道:「我姓季,叫季婵溪。」

  「季婵溪?」江妙萱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忽然間,她靈光一
現,想了起來。「軒轅王朝試道大會奪魁的那個姑娘,就是你?」

  「是我。」

  江妙萱問道:「那你此次前來究竟是爲了什麽?」

  「來找你的。」季婵溪道。

  「找我?」江妙萱問道:「我有何特殊之處,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

  季婵溪狠狠拍了一下她的嬌臀,道:「别人都說你聰明,我看你挺傻的。我
挑這個時辰來自然是來幫你的。」

  江妙萱問道:「帶我走麽?可是詛咒在身,就算離開了這裏又能如何?」

  季婵溪道:「你傻不傻,我千裏迢迢來這裏,當然不是爲了帶你走這種蠢事。」

  江妙萱神色微亮,在此之前,她一直覺得那種詛咒便是天意,她從未想過自
己可以掙脫。

  忽然間,她看到了眼前亮起了一道雪白的光。

  季婵溪也靜靜地看向了那道光,說道:「其實是她要來找你,其間種種,讓
她來和你細說吧。」

  那是一個雪白的女子法相,猶如漂浮在空中的靈體,溫婉而綿長的光芒之中,
聖潔莊重之意渾然天成。

  那日林玄言與她的決戰之中,這尊女子法相也同樣出現過。只是無人知道,
她究竟是誰。

  看着這尊法相,江妙萱沒有絲毫動靜,她靜靜地看着,分明完全不認識眼前
之人,卻居然莫名留下了眼淚。

    仿佛千年之後故人相逢。

  女子法相看着季婵溪,溫柔笑道:「要走了,你不舍得我麽?」

  季婵溪微笑道:「我還能強行留住你不成?送君千裏終須一别。你這些年教
了我這麽多東西,亦師亦友,最後能送你魂歸故裏,自然最好。」

  女子法相怅然道:「是啊,千年了,終于該有個結束了。」

  江妙萱一邊流淚一邊喃喃道:「你是……是你……」

  「我便是你呀。」女子法相走近了她的身前,伸開雙手抱擁住她。

  季婵溪在一旁輕聲道:「江姐姐真是好醫術,上我身的鬼不見了呢。」

  在女子法相臨近的一刻,無數畫面如狂蜂浪蝶般撲面而來,一下子占據了江
妙萱的腦海。

  在那段記憶裏,她看見了一座銀白色的巨大城池,看到了懸挂滿星鬥的深藍
色天空上的兩枚圓缺相異的月亮。她看到了許多銀白色的長髮,三千青絲垂至腳
踝,她還看到了兩個親切的背影,皆是黑衣白發,一個窈窕纖細,一個修長雍容。

  接着畫面鬥轉,她仿佛來到了萬鬼咆哮的深淵,耳畔竟是魔鬼的撕咬和齧齒
聲。海水分開成兩道線,而那些妖魔自海水中湧出,遮天蔽日如群蝗過境。而海
面上波濤湧動,就像是無數巨大的鲸魚噴吐水柱,冰冷的水絲撲面而來。于是她
聽到了琴聲,那是無比清亮的琴聲,在群魔亂舞之間顯得尤其動人。那些琴聲響
起,魔鬼的哭嚎聲便逐漸淡去,那琴聲宛如鲸歌,似能渡人靈魂。

  一個同樣黑衣白髮的女子在海畔撫琴。

  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那把琴,琴很寬大,足足有三十餘弦。

  這意味着那琴的音律已經超越了宮商角徵羽的五韻,所彈之曲自然只能是天
籁。

  那些妖魔瘋狂地撲向她的身體,如水赴壑。

  琴聲猶未斷絕。厲鬼的咆哮再次響起,仿佛就在耳畔。

  江妙萱只覺得天崩地裂,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但她隐約知道那個女子在做
什麽。

  她以身爲餌,飼魔。

  所以最後落了一個罪孽綿延百世的下場麽?

  她尚不知覺,此刻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我當時三魂七魄幾乎毀壞殆盡,最後一枚魂魄的種子如蒲公英般飄至這邊
境小國,開始艱難地生長。」

  「千年過去了。我回來找你了。」

  女子法相伸出了手,江妙萱也情不自禁地伸手迎合。

  十指相合。

  江妙萱終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她叫南卿,曾是失晝城的第二當家。

  「那從今以後,我究竟是誰?」江妙萱問。

  是南卿還是江妙萱?

  「你自然還是你。我不會奪取你的意識,只是今後的道路如何走,你已經擁
有了選擇的權力。」她柔聲道。

  季婵溪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場景,最後微笑了起來。

  「恭喜二當家回家。」季婵溪拍手稱贊。


                               (未完待續)
2018-7-24 22:3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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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36)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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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劍氣長存
2018-7-29發表於SIS


                第三十六章:二拜高堂,高堂明鏡悲白發


  婚宴之地鋪陳得極其厲害。鑼鼓綿延百裏,張燈結彩,連整座城池都沸騰起
來,慶祝着夏家大公子的娶妻。

  林玄言等人來到場間之時,夾道兩邊盡是人海。

  裴語涵看着那些大紅色的裝飾,沒由來得有些傷悲。

  新婚的妻子自然是由八擡大轎擡着,在場的衆人早已聽說過那新人是何等的
美豔動人,所以對于她的容貌自是極爲期盼。

  裴語涵道:「聽說那夏家的大公子是個胖子。那江妙萱爲何會同意這門事。」

  林玄言道:「自然是情非得已。」

  裴語涵點點頭,念及種種,深以爲然。

  陸嘉靜卻道:「這世上哪來什麽真正的情非得已。不過是私欲作怪。」

  忽然間,人群如油滴入水中,瞬間爆沸起來。原來是兩隊新人到了。

  夏知酒将江妙萱從大轎上迎了下來,姑娘披着火紅的蓋頭,看不見容貌,而
僅僅是那修長身段和紅蓋頭間露出的一點美靥,便可知其人是多麽美豔,這可是
幾輩子都修不來的豔福啊。

  一位年幼的出轎小娘将新娘迎出轎子,新娘出轎之後,跨過了一隻朱紅漆的
木制馬鞍,走上紅毯,新郎在一側相迎。

  整個婚禮的過程熱鬧而繁瑣,林玄言沒有專心去看,而是在想一些其他事情,
裴語涵卻看得目不轉睛,絲毫沒有覺得厭煩。

  終于等到拜堂了,等到三拜之後,便是千裏姻緣一線牽,金風玉露一相逢。

  堂上坐着兩方的長輩。一人穿金戴銀,已是老态龍鍾奄奄一息,一人一身道
衣,中年人模樣,看上去精氣十足。

  那個老态龍鍾的自然是夏知酒的父親,昨日夏知酒聽聞家父的病情再次加重
便慌慌張張地回家了,生怕他忽然撒手人寰了,而這一次婚禮某種意義上便是爲
他老父親沖喜的。而那位道衣的中年人,便是江妙萱的師父陸盞。

  江妙萱披着紅蓋頭,向着陸盞的方向别過了頭。

  有着紅蓋頭,陸盞也看不見她的神情,隻是覺得,十年未見,自己這個徒兒
隻是越發得誘人。若不是自己一心大道,那這等美人何必便宜了外人?

  這場婚禮進行至此,風平浪靜,循規蹈矩,似乎沒有什麽太多的波折。

  終于,在祝福聲中,唱祝詞之人高高喊起:「一拜天地。」

  兩對新人同時跪拜,起身。

  「二拜高堂。」

  夏知酒俯身,身子偏向自己父親那邊側一些,一絲不苟地跪下。

  人群開始喧嘩,議論紛紛。

  因爲那女子依舊站在原地,筆挺如劍,絲毫沒有跪拜的意思。她依舊披着大
紅的蓋頭,面朝着陸盞所坐的方向。

  夏知酒也發現江妙萱未跪下,以爲她是沒有反應過來,連忙拉扯了幾下她的
大紅袖子,示意她跪下。誰知江妙萱伸手直接撩去了自己的大紅蓋頭,玉珠碰響,
碎了滿地。

  她妝容豔美,氣質卻皎皎出塵。

  她看着陸盞,嘴角勾勒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陸盞沉着臉,未有動靜。而他的師弟,代宗主陸堪知道自己已經在她體内打
入了幾道封印内力的勁氣,縱使她有千般不服也隻能忍着。

  陸堪厲聲道:「你站着做什麽,還不速速跪下,擾亂了這大喜之日,你哪裏
擔待得起?」

  江妙萱隻是微笑,「妙萱可拜天地,不可拜高堂。」

  夏知酒有些慌張,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隻見他父親神色越來越差,不停
咳嗽,他同樣着急,連忙起身,按着江妙萱的肩膀,急切道:「快快跪下。」

  江妙萱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微笑道:「你還算不錯,今日之事你可以置身事
外。」

  說着她走到了夏家家主面前,輕輕拂袖。夏家家主咳嗽聲漸止,神色也緩和
了許多。江妙萱微笑道:「你父親本就時日不多,全靠一道道靈丹妙藥吊着,剩
下的日子裏,好好陪你父親,也算盡一點孝道。」

  夏知酒急切道:「妙萱,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江妙萱負手而立,看着那個曾經自己的師父,如今據說有望通聖的明虛宗宗
主陸盞,微笑道:「妙萱想請陸宗主一死,可?」

  方才看到江妙萱爲夏家主解除病痛,陸堪便覺得不對勁,他臉色微白,接着
便是惱怒:「誰給你解除的禁制?哼,就算解除了禁制又如何?你不過區區九境,
與我對敵尚且力不從心,如何能勝得過我兄長,如今你回頭,我們尚且可以既往
不咎,稍遲之後,門規無情!」

  江妙萱隻是微笑:「請宗主與代宮主一同赴死,可?」

  陸盞搖頭道:「妙萱,你這是走火入魔了。」

  江妙萱笑着搖頭。

  陸盞下意識地按上了腰間本該放置拂塵的位置,他忽然想起,今日大喜之日
不宜佩武器于是沒有帶,他不由有些微惱:「誰給你的依仗,今日膽敢如此放肆,
你現在還有繼續完婚的機會,回頭是岸,你再天才也終究年輕,今日你若是想走,
我敢擔保,你絕對走不出這個喜堂。」

  江妙萱笑問道:「陸宗主,你今日可是即将通聖的大高手,爲何廢話如此之
多。」

  「你……」陸堪忍無可忍,并指身前,做出擊狀。

  陸盞按住了他的手,沉聲道:「今日夏家大喜之日,師弟切莫動武。」

  陸堪隻好壓下氣來,死死盯着一臉笑容的江妙萱,一言不發。

  與此同時,陸盞閉上了眼睛。不能動武,便可動念。陸盞的念術造詣極其高
深,以明虛二字化道,雖是精神力卻宛如實質刀槍,即使在化境之中也可名列前
茅。他對自己的念力修爲極其自負,他相信自己隻要動五分力氣就可輕松制住江
妙萱,若是可行,甚至可以操控她的精神淪爲自己的棋子。隻是他閉關十年間的
許多精進與感悟,還未施展過,今日江妙萱便可成爲他的磨刀石。

  但是他精神力才一施展便感覺到了不對勁,那些向着江妙萱探去的精神力本
該長驅直入,将她瞬間摧垮。可是那些精神力卻宛如石牛入海,頃刻消失得無影
無蹤,陸盞心中大駭,閉關而出之後,他變得沉靜内斂了許多,越來越有高手風
範,但是此刻的挫敗感讓他有一瞬間的失态。

  他猛然睜開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妙萱,聲音有些幹啞:「你到底是誰?」

  陸堪不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麽,很是不解,但是他看師兄的臉色忽然蒼白了許
多,隐約知道了什麽,但是依舊覺得不真實。

  林玄言遠遠地看着她的背影,覺得很是陌生。

  陸盞已經直起身子,對着台下衆人沉聲道:「今日不歡而散,是我明虛宗對
不起諸位,他人必一表歉意。稍後陸某要清理門戶,各位速速散去,以免被無辜
波及。」

  在場間的衆人還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面面相觑議論紛紛,許多人也沒有
逗留,紛紛散去,而一些與夏家交好的人還在猶豫要不要走。

  江妙萱道:「我殺你難道還會波及到其他人?」

  「孽徒好大的口氣。」陸盞冷笑着,一道道無形無影的在他周身缭繞起來,
就像是不摻絲毫雜質的水。

  在台下宛如看戲一般的林玄言忽然笑了起來。

  裴語涵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麽?」

  「沒什麽。」林玄言道:「隻是人家師徒相殺,我們師徒和睦,不值得高興
嗎?」

  陸嘉靜在一旁冷笑道:「我真替你高興死了。」

  裴語涵問道:「那個叫陸盞的宗主境界很不錯,可惜走了歪路,難成大道,
但是即使如此,江妙萱也太過年輕,如何能敵得過今日的陸盞?」

  陸嘉靜道:「我看未必。那位江姑娘我第一眼看到便覺得有慧氣,她不像是
一時沖動不計後果之人,如今她這樣做,自然是有所倚仗。」

  林玄言道:「我比較想知道,現在江妙萱到底幾境?」

  陸嘉靜笑問道:「你是覺得又被一個差不多年齡的年輕人超過了,很沒有面
子?」

  陸嘉靜所說的自然是季婵溪,試道大會那一戰驚世駭俗,所有人都記憶尤新,
而對于後續,林玄言甚至還有些陰影,對于陸嘉靜的玩笑,林玄言一笑置之,隻
想着如今北域之行後,境界再攀,下次再遇季婵溪,應該能勝過一籌了。

  他轉頭望向裴語涵,如今裴語涵已如通聖,看的自然要比如今的自己更加透
徹:「語涵,你覺得如今那位江姑娘處在什麽境界上。」

  裴語涵不确定道:「明面上的境界依然是九境。但是直覺告訴我絕不止此,
我與她所修道法并不同源,所以深淺很難看出。」

  「所修道法并不同源?」林玄言沉吟道:「天下道法從大觀上來分,無非分
爲三脈,靈道,妖道,仙道,這三者又同氣連枝,怎麽會……」

  「笨死了笨死了。你這樣蠢,如何能與我做對手?」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有些熟悉。

  林玄言身子下意識地僵了僵,轉身望去,其餘二女同樣循聲回頭。

  隻見一個身穿黑裙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身後,她比林玄言稍矮,裙裾整齊地
覆蓋到膝蓋,露出白暫小腿,林玄言與她對視片刻,她眨了眨眼,眸子上覆下的
柔軟睫毛如随風傾斜的蘆葦。

  林玄言眉頭一跳:「季大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自然知道這絕非偶遇,隻是按照他的推算,如今季婵溪應該留在陰陽閣突
破化境門檻才是。

  季婵溪看了裴語涵和陸嘉靜一眼,戲谑道:「本以爲你這次北域之行兇多吉
少,現在看來一路上二美作陪,你過得倒是很滋潤呀。」

  林玄言不知她葫蘆賣的什麽藥,沒有貿然接話。倒是陸嘉靜笑道:「季妹妹
來做什麽?湊個三陪麽?」

  季婵溪微惱道:「陸姐姐,你的承諾可别忘了,當日試道大會奪魁的是本小
姐,所以你是我的女人,這許多日不見,陸姐姐你的紅丸可還留着?」

  林玄言心中一痛,他看向了陸嘉靜,生怕她生氣發作,但是陸嘉靜卻表現得
很是釋然,她笑道:「那看來姐姐要對不住妹妹了。這樣東西沒了,你還能讓姐
姐賠你不成。」

  季婵溪輕蔑地看了林玄言一眼,雙手環胸,笑道:「那這個人情就由你替陸
宮主賠了吧。」

  林玄言問:「你想我怎麽賠?」

  身邊的裴語涵神色微黯,她早有猜測陸嘉靜的第一次便是交給了他,如今他
這般回答便等同于默認,雖早有預想,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的經曆,難免心緒微亂。
她知道,這種心結會限制她在通聖這條道路上行走的距離,但是她也無可奈何。

  季婵溪道:「等會再說,先看戲。」

  「看戲?」

  季婵溪指了指那燈火輝煌,朱璃碧瓦之下的場景,江妙萱火紅的嫁衣像是随
風燎起的焰苗,頃刻間便兇烈得令人不可直視。

  江妙萱回頭望向了季婵溪的方向,季婵溪微然一笑,不知從何處抛出了一把
劍,江妙萱嫁袖一揮,随手接過了那柄劍,而此刻她身邊已經圍了許多人,那些
人有的是明虛宗的長老,有的是夏家重金聘請的供奉,而與江妙萱相對而立的便
是陸盞宗主,他不知道這個曾經的徒弟到底練了什麽邪功,此刻境界連自己都無
法看透,所以方才在他念力未能觸及到江妙萱之時,他便以宗門秘法警示各大長
老,如今諸位長老已經起身紛紛将她圍住,甚至有許多在宗門閉關的長老也已經
動身前往此處。

  你江妙萱這功法再邪門,難道還能與整個明虛宗抗衡不成?

  陸盞輕聲冷笑,「你既然執迷不悟,那别怪爲師手下無情了。」

  他手指在袖中輕輕扣彈。

  與此同時陸堪與十數位長老同時出手。

  江妙萱看着他們,臉上已經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隻是這些微笑帶着些許的
悲憫。周圍人群已經散去,夏老爺子也被擡入了暗閣之中,幾個侍衛拖着夏知酒
離開,夏知酒兩條肥胖的雙腿拖在地上,臉上橫肉顫動,不知是不是因爲驚恐,
他滿臉淚水縱橫,看着很是好笑。

  天地空明,清風朗日。

  血紅嫁衣的女子是天地間唯一的焰火。

  陸嘉靜看着她的背影,越發覺得熟悉,片刻之後,她神色震驚:「是…她?」

  林玄言看着她,神色不解。

  陸嘉靜望向林玄言,問道:「你還記得失晝城中的那副壁畫麽?畫中有一個
南海撫琴的女子的背影。」

  「你是說二當家?」林玄言回憶了片刻:「那位死于千年之前,失晝城封印
松動的暴亂中的女子?她們的背影确實有些像。」

  陸嘉靜點點頭:「相貌不過其次,最主要的是道法,天下道法,失晝城所承
道法最爲古老神秘,與靈妖仙三脈不同一宗,所以方才連語涵都沒有看透。」

  林玄言點點頭:「我記得那副壁畫上有一句詩,好像是那位當家大人寫的。」

  陸嘉靜正要開口,卻聽到季婵溪清澈的聲音徐徐飄來。

  「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季婵溪如蒙水氣般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那方舞台,語調輕緩,沒有抑揚頓挫,
真的就像是青絲暮雪那樣,落地成灰。

  陸嘉靜不知道她爲什麽會有這種情緒,隻是聽她輕輕吟誦,自己竟也有一瞬
間傷神。

  林玄言想到了那日的那尊雪白法相,那尊法相同樣是一個美麗的女子,隻是
那種美麗太過普通,讓人無法記住,于是記憶力隻剩下茫茫雪白。于是他便聯想
到了那位失晝城的大當家,時至今日,他已經想不起她的容貌了,或許這也是失
晝城的獨特道法麽?

  原來那尊法相便是失晝城的二當家的殘魂,難怪你這般天才。

  隻是如今魂回原主,你季婵溪真的沒有絲毫心疼麽?

  随着季婵溪最後一個音節飄散,台上那位火紅嫁衣的女子的裙裾也灌滿長風
般揚起。她輕輕振衣,卻似從袖中抖落出萬仞山峰,圍在她周身的許多長老甚至
沒有來得及祭出本命法物,便被瞬間震開,有的飛出屋外,有的直接砸在牆上,
陷入牆壁之中。

  所幸他們未來得及祭出本命物,否則本命物定會被頃刻震碎,壞及大道根本。

  仍然有幾個修爲很高的長老苦苦支撐過這一輪罡風般的勁氣,然而他們好不
容易撐過之後,江妙萱再振衣袖,其餘幾人也直接倒飛出去,砸入場間。外面本
來去留不定的許多人再也不敢逗留,紛紛向外逃竄,遠離是非,場間頃刻隻剩下
明虛宗的諸位長老弟子,以及林玄言等人了。

  陸堪臉色紅紫變幻,他知道這樣下去隻能任人魚肉,他以指爲劍,奪手而出。

  前日裏還和他打的有來有回,最後在那位師兄幫助下略勝了江妙萱的陸堪,
心如止水,觀心如劍,心無旁骛遞的一指,江妙萱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她一甩衣
袖,砰然一聲巨響,陸堪凝結出的片刻通明瞬間就被打碎,他整個人如沙袋般被
打入場間,昏迷不醒,不知生死。

  她的面前唯有陸盞了。

  陸盞負手而立,握緊雙拳存于袖中,勁氣已然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全身。

  在江妙萱一袖震暈了陸堪之時,他心中便萌生了退意。

  江妙萱臉色一直十分平靜,帶着淡淡的笑意,又讓人覺得疏離而陌生。

  「死,或者戰死?」

  江妙萱笑問道。

  陸盞滿面怒容,卻沒有再說什麽,他背靠着牆,準備破牆而出先行逃離。但
是當他靠到牆的時候,冰冷的牆體透過脊梁,又讓他清醒了許多。

  明虛宗的功法本就是負陰抱陽,逆轉天命的路數,若是自己一味退卻讓步,
即使今日走了,将來如何嘗得大道。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回到了那閉關十年的歲
月裏,冗長而寂寞,也曾平靜,也曾焦躁,最後勘破了許多執迷,終于見到了那
一線的門檻。

  思緒之間,他隐約有了明悟。

  今日一戰,不就是上天給他安排的破道契機麽?眼前這個女人就當她是自己
道心的阻礙,隻要擊敗了她,自己便能更上一層樓。

  想通了許多關節,陸盞退意全無,鬥志盎然,雙拳甯緊,渾身氣勢因爲打過
凝重強大竟然咯咯作響。

  「江妙萱,這一掌,可敢接?」陸盞緩緩道:「昔日我于明峰之頂觀月,偶
得一掌,又将明虛宗法脫胎而出,成此一掌。名爲食月。」

  陸盞自知啰嗦,但是此掌爲平生所最得意一掌,此刻又恰逢其會,不吐不快,
說與自己聽。

  話畢之後,掌力再度攀升,他的氣勢瞬間拔起,一時間連房屋都無法容納,
沖天的氣勢甚至直接将房頂都掀去,一往無前。

  精氣神攀升至巅峰之時,陸盞一掌遞出。

  江妙萱默默看着眼前那人,從頭到尾他的氣勢變化她都了然于胸,最後那一
掌而來,天時地利盡數具備,甚至裹挾了許多天象。但她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說了句:「無聊。」

  随着話音一落,門窗上貼着的喜字倏然破碎,如蝴蝶揚起,懸在房梁的彩燈
彩球被頃刻點燃,灼燒成灰,外面舞獅舞龍的道具紛紛支離破碎,仿佛時間美好
再此刻都毀于一旦。

  而江妙萱依然是簡單的揮袖,那明明離她隻有幾尺的陸盞竟然退了回去,沿
着原來的軌迹一路回到了原地,那巅峰氣勢也被盡數打回了體内,仿佛時光倒流
一般。

  林玄言悚然動容,這一幕,當日承君城中他也曾見過,那時是南绫音打出的
一掌,令那木妖之王生生退回了原地。

  難道失晝城真的掌握了時間的奧秘?

  在陸盞退回原地還在震驚之時,江妙萱如花彈彈出,驟然發動,無數拳鋪天
蓋地地向着陸盞打去,錘打他的胸膛和心口,一直将他深深第鑿入牆壁之中,氣
息微弱近乎消失她才停手。

  江妙萱轉過身,朝着季婵溪微微一笑。

  在陸盞生命的最後,他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一個白發紅裙的女子朝着屋外走去。

  青年年少何來的白發?

  江妙萱走出了屋子。天上落着灰與火,像是才經曆了一場浩劫。

  轉瞬間,她滿頭青絲化作白發。

  她眉目依舊黛色,容顔依舊年輕,隻是青絲成雪,一直垂過腰間,垂過嬌臀,
一直到腿彎處的位置。于是她的背影看上去很美,紅衣白發,清豔得不可方物。

  「感覺如何?」季婵溪問道。

  江妙萱道:「皓月當空,自見無量,我一十九年困身囚籠不自知,今日既見
大道,自然滿心歡喜,再無旁骛。」

  林玄言感受着她身上的氣機,玄而又玄,覺得好生有趣,道:「恭喜江姑娘,
或者應該叫你南前輩?」

  江妙萱道:「叫我江妙萱便好了,你便是那位林玄言?我曾聽季妹妹說起過
你。」

  林玄言剛自謙兩句,卻發現江妙萱的眼色有些奇怪,便問:「怎麽了?」

  江妙萱笑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見到林公子才發現林公子哪有婵溪
說得那般不堪。」

  林玄言瞥了季婵溪一眼,季婵溪眸子裏笑意浮動,一副你不服氣的表情?

  江妙萱轉頭望向陸嘉靜,道:「聽說你與三妹是至交好友?」

  陸嘉靜道:「我與绫音認識許多年了,隻是偶爾相聚。」

  江妙萱取出了鈴铛,她輕輕搖晃,鈴铛卻不做響,而是自中心抖落出許多月
華,「這個送你。」

  陸嘉靜見多識廣,稍一思索便知道這是什麽,有些驚訝道:「這……」

  江妙萱道:「收下吧。」

  她将鈴铛塞進了陸嘉靜的掌心中。

  她目光緩緩環視衆人,嫣然笑道:「相逢是緣,不說什麽後會有期,因爲今
後我們定會再見。姐姐和三妹等了我一千多年了,我是該回去了,諸位就此别過
了。」

  好戲總有收場的時候,看客們該散也總會散去。

  一千年看似漫長,可是人間的圓缺早已演繹了不知幾何的千年。隻是有的人
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下一個千年,有的人還停留在過去掙脫不得罷了。

  季婵溪忽然叫住了林玄言:「這就想走了?」

  林玄言問:「不然?你想如何?」

  季婵溪道:「剛剛就說過,你欠我一個大人情。」

  林玄言道:「你直接說就是。」

  季婵溪笑道:「來打一架,做一做本小姐破鏡的磨刀石。」

  林玄言微怔,季婵溪又道:「城外一戰,盡力而爲,不許有人旁觀。」

  「無人旁觀?」林玄言有些不解。

  季婵溪微嘲道:「放心,我又不會打死你。」

  裴語涵覺得好生不妥,想要說幾句,林玄言卻不假思索地點頭應許。

  兩人相約城外荒山一戰。

  那是他們的第二戰。

  這一戰無人旁觀,隻是遠遠望去,那方山野天地異象諸多,極盡絢爛,照亮
了許多夜色,可見其戰鬥之兇烈。

  一戰過後,林玄言回來之時臉色極其蒼白,腳步虛浮,衣衫碎裂,兩袖之間
淌滿鮮血,接着他靜思了整整三天,沉默不言,無比反常。

  季婵溪也黑裙破爛,一身血污,虛弱至極,兩人一起歸來,卻自始至終沒有
說話,回來之後,季婵溪竟然絞去了自己的一頭長發,隻将頭發留到了脖頸中央
的位置。

  這一戰的結果自然也無人知道。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7-30 10:38 編輯 ]
2018-7-29 23: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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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37) 作者:劍氣長存

.

                              瓊明神女錄


作者:劍氣長存
2018-8-6發表於SIS


                           第三十七章:十年

  林玄言在自閉屋中枯坐三日,期間誰也沒有見。

  他獨坐床上,因為精神憔悴,連發絲都有些枯槁。三日間,他在腦海中不停
推演了與季嬋溪的那一戰,每一個動作和細節他都反複計算,但是越算越亂。即
使是在五百年前,他也絕不會對於一場戰鬥如此執著。但是這次不同。

  他第一次害怕自己忘記,他記性極好,當日在古塔之中,那些文字他看了一
遍便記在了心里。但是這次他卻很害怕自己忘記哪怕一個戰鬥的細節。

  那場戰鬥從山腳打到了山巔,又從山巔打回了山腳,反反複複,極其焦灼慘
烈。

  他睜開眼,擡起頭望向天花板,輕輕吐了口氣。終於說了句:“原來如此。”

  第四天的時候,裴語涵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門,林玄言說了句進來吧,聲音
有些沙啞。

  裴語涵將一碗蓮心桂子粥捧到了他的床邊,很是憐惜地看著他,“吃一點?”

  林玄言接過瓷碗緩緩吃了起來。

  裴語涵輕聲道:“師父其實不必這樣的,我知道你以前從來沒有輸過,可能
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你也和我說過呀,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怎麽可能一帆
風順呢。”

  林玄言邊吃邊答道:“你對我這麽沒有信心?你怎麽知道一定是我輸了?”

  裴語涵微怔,“你難道贏了?”

  林玄言解釋道:“我們本就不是尋常的打生打死。其間諸多細節現在還不方
便說,將來會給你講的。”

  裴語涵輕聲道:“這麽說,你和那位季大小姐可真是投緣啊。”

  “語涵不要多想。”林玄言說道:“我的道路和她基本上是八竿子打不著。”

  裴語涵問:“那你傷勢好些了麽?”

  問完這句話,裴語涵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氣息都變了,那種頹廢萎靡忽然全
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鐘靈毓秀。想到了某種可能之後,她很是震驚。

  林玄言吃完了那碗粥,放在了床的櫃子上,他輕輕打了個嗝,微笑著說:
“我入化境了。”

  說完,他笑著抱了抱裴語涵,頭埋在她的肩頭,輕輕地蹭了蹭。

  陸嘉靜恰好推開門便看見了這一幕。她臂彎間掛著兩件嶄新白衣,她面無表
情地走到床邊,將衣服丟到了床上。冷冷道:“換上。”

  林玄言笑道:“有勞靜兒了。”

  陸嘉靜冷笑道:“怎麽不叫陸姑娘了?”

  裴語涵也笑了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林玄言答非所問道:“以前我曾聽你說過,山綿延以致遠,水慷慨以至深,
而劍如水,不求遠唯至深,以前我不以為意,近日那一戰之後,我才明白此間真
意。對了,那日我還見到山外有一處幽靜蓮池,靜兒姐姐想看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有劍如水?”陸嘉靜輕輕咀嚼著這幾個字。記憶回到許多年前,那時候她
捧著一本書躺在崖石上邊讀邊念,而他低頭在一邊松軟的沙土上畫著劍招。一直
讀到某一句“劍當如水,不問載負,意深且靜,自成其舟”之時,他提出了不同
的見解,那一次是尚在少年的他們少有的爭執。

  仔細想了想之後,陸嘉靜也再想不出更多的細節了,她輕輕搖頭道:“我早
就不認為我當初說的是對的。”

  林玄言輕聲道:“這有什麽,人的認知總是一個不停變化的過程,你這麽聰
慧,到底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一定可以想清楚的。”

  陸嘉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入個化境就把你入傻了?還是那天被那個季大
小姐給打傻了?”

  “稍晚一些我帶你們去看看蓮花吧,明日我們就離開此地動身回去吧。我最
近總是覺得有些不安心。”林玄言道。

  裴語涵點頭道:“也好,我也很是擔心小塘他們。”

  一想到許久不見的小師姐俞小塘,林玄言也忍不住笑了笑。

  林玄言沒有避嫌,當著她們的面很快換好了衣物,囑咐道:“我出去一下,
很快便會回來。”

  裴語涵忍不住問:“去哪里?”

  陸嘉靜道:“自然是去見人。”

  裴語涵更好奇了:“見誰呀?”

  陸嘉靜冷冷道:“還能是誰,自然是那位季大小姐。”

  林玄言無奈地笑了笑,“是去見她,我和她還有點事情要說。”

  裴語涵道:“那你自己小心些。”

  “嗯。”林玄言點頭。

  等到林玄言出門之後,陸嘉靜微微蹙起了眉頭,她緩緩踱步走到桌案邊,坐
了上去,輕輕搖晃著腿兒,問道:“語涵妹妹,你可曾記得‘劍當如水’是哪本
秘籍上記載的理論?”

  裴語涵笑道:“姐姐你通讀藏典,學問如此淵博,竟也不知道?”

  陸嘉靜搖頭道:“百年之前,我便不修劍了,自然不記得。”

  裴語涵歪著腦袋想了想,術業有專攻,她修劍數百年,從未間斷過,對劍宗
典籍自然也是通讀數遍極為透徹了,稍一思索,她便想起了是哪一本:“好像是
鴻安先生寫的《劍理雙化通說》,寒宮之中還藏有此書,若是姐姐感興趣回去之
後我可以給你找找。”

  陸嘉靜點頭道:“有勞語涵了,你們真不愧是一對好師徒,這聲姐姐叫的可
真甜啊。”

  裴語涵也笑了:“要不然叫什麽呀?叫你師姑不就顯得太大了麽,還是……
你想做我師娘呀?”

  陸嘉靜微微一怔,隨後她有些羞惱道:“好你個小蹄子,偷偷喜歡了自己師
父這麽多年也不知羞,現在本事大了?還敢拿話刺我?”

  裴語涵微笑道:“那又如何?反正陸姐姐你現在也打不過我,若是把我惹不
開心了,我還順便報一報小時候的仇。啊……”

  說話間,陸嘉靜已經從桌案上落了下來,快步走到了裴語涵身邊,一下子抓
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床榻上,裴語涵沒有用法術反抗,仍由陸嘉靜居高臨下地
壓著自己。陸嘉靜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笑道:“長本事了是不是?姐姐不好好
教訓教訓你你就真的不知輕重了呀。”

  裴語涵抿著嘴唇忍著笑意,睜大眼睛對著陸嘉靜眨了眨,一副我見猶憐的神
情,陸嘉靜差點要心軟之際,卻聽裴語涵微笑著說:“姐姐你現在松手還來得及
哦。等會可別怪語涵不講情面了呀。”

  ……

  ……

   林玄言出了門之後便直奔一座茶館,走到茶館前時,季嬋溪恰好迎面走來,
兩個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他們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一同不疾不徐,步調一致地走入了茶館之中,又在
一個偏僻不靠窗的角落面對面坐下。這與其說是一間茶館,但其實賣的是茶點,
一直到桌上茶水點心沒有上齊之前,兩人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互相多看一眼。

    林玄言端起茶水,舉止嚴格按照茶藝書上的說法,一板一眼,輕輕飲了一口。

    季嬋溪搖了搖頭,如飲酒水一般將茶一飲而盡。

    那一場大戰之後,兩人皆未能直接步入化境,於是兩人相約在破境之後來到
這間酒館,說一說接下來的事,他們都相信對方可以破開那道壁壘,只是先後次
序便又是一番較量。

    林玄言放下茶杯,看著季嬋溪,此刻她一頭短發,看上去更加靈動秀氣,林
玄言由衷贊美道:“季小姐不愧是天生麗質,換什麽樣的頭發都這般好看。”

  季嬋溪冷冷道:“有意思?”

  林玄言輕輕地笑了笑,答非所問道:“我一向自視甚高。”

  季嬋溪漠然道:“我也一樣。”

  林玄言問:“雖然我們的修行脈路不同,但是你還是不能把我看作同道中人
嗎?”

  季嬋溪搖搖頭:“你我都清楚,今天我們來可不是說這些的。”

  林玄言直截了當道:“你入通聖需要多久。”

  季嬋溪反問:“你需要多久?”

  林玄言沒有隱瞞:“十年。”

  十年便入通聖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無比值得驕傲,但是林玄言並不覺得這
有什麽特別,反而是季嬋溪微微有些吃驚,但是她很快平靜。

  “我也一樣。”

  季嬋溪答得看似有些敷衍,但是林玄言知道她說的也是實話。

  林玄言道:“但是我們還是不同。”

  “有什麽不一樣。”

  林玄言道:“我要的是隨隨便便的十年,而你則需要不能被打擾的十年。”

  季嬋溪秀眉微微蹙起,有些不滿道:“你總能把自己說的很厲害,但是也沒
見你打贏我呀。”

  林玄言反擊道:“季小姐不也一樣?”

  季嬋溪哼了一聲:“若我早些剪去長發,你早就被我打得下不來床了。”

  說到這里她俏臉微紅,顯得有些惱怒。

  林玄言自然也不願意激怒這個小獅子一般的女孩,轉移話題道:“你需要十
年,但是這個天下不一定能給你十年。”

  季嬋溪問:“為什麽?我如今在軒轅王朝地位很高,今日破化境之後,即使
是宗門也管不了我了,靜修十年有何難?”

  林玄言道:“我離開北域之時,邵神韻已經統一了妖族的西南邊陲。”

  季嬋溪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還是不解:“邵神韻雖然自負自傲,可妖族
怎會如此輕易發兵?”

  林玄言道:“我很喜歡算。在北域之時我就一直在算,我看見了許多種可能,
而且其中許多都殊途同歸。”

  季嬋溪道:“時局不是下下棋那麽簡單。”

  林玄言繼續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氣運的存在。”

  季嬋溪蹙眉道:“你再這麽拐彎抹角說話今天我讓你出不了茶館。”

  林玄言微笑道:“在我看來,氣運就像是籠罩在一座城市里的大霧,而這種
霧的變化,身在其中的人渾渾噩噩不自知,而站的越遠的人看的便越清楚,我曾
經在北域最北南眺過。那個距離自然看不見王朝的城市,但是我能看到王朝的氣
象,就像是我們舉頭望月一樣,我們看不見它細小的輪廓,但是它的圓缺變化卻
能收在眼底。我相信我能看到,邵神韻也能看到。”

  季嬋溪問:“那你看到了什麽?王朝的氣運衰弱了?”

  林玄言道:“世間好物不堅牢,盛久必衰本就是常態。只怕邵神韻還未發兵,
王朝內部便自己亂起來了。”

  季嬋溪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就算邵神韻發兵也沒關系,你應該知道仙平
令吧?”

  林玄言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仙平令。

  數千年前浮嶼幾位首座長老與失晝城一同封印南海天魔,那時候天下雕敝,
人妖兩族又內亂不止,消耗極其嚴重,浮嶼首座幾次出面都無濟於事。於是他們
便聯合失晝城頒布了仙平令。此令一出,天下各族之間必須停止戰亂紛爭,為期
十年,若是哪一方不肯聽從,浮嶼便會出手一同鎮壓。而此令百年可行一次。

  林玄言閉目思索了片刻,正要說話,季嬋溪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明白
了,你居然敢算計我?!”

  林玄言問:“為什麽這麽說?”

  季嬋溪道:“妖族進攻王朝,王朝若是不敵,自然會請浮嶼頒布仙平令。浮
嶼自然不會白白便宜了軒轅家,那浮嶼會開什麽條件呢?”

  林玄言背靠著椅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季嬋溪繼續說:“浮嶼就像是一座懸在空中的釣魚臺,一直沿著人間最鼎盛
的氣運漂浮,而人間的香火道法又與其息息相關,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萬年之
前有一個浮嶼首座,讀書成聖,典籍散布天下,一家之學便是天下禮學,後來這
位聖人靠著天下的香火破開壁壘,成功飛升。雖然說這只是不可考證的傳說,但
是如果一個人擁有了這樣的權利,並且在通聖滯留太久,以至於無比寂寞,那麽
他或者會試一試。”

  林玄言點頭,認同她的看法。

  季嬋溪道:“所以他對王朝提出的條件,一定是徹底施行其道,打壓其他的
道法武學。而浮嶼首座有三位,以陰陽道的殷仰為首,還有戒律首座承平,裁決
首座白折。所以除了陰陽道與佛道之外,其他道法定然會被限制。而你們劍道,
則會被肅清。那個十年,應該是你最不好過的十年。”

  林玄言道:“白折所修便為劍道。”

  季嬋溪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白折所修為苦劍,只以砥礪自身體魄,淬
煉神魂,無需承受人間香火。”

  林玄言沒有反駁。

  季嬋溪笑容帶著些玩味:“所以你方才一席話,說我無法得到十年的平靜,
而事實上,真正缺少時間的人,卻是你。”

  林玄言問:“若是王朝內亂了呢?”

  季嬋溪道:“王朝姓什麽又與我何幹呢?”

  林玄言點頭道:“修道之人確實應該如此。但是萬事總有例外。”

  季嬋溪道:“你好好保住自己吧。我用不著你擔心。”

  林玄言點點頭,“也好。那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季嬋溪有些詫異。

  林玄言取出了一個刺繡精美的湛藍色發帶,遞給了她:“我來的時候挑了許久,
比較滿意這個。”

  季嬋溪接過發帶,不解道:“我已經剪成了短發,為什麽需要這個?”

  林玄言道:“總會長回來的。”

  季嬋溪沒好氣道:“若長回來我再剪了就是了。”

  林玄言站起身子,道:“這頓茶點我請了,季小姐告辭。”

  說著,林玄言走到前方去支付銀子。季嬋溪雙手展開發帶,看了一看,竟然
有些懷念自己的長發。

  過了一會兒,她咀嚼了一下林玄言之前的話,終於有些羞惱。片刻之後,她
才不屑地哼了一聲。

  ……

  ……

  回到客棧之中,林玄言先去了陸嘉靜的房間。

  陸嘉靜站在窗邊眺望窗外,她上衣雪白,長裙湛青,像是青草上壓著許多白
雪,看著很是動人。

  林玄言走到她的身邊,目光同樣看向了窗外,道:“外面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景致,靜兒怎麽看的這麽認真?”

  陸嘉靜沒好氣道:“要你管。”

  林玄言走到一邊的竹椅邊坐下,問:“陸姐姐這幾天修魂煉魄,可有成效?”

  陸嘉靜道:“還好,江妙萱送的那枚鈴鐺算是錦上添花,我煉化它的時候便
可重入化境。應該也不會太久。”

  林玄言點點頭,他實際上能感受到陸嘉靜的氣息,此刻的她與當初和自己流
落北域之時已經截然不同,那些消沈陰冷之氣都已消散,轉而的是一種出塵仙意,
就像是月宮仙子,只要有風徐來,便可羽化而去。這是大道再成的征兆。

  林玄言問:“那你現在修的到底是什麽道?”

  陸嘉靜道:“仙道與劍道雙修,本來我想一心一意試著修行劍道,可誰知道
那柄古代被你當做禮物送給了那個妖女,而羨魚又給了你那徒弟,我無劍可用,
只能重新修修仙道。”

  林玄言很是震驚,他發覺自己竟是重來沒有意識到過這個問題。他有些內疚:
“要不我帶你去買一把?”

  陸嘉靜更生氣了:“你就想這麽敷衍我?”

  想了想之後,她又冷笑道:“哦,對了,你以前不就是這麽敷衍你徒弟的?
那柄三月,對吧?”

  林玄言沈吟道:“三月用了五百年才壞,說明質量真的不差。”

  陸嘉靜憐憫地看著他:“你應該多心疼心疼你那徒弟,這麽一把破劍,竟然
細心呵護了五百年沒壞。”

  林玄言沒有深入這個話題,道:“我在王朝還有一個故人,是一個老鐵匠。
到時候我讓他給你鑄一把,某種意義上,這算是百年磨一劍,所承氣運自然極好。”

  陸嘉靜問:“多老?”

  林玄言道:“很老很老,比我還老。”

  陸嘉靜點點頭:“那鑄的劍應該還過得去。”

  林玄言微微仰頭看著她,不解道:“你站著說話不累麽?”

  陸嘉靜不知為何神色有些奇怪,她冷冷道:“我就喜歡站著。怎麽?你仰著
脖子累了?累了你可以不看我。”

  林玄言笑道:“這麽多天沒看到你了,就不能讓我多看看?”

  陸嘉靜理都不理他。

  林玄言問:“那回了王朝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陸嘉靜道:“自然是回清暮宮清修,試著盡快突破化境壁壘,這天下局勢你
應該很清楚吧?沒有足夠的境界只能任人魚肉。”

  林玄言嘆息道:“那豈不是又要許久見不到你了?”

  陸嘉靜道:“五百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些?而且就算沒有我,你不也有你徒
弟麽?再不然,那個季大小姐應該很對你胃口吧?”

  林玄言笑問道:“靜兒,你這些天怎麽老是拿我刺我呀。”

  陸嘉靜冷哼一聲,沒有多說。

  林玄言道:“你別忘了,在北域之時,你可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連哥哥
都喊了,怎麽這才多少天,你又不記得了?”

  陸嘉靜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我那是給你點面子。”

  林玄言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後,忽然環住了她的腰肢,陸嘉靜下意識地扭動
了兩下腰肢,想要掙脫,而在林玄言看來,這分明就是欲拒還迎。

  林玄言在她耳畔輕聲道:“那靜兒能不能再給我點面子?”

  陸嘉靜道:“你不就怕你徒弟忽然闖進來。”

  林玄言道:“我來的時候把門關的很好。”

  陸嘉靜氣笑道:“原來你本來就是目的不純啊。”

  林玄言道:“誰讓姐姐你生得這麽禍水。”

  說著林玄言從身後環著她的身子,雙手加錯著撫上了那對傲人的雙峰,陸嘉
靜沒有刻意束胸,於是雙峰的巍峨挺拔更顯露無疑,林玄言指間觸了觸峰頂,陸
嘉靜的身子隨之微顫,接著他直接五指下陷,抓住了胸脯,那些美肉在衣衫包裹
之下,便隔著手指的縫隙溢出,而陸嘉靜端莊高貴的臉上依舊寫著清冷,而她的
胸脯卻被人不停抓捏著,於是這幅畫面就格外淫靡。

  林玄言溫柔地抓揉著她那對足以傲視群芳的酥胸,一點點催動著她刻意按捺
的情欲。

  “陸姐姐現在就別裝什麽清高了,高高享受就是了。”

  陸嘉靜羞惱道:“呵,就你那根東西有什麽好享受的?你今天來該不會是因
為那天我攪和了你和你徒弟的好事,你來趁機報複吧?”

  林玄言道:“你現在還這麽嘴硬呀?”

  陸嘉靜笑道:“我嘴硬怎麽了?你怕是還硬不起來。”

  林玄言也笑了:“靜兒姐姐從小到大都這般驕傲呀,但是之前你也說過,境
界不夠只能任人魚肉對吧?”

  陸嘉靜冷哼了一聲,“你哪有這麽多話?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林玄言用力揉著她的乳肉,忽地用地掐了掐乳頭的位置,陸嘉靜渾身一顫,
林玄言道:“陸姐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呀,今天我就來好好懲治一下你這個
披著仙子外皮的小妖精。”

  說著林玄言戀戀不舍地放棄了那對雙峰的把握,按住陸嘉靜的粉背,將她的
上半身伏在桌案上,胸脯也擠壓了下去。

  陸嘉靜終於有些慌張:“你要做什麽?放開我。”

  林玄言二話不說,開始拆解她的裙擺,陸嘉靜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麽,竟然
開始拼命掙紮起來。

  “放開我!你給我住手!不許扯我裙子!”

  “放開……啊,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啊。不要碰。”

  陸嘉靜不停地扭動著身子,雙手也伸到後面,不停地拍打掉林玄言的雙手。

  林玄言笑道:“靜兒姐姐,你的氣勢怎麽一下子就不行了,這麽怕我打你?”

  “你碰我哪里都行,今天不要碰我下面!”陸嘉靜急促道。

  “為什麽?”

  “哪有這麽多問題?”

  “你還敢嘴硬?”

  陸嘉靜還未被懲罰,俏臉卻反常地羞紅了起來,她抿著嘴唇,身子依舊強烈
地掙紮著,林玄言也覺得十分反常,平日里她不過是象征性掙紮一下,今日怎麽
如此抗拒。

  他越發好奇,不顧陸嘉靜的掙紮,快速扯掉了她青色的裙擺,長裙一褪,那
修長筆挺的玉腿和月白色的褻褲便映入眼簾,帶著窒息般的美。

  林玄言一眼便看到,那褻褲之下竟有一些桃花般的緋紅色。

  而陸嘉靜還在掙紮,她伸手去遮掩自己的嬌臀,怒嗔道:“不許看!”

  林玄言只覺得血脈膨脹,這時候哪里聽得下去,他將陸嘉靜的手按在了她的
粉背上,手指勾住了褻褲的邊緣,輕輕扯下,接著他也有些目瞪口呆。

  那本該雪白的翹臀之上,竟然一片桃霞般的顏色,而桃霞之中,隱約還能看
見許多纖細的掌痕。陸嘉靜那青裙包裹著的驕傲翹臀上,竟然布滿了巴掌印!

  陸嘉靜把頭埋在了自己的頭發里,徹底沒有了先前的氣勢,她又羞又惱。

  林玄言楞了片刻,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陸嘉靜的身材已然堪稱完美,每一
次看都讓人覺得驚心動魄,但是卻都不如此刻來的那麽有沖擊力,他看著陸嘉靜
緋紅色的臀肉,終於明白陸嘉靜方才為什麽要站著和自己說話,一直不肯坐下了。

  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這麽膽大包天,敢打陸姐姐的屁股?”

  對於林玄言的明知故問,陸嘉靜更覺得羞辱和生氣了,怒罵道:“你們師徒
兩個都一個德行!道貌岸然,仗勢欺人。”

  林玄言忍不住腦補了一下裴語涵欺負她的畫面,內心更是燥熱難耐。而陸嘉
靜回過頭,清冷的神色終於消解,她看著林玄言,竟有些泫然欲涕的模樣。林玄
言心頭一軟,自然不忍心再欺負她了,忍不住道:“靜兒別生氣了。”

  陸嘉靜不說話。

  林玄言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幫你去討回點公道?”

  陸嘉靜冷笑道:“你要是真舍得你就去。”

  “我當然舍不得。”林玄言道。

  陸嘉靜更生氣了,想要推開林玄言:“你既然這麽舍不得她,你來找我做什
麽?”
  林玄言笑道:“我是說,我舍不得走。”

  接著她又說了一句讓陸嘉靜又氣又笑的話:“其實你這樣也挺可愛的。”

  陸嘉靜道:“希望以後你們境界別跌,不然我欺負死你們。”

  林玄言將她的從桌案上拉了起來,一下子咬住了她的嘴唇,舌尖抵住她的檀
口,開始敲扣門關,試著向前探索。

  這一次陸嘉靜沒有掙紮,只是不知為何,她腦海中忽然想起了“有劍如水”
四個字,一種異樣的情緒莫名地湧上心頭,而心中的情欲在此刻如同拉緊的弓弦
終於繃不住,猝然扯斷。她嚶嚀了一聲,竟然主動纏上了林玄言,烈火般的情欲
在一剎那點燃,兩人相融在了一起。



                                 (未完待續)
2018-8-6 00: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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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抹深幽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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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第三十八章:亂世

  第三十八章:亂世

  一日之後,夏涼國成了回首中的殘陽古道,兩道劍影禦風而去,消散在斜暉
之中。

  林玄言盤膝坐在劍上,衣帶臨風,越往高遠處便越是疏寒,冷風吹開眉目,
很是寒涼。裴語涵與陸嘉靜一前一後站在另一柄劍上,目光向著層雲之下眺望。

  如今已經入秋,山野之中翠黃相疊,紅綠交暉,鋪成一片斑瓓錦繡,如徐徐
展開的江山畫卷。

  山川河樹,缥缈雲海,兩劍南去。

  一路上,三人聊得最多的便是軒轅王朝未來的走勢,妖族沉寂了千年,發兵
幾乎成了必然,只是不知何時發作。陸嘉靜與裴語涵揣測的是邵神韻的心思,覺
得大約在五年十年之後,而林玄言覺得很大可能就在今年。

   兩人很是不解,但是林玄言沒有解釋,因爲他知道,決定北域走向的,很有
可能不是那位名滿天下的妖尊,而是那個不爲人知的小妖道士。

  而且人族的現狀堪憂,修行者在一百年前便有了青黃不接的迹象,邊陲將士
再悍不畏死也無法彌補修行之間的差距。

  而這種修行界的頹勢是從浮嶼禁令百家道法開始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
那些反抗的聲音卻都被鎮壓下去了。

  所幸浮嶼做的不是太絕,除了劍道之外,其他道法基本也算睜一隻眼閉一隻
眼,只是那些道法随你如何修煉,都無法成爲正統,登堂入室。

  而反觀妖族,即使無法修行,也具有天生的體魄優勢。而妖族一旦修行,其
同境之下往往比人族修士的戰力要高出一境,極難對付。

  而那些高權者也心知肚明,浮嶼絕不會放任妖族吞併人族,而浮嶼又是所有
修行精英的聚集之地,再加上日複一日吸取人間氣運,其力量即使是妖族也得卻
步。

  夜幕來臨之後,他們停在了一座小城的客棧。

  陸嘉靜獨自去沐浴更衣,林玄言忽然想起了什麽,把裴語涵拉到了一邊。

  裴語涵見師父一臉嚴肅的神情,也正襟危坐。林玄言語重心長道:「陸姐姐
雖然以前欺負過你,但是如今大家生死患難,你也要對她好一點呀。」

  裴語涵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故作震驚,一臉訝然道:「師父!你看了她的屁
股呀?」

  「……」林玄言無言以對。

  裴語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

  林玄言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

  夜色濃郁,天上星鬥分明。

  陸嘉靜推開房門,卻發現他們師徒二人不在其中,心中不禁冷哼。也懶得去
尋找他們,陸嘉靜直接睡下。

  而房頂上,裴語涵和林玄言併肩坐在屋脊上,靜默地看著月亮。

  今夜的月亮很圓,像是詩文中的冰輪和銀盤,流光似水銀瀉地,千萬家的屋
檐上覆滿銀霜。

  大風忽起,天上層雲流動,看上去如月穿行其中。

  「語涵,此次我們回去,可能會很兇險,甚至比這次北域之行更加兇險。」
林玄言道。

  裴語涵道:「沒關系,反正也把你撿回來了,死了也沒什麽遺憾了。」

  林玄言微笑著搖頭:「修行路上死生最大,而且這麽大的磨難都過去了,哪
有那麽容易死呢?」

  裴語涵道:「天下風雨飄搖,這不是才是我們的機會麽?」

  林玄言道:「可風雨之後未必會有霞虹。」

  裴語涵道:「彩虹只是美麗,對于生活沒有哪怕一點的意義。風雨之後,塵
埃滌盡,萬物一新,這才是意義。」

  林玄言笑著點頭:「嗯。就看這場雨下得多大了。」

  裴語涵忽然眼光熾熱,「師父,我相信的,將來總有一天,你會境界恢複,
甚至更勝從前,那時候便可号令天下開爐造劍,盛年重回。您再懸劍浮嶼,將天
上那座釣魚台重新打回人間。何其壯麗?」

  林玄言苦笑道:「你可真敢想呀。」

  裴語涵反問道:「我想的難道不是你想的麽?」

  林玄言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著月亮,裴語涵也跟著看。

  都說明月如鏡,可是其間映照的,卻從不是人間。所以你到底在看哪裏呢?

  裴語涵側著身子依偎在林玄言的懷裏,睡眼迷濛。

  林玄言忽然輕聲呢喃道:「歲月常相似否?」

  裴語涵半夢半醒:「紅塵一葉扁舟。」

  今夜月光如水,遠近的牆上盡是玉蘭花斑駁的樹影。

  第二日,他們回到了軒轅王朝,禦劍直奔承君城。

  承君城的十三座金身鬼將還未修復完善,護城大陣亦是損傷嚴重。但是他們
還是選擇在城門口停了下來,他們終究不是邵神韻那般前來示威。

  入城之後,他們并未刻意遮掩容貌,許多修行中人很快便認出了他們,在遠
處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炸開了鍋一般。三人置若罔聞。

  于是這一日,他們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入了清暮宮的殿門。

  清暮宮雖已清閑半年,但是那些仆役還是會前來日日打掃。

  秋涼之後滿地落葉,陸嘉靜推開大門之時,有些仆役正在清掃,有些小婢則
在一邊旁若無人地磕著瓜子。

  陸嘉靜進門之後,所有人都愣了片刻,緊接著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紛紛
放下手中的東西,跪在兩側,那些磕著瓜子的小婢更是戰戰兢兢,散開裙擺遮住
一地的瓜子殼,頭也不敢抬。

  衆人齊聲道:「恭迎陸宮主回宮。」

  陸嘉靜平靜地走過石道,看著那些熟悉而安靜的素雅高樓和衆星捧月般的大
殿,終于有些了傷懷。

  ……
  ……

  「爲什麽今天又是麵皮?天天吃麵皮你吃不吐啊?」俞小塘看著碗裏那一碗
白花花的麵皮,向著趙念質問道。

  趙念問:「師姐是覺得不好吃?」

  俞小塘道:「讓你天天吃山珍海味你也會吃膩的,更何況是麵皮,整整七天
了,你就不能買點其他東西?」

  趙念解釋道:「畢竟這家麵皮店是新開張的,人家剛剛來此地,多照顧下生
意讓他們落實了腳跟也是好事。」

  俞小塘怔了怔,接著一副恍然的表情:「賣麵皮的該不會是個小姑娘吧?」

  趙念微微一愣,「師姐你怎麽知道?」

  俞小塘用力拍了下他的腦袋,「是你傻還是我傻呀?」

  趙念有些心虛,解釋道:「那是個小姑娘,叫桃子,比我們都小,還帶著個
目盲的老父親,據說是回來看親的,多不容易呀,師姐也常說要行善積德,所以
你吃的每一條麵皮都是德行呀。」

  俞小塘震驚道:「你怎麽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是不是被鍾華那小子教壞了
?真是近墨者黑。」

  趙念道:「我覺得鍾華人挺好的,師姐其實不用這麽抵觸呀。」

  俞小塘痛心疾首道:「你果然是被帶壞了,你知道師姐最痛恨哪種人麽?就
是那種仗著長輩有權有勢便爲所欲爲的人,就像這個鍾華,不就因爲自己是摧雲
城的少主,有錢,就覺得誰都得依著他一樣,他要是還敢來找我,我見他一次打
他一次。」

  趙念見俞小塘一臉兇巴巴的神情,沒敢接話。

  俞小塘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下情緒,道:「既然那個小姑娘這麽不容易,
那你以後繼續買就是了,師姐狠狠心就吃了。」

  趙念笑了起來,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師姐你喜歡什麽樣的呀?師
弟那樣的麽?」

  俞小塘聞言大怒,一把把坐在身邊的趙念推遠,憤然道:「不許得寸進尺!


  說完覺得不是很解氣,又掄起拳頭對著趙念一頓亂打,趙念連連討饒。

  等到洩憤之後,俞小塘左手支著下巴開始吃麵皮。

  趙念問:「小塘你想師父麽?」

  俞小塘道:「廢話。」

  趙念又問:「那你想師父多一點還是師弟多一點?」

  俞小塘手一用力,筷子一下夾斷了一根麵條:「你想死?」

  趙念連忙改口道:「其實我是想問,如果我們等不到他們回來了怎麽辦?」

  俞小塘問:「什麽意思?」

  趙念道:「葉家有可能不能待了。」

  俞小塘想了想,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灑然道:「沒關係,那我們去闖蕩江
湖就是了。一直等到師父回來。反正我們劍術也不差,自保應該還可以吧。」

  趙念點點頭:「但願。」

  城門之外,一棟裝飾極爲氣派的宅子裏,鍾華攤開了一本書,書中夾著一張
紙,他用細木杆的毛筆在紙上寫字,落筆很輕。

  忽然門開了,他不急不緩地將前面的書頁翻去,遮住了這張紙。

  他起身,對著來者行了個禮:「張醫師早呀。」

  那位被稱作張醫師的老者看了眼桌上的書,笑問道:「怎麽少主有此閑情逸
緻看書?」

  鍾華道:「這書講的不錯,我一時興起,寫寫批注。哦對了,最近我的傷已
經沒什麽大礙了。」

  張醫師捋了捋鬍子,沉聲道:「你也真是,與一個劍宗的小丫頭拗什麽氣?
你還是早些回摧雲城吧,别到時候讓你那幾個弟弟妹妹上來,得不償失。」

  鍾華道:「我花完我爹給的錢就回去。」

  張醫生本想點點頭,但是忽然一想不太對勁,這小子最近一段日子那般省吃
儉用,花完錢估計都得好一會兒,不禁問道:「你不會對那個小丫頭動了真感情
了吧?那丫頭雖然有點姿色,但是對于你鍾華來說再找一個差不多的有什麽難的
?」

  鍾華笑著搖頭:「哪有動什麽感情,不過是出來玩玩散散心,覺得她有點意
思而已。而且她是劍宗的,劍宗的路只會越走越絕,我沒必要去連累自己。再說
了,我被她這麽揍了一頓,而我們鍾家本就是做生意起家,不占點便宜再回去豈
不是血本無歸,讓其他人看笑話?」

  張醫師這才欣慰地點點頭:「你能這麽想自然最好,只是你确實耽擱太久了
。實在不行我幫你找點人手?把那個小姑娘給擄過來?」

  鍾華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行醫之人不應該懸壺濟世麽?怎麽能有這般
思想?」

  張醫師無奈道:「還不是替少主擔心麽?這要是老家主怪罪下來,我可擔待
不起啊。」

  鍾華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這樣做沒意思,而且她現在可是在葉
家,也不值得爲了此事與葉家交惡。」

  張醫師沉吟片刻,道:「其實葉家……」

  鍾華打斷道:「别說了,我自有打算,將來我成了摧雲城城主自然不會虧待
你。」

  張醫師這才笑著點頭附和。

  等到他出了門,鍾華才再次攤開書,蘸筆拂紙開始寫字。寫完之後他輕輕吹
幹墨水,系在窗口一隻白鴿的腳上。

  白鴿振翅而飛,鍾華一直看著白鴿消失的身影,神色陰郁。

  ……
  ……

  層層血紅色的紗賬輕輕漾起,玉簾疏扶,火紅的燈籠暈開層簾的影子,像是
盈盈的水。

  而其間走出的男子同樣面色如玉,衣衫半敞,顯得尤爲風流。

  蘇鈴殊站在門口,瞳孔之間許多血絲,她站在那廂房的門口,眼睜睜地看著
那紅绡垂掩的床榻不停振動,其間男女交媾的婉轉呻吟哀啼也時不時婉轉而出,
到了激烈之處更是猶如兩軍對壘,聲嘶力竭,一浪高過一浪,聽得人目眩神迷。

  雖然蘇鈴殊曾經偷看過許多次林玄言和陸嘉靜的歡愛,但是此刻情況絕不相
同,說起來甚至有些怪誕。

  她正在眼睜睜地看著别人強暴自己!或者說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己。

  這是一種強烈的觀感刺激,雖然有紅紗遮蔽視線,但是其間男女的身影清晰
可見,尤其是那女子極其曼妙有緻的身段,透過紅紗看到的綽約身影,顯得更加
誘人,而那淫詞豔句更是清脆猶如仙語。

  即使蘇鈴殊身爲一個女子,她此刻也有些開始動情。

  她死死攥緊著自己的雙手,貝齒緊咬,一直等到了殷仰衣衫不整地從其間走
出。

  殷仰直接坐在桌邊,銀壺之間抖澆出一注酒,一飲而盡。

  他斜目看了一眼滿臉恨意的蘇鈴殊,尋釁道:「如何?小妹妹對這房中妙事
可能還不甚理解,需要我多給你上幾課嗎?」

  蘇鈴殊怒道:「滾。」

  此時夏淺斟恰好從其間走出,僅僅是簡單地用裙裾裹住了自己,根本遮掩不
住春色,那一雙筆挺雪白的美腿自群縫露出,她雙手抓住胸前的衣衫,而那傲人
的胸脯随著手的無意擠壓,更是美乳四溢。她看到屋中忽然多出的少女,不由大
吃一驚。

  「這……這是……」夏淺斟投去詢問的眼神。

  殷仰解釋道:「這是我妹妹,我這妹妹啊,平時總不願離遠我,所以今天也
帶在了這邊,夏姑娘不會介意吧?」

  夏淺斟欲言又止,最後嬌滴滴道:「妾身哪敢介意。」

  「夏姑娘不僅身子銷魂,沒想到還這般善解人意。」

  夏淺斟低下頭,羞紅了臉,乖巧道:「妾身哪敢違抗公子。」

  這時殷仰毫無預兆地掀開自己的衣衫,露出了那根昂首而立的陽根,夏淺斟
見他忽然如此,不由大吃一驚,投去詢問的眼神。

  殷仰淡淡道:「含著。」

  夏淺斟滿臉霞紅,爲難地看了蘇鈴殊一眼,「公子……」

  殷仰重複道:「你不是說不敢違抗我麽?含著。」

  夏淺斟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緩緩跪下,素手輕輕握住了陽具底部,檀口輕
啟,緩緩含上了那根肉棒,一手扶著殷仰的大腿,傾吐不定。

  這位曾經的神王宮聖女,如今在這個世界裏名滿天下的花魁,就這樣跪下身
下,含著肉棒,那本該驚爲天人的側靥更顯妖豔。

  殷仰閉著眼,輕輕享受著夏淺斟的口舌功夫。

  「你今日不是第一次麽,爲何如此嫻熟?」

  夏淺斟含著肉棒,含糊道:「妾身心誠意切,所作所爲自然也就誠心。」

  殷仰忽然一下子踹開了身下佳人,霍然起身,扯去了夏淺斟身上僅有的衣物
,將她按在地上,掰開雙腿,陽具直接插入那玉穴之中。

  夏淺斟發出一聲啼哭般的哀吟。

  以前她何等身份,如今她纡尊降貴給人口交已經實屬不易,此人竟然還在外
人面前如此作賤自己?下身被一下子塞滿,快感洶湧來臨之前,她幾欲淚下。

  殷仰道:「這便是給你的懲罰。你欺騙我的懲罰。」

  夏淺斟一邊承受著鞭撻,一邊哼哼唧唧道:「淺斟何時欺騙公子了?」

  殷仰扯起她的身子,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胸口,將豐挺的乳肉被打得不停晃動
,「你還敢不說實話?」

  夏淺斟痛呼了一聲,随著殷仰的抽插不停哀吟。

  殷仰道:「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就把這廂房門打開,給樓下那些人也看看
你夏花魁的模樣。」

  夏淺斟大驚,剛想說話,殷仰卻加大了抽插的速度,一陣強烈的感覺泉水般
湧上心頭。身子仿佛敏感了許多倍,只要輕輕觸碰便會高潮連連。

  而殷仰自身卻不喜不悲,身子也保持在一種極其玄妙的狀態。他的抽插看似
極慢,但是在夏淺斟的心湖上,卻是下起了一陣狂風暴雨,沒有片刻,她的心神
便已失守,揚起脖子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浪叫,于此同時她的腰肢不停地聳動,聳
動的幅度和頻率也越來越大,随著抽插之間,臀浪翻滾,啪啪的響聲猶如魔音繞
耳。

  而殷仰輕撫過夏淺斟雪白的脖頸,繞過光滑的腋下,握住了夏淺斟微紅的乳
峰,極有節奏地揉著她的胸口,本就極其敏感的身子一下子更加酥軟。

  「啊……公子……公子輕一些。」夏淺斟櫻唇吐氣如蘭,開始輕聲求饒。

  陽具在玉穴口進進出出,淫水四濺,上下翻飛。與此同時殷仰的手指侵略過
她的全身,對著許多部位或輕或重地揉搓,而那些部位又恰恰是夏淺斟身上最敏
感的地方。

  一聲聲銷魂嬌啼聲如泣如訴,夏淺斟身子被挑弄得不停抽搐,呼吸也越發急
促雜亂,聲音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

  最後她竟然也情不自禁地挺動下身迎合,仿佛恨不得與人合二爲一。

  殷仰抽插得極其有節奏感,惹得身下美人秀發飛瀑般甩動,更是螓首亂搖,
再沒有什麽矜持。

  而一想到身下美人曾經是某位的未婚妻,連他都産生了許多興奮之意,法随
心動,他的身邊仿佛又展開了無數黑白的琴弦,随著每一記的撩動,都能將夏淺
斟刺激得放聲淫叫。連那圓隆的嬌臀也被沖撞得一片绯紅。夏淺斟更是香汗淋漓
,發絲黏在雪白的側臉上,顯得無比凄美。

  殷仰忽然發力,整根沒入其中,周身弦線不停顫動,好似共鳴。

  夏淺斟再也承受不住,檀口張開,香舌吐露,在一記悠長的浪啼聲中,玉穴
痙攣般僅僅收縮,随著腰肢的幾番迅速抽動,下身閘門大開,淫水瀉了滿地。

  殷仰拔出肉棒,牽扯出許多水絲。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她。

  夏淺斟軟綿綿地趴在地上,沒有了一絲力氣,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
怯生生道:「妾身說就是了,以前曾經有幾個纨绔子弟來聽曲子,非要妾身的身
子,我拗之不過,最後只好讓步,用嘴幫他們一個一個地含過去。之後他們還來
過幾次……我其他地方絕沒有被碰過,請公子饒恕。」

  說完之後,她本以爲殷仰會就此震怒,她甚至依舊做好了下跪求饒任他處置
的準備了。

  但殷仰只是淡淡地點點頭,看了一眼本來滿臉怒容的蘇鈴殊,此刻蘇鈴殊再
次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目睹了方才發生的一切,她卻已然平靜了許多。

  她知道殷仰不過是想刺激自己,讓自己心神失守。

  她靜靜地看著夏淺斟的臉。

  那張臉不似此刻的自己這般清稚,顯得成熟而豔麗。夏淺斟穿著花紋繁複,
剪裁合适的衣裙,將窈窕的身段更襯得風情萬種,旖旎動人。

  這便是自己長大後的樣子麽?

  殷仰看著蘇鈴殊,笑問道:「妹妹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和這位姐姐說說?如果
有,我可以暫時回避一下。」

  蘇鈴殊秀眉蹙起,抿嘴不言。

  她本來就一直想要找辦法偷偷和夏淺斟說話,哪怕只是一兩句。但是這是殷
仰的世界,她知道她不可能做到。

  但是如今殷仰主動讓自己和她說話,這話外之意便是,我給你機會,我看你
如何能掙脫開我的局!

  夏淺斟半躺在地上,一身狼藉,梨花帶雨,看著很是可憐。

  蘇鈴殊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夏姐姐說兩句,你回避一下。」

  殷仰神色有些意外,轉而灑然一笑,道:「請便。但是我只給你半柱香的時
間。」說著他向前跨了一步,便消失在了房屋之中。

  他知道,蘇鈴殊沒有點亮那朵道心蓮花,那麽她便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喚醒
夏淺斟。但是他依舊害怕變數,所以他再消失之後的片刻,便出現在了房間門口
。竊聽她們的談話。

  屋中只剩下蘇鈴殊和夏淺斟兩個人。

  蘇鈴殊忽然笑了,她只覺得命運如此奇妙,自己和她之間,雖然面對面看著
,但是仿佛隔著一座時間的長河。

  夏淺斟躺在地上,下身粉豔的玉肉處流淌著白色的濁液,看著淫靡而惹人憐
惜。

  而殷仰消失的一刹那,蘇鈴殊看著夏淺斟的眼睛,用極快的速度毫不猶豫地
說出了三個字。

  話音一落,殷仰便出現在門口,還未等他聽些什麽,蘇鈴殊直接打開了門。
問道:「你讓我看這些,目的只是想刺激我麽?你殷仰應該不至於這般蠢吧?」

  殷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屋内的夏淺斟一眼,一切如常。不由輕笑道:「這
就放棄了?」

  蘇鈴殊道:「就算我真的叫醒了她又能怎麽樣呢?」

  殷仰道:「其實你應該猜到了,我帶你來見她,不過只是想看看生死交征秘
術到底有多奇妙。」

  生死交征秘術便是夏淺斟分出神魂注入皮囊,創造出蘇鈴殊的秘法。

  接著殷仰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想到這門秘法連神意想通都做不到,那還有
什麽意義?創造出另一個人,而那個人卻已經不是自己,造這個秘法的人,一定
是個瘋子。」

  蘇鈴殊道:「你有什麽資格說其他人?你走的道也不過是小道罷了。」

  殷仰灑然一笑,不置可否,他伸出手指對著虛空輕輕一點,周圍的一切瞬間
破碎組合。

  此刻他們置身在一處軍營之外,黃沙滿地。

  殷仰看了一眼此刻已經變成身披鎧甲,手握長槍英姿飒爽的軍娘的夏淺斟,
微微一笑:「本來還想帶你多看幾幅的,現在想想也沒什麽必要了。」

  蘇鈴殊看著夏淺斟,似乎已經知道接下來她會面臨什麽了,她有些於心不忍
,别過頭,問:「那你要做什麽?」

  殷仰道:「放心,我對你這小姑娘的身子沒什麽興趣。走,我帶你去北域上
空看看。」

  「北域?」

  殷仰道:「北域有個女妖怪,自以爲天下無敵,想要動一動這天下的格局。
不想去看看?」

  蘇鈴殊問:「你想阻攔?」

  殷仰大笑道:「我攔什麽?我要做的,不過是等人來與我談談仙平令的條件
。」

  ……
  ……

  北域一統經歷了近五十年的時間,即使是邵神韻,也覺得有些倦了。

  本該再等兩年修生養息,但是有些人已經不願等了,邵神韻則是覺得,等不
等這兩年也沒太大區别。

  界望山下,妖軍排兵布陣,連成黑壓壓的一片,看上去蔚爲壯觀。

  而今天,那一襲紅裙卻沒有出現在界望山的妖尊宮中。

  在北域的某處洞窟之外,一道血紅的身影忽然落下,邵神韻靜靜地凝視著幽
深的洞府,随著她的凝視,洞窟之間終年不散的霧氣也頃刻消散,陰暗也同樣散
去,邵神韻緩緩走入洞窟之中,洞窟最深處,趴著一隻毛色火紅的老狐狸。

  「怎麽樣了?」邵神韻冷冷道:「我給了你兩年時間。」

  那是一隻母狐狸,她看到邵神韻,顯然很是畏懼,兩年前,邵神韻一下子斬
去她的兩尾,使得她修爲大跌,在她已經決心必死之時,邵神韻卻放過了她,給
了她一個條件。

  如今兩年之約已至,那隻毛色紅火的母狐狸變幻出人形,恭敬道:「見過妖
尊大人。」

  接著她對著洞窟深處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叫聲。接著一個穿著樸素的小裙子,
身材很是瘦小的小女孩走了出來,小女孩腦袋兩側還露著毛絨絨的豎耳,看著有
些可愛。

  小女孩對著老狐狸怯生生道:「娘……」

  老狐狸道:「還記得我和你說的麽?」

  小狐妖點點頭。

  邵神韻看了小女孩一眼,走到她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頭,問道:「藏得住你
的狐狸尾巴麽?」

  小狐妖鼓起勇氣用力點頭。

  邵神韻伸出自己的袖子,淡淡道:「那跟我走吧。」

  小狐妖抓起她的衣袖,邁著碎步子,随著她走出洞府。離開之前,她又回望
了一眼洞窟,滿是不舍。

  三日之後,妖族發兵,妖軍宛如潮水一般向著人族推進。

  而與此同時,那個皇城事變之後便一蹶不振的三皇子忽然聯合起一衆勢力開
始造反。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8-13 01:11 編輯 ]
2018-8-13 01: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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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39)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8-22發表于SIS001


                       第三十九章:風雪夜歸人

  這些天發生了許多事情,譬如縱橫宗宗主暴斃。

  數日前,各大宗門的宗主曾經聚在一起,開過一次會,據說那一次縱橫宗宗
主便與大家意見不合。於是幾日之後,他便死了。

  玄門與縱橫宗素來敵對,許多人都猜測是玄門做的手腳,只是沒有真憑實據。

  而那次試道大會之後,縱橫宗最得意的弟子李墨便一蹶不振,回到宗門之後
與人下棋,逢下必輸,自身境界也不進反退,再連輸了第三十三場的時候,宗門
師叔終於罰他面壁反思,不悟道不得出。而縱橫宗年輕一輩雖還有許多天才,但
是終究難成氣候。

  所有人都覺得,縱橫宗即將一蹶不振至少二十年。

  而很快另一件事情的發生更讓人震驚。

  那便是邊境傳來的,妖族發兵的消息。據說妖族一路攻城略地,幾乎勢不可
擋,只有在夏涼國那邊受到了許多阻撓,久攻不下。

  而對於妖族攻城的消息,朝野之中也有著各種聲音。幾位大將軍自然要去帶
兵抵抗,朝中頓時空虛了許多。

  然後三皇子軒轅簾帶兵圍住了皇城。

  三皇子在皇朝之中得勢多年,雖然那一日妖尊臨城之後,三皇子罪行暴露,
許多勢力都被皇帝瓦解,而他自身也終日流連煙花柳地,頹靡不已。於是大家都
漸漸忘記了他,覺得他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廢人。

  而近日,他和季易天私下里見了一面。

  幾日之後,皇宮之中便一陣動亂,比如朝廷的某位命官忽然離職不見,某位
大將軍帶著虎符離開,幾位嬪妃無故消失,帶走了皇城中的許多物件,其中便有
皇城地下暗道的圖紙。

  一直到三皇子兵臨城下,所有人都覺得是在做夢一般。

  那一天很多人都想起了史書上曾記載的朱雀臺之變,那也是皇子為了爭奪皇
位所引起的戰鬥,恐懼和不安綿延了整個皇城,即使是史書文字之間依舊可以聞
見腥味。

  可是大家認為的腥風血雨並沒有到來。軒轅簾兵臨皇城之後,只是傳話給了
當今的皇帝,話的內容也很簡單。

  「想必父王也可以猜到,背後支持我的勢力到底是什麽,他們的目的很簡單,
而我的目的也很簡單。父皇,可以談一談麽?」

  對於軒轅簾的囂張,百官都很震怒,覺得軒轅簾所率軍隊不過烏合之眾,其
中許多人又各懷心思,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皇帝居然真的答應了與三皇子談一談。

  兵漸漸退去。整個過程連一日都沒有到。這場雷聲大雨點小的兵變就像是一
場鬧劇一樣。

  但是沒有人敢輕易放松,因為他們不知道,三皇子提的條件到底是什麽,皇
帝又會不會真的答應。

  ……

  轉眼已是十一月末,天氣漸寒。

  清暮宮內陸嘉靜一身單薄的青衣青裙,淺淺地望了城門那邊一眼,有些不解。

  靜修兩個月之後,她修行可謂順風順水,也已重回了九境巔峰,只等著厚積
薄發再入化境。

  林玄言從外面回來,笑著說:「據說有個三皇子把皇城給圍了。」

  陸嘉靜搖搖頭:「難成大事。」

  林玄言笑道:「我看未必。」

  陸嘉靜問:「你覺得他能把那皇位奪下來不成?」

  林玄言搖頭:「當然奪不下來,外人不知道王朝之中供奉著的那兩個老怪物,
難道我們還不清楚麽?這一次三皇子之變,背後應該是浮嶼安排的,浮嶼的目的
很簡單,就是給你看看我的能力,順便與你談談條件,而三皇子扮演的,不過是
一個傳話人。所以這場動亂,甚至可能死不了一個人,一場鬧劇而已。」

  「其實這場兵變是那父子自導自演的也不定。」陸嘉靜的重點顯然不在這上,
「那兩個老怪物真是命長。終日呆在那種地方,也不知為什麽不會瘋。」

  「境界越高便越怕死。而且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在睡覺。睡著了,自然就不
覺得無聊了。」林玄言搖搖頭:「其實他們也不足為懼。他們自身的氣運早已融
入了皇族,只有在這皇城之中,才可以發揮出通聖境的力量,若是換到了別處,
連現在的我都可以殺了他。」

  陸嘉靜道:「嗯。不過那兩個老烏龜估計死都不肯出城一步。」

  想了想,陸嘉靜問:「你為何還不去把你門下那兩個弟弟妹妹接過來?」

  林玄言道:「清暮宮對於我們是安全,但是對於他們未必呀。我已經寫信讓
我一位朋友暗中照拂了,想必不會有大事。」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陸嘉靜道:「如今你在清暮宮修行,自然事半功倍,你
一定要在浮嶼頒下仙平令之前盡早步入化境,到時候我們盡快離開皇城,晚了怕
是出不去了。」

  陸嘉靜道:「你是覺得皇族會對我們出手?」

  林玄言道:「我們光明正大地回到清暮宮已經兩個月了。這兩個月里,一切
如常,皇族沒有進行任何一點幹預,我們甚至沒有收到一封聖旨或者一封信。但
越是如此便越要小心,特別是這次變故之後。皇族對我們沒有意見,不代表浮嶼
也是如此。」

  陸嘉靜道:「也不知道你那位未婚妻怎麽樣了。」

  林玄言道:「她過得自然不好,但是如何不好,我不敢多想。」

  事實上林玄言並未說實話,對於夏淺斟,他的印象十分薄弱,甚至已經不記
得兩個人是怎麽樣相遇的了。五百年過去了,對於陸嘉靜和裴語涵的記憶都恍如
昨日,但是唯獨對於她,卻渾渾噩噩,不能憶起。

  陸嘉靜忽然道:「我入化境大約還要一個月。」

  林玄言點點頭,掐媚道:「那確實很快了。靜兒真是天縱奇才。」

  陸嘉靜顯然不領情,冷冷道:「你要是想讓我快點修行,那就安分一點。」

  林玄言不解道:「我哪里不安分了?」

  陸嘉靜沒好氣道:「晚上你和你那寶貝徒弟動靜小一些,很吵。」

  裴語涵恰好從門後出來,跨過門檻之時聽到了這句話,腳步頓了一頓。林玄
言回頭,正好看見了從屋內出來的裴語涵,裴語涵衣衫素潔,不染前塵,此刻俏
臉微羞,無奈地眨了眨眼。

  林玄言笑道:「語涵你來啦?方才靜兒嫌我們聲音太大吵到她了。」

  裴語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又不是沒聽到,你成心再說一遍算什麽
意思?

  接著林玄言對陸嘉靜道:「以後我指點語涵武功的時候,聲音輕一些就是了,
陸姐姐莫怪。」

  陸嘉靜白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

  裴語涵走到陸嘉靜身後,手搭在她斷崖般秀麗的肩膀上,輕輕錘弄了幾下,
接著手指輕輕滑到脖頸下後方的位置,五指微微發力,為她按揉起來。

  裴語涵按得自然極其舒服,連陸嘉靜都不由地閉上眼輕輕哼了兩聲,可她依
舊冷冷道:「別以為錘錘肩就能討好我了。」

  裴語涵湊到陸嘉靜臉頰邊,輕輕地蹭了蹭她的臉,然後親了一下。陸嘉靜對
於這種親昵的動作也不反感,只是微微地側過了臉,有些傲氣地撇了撇嘴。

  陸嘉靜戳了戳她的額頭,有些不滿道:「你個小蹄子,在別人面前裝的這麽
乖,姐姐長姐姐短的,私底下卻明目張膽地欺負我?嗯?」

  林玄言在一邊聽得似笑非笑。

  裴語涵一臉無辜道:「我怎麽欺負你了呀?」

  陸嘉靜撇了撇嘴,沒有說話。裴語涵在她背後幫她攏了攏秀發,發絲在指間
纏啊纏啊的,陸嘉靜也由著她玩著自己的頭發,她靠在椅子上,瞥了林玄言一眼。

  「你出去一下,我想和語涵妹妹單獨說些話。」

  林玄言狐疑道:「有什麽私房話是我不能聽的?」

  陸嘉靜道:「你不出去還要我趕你出去嗎?」

  林玄言離開之後,陸嘉靜才輕輕嘆了口氣,她仰起頭,深青色的秀發流瀉而
下,穿過裴語涵的指間,像是溪水。

  陸嘉靜忽然問:「語涵,你和他這麽多個晚上,真的就沒有發生點什麽嗎?」

  方才她讓他動靜小一點,其實是故意刺刺他,事實上,每天夜晚他都安分得
反常,她也私下問過裴語涵,裴語涵給的答複也是他安分異常。

  裴語涵手指軟了軟,道:「師父和我睡在一起,嗯……只是睡在一起。」

  陸嘉靜氣笑道:「他什麽時候開始修禪了?」

  裴語涵弱弱地問:「是不是師父不喜歡我啊,還是,嗯……師父其實喜歡你,
所以他都不忍心碰我?」

  陸嘉靜心中微顫,旋即笑了笑,搖頭道:「不會的,因為這些天,他來找我
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裴語涵想了想,眼睛一亮:「難道是他對那個未婚妻心存愧疚?」

  陸嘉靜也狐疑道:「怎麽會?而且男人三妻四妾怎麽了?大不了娶過來做小
的呀。」

  陸嘉靜聲音越來越弱,反倒是把裴語涵說笑了,裴語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道:「陸姐姐什麽時候這麽不知羞了?如果她真敢再來搶人,我們一定要同仇敵
愾,知道嗎?」

  陸嘉靜竟是反常地嗯了一聲,裴語涵像個小女孩一樣伸手想要去抱抱她:「
陸姐姐這麽漂亮,如果到時候再輸了,我可就看不起你啦。」

  陸嘉靜拍開了她的手,冷笑道:「你也好意思?白長了這好看的臉蛋,每天
和你師父睡在一起,結果連人都勾引不到?」

  裴語涵氣餒道,伸出手不懷好意地探了過去:「我要是有陸姐姐這樣的胸,
恐怕就勾引到了。」

  後來林玄言一臉詫異地發現兩人竟然聊著聊著聊到了床上去。

  在窗子外樹林掩映之後,林玄言隱匿了所有的氣息,擡目望去,卻見兩個絕
色佳人在床榻上互相撕扯著衣物,陸嘉靜臉上依舊帶著紙老虎一般的傲氣,而裴
語涵則是柔柔地笑著,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片刻之後一陣嬉笑。

  兩個幾乎剝了個精光的美人在一張床上香艷糾纏,這幅場景,仍由誰看了都
會受不了。

  林玄言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嘆息。

  兩個月過去了,他知道她們很疑惑自己為什麽忽然像聖人一般。而他也很無
奈,因為自己也忍得很辛苦。

  尤其是每日和裴語涵睡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
下山見到她的情景,那時的驚鴻一瞥和之後的香艷窺見都在他心頭留下了難以抹
去的痕跡。

  於是每天睡覺都成了他最難熬的時候,他抱著裴語涵軟軟的身子,看著她清
澈的眼睛,有時候她眼睛瞇起的時候,便自然清媚。

  他也很想每天夜晚與裴語涵翻雲覆雨,然後帶著倦意和滿足入睡,也算是苦
盡甘來。

  但是他心底總有個聲音告訴自己,現在還不能這麽做。

  他看的有些欲火難耐,於是更不敢再看,生怕情不自已。

  等到林玄言離開,陸嘉靜和裴語涵依舊在床上「纏綿不已」。

  陸嘉靜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打死你個小浪貨,又要耽誤姐姐一天的時
間。」

  裴語涵枕在她的胸口,笑容柔和而滿足:「少一天又沒什麽關系的。姐姐不
也很開心麽?」

  ……

  而更南邊的一座城中,俞小塘撐著下巴看著窗外漸漸蒼涼的暮色,神色微怨
道:「師父,你什麽時候才來接我呀。」

  ……

  初冬,皇城落下了第一片雪,接著便是紛紛揚揚一片茫茫。

  陸嘉靜在清暮宮中摘下了一片雪花,握在手心,雪花久久不化,竟似徘徊在
她掌心的晶瑩蝴蝶。

  美人立雪,自古便是絕景。

  林玄言遠遠地看著這一幕,柔聲道:「恭喜靜兒化虛煉簡,大道將成。」

  陸嘉靜輕輕抖了抖手,那片雪花竟然真的飛起,順著漫天悠悠的白雪一路逆
勢而上,消散在寒涼雪色里。

  見到林玄言,她也沒有冷著臉,破天荒地笑了笑,說了句:「還不錯,我如
今離化境,真的只有一線了。」

  林玄言笑道:「這一線對於你來說不就是可有可無的麽?」

  陸嘉靜不置可否,她可以立刻邁過去,但是她沒有這麽選,只是因為今天的
雪還不夠大。如今鉛雲聚攏,層疊積厚,想必明日會是一場鵝毛大雪。

  陸嘉靜又伸手摘下一片雪,握在掌心,如仙人拈花。她看著指間的雪,柔聲
道:

  「第一次入化境,少年輕狂,只覺得自己還能再高更高,直至同輩無敵。後
來偶遇變故,根骨受損,苦修百年入不得通聖,意漸消沈。第二次入化境,那時
已是極為勉強,磕磕碰碰才過化境,自己修行的天花板也好像隨時都能觸到頭頂,
對修行沒了執念之後,便只能去找些其他事情消遣時間。這是第三次入化境了,
明明眼前大道所指處處通坦,但是我卻生不出什麽太多感觸。畢竟這個世界修行
不易,跌境卻像喝水一樣簡單,心中沒什麽期盼或許才最好吧。」

  林玄言道:「事不過三,你這一次一定走的很遠,我從來不覺得通聖會成為
你的壁壘。」

  陸嘉靜笑道:「你處境不是和我差不許多麽,還有閑心給我規劃未來呀?」

  林玄言反擊道:「畢竟靜兒姐姐生得太美,難免遭四方妖邪惦記,修行坎坷,
我就比較安全了,沒幾個女妖怪惦記我。」

  陸嘉靜在大雪中轉身,正色看著他,似笑非笑道:「你在說誰是女妖怪?」

  林玄言看見風雪中陸嘉靜忽然回身,她本就身材高挑,於是那一身單薄的束
腰長裙隨風卷起,熨帖著身子,風情之中又似帶著淩厲的殺意。

  林玄言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準備逃到裴語涵的房中避難。

  陸嘉靜冷哼了一聲,道:「姐姐今天心情好,就懶得和你計較了。」

  林玄言松了一口氣,剛想開口,只見陸嘉靜忽然俯下身子,捧起一堆雪,飛
快地揉成一團,又快又狠地朝林玄言擲過去。

  這算是陸嘉靜邁入化境的第一擊,而即使林玄言反應極快,在一瞬間變幻了
許多次身形,最後依舊被雪球結結實實地砸中,碎雪透過衣領濺入衣衫之中,一
陣刺骨冰涼。

  「靜兒修為真是……大有長進呀。」林玄言咬牙切齒道。

  他剛想開口再暗諷兩句,卻見不遠處陸嘉靜耀武揚威地對他揮了揮拳頭,作
勢俯身想要再拾一個雪球。

  林玄言不再逗留,轉身朝著屋內跑去。

  陸嘉靜站在石階下,揉碎了手中的雪,看著林玄言的背影,開心地笑了起來,
像是雪色里的融融暖陽。

  她踩著那些尚未積厚的雪躍了兩下,接著踮起腳尖,輕輕提著些裙擺在雪中
轉啊轉啊。

  於是衣裙的下擺也轉動了起來,翩翩蕩漾著像是浪花。

  這是軒轅歷的一千四百五十年,王朝的中央還未被焰火塗及,遠來的戰報有
喜有憂,而孩子們看見了雪便開始期待新年。寺廟外鐘聲敲響,香客們一湧而入,
青煙裊裊,祈盼著國祚綿長。而林玄言在二層的閣樓上開窗望去,街市空寂,河
道素白,銀花雪樹列次排開。黑色的檐梁上掛著冰棱,天地間彌漫著皚皚的雪,
似白雲揉碎。

  紛飛的景色里,唯有她長發深青。

  萬古長青。

  ……

  趙念坐在街邊搭起的木椅上吃了一碗面,天上忽然墜起了碎雪。他看著一片
片飄落的雪花,神色悵然。

  一個臉頰微瘦的小姑娘坐在他的對面,瞇著眼睛笑道:「你在想人對吧?」

  趙念微訝:「你又知道了?」

  那個名叫桃子的小姑娘拿著一個空杯子在手心壓了壓,笑道:「我南來北往
看過這麽多人,當然看得出來呀。」

  趙念問道:「你總是拿著一個空杯子做什麽呀?」

  桃子神秘兮兮道:「這是我離開之前的地方的時候,一個姐姐給我的東西。
你看,明明這個杯子是空的,但是卻沈甸甸的。」

  趙念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放在手心,確實有壓手感。他也有些困惑,笑問
道:「那位姐姐叫什麽名字啊?」

  桃子道:「不知道呀,我只知道她姓季。」

  「季?」趙念微驚:「該不會是陰陽閣的女子吧?」

  桃子道:「我問過的,她說不是的。也有可能她在騙我,反正這是她送我的
禮物。」

  趙念點點頭,道:「你也不怕她在戲弄你呀?」

  桃子道:「那有什麽關系?」

  忽然間,桃子拿杯子的手怔了怔,遠處一陣喧囂,雷鳴般的聲音透過風雪而
來,趙念聽見馬蹄敲擊地面的聲響,那竟是黑壓壓的鐵騎。

  一股極其不詳的預感湧上趙念心頭,他別過頭望向桃子,正欲說話,卻發現
桃子瞪大眼睛望向那里,看上去嚇傻了一般,啪嗒一聲,手中的杯子也摔在了桌
上,只剩下一個空杯,沒有了沈甸甸的重量。

  沒等趙念說話,桃子卻回過了神,看了一眼屋子里,然後用急促的聲音對著
趙念道:「這些人……這些人應該是來找我的。你快走!」

  趙念滿是不解,你一個賣面皮的小女孩怎麽能讓他們如此大動幹戈?

  桃子飛快道:「我本名叫陶衫,我爹叫陶明唐,唐黃之亂的陶明唐!」

  唐黃之亂?趙念只是覺得有些耳熟,一時間也想不起個大概。

  卻見桃子不能地扯著自己的袖子,想要拉自己走。

  而陣陣馬蹄已經響至耳畔,為首的一人在數丈開外勒馬,他面容俊逸,身披
黑色鎧甲,背後一桿鐵槍。

  他冷冷地望過來。那本名是陶衫的小姑娘已經雙腳發軟,有點站不住了,她
曾經在夢里無數次見到類似的情景,醒來之後渾身冷汗。如今這幅場景真的來到
了面前,她甚至覺得自己隨時都要昏厥過去了。

  可是接下來她卻聽那為首的將領瞇起眼睛,緩緩道:「你就是趙念?」

  那個擋在她身前的少年點點頭,神色同樣陰沈。

  將領豎起手,輕輕一揮,兩邊士兵已然整整齊齊地武器,槍尖對準了趙念。

  趙念也沒有時間去深思其間的種種,他向前踏了一步,嘴唇微微煽動,用只
有陶衫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去找我師姐,讓她快逃!」

  ……

  陶衫在混亂中奔逃出去之時已經入夜了,她一刻不敢歇息,直奔葉家的大門。

  但是她跑到葉家大門前時,卻發現葉家大門緊閉,許多侍衛守在門前,神色
嚴肅。

  是時陰雲壓城,天空飄雪,強烈的不安籠上心頭。陶衫隱約覺得,趙念那位
小師姐也出事了。

  她進不去葉家的大門,便悄悄繞著葉家宅子開始走動,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眼珠卻偷偷瞄著葉家的許多關卡,試圖觀察一下其間的局勢。

  葉家的大宅後密林回環,一陣寒風刮過,陶衫竟隱隱聞到了些許血腥味。

  接著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本就是黑漆漆的夜晚,肩膀忽然被觸碰,陶衫身子一顫,只覺得頭皮上似有
什麽東西炸開,毛骨悚然。她猝然回頭,瞪大眼睛看了一會,才終於送了口氣。

  只見一個面容清秀而蒼白的少女站在身後,她水綠色的衣裙上沾著許多血,
斑斑點點。

  少女正色地看著自己,氣若遊絲:「趙念是不是出事了?」

  平時和善的少女此刻一副兇巴巴的模樣,陶衫也被嚇了一跳,怔了一下,她
才怯生生地點頭。

  俞小塘抿起嘴唇,一言不發,片刻之後,她才拉起陶衫的胳膊,說了句走。

  兩個月前,她便收到了師父的信,按信上的日子,明日便能來接走自己。而
就在今日,葉家便對自己出手了。而之前鐘華也曾經寫過一封信,告訴自己說葉
家很可能存著二心,會出賣自己去換取利益。

  自己雖然不怎麽喜歡鐘華,可她也小心堤防起葉家,那日之後,她偷偷打通
了一條劍道,尋常人無法發現。今日她便是憑借著這條劍道才得以逃脫葉家的包
圍。

  她想過為什麽葉家要選擇今天動手,有可能是巧合,也有可能是師父寫給自
己信曾經被葉家劫下看過,然後才輾轉到自己手中。

  但是此刻這些都不重要了,她深吸一口氣,望向身邊的少女,問道:「你知
道現在哪邊還沒有被官兵包圍麽?」

  陶衫想了想,道:「我來的時候大街上全是官兵,好像西南邊的梧桐街還沒
事,因為聽說那里住著貴人。」

  梧桐街?鐘華便住在梧桐街。

  俞小塘臉色更加晦暗。而陶衫也感覺到那只握著自己手臂的手緊了一緊。

  「現在城應該已經出不去了。走吧,去梧桐街。」俞小塘頓了一頓:「我在
那里,有認識的人……」

  ……

  夜半三更,林玄言忽然起身。

  裴語涵問:「出事了?」

  林玄言起身推開窗戶,望向天空,雪夜的天空一片陰沈。而他卻伸手指向了
某處,語氣低沈道:「語涵,你看那里。」

  裴語涵直起身子,望向了天空的那處,臉色陰晴不定。

  「浮嶼下來人了?」

  「應該是。」

  「他們的談判這麽快?」裴語涵有些吃驚。

  林玄言道:「早該想到的,如今下雪了,與妖族的戰事應該是越來越難。說
不定明天我們就能看到那道仙平令重新現世了。」

  裴語涵秀眉蹙起:「那浮嶼之上下來的那人會是誰?」

  林玄言道:「至少是大長老級別的。」

  裴語涵點點頭:「只希望不是某位首座。」

  「首座絕不會輕易下界,既然登上了浮嶼,自身氣運便與那浮嶼牽連,下來
必定受損。」林玄言沈聲道:「去叫陸姐姐吧,我們今晚就走,明天恐怕會有變
故。」

  裴語涵道:「可是陸姐姐化境還差一線,今天就離開清暮宮,恐怕今後會對
修行產生隱患。」

  她內心不由有些自責起來,若不是自己曾經耽誤了她修行,那麽今天其實就
可以走的。

  林玄言低頭沈思,咬著嘴唇道:「管不了太多了,我的劍識生出了很強的警
兆,甚至比北域那一次還要強烈。」

  裴語涵也不再猶豫,說了聲好。

  而此刻陸嘉靜卻已經推開了他們的房門,她輕輕嘆息:「恐怕我們現在已經
走不了了。」

  「為什麽?難道……」

  陸嘉靜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就在剛才,清暮宮的大陣忽然無法接收到外
面的契機,皇宮大陣應該已經開了,三座主殿都籠罩其中。那兩個老妖怪,居然
一起出手了。」

  裴語涵想了想,道:「我可以試著斬開皇宮大陣。」

  陸嘉靜道:「可我們只有一個通聖。」

  兩個通聖結下的陣,自然需要兩個通聖才能斬開。這是很粗淺的道理。

  「應該和我們猜想的一樣,浮嶼要對劍宗趕盡殺絕了。只是這件事,比我們
料想的要提前一個月。」林玄言不由擔心起俞小塘和趙念起來,這次皇族的動作
如此之快,顯然早有預謀,只希望他們能夠逢兇化吉。

  陸嘉靜道:「現在看來,恐怕軒轅皇族也早有預謀了。雖然三天之前才派使
者去浮嶼談判,但是對於我們的局應該早就布下了,或許三皇子圍城便是其中的
一部分。」

  裴語涵道:「但是他們把我們困在這里,又能做什麽呢?」

  如今三人境界都很高,即使那兩個老怪物同時對這里發難,他們也有信心可
以趁機破陣而出。反而他們只是死守大陣,按兵不動,才最讓人頭疼。

  林玄言道:「他們應該只是想困住我們,然後先對小塘和趙念下手。」

  裴語涵心情更加沈重。她很是內疚和自責。

  陸嘉靜沈默了許久,忽然道:「會王朝之前,我也料想過這種最壞的打算,
所以我做過些準備。」

  林玄言問道:「什麽準備?」

  陸嘉靜道:「我寄了封劍書給失晝城。」

  林玄言道:「這可能要成為勝負手了,多虧了靜兒,是我們太大意了。」

  陸嘉靜道:「但是即便如此,軒轅氏封城的消息可能要許多天後才能傳到那
里,而南家的某位姐姐渡海而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那只能這樣了。我也曾讓我的一位老朋友暗中保護他們,不知道來不來得
及。」

  承君城中的普通百姓還不知道今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依舊可以進進出出,
暢通無阻。今夜寒風淩冽,雪越下越大。林玄言眺望向遠方,神色陰鶩。

  陸嘉靜也在窗口駐足望了一會兒,她看著林玄言,心中始終有些不解,卻沒
有發問。

  雪落無聲,三人也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守在一起,一直到等到日出。

  ……

  ……

  老井城中,一家早已關門大吉許多年的酒鋪子在某個雪夜忽然被推開了大門。

  進門的是一對夫婦,男人的手中還抱著一個孩子。

  男人取出了一壇離開時候埋下的酒壇子,開封之後倒了一瓷碗,然後舉起,
與目同高之後,他將酒在地上灑了一圈。

  女子也紅了眼眶,淚水氤氳在眸子里。低聲呢喃了聲爺爺。

  男子微微沙啞道:「夕兒,節哀啊……」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次渡過千里黃泉,從那座古城回到這里的時候,居然會
得知這位老丈人的死訊。

  雖然老丈人身體出了問題,但是他劍法那麽高,誰能殺得了他呢?

  那個名叫夕兒的女子哭了許久,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艱難笑道:「沒事,生
老病死,人無長生。道理我是知道的。只是沒能見爺爺最後一面啊……」

  男子問:「那你要回賦雪宮麽?」

  「當然要回去呀,賦雪宮應該也想它的主人了。」女子起身,飲了一口酒。

  風雪撞開門扉,一湧而入。女子擡起頭的時候,她的身子竟然變得嬌小了許
多,儼然十七八歲少女的模樣。

  男子也沒有驚奇,他靜靜地看著眼前恢複了少女模樣的女子,只是苦笑。

  而他懷中的孩子看到這一幕則是幾乎出聲:「娘……」

  而那女子不僅變成了少女,在解除了障眼法之後,她連容貌也發生了翻天覆
地的變化,那本來不過是有幾分姿色的容顏,此刻卻像是風雪中綻放的優曇花,
不可方物。

  她伸手摸了摸男子懷中的孩子的腦袋,笑道:「安兒放心,你老娘還是你老
娘。」

  安兒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男子輕聲道:「夕兒……」

  女子也張開雙臂,伸展了一下手臂和腰肢,走到門口,仍由風雪拍打臉龐。
她神色悵然。

  而賦雪宮中一朵沈寂許久的長明燈忽然亮起。一個常年在宮中打掃的老嫗見
到了那一幕,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笑道:「郡主大人也回家了嗎?」

  
                                【未完待續】
2018-8-22 12: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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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4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8-29發表於SIS001


            第四十章:茫茫雪夜里的你

  離寒宮不算太遠的小鎮里,有一個鐵匠鋪子,鋪子前掛著一張黑漆漆的簾子,
里面時不時傳來打鐵的聲音。

  數日之前他收到了一封劍書,他看了一眼,然後丟到了鐵爐子里。

  火星將劍術瞬間舔舐幹凈,而其中蘊藏的劍意隨之飄出,化作火爐的原料。

  而在今日,他停下了打鐵的動作,看了一眼天色,便收好了器具,準備卷簾
而出,一路趕往老井城。

  可他起身剛剛走到門口,簾子的那邊卻響起了一聲劍鳴。那聲劍鳴絲毫不見
清脆,很悶,很沈,如重器敲擊。

  他終生打鐵,對鐵器的反應極其敏銳。而那聲劍鳴響起之時,他竟有些心神
膽顫,似巖石之間海水激濺迸出,他定力極好,卻依舊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黑暗之中,有人以指扣劍,聲音渾濁,那不是半夜三更的梆子聲,更像是來
自地獄的鼓鳴。

  老鐵匠輕輕嘆息,只好再退一步,一步退,步步退,最後,他竟然被逼退到
了最初的位置。

  他嘆了口氣,重新開爐點火,清脆的打鐵聲再次響起在鋪子里,火星四濺,
映得老鐵匠眉目通紅。

  劍鳴不再響起,但是他知道鐵匠鋪子外有人環劍而立,靜靜地守著自己。於
是他只能在鋪子里打鐵打鐵,一直打鐵。一聲聲敲擊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對話。
對於故人交代的事情他未能完成,他沒有太多愧疚,只是有些遺憾。

  嘆息之後,他便沈默地做著手頭的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分內之事已經做完。既然余下的他漏算了,那便也
與我無關。

  只是連他也有些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這個世上還會有如此用劍如
神的高手?

  鋪子之外,那人靠墻而立,一身雪白,眉目沈靜卻猶如古銅澆築。他聽著屋
內傳來的打鐵聲,沈默不語。

  ……

  俞小塘和陶衫在梧桐街口分別了,陶衫實在放心不下自己父親,必須回去看
看。而俞小塘則循著幾個月前那封信上的描述,走過了幾條淒清的街,繞過了許
多阻礙,從虛掩著的後門走進了一座大宅中。

  那是一間醫館,後院是一方荷塘,如今殘荷敗柳,萋萋地鋪著,更顯清幽。

  俞小塘走過石道,向前走去。

  路的盡頭站著一個白衣微笑的少年。他站在屋檐下,笑容努力真誠,可在她
眼中依然顯得那般不懷好意。那正是鐘華。

  許多年後,俞小塘依舊會不停地回想起這一幕,那個笑容若隱若現,像是黃
昏時躲在雲後的一彎月亮,每一片雲都是回憶。可她依舊記得,此刻她看到一身
白衣的鐘華,想起的只是自己的小師弟。他也總是一身白衣。

  鐘華站在面前,兩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他也只是隨口問道:「我沒騙
你吧?」

  俞小塘低沈著臉,默默走過他的身邊,推開門進去。「你有空的房間麽?我
住兩天。兩天就行。」

  鐘華道:「如今整個城都被圍住了,暫時應該走不了,你可以在這里住下,
多久都可以。」

  俞小塘冷冷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鐘華道:「為什麽你總覺得我不像是個好人?明明這次我為你做的是實打實
的好事啊。」

  俞小塘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勉強露出了一份感恩的表情:「嗯,這次謝
謝你。」

  鐘華看了她一會,道:「你受傷了?」

  俞小塘點頭:「從葉家出來的時候,受了點小傷。」

  鐘華搖頭道:「你路都走不穩了,不要強撐了。」

  俞小塘抿著嘴唇,有些倔強。

  鐘華道:「這家醫館的主人是我的家臣,我讓他來幫你看看吧。」

  俞小塘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鐘華直截了當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現在想來,應該也不需要什
麽理由。」

  俞小塘道:「可是我打了你這麽多次。」

  鐘華道:「那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怎麽能怪你。」

  俞小塘不知為何有些生氣,「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鐘華道:「可能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

  俞小塘楞了一楞,白了他一眼,清叱道:「輕浮。」

  只是轉過身的時候,她的臉頰有些燙。她不害羞,只是有些惱。

  張醫師提著醫箱來的時候,震了一震,鐘華坐在一邊,只是笑著說了句保密。
張醫師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然後低頭為俞小塘治病。

  俞小塘的病不是什麽大病,只是張醫師在看見她之後,註定要留下了些心病。

  如果鐘華是認真的,那他這個老臣應該怎麽辦?

  等到醫治完畢,張醫師將鐘華拉到了一邊,低聲道:「少主,玩玩就好了,
還是早點回家吧。」

  鐘華卻道:「張先生替我保密就好了。」

  張醫師嘆息道:「老臣自然會保密,只是這城中人多眼雜,暗線很多,我很
難保證她來的時候沒被其他人看見啊。」

  鐘華道:「沒事,我有些準備的,就算到時候出事,我也有其他去處。」

  張醫師臉色震驚,痛心疾首道:「少主……你還真是認真的啊!」

  鐘華笑了笑,道:「放心,我有數。」

  張醫師眼神陰郁了許多,他看著鐘華,看了一會,只好點頭,然後離開。離
去的腳步有些沈重。

  這一夜是許多人的不眠之夜。

  上半夜鐘華一直在照顧小塘,他幫她運功療傷,調理經脈,兩個人又有一句
每一句地聊了會,俞小塘的回答總是有些敷衍,鐘華也聽得出來,但是還是努力
地找著話題。俞小塘倒也沒有覺得不耐煩,也有可能她只是覺得自己寄人籬下有
些不好意思,便陪著他說幾句安撫一下。

  好在鐘華並沒有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不然自己只能再將他打一頓然後奪門而
出了。

  到了半夜的時候,鐘華才離開,反複叮囑她要小心,即使聽到外面有動靜也
不要慌亂,這間房子相對比較隱蔽,很難被發現的。俞小塘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
知道了,便將他打發出去了。

  於是夜里,她獨自一個人仰躺在床上,想著許多事情,有自己的師門,也有
生死未蔔的趙念,有時候還會想一想鐘華,然後告誡自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雖然這次他幫了自己,但是還是要小心堤防著呀!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官兵包圍醫館之時,俞小塘才剛剛睡下。城中還未響起雞
鳴,鐘華在一陣震蕩聲中驚醒。

  門外一片嘈雜,是張醫師和人爭執的聲音。

  鐘華一瞬間睡意全消,立馬披衣而起,向著外面跑去。

  沖到大堂之後,他發現門外都是身披鐵甲的精銳士兵,為首的是王朝知名的
修士,名為秦虎,有八境左右的修為。

  張醫師正在和他們說些什麽,說的面紅耳赤。鐘華連忙小跑過去,問:「怎
麽了?」

  張醫師道:「他們說是來要人的。」

  鐘華環視了一番眼前那霜雪披掛的鐵甲,裝傻道:「要人?要什麽人?」

  秦虎道:「我們最近在抓捕兩個罪人,有個告密說,他看到其中一個偷偷潛
入了你們的宅子。」

  鐘華道:「怎麽會有這種事?我們雖是醫館,卻也戒備森嚴,不可能有人偷
偷進入。」

  秦虎道:「讓我們進去搜查一番,若是真的無人,再與兩位賠禮道歉。」

  鐘華道:「這可是行醫之處,里面還住著許多病人,豈能由著你們胡來?」

  秦虎道:「我們受的是朝廷的指令。」

  鐘華道:「那又如何?你可知道我是誰?」

  秦虎道:「你是摧雲城的少城主鐘華。我也知道這座醫館是摧雲城名下的。」

  鐘華憤然道:「知道你還闖?後果你可擔待得起?」

  秦虎道:「我不過是奉命辦事,若是鐘少主一味阻攔,到時候我們只能硬闖
了。」

  鐘華怒道:「你們敢?我們從未包庇什麽罪犯,你們這樣做,難道是想給摧
雲城一個謀反罪名?如今妖族攻國,邊境局勢緊張,你們身為朝中大將,竟然還
有這等閑心?」

  鐘華只好不停拖延時間,希望小塘可以醒來,然後逃走。幸好秦虎似乎還是
忌憚摧雲城的名頭,沒有真的硬闖。

  兩個人又爭執了一段時間。

  秦虎向著里面看了一眼,道:「鐘少主,你知道為什麽我願意和你在這里浪
費時間麽?」

  鐘華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問:「為什麽?」

  秦虎道:「今天是我和我哥哥一起來的。」

  鐘華何等聰明,立馬明白了過來,嘴上卻只能問:「哦?那你哥哥呢?」

  秦虎道:「明知故問。」

  忽然間,醫館的後院那片升騰起了一道焰火。秦虎看著那道焰火,眼睛瞇了
起來。他立起手,對著身後揮了揮,「走。」

  鐘華大聲道:「你們敢?」

  秦虎從腰中取出一塊令牌,在他明前晃了晃,冷笑道:「你說我們敢不敢?」

  鐘華咬著嘴唇,幾乎都要咬出血了,最後,他只好道:「今日要是沒搜出你
們說的那人,那你們通通都要定罪!」

  秦虎淡淡地哦了一聲。

  鐘華隨著秦虎等人快步地朝著後院走去。一想到要就此功虧一簣,他心中便
如擂鼓般糟亂,只好期盼著小塘可以順利逃出去。

  後院的的門被撞開,池塘上的殘荷敗葉被劈得支離破碎,滿地的新雪如被犁
過一般,翻出了黑色的地皮,上面甚至沾染著許多鮮紅的血汙。一個身材魁梧的
男人呈著大字躺在地上,他身上滿是劍傷,身子還在抽動,意識卻已昏死過去。

  「阿弟!」秦虎終於無法冷靜,他馬上跑上前,手按上了他的人中,幸好,
只是昏了過去。

  他憤怒地望向了鐘華:「這是怎麽回事?」

  這次換做鐘華冷靜了下來,他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笑意,道:「我還想問你
怎麽回事呢?」

  「你……」秦虎一身肌肉咯咯作響,他望向了後院那破碎的大門,那滿地狼
藉的雪上,依稀還可以看見一個少女向外跑去的足印。

  秦虎也沒想到那少女的修為竟然如此高深,打暈秦龍之後竟還有余力撞門逃
跑。

  他盯著院門,沈沈地吸了口氣,幸好下過雪,而且她此刻應該也受了傷,很
難施展輕功,只要循著足跡便能找到她。

  鐘華看著眾人擡起地上受傷昏迷的秦龍,微嘲道:「此處便是醫館,要不讓
你弟弟醫好了再回去?」

  「不必麻煩少主了,來日方長。」秦虎看著那逃跑的足跡,冷笑道:「把我
弟弟送回府邸,其余人和我追!」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鐘華才望向張醫師。

  張醫師緊張道:「絕不是老臣告的密啊!」

  鐘華嗯了一聲,顯然有些不信任他了,只是道:「你繼續去前面醫治你那些
病人,好好安撫他們,接下來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管。」

  張醫師只好領命。

  等張醫師走遠之後,鐘華才轉過身,推開了房門,低聲喚道:「小塘?」

  無人應答。他心中微異,心想自己猜錯了?他又喊了幾聲小塘。

  砰得一身,一塊門板落下,躲在門板後的少女面容蒼白,正是俞小塘。

  鐘華開心地笑了起來,忽然他想起了什麽,連忙道:「那些官兵可不是我帶
來的啊。」

  俞小塘點點頭,虛弱道:「我知道,謝謝你。」

  鐘華道:「你不用這麽客氣的。傷怎麽樣了?」

  俞小塘道:「還好吧,我打暈他沒有用太多力氣,他身上那些傷還是我後舔
的,然後我打碎了後門,假裝逃出去,其實又折了回來。」

  打暈一個七境修士沒廢太多力氣?鐘華聽得有些呆,怔怔道:「原來那幾次
你打我還留手了啊?」

  「你以為?」俞小塘撇了撇嘴,道:「現在不說這個了,我的障眼法遲早會
被識破,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殺回來的,我得馬上離開了。」

  鐘華道:「你現在離開,你能去哪里呢?」

  俞小塘道:「那也總比呆在這里等死好呀。」

  鐘華道:「我陪你一起走吧。」

  俞小塘道:「你真的不用這樣的。」

  鐘華笑道:「我們現在可是一根螞蚱上的繩啊。」

  俞小塘聽著覺得怪怪的,還在咀嚼話中的意思。鐘華又說話了。

  「你現在離開也無處可去,反而可能更容易被發現。城中有好多家摧雲城名
下的驛站,我們可以去避一避。你師父不是很厲害的高手麽?應該過兩天就能來
接你了。」

  俞小塘低下了頭,輕聲道:「那好,謝謝你了。」

  鐘華轉過身之後,神色郁郁,他沒有告訴俞小塘,他昨天已經得到了消息,
承君城已經大陣封城了,即使是你師父,也出不來了。

  只是人心中總得抱有希望,而少女也始終堅信著,很快她師父便會趕來,帶
她離開。只是這一天,她或許暫時等不到了。

  接下來的七天里,他們換了許多家客棧。什麽虎門客棧,有福客棧,天上客
棧,人間客棧,總之為了安全起見,只是住一晚便馬上換一家。因為是鐘華的緣
故,所以那些客棧也都選擇了保密。

  一直到第七天。最後一家客棧里,客棧老板嘆息著遞給鐘華一張紙。那是摧
雲城的城主發布天下的昭告。

  昭告的內容很簡單,是說鐘華包庇劍宗妖女,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若是接
下來的三天內再不回到摧雲城,便宣布摧雲城與其斷絕關系,天下的修士只要發
現他們的蹤跡便可以放心追殺。

  老板一臉為難地看著鐘華。鐘華看著那張告示,嘆息道:「我真是敗家,這
些年盡給家里添麻煩了。」

  那客棧老板眼睛一亮:「少主能這麽想自然最好,現在回頭是岸為時不晚呀!」

  鐘華點點頭:「那能不能再讓我們住一晚。就一晚。」

  客棧老板嘆息道:「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鐘華指著那張告示道:「這不還有三天期限麽。而且也不用三天,過了今晚
我們自然會離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鐘華在此謝過了。」

  說著,他抱拳對著掌櫃的行了個禮。掌櫃受寵若驚,連忙回禮。最後,他也
只好嘆息道:「說好了,只有一晚,一晚過後,這城中再也沒有人能庇護少主了。」

  鐘華點點頭:「我知道的。」

  最後,掌櫃的還是忍不住道:「少主,你現在還小,以後你就明白,兒女情
長只是小事,就算那個姑娘再好,你再喜歡,也犯不著要付出這種代價。我們這
些家臣,在私下里也討論過,老城主的幾個兒子里,就數你最順眼了,到時候若
是立了其他人,我們也不舒服呀。」

  鐘華點點頭,神色有些疲憊,他還是微笑道:「這些天,謝過大家了,將來
有機會,定會重謝。」

  掌櫃的嘆息道:「不指望了,少主平安就好。」

  這是他們在這個客棧的最後一夜。

  他們在天字號的客房里,無論是洗浴還是飲食都是獨立的,自然也無人打擾。
於是夜深人靜,更顯寂寞清幽。

  俞小塘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的時候,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頭,她依然是個少女,
身子還未完全長開,沐浴之後只是穿著件簡單的白裙。這些天為了行動方便,她
總是穿著勁裝,今晚終於偷得閑暇換上了一件寬松的白裙,她有些難得的喜悅。

  白裙貼著她嬌小有致的身子,少女的微笑滿是倦容,卻依舊顯得那樣清秀可
愛。

  雪色遮住了星光,鐘華剛想吹滅那一片燭火的時候,小塘推門進來,他微微
吃驚,燭光昏暗的夜里,她白裙單薄得幾乎透明,像是隱藏在星光下的一片幽靈。

  鐘華看著她,耳畔是雪落的聲音。過了許久,他才贊美道:「你越來越像你
的師父了。」

  俞小塘也笑了笑,她也一直想成為師父那樣的人呀。

  「今晚我不想睡隔壁了。」她說。

  鐘華微微吃驚,雖然通過幾天的相處,他們關系好了許多,甚至有時候會有
一些親昵的舉動,但也絕對沒有好到可以一起睡的地步呀。

  鐘華吃驚道:「你不會想要以身相許吧。我知道你無以為報,但是你不必這
樣的,我也不想你這樣。」

  俞小塘走到床沿邊,手捋過大腿的裙子,然後輕輕坐在了鐘華的旁邊。

  她說:「我不懂什麽是以身相許,我只是想過來睡會,你不要多想。」

  淡淡的柔光下,她的側靨顯得那樣安靜。她頭發依舊有些濕,披在肩頭,像
是散開的海草。

  她爬上了床,跪在榻上,卷起了一些簾子。簾子下透進了一些光,外面的風
應該是很大的,吹得大雪胡亂飄搖。

  鐘華靜靜地看著她,然後躺在床上,輕聲道:「小塘,世界上其實有很多好
是不計較得失的,你理所當然接受就行了,沒關系的。」

  俞小塘沈默了一會,她跳下了床,赤著足子走到了桌邊,輕輕吹滅了燈盞,
於是夜色變得漆黑而寂靜,只有簾外的那一點微光。

  她這才輕聲應道:「我知道的,師父師弟,還有你,對我都是真心的好。」

  她走到床邊,也躺了上去,仰躺著,這是他第一次和其他男人睡在一起,她
心中還是有些奇怪的感覺,即使她竭力克制,她的臉頰依舊有些微紅,身子依舊
有些發燙,幸好夜色漆黑,不會被人看到。

  她雙手緊握交疊在心口上,微微閉著眼,兩人雖然睡在一起,卻沒有肢體上
的接觸。過了一會,俞小塘問:「你為什麽喜歡我?」

  鐘華楞了好久才輕笑道:「你就當紈絝子弟被那些傳奇故事洗腦了,意氣風
發之下想做點任性的事情吧。」

  俞小塘有些不滿道:「我想聽真心話。」

  鐘華微笑道:「哪有什麽理由,那天試道大會上,我看見你把劍橫在自己頭
頂,然後捧出了一輪太陽,那時候我發現,原來這個小姑娘生的這樣好看。嗯
……就這樣。」

  俞小塘問:「沒了嗎?」

  鐘華道:「其實還是有的,可能是因為我老爹一直逼著我練功,在試道大會
之前的一年,我連一位姐姐都沒見到過,所以出關之後隨便看到了一個,就念念
不忘了。」

  俞小塘也沒有生氣,只是輕聲說:「這樣啊。」

  兩人靜靜地躺著,彼此甚至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聲。寂靜的夜里,沒一點微
弱的聲響都顯得清晰而明亮。

  過了一會,鐘華像是經歷了很強的思想鬥爭,才終於說:「你師父可能來不
了了。」

  俞小塘微微吃驚:「為什麽……」

  鐘華說:「其實好幾天前,我就得到了消息,承君城封城了,他們出不來了,
現在恐怕也是自身難保。對不起啊,我今天才告訴你。」

  俞小塘聽著,眼眶微微紅了一些,「原來師父沒有不要我呀……」

  鐘華聽著覺得好生心疼,輕輕嘆息道:「我們都不會不要小塘的。」

  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的額頭,最後手在發梢出停了一會,然後再也沒有
動作。

  俞小塘靜靜地感知著,然後似哭似笑地說了句:「膽小鬼。」

  她側過身子,一下子攔住他的脖頸,然後頭埋在他的胸膛上,雙腿屈起,身
子也微微蜷縮著。鐘華心中一動,心房間像是有水波漾開。他也抱住了俞小塘,
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手指順著長發輕輕撫動,兩個靈魂在虛弱的夜晚就這樣擁
在一起,他們身子並未交融,心卻像是印在了一起。

  俞小塘嬌小玲瓏的身子輕輕地抽搐了片刻,鐘華覺得胸口有些溫潤的濕意。

  俞小塘伸手抹了抹眼淚,聲音帶著一些哭腔:「我好像也有點喜歡你了。」

  鐘華抱著她,揉了揉她的頭,她的身子也向上挪了一些,他們再次默契地抱
在了一起,身子貼的有些緊,隔著白棉布裙,鐘華可以清晰地感受著少女花瓣一
般的身子,感受著她的柔軟,感受著甚至是胸口的凸起,少女未經人事,青澀而
緊張。黑暗中她睜開了眼,腦袋貼在他的臉頰附近。這是她第一次和男孩子貼的
這麽近。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那個晚上,自己推開林玄言的門,看見他赤裸躺在床上,
那位季大小姐衣衫不整地站在床邊,有著萬種風情。

  這個念頭才一起來,她的身子便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
麽,只是有些奇妙。她甚至覺得有些熱,想要主動褪去自己的裙子,但是她又覺
得好生害羞,只好摟得更緊一些,免得身體不自禁地顫動。

  鐘華和她依偎在一起,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你不許走了。」

  俞小塘身子微顫,她不知道鐘華是怎麽看出自己想要偷偷離開的,只是內心
湧起一股溫熱,她下意識地擦了擦眼角,發現又是濕濕的。

  她嗯了一聲:「我不走。」

  鐘華道:「你睡里面,睡外面我怕你跑了。」

  俞小塘呢喃道:「你抱著我,我不會走的。」

  鐘華堅定道:「不行,你睡里面。」

  俞小塘也不再堅持,她爬了起來,鐘華身子挪了挪,她越過鐘華的身子,跨
向了床的內側。而俞小塘剛到一半的時候,鐘華忽然抱住了她,她身子微軟,一
下子正面貼在了他的胸膛上。俞小塘有些微微氣惱:「你幹嘛呀。」

  鐘華不說話,就那樣抱著她溫軟的身子,一點點移到床的內側。俞小塘也沒
有反抗,仍由著她挪動自己的身子。

  終於睡到了床的內側,她背貼著墻,有些微微的涼。身子更蜷縮了起來,鐘
華起身抓住被子的邊沿,拉了上來。正好蓋到兩人的胸口處。

  俞小塘閉著眼睛,輕聲問,「明天我們去哪里。」

  鐘華輕聲道:「去哪里都可以,哪怕是住在破廟里都沒有關系,反正我會陪
著你的。」

  俞小塘道:「你放棄了你的家業,真的不會後悔嗎?」

  鐘華嘆息道:「我不知道會不會,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現在走了,我一定會
後悔。」

  俞小塘道:「你真的挺好的,以前我不該打你的。」

  鐘華有些哭笑不得,「難道我還能打回來?」

  俞小塘認真道:「你要是真想打回來,我不還手的。」

  鐘華摟著她的腦袋,寵溺極了,在她耳畔輕聲說了句「傻丫頭」。

  「還想一個人走麽?」鐘華問。

  「不想了。」俞小塘說。

  鐘華輕輕攬住她的腰,她沒有反抗,只是鼻子間嗯了一聲,鐘華的手輕輕向
上撫摸,一直到她的背後。

  這是一個安靜無人的夜啊,他們是被全城搜捕的逃犯,只能彼此依偎在一起,
相互汲取著對方身上的溫暖。

  幽深的夜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俞小塘感覺自己的衣裙正在被拆解,但
是她只是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仍由著鐘華擺布。衣裙被解開,扔到
了床的外面,俞小塘想要阻止,卻被鐘華緊緊抱著。鐘華伸出了另一只手拉扯了
下床邊掛著的帷幕,簾子垂了下來,遮住了床上的少女和少年。

  鐘華也褪去了衣衫,兩個人赤裸地抱在一起。渾身赤裸究竟是一種什麽樣子
的感覺呢?俞小塘有些不敢想,她只是想著之前洗浴時候反複打量著自己的身子,
她的胸脯中規中矩,身子也不像師父那樣窈窕高挑,她年齡也還那樣地小。她才
十六歲呀。

  這也是很多人心中最好的年紀。

  俞小塘輕輕打了一下他的胸膛,問:「你幹嘛要脫我的衣服。」

  鐘華道:「衣服脫了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哦……」

  鐘華問:「小塘是害羞嗎?」

  俞小塘氣惱道:「才沒有。」

  鐘華說:「抱著我就好了。」

  「嗯……」

  「怎麽了?」

  「我有點害怕。」

  「不要怕,你可比我還厲害呢。」

  「可我現在沒穿衣服。」小塘說。

  「額……」鐘華心想這兩者有什麽關系?

  「嗯,那你再抱緊一點。」小塘又說。

  鐘華於是又抱緊了一點。他的手交叉著摟著她的身子,手指觸及在背上的脊
椎間。他輕輕揉了揉小塘的背,然後順著脊椎骨的突起慢慢地向下滑去。

  溫熱的手指滑過背脊,她覺得有些微氧,好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她的臉又紅
了,於是只好閉著眼睛,默默地數著他到底碰過了多少顆骨頭。

  一,二,三,四……

  數著數著,俞小塘腦子就亂亂的,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里傻氣的,這不禁
讓自己有些懊惱了起來,她努力回想起以前看過的小說,里面的姑娘們是怎麽勾
引男孩子的來著?哎呀,越想越亂,她身子更往里面縮了縮,清麗的小臉頰紅紅
的,燙燙的。

  而鐘華的手指一顆顆地滑下,一直來到了她的腰間,他的手指在腰間徘徊了
一會,輕輕撫摸著俞小塘腰上的脊柱。這讓小塘的心更癢了,她胸前的乳頭不受
控制地發硬凸起,喘息聲也漸漸大了一些,因為他們身子貼在一起,所以小塘胸
部的變化他自然也感知地分明。

  鐘華的手指輕輕摸著她的腰,俞小塘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腦袋輕輕頂了頂他。

  而她的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要再往下了,不要再往下了。」

  因為下面可是女孩子最私密的地方呀。可是鐘華卻不知道她的念頭,手指在
腰間兜兜轉轉一會之後便繼續向下,一直順著撫摸到了她的尾椎骨,而那下面,
是兩片高高隆起的丘陵和一道深深的溝壑。鐘華的手指輕輕刮動著她的尾椎骨,
少女的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自己的下半身,她輕輕扭動著嬌臀,想要擺脫鐘華的撫
摸。

  如此放在白日里,她絕對做不出扭動屁股這樣羞人的動作。但是深夜卻是最
好的遮羞布,夜深人靜最藏得住秘密了。

  少女被他挑逗了嗯哼了一聲,接著有些羞惱,輕輕錘了錘她的胸膛,「別這
樣了。」

  鐘華反問道:「小塘害羞了?」

  俞小塘氣鼓鼓地說:「小塘才沒有。啊……」

  她忽然驚呼了一聲,鐘華的手又向下滑了一點,滑入那道深深的溝壑里,這
是這道溝壑兩側軟軟的,手指放進去很是舒服。

  俞小塘身子動了動,也沒有過多的掙紮,仿佛她今夜做好了任人擺布的打算
了。

  鐘華的手搭在她柔軟的臀瓣上,臀瓣軟極了,手指輕輕一用力,便會陷出幾
個小小的指渦。鐘華另一只手撥開了她額前的劉海,輕輕吻了一下。俞小塘平日
里再強勢,這一刻也終究只是一個少女,她嚶嚀一聲,然後連小掙紮都沒有了。
她靜靜地抱著鐘華,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媳婦。

  可是俞小塘靜靜地等了好久,鐘華也沒有其他動作。她擡起了些頭,卻聽鐘
華柔聲道:「睡覺吧。」

  俞小塘嗯了一聲,兩個人身子光溜溜地貼在一起。誰也沒有再說話。

  這時外面也不再飄雪,滿城鋪地雪花都像是詩句,俞小塘不知道她明天會去
哪里,是不是還能和師父重逢,趙念現在又怎麽樣了呢,桃子應該也和自己一樣
著急吧。思緒在心谷低低徘徊,歸於寂靜的時候她卻想起了小師弟,那是她心底
一朵暗藏的火,而就在這茫茫的夜色里,初嘗了愛情的她攬著鐘華的身子,在心
底輕聲問:小師弟,你在哪里,過得還好嗎?


                              【未完待續】
2018-8-30 14: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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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41)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8月/31日發表於:SIS001


            第四十一章:風雪切斬之夜

  門外落著雪,案上翻著書,書旁燈火瑩瑩,林玄言坐在案旁,靜默翻書。

  他已經三天沒有出這個房間。

  而在另一個房間里,裴語涵盤膝靜坐,獨自冥思,長發不綰,衣裙寬松地散
開,如一朵白蓮。陸嘉靜靠在床靠上,半睜著眼,青絲在指間纏著玩,神色疏離
而寂寞。

  忽然間,案上的一盞青銅燭盞上的靜立著的燭火晃了晃。

  裴語涵睜開了眼,神色微異,訝然笑道:「真是風雨來時風雲際會呀,王朝
又來了兩個大人物。」

  陸嘉靜問:「大人物?多大呀?」

  裴語涵想了想:「自然是化境以上,應該還是大化境。」

  陸嘉靜好奇道:「你怎麼知道呀?」

  裴語涵理所當然道:「自從我入了通聖之後,對天地的感悟便更為深入,整
個天地都像是鋪在神識里的網,而那些修為高深的人若不刻意遮掩,便是顯示在
神識上的明燈,雖然我無法斷定他們的具體位置,但是能感受到的。」

  陸嘉靜點點頭,可她的重點顯然沒放在大人物的身上,而是問道:「進入通
聖之後便有這種能力麼?」

  裴語涵以為她只是有些羨慕,便道:「我也描述不清呀,等以後陸姐姐進入
通聖了就知道了,以陸姐姐現在的無垢根骨,不會太多年的。」

  陸嘉靜沈默地點點頭,然後才道:「我們王朝何時憑空能多出兩個大化境了?」

  裴語涵緩緩搖頭:「不知道,而且其中一個人,很奇怪,好像不是人。」

  陸嘉靜道:「讓皇族那些人頭疼去吧。我們現在是甕中捉鱉,靜靜等著就行
了。」

  裴語涵忽然笑了笑:「嗯,靜靜等著。」

  陸嘉靜楞了楞,然後反應過來,笑道:「你還有心情開我玩笑呀。」

  裴語涵道:「著急也沒有用呀,師父已經在房間里閉關三天了,上次和那個
季大小姐打完之後他也沒到這個程度呀。」

  陸嘉靜嗯了一聲。

  裴語涵又問:「你送信去了南家姐姐那邊,她們大約何時能來?」

  陸嘉靜道:「實話實說,她們有可能來不了的。」

  裴語涵倒也沒有太驚訝,只是疲倦地笑了笑:「沒關系的,她們也有她們的
難處呀,我現在也入通聖了,無論如何也會保護好你們的。」

  陸嘉靜瞇著眼笑了起來,她抱了抱裴語涵,道:「還是語涵妹妹最暖心了呀,
有你在真好。」

  ……

  夜半之後,林玄言的房門被推開,陸嘉靜走了進去,直接坐在了他桌案的邊
沿上。

  林玄言擡頭看了她一眼,剛想發問,卻見她目光冰冷極了,看了一眼,他竟
覺得有些後背微涼。

  怔了怔後,林玄言問:「你這是怎麼了?」

  陸嘉靜拿起他的書看了一眼,看了書名之後,她眉頭皺了皺,問:「你好像
一點也不著急。」

  林玄言不解道:「雖說著急也無用,但是我哪里不著急了?」

  陸嘉靜沒有直接回答:「你為什麼要看這些劍書?」

  林玄言道:「自然是做準備。」

  陸嘉靜道:「可是我曾經聽你說過,寫這本書的邏輯謬誤極多,不值一提。」

  林玄言道:「人心境總是會變的,當時覺得不行,現在可能會有一番新的感
悟。」

  陸嘉靜道:「你還是不太會說謊。」

  林玄言想了想,道:「還請靜兒指教。」

  陸嘉靜緩緩道:「你從來不是那種臨陣磨槍的性格,而且就算今天你在這里
看誌怪小說都比看劍書來的誠懇。這三天以來,你一直悶在屋子看書,到底是為
什麼?」

  林玄言沈吟片刻:「那你說是為什麼?」

  陸嘉靜道:「你只是想要告訴我們,你確實很著急。一直在想解決辦法。」

  林玄言道:「你或者是想多了。」

  陸嘉靜直接無視了他的敷衍說辭,直截了當問道:「我們明明可以走的,你
為什麼要故意留下?」

  空氣沈默了一瞬,林玄言翻書的動作僵了僵,世界也像是慢了一拍。

  陸嘉靜盯著他那張秀氣的臉,等待著他的答案。

  林玄言沈默片刻,嘆了口氣,合上了書,然後繼續沈默。

  陸嘉靜等不到答案,於是繼續說:「我這些天想了很多,從夏涼國開始重新
推演。我們回到清暮宮是因為我修行的需要,在這里我可以事半功倍。但是你為
什麼不把師弟師妹也接過來呢?你回答過我,說清暮宮可能反而更不安全,我當
時覺得有道理,因為我必須留在這里,而你們任何一個人走了,那兩個老妖怪都
可以對這里直接下手。而且那兩個小弟弟小妹妹境界太低了,帶著兩個拖油瓶可
能反而誤事。但是後來你說,你安排了人照應,那為什麼不直接讓那人把他們接
過來呢?而且多了你那個朋友也多一點勝算呀。後來我想,或許你有什麼難言之
隱吧,我也沒有太多想。然後就是三天之前,忽然封城了,我本來還為自己曾經
耽誤過修行而懊惱後悔了許久,若是我能早一日破入化境我們或許就能離開了,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無論我什麼時候破入化境,都走不了。在我們決定回清
暮宮的時候,已經註定走不了了。」

  她說了很久,林玄言靜靜地聽著,最後只是問了句:「為什麼。」

  陸嘉靜也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因為啊,今天語涵告訴我,到了通聖之後,
便能感知到方圓千里的修行者,所以我破入化境只是,他們應該也能感知到的,
於是當天,城封了。因為他們也清楚,我一入化境,我們便要離開。所以哪怕我
第一天就入化境,我們也走不掉的。」

  見林玄言還是不說話,陸嘉靜索性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如果不出我的預料,
幾日之後,三皇子會被重新立為太子,仙平令會重現天下。而仙平令遲遲不頒布
的原因,很可能是劍宗尚存。所以等王朝把劍宗余孽都抓了,誠意展現出來了,
那仙平令自然就頒布了。所以三天前,王朝應該早就動手了,並且還是蓄謀已久,
如果連你的那位朋友也出了意外,那麼你的兩個師弟師妹也極難逃脫。」

  「所以啊,我想不明白,明明風險那麼大,意外那麼多,我們在城中坐井觀
天,想要出去都難如登天,你為什麼選擇留下呢。我相信不少因為我的境界問題,
在清暮宮的修行不過是錦上添花,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險。即使是在別處,也不過
是要多花三個月時間罷了,無足輕重。所以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是你
想把誰引出來?」

  陸嘉靜終於把所有的疑問都說了出來,她認真地看著林玄言,希望林玄言可
以給她一個認真的回答。

  林玄言虛弱地笑了笑:「陸姐姐真是冰雪聰明。」

  陸嘉靜問:「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林玄言想了想,最後只是說:「你只需要知道,我會對你好,我不會害你,
這就可以了。而且我也想到了我瞞不過你的,我或者可以瞞過語涵,但是瞞不過
你的 .你遲早能想通,只是沒想到這麼早。」

  陸嘉靜更加不解:「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要引誰出來嗎?或者是幹脆借
這個機會躲進城里,躲著某些人?」

  林玄言只是說:「可以再等等嗎?」

  陸嘉靜問:「等到什麼時候?」

  林玄言道:「再過幾日我要出去一趟。那天你陪著語涵,不要告訴她這件事。」

  陸嘉靜驚訝道:「出去?去哪里?」

  林玄言道:「自然是去城外。」

  陸嘉靜道:「你怎麼出去?」

  林玄言平靜道:「這個大陣本就是境界上的壓制,境界越高便被壓制的越厲
害,所以普通人反而能進進出出,而我們卻出不去。但是一旦那個人的境界超過
了他們,他們便無法阻止,他們境界極高,連此時的語涵都差了一些。我的修為
雖然遠遠不及他們,但是在單純的境界上,整個瓊明恐怕也沒有再高。」

  陸嘉靜很是吃驚,最後只是問:「那你想要去做什麼?」

  林玄言道:「殺人。」

  「殺誰?」

  「陰陽閣閣主季易天。」

  「嗯?我……不太明白。」

  林玄言靠在椅子上,緩緩道:「過些天三皇子會被立為太子,按照規矩,八
大宗的宗主都要前來見證。而那些宗主閣主,境界很高,境界越高便越怕死。我
和語涵與他有些過節,如果我們沒有被攔在城里,他絕對不敢輕易出來。而如今
皇宮修為最高的人守著大陣,我們出不去,他便自然敢來。於是我就可以殺他。
唯一能阻攔我的便是那兩個老怪物,但是一旦他們出手阻止,你們便可以乘機破
陣而出。所以沒有人能阻止我殺他的。甚至沒有人能夠想到。」

  陸嘉靜想了許久,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去殺他,你做了這麼多
就只是為了殺他?」

  林玄言道:「他是浮嶼在人間的代表之一,如果他死在人族的皇城外面,對
於王朝和浮嶼的關系是很大的沖擊。但是一旦等他回了陰陽閣,便極難殺他了。」

  「你確定你能殺得了他?你不過初入化境……」

  「我確定,因為我曾經去過通聖。而且早在入城之前,我便挑選好了戰場了。」

  「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不值得。而且你怎麼確定你能找到他。」

  「靜兒不用擔心,我都有準備的。」

  「你只是為了殺他?」

  「還有其他原因,我以後會告訴靜兒的。」

  陸嘉靜嘆了口氣,沒有了那份咄咄逼人的氣勢,許久後她才輕輕嘆了口氣,
用很輕的聲音說道:「其實……我聽過一些傳言,關於他和語涵的。」

  林玄言眼瞼低垂,沈默之後輕聲說:「我想為你們多做一些事情。」

  在人間,有句話很令人心痛。樹欲靜而風不寧,子欲養而親不待。

  如今我既然還活著,自然要為你們多做一些事情呀。至少要將此間事了。

  因為在這場大道之爭里,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

  林玄言閉著眼,看著那個撲朔迷離的將來。里面有裴語涵的清澈的臉,也有
陸嘉靜帶著笑意的眸子,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和事,縹緲卻真實,他們在未將到來
之前,淹沒在今夜漫長的雪里。

  ……

  那一夜,小塘和鐘華也沒再做其他深入的事情,或許是平日里太過緊張,那
一夜他們睡得格外香甜。

  俞小塘醒得較早,她想起床穿上衣服,但是因為自己睡在里側,再加上鐘華
摟著自己,她想撥開他的手,但是又怕驚醒他,想了想,她只好把被子向上拉一
些。

  夜晚的時候她自然沒有這麼害羞,但是現在天有些亮了,而且還會越來越亮,
於是她越想越覺得害羞,身子又開始有些燙了。

  她總覺得這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鐘華願意為了自己放棄少主的身份,她雖然談不上多喜歡他,但是也總不想
欠他什麼。於是她想起那些戲文里的句子「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如果是小師弟知道了,一定會嘲笑她傻的,但是現在她反而不太在乎了,因為朝
不保夕的日子里,能不能多活一天還不知道呢。

  但是她現在發現自己好像也有點喜歡他了,雖然他好像還是比小師弟要差些。

  她又想,別人都說睡覺的第一晚會很痛,可是為什麼一點也不痛呀。

  想到這里,她對眼前這個還在睡夢中的少年又多了一點點好感。

  她輕輕地扯了扯被子,扯到了胸口往上一些,恰好遮到脖頸下的秀麗鎖骨。
一切就像做夢一樣,少女閉上眼睛想要再睡會,可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鐘華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側過頭看看小塘還在不在。當他看見小塘扯
著被子看著自己,被脫光了衣服的女孩子沒了剛見面時候那副驕傲的氣勢,看上
去更像是一個受了欺負小媳婦,可憐兮兮的。鐘華忍不住笑起來,伸手去摸了摸
她的頭。

  小師弟也喜歡摸自己的頭。小塘忽然想。鐘華摸著自己的頭發,她也沒有阻
擋,反正就是遮著自己的胸口。

  鐘華問:「睡得還好嗎?」

  俞小塘點點頭。

  鐘華道:「今天開始我們可要過苦日子了,可以嗎?」

  俞小塘理所當然道:「你這個大少爺都可以,我有什麼不可以的。」

  鐘華笑著搖頭道:「女孩子才比較嬌貴呀。」

  俞小塘又揭他的傷疤,「我這麼嬌貴也沒見你打贏我過呀。」

  鐘華伸出去扯她的被子:「你敢嘲笑我呀?嗯?」

  俞小塘緊緊地拉著被子,因為她現在渾身赤裸,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鐘華的
力道越來越大,小塘只好妥協道:「好了好了,我不嘲笑你了。」

  「晚了。」鐘華半跪起身,想要去嘩得掀開被子。嚇得小塘把身子往角落里
縮了又縮,反正就是扯著被子遮掩身體,死也不松手。

  「別這樣,我還沒穿衣服呢。」

  「那你以後還敢嗎?」

  「嗯……不敢了。」

  「真的?」

  「小塘真的不敢了。」

  鐘華這才放過她,看著小塘一副備受屈辱的可憐神情,也不由地心疼憐惜起
來。可他不知道,俞小塘雖然一臉可憐的樣子,但是他心里卻默默記了下來,叮
囑自己,小塘啊小塘,今天的屈辱以後一定要報了!嗯……等會穿好衣服就砍他。

  「我要穿衣服。」小塘說。

  「那你穿啊。」

  俞小塘抱著被子,道:「你出去,我穿。」

  鐘華道:「我們都睡在一起了,你還在乎這些?」

  俞小塘正義凜然道:「昨晚是我……賣給你的,就一晚上,今天開始我還是
良家少女,你快出去!」

  鐘華聽得哭笑不得,他又逗了小塘一會之後真的出去了。

  鐘華帶好了門之後,俞小塘又伸長腦袋確認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地松開了
被子,因為從小習武的緣故,她的身材很是勻稱好看,那椒乳秀氣,小腹平坦,
緊致的雙腿之間是整齊的小三角,萋萋細草掩映粉嫩。

  少女年華正好,每一寸肌膚上似乎都能聞見陣陣芬芳。

  她坐在床邊,小腿晃了一會,然後跳到了冰涼的地板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
的胸部,發現那胸脯上面的小紅豆很是挺翹,和平時不太一樣呢。她有些羞赧地
捏了捏,揉了揉,俏臉又有些紅了,她伸出手撥了撥額前散亂的劉海,撿起那件
落在地上的白色裙子,想了想,還是嘆息了一聲,又將它收了起來,小心地折疊
整齊,然後赤著身子走到櫃子邊,有些不情願地換上一件紅黑色的勁裝。

  少女穿著裙子的時候嬌俏可愛,換上勁裝之後變得英氣逼人。

  緊身的衣物包裹著她柔軟的身軀,一雙纖美的玉腿貼著緊身長褲,腿臀曲線
很是纖柔秀美。

  她將手伸到兩側,自側靨向後將發捋起,然後一手握住長發,另一只手取過
一根紅繩,如纏絲般靈巧地紮了個馬尾。

  她在鏡子前左右晃動了會腦袋照了照,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喜悅又被未來的迷
茫的取代了,她伸了個懶腰,告訴自己一定要振作呀。於是她努力對著鏡子里的
自己笑了笑,又不由自主地高興起來。

  我可是要變成師父那樣的女劍仙呀,怎麼會夭折在這種小地方呢?

  一定會逢兇化吉的,對吧?

  俞小塘出門的時候,鐘華已經備好了早飯。

  吃過早飯之後兩個人順著掌櫃給他們開的後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客棧,走入
街道的人群之中,就像是普通的江湖俠士一般。

  在出門之前,他們還改變了一番自己的妝容,鐘華打扮得像是一個窮苦人家
打柴的孩子,他牽著小塘的手,而小塘就像是她的妹妹一樣,臉上畫上了一層土
灰色,兩頰又點上了許多小點,遠看就像是小雀斑,總得來說就像是進城的小村
姑。

  在吃早飯的時候,他們在一張城市的大地圖上塗塗改改,商議好了接下來的
路線。

  如果現在是夏天,那麼一切都會順利許多,只可惜外面鵝毛大雪天寒地凍,
哪怕他們是修行者,以現在的境界長時間地抵抗嚴寒也很是吃力。

  兩個人先是在城中逛了許久,鐘華一副看什麼都驚訝的表情,儼然就是一個
帶著妹妹第一次進城的哥哥,演技逼真。而俞小塘難免有些緊張,她會警覺地左
右看,尤其是看到那些巡邏的士兵,她握著鐘華的手會更緊一些。但是這樣的神
態在旁人眼中看來卻是小姑娘該有的矜持和害羞,有幾個士兵看到他們的時候視
線多停留了一會,但是他們混在人流里,也很不起眼,便沒有太註意。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們接到的描述是,男的是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女的是秀
氣清麗的小姑娘。

  在逛了大半天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座破廟口,然後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

  破廟之中已經有了好幾個乞兒。如今雖是亂世,但是承君城畢竟是京都,即
使是這里的乞丐,也不至於在大雪天凍死街頭,總還有容身的地方。

  在走入破廟的時候,許多雙眼睛便盯住了他們,那些視線很是警覺,甚至有
許多敵意。鐘華沖著那些乞丐們笑了笑,然後掏出了一些銀子給了其中看起來最
瘦弱的一個,道:「你買點吃點和大家分了吧。」

  那個小乞丐一開始沒有敢收錢,他看著周圍的人,其中有一個蓬頭散發的老
人,腰間別著八個袋子,看上去地位很高。他沖著那個小乞丐點了點頭,再次望
向鐘華時,眼神之中多了許多深意。

  鐘華和小塘走到角落之後,小塘才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現在有錢可以
亂花,等以後我們沒錢了怎麼辦?」

  鐘華笑道:「我們還沒有成親你就開始精打細算過日子了?」

  俞小塘冷哼一聲:「誰要和你成親。」

  鐘華低聲道:「這些乞丐里是有高手的,甚至可能有官府的眼線。入夜之後
我們交替睡覺,一定要小心。」

  俞小塘點點頭:「嗯。那以後怎麼辦?」

  鐘華道:「朝廷封城是頂著很大壓力的,就算百姓沒意見,那些大商人的利
益受損,聲音是很大的。尤其是城中最大的那幾位,說話的作用甚至比得上上品
官員。到時候朝廷一定會私開一條商道。到時候我們可以想辦法混出去。」

  俞小塘不懂這些,便乖乖點了點頭。在顛簸流離之中,自己也不是一個人,
她反而有些心安。

  ……

  承君城往外十里有一個破草棚子。

  棚上覆掛著粗糲的霜雪,寒風打著茅草,沙沙的刺耳鳴響猶如刀背敲打。

  茅草棚的門敞開著,因為是冬季的雪夜,黏稠的雪花嘩嘩地拍打過來,門檻,
窗臺,木欞,石縫之間都沾滿了雪,厚厚地堆疊起來。

  於是那扇大門更像是盲人的眼,一眼望去如墮深淵。

  一個身穿黑白道袍的中年男子在風雪之夜憑空出現。

  他兩鬢上沾著花白的雪,看上去猶似鬢霜。

  他氣度從容,表情平靜,一雙深邃的瞳孔默默凝視著那扇門,不知在想什麼。

  他的從容和平靜源自強大。因為他是陰陽閣的閣主,兩百余年前便邁入了化
境。

  陰陽道分兩術,一是最原始的陰陽采補,而是七魂八魄的陰陽循環,這兩者
相輔相成,最終負陰抱陽,成就最高的天地至理。那是通往聖人之路,所以被稱
作通聖。

  而他苦修二百載,甚至曾多次以當代最優秀的劍道女子作為鼎爐,如今境界
已是百尺竿頭。即使是放眼王朝,能與他實力匹敵之人也屈指可數。

  他看著那扇門,隱約覺得那是一個陷阱。但是沒關系。如今那位女劍仙被困
皇城,其余各宗掌教雖有許多人看自己不順眼,但是又如何是自己對手?

  一想到那女劍仙,他又不由有些遺憾。他隱隱有種感覺,若是再與她進行一
場契合大道的陰陽交歡,說不定自己就可以破開那道門檻。

  而她如今困在皇城,自己若是威逼利誘。說不定還真有機會。

  他一想到她曾經赤裸著跪在自己身下,渾身顫抖地含著自己陽具,一臉清艷
嬌媚又不情願的樣子。他周身的修為便忍不出噴薄而出,將周圍的大雪激蕩成無
數碎末。

  季易天收起了心神。推開門。

  茅草棚中點著三支燭火。而燭火照應著一具觸目驚心的屍體。

  那具屍體掛在房梁下,腐爛已久,面容都難以分辨。但是季易天知道他是誰,
他是陰道主。

  他的屍體上滿是劍傷,血肉翻白,而那下方的燭火不停搖曳,仿佛纏繞著野
鬼孤魂。

  「此去黃泉,還請道主安息。季某是身為一閣之主,定為你報仇便是。」

  季易天虛探出手,一塊令牌自屍體上飛出,懸在他的面前,令牌上寫著一個
陰字。這是陰陽閣的陰令,無論如何他都要收回。本來尋找陰道主的屍體可能會
廢些力氣,但是似乎有人刻意為之,直接將這具屍體端到了自己面前。

  劍宗數人各個自身難保,那這個人會是誰呢?還是只是某個跳梁小醜故弄玄
虛?

  正想著,季易天忽然神色一凜,寒意自後背炸開,渾身汗毛瞬間倒豎。他倉
促回身,全身的修為盡數噴出,攔在自己的面前。

  嗆然一聲鳴響,天地驟然間有光閃過,似鬼神斬切,橫刀一抹,那三根蠟燭
伴隨著淒厲的嘯聲瞬間熄滅。

  砰砰砰的聲響里,季易天左右揮袖數十下,堪堪停止了倒退的身形。

  他凝神望去。瞳孔微縮。

  因為他看見,風雪之間有一道劍。

  那是一道極其顯眼的白線,空中的雪花似乎被一片虛無的光凝在了一起,雪
與雪雜糅相連,匯聚成線,貫空而過。似一道細長的劍,穿針般過空而來。

  那是風雪凝聚成的劍道,是一劍破空而來留下的軌跡。

  王朝之中哪來如此的用劍高手?

  「是何方修者?若是季某過去有何得罪之處,可否現身一說?」

  無人應答,耳畔唯有窸窸窣窣的落雪聲。

  季易天背部衣衫撕裂,所幸沒有傷及要害。他屏氣凝神,修為周天流轉,生
生不息,隨時準備迎接那暗處之人下一劍的攻勢。

  茅棚外,大風呼嘯而起,空中那條劍道瞬間消弭。

  黑暗處,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手中無劍,卻擺出了一個古老的劍架,神色比
漫天風雪更冷。


                               【未完待續】
2018-8-31 13:5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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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42)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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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9-3 發表於SIS


                 第四十二章:我的鐵劍白雪,你的清夢嫁衣

  隆冬之夜殺人賞雪,自古以來便是屬於風流人物的傳奇。但是修行者也知道,
弓刀鐵甲在大雪之中會變得堅硬而寒冷,於是武士握刀會更加艱難,消磨更多的
意誌。

  如今茅草棚雕敝毀壞,在狂暴的風雪之中猶如一座孤零零的海島。破碎零星
的雪粒從較大的縫隙之間灰塵般噴薄而入,遍地生寒,碎雪飛快地吸附在縫隙之
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積越厚。

  可草屋依舊,季易天立在其中,穩定心神,一身磅礴法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
出,支撐著這座搖搖欲墜的孤島。

  拍打孤島的海浪便是殺意。

  如果殺意有溫度,那便是徹骨之寒,焚心之火。

  季易天捕捉不到他,因為他甚至沒有用法力去抵禦風雪。

  大雪天對於一個握劍之人的消磨是漫長的,他的雙手會漸漸凍僵,他的身體
會漸漸冰冷,視線也會漸漸模糊。所以他難免會動。

  他需要去振落劍上的雪,融去睫毛上的冰霜,松動僵硬的指節。

  所以季易天冷靜下來之後反而不再著急,他知道那人為了隱匿氣息便不會流
露修為去抵禦大雪,於是只要時間越久,那他下一劍的氣勢就會被大雪越削越弱。

  季易天站在草棚之間,他身後吊著陰道主的屍體,空空蕩蕩仿佛只有一張紙
的重量。

  他只剩下一具屍體,胸口還一個用劍攪碎成的血洞,那里已經沒有鮮血流出,
連白森森的骨骼都有些泛黃。但是他的須發卻開始飄舞。

  那是季易天激蕩出的法力驚起了他的須發。

  風雪驟然湍急,門咯吱作響,如稚童拙劣地拉著二胡。

  季易天身子驟然發動,他的手在袖間抽刀般斬出,身形炸起,化作一道黑色
急流,朝著某處猝然一擊。

  那一處的風雪被道法撕裂開,亂飛的雪絮一刻蕩起,空氣被瞬間抽空,在茫
茫大雪的遮蔽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點衣角。

  一掌拍落,卻是落空。季易天並未驚訝,他這一掌本就是試探猜測,或者說
是引蛇出洞。

  於是蛇出來了。

  空中真的出現了一條長蛇,那是風雪凝成的蛇,那也是一道雪劍。

  雪劍刺向他的後背,直取他心臟的位置。季易天法力瞬間凝結於一點,然後
爆開,那道雪劍在觸及到衣衫之前被頃刻震碎。

  季易天擰身向後,雙手一上一下地擺出一個看似陰柔的架勢。

  在架勢起勢之時,又有數十道雪劍透雪而來,每一道雪上都粘濡著純粹劍意。

  季易天面無表情,袍袖揮動,如龍卷而去,數十道雪劍被他袖子纏起,震碎
成白雪抖落。而他的袍袖甚至沒有被撕裂。

  「這位兄弟,僅此而已?」季易天對著黑暗處詢問。

  夜色不會回答,而暗處的那人不語,於是天地間也只有風聲嘯雪。

  那些雪沒有一片能夠落在他的身上。

  季易天冷笑道:「你以為你能隱匿所有氣機?因為你來了,所以必然留下痕
跡,而我找到你不過時間問題。」

  說話間,兩道若有若無的氣息自雙袖之間蕩出,揮筆寫墨一般鋪成而去。如
漁民撒網,在觸水之後,網便一下散開。而這張網要更大更敏銳,而他想要捕獲
的,只是一條隱匿淤泥中的魚。魚不死,網便不破。

  就在季易天以為他要繼續隱匿之時,一道比夜色更漆黑的黑影在雪夜中奔襲
而去。

  季易天看不到他,卻能在神識之中感知到那道狂奔而來的影子。右袖高高鼓
起,修為如泉湧而出。

  而那道黑影越來越快,劍意已起,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在接近季易天的三丈開
外驟然拔高,那是黑影舉劍揮下所激起的波瀾。

  這個姿勢不像是揮劍,更是持刀劈斬,幹凈利落。

  劍意已經觸及他的眉目,可季易天依舊站在那方雪地之上,神識之中的力量
在此刻收攏於一點,那同樣是劍意最精凝的一個點。季易天揮袖擊去,袖間是一
道拳,拳意剛柔相濟,在觸及到那劍之時如龍鶴牽扯,竟將那劍硬生生打碎!

  在照面的一瞬間,三兩道劍意流瀉而過,割去了他兩鬢的幾縷鬢發。

  在擊碎那道劍之後,季易天神色反而更加凝重。方才一瞬,他故意賣了許多
破綻,就想在他出劍的一瞬間將陰陽弦線纏縛住他,或者至少拖慢他的身形。

  但是那些章魚般的弦線卻落了個空,方才揮劍身前的人,仿佛是個幽靈。

  而那一劍,依舊是道雪劍。

  難道他今日來刺殺自己,甚至沒有帶上一把鐵劍?

  風雪更盛。

  一劍落空之後,高速移動的黑影借勢向著右側彈去,而他的氣息如魚入水,
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既然無法捕獲,他自然也不會站在原地等待第二劍。

  他足下一蓬雪花一般炸開,向著黑影倒退的方向擊去。

  方才那兩擊不過是不痛不癢的試探。

  但是季易天已經不想再等,因為時間會帶來變故,他知道那人劍法詭異,但
是在方才的交手上來看,在純粹的修為方面他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在他身影掠起的瞬間,磅礴的法力爆炸般擴張開來,幾十丈內的大雪都被瞬
間抽空,再也落不到此方天地。

  沒有了雪,你如何凝雪成劍?

  季易天的打法極其粗暴,既然捕捉不到對方的蹤影,他便自己創造一個牢籠。
這幾十丈的天地就是一口大缸,待到缸中水都煮沸,那其中的魚再狡猾也無法幸
免。

  可林玄言終究不是魚。

  一劍憑空而至。季易天彈指破去。

  接著是一道又一道的劍。那些劍都不是實質,只是劍意。紛紛擾擾,落如雨
點。

  季易天冷笑更甚,他不再理會,聚精會神地望向了某處,接著身子彈射而出,
長袍獵獵作響間,他不管那些接踵而來的劍雨,仍由它們切割自己的衣衫,他只
將自己的一拳鎖死在某處。

  這一拳足夠快,足夠專註,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擊到了實處。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

  季易天冷笑更甚,自然不會再次放跑他,那些早已蘊藏在周身的拳意在一瞬
間蓬勃而出,有的如水石相激,意味清冽,有的如鐵劍淬火,白氣蒸騰,有的如
紫氣東來,雲興霞蔚。

  萬千氣象加持著拳意,拳拳到肉,如花綻放,那是死亡的花蕾。

  這一次林玄言避無可避,身前劍意凝起又破碎,最終依舊有七十六拳破開防
禦,硬生生擊打在他的身上。

  林玄言邊打邊退,一直退到了那方天地的極限。在身子要撞入大雪中之時,
他手伸於胸前,作橫鞘撞。季易天的最後一拳於虛無的劍鞘相擊,他身子一震,
向後退了三步,而林玄言倒滑出去,犁出一條雪路,足足三丈之後才止住頹勢。

  「你究竟是誰?」季易天對著黑暗處沈默發問:「難不成你是那白折的關門
弟子?」

  黑暗處的少年依舊不答。

  季易天道:「你覺得行刺我是很簡單的事情?身為劍修竟然一劍不帶,難道
你師門沒有告訴你真劍假劍之別?」

  他出言只是試探,若是對方真是白折首座的門生,那麼他可以考慮不下死手。

  他站在原地,一邊調理著傷勢一邊將氣機死死地鎖在了那一處。他知道那人
受了很重的傷,遠遠比自己要更重。

  於是他給了他十息的時間,那是給他自報師門的時間。

  十息之後,黑暗處依舊無聲。

  季易天不再等待,陰陽兩氣如龍繞舞周身,拳間之上甚至有光明凝結。那點
光明讓他更加顯眼,他把自己徹底暴露在明處,便是誘使那人出劍。

  於是劍果然來了。

  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了。季易天在心中冷笑。

  那一劍劍意渾然,但在他面前卻像是隨手折花一般脆弱。他揚手撕去此劍,
精神一震,第二劍又起,他正準備再撕去這一劍之時,他卻發現,那劍不是照著
自己劈來的,而是反向劈去。

  那人竟然選擇一劍劈開法陣,他身影自法陣的裂縫飛掠出去,遁入風雪之間。

  「想逃?」季易天笑意猙獰。

  心意一念間,法陣瞬間撤去,那些在半空中積累了許久的大雪如雪崩般坍塌,
季易天身形同樣掠起,朝著那道黑影追擊而去。

  既然是乘勝追擊,他便也不再藏私,身為陰陽閣閣主,他最著名的便是陰陽
道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符印術同樣修至極高的地步,即使是天機閣的大
符師,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每一片雪都是紙,他以念為筆,拖墨寫符。

  念力波及之處,每一片雪花都成了紛紛揚揚的符紙。

  它們不能致死,卻能拖住少年的步伐。

  如潮的劍意自他身上噴薄,燃雪成灰。

  而僅僅是幾息之間,相隔數十丈的身影一下拉近。

  風雪帶著殺意撲面,刺得兩頰生疼。

  在這場拉鋸戰中,兩人的身影時遠時近,那道黑影被無數符紙和拳頭轟中,
卻靈活得像是泥鰍一般,避開了幾乎所有要害的打擊,許多勢在必得的打擊都會
在觸及的一瞬被他艱難躲過,一路上雖然險象環生,他身上也添了許許多多的傷,
但是他終究還是活著。

  半柱香的時間里,他們途徑了幾十里地,且追且戰,沿途的雪都被灼燒殆盡,
露出了一道極長而筆直的黑色通道。

  砰!

  陰陽交征之間,季易天的身影從交叉處遁出,一拳悄無聲息地轟打在他的後
背上,黑影被一拳擊中,發出一聲悶哼,掠動的身子結結實實地向前砸去。

  前方是一片早已幹枯的稀疏樹林。

  那黑影身受重傷,一下撞進密林間,遁逃起來。而季易天在靠近樹林的時候
心中生出了許多警覺。

  季易天神色陰寒,心想此人的身體究竟還是血肉麼?為何受了如此多的傷依
舊可以保持這種速度?

  他靜靜地看著那片樹林,林間樹葉早已雕盡,枝頭壓滿白雪,在他神識中一
覽無遺。如果沒有其他高手刻意隱蔽,那麼其間就是真的沒有其他人了。

  那里面會不會設伏呢?

  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本就是陣法符箓的大宗師,若是他以此設伏,難
道不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況且這一戰他也打得酣暢淋漓,哪有退去之意。

  他縱身沖入密林之中。

  而林玄言不閃不避,就靜立在樹林的入口,與他正面對了一拳。

  一拳之後,林玄言身影再次倒飛出去。重重砸到一根幹枯的樹幹上。那一擊
力量巨大,樹幹被硬生生鑿得凹陷進去。

  「到此為止了。」季易天看著那個黑衣蒙面的少年,看著他想要將自己的身
體從樹幹中拔出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憐和可笑。

  年紀輕輕便能與自己交戰至此,他確實也值得尊重。但是這些尊重不妨礙自
己殺死他。

  七十二片雪花化作符箓凝於拳間,這一拳將出未出,壓迫感卻已強大到令人
窒息。

  一拳遞出,向著他迎面打去。

  就在他覺得必勝之際,他忽然看到陷入樹幹中的少年擡起頭,漆黑的夜里,
他的神色冷得沒有溫度。

  那一刻,有種極其危險的征兆在心底升騰而起,他不知道這種危險來自哪里,
但是出去本能,這一拳甚至還未遞完,他便開始瘋狂後退。在立定之後,他望向
數丈之外的那個少年,他一身黑衣被方才的拳罡打得破碎不堪,但是季易天卻絲
毫沒有覺得喜悅。

  因為在他真真切切地看到,在他方才所站立的位置,懸著一把劍。

  劍上滾著一粒血珠。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個細微的傷口。那是自己的血。若是方才自
己慢了一點……

  這是哪來的劍?

  他心中一陣驚懼。隨後有些釋然,冷冷道:「你不惜不停受傷,最後誘我來
此,應該就是為了這一擊吧。你確實不錯,但是你還是失敗了。」

  失敗了就可以去死了。

  言罷,他渾身的氣息都調動了起來,樹枝上的雪被瞬間卷去,露出死灰色的
枝幹,周圍的世界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撫過,樹木斷裂的聲音在周遭不停響起,
大團大團的雪冰雹般砸落,季易天一手結握拳,一手結符,朝著林玄言轟然擊去。

  林玄言背部盡是鮮血,可他平靜地站了起來,身形一晃,向著周圍極速掠去,
竟比先前逃亡之時還要更快。

  季易天也料到他先前藏拙,並未太過驚奇,他催動法力,以比他更快的速度
追擊過去。

  兩道身影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兔起鶻落,剎那交錯又剎那分開,周遭的林木
被充沛的力量橫掃而過,無數枝幹都被攔腰折斷,碎雪簌簌而下,他們身影越來
越快,時不時有火浪洶湧,劍光激越。而滿地的厚雪也一陣狼藉,如被地牛翻身
一般露出了黑色的泥土。

  寒風呼嘯,天地逐漸安靜。

  這一場戰鬥中,幾乎半座荒林都被夷為平地。

  季易天在和他錯開之後飛快結了一個千鈞符,向他墜去,林玄言避之不及,
身子沾到符之後如被千斤壓頂,身形驟然一墜。

  季易天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定了定心神,隨手向著虛空一握,
遠處的林玄言再次慘哼一聲,噴吐鮮血。

  季易天看著自己的手,也有些吃驚,方才他心有靈犀地一握,竟然真正突破
了空間的阻礙,重傷了對方,這是通往大道的征兆啊,他心中開始狂喜。

  這些年,因為受制於天賦,他對自己晉入通聖越來越絕望,不曾想在今夜竟
有如此領悟?

  他望向眼前那個此刻被自己視為磨刀石的少年,神色添了許多熾熱。

  季易天感慨道:「再給你十年,我今晚或許就死了,實在可惜。」

  林玄言第一次說話,他的聲音有些虛弱:「你見到了大道的門檻麼?」

  季易天微笑道:「怎麼?出乎你意料了?後悔了?」

  林玄言也笑了起來,「見一見大道再死,你或許可以安心許多。」

  季易天道:「我覺得我猜到你是誰了。」

  林玄言道:「又如何?」

  季易天道:「那我今夜便不殺你了。想必你今夜殺我是和你師父有關吧,這
樣最好,待我廢去你武功,打斷你雙腿,將來在你面前,日日夜夜地操你那個母
狗師父,這番場景,你能想象麼?」

  林玄言沒有說話。

  季易天以為他很憤怒,冷笑道:「你那師父真是人間尤物,奶大臀翹,以前
揪著她奶子操她的時候,那叫床也是聲聲入魂,浪得不行,比最下賤的妓女都不
如,她也就在你們這些徒弟面前裝的高冷一些,實際上呢?我動動手指就能把她
弄得跪下求饒。」

  季易天繪聲繪色地說著,說話間他感受著林玄言傳達來的情緒,在這種對決
之中,任何大情緒的波動都有可能賣出破綻,成為喪命的導火索。

  可是他沒有想到,林玄言平靜地立著,撕去了自己的蒙面。

  他笑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調教了她這麼久,可是她的
心依舊不在你那里,你還真是一個廢物啊。」

  季易天怒火上湧,但他很快壓了下去,冷笑道:「無能小兒逞口舌之快。將
來我將那賤奴兒剝光了衣服,在你面前掰開小穴讓我下屬一個一個上的時候,你
可別求我。」

  他又道:「說來你和你師父也真像,嘴上功夫都很厲害,她也常說自己絕不
屈服什麼的,可是最後呢,還不是被我挑逗得欲仙欲死,跪著哭著要我揉她的大
奶子,掰開她的腿操她的小嫩穴?哪有先前一點半點的尊嚴。你不會真以為你那
婊子師父還是什麼聖潔高貴不可侵犯的女劍仙吧?」

  林玄言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問:「你說完了?」

  季易天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接著方才的時間,他以最快的速度換氣調息,將
精氣神再次拔到高峰,想要一擊必殺。

  他冷笑道:「你聽不下去了?」

  林玄言靜靜地看著他,道:「你看看你的四周。」

  「這種騙小孩子的……」季易天忽然不說話了。

  周圍一陣明亮,如浮著千萬盞花燈。

  這是哪里來的光?一道又一道,寒芒逼仄,銳利照人。

  這是劍光。

  季易天向著四周望去,瞳孔驟縮,只覺得一股寒意自脊髓鉆入身體,所有血
液都像是在這一刻凝結。

  他的周圍懸滿了劍,密密麻麻,劍刃發著寒光,像是黑夜間許許多多半寐著
的眼。

  那是劍的海,也是林玄言的劍域。

  他竟然在這里藏了這麼多劍?

  但即使如此,他又如何能同時操控這麼多劍?

  「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操控如此多的劍?你這不過是故弄玄虛,如何騙的了我?」
季易天放聲狂笑,朝著林玄言狂暴進攻而去。

  林玄言憐憫地看了他一眼,輕聲嘆息。

  那些幽靈般的劍如受召喚,原本朝下的劍尖紛紛變動,齊齊指向了季易天。
林玄言負手而立,神念一動,劍便如龍而來。

  季易天的攻勢被突如其來的劍龍打斷,在磅礴的劍意之下被迫連連後退,他
又驚又懼,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一個人究竟要如何強大,才能同時禦劍三千?

  「這些劍不是我刻意準備的,但是戰場是我刻意挑選的,因為這本就是葬劍
之地。」林玄言緩緩說道。

  季易天轉攻為守,抵禦著劍龍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他依舊不解:「你怎麼可
能操控這麼多劍?你要是有這麼雄渾的修為,我早就死了。」

  林玄言輕聲道:「我不需要操控他們,因為我本來就是天下劍之共主。」

  季易天像是聽到了這輩子最好笑的笑話,放聲狂笑,兩道黑白波紋自周身蕩
開,他並指身前,向前一斬,劍龍受阻一滯,他借著千載難逢的機會破開縫隙向
著林玄言擊去。

  林玄言沈默地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具屍體。

  季易天再次落空,他憤怒,不解,更想不明白,連身後追擊而來的劍龍都不
記得了。

  林玄言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宛如妖魔。

  一柄劍頂在了他的心口處。

  季易天渾身顫抖,他有太多太多問題,最後只問了一個自己最想知道的:「
你什麼時候開始計劃想要殺我?」

  林玄言平靜道:「在我像這樣把劍送進陰道主身體的時候。」

  一劍透過心臟,千萬劍接踵而至,荒原上的慘叫無人能夠聽到,季易天氣海
破碎,洶湧的修為海浪如雪浪翻湧,那些修為攪碎了無數劍,卻還是有更多劍刺
入他的身軀。

  他精氣飛速流逝,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槁,轉眼間蒼顏白發。

  季易天艱難轉過身,獰笑著看著他:「你以為你很聰明?來不及了,已經來
不及了,你知道下來的人是誰麼?那個鐵匠根本幫不了你那兩個師弟師妹,我死
了,他們也不用活!」

  林玄言靜靜地聽完,他手伸入劍海之中,隨手去過一把,橫向抹去,一劍割
掉了他的頭顱。

  ……

  ……

  從早晨開始,鐘華便察覺到了破廟中的異樣,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有乞丐走出
去,過來許久也不見回來,然後又有乞丐若無其事地走出去,就這樣一個又一個,
不像是有事外出,更像是想離開又不想引起他們的註意。

  最後留下的是那個別著八個袋子的大長老,他一直盯著鐘華。

  破廟之中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俞小塘反應再慢也知道了事情不對勁,他看了
一眼鐘華,詢問意見。

  鐘華若有若無地看了那個長老一眼,他松開了俞小塘的手,在她的掌心輕輕
地寫了一個字,俞小塘手指微動,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俞小塘隨著鐘華朝著那個丐幫長老走去。

  鐘華蹲下身子,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玉牌,遞給了他:「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如果知道,這塊玉牌的價值你應該也知道。」

  老乞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怕我沒命拿。」

  鐘華道:「你是官府的人?」

  老乞丐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

  鐘華遞給了他一張銀票。老乞丐接過銀票,看也沒看,直接塞進了口袋中,
他緩緩道:「官府為了治理我們丐幫,自然要安插許許多多的眼線,平日里還好,
一旦亂世開始,朝廷害怕我們謀亂,自然需要第一手資料,這本就是難以避免的。
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與朝堂相安無事,所以即使有朝廷的眼線,我們雖心知肚
明,也裝作不知道。」

  鐘華點點頭,「那好,第二個問題。你屬於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老乞丐道:「這個問題不要錢,因為我只不過是一個長老,只是腰間袋子多
了點罷了。」

  鐘華沒有深究,道:「第三個問題,我們的行蹤是不是已經暴露了,你們是
直接把信息上達官府嗎?」

  老乞丐伸出五根手指,鐘華如約給錢之後,老乞丐道:「你找一個人找不到
的時候會很著急,而找到了之後,尤其是確認對方是甕中之鱉之後,反而不會那
麼急了。他們不會直接把消息傳達給官府,因為自己動手抓住你們遠比把消息賣
給官府來的值錢。」

  鐘華再問:「你告訴我這些會對你們的行動有影響嗎?」

  老乞丐搖頭道:「沒有影響。」

  鐘華點點頭,又取出一把錢往老乞丐手上塞。老乞丐伸手去接。

  就在錢要遞到老乞丐手上的時候,他手忽地一揚,銀票漫天亂飛,老乞丐瞪
眼一楞,他正要有所動作,俞小塘的劍已經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寒芒切膚,仿佛
下一刻便會割破血脈,取其性命。

  老乞丐看著他,有些不解:「鐘少爺這是什麼意思?」

  鐘華道:「這個破廟里,我不知道你地位如何,但是你武功是最高的。」

  老乞丐沈默不語,等他繼續說話。

  鐘華道:「其實你們的分工很簡單,先分工疏散,然後由你來看住我們,等
到你走出去,你們一眾人等便會包圍過來,所幸我們也很警覺,所以你們動作不
敢太大,而在你要走的時候,我便來問了你幾個問題。」

  老乞丐道:「你不怕我騙你?」

  鐘華道:「不怕,因為你說的本來就沒有實話。」

  老乞丐神色一變,很是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鐘華道:「因為你開的價太便宜了。」

  老乞丐想了想,不再說話。

  鐘華繼續道:「你開價的時候太考慮我了,你害怕我現在沒錢,給不起你出
的價格,所以你明知道我是誰,但是出價還是這般低。」

  老乞丐道:「嗯,我確實是怕你給不起錢。」

  「我猜到了你可能是誰。」鐘華直接道:「你是丐幫幫主秦洪鐘吧。」

  老乞丐認真地看著他,「你小子確實不錯,那我更不明白了,你這樣不錯的
小子怎麼會做出這麼沖動的事情?」

  鐘華沒有理會他的提問,直截了當道:「既然你承認了,那就好辦了。小塘,
打暈他。」

  眼前的事情有些複雜,俞小塘的小腦袋尚且有些轉不過來,她也沒有多想,
哦了一聲,一記手刀朝著老乞丐劈下。

  異變陡生,一道灰煙忽然從地上炸起,鐘華心中一稟,下意識地後退了數步,
俞小塘眼前一悶,她沒有反應過來,在黑煙中不停咳嗦。

  「小塘?」眼前一片迷糊,鐘華疾聲呼喊她的名字。

  黑煙之中,兩掌向著小塘拍了過去,小塘手中握著那把袖珍小劍,下意識地
揮劍格擋,滾滾煙塵中,兩人開始互換招式。老乞丐秦洪鐘身為一幫之主自然有
一身出色武學,如今有心算無心,本以為可以一下把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拿下,
不曾想兩人對換了十來招,俞小塘依舊沒有敗。

  俞小塘一瞬間雖然很是驚恐,但是這些天她本就極度緊張,遇到緊急情況時
應該用哪些劍術去抵禦,這些早就在她腦海中演繹了無數遍,所以等她穩固心神
之後悍然反擊,那劍術細膩狠辣,一片交鋒之後秦洪鐘竟然沒有占到什麼便宜。

  鐘華聽見黑煙之間傳來的打鬥,急中生智,大聲喊道:「小塘我來助你。」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摸清楚他們打鬥的方位。

  秦洪鐘聽見了鐘華大喊,他向後退了一些,一個少女就這般難對付,兩個人
同時聯手,他倒還真沒有多少把握。雖然自己獨自一人將兩人擒獲收獲極高,但
是為了最穩妥的起見,他還是決定先退一步,然後令那些早已召集起的人手一起
行動。

  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托大將他們放走。

  鐘華隱約之中看到了黑煙里竄出去了一個影子,便大喊道:「那老乞丐跑了,
小塘,追!」

  俞小塘迎合了一聲,一劍破開黑煙,正要追擊。鐘華連忙跑了上去,抓住了
她的手腕,低聲道:「走。」

  「誒?你不是……」

  俞小塘正要反問,鐘華拍了拍她的腦袋,氣道:「讓你追你還真追呀,我不
過是嚇嚇他,他此去定是去搬救兵了,我們現在逃說不定還有機會。」

  一邊說著,鐘華一邊拉著手往一條看上去很偏僻的小路跑去。俞小塘沒頭沒
腦地哦了一聲,只是跟著他竄逃而去。

  大雪撲面,天氣很是惡劣。

  而那張抓捕他們的大網早已布下,如今蛇已出洞,而城中又布滿了眼線,所
有一舉一動都難以逃脫他們的追蹤。

  在一個破巷口,鐘華和小塘被秦洪鐘堵截,鐘華和他對換了一掌,他的內力
遠遠不及老乞丐渾厚,一掌之後右臂便幾乎麻的不能動彈,所幸俞小塘劍術足夠
高強,硬生生地帶著鐘華殺出了那十幾個人的小包圍圈。

  秦洪鐘同樣受了許多傷,而那些傷大多數是俞小塘留下的。

  這個小姑娘的幾劍太過狠辣,即使是他也必須避其鋒芒。他不禁暗想到:那
裴語涵真有神通,竟然可以教出這般徒弟,若是劍宗不覆滅,那之後他們尋仇,
自己怕是反倒要滅門了。

  想到這里,他對身後幾個親信道:「告訴下面的人,再次遇到他們之後,不
需要任何留手,不計代價抓住或者殺死他們。」

  那親信遲疑道:「那鐘華……」

  秦洪鐘冷冷道:「反正這也是那告示上的指令,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到時
候鐘華要是不幸死了,便由那個鐘老城主一個人後悔去吧。」

  ……

  俞小塘帶著鐘華從那家客棧出來,碰了一鼻子灰。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鐘華依舊覺得有些傷感。那個掌櫃說自己不揭發他已經
是忍得極辛苦了,街上隨處可見的告示上,他們的身價已經高的極其離譜。那個
掌櫃說,你快逃吧,你要是多站一會兒,我也害怕我忍不住,更別說躲在這里呢,
我還有一家十幾口人,實在賭不起啊 。

  走進一條蕭條巷子的時候,天還在下雪。

  俞小塘扶著受傷的鐘華,看著大雪,越看越覺得傷心。

  鐘華輕聲道:「我們這算是舉世皆敵了麼?」

  俞小塘嗯了一聲。

  鐘華撣落了些許肩上的雪,輕聲問道:「你聽說過霸王自刎的故事麼?」

  「嗯?什麼故事呀。」俞小塘問。

  鐘華緩緩說:「就說是,很久以前,有一個大修行者,舉世無敵,世人都稱
之為霸王,只是運氣英雄不自由,很多大修行者覺得他們威脅到了自己,於是建
立了一個聯盟,決定合力鏟除掉霸王,於是他們展開了一場震鑠古今的戰鬥,霸
王雖然舉世無敵,但是終究敵不過他們人多勢眾,他和他最心愛的妃子被逼迫到
一條江邊,四面忽然響起了歌聲,窮途末路的他們兩人也合歌一曲,雙雙自盡,
他們的屍骨化作了山,永遠綿延在一起……」

  俞小塘靜靜地聽著,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你為什麼現在要講這個。」

  鐘華微笑著說:「別哭啦,這只是故事而已。」

  俞小塘哽咽道:「你可不許自盡了,你自殺了我才不會陪你的。」

  鐘華笑了笑:「我不是舉世無雙的霸王,連那些人都打不過,保護不住你,
哪有寫的成那悲壯的故事呢?我只是忽然想起這個故事,於是想講給你聽。」

  俞小塘道:「你不是霸王,我也不是你的妃子,那是書中的故事,不是我們
的。」

  絮絮碎碎的雪里,俞小塘仿佛也聽到了歌聲縹緲地傳來,若隱若現地回蕩在
每一條巷子里,那些曲曲折折的小巷便是羌管幽笛,隨著寒風吹奏著一曲又一曲
的故事,那些故事揉碎在這個平凡的冬季里,有一個屬於他們。

  那是書中的故事,但你已經是我的霸王了。俞小塘在心底這樣想。

  鐘華忽然說:「如果我們能順利出去,那以後我就帶你去看看那兩座山峰吧。」

  俞小塘擠出了一絲笑容,疲倦而真誠,她的眼角尚有晶瑩淚花。

  她說好。

  鐘華忽然用左手攬住了她,俞小塘嗯了一聲,她還未反應過來,鐘華便已經
攬住了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嘴唇,俞小塘也踮起腳尖,回應他的擁吻。

  冰天雪地里,少年和少女忘情地吻著,一直到身後傳來喧囂的聲音,鐘華才
松開了手。

  「我們再逃逃吧,我想再和你多待一會。」他說。

  「我們逃去哪里呀。」她問。

  「我們出來的那座破廟,如果那里沒人的話,我們就去那里。」

  「嗯,都聽你的好了。」

  ……

  破廟里煙塵已經散去,依舊是他們離去時候的模樣。

  破廟中供奉著高大老人的塑像,塑像上的漆已經剝落得差不多了,不知多少
年沒有承受過香火的塑像自然也孕育不出真正的靈神。

  所以沒有人能保佑他們了。

  但是鐘華還是對著那個神像雙手合十,拜了一拜。

  他說:「你知道這個老人是哪一尊神嗎?」

  俞小塘搖搖頭。

  鐘華微笑道:「這是月老,據說他擁有人間所有人的名冊,掌管著人間的姻
緣。」

  俞小塘若有所思道:「那為什麼沒有人供奉他呀,這麼破破爛爛的。」

  鐘華說道:「因為愛情不像是金銀財寶,不像是高官俸祿,它只能出現在人
們口口相傳的故事里,而上一個關於愛情的偉大故事,還是千年之前的那位霸王。
小塘,你看啊,愛情這麼奢侈而無用的東西,已經在王朝的歷史上失傳了千年了。
今天我們也寫完這個可以代代相傳的故事,好嘛?」

  俞小塘總覺得他說的哪里不太對,但是一時間也指不出來,於是乖乖地說了
聲好。

  人間岑寂。

  忽然間,身後傳來了人叫喊的聲音:「找到他們了,他們在廟里。竟敢回來
自投羅網!」

  「聽說那個男的受了重傷,我們快追過去!」

  「住手,就算他們受傷也不是我們現在能對付的,快去通知秦幫主,要是晚
了官兵就來了,咱們就白忙活了!」

  鐘華看了一眼身後,對小塘柔聲說:「你等等我,我去殺了他們。」

  俞小塘扯住了他的袖子,搖搖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別理他們了,我
們做我們的事情吧。」

  鐘華微楞,輕笑道:「什麼事情呀。」

  俞小塘說:「你不是告訴我,這是掌管姻緣的神明嗎?」

  鐘華點點頭。

  俞小塘笑了起來,蒼白的容顏帶著和煦的微光,她牽起了鐘華的手,笑著說:
「鐘華,我們成親吧。」

  她拉著他走到了那座破舊不堪的神像面前,神像因為掉漆掉得太厲害,那本
該掛著微笑的臉看上去花花的,如今天光慘淡,甚至有些陰森森地可怕,那神像
靜靜地看著這兩個年輕人,仿佛無聲地訴說著眾生皆苦的故事。

  外面越來越喧嘩,但那不是屬於他們的聲音。

  於是在臘月隆冬,他們就這般跪在了這破廟里,外面是呼嘯的風雪和人們的
吵鬧,沒有高堂更沒有洞房,他們對著神像拜了又拜,成了親,把心交給了彼此。

  但是他們並不孤單,因為這大雪,草木,酒旗,神像都是見證。

  王朝的一千四百五十年,一場大雪,好大一場雪。

  在更加久遠的未來,某一處的兩座山峰已經成為了傳說中的聖地,而那個天
才輩出的江湖里,無論是誰都會心悅誠服地說著一句話「天下劍術出小塘。」人
們也喜歡回憶起這場大雪,在觥籌交錯的酒桌上, 在茶余飯後的閑談里,在傳
奇話本的書頁上,在那些夢想仗劍江湖的少俠女俠們的心間,也在這一年漂泊無
依的大雪里。

  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們會成為故事的主角,被千古傳誦。那些將破廟圍的水泄
不通的人,自然也不知道他們將會是故事里跳不過橫梁的小醜。

  而此刻,少年只是簡單地牽著少女的手,背過身去,露出了虛弱而欣慰的笑
容。

  少女立在他的身側,手中握著那柄袖珍的單薄小劍,那是一年前,小師弟送
給她的禮物。

  風雪圍廟,他們再也走不了了。

  於是在窮途末路的時候,和所有傳奇該有的色彩一樣,那空無一人的長街盡
頭忽然出現了一對夫婦。

  那個女子披著貂皮的絨衣,如畫的眉目舒展,望向了破廟的方向,對著身邊
的男子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好像還不錯。如果有人這麼對我,我或許也嫁了。」

  男子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笑道:「我們要幫幫他們嗎?」

  女子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幫他們做什麼呀,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命運,我們
也不是給人排憂解難的菩薩。」

  男子笑著問她:「那我們去其他地方逛逛?」

  容顏清美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柔聲道:「既然見到了廟,那就進去燒柱
香吧,廟外人太多了,看著有些煩,我喜歡清靜一些。」


                             【未完待續】

  (這一章在腦海里反複想過好多遍了。今天終於寫出來了。願天下有情人終
成眷屬。

  上一章有書友回複,提到愛與希望,真的很感動。以前我總說愛與希望,但
是沒人信,還經常拿這四個字嘲諷我,就很桑心。

  還有好多書友問,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吃到肉呀,我只能說真的快有了!!

  我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喜歡看劇情,但是為了小說的完整性,我必須寫的,而
且我確實寫的很爽。上課第二個禮拜了,空余時間幾乎全用來碼瓊明啦。)
2018-9-4 12: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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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43) 作者:劍氣長存

.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9月/08日發表於:sis001

  
           第四十三章:生死之後,萬劍生靈

  破廟外風雪驟停,寒意卻是更甚。

  一個容顏極美的年輕女子走進了廟里,手中捧著幾根不知哪來的香,香火裊
裊淌去,溫暖平和。

  她身後跟著一個頭戴鬥笠的男子,襯托之下,那個男子看上去更像是雇從。

  破廟外風雪狼藉,人仰馬翻,所有人都齊齊地盯著這一對男女,眼神之中充
滿了畏懼。

  在這之前,秦鐘洪知道自己與真正的大宗師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從未想過差
距竟這般大,那個女子甚至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一眼,自己便已經失去了再次出手
的勇氣和力氣,而廟外的另一些人,有的直接被他們流露出的氣勢嚇得腿腳發軟,
跪在地上,身子難以動彈。

  就在他們又在想放幾句狠話的時候,那個男子不知何時回過了頭,鬥笠之下
是一雙冷酷得不像人的眼。

  「滾。」

  話雖如此,但他也沒給他們滾的機會。他對著空處隨意揮了幾拳,破廟之外
便是一頓砰砰的聲響。

  幾個身影瞬間有如沙袋一般倒飛出去,那些人都是入群中修為最高的那幾個。

  等到破廟之外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女子才旁若無人地將那幾柱香火插入神像
前早就荒廢了許久的香壇中,虔誠地拜了拜,她的動作極其平和柔美,挑不出絲
毫瑕疵。男子也隨著她拜了一番,但是動作卻隨意了許多。

  一直到他們把香燒完,鐘華才拉著小塘的手走到面前,認認真真地行了一個
大禮。

  「謝過前輩救命之恩。」

  這句話有些俗套,卻最是真誠。

  女子隨便坐在一張木凳上,望向了這對少年少女,笑道:「他們動用了這麽
大的力量,居然只是為了抓你們兩個?你們來頭挺大呀。來,都給姐姐自報一下
家門。」

  鐘華和俞小塘對視了一眼,他們無法確認來者是什麽身份,只是覺得眼前兩
人修為浩瀚如海,估計一只手就能撂倒他們。

  鐘華也不再猶豫,作揖道:「晚輩曾是摧雲城少城主鐘華,現在……被家里
斷絕關系了,以後應該便是個普通人了。」

  女子點點頭,道:「嗯,來頭確實挺大的。你呢?」

  俞小塘也老老實實道:「我叫俞小塘,是劍宗裴仙子的大徒弟。」

  女子朱唇微啟,顯得有些吃驚:「難怪根骨這般不錯,我爺爺那一輩承過裴
大劍仙師門的恩情,今天幫你解了圍,也算是還些恩情。」

  俞小塘同樣吃驚,心想若是師祖在世可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女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直截了當道:「你們兩這幾天先住我
們家吧,都說了救命之恩要來生做牛做馬,那讓你們做幾天僕人丫頭不介意吧?」

  俞小塘和鐘華對視了一眼,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女子莞爾一笑:「介意也沒用,跟我走吧,現在我就是你們的主子了,你們
可以喊我夕兒姐姐。至於這個人……」

  她指著身邊的男子,歪著頭想了想:「你們叫他阿山吧。」

  男子朝著他們笑了笑,「我叫湖山。江湖的湖。」

  女子翻了個白眼,「知道你不是胡說八道的胡啦。帶他們走吧。正好缺人照
顧安兒。」

  男子笑了笑,看著俞小塘問道:「小丫頭,人心險惡,你們就不怕我們騙你
們。」

  俞小塘燦爛地笑道:「夕兒姐姐生的這麽好看一定是好人呀。」過了會她又
補充道:「就像是我師父那樣。」

  說話間,門外又傳來了陣陣有序的馬蹄聲,夕兒蹙了蹙眉頭,說了句真煩呀。

  他們帶著受傷的少年少女走出破廟,望著列陣在前的鐵騎重兵,為首的還是
皇城之中有名的高手,名叫高荒,是負責保護皇帝安危的幾個供奉之一。

  他看著那座破廟,破罵道:「我早就說丐幫那些人靠不住了,如此大幫的幫
主不過是個八境修者,以後幹脆收編入軍,送去北方邊境做炮灰算了。」

  他騎馬而來,並不是因為馬行的較快,而是騎著大馬更顯得高大威猛。而傳
聞中,這個皇宮高手平生所好,便是收集各種坐騎,這些坐騎中,甚至包括著絕
世美女。

  所以當他第一眼看到廟前那個女子之時,便有種見獵般的強烈心喜。他自認
為見過的美女極多,但是從未有過和眼前這個女子一般,僅僅看了一眼,便覺得
驚心動魄。

  「沒想到今日還有這等福氣。也不知道這等女子騎久了,會不會也變成那種
淫到骨子里的蕩婦,那樣可就沒意思了啊。」高荒拉著馬在軍陣之前自言自語著。

  忽然,那個女子主動望向了他。

  她聲音清冷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叫什麽黃?大黃?」

  「住嘴,你可知道高大將軍是什麽人!」身旁一個副將出言喝斷。

  夕兒哦了一聲,像是終於想起來了,「你叫高荒是吧。」

  高荒瞇起了眼睛,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好生眼熟,但是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
起是誰。

  夕兒轉過頭看了一眼少女,笑了笑,「別怕,你別看那些人這麽唬人,其實
都是紙老虎,打不過妖族只能欺負欺負自己人。」

  俞小塘用力點頭,「我們不怕的。」

  接著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道:「開道去,要不然今晚上別上老娘的床了。」

  名為湖山的男子嘿嘿一笑,擡了擡鬥笠,目光冷冷地掃視四下,明明這個男
子看上去憨厚老實,但是所有士兵都覺得,當他望向自己的時候,人人都覺得背
脊生涼。

  接著這個自稱夕兒姐姐的女子目光望向了高荒。

  看似柔美的女子一晃之間便消失在了原地,那雪地之上猛然分出了一道筆直
的雪線,如有人腳尖點雪滑過,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軍陣最前方,轟然一聲巨響。一陣痛徹心扉的馬鳴長嘶響徹軍陣。

  眾人回過神之後,只見那匹高將軍最心愛的戰馬倒在地上,伸長脖子高高長
嘶,它蹄子折斷,淌著滾燙鮮血。而戰馬倒地的三丈開外,高荒一手捂著胸膛,
一手做出拳狀,身子前傾,拱起了老虎一般的背脊。

  而那個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匹戰馬邊,衣裙貼著身子獵獵翻飛不止,她
一手負後,一手緩緩收拳至腰間。

  她看著半跪在地上隨時準備出手的高荒,笑意盈盈道:「聽說你喜歡收藏美
女?你看我美嗎?」

  高荒神色更冷,他摸了摸嘴角的鮮血,卻更加興奮起來,若是這等女子能被
自己收服,那他高荒也死而無憾了!

  「小娘皮子,我看你等會還能不能笑出來!」

  高荒爆喝一聲,一蹬雪地,一桿長槍自身後高速射出,向前疾掠,而他的身
影甚至比槍更快,他伸手抓過飛速旋轉的長槍,大開大闔之間,將長槍掄成了一
個十字。

  軒轅夕兒看著當頭砸下的長槍,臉上笑意早已斂去,神色更冷,她不僅不躲
不閃,竟然伸手要去抓住那桿槍。

  那一刻高荒甚至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這娘們不躲不閃,要是這一槍把這幅
好看的皮囊給弄壞了可就太遺憾了啊。

  這個念頭不過一瞬,他也絕不可能為此去收槍。

  他矯健的身子騰空而起,握槍掄下的動作如在身前劈斬出一輪新月。

  許多官兵都側過頭,不忍心去看這血腥一幕。

  軒轅夕兒厲喝一聲,她衣袖鼓滿大風,撕拉一聲,衣袖撕裂,但她不躲不避,
一只手死死地握住身前的某一處位置。

  那個場面有點滑稽。

  高荒手里握著槍桿,而那女子手中握著槍頭的下端,他身子依舊懸在空中,
不是用修為騰起的,而是被那女子握著那一頭硬生生地將自己撐了起來。

  軒轅夕兒神色極冷,她握著槍的手滲出了些血,但她渾不在意,手臂一擰,
轉動槍身,接著握著這一頭高高掄起,將槍重重砸下。那一頭的高荒被重重砸到
地上,慘哼一聲,雙手卻牢牢地握著槍柄,竭力和那神秘女子抗衡。

  軒轅夕兒提著槍,再次掄起砸下,掄起砸下,面無表情地重複著。而高荒握
著槍柄,寧可被一遍遍砸到雪地里也死活不願意松手。

  最後軒轅夕兒像是玩膩了,直接橫向一抹,將他朝著軍陣之中掄去。

  一陣驚呼聲響起,最前面的幾排士兵人仰馬翻,兵戟叮叮當當地掉了滿地。

  而高荒的身子就那樣被她提著在陣前滾過,滾到最後之時,軒轅夕兒驟然發
力,用力一甩,高荒終於握不住槍,身子向著後側方甩去,身上兵甲潰爛,重重
地摔入了軍陣之中。

  軒轅夕兒站在前方,單手提槍,風姿颯爽卓然。

  高荒從地上艱難爬起,望著那個將自己空手奪槍的女子,忽然間像是想起了
什麽,神色劇震。

  他捂著自己血淋淋的胸口,語無倫次道:「是你!是你……你……竟然…

  …郡主……」

  軒轅夕兒淡淡地看著他:「既然認出,還不跪下。」

  高荒再也沒有猶豫,倉皇跪倒,低著頭,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軒轅夕兒將槍隨意扔到地上,道:「自斷一臂,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計較。否
則,死。」

  說完她不再多看高荒一眼,朝著那三人走去。而那一邊,湖山高高指著前面
他硬生生錘打出來的一條道路,高高揚起拳頭,像是邀功。

  女子莞爾笑笑,點點頭,像是在說,今天老娘讓你上床就是了。

  ……

  林玄言掀開那張破舊的簾子,看著里面迸濺的火星和打鐵的老人,沈默不語。

  老鐵匠放下了手中的活,看著門口那個半身是血,逆光而立的少年,直截了
當道:「我只答應了量力而行,沒有說過一定能做到。」

  林玄言問:「來的人是誰?」

  老鐵匠道:「是個高手,很高,恐怕和你當年比都不遑多讓。」

  林玄言道:「可能是白折。」

  老鐵匠沈吟片刻,道:「若真是他,那事情可就麻煩多了。」

  林玄言道:「那那件事情呢?怎麽樣了?」

  老鐵匠道:「你那兩個徒孫出事之後,我就請人暗中在查了,這是那個姓趙
小子被關押的地方。」

  林玄言接過一張羊皮紙,看了一眼。道了聲謝。

  老鐵匠搖搖頭,「不必說謝,我們之間本就只是交易。」

  林玄言道:「你在這里打鐵許多年了吧。」

  老鐵匠道:「八百四十二年。」

  林玄言道:「那你就沒有野心麽?」

  老鐵匠搖搖頭:「沒有。」

  林玄言不解:「你好歹也是差點當上過皇帝的人,心中抱負應該不止那點。」

  老鐵匠忽然揚起錘子,用力錘打了一記砧上燒紅的鐵,他擡起頭,容顏蒼老,
銀發覆面,瞳孔卻依舊閃著些許精光。

  「那時候我就沒想過當皇帝。」老鐵匠說。

  林玄言問:「那你那時候想做什麽?」

  老鐵匠緩緩道:「做個王爺,平日里閑的時候可以做做鐵匠,養養鳥。」

  林玄言道:「那你的夢想實現了。」

  老鐵匠沈重搖頭:「除了上次那把,我已經幾百年沒有鑄過劍了。」

  林玄言明白他的意思,道:「那等你真正開爐鑄的第一把劍,一定天下無雙。」

  老鐵匠道:「我打鐵八百余年,世間再也沒有人比我更久,我現在甚至有信
心再創造出一柄四仙劍那般的劍,但是那沒有意義。」

  連林玄言都楞住了,傳言中天下曾經鑄出過四仙劍,那些劍來自不同的歷史,
分別是白折的規矩,修羅王的古代,他的羨魚,和如今還藏在皇宮深處的淵然。

  這些劍天生劍靈,各個橫絕百代。但是在他眼中卻依舊不能真正滿意。

  林玄言道:「我明白了,你想要真正的天下無雙。」

  老鐵匠道:「曾經有過一柄劍,淩駕於四仙劍之上。那柄劍不如何鋒利,材
質也很一般。但是他卻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間第一把劍,所以被此方天地賦予了特
殊的意義。」

  這個故事很多人知道,那柄劍被稱為人間第一劍。之後所有的劍都是根據那
一劍的形制制作的。

  那柄劍名為「三尺。」

  林玄言道:「你有多少信心?」

  老鐵匠不說話。

  林玄言又問:「那你不怕虛度光陰嗎?」

  老鐵匠嘲弄道:「我已經虛度了這麽多年,還在乎什麽?」

  他忽然死死地盯著他:「我一直在等一個用劍之人。但是一直等不到,於是
我想一直打鐵,直到死為止,但是我發現,一年一年地過去,我就是無法死去。」

  打鐵亦是修行,他的修為隨著打鐵水漲船高,甚至在不經意間邁過了許多修
行者夢寐以求的門檻。於是他可以活很久很久。

  「現在的我還差得很遠。」林玄言道:「但是我會盡力幫你完成你的夢想。

  希望你可以活到那一天。」

  老鐵匠點點頭:「希望不是遺願。」

  林玄言向後退了一步,輕聲道:「十年後見。」

  鐵匠鋪子的黑簾子重新垂下。林玄言走進雪夜里。

  他在腦海中計算了一遍救趙念的路線,覺得有些棘手,因為還有許多關節來
不及細細打磨。

  於是他決定先去做完另一件事情。

  他知道,這個城中的某個陋巷中,住著一個所有人都覺得他已經死去了的故
人。

  ……

  袁老頭打開門的時候,雪色映在他的臉上,將那皺巴巴的皮膚照得更加蒼白。

  他比一年前更老了。老得幾乎隨時可以駕鶴西去。

  但是他還活著。

  那日妖尊邵神韻與他在雲海上進行了一場曠世對決,那時候林玄言也在現場,
但是以他當時的修為也無法看清雲海上的情形。但是他確認袁老頭還活著。

  這不需要什麽精確的推算,只因為他入過通聖,所以他知道,那麽短的時間
內,通聖之間或者可以分出勝負,但是無法分出生死。

  這個冬夜,袁老頭推開門,依舊帶著曾經在大街小巷之間的和煦笑臉。

  他不認識眼前這個少年,但是他能猜到他是誰,他微笑道:「你終於來了啊。」

  林玄言反而有些吃驚,道:「老先生現在身體如何了?那日妖尊臨城,多虧
老先生出手,那一劍之姿實乃軒轅風骨。」

  袁老頭道:「我和她差了太多。而且想必你也能看出來,我的通聖有問題。」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的通聖有問題,因為入了通聖之後,肌膚會如嬰兒一般
嶄新細膩,而他卻依舊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林玄言點點頭:「是因為你的孫女吧。」

  袁老頭道:「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啊。」

  林玄言有些好奇:「你真的知道我是誰?」

  袁老頭道:「我一直在等你,因為我知道,只有你能找到我。」

  林玄言道:「雖然我沒有見過你的孫女,但是想來應該生來便背負了大厄
……先生為她分擔災禍,她知道先生的苦心麽。」

  袁老頭道:「這丫頭自小便很叛逆,等她知道之後,我怕是已經死了。」

  林玄言點點頭:「或許如此。」

  袁老頭道:「進來說吧。外面不安全。」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必備的日常用具之外,只有一個書架,一方茶盞,
一張棋盤。

  老人關上了門,老人也沒點燭火,兩人便摸黑坐下。

  袁老頭道:「我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出關了。」

  林玄言道:「我也想不到,我徒弟見了我都沒有認出來,你怎麽就認出來了。」

  袁老頭道:「那日在試道大會上,我也沒有認出你,但是今天你能找到我,
我便知道你是誰了。」

  林玄言點點頭。

  袁老頭繼續道:「你是有什麽問題想問但是又不敢問嗎?」

  林玄言道:「語涵的兩個弟子出事了,一個已經被抓,另一個也已經出事,
據說就在這座城中。」

  袁老頭道:「她沒事,和一個男的在一起,那個男的據說是摧雲城的少城主。」

  「鐘華?」林玄言啞然失笑,他回想起那日試道大會的場景,萬萬沒想到他
們居然可以促成一段姻緣。

  袁老頭道:「好像是這個名字。」

  林玄言笑道:「小塘無事便好。那她現在在哪里?」

  袁老頭道:「被我孫女救下了。」

  林玄言訝然道:「大郡主回來了麽?那你為什麽不去見她?」

  袁老頭道:「我在暗處看看她就好了,她以為我已經死了,已經傷心過一次,
可我確實時日無多了,我不想讓她再傷心一次。」

  林玄言想了想:「但是知道你活著也能讓她開心一次。」

  袁老頭沈默片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今天來找我,是需要我做什麽。」

  林玄言道:「請先生借我一劍。」

  袁老頭道:「其實應該是我稱你先生的,若是當年沒有你的指點和送我那頂
鬥笠遮蔽天機,我一生可能都摸不到通聖的門檻,或者直接死在劫難之下。」

  林玄言道:「如今來看,當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袁先生,其實你可以當我
是重頭開始,如今我才是晚輩。」

  袁老頭道:「借一劍斬開皇城大陣嗎?」

  林玄言點點頭:「正是。」

  袁老頭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如今的修為就算用盡,也斬不開的。」

  林玄言道:「其實是兩劍。語涵也入通聖了,老先生不必出全力,只需要等
到皇城劍光亮起之時幫襯一下便好。」

  袁老頭點點頭:「原來你愛徒也步入通聖,恭喜。但是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如今皇城可說是風雲際會,來了很多棘手的人物。」

  林玄言道:「有哪些人真正構得成威脅?」

  袁老頭仔細想了很久,緩緩道:「要說真正能威脅到你們,除了那位通聖的
大人物以外,恐怕只有一個人了,那是一個是刺客,名字很簡單,叫李代,擅長
易容。據說,他是一個人妖。」

  林玄言點頭道:「我會堤防的。謝過老先生了。希望老先生能多活久一些,
這樣便能多見證一些事情。」

  袁老頭盯著他,他聲音如枯老秋風吹拂滿院黃葉,可他蒼老的瞳孔里卻是神
采奕奕:「我活不了太久了,但是今天我很高興,因為你活著,你活著就好,就
算整個劍道分崩離析,徹底消亡,只要你還活著,這天下劍道的精氣神便可覆水
倒流,死灰複燃,枯木逢春……」

  林玄言靜靜地聽著,聽著老人給他架構的海市蜃樓,不置可否。

  袁老頭起身,對著他一揖到底。林玄言起身還禮。

  深夜里,一老一少兩人相對而揖。

  夜深人靜,這一場對禮沒有看客,但是其間意義唯有他們自知。

  ……

  得知小塘無事之後,他心中放松了許多。

  只是他從沒想過,小塘最終會和鐘華結成道侶,一年前,少女那劍蒼山捧日
驚艷四座,將鐘華的黑雲摧城撕得支離破碎,那時的風景依舊歷歷在目。

  所以一個人算力再強大,也無法洞悉出每個人命運的軌跡。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小塘可以過得幸福就好。

  他想著許多事情,接著來到了城外數里之外,一個窮山惡水間的荒村。這是
他早就挑選好的場地,到時候從皇城出來,便可先在這里暫避。

  他重新確認了一邊荒村外的禁制都布置妥當,又將受大雪影響的許多地方修
繕了一番,在確認無誤之後,他便匆匆趕回皇城。

  清暮宮是皇城三大主殿中的一座。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可是漫長的夜晚依舊還沒有過去。

  清暮宮內沒有點燃一盞燈。

  於是整座宮殿都像是一只昏睡的眼。

  林玄言如普通人一般悄無聲息地穿過皇城大陣,走入清暮宮籠罩的範圍里。

  那一身黑衣,像是夜色間穿行的亡靈。

  回到清暮宮之後,他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重新換回了一件白裳。

  等他沐浴完畢的時候,陸嘉靜和裴語涵已經在他的書房等他了。

  她們也一直沒有入睡。

  等到林玄言回到書房看到她們的時候,微微有些錯愕。他用詢問的眼神望向
了陸嘉靜,心想我不是讓你好好哄著語涵的嗎?

  陸嘉靜攤了攤手,道:「你家寶貝徒弟又不是傻子。我這演技哪里瞞得住她?」

  林玄言無奈地看著裴語涵。

  裴語涵第一句話沒有問你為什麽要瞞著我,而是問:「你沒事吧?」

  林玄言道:「受了點傷。沒有大礙。」

  裴語涵低下頭,細聲細氣地說道:「師父,謝謝你。」

  林玄言問:「你不怪我麽,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便瞞著你去做這麽危險的事
情,不生氣麽?」

  裴語涵道:「因為你是我師父,所以你做什麽我都相信你的。」

  林玄言抱住了她:「這些年你為我受了太多苦了。我自然要為你做些什麽。」

  「這些苦都是身體上的,算不得什麽的。」裴語涵雙肩微微顫抖:「師父不
嫌棄我就很好了。」

  裴語涵哽咽道:「不過師父呀,以後你做這些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呀。不然
……不然我就欺負死你這個小情人。」

  裴語涵伏在他的肩膀上,眼眶中氤氳著淚水。

  陸嘉靜在一邊聽著,嬌軀微震,一臉無辜的神色。

  林玄言看了一眼陸嘉靜,眼中都是笑意,陸嘉靜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們師徒
果然狼狽為奸,你徒弟揚言要欺負我,你竟然都不幫我說句話?

  林玄言輕輕拍著裴語涵的粉背,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道:「我替你殺了他,
算是幫你除去了許多芥蒂,以後除非涉及到自己生死,切不可委曲求全了,語涵,
你要記住,天底下沒有誰比你自己更重要了,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

  裴語涵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問:「那師父啊,萬一有人拿我威脅你……」

  林玄言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不許插嘴,要不然就打你屁股。」

  裴語涵哦了一聲。覺得好生羞人,低低地說了聲:「師父,我知道了。」

  「嗯,好,這才乖呀。」林玄言將她擁在懷里,緊緊擁著。

  陸嘉靜在一邊看著,總覺得自己有些多余,她便也張開了胳膊,湊了過去,
擁住了他們,於是三個人便溫暖地依偎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心跳。

  三人一夜未眠,促膝長談到了天亮。林玄言將大部分的事情和接下來的計劃
一一告訴了她們。

  明日他們出城之後盡量選偏僻小道避開白折,若是避不開,便由林玄言和裴
語涵一同拖住他,陸嘉靜去救出趙念,成功之後放出一束劍氣煙火告知他們,然
後陸嘉靜直接將趙念安頓在事先準備好的房屋,接著陸嘉靜來與他們會合。一同
逃離。

  當然前提是他們兩人能夠抵禦白折的苦劍。

  但是裴語涵和林玄言卻有信心,雖然現在林玄言現在修為差的很遠,但是他
們相信,只要師徒聯手,任何人他們都可以一戰。哪怕對方是修為深不可測的浮
嶼首座。

  而他們的目的也並未是戰勝他。

  因為白折太講規矩。

  幾百年前,白折還未登上浮嶼之時,便喜歡挑戰天下劍修,他有個規矩,只
要在他劍下走過三十招,他便不再為難。

  一招便是一劍。

  若是其他人,這可能會被當成笑話,因為劍修之戰,有時兩劍在瞬息之間便
要碰撞數十下。

  但是白折不同,他的劍太重,太苦。所以每一劍皆是千鈞。

  ……

  層雲之間透出天光,在極遙遠的地方泛起一道白線,然後晨光轉瞬間灑滿天
地,比世間最快的劍更快無數倍。

  天亮的時候,大雪也已經停了,皇城之中看起來一片馨寧祥和。

  但是在那些修為高深的人眼中,才能看到一層淡淡的光籠罩在三座主殿,那
層光壁上隱約透著各色的符箓,符箓的筆畫晦澀而深奧,那是自上古便開始傳承
的筆法。

  林玄言問:「語涵,這一劍準備得怎麽樣了?」

  羨魚橫在身前,裴語涵情緒已然穩定,心境如七月湖水,波瀾不驚。

  「隨時可以出劍。」

  林玄言看著天色,點點頭:「可以了。」

  ……

  皇城的上空爆起了一道極細極長的白線。

  那道光自清暮宮而來,直抵天穹。

  皇城大陣上的符箓亮起了光,那些原本無法看見的字符如今塗滿了金光,有
序地浮在空中,不停顫動。

  那一劍極其緩慢,沖霄而起的劍意充盈著電光,璀璨地塗滿天際。

  明明還是早晨,承君城上空卻布滿了雲霞。

  這道劍切割著皇城大陣,聲勢浩大,卻依舊無法斬破大陣。

  就在這時,另一道劍隨之亮起。

  這道劍來自另一座毗鄰的城池。

  那一劍遠遠不及此間浩大美麗,淳樸無華,仿佛一觸及大陣便會碎成齏粉。

  但是這一劍騰起之時,皇城之中一個獨眼老人睜開了眼,他坐在一張七葉蓮
華石座上,幹裂的嘴唇不停顫抖。若是仔細看,便可看到他的下半身甚至已經石
化,和蓮座連為一體。

  而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白發覆面,遮住了容貌,看不清年齡,他的身體被幾
根巨大的鐵鏈穿骨肉而過,牢牢地深入地面,他麻衣如雪,極其寬大,而身子里
的骨架卻極小,看上去像是一個侏儒。

  蓮座老人開口,聲音沙啞:「他竟敢?」

  麻衣侏儒頭也不曾擡:「陣可破,人不可放。那位已至城外。」

  聽到那一位,蓮座老人也露出了尊重的神色,他皺眉道:「要是他攔不住?」

  麻衣侏儒道:「那就沒人能夠攔住了。」

  蓮座老人道:「還是因為你受了傷,不然大陣如何會如此脆弱。」

  麻衣侏儒道:「你是說那天我不該出手?」

  蓮座老人搖頭道:「她修為如何與我們何幹,只要皇城還在,上面坐的是誰,
與我們何幹?哪怕是個女妖。」

  他們不說到底過是皇城的兩條蛆蟲,汲取王家氣運,順便幫王家守守城門。

  但他們對此渾然不在意。

  因為這兩條蛆蟲有些大。大到通聖。它們會越來越大,直到皇家也滿足不了
它們,然後它們破繭成蝶,飛升天外。

  皇城大陣裂開了一道縫。

  在那道劍光才起之時,軒轅夕兒才剛起床,她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胳膊,剛想
差遣俞小塘給自己去買份早點。

  在這道劍光亮起的時候,她楞住了,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在確認了那道劍光的方向之後,她提著裙子狂奔出門,朝著那個方向飛快跑
去。湖山也望見了劍光,錯愕之後他也朝著門外飛快跑去。

  ……

  在兩個老怪物的視線中自然不會去理會軒轅夕兒的軌跡,他們所有的精力都
看著那向著城外飛出的身影,流光一般。

  在對他們離去的方向確認過之後,老怪物閉上了眼,繼續陷入漫長的沈睡,
直到下一次需要的時候醒來。

  他們無須擔心什麽。因為城外已經有人在等待他們了。

  林玄言選擇的路徑是一條開闊的山路,周圍皆是茫茫的枯林雪原,唯有走獸
鳥禽偶爾在雪地間踩下的足印。

  他們要前往老井城。

  而在僅僅出城三里地之後,便有一記尖銳的聲音在耳畔刺啦地滑過。

  接著一大蓬雪花在頭頂炸起,前方的空氣變得黏稠難行,隨著那聲音響起,
前方仿佛是豎起了一個無形的屏障,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林玄言擡眼望去。

  遠處有一塊天然形成的漆黑磨刀石。

  它裸露在風雪里,在茫茫白色之中顯得格外紮眼。

  一個面容普通,五官棱角分明的男子立在上頭磨劍,他磨得極其認真,專心
致誌地按著一柄刻滿古文的青銅色長劍,每一次磨劍都發出尖銳鏗鏘的鳴響,他
磨劍的動作井然有序,劍聲卻越發激越,崖石之上一道道劍氣破空而去,斬得漫
天流雲細碎。

  他們望見了崖石上披頭散發,神色枯槁的男子,雖然早有預料,卻依舊如臨
大敵。

  「他就是白折。」林玄言說。

  這是一句廢話,林玄言卻說得很認真。

  林玄言繼續說:「他的劍叫做規矩,他的道是刑罰,他成道之路是苦修。都
說浮嶼首座離開浮嶼之後會弱許多,但是沒想到,即使來到人族皇城,他依舊拿
得出這份精氣神。極難對付。」

  陸嘉靜說道:「他披頭散發,衣冠不整,如此放浪形骸,劍叫什麽規矩。」

  林玄言道:「所以我很怕他不講規矩。」

  陸嘉靜道:「打不過能跑吧?」

  林玄言道:「不知道。」

  陸嘉靜道:「總之別死了,我在老井城等你們。」

  林玄言道:「你也小心。」

  陸嘉靜點點頭,按照先前的計劃,身形一閃,朝著側方的荒原掠去。

  白折沒有去理會忽然離開的陸嘉靜。他也沒有擡起頭去看誰一眼。

  只是在裴語涵出現在荒原上的時候,他磨劍的動作便在不經意間改變了方向,
劍柄朝後,劍尖對準了她。

  裴語涵感受著雪原上擴散而來的,宛如實質的威壓,那些威壓在觸及在她之
時被一股無形的氣流紛紛振碎,水浪般向兩邊排開。

  林玄言退到了她的身後。

  劍鋒摩擦皮革的聲音在耳畔輕輕響起,林玄言抽出了一柄幹凈的長劍站在她
的身後,在無邊的雪原上顯得極其渺小。

  白折依舊在磨劍,劍聲如濁浪撲面,一勢更高過一勢。

  林玄言閉上眼睛,感受著磨劍聲中的嘈雜律動,忽然眉頭緊蹙。

  劍聲陡然尖銳。

  隨著他的下一次動作,雪原上忽然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線,似有無形劍氣貼著
雪面而來。

  與此同時,裴語涵身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之時已在數十丈外,她揮劍如
寫一撇,斬斷一道無形劍芒。

  耳畔劍聲嘶鳴,她恍若未聞。白折獨立高臺,那些劍氣就像是看不見的鐵箭,
而每一次磨劍的動作,都像是張弓搭箭,磨劍聲便是滿弓後的振弦之鳴。

  裴語涵的身影在雪原上消失又出現,如一葉雪白孤舟逆流而上,每次出現都
有數百道劍影被斬碎。

  她離白折越來越近。

  雪原上那處漆黑崖石便是燈塔。裴語涵雪狼般的身影在百丈之外蹦躍閃動。

  白折磨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劍下的那塊磨刀石承受不住磅礴劍意,開始細碎
地開裂。

  白折猛然擡頭,枯槁而烏黑的長發間是一雙死灰般的眼。

  劍光亮起,裴語涵破開劍浪,下一刻便來到了白折的面前,劈開了一道璀璨
弧線。

  異變陡生,在劍光亮起的一刻,劍聲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濁浪排空般墻立而
起,瞬間洗去了這一劍的光華。白折的身影同時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裴語涵腦海中閃過數十種應對方法,但是每一種都會陷入被動。

  而林玄言的聲音在此刻響起:「十三,九。」

  裴語涵聽得懂,劍光再起,朝著某一處斬落。

  漫天劍氣如水幕倒卷,一記沈重的鈍器擊鳴振開大水,巨大的磨劍石被劍浪
切得支離破碎。

  崖石撕裂,裴語涵的身影被劍氣振飛,她揮劍左右格擋飛濺的碎石,身影飄
然而去,一襲長袍被風扯得翻飛作響。

  在劍浪退潮之時,一道比先前更充盈數倍的劍氣號角破空般亮起。

  遍地皆是殺意。荒原上的大雪以白折為圓心開始牽扯轉動,浩蕩如同揚沙。

  「劍名規矩。此劍雪走。」

  白折嘶啞的嗓音也似磨劍之鳴。

  在話音消散只留一縷余音之時,借著余音將消未消的間隙,一道森然劍氣寒
芒徹骨而來。

  巨大的劍浪裹挾著殺意逼仄而來,裴語涵盯著這道劍光,雙手握劍,正於身
前,她一劍斬出,毫無花哨,卻又紫電青霜,流火狂狼的諸多異象隨著劍刃滾出。

  兩劍十字向交之際,裴語涵身影沖天而起,如孤鶴盤旋。

  白折靜立原地,劍尖遙指裴語涵的方位,細微地震動變幻著。

  這一刻,白折仿佛雪原上的一塊礁石,他的身邊皆是自身流瀉出的劍氣狂狼。

  而空中的裴語涵在身影拔到一定高度之後倏然折返,如流星砸落。

  她恍然之間想起了那一年,月海海嘯,她在那座小城鎮便劈開了那一劍「撥
雲開浪。」

  如今她面對的不是真實的浪潮,殺意卻遠盛當年。

  天上流雲如沸水一般滾滾騰鳴。林玄言的聲音在雪原上傳來。

  「四六,三五。」

  那不是白折的位置,但是裴語涵沒有任何猶豫。白雲開裂,她的身影倏然出
現,天穹之上亮起了一道驚艷弧光。

  一劍從天而落。裴語涵星辰隕墜般的身影快成一道影子。

  雪白厚重的劍氣化作滔滔浪潮,兩者相觸之時,爆出了穿雲裂石的巨大身影。

  雪浪吞沒了裴語涵的身影,而同時那浩瀚磅礴的劍潮竟然在那一刻被硬生生
地分開。雪白的劍浪向著兩側沖刷,周遭的山石瞬間被沖擊斷碎,碾成無數細沙。

  白折古銅色的眉目出現在劍光之中。

  兩劍再次相撞。

  那一刻,裴語涵甚至生出了一種撞擊山嶽的感覺。

  白折握劍的手臂同樣被壓下了三寸。

  「劍起!」

  白折一聲爆喝。

  劍氣如大風忽起,朝著裴語涵迎面而去,裴語涵發帶斷裂,失去了束縛的長
發向後飄舞。

  羨魚在這一刻振動了數百次,卻依舊卸不去那一劍的余威。裴語涵想要抽劍
離去,卻發現兩劍緊緊相連,如同深陷泥沼,無法脫身。

  正當她想要震碎劍氣強行脫身之時,林玄言堅定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鶴振羽,清虛自遠,劍回環以相輕。」

  那是《青山白羽賦》的劍訣。裴語涵聽懂了,劍便脫身而出。

  那不是舍劍而退,因為劍在離手的一瞬間不再是劍,而是化作了點點光華,
她爆喝一聲,駢指身前,爆出一道華美的孤光。劍意化作星星點點,那些深陷沼
澤的劍意都化作了遊魚,掙脫束縛朝著白折的眉眼刺去。

  白折甚至不揮劍格擋,意念一動,雪浪撲向羨魚的劍光,像是要將其吞沒,
而他身形拔地而起,青銅古劍斬破劍光徑直朝著裴語涵刺去。

  裴語涵手中沒有了劍,她神色不變,輕吐一訣,那些羨魚化作的點點劍光倏
然一閃,竟然折返回來,帶著白折的劍意反撲向他的後背。

  白折神色一沈,在一瞬間轉化成一個背劍姿態。

  那些劍光在劍身上紛紛振碎。

  裴語涵伸手向虛一握,那些靈妙劍意星星點點,飄至身前,重新化作羨魚的
模樣。隨著劍重新入手,許多沈重劍光再次撲面而來,裴語涵長劍幻化清影萬千,
她修長的身影在恢弘劍光中轉動,一邊卸力一邊飄然後退,如鳳凰欲火為衣,展
翅躍舞。

  裴語涵的身影重新落在雪原上,面色蒼白,開始不停咳嗦。她兩邊的袍袖都
被劍氣攪碎,露出了雪白的胳膊,那天蠶絲織成的柔韌長袍上也布滿了密密麻麻
的裂痕。

  嘩得一聲,裴語涵揚起手,直接扯去外罩的大袍,隨意揚棄在雪地上。她內
襯僅僅一件幹練的短袖的斜襟襯衣,她先前踏了一步,立成劍姿。眉目間的柔美
被逼人的英氣替代,整個人都像是斜插在雪原上,一柄鋒銳出鞘的絕世名劍。

  白折站在那頭,屹然不動。青銅古劍上泛著濃稠的蒼黃,如流淌著融化的古
銅。

  他深深第看了一眼在裴語涵身後的林玄言,他想不明白,那個少年不過化境,
如何能看透那幾次他出劍的軌跡。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況且他也已經太多年沒有這般酣暢淋漓地戰上一場了。

  他撕去自己的上衣,露出古銅一般的肌膚,那種銅色是真正的銅色,仿佛他
整個人都是一座用銅水澆築成的羅漢神像。

  裴語涵悚然動容。她這才發現,原來他的手臂上綁著許多沈重的鐵鏈。

  白折斬斷手上纏繞的鐵鏈,鐵鏈墜落,一下子陷入雪地里。他緩緩轉動手腕,
骨頭之間暴起一串聲響。

  青銅色的古劍金光更盛,仿佛為之雀躍。

  白折沙啞的聲音傳來:「小姑娘,你不愧是那人的首徒,劍確實不錯,只是
可惜你的劍太漂亮了。」

  你的劍太過靈巧優雅,所以你不可以贏。這便是他的意思。

  林玄言抿著嘴唇,看著裴語涵衣角紛飛的清美背影,神色沈重。

  白折身側的如海劍光忽然泯滅。而一道肅殺的劍意在此刻卻陡然升騰而起。

  它無形無影,就像是極地凜冬令人窒息的寒冷,無處不在。

  那一刻裴語涵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仿佛天地間所有的律動都消失地無影
無蹤,所有目力所及的視線中,只剩下了白折緩緩拔劍的動作,他拔劍的動作太
慢太慢,而那道驚人的劍意卻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極速攀升!

  裴語涵心神大震,她發現自己的視線被白折懾入,天地黑白,她只能看到他!

  目光再也無法抽離,即使閉上眼睛,也是白折緩慢抽劍的動作。而她的身形
受到他拔劍的牽引,一舉一動都變得緩慢無比。

  那青銅長劍沒有劍鞘,所以抽劍的動作永遠不會停止!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這一劍的劍意不停攀升,直到巔峰之後斬出驚天一劍!

  「以微觀之!」

  裴語涵耳畔忽然響起了一聲厲喝,她神智剎那清明,借著這短暫的機會,她
閉上了眼,精神遁入了一種冥冥渺渺的境地,在她神識的投影之上,有每一塊崖
石細小的紋路,有每一片雪花綻放的棱角,有每一片白雲微妙的變幻,天地萬物
事無巨細,唯獨沒有白折的劍。

  這種狀態持續不過剎那。

  裴語涵手腕微顫,她閉著眼,本能一般地向前一步,接著身子筆直地奔襲而
去。在白折那驚天一劍還未成型之前後發先至,直取他的心口。

  「好!」白折瞳孔中爆出異彩,他爆喝一聲,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斬出一劍。

  那一劍雖不是真正的巔峰一劍,卻也足以蕩平萬物。

  裴語涵一往無前的身形受阻,她用力踏足,將身子牢牢紮根在地上,一道道
絢麗劍光自她劍鋒斬出,有的如清泉縹碧,吞吐不定。有的如大江橫陳,水光接
天。有的如暮色紫煙,悲愴宛然。劍身振鳴之間,抖落成萬千異象。

  如果說白折是一座屹然不動的山嶽,那裴語涵便是硬生生地用一劍又一劍斬
碎崖石,緩慢搬山。

  劍聲碰撞的聲音響徹天地。

  林玄言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處站場,如今以他的實力遠遠無法加入到那場戰
鬥之中。但是好在他的境界給了他一雙「慧眼。」

  裴語涵初入通聖不久,還欠缺許多戰鬥的經驗。而這些恰好是他所擅長的。

  接下來的幾劍險象環生,林玄言用極快的語速報出了只有他們能聽懂的方位,
裴語涵根據他的指使出招斬劍,雖然漸落下風,但是依舊可以找到間隙出劍反擊。

  一劍余威漸漸化去。白折絲毫不給裴語涵喘息的機會,他嘴唇扇動間,一劍
已至。

  「天地雪走!」

  在那一劍將裴語涵震飛之際白折的話語才傳播到她的耳中,這一劍力量極大,
硬生生將裴語涵推出了數十丈遠,劍光過出,兩邊的積雪也像是附庸了生命,朝
著裴語涵翻卷而去,如海獸張開血腥的獠牙。

  裴語涵不停地回劍封擋著身前繚亂的劍意和砸落的雪塊。

  「青黃。」

  「方圓。」

  「天命。」

  白折爆喝三聲,三道劍以不同的軌跡湧來,如黑雲壓頂,千山疊浪,而那劍
意太兇太烈,周圍覆雪的山巒都紛紛塌陷,轟隆隆的聲音雷鳴般翻滾在耳畔,震
得耳膜生疼。

  林玄言能夠看清這三劍的方向,但是他無法出言提醒。

  因為那一刻周遭的空氣都像是被凝成了實質,他身體像是背負了千斤之重,
血氣上浮,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林玄言全身法力噴薄,抵抗著白折劍氣精純的壓迫。

  林玄言已是如此,那身處其間的裴語涵承受何等壓力更可想而知。

  她知道自己和白折雖同為通聖,但是差距很大,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巨大!

  裴語涵抹去了唇角的鮮血,她身形受到劍意威壓,不進反退,艱難揮劍,灑
下點點星火。而那天外飛仙般砸落的三劍更是強悍萬分,裴語涵封劍格擋,而那
劍意濺開,流火般燎燃了她的衣角,冒出許多縷青煙。

  她傷勢更重,右手虎口震得麻木,倉促間只好換成左手持劍。

  片刻喘息後,她再次不停出劍斬落劍光,衣衫已然被侵蝕成青一塊灰一塊,
她披頭散發,看著好生狼狽。

  她知道林玄言就在自己的身後看著自己。曾經許多許多次,他們的位置交換,
她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一劍破萬法的背影,目光中盡是景仰和愛慕。

  師父有難,弟子服其勞。

  這次換我保護你了。

  裴語涵抵禦著白折斬出的劍海,那海水很苦很澀,其間更是山崩海嘯,稍有
不慎便會萬劫不複。可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艱難微笑。羨魚如有感應,蕩漾出五
色劍光。

  白折看著她,面無表情。

  他對自己斬出的劍極其滿意,這便如同閉口禪一般,時間積累得越久,所出
的第一劍便越發不可阻擋,白折的劍積蓄了百年,所以他所斬之劍每一道都承和
了天人之意,其間威力唯有承受者最為清楚。

  他曾立下過規矩,除非死戰。不然他只出三十劍。

  此刻劍過二十,但他確信這個白衣女子無法撐過那三十劍。

  雜念一消,白折再斬一劍。

  他依舊保持著握劍的樣子,可是青銅古劍已經不在他的手中。

  而他與裴語涵之間,似有山巒拔地而起,化作蒼茫一劍!

  這一劍不分生死,卻足可定勝負。

  林玄言沈默地看著這一劍,任何方位都沒有意義,這一劍太過霸道。規矩便
是霸道。

  這一劍之後,他知道語涵會敗,甚至會受重傷。

  所以他想拿出一些壓箱底的東西直接帶她走。

  但是下一刻,他再也無法平靜。

  因為他無法靠近她,裴語涵就像是一只刺猬,她的刺便是劍氣。

  林玄言很快明白過來,知道出言阻止已晚,只好靜靜地看著她遞出那一劍。

  這一劍是他一年來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在試道大會上,俞小塘在最後關頭
捧出了此劍。

  魔宗之劍,蒼山捧日。

  林玄言的瞳孔通紅,那是劍光的映照。

  連白折也變了臉色,他橫亙出的劍山如也被大日朗照,如火如荼。

  裴語涵站在原地,一身白衣同樣被映照得通紅。

  羨魚燃燒了起來,如一塊還未來得及淬火打煉的通紅烙鐵,一輪大日自劍身
捧出,周遭的雪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然後蒸發,連空氣都為之扭曲,握劍
而立的白衣女子眉目如血,宛然是揮舞鐮刀的妖魔。

  林玄言輕輕嘆息,這一劍或許可以破除白折的劍山,但是一劍之後便沒有第
二劍了。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帶走裴語涵的準備。

  但是再次出乎他預料的是,裴語涵竟然拖著劍直接朝著白折崩去。

  大日如來,天地不可安生。

  白折的劍山如被火焰舔舐而過,離析塌陷,仿佛末日來臨,山川河流荒原雲
天皆響徹著無休無止的悲鳴。

  白折看著來劍,眼中滿是狂熱之意。

  他不閃不避,哪怕拼著身受重傷也要硬接這一劍,他已經百年沒有經歷過受
傷的滋味了。

  兩道身影撞在一起,石破天驚。

  強烈的爆炸氣浪在那一刻噴薄而出,周遭一切都被瞬間掀開,即使是林玄言
也連退了數步去避其鋒芒。

  他死死地盯著那里,他能看見劍光的海潮中,有兩個若隱若現的影子。

  接著不知道是不是幻聽,他的耳畔竟然聽到了七下劍與劍敲擊的聲響。那不
像是戰鬥意義上的碰擊,又不知道如何形容。

  等到浪潮退去。滿地的破石碎土之間,兩個人踉蹌對立。相隔不過三丈。

  他們身上甚至沒有血,因為那本質上是一種神魂的交鋒。而這種損傷更大過
了肉體。

  裴語涵提著劍,艱難地站著,搖搖欲墜。

  「三十劍了。」她說。

  方才兩劍相撞,裴語涵放棄了有可能重傷對手的機會,在他的劍上敲擊了七
下,湊滿了三十劍。這樣做很是耍賴,但是她知道以白折的性格只能默認。

  規矩便是規矩,劍修所做,便是無愧於心和劍。

  果不其然,白折在沈默片刻之後便轉身離開。

  「人間有你等女子,實在不易。」

  白折的聲音像是烏鴉一般沙啞而難聽,卻在風雪中久久不散。

  他的轉身便是離開。

  白折的身影在轉身之後便瞬息消失在了荒原上,不知所蹤。

  唯有滿地的殘血斷崖訴說著他來過的痕跡。

  林玄言終於微微放松,朝著裴語涵的方向走去。

  走到途中的時候,林玄言的手忽然伸入袖中,流光出袖,他對著土地的某一
處猝然擲出一柄飛刀。

  雪原深處響起了一聲極悶的慘叫,那聲慘叫來自雪原下方。他直接被釘死在
了雪原里。

  裴語涵順著慘叫聲回頭,看著林玄言,有些吃驚。

  林玄言道:「是個擅長蟬伏的高手,來刺殺我們的,他可能幾天前便已經隱
蔽在這里了,只是或許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發現。」

  這個人有可能是袁先生說的李代麽?如果真是,那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他也懶得去翻開泥土看這個刺客的身份,徑直朝著裴語涵走去,遲則生變,
他相信那些人既然能請來白折,便一定有後手。

  果不其然,在林玄言準備接過羨魚,帶著裴語涵禦劍離開之際,雪原四周出
現了許許多多的人影。

  為首的一人身穿黃袍,他身材早已不像以前那般胖,看上去甚至能和英俊沾
一點邊。

  他便是三皇子。他遙遙地看著裴語涵,笑道:「裴仙子好久不見。」

  裴語涵懶得理會他,只是對著林玄言說了句:「走吧。」

  三皇子哈哈大笑,瞇起了眼睛:「你當我真是來你們道別的?你們走得掉嗎?」

  他帶來了許多人,這些人中不乏許多高手,其中很多都在妖尊臨城那日出現
在試道大會的廣場上。

  林玄言看著他們,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三皇子道:「你們或許是駱駝,但我也不是什麽爛馬。」

  林玄言道:「你成不成太子和你是怎麽樣的人沒什麽關系。百年之前,王朝
繁榮鼎盛,而如今在你們這些人的推波助瀾下,皇族甚至成了浮嶼的附庸,你不
覺得羞愧和可笑?」

  三皇子笑道:「自古勝者為王,敗者才會用尊嚴和得失粉飾自己。」

  林玄言道:「你會失敗的。」

  三皇子沒有理會,看了他們一眼,笑問道:「陸嘉靜陸大宮主呢?」

  林玄言瞇起了眼,笑而不答。

  三皇子道:「我倒是還挺羨慕你的,想必你也享受過她的身體了吧,而我也
就操過她的後面,操爛了也就那種感覺,爽歸爽,但是終究不及正面啊。不過還
好,今天你們被抓了,她一定會來找你們,人我可以慢慢抓,這個世界上恐怕還
沒人同時有福嘗試裴仙子和陸宮主的滋味吧?」

  林玄言道:「廢話真多。」

  三皇子笑道:「那你來殺我。」

  裴語涵聽著他們的對話,有些不解。因為她此刻就算再虛弱,收拾這些臭魚
爛蝦應該還算勉強。更況且這里還有他。

  他扶著裴語涵坐在一塊碎巖上,輕聲道:「等等我。」

  劍光出鞘。

  劍出鞘的瞬間林玄言也消失在了原地,他化作一道虹光朝著三皇子疾掠而去。

  三皇子面色微變,但是轉而平靜。

  人生太過大起大落,他無比懷念著曾經可以隨意玩弄陸嘉靜身體的日子,而
如今再摸摸她的小手都成了奢望。但是她始終相信,這種日子可以終結,他放棄
了皇族的尊嚴成為了浮嶼的棋子,便應該有所回報。這些回報中,便應該包括著
絕世的美人。

  在林玄言進攻的瞬間,便有許多高手從明處,暗處穿插而來,鐵桶般包圍住
林玄言,開始纏鬥。林玄言昨晚受了不輕的傷,但是他的劍卻比昨晚更快。

  劍光如織,穿梭其間。

  他絲毫沒有手下留情,轉眼之間人人帶傷。他的劍法以傷換命的打法,而這
些傷比起昨晚根本不痛不癢。

  他不擔心裴語涵的安危,因為如果有蠢人去找她麻煩,那便是找死。

  皇族供奉趙端山做了第一個蠢人,他也是初入化境的高手,也知道先前白折
首座已經與她戰上一場,她此刻應該虛弱不堪,而自己在皇宮之內養精蓄銳七日,
渾身拳意已然攀至巔峰,他甚至堅信他接下來的一拳,是此生最強一拳。

  當日在皇城面前,他被邵神韻瞬息擊敗,這一直被他當做畢身的恥辱。而如
今他終於有機會擊敗一個通聖高手,他如何能夠不狂熱。

  雪地起耀起了一道拳光,潛伏在人群中的趙端山終於悍然出拳,這一拳一經
遞出他便極其滿意,其拳意之渾厚,力道之狠辣讓他自己都有些生畏。

  裴語涵有所覺,然後揮劍。

  荒原上響起一聲慘叫。趙端山倒飛出去,右拳血肉模糊。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麽她如此虛弱還是可以輕易擊敗自己。

  「她剛剛對自己的一劍一定用完了最後力氣!接下來一拳她拿什麽擋?」如
此思怵之後,趙端山左手又出一拳。

  嗆然一劍,趙端山再次被震飛,身形倒地,左手皮開肉綻,甚至露出了森森
的骨骼。

  「為什麽?」趙端山目呲欲裂,死活不得其解。

  裴語涵憐憫道:「化境鳳毛麟角,但是加起來總還是有許多人,而放眼整個
天下,通聖也屈指可數。你明白了麽?這就是鴻溝。」

  她隨手再斬一劍,趙端山身體倒飛出去,砸落雪地上,不知生死。

  林玄言同樣殺的興起,轉眼之間便是滿地死傷。那些替三皇子阻攔著的死士
越殺越稀薄,再過片刻,他的劍或許可以直取他的性命。

  忽然,他的耳畔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弟!」

  那是趙念的聲音。

  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被兩個人從一個黑布袋中押出來,在扯去蒙面之後,趙
念第一眼便看到了林玄言,下意識地出聲呼喊。

  林玄言身影一滯,他出劍挑開了幾個人的圍攻,身形後撤,向著趙念的方向
掠去。

  「你敢過來我就殺了他。」一個黑衣人淡淡道。

  一柄薄刃貼在趙念脖頸的脈搏處,輕輕壓下,似乎隨時都可以切斷它。

  趙念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悲慘至極,他疾呼道:「不用管我,
殺了那個狗皇子,我死也瞑目!」

  林玄言停在了趙念身前兩丈處,他能感受到關押趙念的兩人身手十分不凡,
他沒有信心在那之前快過他們。

  於是他看向了三皇子,問:「放人的條件是什麽?」

  三皇子道:「我們談不了任何條件,因為我需要你們去做個交代,所以我必
須抓你們,而你如果繼續出劍,我馬上殺了他。」

  林玄言道:「他死了,你也會死。」

  「你殺不掉我。」三皇子輕輕嘆息。

  三皇子向側方走了兩步,但是地上依舊殘留著他的影子,林玄言這才看清,
那不是影子,而是一個人。

  一個矮小老人從影子中走出,笑意猙獰:「老奴見過太子。」

  林玄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陰七,沒想到你還活著,幾百年過去了,你的
境界還是這樣。」

  陰七道:「但是攔住你夠了。」

  林玄言沒有反駁。

  他只是有些不解,陰七活了這麽多年,絕對不傻,就算攔得住他,難道還能
攔得住語涵?

  耳畔再次傳來趙念的疾呼:「師弟,你帶著師父走就好,別……啊!」

  他身後被重重一擊,口吐鮮血重重砸到地上,一柄劍刺住了他的背部,那是
心口的位置,劍還刺入了幾分。

  「住手!」裴語涵憤然大喝。

  三皇子瞇起眼,看著裴語涵,道:「女劍仙大人,你有什麽指教?心疼你這
個二徒弟了?我看他又蠢又笨,論天賦和姿容都比不過你另外兩個啊。」

  裴語涵死死地盯著他,握著劍仿佛隨時可以脫手而出。

  陰七道:「放下劍,不然我馬上殺了他。」

  放下劍任人宰割麽?裴語涵或許會這麽做,但是他不會。能救下趙念自然最
後,如果實在不行,便只能用更多人去祭奠他。

  林玄言在心中輕輕道:小徒孫,我會懷念你的。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空外,亮起了一束煙花。

  那道煙花在場的許多人都沒有看到,因為那是裴語涵以劍氣做成的煙花。

  林玄言向那一處瞟了一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於是他也怔了片刻。

  事先他們約定過,他和裴語涵擋住白折,陸嘉靜去老井城救出趙念,成功之
後放出那道劍氣煙花做為提示。

  他知道陸嘉靜不會說謊。可是趙念就在這里,那陸嘉靜救出的是誰?

  又或者說……

  「小心!」裴語涵疾聲大喊。

  已經來不及了,林玄言抽劍下意識朝著身後刺去。

  一柄劍捅入了他的小腹上側,而他的劍同樣刺入了身後的人的胸口。那人正
是趙念!

  「趙念」心口插著一柄劍,鮮血泊泊流出,但他渾然不在意。臉上笑意陰冷
至極。

  匕首插入的位置是林玄言的氣海,在插入的那一刻,陰七與另一個皇族高手
便圍住了他,瞬間以氣機將林玄言鎖住。

  林玄言看著「趙念」,沒有問出你是誰這種愚蠢的問題。

  「你是李代?」林玄言確認了一下。

  事先袁先生便要曾出言提醒,要他堤防一個叫李代的刺客。

  可他終於還是松懈了。

  李代咧嘴笑道:「你居然知道我?」

  林玄言道:「那有沒有一個叫桃僵的?」

  李代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你現在氣海被刺,無法調動修為禦劍,竟還有心
情與我開玩笑?」

  林玄言手在袖中不停顫抖,他再強大也終究只是人,終究需要氣海。

  李代不愧是最專業的殺手,境界極高的裴語涵站在數十丈開外,在察覺到異
動之後竟然也來不及出劍阻止。

  林玄言沒有了戰力,剩下的一人就最好辦了。

  三皇子望向了裴語涵,滿臉笑意,因為他知道裴語涵足夠心軟,無論她境界
高到怎麽樣的地方,她都經不起威脅,百年前是如此,百年後亦是。

  三皇子走出人群的護衛,走到裴語涵的面前。命令道:「放下劍。」

  裴語涵看著被兩人鎖死,命懸一線的林玄言,握劍的手不停顫抖。

  林玄言竭力出聲:「別忘了我昨晚和你說的!」

  昨晚他與她說,以後發生什麽事,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切不可委曲求
全。

  但是她又怎麽能真的做到?

  師父,對不起。

  雪原上的泥土被方才那場通聖之戰犁得松軟,劍落地無聲。

  三皇子看著她放下了劍,滿意地笑笑,接著對著身邊一個黃袍男子道:「封
住她的氣海竅穴。」

  林玄言大聲道:「別犯蠢,你要是不能出劍了,我們就徹底沒機會了,他們
殺不死我的!」

  陰七冷哼一聲,正想劈一記手刀打暈他。三皇子卻搖了搖頭:「繼續讓他說。」

  林玄言牙關顫抖,他拼命想調動自己的氣海,但是氣海流瀉的速度反而越來
越快,他的身體越發地虛肉蒼白。

  裴語涵看著他,渾身顫抖,眼眶中盈滿了淚水。

  一個黃袍男子走到她的面前,握著一柄匕首的刀鞘,刺向了裴語涵的氣海。

  裴語涵下意識地反擊,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刀鞘。

  耳畔響起了林玄言的慘哼聲,陰七將一柄三叉戟插入一截到他的背後。

  「松手。」黃袍男子命令道。

  裴語涵雙指顫抖,林玄言說的道理她當然懂,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放棄了,那
他們真的沒有機會了,但是她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死去?如果他死
了,就算她將這些人殺的幹幹凈凈,可還有什麽意義?

  三皇子道:「今日我不會殺你們,我要將你們交給浮嶼的那位,到時候說不
定你們還有翻身的機會,但是如果你再猶豫一下,我便只能提著你徒弟的首級去
見他了。」

  裴語涵擋著刀鞘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她望向林玄言的時候,已是滿臉清淚。

  林玄言艱難道:「別信他們的鬼話,殺了他們,我不會死的,相信我啊!」

  陰七將手上的兵器再推一寸,林玄言噴出一口鮮血。

  裴語涵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掙紮,手指一松,仍由刀鞘刺向自己的氣海。

  刀鞘不比刀刃,這種封印只能持續半個時辰,但是也足夠了。

  三皇子走到裴語涵面前,看著眼前這個暫時喪失戰鬥力的女劍仙,伸出手摸
了摸她的下巴,輕薄擡起:「裴仙子真是師徒情深,感人肺腑呀。」

  裴語涵冷冷地看著他,卻又無法反抗。

  三皇子道:「我早就聽說過你的一些傳言,聽說你早就是那季易天的禁臠了?

  唉,他那樣的人,怎麽配當裴仙子的主人呢?等你們與浮嶼的恩怨結束,我
爭取把你討要回來,封你一個妃子如何?這可比做季易天的大奶母狗要強多了啊。」

  裴語涵冷冷道:「住嘴!」

  三皇子負手身後,摸了摸她的臉頰,手順著臉頰向下,輕輕撫過她的脖子,
道:「你們現在處境這樣了,再硬氣有什麽用啊?那個陸嘉靜是你們的好姐妹吧?

  她以前也是硬氣的很,自信到居然敢一個人上了浮嶼,我把她換回來的時候,
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嘖嘖……之後她可是對我感激涕零,我揪著她的大奶子操
她的屁眼,她可是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啊。」

  裴語涵渾身顫栗,陸嘉靜的事情她知道一部分,但是她沒想到她的身體居然
也曾被眼前這個人日日玩弄。

  三皇子捏了捏她的香肩:「怎麽?心痛了?」

  他的手順著香肩滑下,從襯衣的袖口處伸入衣中,反複撫摸著她的吊帶,那
令人沈醉的酥胸就在隨著他撥動吊帶也一顫一顫的,在場的其余人雖然皆是定力
很高的高手,但是看到自己心中高高在上的仙子被人肆意撫摸,胸口那對神聖玉
峰更是被撥動得不停晃動,看的那些人一個個呼吸沈重,血脈膨脹。

  三皇子道:「怎麽樣?要不要當著諸位大俠和你徒弟的面,把你剝光衣服就
地操一頓,讓大家看看這位劍法天下無雙的女劍仙到底怎麽樣的淫娃蕩婦。」

  裴語涵望向了林玄言,陰七踩著林玄言的背部,一柄叉子自他的後背捅入,
隨時都可以紮進他的心臟。林玄言低著頭,沈默不語,也看不清神色,只有鮮血
自口角不停滴落。

  裴語涵更加心如刀絞:「放開他,我隨你怎麽樣。」

  三皇子大笑道:「大家快看啊,女劍仙大人主動開口求歡了。」

  「你……」裴語涵秀眉緊蹙,雙唇已經毫無血色。

  三皇子用力扯了一下她的吊帶,那襯衣中的衣帶自肩頭滑下,雖然看不見衣
衫內的景象,但是可以想象失去束縛之後那豐挺的乳房彈出,與大家的視線只隔
了一件衣衫。

  有人起哄道:「太子殿下,你不如將她就地正法算了,這次兄弟們死了這麽
多人,讓我們飽飽眼福也好呀。」

  三皇子笑道:「那要不要也飽飽口服呀。」

  那人連忙搖手:「這哪里敢,不過要是太子殿下以後玩膩了,給兄弟們享享
福也未嘗不可呀。」

  三皇子哈哈笑道,對著裴語涵道:「你看,我這麽多下屬想看你出醜,你該
怎麽辦?」

  裴語涵抿嘴不語。

  三皇子手從她的衣衫內伸出,直接摸到了她的襠下,裴語涵穿著白色的長褲,
雙腿下意識地夾緊了一些,三皇子在她大腿內側不停撫摸,笑道:「裴大劍仙,
快喊兩句我是賤貨,用你的大肉棒操死我,給大家聽聽你是有多淫蕩。」

  裴語涵看著林玄言,她如何能夠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種話。

  三皇子捏著她的乳尖扯了又扯,裴語涵的襯衣極其綿軟,所以即使隔著衣衫,
那手感已然極好,他捏著她的乳頭,道:「你現在能做的只能順從我,我現在揪
著你的奶子亂扯也沒見你反抗,怎麽?喊兩句話就不行了?還是不想讓你寶貝徒
弟聽見啊?」

  「還是那句話。」三皇子語氣一厲:「快喊,要不然就再往你那徒弟身上捅
幾刀。」

  裴語涵閉上眼睛,清淚滑下,她顫抖道:「我……我是賤貨……」

  「不許喊!」林玄言竭力嘶喊。「閉嘴!」

  師父對不起……她在心中默默說道,她對著三皇子,對著那些饒有興致看戲
的人,顫抖著喊道:「我是賤貨,用你們的……你們的……」

  「不許……不許說!」林玄言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陰七用力踹了一腳他,又是一聲悶悶的慘哼。

  「用你們的大肉棒……操死我。」裴語涵心痛不已,她聲嘶力竭般說完,已
是泣不成聲。

  三皇子快意大笑,緊緊地抓住她的雙乳,揉面般不停揉捏擠壓,指間盡是飽
滿而柔軟的觸感,他愛不釋手,似乎要將那對豐挺玉峰用力捏爆一般。

  他仿佛已經可以看見自己美好的未來,可以看見裴語涵和陸嘉靜同時跪在自
己的床榻上,為自己小口小口地舔著肉棒。聽說那賦雪宮的郡主也回來了,若是
能將自己那目中無人的皇姐也一並拿下,到時候三美同床,捏她們的奶子,打她
們的屁股,想肏哪里就哪里,人間哪里還有更美味的事情?

  他不怕這些高傲的美人女神不聽話,她們再高傲又怎麽樣,調教個三年不也
各個服服帖帖?三年不夠就五年十年,他有的是時間。

  而且調教的過程是那般的美妙啊……

  他捏著裴語涵的玉峰,滿腦子都是美好而荒淫的未來,他對著身後的人道:
「差不多了,把狗鏈子拿來,我給裴仙子用上,待會我將她衣服剝光,牽著鏈子
帶她爬回去。」

  裴語涵此刻腦子一片空白,她已經不在乎三皇子在說什麽,也不在乎自己的
未來會是怎麽樣。

  昨天還計劃清晰滿心大誌,如今便淪為了他們的階下囚。

  但是如果能和師父死在一起……不行,師父不能死的,無論如何也不能死
……

  三皇子已經開始解她衣衫的扣子,隨著扣子一顆顆解開,雪白的肌膚便一點
點裸露在旁人的視野里。

  忽然之間,一聲慘叫聲撕裂響起,三皇子身子同時劇震。

  那是陰七的聲音。

  一柄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匕首插進了他的胸口,與此同時,林玄言身子一擰,
以一個怪異的姿勢騰起,他的背部硬生生頂動那柄夜叉,不惜讓那它更刺進體內
幾分,放松警惕的陰七被他猝不及防地頂翻在地。

  幾道流光從他的袖口飛出,砰砰地格擋開幾人的進攻,他身子向後滑去,一
路上滴滿鮮血。

  他伸手向後,拔出了此在自己背後的夜叉,握劍般提在手中,他的腰間依舊
淌著血,那里隱約有灼灼白光,那是氣海流失的征兆。

  裴語涵很快明白過來,那柄忽然而來的匕首,是來自之前他釘死在雪原中的
那個刺客的身上。

  只是他不是已經很難運行修為了麽,如何馭的這柄匕首?

  林玄言渾身是血,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之後,他將袖間所有藏著的匕首一柄
擲出,在身前列成一個單薄劍陣。

  三皇子很快冷靜下來,陰七捂著自己的傷口,看著林玄言冷笑道:「你果然
還是有些手段,但是這有什麽用?你師父已經不能戰鬥,你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林玄言閉著嘴唇,捂著自己腰間的傷口,想要強行止住傷勢。

  「呵,浪費時間。」三皇子冷冷道:「抓住他,讓我看看他還有什麽手段。」

  所有高手都圍了上去,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包圍狀。

  裴語涵看的心急如焚,但是此刻她已經無法出手,而林玄言的身體狀態她也
再清楚不過,他將來面臨的,不過是再次落敗。

  林玄言看著那些滿臉嘲弄笑意的人,他的目光漸漸平靜。

  他艱難地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桿,像一柄不屈不折的劍。

  但是沒有人會覺得他可憐,更沒有人憐憫同情他,只是覺得這一幕有些可笑。

  運去英雄不自由。英雄遲暮果然悲壯,卻也只是悲壯。

  陰七大致恢複了傷勢,他走在所有前面,運起陰毒一掌,拍向他那單薄的劍
陣,惡狠狠道:「去死吧。」

  林玄言看著他們,他知道沒有人能來救他們,可他神色卻平靜極了。

  他輕聲道:「這一劍本來是來留給他的,沒想到卻提前用來殺你們了。」

  陰七一掌拍落了五把匕首,滿掌叮叮當當的聲響。

  他看著林玄言冷笑道:「你還在這里唬人?唬得住誰?我就站在這里讓你出
劍,你殺得掉我?」

  林玄言平靜地看著他,陰七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眼前站著的已經
不再是那個眉目清秀的少年,而是一團風火,一輪烈陽,一道裂開烏雲的雷鳴閃
電,一道貫穿寰宇的天地霞虹,是世間萬象,也是無限可能……

  接著他聽到林玄言口中一字一頓地吐出了四個字。

  「萬劍生靈。」

  萬劍?哪里來的萬劍?天地岑寂,不聞聲響。

  那些高手冷笑更甚,他們看著林玄言,像是在看一只隨時可以捏死卻又在垂
死掙紮的可笑螻蟻。

  但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在雪原三里之外的皇城里,在千千萬萬戶的人家
里,發生著詭異的一幕。

  一個皇城禦用的廚子正在嫻熟的切菜,忽然菜刀一震,一下子劃破了手,廚
子吸允著自己受傷的手指,滿心不解,心想自己這是怎麽了,太不小心了吧?切
菜還能切到手指?正當他想要再次拿起那柄菜刀的時候,菜刀忽然脫手而出,飛
了出去。

  一個剛剛新婚的女子,按照傳統在過了三日之後要為婆婆做一頓飯,她在竈
頭上,拿著鐵做的菜鏟,不太嫻熟地掂炒著菜,思考著這菜譜上的些許少許到底
是多少的量,忽然間,菜鏟子脫手而出,摔到了地上,她啊了一聲,馬上開始責
怪自己的笨手笨腳,她彎腰去撿的時候,那菜鏟子竟然直接朝著屋外飛去,新婚
婦人還未反應過來,卻看見那還盛著紅綠小菜的大鐵鍋也飛了出去。

  皇宮內,四皇子軒轅安被廢黜太子,他悶悶不樂,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飯了,
用絕食來代表自己的抗議,今天,小婢偷偷給自己端了一碗羊湯,饑腸轆轆的他
終於忍不住,拿起鐵勺子舀了一口,剛剛送到嘴邊,那勺子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
手扯走,向著皇宮外飛去,羊湯灑了滿地。

  這樣的場景在承君中不停發生,一戶戶人家不停地訝然尖叫,不明白到底發
生了什麽,以為是邪神顯靈。

  叮叮當當的聲音里,越來越多的鍋碗瓢盆從大門,窗戶,甚至煙囪飛出,它
們來自從大街小巷,民房樓閣,深宮大院,它們此刻懸在空中,如群蝗振翅,嗡
嗡顫鳴。似在追憶曾經殺人飲血的崢嶸歲月。

  那些沈寂的劍魂被一一喚醒,魚貫而出般齊齊飛向皇宮上空。

  時隔多年,它們終於憶起,自己曾經也是劍。

  自劍宗肅清之後,它們便被重鑄成其他模樣,或者是燎燃薪火的鍋釜,或者
是殺牛宰羊的菜刀,或者雜陳五味的小小湯勺。

  百年來漁米炊煙,它們在那一次抽劍之後,再沒歸鞘。

  它們自皇城上空掠去,飛往三里之外的雪原,它們不是千萬把劍,也沒有萬
劍破空的絕世氣勢,看著甚至有些可笑。

  千萬個鍋碗瓢盆來到了雪原的上空,如遷徙而過的候鳥。

  灰蒙蒙的雲層下再次飄起了雪。

  不知是神明賜福還是蒼天垂淚。

  它們齊齊顫動,有的如蟬鳴清亮,有的似海獸啼哭。

  戰栗的風雪里,林玄言聽著它們如怨如訴的低鳴,也傾聽著他們的心意,最
後柔聲道:「我都知道了。」

  他的聲音那樣低,卻穿風透雪,回蕩在它們的心間。

  話語縹緲,天地悲嘯。

  所有鐵器如被大風吹斜的蘆葦,不再顫鳴,而是眾星捧月地般朝向林玄言。

  那是萬臣俯首。

  這一日,承君城外的荒原上,林玄言長發散亂,白衣帶血,而他頭頂之上,
大雪飄搖,萬劍生靈!

  裴語涵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淚水決堤般湧出,不自覺間便淚流滿面,可她
從未如此高興過。

  所有人都震驚無語,他們這震撼人心的一幕,雙唇顫動,這個人氣海不是已
經被破了嗎?他如何能夠馭劍千萬……而且這些根本就不是劍啊!

  林玄言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和他們解釋,昨夜在殺季易天時他便說過,他馭劍
無需修為,因為他便是萬劍之主。

  念頭稍動,那些「劍」便猶如千千萬萬懸停空中的海鷗,忽然密密麻麻地俯
沖而下,殺向眾人。

  混亂的人流中慘叫聲此起彼伏,林玄言毫無阻礙地穿過人潮,一道道劍意在
他耳畔呼嘯而過,它們都是沈睡了百年的古老魂魄。

  三皇子再也無法自持平靜,他肝膽欲裂,從地上拾起一把匕首,想要抓住裴
語涵作為威脅。

  林玄言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那些皇家高手自顧不暇,哪里還能分心再來保
護他。

  「你放過我,我以後……啊!」三皇子慘叫一身,他身子被一腳踢開。

  林玄言走到裴語涵面前,看著她蒼白如紙滿是淚水的俏臉,默不作聲地攬起
她的胳膊,一把抱起了她,裴語涵比他還稍高一些,抱起來有些吃力,裴語涵低
著頭摟抱著他的脖子,低聲道:「我自己能走的。」

  林玄言沒有理會,繼續抱著她。走過三皇子身側的時候,他漠然地看了一眼
驚恐的三皇子,與昨夜如出一轍般伸入那道千軍萬馬般的劍海洪流里,隨手取過
一柄菜刀,一刀斬下,三皇子一聲慘叫,他捂著右臂的血口,痛的嘶啞咧嘴滿地
打滾,再也放不出一句狠話。

  「你還有用,留你這條命十年。十年之後,我自會來取。」

  三皇子的耳畔,林玄言死神般的聲音響起,他捂著自己被斬斷的右手,模糊
的視線里,林玄言抱著裴語涵向著遠處走去,隱隱約約之間,三皇子聽見那里傳
來了「啪啪啪」的清脆聲響。

  那是……打屁股的聲音?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9-9 18:19 編輯 ]
2018-9-8 16:3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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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di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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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着看着就忘了这是篇色文这里是四合院………对剧情的发展兴趣极大,还希望作者继续发扬!不过…语涵裸身母狗项圈爬的场景…还是有点吸引人,不如之后安排一下让她在安全场景玩一次…
2018-9-8 19:3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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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6165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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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44)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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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9月/16日發表於:sis001


                   第四十四章:教你幾劍,不許求饒

  荒原上的這場劍雨落了許久,三皇子右臂被斬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下屬
一個個倒在這場殺戮里,內心和恐懼和痛苦占據,偏偏又邁不出一步。

  許多修為不高的手下很快被洞穿了生死,飲恨而終。只有極少高手各展絕學
遁逃出去,沒有人再去理會三皇子。

  而那些鐵器似乎聽得懂林玄言的話,於是沒有主動去攻擊三皇子。

  那把砍斷了三皇子手臂的菜刀在舔了一口血之後尤為雀躍,仿佛回到了許多
年前,他還是一柄名劍,配在一個青衫俠士的腰間,輕舟一渡,快意恩仇。如今
上一代主人的容顏早已模糊,刀口舔血的感覺也恍如隔世。

  這一戰之後,它們勢必會被視為不詳,甚至作為餐具的價值都沒有了。

  但是沒有誰會後悔,因為這一日之後,它們已經不同了。

  雪原之上,林玄言抱著裴語涵漸行漸遠。

  裴語涵虛弱地摟著他的脖子,臉靠在他的脖子上,林玄言抱著她的腿,走過
雪原。

  林玄言不說話,她便也低著頭,過了會兒,她想起方才的場景,總覺得有些
尷尬,想開口說些什麼,結果傳來啪啪兩聲。她吃痛地嗯哼了一聲。自己的屁股
被林玄言重重地打了兩巴掌。

  裴語涵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里,一句話都不敢說。

  寂靜的雪原上啪啪啪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著,裴語涵摟著他的脖子,仍由他一
邊抱著自己一邊打自己屁股,可以想象,她那挺翹得不像話的嬌臀,此刻臀肉被
打得隔著長褲不停輕晃,一顫一顫地掀起一陣香艷的肉浪。

  莫說此刻修為被封,即使是修為鼎盛,面對師父的責罰,她也不敢用法力去
抵擋,只能由著自己的挺翹嬌嫩的屁股承受著一記又一記的巴掌。

  她趴在林玄言的肩上,沒有主動求饒,只是聽著一聲聲啪啪啪的嬌羞聲響,
感受著後身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和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同樣風雪交加的夜晚,她當著他的面對著陰道主撅起了屁
股,說著淫詞浪語仍由其掌摑的情景。那時候她無可奈何,只能由著林玄言把自
己淫亂受罰的情景看在眼里。

  許多年前,她還是一個真正的清冷劍仙的時候,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能對著
一個憎惡的人撅起屁股。

  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變了,自己堅定的意誌被季易天僅僅一個月的誘導和調
教就瀕臨崩潰,再加上後來更加變本加厲的玩弄訓誡,之後做許多事情的時候,
她非但不覺得害羞,還有些習以為常了。

  那其中很多事情,她都緘口不言,更不敢讓林玄言知道,她希望在他心中,
自己永遠留著清純的那一面。

  而今天被他在荒原上狠狠地打著屁股,許多被調教的往事紛至沓來,沖擊得
她目眩神迷,一聲聲啪啪的聲響更是猶如雷鳴紮在耳畔,那豐嫩的臀肉被打得不
停顫抖,她內心卻像是春水亂漾。

  這本該是多羞人的事情呀。

  她不經又想起當初讓林玄言罰跪,然後用竹條打自己手心的場景,現在想來
那時候應該很可笑吧,他會不會記仇了呢,想著以後真相大白之後狠狠地打自己
屁股泄憤?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太不懂事了呀。

  昨晚他就對自己說過,以後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絕對不可以優
柔寡斷,要是自己再不聽話就打爛自己的屁股。

  今天自己這麼不聽話啊,不僅差點害了他,還差點被三皇子鎖上狗鏈,扒光
衣服硬生生牽回皇宮,比起這個,被自己師父打著屁股抱去老井城已經是多麼幸
運了。

  裴語涵臉頰微紅,並攏的雙腿微顫,小腿被林玄言摟著,巴掌撞擊臀肉的聲
音還在繼續,她長袍在那場大戰中被撕裂,如今只穿著一件如今青青灰灰的貼身
襯衣,她胸脯貼在林玄言肩下的位置,隨著林玄言的懲罰也一顫一顫的,她甚至
能感覺到乳尖緩緩建議,透過衣衫摩挲著他的胸膛,似乎隨時都要裂帛而出。

  一路過去,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沈默而快速地穿過冰冷的雪原。

  等到臨近老井城的時候,裴語涵已經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了。

  「知道錯了麼?」林玄言終於開口。

  裴語涵乖乖點頭:「知道了。」

  林玄言點點頭:「嗯。」

  然後啪得又拍了一擊,脆響里裴語涵秀眉緊蹙,咬著嘴唇,鼻間輕輕哼了一
聲。

  馬上就要入城了,街道上肯定行人,在野外無論被如何懲罰她都可以忍受,
但是要是入城之後還是如此,她以後顏面何存呀。

  裴語涵求饒道:「師父我真的錯了,以後我一定聽話,無論如何都聽話好嗎?」

  林玄言道:「錯了就要挨打。挨打時候態度一定要端正,你以前用竹條打我
手心的時候不就這麼說的嗎?」

  裴語涵心中一驚,心想果然是那時候記仇了呀,她馬上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
樣子,道:「那能不能先不打,等會入城了,太丟人了……」

  林玄言又是一巴掌打得她秀眉蹙起,他淡然道:「那你要是被軒轅簾牽著狗
鏈子進城就不丟人了?」

  裴語涵羞紅著臉垂下了腦袋,覆著亮瑩瑩眸子的睫毛輕輕顫著。

  對於林玄言的訓誡,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就像是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幾百
年前,露出了小女兒一般的樣子。那時候師父也是這樣懲罰自己的呀。

  而在林玄言心中這和幾百年前是不同的,那時候她只是個身材幹癟的小女孩,
如今前凸後翹,身材曲線玲瓏,手感極佳。

  林玄言道:「看樣子你認錯態度還是很差。」

  裴語涵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張了張口,委屈道:「我真的知錯了,以後
我絕不會這麼軟弱的。」

  林玄言不理會她,只是停下了拍打的動作,手來到了長褲的邊緣,手指一勾,
將她的褲帶輕輕勾起。

  裴語涵心中一涼,心想難道他要……不會吧……

  察覺到林玄言的動作之後,裴語涵芳心亂顫,又是恐慌又是嬌羞:「師父…
…不要,我錯了呀……不要脫下來……啊……我真的錯了。」

  她開始拼命掙紮,但是小腿被林玄言死死地箍著,動彈不得。她拳頭虛弱地
打在林玄言的背上,試圖掙脫下來。

  林玄言重重地拍了一下,白色的綿軟褲料被打得一陣褶皺,他嚴厲道:「老
實一點。」

  裴語涵掙紮果然微弱了許多,她默默地感受著一根手指遊魚般購入自己的褲
帶,她身子一緊,微微蜷縮,俏麗的臉頰寫滿了緋色。

  「不要……」

  「我錯了……」

  裴語涵貼著林玄言的耳畔軟語央求著。

  忽然,身後一陣颼颼的涼意。

  她意識到自己的褲子已經被扒了下來,褪到了大腿中部。

  月白色的絲薄褻褲包裹著布滿巴掌印的緋紅嬌臀,一如荒涼雪原上搖曳綻放
的北極罌粟。

  耳畔已可漸聞人聲。

  進城了。

  難道自己要被師父在大街上光著屁股打麼?她連忙用袖子捂著自己的臉,如
瀑長發垂在兩側,無地自容的她想把自己埋在長長的頭發里。

  啪!

  裴語涵嚶嚀一聲,輕聲呼痛。

  接著是一陣暴雨般急促的巴掌,打得裴語涵身子如花枝亂顫,連連低聲求饒,
她又不敢將頭擡起來,因為她已經可以聽到街上行人的紛紛議論。

  「師父,求求你饒過語涵吧,別在這里打,太丟人了。」

  「師父我知錯了,真的錯了。」

  「嗯……不敢了,痛。」

  一番細聲細氣哀婉百轉的央求並麼有動搖他的鐵石心腸。

  該落下的巴掌依舊在落下,那火辣辣的嬌臀裸露在空氣中,被寒風不停吹拂
依舊不減溫度。

  而周圍所有路人的視線都聚集了過來,無比震驚地看著這荒誕的一幕。

  一個看不清臉蛋,但是身材好到匪夷所思的女子被一個少年抱著打著光屁股?
這是何等香艷的場景。

  許多人看的聚精會神,一下子癡了,尤其是一些男子,看到這一幕更是連步
都邁不動。

  一個中年婦人看到自家漢子已經邁不動步了,推搡了他兩下,破罵道:「一
個破婊子有什麼好看的,在大街上光著屁股也不知道羞。」

  另一個婦人附和道:「指定是哪個大官家的小婢犯了事,被拖出來打,呵,
這身段,送去青樓倒是不錯。」

  「就是不知道臉怎麼樣。」

  「臉肯定不怎麼樣,要不然她為什麼要用手遮著。」

  而男人們心中所想卻完全不同。

  任何男人看到身材這般的惹火的女子被如此羞辱,心中難免是憐惜和憤恨之
情。

  「這是丈夫在教訓小媳婦嗎?」

  「自家丈夫哪有這麼狠的,你看那小娘子的屁股,都被打成這樣了。我看倒
像是兄妹。」

  「這哪里像兄妹,姐弟還差不多,可這世上哪有弟弟打姐姐的說法?」

  「我看還是青樓哪個女子得罪了個貴公子,被拖出來受罰呢,那些臭婊子感
覺自己金貴,要價一個比一個高,還立牌坊說賣藝不賣身,我看啊都是一路貨色。」

  「這長腿這奶子,還有那個翹挺挺的大肥屁股,被打的時候那臀肉滾的可真
艷啊,這手感一定很爽,要是能讓我也打上兩下……」

  裴語涵一邊聽著路人們的紛紛議論,一邊承受著林玄言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的
訓誡,內心中一團異樣的火熊熊燃著,燒的心思癢癢,肌膚滾燙,而下身那一記
記的拍打更是猶如打井取水一般,一道洶湧的熱鬧就在某個尖口,隨時都要承受
不住呼之欲出。裴語涵自然知道這是什麼,若是此刻再露出那般醜態,她就徹底
擡不起頭了。

  她在心中不停地默背著清心咒,狠狠地忍著,鎖著那道隨時都要被沖破的閘
門。

  忽然,她聽見耳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原來是一個書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大喊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卷著袖子沖
向林玄言,想要解救這個落入賊手的女子。

  林玄言一巴掌將其打飛,那人狠狠摔在地上,一邊責怪自己百無一用,一邊
大喊道:「姑娘,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又有許多人自認為有一身武力,紛紛圍了上來,林玄言雖然氣海被破,修為
十不存一,但是這些人哪里是他的對手,街道上一頓砰砰砰的響聲之後,林玄言
從滿地痛苦呻吟的人群中走出,旁若無人地抱著絕色女子走向街道的更深處。

  忽然有人大喊道:「這個女子看著怎麼這麼像那寒宮劍仙?」

  「呸,她哪里像裴仙子了?裴仙子何等風姿卓絕,雖然也這般奶大臀翹,但
是只是讓人覺得神聖漂亮,哪里會想著去褻瀆她?」

  「就是,裴仙子何等人物,怎麼能和這種婊子相提並論。」

  聽到裴語涵三個字的時候,她再也無法靜心,死死地低著頭,用手遮著自己
的臉。

  隨著下一巴掌落下之時,她嬌吟一聲,心門徹底失守,下身噴湧出一股暖流,
一下子打濕了內側的雙腿,她的腰肢不受控制地聳動起來,繡花鞋內的腳指頭緊
緊地蜷縮著,快感與羞恥浪潮般沖刷過腦海,她只覺得渾身收緊,暢快的羞辱感
將她沖擊得如狂蜂浪蝶,也不顧此處到底是哪,香肩張開,玉頸微揚,不停地發
出一聲聲痛吟嬌喘,無論誰聽了都不能自已。

  溫熱的暖流急速噴出,灑在街道上,她嬌臀通紅,肉浪翻滾,下身泥濘,長
褲已經被褪到了腳彎處,露出了一半雪白的大腿,如此模樣下,在大庭廣眾中,
她就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要小許多的少年不停地打著屁股。而自己更是打不還手,
只好用手遮住羞得通紅的臉蛋,害怕被人認出來。

  自己應該是歷史上最丟人的通聖了吧?

  裴語涵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

  一個空空蕩蕩的大宅子中,陸嘉靜將傷痕累累的趙念放到一張床榻上,開始
為他做一些簡單的治療。

  趙念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個青裙的絕世美人正在為自己運功疏通
經脈,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卻絲毫沒有生出什麼歹念,因為他認得她,知道她
身份何等尊貴,所以不明白為什麼會來救自己。

  他想要起身磕頭。

  陸嘉靜按住了他,道:「不許動,好生歇著,你內傷太重了。」

  趙念一邊咳嗦一邊誠懇道:「謝過陸宮主救命之恩。」

  陸嘉靜道:「你不用謝我,這些都是林玄言的安排。」

  趙念錯愕片刻,微笑道:「小師弟真厲害。」

  陸嘉靜忽然問:「你那個小師弟是怎麼樣的人呀。」

  趙念忽然想到,試道大會上,要是小師弟打贏了那個季大小姐,說不定就和
眼前這位陸宮主促成一段良緣了。後來陸宮主更是和小師弟一同去了北域,這期
間會不會……

  於是趙念的回答更加謹慎:「小師弟出現的很突然,一開始我以為不過是個
長得好看些的普通人,但是那一天,我親眼看見他在寒宮的劍閣中毫無阻撓地走
到了最深處。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很厲害,甚至以為他是其他宗門派來的臥底,只
是沒想到師弟這麼厲害。嗯……師弟天性有些冷淡,陸宮主不要見怪呀。」

  說完這句話,他覺得自己有些傻,分明眼前這個大宮主看上去比師弟還冷淡
啊。

  陸嘉靜想了想,問:「還有其他的嗎?」

  趙念道:「沒什麼了,只是小師弟雖然看著冷淡,但是其實對誰都很好。」

  陸嘉靜嗯了一聲,道:「我替你把傷勢穩住,然後去找你師弟和師父。」

  趙念忽然想起了那天大雪天,自己被抓之前,陶衫驚恐地對自己說的話,便
問道:「陸宮主,我能問個問題嗎?」

  陸嘉靜道:「你問。」

  趙念道:「陸宮主知道唐明之亂嗎?能給我講講嗎?」

  陸嘉靜吃了一驚,苦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這都什麼陳谷子的事情了。」

  趙念由衷道:「陸宮主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博學,上次我聽一個朋友提到過這
件事,便想問問。」

  陸嘉靜回憶了一番,接著道:「那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了,也是皇位之爭,大
皇子軒轅潛整日遊手好閑,喜歡書畫,做木器,做鐵器,很多大臣都提議要廢黜
他新立太子,但是皇帝卻很喜歡這個大兒子,不喜歡野心勃勃的二兒子。於是在
某一年,二皇子聯合了兩個大臣發動了政變,那兩個大臣一個是文臣,叫陶明唐,
一個是武臣,叫做趙言黃,那場政變很簡單,先是策反了半朝文武,然後設計截
殺大皇子軒轅潛,接著逼帝君讓位。那場皇城動亂史稱唐黃之亂,之後兩個扶龍
功臣據說下場很不好,這個史書上有很多說法,但是一致的看法是被賜死了。」

  趙念聽得出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但他死活想不明白,陶衫怎麼會和這
種遙遠的事情沾上關系?難道她是陶姓的後人,可是她說自己的爹就是陶明唐,
除了大修行者什麼人能活將近千年?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連忙道:「謝過陸宮主。你為了幫我療傷耽誤太久
了,先去找師弟師父吧。」

  陸嘉靜嗯了一聲站起身子,輕輕掐算一陣之後正準備出門,她不知道過了這
麼久他們有沒有結束,她曾經去過浮嶼,知道白折有多強,但是她對林玄言有無
言的自信,他既然放得下心自己也就無需擔心。

  忽然之間,大門被推開了。

  風雪撞入門內。

  林玄言抱著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子站在門外,而那白衣女子光著屁股,上面布
滿了緋紅的巴掌印,不用想都知道一路上發生了什麼。

  陸嘉靜震驚無語,看著被林玄言抱著的裴語涵,道:「你……她……沒事吧?」

  受傷臥躺著的趙念更是目瞪口呆,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小師弟,然後便是他抱
在懷中的女子,只看一個背影便知道那女子有多美麗,只是她為什麼光著屁股?
屁股還被打得這麼淒慘,那大腿上淌著的水痕是什麼……是融化的雪麼?不對啊,
那是……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女子的下身幾乎一覽無遺,那極其挺翹的嬌臀下,整齊
而泥濘的芳草地間,那微微張開的一線肉縫傾吐著淫靡的熱浪。

  「啊。」趙念忽然驚叫出聲。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女子的身份。

  這不是自家師父嗎?

  這是怎麼回事?師父這樣的女子怎麼會露出這番姿態?這是……剛剛被人狠
狠打了屁股?

  平日里師父是何等的清冷孤獨,平日里舞劍之時又帶著名劍一般的風骨和傲
氣,再加上她容顏清美,身段窈窕動人,在他們眼中一直是天仙化人不食煙花的
形象,更是小塘心中永遠的目標。

  趙念只覺得五雷轟頂,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將這個光著屁股的白衣女子和自家
的劍仙師父重疊在一起。

  而裴語涵心知自己這一幕樣子被趙念看在了眼里,更覺得羞愧欲絕,想要去
伸手提褲子,卻又挨了林玄言一巴掌。

  陸嘉靜愈發震驚,看著那雪白臀肉上布滿的淩亂指痕,心想這一路上是被打
了多少下?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把這麼寵徒的林玄言弄得這般生氣?

  林玄言看著陸嘉靜,道:「靜兒房間收拾好了麼?我和語涵有些事情要單獨
說一說,你們別進來呀。」

  陸嘉靜怔了片刻,生氣道:「你這樣做太過分了,有什麼事不能說,何至於
這樣?」

  裴語涵聽著覺得好生委屈,想起前段日子欺負她的經歷,只覺得報應來的真
快,而此刻她還毫不記仇地維護自己,心中更是羞愧和感動,臉更低了一些,不
敢多看陸嘉靜一眼。

  林玄言道:「這是我們師門的規矩,我以前犯錯也是被狠狠打過的,對吧語
涵?」

  裴語涵弱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陸嘉靜柳眉蹙起,伸出手攔住他,道:「反正不許你欺負語涵,放下,除非
你能連著我一起打。」

  林玄言覺得有些頭疼,道:「靜兒,有些事情現在還說不清,這件事……算
是我們的私事,以後我會給你解釋的,好嗎?」

  陸嘉靜態度強硬,道:「不行,你今天能這麼對語涵,怎麼知道你明天會不
會這樣對別人?我或者你那位未過門的妻子?或者你以後又會喜歡上別人,今天
我放你過去了,就是對不起其他人。」

  林玄言無奈地低了些頭,眼瞼低垂,似是思索。陸嘉靜看著他,過了會,她
伸出手,想將那飽受屈辱的女子從這個大魔頭懷里解救出來。

  誰知道裴語涵忽然細聲細氣道:「是我的錯……陸姐姐不用管我的……」

  陸嘉靜怔了怔,更生氣了,她一巴掌拍到了裴語涵本就通紅的豐臀上,臀肉
亂顫,裴語涵哀婉痛吟,雙臂一陣顫抖。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陸嘉靜狠狠捏了捏她的腰,然後指著右邊的一間房
間,憤然道:「那間空著的,本來就是留給你們的。」

  趙念聽著他們的對話,楞了半響。

  一直到陸嘉靜往她嬌臀上又甩了一巴掌,啪得一聲脆響間,他才猛然驚醒。

  趙念終於確認了那個人確實是自家那姿韻卓絕的師父,而他此刻的視線的位
置正好落在那股溝盡頭最淫靡的位置上,他如今這樣的眼神看著師父私密的部位
可是大不敬啊,可是那一幕實在太美,他也是正當血氣方剛的年紀,看著心目中
的女神褪下長褲,玉穴緩緩傾吐汁液的樣子如何能夠自持?

  直到陸嘉靜回身瞪了他一眼,他才猛然驚醒,連忙移開了視線,回想起那一
處的絕世美景,一陣面紅耳赤。

  林玄言抱著她推開了門,將裴語涵此刻綿若無骨的嬌軀扔在了床榻上,回身
將門關上。

  趙念看著那張關上的門,半張著嘴巴,心想這個世界是怎麼了……什麼時候
徒弟可以這麼對待師父了……而且師父還是絕世無雙的大劍仙呀。

  裴語涵柔軟的嬌軀被扔在了榻上,額頭枕著自己的手腕,長褲半褪,襯衣被
挽起了些,恰好露出那豐滿緋紅的翹臀,林玄言坐在床緣,看著她躺在床上的清
麗而惹人憐惜的背影。

  裴語涵挪了挪身子,帶著些哭腔道:「師父我真的知錯了,別打我了。」

  林玄言幫她理了理微亂的頭發,語調柔和了些:「你覺得你入了通聖,打退
了白折,自己很厲害了?」

  裴語涵搖搖頭。

  林玄言道:「你覺得你為了我委身他人,這樣做是大愛無私,而我只是無法
理解你並且早晚會理解你的對嗎?」

  裴語涵不說話,她頭蒙在自己的雙臂之間,身子微微抽搐,像是哭泣。

  林玄言繼續道:「當時你的選擇有許多,你可以直接馭劍搶殺陰七,或者挾
持三皇子與我對換威脅,或者自己提前封閉氣海,做出被擒假象,那樣我掙脫的
時候也不用使用那種會把自己暴露於天地的招式。而你卻什麼都沒有做,任由對
方封住自己的氣海。如果當時我真的隨時會死也就罷了,但是我已經明確告訴過
你,我不會有事,讓你放心出劍,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裴語涵無言以對。她很少因為委屈而流淚了,以前被那些人侮辱鞭打她沒有
流過淚,被許多人惡語相加她沒有流淚,此刻聽著師父的訓誡,淚水卻像是決堤
了一般,打濕在被單上,一點點洇暈開來。

  林玄言繼續說:「語涵,其實我真的很感動,但是我的感動不能成為羈絆你
的理由,所以無論我有多感動,有多疼你愛你,我也必須教訓你,這是我作為師
父的職責。」

  「我知道你等了五百年,也願意為了自己師父做出任何事情,願意將自己的
身子輕易交給別人,無論那個人是誰,願意受辱百年依舊一聲不吭,願意再眾目
睽睽之下被對手輕薄淩辱,甚至願意被脫光了衣服用狗鏈子牽著爬回皇城。」

  「這些事情感人肺腑,聞者傷惋。但是感人不代表有意義,而我也一直想要
為你做些什麼。」

  「於是我設局殺掉了季易天,替你除掉了許多心病。你如今境界雖然很高,
但是你卻很難殺得掉他,一些陰陽術的秘法手段我不太了解,但是他肯定在你身
體里留下過什麼。如果你為了尋仇去殺他,很可能會再次被擒,之後的事情不用
我多說你也清楚。於是我設局替你殺了他。」

  「可是我發現一個人軟弱久了便很難堅強,因為很多事情都可以靠妥協和身
體去交換,於是明明身為劍仙,卻沒學會怎麼拔劍,這樣不對。」

  林玄言輕輕撫過她的長發,揉著她的後背,裴語涵顫栗的身子漸漸平緩,她
臂下枕著的床單已經是一片濕潤了。

  「你或許會怪我,怪我怎麼能這麼羞辱你,把你褲子扒了當著這麼多人打你
屁股,你又不是小姑娘了,就算是小姑娘也不能這樣。但是我只是想讓你記住今
天,讓你知道你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應該怎麼做。我不會輕易死的,就算我真
的死了,我也不會怪你,更不希望你那樣。如果今天我沒有其他手段了,我們雙
雙被擒,就算還有逃脫的機會,也太過渺茫,你所要受的屈辱也絕不止此,我們
也不會有機會像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

  裴語涵嬌軀不再顫栗,抽泣聲漸漸微弱,她挪動手臂,用手臂抹了抹自己的
眼角,然後撐起自己的半身,一張哭花了臉的望著林玄言,聲音猶若夢囈。

  「我怎麼會怪你……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錯了,師父不要怪我了。」

  林玄言看著她這幅樣子,眼眶也一下子紅了,再也說不出一句狠話。

  他一把擁過裴語涵,而她就像是一個柔弱的少女,沒有掙紮反抗,只是往他
懷里蹭了蹭。

  「我怎麼會怪你。無論怎麼說,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呀。」林玄言下巴靠
著她的腦袋,輕聲地說:「而且我裝了一路的生氣樣子也挺累的,但是不佯裝生
氣嚇唬嚇唬你你又不知道輕重。」

  「嗚。」裴語涵弱弱地頷首。

  「還有你陸姐姐,你看,她對你這麼好,你以後就不要窩里橫了,少欺負欺
負她。」

  「嗯……我錯了。」

  「別道歉了,這些事情記在心里就好了。」林玄言摟得更緊了寫。

  「嗯,對不起……」

  「說了不許道歉了,不長記性。」林玄言笑著又拍了一記她嬌滴滴的豐嫩屁
股,臀肉亂顫間,她嗯哼一聲,身子蜷縮著像是一只小松鼠。

  林玄言雙手扶著她的雙肩,看著她噙滿了淚水的眸子,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
然後將她身子掰了過來,背面朝上,嬌軀橫在自己的膝蓋上。

  裴語涵感受著這個熟悉的姿勢,楚楚可憐道:「師父……你還要打我呀。」

  林玄言揉著她布滿鮮紅指痕的嬌臀,笑罵道:「我有這麼殘忍嗎?」

  裴語涵想起那一路上羞辱至極的懲罰,心想難道沒有嘛,於是她默默地不說
話。

  林玄言手心運起一段柔柔的白光,開始為她的嬌臀消腫。

  裴語涵感受到身後傳來的微涼意味,似乎有一條清澈的溪流途徑自己的股溝,
然後荒蕪依舊的山丘落上了雨,那些累累的傷痕隨著他輕輕的揉撫漸漸平息,火
辣辣的疼痛感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軟綿綿的舒適,這種感覺她許久未有
過,她閉著眼,睫毛輕顫,舒服地差點呻吟出來。

  紅腫漸漸地消退,此刻白皙中透著微紅,像是將熟又未熟透,細軟的肌膚上
處處芬芳。

  裴語涵感覺有股暖流流經全身,她全身完全放松了下來,趴在林玄言的膝蓋
上,林玄言幫她差不多消腫之後便將她平放在繡榻上,取過一塊雪白的柔軟毛巾
為她擦著身子。

  林玄言雙手勾住她長褲的邊緣,一拉一扯,裴語涵也配合地將腿擡起,由著
他將自己的白色長褲徹底扯去。

  隨著下身一陣颼颼的涼意,那粉嫩緊致的大腿便徹底暴露在視野里,她躺在
床上,更顯得身子欣長窈窕,林玄言這才恍然想起,她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
姑娘了,只是她心中始終藏著一個少女,就停在那個大雪初遇的夜晚,兜兜覓覓,
永遠也沒有離開。

  林玄言扶著她修長的大腿,向著兩側分開了些,這個動作很是曖昧,裴語涵
更羞了些,知道自己的下身已經被他看了個遍。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是唯一一次兩個人獨處,孤男寡女之間總容易
產生一些故事。

  在寒宮獨處的時候,她也曾在百無聊賴之中看過一些禁書,里面也描寫過一
些緋色的場景,曖昧得讓人臉紅,不過那時候是自己一個人,看過也就放下了,
有時候實在忍不住才會去再看一遍,一遍又一遍。那時候她也會忍不住想找一個
情郎,去體驗一下書中描繪的那種極樂。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想起自己的師父。

  五百年很是漫長,漫長到讓人想要長眠。

  後來她體驗到了那種感覺,下身如被洞穿刺破,沒有舒服唯有強烈的痛苦,
而那個躺在自己身上起伏的男子也不是夢中那人,她長久地沈浸在痛苦里,以回
憶作酒,爛醉如泥。而她又更願意沈浸在這種痛苦里,因為如果她感覺到了快感,
她便會更痛苦。

  「語涵,你下面怎麼這麼濕呀?」林玄言笑著問。

  裴語涵怨怨地說:「還不是被你打的……」

  林玄言道:「看來我懲罰得不到位,還給你打出快感了?」

  裴語涵嬌嗔道:「反正都怪你。」

  雪白的毛巾探入她的大腿內側,柔軟的細絨摩擦過大腿內側的軟弱,有些微
微地發癢,林玄言輕輕地為她地擦拭著陰戶附近的黏稠汁液,裴語涵感受著下身
傳來的微癢,身子一陣一陣地顫抖著,口中哼哼唧唧的聲音也沒什麼顧忌,一直
到林玄言擦拭到了那玉蚌一般微微張開的軟肉,軟肉好似層巒疊嶂,包裹著粉嫩
之間的花蕊,那里依舊殘留著寫透明的液體,用手指一沾一扯便能拉出一條長長
的水絲。

  林玄言用手指撥開了她的玉穴,裴語涵嚶嚀一聲,仿佛被看透了所有秘密一
般,俏臉一下子就紅了。林玄言用軟毛巾輕輕摩擦過玉穴,又特意在花穴中央停
了片刻,輕輕研磨,惹得裴語涵連連嬌喘。

  清媚的嗓音漂浮如妖,哪怕林玄言定力再好也聽得心神蕩漾,他用手指抵著
毛巾一角,勾進玉穴之中用力蹭揉了兩下,裴語涵嬌吟一聲,下身又噴出了些許
潮水,她渾身酥軟,回過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質問他為什麼要這般挑弄
自己。

  林玄言被這個眼神一刺,對著嬌臀用力拍了一記,笑道:「這麼好了傷疤忘
了疼,居然敢挑逗我了?」

  裴語涵委屈道:「明明是你不規矩呀。」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臀肉,問道:「我哪里不規矩呀,你今天說清楚,不然你
屁股又要遭殃了。」

  裴語涵盡量理直氣壯道:「你故意碰我那里,明明知道我受不了還碰,你就
是想看我出醜,一路上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脫我褲子打我,我的屁股被那麼多人
看到,你很高興嗎?還是覺得……很刺激?」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道:「還是靜兒對你的評價比較到位。」

  裴語涵一呆,下意識問道:「什麼評價?」

  林玄言一邊擦拭著她右側大腿的軟弱,一邊笑道:「小浪蹄子。」

  裴語涵低下了頭,顧著香腮,默不作聲。

  林玄言繼續揭她的傷疤:「你以前和其他人做的時候,就真的沒有感覺到很
舒服?」

  裴語涵覺得好生委屈,問道:「師父也覺得我是天生淫賤的浪貨嗎?」

  林玄言道:「這是天性,哪怕真的如此,也不會有什麼丟人的,況且在世人
眼中,你依舊是那般高傲清冷。」

  裴語涵沒太聽懂,問道:「師父你還是嫌棄我呀?」

  林玄言道:「當然不會,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正視自己,哪怕自己真的喜歡淫
亂,渴望交媾,這些都算不得什麼,這些和我們的感情沒有絲毫的關系。況且我
和你睡在一起的前幾個月,你刻意挑逗我的次數還少嗎?還是你真當我傻?」

  裴語涵想起那一夜夜的時光,嘟了嘟嘴,問道:「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呀,明
明你都和陸嘉靜做過了,你是嫌棄我身材比不上人家嗎?還是……」

  林玄言看著她,眼神忽然厲了厲,嚇得她連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可是
那挺翹得不像話的嬌臀何其豐滿,她兩手根本難以蓋住,只會顯得這個姿勢更加
誘人。

  林玄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然後再她的嬌臀上
空虛握了握,笑道:「這才說了兩句,你的狐貍尾巴就藏不住了?我怎麼有這麼
個浪貨徒弟呀,一年前看到你的時候你可是和小獅子一樣,眼神那麼嚇人。」

  裴語涵理直氣壯道:「那還不是裝給其他人看的。」

  林玄言又問:「那你在我面前就裝成乖乖徒弟的樣子?」

  裴語涵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呀?陸姐姐那樣的嗎?以前你和陸姐姐可好
了,我差點覺得她要成我師娘了。」

  林玄言道:「那你呢?有沒有想過自己上位呀?」

  裴語涵聞言大羞,小腿對著床榻踢打了幾下,憤憤道:「現在還好些,以前
就真是你徒弟了。」

  想了想,她又反駁了自己的話:「不對,現在好像更不好了,以前怎麼樣都
沒有被師父這麼欺負過……」

  林玄言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往自己的懷里扯,接著開始解開她的衣衫。

  裴語涵有些猝不及防,脫口而出道:「你幹嘛,放開我……」

  林玄言有條不紊地解著她的衣服,裴語涵如今發育得極好,未等他解開衣物,
胸前那一對沈甸甸的玉峰似乎就要裂帛而出了,手指無意間輕輕觸到了一下,只
覺得很是香膩柔軟。

  林玄言道:「張開胳膊。」

  裴語涵還是覺得有些不太適應,林玄言輕輕碰了碰她的腰間又撓了撓她的腋
下,裴語涵嗯了一聲,身子扭了扭,林玄言順勢拉起她的胳膊,將外衫順著胳膊
扯去。

  外衫除去之後,只深下一對雪白的乳罩吊著那對沈甸甸的美乳,乳罩材質堅
韌卻薄如蟬翼,那其間柔軟絲滑的軟肉和那一對俏生生的嫣紅乳珠若隱若現。

  裴語涵雙手掩著些胸,用一副可憐的眼神看著林玄言,仿佛自己真的是馬上
要面臨侵犯的少女,卻又帶著些欲拒還迎的風情。這水靈靈的眼神同樣看得林玄
言心神蕩漾,他捏了捏裴語涵的臉蛋,笑罵道:「怎麼?等不及了?」

  裴語涵也不覺得羞了,嗓音柔婉道:「師父你要了我吧。」

  林玄言微笑著說:「這一路上語涵也很是勞頓了吧,我先替你按按身子吧。」

  裴語涵有些小生氣,她盯著林玄言的眼睛,一副抗議的樣子。

  林玄言和她對視片刻之後直接將她推倒在了床上,裴語涵後背摔在軟塌上,
惹得胸前波濤不停晃動,似乎隨時都會從乳罩的側方彈出,她此刻就像是一只受
驚的小白兔一樣,渾身上下幾乎已經不著寸縷,她並著緊致雪白的腿兒,腰臀間
的曲線不算誇張卻也美得驚心動魄,她笑盈盈地望著林玄言,明明已經這麼久了,
那眉眼之間卻依舊帶著少女的清稚。

  林玄言將她的身子掰了過去,微笑著說:「語涵這些年這般辛苦,我來替你
疏通一下筋骨吧。」

  裴語涵便慵懶地躺著,露出赤裸的後半身,那圓柔的香肩下是骨肉勻稱的光
滑玉背,林玄言坐在她的身邊,從肩膀開始為她輕輕揉按,他骨節分明的十指之
間流露出縷縷柔光,那些柔光暈染在肌膚上,像是一層覆著的牛奶,輕輕一吹便
可抹去。

  林玄言從後背解去了她的乳帶,吊帶便自然地垂到了身子的兩側,從側面看
可以望見半個被擠壓如厚厚雪餅的美乳。

  裴語涵下巴枕在交叉的手背上,閉著眸子,睫毛輕輕顫抖,林玄言的手指靈
巧地按揉著她脖頸末端的穴道關節,到了許多部位便手握空拳,用拇指的前端加
大些力度按壓,揉到舒服之處,裴語涵忍不住地呻吟出聲,背部的肌肉時而縮緊
時而微松,細微的呻吟聲隨著林玄言的推揉按拿漾著波瀾。

  漸漸地,裴語涵渾身都放松了下來,仿佛踩在了暖洋洋的雲里,周身的疲勞
和頹靡隨著林玄言的揉弄漸漸散去,而林玄言從肩頭一路細致按壓,手指按著柔
軟的後背輕輕凹陷,有時稍稍用力研磨旋轉,惹得身下的美人嬌喘籲籲。

  一直從肩頭按到腰的兩側,一點點往下之後,林玄言的手指已經搭上了腰臀
的交界處,並且一點點地往下挪著,裴語涵微微清醒,心想屁股有什麼好按的,
分明就是想要輕薄自己壓。

  「嗯……」她忽然嬌吟出聲,扭動螓首望向林玄言,一臉幽怨。

  沒想到林玄言竟然直接將一節手指伸出了她的玉戶之間,裴語涵下身猛然收
緊,層疊軟肉緊緊纏著他的手指,濕漉漉的液體流瀉,澆了滿指。

  林玄言輕輕抽出手指,將那些液體塗抹在她肥美雪膩的翹臀上,輕輕拍了拍,
笑問道:「想要了?」

  裴語涵乖巧地點點頭:「嗯。」

  林玄言卻忽然扯過被子替她蓋上,掩住了這幅魅惑眾生的誘人嬌軀。

  他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樣子。

  裴語涵連忙掀開了被子,直起身子,急切道:「你要去哪里啊?」

  林玄言看了她一眼,忽然楞住了,方才裴語涵乳帶被解,此刻她直起身子,
乳帶更是直接掉落,露出了那一對挺拔的雙峰,雙峰雪膩如凝脂,其上兩顆幽紅
乳珠如雪間紅梅,搖曳生姿。在她入了通聖之後,肌膚變更是柔滑細膩,比最昂
貴的絲綢還要細滑美好,而她起身之時更帶起一團搖晃的乳浪,目眩神迷,林玄
言一時間竟無法挪開目光,總想再多看兩眼。

  片刻後,他的視線才悠悠離開,輕聲笑道:「我也很想要了你呀,但是現在
不行的,以後你或者就明白了。」

  裴語涵淚眼婆娑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林玄言道:「當然不是。」

  裴語涵問:「既然你也喜歡,為什麼不可以呢?還是因為我是你徒弟的緣故
啊,徒弟怎麼就不可以自己變成師娘啊……」

  林玄言柔聲道:「都不是的,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再想想。」

  說完,他悄然轉身,接著他不動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後竟然懸著一把劍,
林玄言回過頭望向裴語涵,裴語涵瞪著他,一副你倒是給我出去呀的表情。

  林玄言這才想起,半個時辰早已過去了,她的氣海已經恢複,如今要攔下自
己似乎很簡單了。

  裴語涵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任性道:「反正你今天不許走
了。」

  林玄言苦笑道:「語涵你是要欺師滅祖呀?」

  裴語涵身子又靠近了一些,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她強硬道:「
我衣服都被你扒光了,你就這麼一走了之,我會一輩子看不起你的,你現在乖乖
聽話,說不定還可以挽回一點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林玄言聽著又氣又笑,身後拍了一記她光溜溜的屁股,笑罵道:「你這個小
浪貨。」

  裴語涵嗔道:「不許打我屁股了。你越打我越不松手。」

  她貼著裴語涵的身子,腰肢輕輕扭動,胸口更是在他胸口輕輕摩挲蹭動著,
她美眸半閉,水色迷離,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幹脆用法術將他禁錮住然後「屈打
成招」算了。

  林玄言看著這個抱著自己的赤裸女子,她的胸脯軟軟地貼著自己,從這個角
度望過去還可以看見雙乳間擠出的誘人乳溝。而她嘴唇嫣紅,俏臉上兩抹紅霞,
細長的黛眉下那一雙的清艷的眼正楚楚地看著自己,她一臉可人的清純,在他眼
中卻是媚態百生。

  裴語涵嘴唇往前面湊了湊,似是索吻。

  林玄言看著她小巧殷紅的檀口,渾身像是有火苗竄起,自腳底燎燃到心間,
他也不自主地湊了上去,一下子吻住了裴語涵的櫻唇。

  裴語涵嚶嚀一聲,身子一下酥軟了,林玄言摟著她的腰肢,過往的一幕幕在
腦海中走馬觀燈,他本就無比喜歡裴語涵,此刻一旦心關稍有松動,他便再也無
法壓制心中的情感,忘情地和裴語涵擁吻起來,裴語涵閉著眼,感受著自己的小
口一點點被撬開,林玄言的舌頭伸入自己的檀口之中,而她也伸出香舌和他纏綿
在了一起。

  林玄言牙齒輕輕咬住裴語涵的舌頭,吸允著向外扯了一些,裴語涵喉嚨口發
出一聲嗚咽,腦袋受著舌頭的牽引,也向前傾去,林玄言攬住了她的纖腰,輕薄
地摩挲著她挺翹的臀兒,雪膩的觸感在指間打著轉,仿佛要將心都融化了。

  兩人擁吻了許久才分開,裴語涵秀靨微紅地看著他,「還想走嗎?」

  林玄言抱著她,在她耳根處輕輕哈了口氣,柔聲道:「今天不治治你這個不
知天高地厚的小浪貨,我怎麼舍得走掉呢?」

  裴語涵嗯了一聲,開始為林玄言寬解衣帶,她嗓音柔媚道:「那你還站著幹
嘛?要我把你抱上床嗎?」

  林玄言聞言之後笑了起來,也沒有阻止裴語涵為自己寬衣的動作,只是說著:
「現在你這麼放肆,等下可別求饒的時候我可不會聽的。」

  裴語涵嬌笑道:「我心中的師父可是天下最厲害的劍客,什麼時候也淪落到
只會嘴上說說了呀?啊……」

  林玄言衣衫半解之時,猝不及防地俯身攬住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裴語涵身
子騰空了些,腳無處著落便只好分開纏繞在他的腰上,而這個姿勢下,林玄言的
下身恰好頂在了她柔軟嬌嫩的玉戶處,雖然隔著褲子,林玄言依舊將手搭上了她
的嬌臀,向下一按,裴語涵嬌呼一聲,雖然隔著衣褲且只陷入了一小段,但是裴
語涵依舊止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

  「語涵小浪貨,你身子這般敏感剛剛還敢這麼囂張?嗯?」林玄言手指勾入
了她的臀縫之間,此刻這個動作下,裴語涵的臀瓣是微微打開著的,那朵嬌羞庭
花自然也顯露無疑。

  隨著林玄言的手輕輕插入,裴語涵身子更是忍不住哆嗦了起來,她埋怨道:
「你就只會用手嗎?」

  林玄言挑眉道:「還敢嘴硬啊?」

  說著他將裴語涵一直抱到了床榻上,身子也欺壓了上去,裴語涵看著近在咫
尺的林玄言,生怕他再出什麼變故,連忙開始為他拆解衣物,這次林玄言沒做任
何反抗,由著裴語涵將自的衣服一件件脫下,然後她開始解林玄言的褲子。

  她跪在林玄言的身前,半趴著身子,臀兒微微翹起,為林玄言松解褲帶,就
像是青樓里最下賤的女子。林玄言褲子被褪下了一半,裴語涵的視線便被他下身
高高挺起的龍根占據了。

  她輕笑道:「原來師父也不是聖人啊,我還以為你可以坐懷不亂什麼的。」

  林玄言問:「語涵是在嘲笑我嗎?」

  裴語涵伸手輕輕握住了那發燙的陽具,乖巧道:「我哪里敢呀,而且呀,你
這個比我想象中要大多了。」

  林玄言生氣道:「那你想象中是有多小呀?」

  裴語涵見他神色微變,因為有心理陰影,便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屁股,林玄言
氣笑著彈了彈她的額頭,一下掰過她的身子,將她按到了床上,正臉對著自己。

  林玄言伸手掠過小腹,一路求索,直到觸及到那一對豐滿玉挺的美麗山峰,
他伸手握住了裴語涵的玉乳,乳肉飽滿地脹著手心,滿手間盡是彈性十足的香軟
意味,他伸出手指按住了裴語涵的乳尖,然後將那顆挺翹起來的嫩紅色小珠子壓
了下去,按揉進乳肉里,接著手掌覆上,將整座玉峰壓得起起伏伏,林玄言雙手
揉弄著她的一對玉峰,那乳珠彈出又被壓入,在林玄言的不停撥弄之下,裴語涵
不停地嬌喘,柔若無骨地躺著。

  那身下的花徑也再次濕膩了起來,林玄言轉而伸手輕輕刮過那一處玉肉秘縫,
裴語涵身子又是一陣哆嗦,腰肢向上挺了挺,下身又是一陣蜜汁流瀉。

  林玄言看得嘖嘖稱奇,微嘲道:「語涵你是水做的吧?」

  裴語涵自然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太過敏感,有些微微賭氣,只是自己身子太不
爭氣,玉肉之間溪流吞吐,在林玄言的撩撥之下一陣陣地泛潮。

  裴語涵咬著嘴唇,反擊道:「你也就能動動手,有本事真刀真槍上呀。」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腰肢,惹得女子腰肢一扭,發出一聲動人嬌啼,林玄言的
動作忽然粗魯起來,他拉起裴語涵的身子,再次握住了那豐挺嫩乳,手指變幻揉
弄,撫摸,十指時而深深陷入其間,裴語涵的嫩乳被隨意褻玩,變形,那極具彈
性的嬌嫩軟肉不停地晃著,帶著驚心動魄的美感。

  林玄言再次咬住了裴語涵的嘴唇,舌頭撬開她的檀口,一頓無休無止的索吻,
裴語涵嗯嗯嗚嗚地叫著,幾乎要被林玄言吻得窒息,兩人相吻又分開,雙唇之間
扯出了幾道亮晶晶的絲線,她感受著胸口被不停地揉捏的力度,心道自己定是激
了他,如此褻玩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留了。而她自己的欲火也被剎那點燃,霞紅
色從練劍一直紅到了耳根,一陣滾燙。

  「嗯……額……」裴語涵脖頸仰起了些,發出兩聲長吟,林玄言順勢而下,
舌頭從她的脖頸一路滑下,路過玲瓏鎖骨,一直來到了那沈甸甸的酥胸上。

  林玄言毫不猶豫,一口含住了嫩紅堅挺的乳珠,牙齒輕輕撕摩啃咬,每一次
舌頭掃過乳頭的尖端,都刺激得裴語涵發出一陣震人心魄的輕哼嬌喘。

  「別咬呀,嗯……輕一點……師父……」裴語涵感受著他狠狠地吸著自己的
乳頭,辛虧她還未生育過,要不然可能要被硬生生吸出奶水。

  林玄言似乎很是記仇,對於方才裴語涵對自己的挑逗念念不忘,他一口叼著
裴語涵的乳頭,另一只手挑弄著另一邊的酥嫩胸脯,大拇指和食指不停撚動著,
將那本就硬硬挺立的乳頭刺激得更加堅挺,甚至有些微微翹起。

  「嗯……別呀……啊……」裴語涵輕輕拍著林玄言的腦袋,身子上傳來的刺
激遍布全身,她玉臀微微擡起,身子和腰肢皆是一陣哆嗦。

  林玄言松開了乳頭,輕聲道:「語涵,平日里還有許多劍法我沒有交過你,
如今我一一教你可好?」

  裴語涵被欲火海潮沖的一陣神迷,她呻吟出聲,隱隱約約聽見了林玄言的輕
聲提問,下意識地說了句「好。」

  「哦……!」

  好的尾音還未落下,裴語涵再度發出了一聲清媚的嬌吟,她脖頸高高後仰,
長發隨之流瀉而下,一直垂到了翹臀之上,而她那敏感動人的嬌軀更是一陣痙攣,
高頻率的哆嗦之間,她口中不停地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下身汁液噴瀉,一陣狼
藉。

  原來方才林玄言直接並指插入了裴語涵的下體,毫不猶豫,直接沒過了指根,
兩指微屈微動間,本就在高潮邊緣的裴語涵哪堪試探,瀉得林玄言滿手濕意。

  「這是第一劍,這一劍一定要快準狠,直取敵心,切不可猶豫絲毫,否則延
誤良機。接下來是第二劍。」

  裴語涵這才知道林玄言說的學劍是什麼,她來不及說什麼,身下便是一陣快
速的聳動。

  林玄言的手指飛快地插入抽出,濕潤的手指滿是晶瑩液體,裴語涵下身汁液
濺滿了大腿內側,她被刺激得渾身酥爽,也顧不上什麼矜持,大口地喘息大聲地
呻吟起來。

  那玉蚌開開合合,本就是很容易便能達到高潮的她哪里經得住這般褻玩鞭撻,
手指飛速抽插間,裴語涵足趾忽然猛然蜷縮收緊,玉腿緊緊崩著,一記尖銳無比
的呻吟聲高亢響起,接著是斷斷續續的哼哼聲,她腰肢高高挺起,下身淫水徑直
噴出,竟然濺滿了林玄言的腰間,而林玄言尚不罷休,依舊一遍遍地抽插著她的
玉肉花穴,其間噴泉般的細流越來越弱,卻還是一陣陣地噴薄著。

  裴語涵渾身滾燙,耳畔林玄言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許多劍講究的是快,反複穿刺,雖然動作單一,但是貴在堅持,持之以
恒便可將敵人殺得丟盔棄甲,語涵悟得如何?」

  裴語涵渾身酥軟虛弱,瀉身之後身子更是不堪鞭撻,她連忙急切喊道:「師
父,我不學了!饒了我……」

  林玄言輕輕一笑,此刻哪里會理會這個小徒弟的求饒,他兩指深入裴語涵的
穴道,食指和小拇指則搭在臀肉上,接著手指不再是抽插,而是頂在其間一頓快
速的顫抖,手指輕輕撞擊臀肉發出啪啪的聲響,而他的手指猶如打井一般不停地
榨幹著裴語涵的身子,其間流水盈盈,一片濕膩四濺。

  而林玄言的顫抖也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顫抖,他用上了仙家秘法,那手指顫抖
的頻率極高,那種刺激如星火瞬間燎燃靈魂,裴語涵只顧著發出嗯哦的聲音,一
頭秀發隨之不停地擺動。

  「這一劍講究的依舊是快,但是此劍精髓不在於大開大合,而是於細微之處
擊潰對手,語涵如何?」

  林玄言的調笑聲更是狠狠地刺激著她。

  小時候她學劍很苦,在山崖練劍,在雪中練劍,在溪流練劍,卻從未有一次
如這般狼狽的。裴語涵被林玄言殺得丟盔卸甲,只好連勝求饒。

  「師父,我錯了……我不該嘲笑你的,我不學劍了……不學了……嗯……啊
啊……」

  林玄言放緩了抽插的頻率,給了她許多的放松空間,他笑著問道:「錯了嗎?」

  「徒兒錯了……嗯……師父饒了我吧。」

  林玄言又問:「還敢嗎?」

  這只是單純的調戲,根本不在乎她錯沒錯,敢不敢。裴語涵自然知道,卻也
只好哀聲道:「嗚……不敢了。」

  林玄言笑罵道:「孽徒呀。」

  說著掰過她的身子,又啪啪地拍了幾記屁股,清脆的巴掌聲中臀肉晃動不已,
漾成一陣香艷緋浪。

  「師父別打了……」

  「怎麼現在變得這麼乖啊?」林玄言壞笑著問。

  裴語涵可憐兮兮道:「我一直都很乖呀……啊!我錯了,我以後一定乖。」

  「多乖?」

  「聽你的話。」

  「萬一你又不聽話了呢?」

  「嗯……」裴語涵猶豫了片刻,身子又是一緊,原來林玄言的手指已經伸到
了她後庭入口,輕輕徘徊,似是在等待裴語涵的回答。她自然明白這是威脅。

  手指微微用力,正要插入,裴語涵心中一急,更顧不上什麼羞恥,連聲道:
「那就揍我屁股,揍到我聽話為止……」

  手指再次用力,漸漸塞入裴語涵的粉嫩菊穴,裴語涵扭動著屁股,一邊想要
掙脫一邊繼續求饒:「那就……插我……插到我聽話為止……」

  這話若是妓院的妓女說出來沒有人會覺得驚訝,但是說這話的人可是軒轅王
朝最強的女子劍仙,不久前甚至在雪原上攔住了浮嶼的三大首座之一的白折,風
姿天下無雙,如此淫詞浪語在她口中說出,全天下也就林玄言能夠有幸聽到。

  只是這個將女劍仙調教成小浪貨的少年依舊不滿意,繼續問:「插哪里?」

  裴語涵哀求道:「反正別插這里就行。」

  「哦。」林玄言點點頭,竟然真的將手指抽了出來,接著她笑問道:「那語
涵的小嘴可以嗎?」

  裴語涵大驚失色,跪在自己師父面前為他小口小口地舔弄肉棒,這是何等羞
辱的事情啊,要是被陸嘉靜知道了,她以後可怎麼擡起頭?

  正在他猶豫之際,林玄言忽然蠻不講理地操起她兩條緊致修長的玉腿,一個
火熱的硬物一下子頂在了玉唇口,裴語涵只知道自己的一條腿被高高地掰了起來,
甚至還誒有想清楚那硬物到底是什麼,只聽咕地一聲,一根火燙的硬物沒入其中。

  因為先前裴語涵連連瀉身,那一處早就是春水泛濫,所以他的插入幾乎沒有
受到任何的阻攔。

  「唔!」

  下身充實感來襲,裴語涵這才明白是什麼東西插了進來,她的身子又是收緊
又是酥軟,接著是慢慢的幸福感。終於插進來了呀……這一刻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挑逗了多久。

  林玄言的插入只是一時間的難以支持,他掰開裴語涵玉腿插入之後才恍然反
應過來,接著便是緊致的纏繞感包裹了陽具,緊緊地包裹著,似乎害怕他逃走。
這就是語涵的小穴麼……

  玉穴已入,林玄言也沒有什麼退路,便順勢開始適應起來,那種緊致,那種
潤滑,肉棒刮擦過花徑的褶皺嫩肉,一路前行,直至輕吻到那最深處的花心,肉
棒杵到了最深處,裴語涵身子酥麻無比,花心春漿滾動,將他的肉棒澆得淋漓。

  林玄言輕輕聳動了兩下便插得裴語涵花宮緊縮,嬌啼不已。

  「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劍了,語涵用心去感受吧。」

  肉棒輕輕抽出,再次猛然抽入,那一刻裴語涵忽然想起了今日在皇城之外,
萬劍臨空的絕世盛景,心靈上的震撼和肉體上的快感一瞬間交合。

  「啊!!!」

  一聲哀婉撩人的嬌吟迸發而出,她腦袋後仰,下巴和脖頸幾乎連成一線,秀
發更是飛揚生姿,接著響起的是一段連綿不絕的誘人呻吟。

  啪啪啪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這像是一場水乳交融的交合,也像是一場單方
面的粗暴淫虐,裴語涵趴在床上,壓在其身上的林玄言忽然抓住她的腰,將她的
下半身掰了起來,形成一個跪趴的羞恥姿勢,那筆挺大腿微微分開,豐隆嬌臀高
高翹起,上面還留著幾個鮮紅掌痕,而那玉壺之間,猶如玉蚌含露,黏液狼藉滴
落,一根肉棒就插在其間,將那仙子般不食煙火的聖潔臉龐插得柳眉嬌蹙,呻吟
嬌啼,媚態百生。

  裴語涵雖然不堪鞭撻,卻依舊主動將下身拱起些,雪臀撅起,向上配合著送
弄,仍由林玄言盡情地索取抽插。

  林玄言扶著她的玉臀,對著那個誘人玉臀不停地插入插出,玉蚌開開合合,
嫩肉翻出,淫液傾吐流瀉,那修長美腿隨之收攏卷曲,蜷縮收緊,酥軟的身子也
被抽插得再次繃緊,啪啪啪的聲響中,林玄言忽然一鼓作氣,肉棒勢如破竹般沖
到了最深處,打在花心之上,裴語涵渾身顫栗,一聲悠長嬌啼脫口而出。

  而她的下身如大雪崩一般,玉穴嫩肉隨著一陣痙攣,深處不停抽搐,將林玄
言的肉棒纏得更緊了許多,滾燙的陰精噴薄如怒,將肉棒澆得濕透。

  「嗯啊……」

  一聲千嬌百媚的呻吟中,裴語涵的身子再次癱軟下去,身下床單被打得濕透,
而林玄言似乎還不算饒過這個大徒弟,再次攬起她的身子,將她抱了起來,裴語
涵自然而然地用雙腿箍住了他的腰,陰戶被他的肉棒抵著轉了一圈,絲絲快感流
如閃電。

  林玄言抱著她顛簸起來,隨著身子的聳動,下身交接處不停地插入分開,發
出肉體碰撞的最動人聲響。

  這是她一生中最渴望最喜愛又最難以承受的劍意。

  她仿佛驚濤駭浪中顛簸不定的孤舟,載沈載浮,隨時都要被快感的海浪淹沒
吞噬。

  「語涵,師父的劍還算可以吧?」

  又將她插得下身泛濫成災之後,林玄言得意地問道。

  裴語涵眉目迷離,心跳得厲害,渾身上下更是被摸了個遍,再也沒有什麼多
余的隱私,她的心也打開,甚至恨不得俯下身子,貪婪地張開小嘴,將那肉棒吞
入口中,徹底占為己有。

  她修長柔嫩的玉腿糾纏著他的腰,見林玄言停下了抽插的動作,她一邊自顧
自地扭動起了屁股,一邊笑盈盈地說道:「師父的劍最厲害了……徒兒……徒兒
也學會了。」

  林玄言微楞,正欲開口,卻見裴語涵忽然松開了玉腿,觸及到床上,然後摟
住他的身子,一用力,反而將他按在了床上。

  此刻她俏臉潮紅,俏麗的眸子間似乎嬌柔地可以滴出水兒,她檀口半張,呼
吸著些許熱氣,嗓音柔媚道:「師父教了我這麼多,徒兒也學以致用一下?」

  說著她雙腿分開,跨在林玄言的兩側,胯下絕密美景更是一覽無遺。

  「啊!!」

  她將兩片嬌嫩的玉蚌對準了高高挺立的肉棒,抵著一陣研磨之後,裴語涵輕
輕坐下,借著柔滑春水,一下子插到了最深處。接著她身子起伏,一雙嫩乳上下
搖晃,眉目之間盡是無邊春色,裴語涵在一聲聲哀吟之中不停顛簸,雪頸微揚,
香舌半吐,一頭秀發向後飛揚。

  兩人的私處抵死纏綿,一個長驅直入,一個不停索取,那誘人的呻吟令得林
玄言同樣熱血沸騰,特別是裴語涵反客為主,自己坐在身上動了起來,他看著她
滿身舒爽卻又強忍不瀉,柳眉緊蹙的俏美樣子,更是銷魂到了極點。

  林玄言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乳肉,敏感處被襲,裴語涵嗚咽了一聲,林玄言
抓來裴語涵的身子,再次摟在自己的懷中,接著下身飛快聳動,再次抽插起來。
方才的速度是由裴語涵控制的,每一次坐起都有所準備,而此刻主動權再次交到
了林玄言手中,裴語涵紅唇微啟,桃花源間蜜水橫流,噗呲噗呲的交合聲中水花
四濺,裴語涵的呻吟聲越發嬌媚,她忽然如瀕死天鵝般揚起螓首,半閉的美目之
間春情無限,劇烈的快感隨之而來,如山洪噴發。

  「啊……慢一點……要……啊!」

  劍仙美人的嬌軀不停顫抖,玉璧內的軟肉纏夾著肉棒陣陣收縮,高潮狂風暴
雨般席卷而來,她腰肢向後擰起,曲成了一個極度誇張的弧度,玉胯之間更是一
陣銷魂的顫栗,於此同時,在陰精澆上肉棒的那一瞬間,林玄言也無法自持,精
關被扣開,一道熱流滾燙而起,直擊裴語涵的嬌嫩花蕊,他同樣渾身舒爽不止,
不停地揉搓著裴語涵的雪膩玉臀舒緩著強烈的快感。

  這一刻,兩個人徹底相融,她趴在他的胸口,下身同樣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乳白色的液體從玉穴中淌著一些,望上去狼藉極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女子仙子已
經徹底被情欲吞噬,放縱交媾之後品嘗著那種快感的余溫,只覺得柔情無限。林
玄言抱著她,忽然想起了北域時與陸嘉靜在那小山洞里茍且的日子,她也像如此
趴在自己的胸口,聽著那纏綿悱惻的心跳,他連忙止住了自己的思緒,現在美人
在懷,他卻去想其他人未免也顯得太不好了吧。

  他抱著裴語涵誘人赤裸的胴體,她的秀發垂到了他的脖頸上,有些癢。

  「嗯……師父……」

  她輕輕喚道。

  「語涵。」

  「徒弟可以和師父在一起嗎……」她問。

  「你喜歡就好。」他說。

  「嗯……我喜歡……」裴語涵閉上眼睛,貼在他的胸口。

  林玄言微笑著看著她的側靨,有些人的容顏像是美酒,一縷縷微笑都是陣陣
芬芳酒香。

  他抱著裴語涵轉了個身子,將她再次壓在身下,很快,哼哼唧唧的呻吟聲再
次響起。

  「語涵還受得住嗎?」

  「當然……我現在可是通聖,你這只化境的小師父怎麼可能降得服我呀。」

  「你又忘了剛剛怎麼求饒的了?」

  「我……我那是哄哄你。」

  「你這個小浪蹄子。今天不把你操得服服帖帖我就喊你師父。」

  「嗯……不許反悔呀。」





  (時至今日,大家終於回想起,這是一本皇叔emmm……

  小林子終於把語涵啪啪並且啪啪啪了,感動。完成了最初的夙願。本來寫到
這里有些不想寫的,因為對未來的劇情沒什麼概念,而且寫文很累。平時一天到
晚都是課,課余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寫文了,於是我內心因為沒有學習一直遭受著
譴責。其實瓊明並不能帶給我太多什麼,就是靠著一腔熱血和對劇情的期待一直
寫著,每一個期待很久的劇情寫出來都覺得長舒一口氣。

  不知不覺九個半月過去了,書也到了四十多萬字。這是開書的時候難以想象
的。感謝大家的陪伴,雖然其間有許多人離開。兩次兩萬字更新啦,本來我分開
發可以茍一個多月的,但是為了大家看的爽,我就寫多少發多少,一個字的存稿
都沒有留呀。不過以後可能要龜速更新啦,我需要更多時間去看英語看專業課網
課什麼的。大家不要天天刷論壇看有沒有更新啦,隨緣吧……每次自己不更新的
時候想到這個就很紮心……因為以前自己追更新也是這樣的,一個星期看不到更
新會很難過……

  關於綠和純愛一直是本文爭論的焦點,其實在本書的第六章,我在章節的末
尾就說過了,原文大概是這樣的:本書主旨愛與希望,所以不會一直綠下去,努
力會有回報,雖然其路漫漫。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所以大家不要再來綠和
純愛來說啦,我在最開始就說過了,我也一直在堅持自己的寫法,雖然兩邊得罪
吧。

  這本書也挺鍛煉我心理素質的,最開始看到貼吧里有人罵我會很心塞。最近
又看到有人問候我全家,我發現已經在我心中激不起波瀾了emmm……

  哎呀,總感覺在交代太監遺言一樣。

  理論上不會太監的,只是以後更得要慢一些啦。不過我也不敢擔保能不能寫
完。雖然我不知道後續具體劇情,但是我知道真的還有很多劇情。寫這些劇情是
需要大量時間的,而且應該得不到什麼正反饋QAQ諒解。

  大家晚安。看完睡個好覺。)
2018-9-17 10:5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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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ck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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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而觉得 瓊明神女錄 剧力万钧,有当年追黄易的边荒传说的感觉。相比肉戏,剧情更加扣人心弦。
2018-9-18 00: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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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 (45)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9月/24日發表于:SIS001



                 第四十五章:往事不嘉,風塵未靜

  空寂的屋子中,木架上的一襲青色衣裙瀉如長發。

  陸嘉靜一身澹淡内衫,獨自坐在床上,背靠着牆,手臂抱着自己蜷着的腿兒,
額頭放在膝蓋上,靜閉着眼。

  夜色寂靜,她卻能聽到很多聲音,有外面窸窸窣窣的落雪聲,有風刮動樹梢
的振雪聲,也有一牆之隔外傳來的呻吟聲。

  他們設立了簡單的法陣隔絕人聲,但是以陸嘉靜如今的境界,想聽總是可以
聽到的。

  她曾經私下裏勸過林玄言,說他這個傻徒弟等了他那麽多年,找個機會把她
收了吧。

  但是真到了這一天,她一個人呆在一間冰冷的房間裏,孤零零地聽着天地萬
籁和男歡女愛,就那樣聽着,不多麽傷心,隻是覺得空空落落的。

  就像是許許多多年的除夕那樣,外面煙花炮竹,燈火喧天,自己徘徊清暮宮
中,将年曆換上一本新的。就這樣年複一年,她永遠是曆史塵埃裏背對繁華轉身
離去的女子,像一朵青蓮或一葉孤舟。

  她曾在某個除夕之夜,在清暮宮中随手書下過兩句詩:世事無甚新奇,隔代
猶有今宵。

  猶有今宵……

  如果代代都有今宵,那該是多痛苦呀。

  她無奈地笑了笑,聽着一牆之外傳來的呻吟嬌啼,那些淫詞豔語輾轉耳側,
久久不去,她輕輕歎息,心想這個小浪蹄子這些話也說得出口。

  于是他又難免想起那場北域之行,那時候外面總是淅淅瀝瀝地下雨,天氣陰
沉,孤男寡女在一個個簡陋寒冷的石洞裏苟苟且且,那段矛盾的時光說不上多快
樂,但總是令人難忘。

  耳畔呻吟聲缥缈繞耳。

  她像是一塊清冷的玉璧,被人捂在手中,漸漸地越捂越是溫熱。

  慢慢地聽着,她的心跳有些加速,臉也漸漸微紅。

  怎麽還沒有結束呀。她在心裏小小地嘀咕抱怨。對于隔壁的動靜,她随時可
以不聽,但是又忍不住去聽。她明明有些埋怨,有些生氣,卻還是忍不住動情。

  她直起上身,挺着背,松開了抱着自己雙腿的手,她将自己淡青色的襯袍下
端解下了兩顆扣子,手順着衣袍伸進了雙腿之間。

  「嗯……哼……嗯……」

  夜裏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屋檐上漏下的雨,叮叮鈴鈴落下,清脆好聽。

  單薄裙衫的女子半閉着眼,裙袍随着其下的手輕輕起伏着,她彎了些腰,一
手放在膝蓋上,枕着額頭,一手伸得更深了些,她櫻唇顫動,抖出一陣陣悅耳的
顫音,那細長的睫毛像是随風飄搖的蘆葦,那些從牆的另一頭傳來的淫詞浪語便
是風。

  黑夜是她的依仗。因爲夜裏無論做什麽都不會被看到,沒有人知道她将手伸
到裙下,一路摩挲過綢滑的大腿,撫摸到了那絲嫩光滑的亵褲,然後輕輕地撥開
亵褲,分到一邊,漆黑一片裏,那玉露欲滴的花穴已經微微濕潤。

  那骨節玲珑的纖長手指輕輕分開溫熱的玉肉,伸入兩片嫩唇之間,她嗯了一
聲,螓首擡起,嘴唇抿着手背,壓抑着自己的聲音。

  她的手指開始緩緩動了起來,像是以前許多個晚上那樣。

  她已經漸漸娴熟,無比清楚自己的敏感點在哪裏。

 沒有人能想象那個眉目間盡是清冷靜默的清暮宮宮主會在無數個深夜裏做這

  種事,即使經曆了試道大會,她在大多數人眼中依舊神聖。

  隻是此刻她以夜色爲衣,自然可以鬼鬼祟祟地做任何事情。

  她輕輕解開了衣衫前的扣子,手伸入了斜襟之間,那對雪膩豐滿的玉乳在衣
衫微解之時便已溢出,仿佛要将衣衫都撐裂了。

  上衣的繩結被自己輕輕扯開,上身的衣物變得寬松許多,她手伸入其間,有
些艱難地解開乳帶,手觸碰到乳房,很是滑膩,無人的時候她也會自己捏着玩,
滿手的柔軟之間又是十足的彈性。

  在很小的時候,她便有波瀾壯闊的迹象,長大後果然也不負衆望,一對挺拔
如筍的玉乳更是豐滿好看。

  有時候她自己揉着的時候也會想,會不會這樣越來越大呢?太大了可也不好。

  一想到真的有可能揉大,她又伸到另一側摸了摸,捏了捏,刺激得自己呼吸
更加急促。她心中想着,兩邊要均勻地長大才好看呀。

  她已經修行百年,卻還是經常有這種小女孩的念頭,所以她也經常想,人的
心性是不是不和年齡有關,自己始終是二十來歲的模樣,于是自己的心靈也永遠
停在了那裏,之後滄海桑田,人物具換,她依然容顔不老,永遠清麗姣好,品貌
聚美。

  她胡思亂想着,隔壁傳來了他們的談話,仿佛耳畔的竊竊私語。

  「語涵,平日裏還有許多劍法我沒有交過你,如今我一一教你可好?」

  她聽到林玄言這樣說,心想這種時候哪裏會談劍法,定是那一道道入穴的淫
亂劍術,那裴語涵真不會傻得同意吧?片刻之後,她便聽到裴語涵嗯了一聲。然
後便是一陣急促的呻吟嬌啼,不用看都知道那一頭發生了什麽。

  陸嘉靜伸入裙下的手動作也快了些,她鼻間也發出咿唔咿唔的聲音,耳畔裴
語涵求饒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她纖長的手指勾動扣弄,也帶起了一陣淫靡水聲,
陸嘉靜發出啊啊啊的急促呻吟,那裴語涵的嬌啼豔語更是催情的藥劑。

  「啊……師父,我以後一定聽話,一定乖,饒了我吧。」

  「師父……别插了……徒兒受不住啦。」

  「唔,不要碰那裏……嗯……」

  「咿……哼……嗯……不敢了,師父饒命呀,别插了……」

  陸嘉靜聽着那些斷斷續續的聲音,心中冷哼道,這小浪蹄子平時看上去比誰
都清冷,在床上怎麽就這幅模樣了?真是丢死人了啊。還劍仙,哪有哪個劍仙被
脫了褲子一路打屁股打回來,哪有被輕輕插兩下水流的止都止不住的!

  「嗯哼。」陸嘉靜檀口半張,輕輕哼了一聲,她手指的動作停了停,停在一
個将瀉未瀉的高潮端點,她此刻就像是一個飽和的海綿,隻要輕輕一碰就能擠出
水來。

  她艱難地挪了挪身子,想要去取放在床邊的毛巾。另一隻手就停在花穴玉肉
之間,沒有擅動,生怕自己稍稍一動,便會觸到花壁的敏感點,稍一枚忍住便可
能引發一場滔滔洪水。

  她手指扣到了木桌邊緣,勾住了毛巾一角,輕輕地朝着自己扯過來。她閉着
眼,睫羽輕輕顫抖,嬌軀像是黑夜中含蕊待放的夜來香,随時都要吐露花心,瀉
的滿床芬芳。

  「咚咚咚!」

  敲門聲突如其來地響起。

  陸嘉靜心神一震,身子瞬間僵硬,腦海裏轟得一聲,刹那空白,與此同時她
手指顫抖,身體的快感随着突如其來的緊張瞬間攀到了頂點。

  「嗯……」她再也忍受不住,下身蜜水噴瀉,她手指非但止不住流瀉之勢,
反而變本加厲地刺激着,一時間兩根手指被澆透,從大腿内側到澹青衣裙皆是一
片濕潤暗色,于此同時,那牆的另一頭高亢的呻吟聲陡然響起,那一邊的女子也
在這一刻達到了高潮。

  她抽出了濕漉漉的手指,并開的手指剪刀狀分開,兩指之間勾起了許多亮晶
晶的黏稠水絲。

  她酥胸起伏,目光迷離,也沒有多想,連忙去過毛巾擦了擦。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

  「陸宮主在嗎?」是趙念的聲音。

  陸嘉靜調整了一下呼吸,一邊将毛巾伸入大腿擦拭着,一邊回答道:「有什
麽事?」

  門的那端,趙念支支吾吾地說道:「陸宮主……能給我講講師父的事情嗎?」

  顯然今天的事情對他沖擊太大,他也無法入睡。若是他的修爲足夠,便也能
聽到那個房間裏傳出的聲音,那樣的話,恐怕他會直接道心失守。

  陸嘉靜想了想,說道:「進來吧。」

  趙念推開進入,他掩上門望向陸嘉靜之後忽然愣住了。

  「陸宮主……你……」趙念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陸嘉靜微怔,這才想起自己上衣還是敞着的,她連忙抓住衣襟,向内側一扯,
遮掩住那一對傲人玉峰,可是玉峰太過飽滿,如何能夠輕易遮掩住。她連忙側過
身,冷冷道:「背過去。」

  趙念心想自己今天是何德何能,不僅把自家劍仙師父的下面給看了,居然還
把陸宮主的酥胸看了個遍,雖然是夜裏,但是那酥胸上的嫣紅乳尖依舊那樣刺目。

  他連忙轉過身,面紅耳赤。

  陸嘉靜開始系自己腰間的衣衫帶子,她抿着嘴唇,俏臉更紅,方才那一瞬自
己太過緊張,下身更加濕潤,此刻打濕了裙衫,貼着自己的皮膚,有些涼,不太
舒服,但是她此刻總不能換一身衣服,隻好忍着不适,淡淡道:「你想問什麽?
你師父的形象在你心中崩塌了?接受不了?」

  這種聲音她自認爲很是冷淡,但是她畢竟剛剛瀉身,氣息不穩,于是這種語
調在趙念聽來卻是帶着許多嬌媚意味。

  趙念咽了口口水,說話也有些磕磕碰碰:「師父永遠是我師父,我不敢有多
的揣測……但是……我……我隻是不明白。」

  陸嘉靜冷笑道:「那你直接去敲那扇房門就是了,來我這裏問什麽?」

  趙念撓了撓頭,回想起那副場景,師弟抱着光着屁股的師父走進那房間裏,
之後會發生什麽不用猜都知道,雖然他無法想象自己那劍仙師父在他人身下承歡
的模樣,但是這一幕此刻應該這在發生着。

  趙念隻是固執道:「求陸宮主告訴我,不然我道心實在不甯……」

  陸嘉靜看了他一眼,她此刻很想換條裙子,也懶得賣關子,直接道:「簡單
來說,就是你師弟不是你師弟,其實是你師父的師父,也就是你的師祖。」

  趙念震住了,師弟是自己……師祖?

  「怎麽會?」趙念有些不信。

  陸嘉靜輕輕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雙腿,有些不适,她蹙了蹙眉,道:「你想知
道更細的,問你師父或者師弟去,他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

  趙念不說話,沉默地看着陸嘉靜。

  陸嘉靜微異道:「你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出去?」

  趙念問道:「陸宮主你是不是不舒服?」

  陸嘉靜心神一冷,她撇過頭,冷冷地看着趙念,片刻之後忽然莞爾一笑:
「姐姐是不舒服,你要幫幫姐姐嗎?」

  「啊?」趙念愣住了。

  修行者目可夜視,此刻漆黑一片的房間裏,陸嘉靜昏暗的輪廓像是陰雲後缥
缈的月光,她欣長的身子半躺着,衣裙覆蓋到膝蓋上端,光滑姣好,而她上身羅
衫不整,臉上同樣是淺淺笑意。

  方才看到陸嘉靜玉乳的場景轟然炸在腦畔,趙念還未來得及明白她話中的意
思,隻是耳根一瞬通紅。

  陸嘉靜見她不說話,又柔聲地問了句:「幫幫陸姐姐嗎?姐姐不太舒服呀。」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的長發撩到肩後,手指輕輕勾動衣襟,露出玉滑香
肩,昏暗的視線裏,她像是偶落人間的精靈,衣衫不整,風韻萬種。

  趙念啊了一聲,奪門而出,砰得一聲,門被摔上。陸嘉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
身影,微微地笑了笑,她揉了揉自己的腿兒,心想自己真不會勾引人,連個黃毛
小子都勾不上了。接着她在床上跪了起來,看着下裙的後方,那裏已是一大片的
濕潤。

  趙念跑出房間之後,又小跑了一段,然後支着牆不停地喘氣,他的心髒撲通
撲通地跳着,想着方才的那一幕,越想越覺得心緒越亂。

  方才陸宮主是認真的嗎?如果自己沒有拒絕會怎麽樣?

  裴語涵和陸嘉靜是軒轅王朝最出名的兩位女神,一位深居寒宮很少出世,一
位久居清暮宮唯有重大盛典之時人們才可遠睹芳容。

  而人間有許多她們的畫像,但是無論是多麽著名的畫師都無法繪制那份獨一
的神韻。

  在傲人的身材和絕世的容顔之外,那份宛若天仙化人的清聖意味遺世獨立,
使人一眼難忘。

  所以雖然劍宗衰亡,但是他能成爲裴仙子的徒弟,依然一直覺得與有榮焉。

  但是今天他親眼看到了自家師父最私密的玉穴,還有那布滿指痕的屁股,也
親眼看到了陸宮主的玉乳,那豐挺如筍的飽滿酥胸,乳尖上兩粒鮮紅耀得人目眩
神迷。

  爲什麽自己的師弟莫名其妙變成了自己的師祖?就算是自己的師祖又如何,
怎麽能如此糟蹋師父?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還是她們原來也隻是尋常的女人罷了?

  他扶着牆,身子不停地哆嗦,腦海中滿是那些畫面。内心深處又響起一個聲
音,那個聲音讓他回到陸嘉靜的房間裏,答應她的要求,雖然這有悖道德,但是
她可是所有人的女神,這點道德又算的了什麽?

  他手扶着牆,額頭也靠了上去,身子越哆嗦越厲害,那些狂熱的念頭接踵而
至,轟隆轟隆地敲擊心頭猶如擂鼓。

  他恍然驚悟,這是心魔要破氣海而出的征兆。

  一股股混亂的氣流在體内亂竄,而他的心口更像是被一隻手攥着,随時都要
捏碎他的心髒。

  痛苦萬分之際,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回去。」

  一根修長的玉指點住眉心,随後有層疊青蓮在指間綻放,包裹住了趙念。

  陸嘉靜看着眼前這個瀕臨崩潰的少年,輕輕地念了句訣,青蓮大放異彩,将
趙念包裹其中,陸嘉靜手指掠過,帶起一陣清影光華,劈在趙念身子的各個部位。

  而趙念眉心烏黑,出現一道黑線,泛着紅光,似有什麽東西要裂出。

  陸嘉靜忽然想起了什麽,心道不好,身子正要急退,可已然爲時已晚,身前
的青蓮片片碎裂,趙念如被妖魔附體,瞳孔之中再無人的色彩,他輕而易舉地撕
開青蓮,抓住了陸嘉靜的肩膀,一下子将她按到在地。

  陸嘉靜看着他的眼睛,冰冷道:「原來是你。」

  趙念自然不會回答。而他的身後已經浮現出一個淡色的身影,居高臨下地俯
瞰着她。

  那個淡色的人影隐約可見一身暗金色的衣袍,上面的金色線條猶如流動的金
砂,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這個廳堂的牆壁之上忽然浮現出許多金色的符文,連
成結界,将房間與周圍隔開。

  那個控制着趙念的身影看着被壓倒在地的陸嘉靜,微笑道:「陸宮主,兩百
年已過,又見面了。」

  在趙念入魔的那一瞬,她便想通了許多的事情。

  她看着那個影子,平靜之中自是殺意,這張臉她自然永遠也忘不了,許多年
前,她孤身前往浮嶼,便是敗在他的手下,接着被帶入了囚牢之中,接下來便是
羞辱不堪的數個月。

  他的名字叫做承平,與白折同爲浮嶼三大首座之一,他的故事很長,也很傳
奇,總的來說便是修佛百載,修道百載,最終入魔。

  當日她前往浮嶼,得不到答案,本可離去,便是被他硬生生攔了下來。

  承平看着她,微笑道:「難怪你不怕我了,原來是那層膜已經被破了,所以
你現在破罐子破摔,已經無所謂了嗎?」

  陸嘉靜道:「你在趙念心中以自己爲相種下心魔,就是爲了與我說這句?」

  承平道:「這不過隻是一些小把戲,沒什麽太大作用,我隻是一時玩心,想
看看趙念把你強奸了,葉臨淵和裴語涵會是什麽表情。」

  道境上的壓制死死地困着她,即使他真身未臨,也不是此刻陸嘉靜可以對付
的。

  一朵朵青蓮在黑夜中綻放又幻滅。

  承平勾了勾手指,趙念的身子再次動了起來,他的瞳孔中欲火噴薄,雙手死
死地嵌着陸嘉靜的雙臂,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明白過來自己應該做什麽,便開始
瘋狂撕扯她的衣物。

  陸嘉靜柳眉緊蹙,身子不停地扭動想要掙脫,她一身修爲被承平死死地壓在
體内,身子也緊緊貼着地面,隻能仍由趙念粗暴地揉搓自己的乳峰,撕扯自己的
上衣。

  衣衫被朝着兩側撕開,一對挺拔的豐嫩玉乳裂衣彈出,嫣紅乳珠在黑夜之中
顫顫巍巍,惹眼至極,趙念雙手各抓住一邊,粗暴地揉弄着。

  承平微笑地看着她,道:「不用這幅想殺人的表情,又不是我在強奸你。不
過你這幅身材确實越來越惹眼了,你的裸身受辱圖還挂在太平殿中,供來客們觀
摩欣賞呢,現在看來是需要重新畫幾幅了。」

  陸嘉靜寒聲道:「我會殺了你的。」

  承平微笑道:「當年你修行天賦天下無雙,對我更是不屑不顧,不曾想命運
弄人,我得了天大機緣成就通聖,而你根骨受損,一生無望通聖,我這個人和白
折可不一樣,我是出了名的境界大心眼小,你當年那般奚落我,不好好補償補償
陸大宮主,如何能讓我道心安穩?」

  陸嘉靜的上衣被盡數撕去,一對挺拔的玉乳一覽無遺,更是被趙念粗暴地揉
捏着,落下了好幾道鮮紅指印。

  她不停掙紮,卻無濟于事,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趙念接着撕扯自己的下裙。

  下裙也被撕去,臀肉壓在地上,月白色亵褲掩映着曆曆芳草,奪目而淫靡。

  承平啧啧道:「很是茂盛嘛。」

  聞言陸嘉靜眼神更加兇厲,幾欲殺人。

  承平道:「我還是喜歡白虎,幹淨好看,兩百年前你下身被刮得幹幹淨淨的
樣子就不錯,那些陰毛至今還藏在太平宮裏呢,與你的畫像擺在一起,唯有貴客
拜訪,我才會忍痛割愛,送他們幾根。」

  陸嘉靜雙腿被掰開,花穴被手指分開,趙念看着那玉穴蚌肉,神色忽然恍惚。

  承平寒聲道:「還愣着幹嘛,插進去。」

  趙念伸出了手,插入了陸嘉靜的玉穴之中,陸嘉靜身子一陣劇烈哆嗦,美乳
亂顫,脖頸緊繃着,筋骨清晰分明。她緊咬着牙齒,不願意出一聲。

  她下身被手指插入,身子顫動,卻依舊祭出一道道青色蓮花反擊,雖然那些
青色蓮花剛剛出現便被承平打滅在夜色裏。

  承平搖頭道:「我的魔道恰好壓制你的仙道,徒勞掙紮有什麽用?想鬧出點
動靜讓人聽到?呵。冰雪聰明的陸宮主真是傻的可愛啊。」

  陸嘉靜聽着他的冷嘲熱諷,下身本就一片泥濘,如今再被外人的手指插入,
又被插得一片濕潤,水兒止不住地流瀉。

  趙念的手指插入玉穴之時,陸嘉靜的穴道便不受控制地縮緊,吸裹着他的手
指,他隻是随意地動了動,便像是打開了水閘一般,不停有淫水秘液溢出。

  承平看着他,淡淡道:「我讓你用陽具插,沒讓你用手指插。」

  趙念怔怔地聽着,一陣迷茫。

  承平嗤笑道:「原來是個雛兒,那我來教教你。」

  他手輕輕擡起,在将動未動之時,他忽然咦了一聲,一朵青蓮在眼前綻開,
像一朵小小的煙花。

  「我說過,你的仙道……」

  承平伸出一根手指,一道聖白色的光在指間點出,空間漣漪蕩開。

  而那朵小小的青蓮卻沒有被振碎。反而光芒更盛。直接穿過了承平的手指。

  向着他的眉心刺去。

  那朵小青蓮洞穿了幻影的眉心。承平的法相水影般不停搖晃。

  承平回頭去看那朵洞穿他的青色蓮花,面無表情。

  片刻後他才寒聲道:「你修劍了?」

  仙道難以破魔,但是劍道可以。

  趙念的動作随着青蓮洞穿他的眉心也僵住了,他的手指還停在陸嘉靜的花穴
裏。

  陸嘉靜看着他,重複了一遍最初的話:「我會殺了你的。」

  承平的身影越來越淡,微笑道:「好的,我等你。」

  陸嘉靜想了想,像是在訴說一個預言:「就把你釘死在太平宮裏吧。連同那
些畫一起。」

  承平也微笑道:「那些畫将是你的未來。」

  承平的一縷法相消失在空空蕩蕩的屋内,牆壁上的符印漸漸地剝落消失,趙
念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虛弱地趴下,頭正在撞在她的胸上,一下子陷了進去。

  陸嘉靜艱難地推開他,捂着自己的玉乳,輕輕撫去上面粗暴的指痕,那朵青
蓮去而複返,停在自己身前,似是在問自己要不要刺死這個少年。

  陸嘉靜搖了搖頭,站起身,打開衣櫃取過一件白色單衣披了上去,裹住了那
副傲人的身材。

  她心情很煩很亂,很多前塵往事再度憶起,讓她的身影更加單薄虛弱,就像
是靜默在夜色裏的微弱螢火。

  她打開房門,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趙念,歎了口氣,還是轉身走到他的
身邊,将他扶了起來。

  趙念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身子不停地顫抖着,下身被陽具高高地撐起,支
起一個帳篷。

  陸嘉靜輕輕地歎息着,柔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趙念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眼皮
不停地緊閉收縮,看上去極爲痛苦。

  承平留下的心魔極其強橫,過往苦難人間六欲都雜糅其間,以他此刻的體魄,
若無法發洩,便可能道心直接崩碎,變成一個白癡。

  陸嘉靜反複告訴自己這種事情不用去管,一個小小弟子的死活和自己有什麽
關系,自己何必纡尊降貴去幫他呢?

  但她還是有些心軟。

  世人眼中她何其冷漠,但是當年她的師父卻總是批評她心思太軟,早晚會自
食其果。

  她自嘲地笑了笑,手撫摸上了那滾燙的帳篷,隔着布料握在了手裏,拇指撚
動,輕輕地摩挲着。

  ……

  接下來的三天陸嘉靜一句話也沒有說,無論林玄言如何纏着她她都沒有說什
麽,隻是冷着臉扭過頭做自己的事情。

  裴語涵很是愧疚,隻當是自己和林玄言纏綿的聲音太大,氣到了陸嘉靜,畢
竟這個曾經差點成爲自己師娘的女子喜歡了師父這麽多年,自己這般不要臉地勾
引師父總是會讓人不悅吧。

  而這兩天她也沒臉去見趙念,那日那般羞人的場景被趙念看在眼中,她不知
道該如何去解釋。

  不會解釋便隻好沉默。

  終于在第三天,林玄言在宅子中找到了一片破碎的衣角。

  他捏了捏衣角,上面有很詭異的氣息,像是魔息。

  接着他又在牆壁上發現了有符咒烙印的痕迹,他偷偷去問趙念那一晚有沒有
什麽動靜,趙念支支吾吾地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他歎了口氣,猜到了一些事情。

  裴語涵不在的時候,他獨自走到陸嘉靜的房間中,也不管她理不理自己,隻
是坐在她的身邊,問:「那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陸嘉靜沒有看他,隻是冷冷道:「我死活和你有什麽關系?」

  林玄言微微松了口氣,無論如何,終于願意開口說話總是好事。

  他又問:「是誰來過?」

  陸嘉靜道:「如果我說有人來過,在你肏你徒弟的時候差點把我操了,你怎
麽想?」

  她語氣冷厲,很是露骨。林玄言震住了,他張了張口,心髒像是被什麽刺中,
一句話都說不出,有些失魂落魄。

  他終究還是太過自信了,自以爲算無遺策,但是總有一山更比一山高。自己
的步步爲營又怎麽知道不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對不起。」過了許久,林玄言隻說出了一句道歉。

  陸嘉靜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用道歉,不管我以後經曆什麽,你都不
用道歉。」

  林玄言一陣苦澀,想要解釋兩句。陸嘉靜卻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的名字是我師父取的,陸嘉靜,嘉是美好之意,靜是馨甯之意,很尋常
的名字,隻是他老人家希望我修行路上嘉好平靜,可人在世間多是事與願違對吧?」

  林玄言不說話,他害怕自己說什麽火上澆油的蠢話,便隻是聽着。

  「我很不開心,但是我們相逢不易,所以我也隻生了你三天的氣。」陸嘉靜
輕柔地歎息:「以後多陪陪我,好嗎?」


                             【未完待續】
2018-9-24 21:3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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