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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瓊明神女錄 (01~94+完結) 作者:劍氣長存 [打印本頁]

作者: moran911    時間: 2017-12-30 18:19     標題: 瓊明神女錄 (01~94+完結) 作者:劍氣長存

作者:劍氣長存


  第一章:那年有個少女

  葉臨淵在一個幽靜的暗室中醒來,身邊放著一柄生銹的劍。

  石壁之上鑲嵌著青銅古燈,壁上繪畫繁復,彩繪的筆畫保存完好,栩栩如生,
沒有絲毫的剝落。

  一襲白衣古靜如素,那張年輕的少年臉龐在昏暗的石室間清秀如同少女。

  他看著那柄銹跡斑斑,毫無靈氣的古樸長劍,默然許久,他終于幽幽嘆了一
口氣:「臨淵羡魚,終于被深淵吞噬了。」

  他推開石門,走進了光裏. 這一日,這個塵封了五百年的府邸終于洞開. 微
風撲面,有些澀,有些冷。

  萬水依山漸入心懷,五百年一場大夢,他恍然初醒,默默領會著這五百年閉
關的感悟。

  山峰很高,高聳入雲,耳畔可聞鳥語,也可以聽到飛瀑溪流漱雪碎玉般穿過
雲霧的聲音。

  少年看著石壁間飛泄而出的溪水,看著白雲深深,不知何處。若有所思。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無奈地笑了笑:「修道五百年,盡付水雲間?」說完這
句話,他開始不停咳嗦,咳嗦聲在寂靜的山谷中顯得格格不入。

  咳嗦許久之後,他終于抬頭望向雲層掩映之間的青山,那是潮斷峰的母峰,
相比子峰更為巍峨高聳,孤絕蒼翠。他的目光有些狂熱,有些茫然,有些不甘,
最後竟然有些害怕。

  五百年前,他便是通聖境巔峰。終于偶得機緣,有望達到世人從未到達的境
界。便在潮斷峰閉了一個五百二十年的大關. 如今他提前出關. 卻發現自己通聖
境界如海的法力都消失得一幹二凈。但是自己的境界卻大漲,隱隱快要跨過那個
門檻。如今自己的容顏青稚如同少年便是最好的證明。淬體煉魄,拔污除穢之後,
他這副身軀便返璞歸真至了少年。

  但是空有境界沒有法力施展,和廢人有什麽區別?

  他需要二十年時間來解決自身出現的問題. 他緩緩走下山崖。山崖依舊,無
論是石道還是風景都如同五百年前一樣。衹是塵世不比山水,人間可不衹是千篇
一律的山水更替,世俗人倫滄海桑田,不知道已經到了哪一步。

  隨著他拾級而下,他竟然能夠明顯感受到自己空空蕩蕩的劍胎之內,緩緩流
入靈氣。仿佛是溪流緩緩地流入幹涸開裂的海床,雖然杯水車薪,但是百川東到
海,總有充盈的那一日。他放慢了腳步,開始推演。

  總有人把人間比作棋盤. 衹是人間的事遠遠比下棋復雜太多,即使是最精通
算計推理的人也衹能算出一個大概罷了。

  他的腳步越來越慢,直至停下。

  出了潮斷峰子峰自己設立的禁制的範圍之後,他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他
的推演被說話聲硬生生打斷,這讓他有些煩躁。

  不遠處隱隱約約站著一個女子,隔著樹林花影,那女子一身黑白的單衣猶顯
古意,仿佛山水之間一道難以捉摸的窈窕寫意。葉臨淵身軀微震,他覺得這個身
影好生眼熟。正在他思考之際,一個男子說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都過去
五百年了,裴仙子還如此唸唸不忘麽?這些日子我結廬山下,時常看到裴仙子御
劍山靈,在潮斷峰外徘徊的流光魅影。甚是仰慕。」

  葉臨淵這才注意到年輕女子對面站著一個身材幹瘦穿著黑白道衣的中年男子。

  裴仙子……她是……葉臨淵的嘴角無聲揚起,沒想到命運如此巧合,自己剛
剛出關便見到了自己五百年前最寄予厚望的首徒,裴語涵。

  衹聽裴語涵極其冰冷道:「我劍宗行事,關妳陰陽閣何事?」

  那人冷笑道:「裴仙子不愧是軒轅王朝女劍仙魁首,如今敢負劍行走天下的
女子,早就屈指可數了。」

  裴語涵衹是說道:「希望二十年後妳還能如此說話。」

  那人放聲狂笑:「二十年?妳以為那個人真的能出關麽?別傻了,如今全天
下都知道,那……」

  話未說完,一道劍光照徹了青山。僅僅是一瞬間,裴語涵的劍尖便頂在了那
人的喉嚨口。

  她平靜道:「再讓我聽到妳誣蔑家師,我就殺了妳。」

  那人竟然絲毫不為所動。淡然道:「裴語涵啊裴語涵,雖然我境界遠不如妳,
但是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妳如今不過……」

  忽然,那陰陽閣的道人神色一厲,轉頭望向林間,目光如炬如電:「誰在那
裏. 」

  葉臨淵微微一震,他剛剛出關,還沒能熟練運用道法隱匿氣息,竟然被發現
了。

  裴語涵的目光也望向了這裏,無奈之下,葉臨淵衹好緩緩走出林間,看著眼
前兩人,他想了想,彎腰作揖:「見過兩位仙長. 」

  裴語涵看著已經抬起頭的他,微微蹙眉,問道:「妳是哪個仙門的弟子?」

  葉臨淵看著這位曾經的徒弟,她已然那麽美麗,清麗的容顏,高高盤起的秀
發,斜插的木簪,一絲不苟的黑白劍裝裹著她傲然挺拔的身材,仿佛她就是一柄
矗立林間的劍,所有的山水景色都被奪去了銳氣。他感到很欣慰,自己這位首徒
不僅出落得更加娉婷,也邁過了那一道劍道門檻。衹可惜,此刻自己無法與之相
認. 葉臨淵看著裴語涵,平靜道:「我沒有宗府門派。我是軒轅王朝林家的一個
庶子。我叫林玄言。」

  五百年前,自己為了防止各種不測,早已埋下了許多補救的方法,這個身份
在五百年前便已設計好了。從此,那個叱咤風雲的葉臨淵便死了,活著的是名為
林玄言的白衣少年。

  裴語涵看著他,忽然說道:「妳願意隨我修行,追求劍道麽?」

  林玄言心中一驚,心想自己的首徒收徒弟就這麽隨便麽?這是,那個陰陽閣
的中年人發出了一串尖銳的笑聲:「沒想到堂堂裴仙子如今已經如此……如此饑
不擇食了?哈哈哈,妳們劍宗已經實在招不到人了麽?這種路邊隨意見了一面的
人都要?」

  裴語涵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又問了一遍:「妳願意麽?」

  那人咧了咧嘴,忽然開口道:「這位林家的公子,妳別急著答應。我是陰陽
閣的四長老季修。雖然實力不算拔群,但是在陰陽閣地位也算非凡,這位公子可
願隨我去陰陽閣修行?」

  裴語涵神色一厲,目光如劍。那位自稱季修的長老笑道:「怎麽,裴仙子不
高興了,我季修就是要和妳搶人。」

  季修繼續說道:「我陰陽閣在軒轅皇朝的地位妳不會不知道吧?如今這位裴
仙子的宗門早已中落,獨木難支,不管妳天賦高低,根骨好壞,進入劍宗是一個
極差的選擇。」

  林玄言很想告訴他,他真的不知道。

  裴語涵冷冷道:「季修,妳當真以為我不敢殺妳。」

  季修伸長了脖子一陣冷笑,一副妳來啊的樣子。在他心中,軒轅王朝沒有任
何年輕人可以拒絕成為陰陽閣弟子的誘惑,而且這種空有皮囊的庶子對力量最為
渴求,如今他沒有馬上答應下來估計衹是想給這位軒轅皇朝女子劍道魁首一點面
子罷了。不管這個人資質怎麽樣,總之不能讓裴語涵收走,自己就是擺明了打壓
她。

  裴語涵收劍而立,看著林玄言,她自己也沒了信心,衹是發出了一聲弱不可
聞的嘆息。

  正當她想要馭劍離開之際,林玄言忽然看著她,緩緩開口道:「我跟妳走。」

  裴語涵嬌軀一震,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季修更是瞪大了眼睛,用一種看瘋子和白痴的眼神看著他,仿佛這是世界上
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氣得面容都有些扭曲,竟是不自禁笑了出來,「妳知道妳
錯過了什麽嗎?」

  他又冷笑道:「真是初生牛犢,劍宗注定是死路,今天如此,二十年後也會
如此,大道機緣妳不走,妳自己要找死我也不攔著妳了。下次見面我要親手剮了
妳!」

  林玄言沒有理會他,他緩緩走到裴語涵身邊,此刻他少年身材的身高衹能到
裴語涵的肩膀,曾經經常被自己寵溺揉頭的少女此刻居然比自己要高了,他忽然
覺得好不自在。

  他看著裴語涵,說道:「帶我去劍宗吧。」

  …………

  寒宮劍宗位于軒轅皇朝的南端,建于歸雪峰上,臨近月海。

  這個世界名為瓊明界,大致分為四個勢力,人間的大陸王朝版塊,軒轅皇朝。
南方九萬裏月海繞城而過的失晝城,那是銀月族精靈的住所。一直被叁大妖族割
據混戰,不得安寧的北域。還有凌駕與人間之上,聚集了最多九境以上飛升者的
浮嶼. 而寒宮劍宗是裴語涵一手建立的,是軒轅皇朝的六大宗門之一。

  裴語涵帶著林玄言馭劍趕路的時候沒有說太多話,衹是和他交待了一些大致
的宗門內容和需注意的事宜。簡單而瑣碎。

  寒宮劍宗很大,但是入宗卻衹能感受到凄清。

  一路馭劍而來寒風蝕骨,雖然裴語涵已經給他加持了許多保護,但是如今羸
弱的身軀仍然侵入了許多風寒。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當年也是這麽帶著她馭劍的,
衹是他當時可沒有裴語涵這樣細致,一路馭劍下來把她凍了個半死,小姑娘還格
外倔強,一路上一聲不吭。

  想起這些陳年舊事,他不由地微微揚起嘴角。

  一道劍光落在寒宮之前,清冽驚艷. 裴語涵收劍入鞘。林玄言仰頭,目光緩
緩向上,一直落到那兩個寒玉雕琢的青藍色大字上:寒劍。

  寒宮清幽照人。裴語涵領著他走入殿口。殿門上空劍氣縱橫,寒光閃耀,若
是初出茅廬的人見到如此凜冽劍氣,必然會心馳神遙. 但是林玄言卻平靜得出奇。

  這位堪稱軒轅王朝劍道魁首的絕美少女望著林玄言,緩緩開口道:「我不知
道妳為什麽要隨我修劍。或許是鐘情于劍,或許衹是一時衝動,考慮不周。但是
不管是因為什麽,衹要隨我踏進了這扇門,妳從此便是我的弟子。妳的生命便與
劍息息相關,連為一體. 妳願意麽?」

  林玄言靜靜地看著她,竟是有些猶豫。

  裴語涵微微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讓妳這麽快做這麽倉促的決定確實太
為難妳了,這是我的錯,不怪妳,如果妳現在反悔,我可以護送妳下山。」

  林玄言搖頭道:「不是因為這個。」

  裴語涵纖長的秀美微蹙,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林玄言沒由來地撓了撓頭,竟然有些支支吾吾道:「我願意追求劍道,衹是
……我能不叫妳師父麽?」

  曾經纏著自己一聲聲叫師父的女孩,如今自己反過來要叫她師父,他還是很
難適應。

  裴語涵疑惑道:「為什麽?」

  林玄言很快編了一個借口:「我曾經有一位師父,教我讀書寫字,年前他病
逝了。我很敬重我的師父,短時間內我不想找其他師父。」

  裴語涵看著他的眼角,兩雙清澈好看的眼神對視著,她似乎是在辨認林玄言
是否說謊了。片刻之後,她才幽幽道:「節哀。」

  說著,她轉過身牽起了林玄言的袖子走入寒宮之中。林玄言抬起腳跨過了那
道不算高的門檻。

  一步跨過,劍道九境。他便水到渠成般來到了第一境。

  第一境對于大部分普通人來說,窮盡一生都無法跨過. 這是天地塹. 但是在
此刻的他眼中,不過一道矮矮的門檻。

  裴語涵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

  入了寒玉殿,一對穿著素衣劍袍,英氣逼人的少年少女走到裴語涵面前,鞠
躬作揖:「見過師父。」

  這是這偌大的寒宮劍宗僅剩的兩名弟子了。

  裴語涵簡單介紹道:「他叫趙唸,是妳的二師兄。她叫俞小塘,是妳的大師
姐。妳是寒宮第叁位弟子。」

  林玄言沉默了一會,說道:「我還沒有認妳做師父。」

  名為趙唸的少年正慾開口,那眉清目秀的少女俞小塘便怒氣衝衝道:「怎麽?
妳看不起我們劍宗啊!妳也想去修那些邪魔外道?那妳別來啊,外面前途一片光
明。」

  林玄言看著這位鼓著香腮怒氣衝衝的少女,感覺很像當年的語涵,他本就不
愛說話,所以一時間更不知道說什麽好。

  裴語涵打破尷尬,柔聲道:「他叫林玄言。不叫我師父是另有隱情,並非對
劍宗有何異端看法。以後妳們好生相處,莫要欺負他。對了,玄言,等會妳隨我
入正殿,我給妳講一下入門心法。」

  談話間,一道素白色的茸片從灰蒙蒙的天空上悠悠飄落。

  秋風散盡,林木蒼黃. 那是初冬的第一片雪。

  俞小塘笑著攤開了手掌,咬著嘴唇接下了這一瓣雪花,那一瓣雪花轉瞬消逝,
但是她仍然歡天喜地道:「下雪啦下雪啦!」

  越來越多的雪花從鉛灰色的雲層中墜落,簌簌飄零向層巒青山之間. 趙唸看
著滿天雪花,也喃喃道:「冬至了。」

  裴語涵和林玄言望著悠悠揚揚的漫天飛雪,似是都思及了什麽往事,都沉默
不言。

  那年冬……林玄言忽然笑了,他攤開手掌。雪花落在掌間. 他合上十指握住
了這片雪。

  這一刻,他邁入了劍道第二鏡. ……………

  「劍道和其他道一樣,都分為九重境界,每叁重境界都是一個檻。達到七境
以上便可以進入那座高高在上的浮嶼. 而九境之上是化境。我此刻的境界便是化
境。」化境是真正的大宗師境界,無論放在哪裏都是可以開宗立派的至高存在。
但是裴語涵說這話的時候卻極其平靜,那不是故作謙虛,而是真正的平靜. 「化
境之上是通聖. 」

  說道這裏她頓了頓. 她補了一句:「我師父便是通聖巔峰的劍修。」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很平靜. 但是林玄言看得出來,她是在故作平靜. 林
玄言故意問道:「請問妳師父現在身在何方?」

  裴語涵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微微的驕傲:「全
天下都知道我師父是葉臨淵. 五百年前縱橫整個大陸最天才的劍修。五百年前,
師父得到了大道機緣,于潮斷峰閉關. 我在潮斷峰見到妳,還以為妳知道我師父
的事情。」

  林玄言搖了搖頭,說道:「我出生陋僻。所以不得而知。」

  裴語涵衹是說道:「師父是我最敬重的人。」

  林玄言覺得又有趣又可愛。他很像告訴她,自己就是妳最敬重的師父大人葉
臨淵. 然後像以前那樣寵溺地揉她的腦袋。但是出于諸多考慮,他微動的手指還
是縮了回去。

  裴語涵看著林玄言說道:「現在我傳妳寒宮入門劍法心得。妳一下要記下來。」

  「嗯。好。」

  裴語涵繼續道:「記口訣很容易。但是想要真的邁過那道檻,真正登堂入室
卻是極難,如果叁個月時間妳無法進入一境,那便基本與劍道無緣。到時候妳來
去都由自己決定。」

  林玄言點了點頭,衹說了一個好字。

  出了寒玉宮,俞小塘走到上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道:「小師弟啊,妳
長得挺好看的。」

  林玄言倒是沒有反駁小師弟這個說法,五百年前他聽過太多太多誇獎,如今
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女誇獎,衹是覺得有些新奇。

  俞小塘戳了戳他,有些不滿道:「妳大師姐和妳說話呢。妳居然敢不理?」

  林玄言衹好說道:「我知道我很好看。」

  他不喜歡說話,所以也不太會和人打交道。

  俞小塘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墨色很深卻很幹凈,像是硯好的新墨一樣,讓
人忍不住看了又看。「哇,小師弟,沒想到妳這麽自戀。」

  「……」

  俞小塘拍了拍自己初初長成的胸脯,說道:「妳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姐姐我,
如果妳在山下被人欺負了,師姐可以替妳報仇的。」

  林玄言確實有很多問題,比如他最想問的,為什麽五百年前最為輝煌的劍道
如今沒落至此?

  但是他終于沒有開口。衹是說:「謝謝師姐。」

  那些問題雖然是很大的問題,但是對于此刻劍心已經修到半步見隱的他來說,
都不重要了。無論五百年間發生了什麽天翻地覆的變化,衹要隱忍二十年,他便
能復興劍道。衹是……

  看著滿天紛紛揚揚的落雪,他忽然想唸自己的未婚妻了。

  浮嶼神王宮的聖女夏淺斟。

  五百年了,妳還好麽?

  宮殿口的雪越落越高。

  白茫茫地遮住了遠山近樹,一點點堆砌在本就雪白的磚瓦上。遠遠望去猶似
一座清寒蟾宮. 天地間唯一的顏色裏,裴語涵披著白色絨邊紅色面料的披風站在
風雪之中,她沒有用法力隔絕雪花,仍由它們落在自己刀削般的香肩上,沾濡在
青黑的秀發長. 像是瀑布上的小花,也像是星空下的梅瓣。

  一道黑白色的劍光在她身邊綻放,寒宮之中閃起了千萬道劍光,那些黑白分
明的劍光仿佛是她衣襟上飄起的裙帶也像是她眸子俯瞰世界的樣子。

  洋洋灑灑的雪花也被黑白兩色照亮。

  林玄言站在殿前,忽然回身凝望,漫天的劍光照亮了他的眸子,如果是過去
的話,他會覺得這些劍光太單薄,運氣劍氣的方式太過簡單,揮劍的速度也不夠
凌厲。

  但是此刻他衹是覺得很美。就像那位揮舞劍氣的少女一般。

  趙唸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很好看吧?」

  林玄言平靜地看著他:「很好看。」

  趙唸緩緩開口:「我不知道妳到底是誰,是不是某個宗門派來的臥底,但是
如果妳敢加害師父,我一定會親手殺了妳。」

  林玄言沒有理會他,緩緩離開了正殿。

  接下來的一個月過得無比平靜而簡單,他早已不需要練劍了。他練過太多太
多的劍,從前一天揮劍何止百萬次?每一個軌跡和行氣方式都早已爛熟于心。對
他來說,練劍還不如發呆更有意義. 這一個月裴語涵都悉心教導他們劍法,趙唸
的悟性很高,學劍很快。俞小塘也不算遜色,衹是這個小姑娘有些靜不下來。林
玄言一直表現得不溫不火,他揮劍揮得很好看,但是一直被俞小塘嘲笑是花架子。

  但是這一天,裴語涵沒有教他們練劍,寒宮的雪還沒有停,天地間依舊覆著
淺淺顏色。

  林玄言將那本自己年輕時候編著的《劍氣初行之理》隨意攤在桌上,這本書
寫得很簡單,但是內容很不簡單。但是不管簡單不簡單,他都不想看。

  因為書上的每一個字,甚至筆畫的高低他都記得。

  百無聊賴之後,他推開了小小的廂房,憑著感覺在寒宮之間踱步。

  夜色漸暗,雪越來越深。

  他看著被月色照亮的雪色,忽然抬頭望著那些瓊樓玉宇,神色有些茫然。他
發現了一個自己以前從來不會去想的問題,他,迷路了。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座宮殿面前。

  宮殿裏泛起了幽幽的火光,他腳步一停,看著宮殿上浮刻著的碧落二字,才
恍然,原來這裏就是語涵的寢宮. 碧落宮中跳躍著燈火,瑩瑩地亮起了昏黃的顏
色。

  他走到殿門口,終于停了下來,他聽到了一絲異樣的聲音,他有些不確定,
走到門口凝神細聽。這一個月的修行之後,雖然他法力尚且低微,但是已經憑借
極高的境界隱匿自己的氣息了。

  他聽到了屋子裏傳來一道道淺淺的呻吟聲。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裏是碧落宮,那便自然是裴語涵的聲音。

  那聲音很低,很淺,像是溪石下暗暗流動的水,像是劍坪上無聲落下的雪。

  但是他卻能聽得很清楚,很真切,像是一記記炸響在耳畔的驚雷,因為他還
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他細細地聽著屋子裏的動靜,臉色微微發白。這是他出關以來第一次覺得道
心震蕩。他很快平復下心神,伸出的手在門前慾推又止,心中掙扎了許久之後,
他終于輕輕地將門推開了一道縫. 明艷而幽靜的燈火隨著淺淺的呻吟聲灑落在雪
地上,顯得更為清晰。

  那呻吟聲極為好聽,任何人聽了都會想入非非。但是他卻有些煩躁。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再把門推開一點之際,他忽然聽到了一陣啪啪啪的聲音,
那是肉體碰撞的聲音,隨著啪啪啪的聲音越發激烈地響起,那本來衹是低低的呻
吟卻也要急促了許多,雖然還是明顯在刻意壓抑,但是卻再也抑制不住了。

  到底是誰在裏面玩弄自己的首徒?按理說裴語涵早就應該劍心通明,俗世的
情慾怎麽可能影響到她?

  他壓抑不住自己心裏強烈的好奇心,緩緩將已經被推開了一線的門繼續前推,
他的視線越來越寬廣,索性碧落宮不大,門推開了四分之一便幾乎可以看到半個
寢宮的構造。

  入眼第一眼的是被燈火照亮的屏風,屏風薄如輕紗,分為四副,一副繪著仙
鶴銜花,一副繪著仙女浣紗,一副繪著天鳳祥雲,一副繪著仙人洗劍。屏風繪畫
極其秀氣,靈韻逼人。但是他的目光卻沒有去看那些圖案,他的目光落在了屏風
上晃動的人影身上,被人影照亮的屏風上,有一個男子直立的身影,而那秀榻掩
映之後,也有一個女子露出半個身子的投影。

  燭火微微搖曳,那皮影戲一般投影在窗戶上的影子隨著肉體碰撞的啪啪聲和
女子好聽的嬌喘聲不住地晃動。

  那個男子不停地挺動著身形在身下的女子身上進進出出。

  「裴語涵,妳好歹也是本州劍道魁首的劍仙,怎麽這樣不經操,我才動了幾
下,妳下面就流了這麽多水?什麽寒宮劍仙,看來衹是徒有虛名,說到底不過是
一個供男人操的母狗。」那人桀桀地怪笑的。

  語涵……果然是語涵,那個趴在秀榻上挨肏的果然是語涵。

  聽這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覺得一陣眩暈,那個聲音
不就是……

  裴語涵冷冷道:「季修,妳們閣主叫妳來到底商量什麽事?嗯……如果有正
事的話,妳先說正事吧。其他的稍後在做也不遲. 」

  那人居然就是那天在山下遇到的中年人季修。季修這樣的粗鄙人物怎麽配的
上語涵,語涵若是和他多說幾句話他都覺得是玷污,可是此時此刻,語涵居然被
這樣一個人肆意玩弄身子,還在她的小穴裏進進出出?到底是因為什麽?

  季修怪笑道:「我不喜歡妳這樣的說話方式,妳還弄不清楚妳現在在軒轅皇
朝的地位和自己的處境,如果妳還想保住劍宗,就好好服侍本大爺,別一副冷冰
冰的樣子。」

  說完這句他加大了挺弄的力度,整個香榻都被他的幹弄弄得不停晃動,發出
嘎吱嘎吱的聲音。

  此時林玄言已經走到了屋內,他悄悄掩上門,繞到了屏風的後面。

  屋子裝飾得簡單而精致,那墨玉書案上撩著熏香,照亮屋子的僅僅是五盞形
制統一的侍女捧杯狀的古銅燈,燭火微微曳舞跳動,帶著許多溫香,窗前挂著花
紋簡單的竹簾,竹簾一般被火光照亮,打下斑駁的光,那些光落在書架上,像是
雪花一般美麗動人。林玄言這才發現,這屋子的構造和自己當年的寢宮居然一模
一樣。

  但是他沒有精力去想太多,因為屋子裏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即使是他也有些
面紅耳赤。他努力平復心境,憑借著境界繞過屏風,終于擺脫了屏風的視線看到
了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撞入視線的,是兩具白花花的肉體. 那個背對著自己不停向前迅疾衝撞的人,
赫然就是那日在山下見到的季修!他的背影擋住了身前的佳人,衹能看到檀木床
邊兩條修長緊繃但是岔開著的小腿,和那微微蜷縮著的晶瑩足趾,那小腿隨著季
修大力的挺動微微地抽搐著,啪啪啪啪啪的聲音讓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充耳不
聞。

  季修雙手扶著佳人圓潤挺翹的嬌臀,齜牙咧嘴道:「那日在山下看到妳不是
很驕傲麽?還幹用劍指著我?怎麽?現在妳的傲氣呢?是被操得太爽都說不了話
了?」

  身下絕美的女子劍仙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她前半生躺在香榻之上,那身黑
白的劍裝早已被扒光了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裴語涵的聲音沒有太多的起伏,即使
被操得水兒直流,她依然冷冰冰地回應道:「別廢話。」

  季修身子微微一僵,他隱約有些不高興. 衹見他高高揚起了手,對著那雪白
嬌臀重重落下。林玄言無法看到這一幕的具體,衹是聽到一聲極為清脆的掌擊翹
臀的聲音和裴語涵低低的呼通聲,這一擊打得有點重,想來她的翹臀上應該落下
了淺紅的掌印了。

  季修惱怒道:「我不喜歡妳和我說話的語氣,妳真以為妳還是那個仙子啊,
妳這小穴被那麽多人玩過了還敢這麽傲氣?牌坊立給誰看?不會是給妳那生死不
知的蠢師父吧?嘶……」

  季修忽然倒吸了一口氣,他發出了一聲極為舒爽的聲音:「沒想到一提到妳
師父妳小穴都收緊了?如果二十年後他真能出關,看到自己最愛的徒弟如今這幅
樣子,不知道會怎麽想?」

  裴語涵雙手死死地抓著床單,她咬著牙回應道:「妳閉嘴!妳……」

  「啪,啪,啪」

  季修揚起手在她嬌臀上重重地打了叁下,把她剩下的話悶在了喉嚨裏. 他哈
哈大笑道:「什麽女子劍仙,不就是被插穴玩奶的命?快叫兩聲讓小爺聽聽,不
然今天我就打爛妳的屁股。」

  讓她主動浪叫呻吟,她肯定是一百個不願意。如此無禮的要求語涵豈能答應。

  但是讓林玄言沒想到的是,僅僅是片刻,裴語涵真的發出了兩聲極其好聽的
叫聲,那叫聲聽上去有些刻意,也有些生疏。但是聽在季修耳朵裏,卻瞬間幹柴
烈火般點燃了他所有的慾望。

  他怪叫了一聲。猛然加快了抽插的幅度和力度!勢大力沉,根根入底。隨著
他大開大合的幹弄,林玄言甚至可以聽到那肉體交合之處噗嗤噗嗤的水聲!

  「我肏死妳個母狗仙子!」季修的身體都有些微微扭曲,他大腿的肌肉猛然
繃緊,顯然自己也在高潮的巔峰了,他的身體都隨著抽插顫動了起來。而被肆意
鞭撻的裴語涵靈秀可愛的足趾也死死地蜷曲了起來,可見她也被幹得慾仙慾死了。

  「嗯……嗯嗯……唔……」裴語涵死死地咬著牙齒,不讓自己浪叫出聲。

  那季修忽然抓住了她的雙腿,猛然向兩邊一掰,裴語涵的雙腿猛然被掰開,
本就在高潮邊緣的她身子忽然被如此玩弄,她一下子叫出了聲。

  那一聲浪叫之後,季修雙手擎著她的雙腿,幾乎將那雙腿撐成一子了,于是
那粉嫩單薄的嫩穴便徹底綻放在他面前。而裴語涵一旦開口想要閉上嘴就很難了,
就像是堤壩被洪水衝撞開來,她再也控制不住,發出了許多聲聽不出是舒爽還是
痛苦的叫聲。

  差不多抽插了幾十下之後,季修徹底達到了頂峰,他顫聲道:「我要射在裏
面了!」

  裴語涵根本沒有力氣制止,此刻她早已被滔天的情慾吞噬,渾身上下香汗淋
灕。哪裏還有半點寒宮劍仙的樣子?季修對著那雪白嬌臀狂轟濫炸,忽然猛然制
住了身形,將自己死死地貼著裴語涵的身子,裴語涵柔軟的翹臀被緊緊擠壓,他
的肉棒和裴語涵的蜜穴緊密地融合在了一起。

  「啊……鬆開啊……嗯……啊……不要……」裴語涵早已被幹得難以說話,
她的雙腿被放了下來,她無力地趴在床上,看上去是側著身子的樣子。

  而此刻林玄言已經躲在了書櫃後的陰暗處看這一幕活春宮,從他如今的視線
裏望過去,可以看見裴語涵側過身子的樣子,甚至可以看到她挺拔胸脯上那嫣紅
的蓓蕾。

  季修氣喘吁吁地拔出了肉棒,那雪白的精液在她粉嫩的穴道口緩緩溢出,看
上去一片淫糜。而裴語涵的嬌臀上也落滿了緋紅色的巴掌印,她早已綿軟無力,
衹是還努力用胳膊肘撐起身子,緩緩開口:「妳今天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妳們閣
主要妳轉告什麽?」

  那剛剛舒爽完的季修沒有理會她,衹是嘖嘖贊嘆道:「裴仙子的嫩穴果然緊
致過人,如今好的身子修劍實在太可惜了,不如……」

  裴語涵冷冷道:「我沒空和妳說這個。」

  季修氣惱地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神色凶厲道:「不許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裴語涵吃痛地嗯了一聲,但是神色依舊冰冷。

  季修嗤笑道:「沒什麽大事,難道我想來肏一肏妳的小穴還不算大事?」

  裴語涵冷冷地看著他,不置一語. 季修這才說道:「好了好了,我們閣主叫
我來是交給妳這個。」

  說著,他從懷裏取出了一封信一樣的東西交給了裴語涵,「這可是我們閣主
為妳爭取,但是到底能不能保住劍宗就要看妳自己了。」

  裴語涵的聲音終于有些緩和:「替我謝過妳們閣主。」

  季修的目光不停地流離在這幅赤裸的嬌軀上,裴語涵的容顏被譽為軒轅王朝
四大美人之一,如今這幅樣子便更是美不勝收。衹想讓人壓在身下好好憐愛。

  裴語涵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說:「今日時候不早了,妳早些回去復命
吧。語涵還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做。」

  季修冷哼了一聲:「要不是閣主另有吩咐,真想肏妳一晚上。不把妳肏得哀
聲求饒我就自己散了這畢生修為。」

  裴語涵不理他的淫詞語句,衹是說道:「語涵不遠送了。」

  那季修猥瑣地笑了一聲,他伸出手摸了一把裴語涵柔軟挺拔的酥胸,手指還
不忘捏了捏乳峰上的蓓蕾,他冷笑道:「裴仙子……以後,我們來日方長啊。」

  …………

  一直到季修出了門,裴語涵才披上了一件單衣,她轉過頭對著黑暗處的某個
角落,平靜道:「妳出來吧。」

  林玄言嘆了一口氣,自己現在的法力果然還遠遠不足以讓自己不被一個化境
的強者察覺氣機. 他從陰影中走出,看著這一位被那個陰陽閣的低劣男子肆意淫
玩的絕色少女,此刻他很難把她的樣子和五百年前那位自己的徒弟重合在一起。
他很想開口問為什麽,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披著單衣的裴語涵還沒有扣好扣子,所以可以看見她平坦的小腹和露出了冰
山一角的柔軟胸脯。

  裴語涵一邊扣著扣子將那些春色鎖在衣衫裏,一邊看著林玄言,問道:「妳
都看到了?」

  林玄言最後望了一眼那尚且咕咕冒著精液的狼藉下體,垂下了睫毛,收回了
視線,他看著裴語涵,說道:「我說沒看到,妳信麽?」

  第二章:大雪與小劍裴語涵看著他,青蔥纖長的手指輕巧地扣完了扣子後她
面無表情道:「不相信。」

  林玄言問道:「那妳想要殺我滅口麽?」

  裴語涵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她一邊用一塊繡著白鶴的刺花小絹擦拭著自己泛
著白濁的狼藉下體,身子上的紅印子漸漸消退,如雪的肌膚泛著微粉色,她沒有
看林玄言,衹是搖頭道:「師父說過,劍不是用來屠殺弱者的。」

  林玄言想了想,忽然問道:「為什麽?」

  裴語涵答道:「因為劍……」

  林玄言用很快的語速打斷了:「妳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裴語涵將那沾著污漬的小絹疊好放在了床沿上,她起身從櫃子裏去出一條褻
褲,轉過身之後林玄言可以看到她的嬌臀和那雙股之間的嫣紅. 他看著裴語涵的
那裏,忽然覺得有些血脈噴張。

  他心中一驚,自己修劍早已修得近乎忘情,為何會對情慾有如此情愫,他甚
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一聲聲猶如擂鼓。

  裴語涵翻開櫃子,取出了一條單薄的絲褲,「好看麽?」

  林玄言的目光從裴語涵修長緊繃的玉腿上劃過,心想以前怎麽就沒有看出來
自己的徒弟身材這麽好?方才的場景在他腦海中翻滾不停,他隱約猜到了原因,
但是還是有些不解。

  裴語涵見他沒有回答,回頭看了他一眼,娓娓說道:「我從小便是修道奇才,
現在已臻至化境,我是軒轅王朝唯一的女劍仙。」

  裴語涵的資質是他親自認可的,他當然明白。衹是他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她要
說這個,他衹好答道:「很了不起。」

  裴語涵坐回床沿上,玉足緩緩抬起,穿套進褻褲裏,她穿上褻褲,語音空洞
而茫然:「但是如果我師父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失望。」

  林玄言深以為然道:「或許. 」

  裴語涵抬起頭看著他,她的美目間竟然有盈盈水光:「妳也這麽想的?」

  林玄言沒有再回答,衹是重復了一下剛才的問題:「為什麽?」

  裴語涵神色微異,她凄然一笑:「妳以前在林家的時候沒有人給妳講過修行
的事情麽?」

  林玄言搖了搖頭. 裴語涵輕聲道:「難怪妳會加入劍宗。妳難道不知道,劍
道已經快覆滅了麽?」

  林玄言表面不動聲色,但是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五百年前自己一手發
揚光大的天下第一道為什麽會和覆滅兩個字扯上關係?這五百年前裏到底發生了
什麽?

  裴語涵繼續道:「寒宮是軒轅王朝碩果僅存的劍宗之一,寒宮也曾是六大門
派之首,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如今不僅軒轅的正統王朝拼命打壓劍宗,浮
嶼上的那座宮殿甚至直接把劍宗列為了邪宗。雖然化境已然很強,但是真的要和
那些人對抗,覆滅不過彈指之間. 」

  林玄言問道:「怎麽會這樣?」

  裴語涵慾言又止,最後衹好幽幽道:「事情太過復雜,和妳難以說清。總之
如今我們宗門岌岌可危,什麽六大宗門之一,早就名存實亡。十年前我們宗還有
幾百人,如今衹剩下妳們叁個了。」

  林玄言道:「我不會走的。」

  裴語涵深深地看了一眼。

  林玄言搖頭道:「和今晚的見聞無關. 」

  裴語涵忽然正色道:「其實別人無論怎麽做都不重要。不管劍道如何式微,
我都會一直把這個火種延續下去。」

  「為什麽?」

  裴語涵披上了那件黑白色的衣袍,係上腰帶之後更將她的身形勾勒得無比纖
細,「因為這是師父留給我的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傳承下去。」

  林玄言張了張口,他忽然覺得好內疚,那個曾經可愛的少女已然長成了一位
冷若冰霜的劍仙,他很欣慰,更多的是不適應:「妳師父或許寧可妳拋棄劍道,
也不願意妳現在這樣。」

  裴語涵慘然一笑:「師父怎麽想的不重要,我是他唯一的徒弟,守護他的道
便是我如今存在的意義了。」

  「如果妳師父的道是錯的呢?」

  裴語涵正色道:「他的對錯無關我的堅持。」

  林玄言點了點頭,他很滿意這個回答。接著,他又問了一個一直讓他很疑惑
的問題:「妳上次告訴我,妳師父還有二十年就能出關了,為什麽那些人還敢這
麽囂張打壓劍道?」

  裴語涵秀美微蹙,她沉思片刻,也搖了搖頭:「對劍道的打壓是浮嶼上那些
人的意思,他們好像得到了什麽消息,可以阻止或者說破壞我師父出關. 具體細
節沒有人知道。」

  林玄言點了點頭,心想原來如此,那麽打壓劍道的人自然就是……

  他剛想再問,裴語涵便打斷了他:「今晚的事情,妳就當沒看到就好,我不
會苛責于妳。」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問道:「讓妳修行的劍道如今怎麽樣了,我要檢查功
課. 」

  林玄言答道:「我比較笨拙,一直不得其法。」

  裴語涵嘆息道:「修行本就是上天賞飯,能登上那座長生橋自然最好,如果
不行也莫要強求,但是妳千萬不可放棄,如果妳在修行上有什麽疑惑盡管來碧落
宮問我。」

  林玄言看著她墨色帶水的眉目,忽然心頭一熱,一本正經地答道:「是,師
父。」

  裴語涵神色一凝,隨即展顏一笑:「怎麽?肯叫我師父了?」

  林玄言抿著嘴,強忍著笑意。

  裴語涵的笑容稍縱即逝,她忽然垂下長長的睫毛,神色似乎有些痛苦,她看
著林玄言,美目幽幽閃動,最後輕聲道:「我愧為人師。」

  林玄言搖頭肯定道:「妳是最好的師父。」

  聞言,裴語涵神色恍惚。

  一模一樣的話,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曾經說過,衹是當時那個牽著自己手的高
大身影,如今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一方了。

  林玄言忽然指著床上的那一封信,問道:「那封陰陽閣給妳的東西是什麽?
為什麽妳要用……這麽大的代價去換取?」

  裴語涵解釋道:「軒轅王朝每隔五年都會舉行一次試道大會,試道大會的參
與者主要是六大宗門中的人物,當然,也有一些其他門派的天才參加。而每次試
道大會的排名便是各大宗門的排名,所以各宗對這個尤為看重。而我們劍宗已然
連續四次在六大宗門中位列倒數了,按照規定,如果這一次再如此,那麽劍宗便
會在軒轅王朝除名。」

  裴語涵用兩根手指捏起了那份信說道:「我不能讓劍宗除名。所以我找到了
陰陽閣的閣主季易天。我知道他很喜歡我,而且……還有一點怪癖。所以……」

  林玄言接話道:「所以妳就委身于他,然後換來了這可以保住劍宗地位的信?」

  裴語涵解釋道:「陰陽閣的閣主是浮嶼神王宮的附屬宗門,所以在人間地位
極其超然。如果這次劍宗還是沒有好的名次的話,有季易天幫忙的話,也還能再
支撐下一個五年。」

  林玄言苦笑道:「那還剩下的叁個五年怎麽辦?妳怎麽才能等到妳師父出關?」

  裴語涵坦然道:「我不知道。」

  林玄言又問:「妳所謂的好的名次是指多少?」

  「前八。」

  林玄言自修道以來一直是以傲視天下的速度進境,所以對這個名次有點沒有
概唸:「很難麽?」

  「修道九境,小塘叁境,趙唸四境。其實如此年紀已然不易。但是如今六大
宗門裏最天才的少年已經第幾境了麽?」

  林玄言坦然搖頭. 裴語涵說道:「第七境。玄門天才少年蕭忘已然達到了第
七境。第六和第七之間相隔天塹,但是他這麽小就邁過去了,我在他那麽大的時
候都不如他。」

  林玄言心道,妳怎麽可能不如他,妳可是我的首徒啊。

  碧落宮中燈火曳動,林玄言看著裴語涵領口微微露出的雪白皮膚,忽然心神
一動,他的視線順著衣衫落下,那衣料緊貼著豐滿的雙峰,看上去豐滿而挺拔,
她坐在床上,下身的衣擺微分,可以看到一些修長的大腿,剛經人事的少女此刻
那略顯豐腴的身材被燈火的微光勾勒得更加迷人。裴語涵看著他不規矩的視線,
下意識扯了扯衣擺,遮住了自己露出的大腿。她微惱道:「妳在看什麽?」

  林玄言微笑道:「師父真好看。」

  裴語涵神色微惱,剛要出言教訓,林玄言便說道:「我的漂亮師父,我們打
個賭好麽?」

  裴語涵沒好氣道:「什麽賭?」

  林玄言說道:「我幫妳得到名次,妳答應我一件事。」

  他本來想說奪魁,但是他怕這麽說,裴語涵以為自己在開玩笑。所以衹是說
奪個名字,但是裴語涵依舊絲毫不相信。

  裴語涵看著他一副一看就羸弱的身子,氣笑道:「誰給妳的自信?」

  林玄言無奈道:「妳回答我賭不賭就行了。」

  裴語涵看著他的眼睛,想在裏面找到一點其他神色,但是那雙眸子太過太過
清澈,她什麽都沒有找到。林玄言坦坦蕩蕩地與她對視著。最後裴語涵緩緩點頭:
「好,我答應妳。」

  林玄言展顏一笑。

  裴語涵忽然神色一變:「那如果,妳拿不到名次麽?」

  林玄言瞳孔微張,他愣然道:「我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

  …………

  這天下有許多很高很高的山,山越高,宗門地位便越高。

  焚灰峰是軒轅王朝第二高的山峰,僅次于那座人間至高峰潮斷峰。

  焚灰峰東臨大海,日日夜夜有瀚海潮煙拍岸,聲勢駭人。這裏曾經發生過一
場大戰,死者的尸體盡數流入海中,化作久久不散的陰氣,所以那些潮浪拍打的
聲音在聽起來也像是冤魂的哀嚎。

  一個少女俏生生地立在山崖之上,她望著那山下一波波涌來的浪頭,也望著
那更遠處一直到視線窮盡的海天一線。

  天太高太遠,看不到盡頭. 海水太冷太深,越看越令人心悸。她便低下了頭
看著自己僅僅覆蓋到膝蓋上的黑色棉布裙,有山風起,輕輕拂動她的裙擺,裙擺
輕柔地貼著大腿翻滾,像是一層細細的波浪。那雪白的小腿像是漆黑的山脈裏唯
一的光。

  微風清澈,吹動她額前的發絲,吹動她青稚的眉目。她垂到腰間的長發用一
根紅色的發絲輕盈地係著,垂落肩上的幾縷漆黑的發絲被晚風拂起,那稚美的臉
上無比寧靜. 她的長發無比漆黑,那是純粹的黑色,一入她的衣裙,她的瞳孔,
也如那山崖之下漆黑翻涌的潮水。

  盛夏時候的焚灰峰一半鉛灰色,一半翠綠色,像是分隔生死的陰陽一樣,霎
時好看。可如今是冬季,山頂上鋪著皚皚白雪,夜色降臨,寒風凄迷,少女像是
感覺不到寒冷一樣。她喜歡來到山頂上眺望或者凝想。

  衹是她經常會覺得,這座山還不夠高。站的不夠高,自然不能看得更遠. 所
以她一直想去傳說中的潮斷峰看看。衹是潮斷峰被強橫無比的禁制封印了五百人,
任何人都無法進去。

  站在山崖上的少女靜靜地呼吸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之間,夜色之間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一直同樣漆黑的夜鴉出現在了
雲巔之上,少女遙遙望去,對著夜空伸出了手。

  寒鴉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叫,刀子般撕扯著夜色。

  雪越下越大,海水越來越急。

  少女靜靜地閉著眼睛,稚美的容顏上忽然泛起了一絲微笑,漣漪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身後出現了一個唇紅齒白,撐傘而立的青年儒生。雪細
細地鋪在青色的傘面上。那人輕聲道:「小姐,回閣了。」

  …………

  二月的某個清晨。裴語涵遠遠地望見林玄言站在廣場上練劍,舞劍的樣子很
笨拙,像是稚童一樣。她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本來那一天聽了少年的「豪言壯語」之後,她心裏是燃起了一絲希望的,但
是這絲希望很快被林玄言糟糕的表現所撲滅了。

  她有時候甚至想勸林玄言放棄劍道,但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一些劍道的指導。
雖然在她看來這些指導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她看著林玄言裝模作樣練劍的樣子,
除了怒其不爭還能如何?

  漸漸地,她開始放養林玄言,不再逼迫他每日練劍,而是把心思更多得放在
趙唸心上。

  但是她對林玄言還有一絲道不明的情愫。或許是因為那樣的事情被他看到了
的原因吧。雖然她早已劍心通明,但是那樣的事情被自己的徒弟看到了內心肯定
還是有所芥蒂的。

  讓裴語涵欣喜的是,趙唸的進步卻快得出奇,他像是突然悟道了一般,短短
的幾個月的功夫,便隱隱要邁入第五境了。如果真的能順利邁入第五境,那麽還
真的有望為宗門獲得名次。那樣自己也不必去完成與季易天的約定了。

  沒有了裴語涵的管束和制約,林玄言幹脆也裝模作樣都不做了。要不是為了
讓這個寶貝徒弟安心一點,他根本不會去做練劍這種浪費生命的事情。

  與他相似的是,俞小塘也不喜歡練劍。趙唸不愛說話,所以一直悶得發慌的
俞小塘便喜歡來找林玄言玩,無奈林玄言也不喜歡說話,但是俞小塘總覺得林玄
言長得很好看,所以也樂此不彼地來找他玩。一來二去之後,他們便漸漸能聊天
了。

  林玄言一如既往地將那本自己寫的劍術入門指導攤在桌上,自己則是閉目養
神。俞小塘忽然推門進來,林玄言睜開眼,俞小塘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桌子旁,
她看著那本翻到中間的書,露出了鄙夷的神情,「這麽一本破書妳居然這麽久都
沒看完。哼,要不是如今我們沒人了,我早就讓師父把妳逐出師門了!」

  林玄言微笑道:「妳別小看了它,這書裏可有大智慧。」

  俞小塘不以為然道:「沒覺得。我看妳根本就是對練劍一點興趣都沒有。整
天無所事事,好吃懶做,真是對不起咱們師父的苦心教導。」

  林玄言故作訝然道:「這都被妳看出來了?我確實不喜歡練劍。」

  俞小塘問:「那妳喜歡啥?」

  林玄言想了想,說道:「我喜歡春雨夏雷秋風冬雪……」

  俞小塘連忙打斷:「呸呸呸,我們是練劍的,別一股讀書人的酸勁,故弄玄
虛。」

  林玄言又說道:「其實我還是挺喜歡劍的。」

  「鬼信妳。」俞小塘想也不想道:「妳一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妳是
不是別的宗門的臥底,看妳這麽傻也不像,那妳是不是……」

  俞小塘忽然眼睛一亮:「妳是不是喜歡師父!」

  林玄言無奈道:「為什麽妳會這麽想?」

  俞小塘嘟了嘟嘴,說道:「趙唸那個家伙就是啊,他偷偷暗戀我們師父,否
則以他的資質,怎麽可能留在劍宗呢。其實師父呢應該也知道,但是她也沒辦法
啊,衹能慣著啊,誰讓我這個大師姐那麽不爭氣呢。」

  說著說著,俞小塘有點垂頭喪氣。

  林玄言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像是愛撫小貓一樣:「妳的天賦很高,比妳想
象中高很多很多。」

  俞小塘被自己的師弟用這種長輩的方式摸了摸頭,她有點不爽,拍開了他的
手,佯怒道:「妳懂什麽?我自己的根骨我自己還能不清楚麽?我能跨過修行的
門檻已經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了,我也不求能走多遠了。」

  林玄言正色道:「相信我,妳可以走很遠. 」

  俞小塘撇了撇嘴,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便戲虐道:
「妳看看妳呢?我好歹知道練練劍,妳呢?就不知道去劍坪上練練?師父看到了
好歹也安心一點. 哎,妳都不知道師父這些年是有多不容易。哎,師父這樣好的
一個人不該這樣的。都怪那個殺千刀的師父的師父。搞了這麽一個殺千刀的劍道,
現在自己倒好,走了一了百了,剩下後人給他收拾爛攤子。」

  林玄言問道:「師……師祖做的確實不對。」

  俞小塘點頭道:「劍道第一又怎麽樣,天下第一又怎麽樣?他根本就不配做
師父的師父!」

  「……」林玄言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便問道:「劍道為什麽會式微至此。聽
說以前很輝煌啊。」

  俞小塘撐著下巴想了想,說道:「我好像聽師父說起過,好像是有人給師父
的師父設了一個死局,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了。反正現在浮嶼的當權者最討厭劍宗
了,變著法子打壓劍宗,明裏的,暗裏的,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然後我們軒轅
王朝的狗皇帝,為了巴結浮嶼的勢力,便也跟著要整死劍宗。雖然師父是化境的
大劍仙,可是化境上面還有通聖啊……」

  林玄言問道:「浮嶼的當權者是誰?」

  俞小塘撓了撓頭發,「記不清,好像是姓殷的……」

  果然是他。林玄言神色微動。

  他又問:「軒轅王朝好歹是世俗最大的王朝,為什麽要去刻意巴結浮嶼?」

  俞小塘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問道:「妳以前消息是有多閉塞啊?」

  「怎麽了?」

  俞小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妳難道不知道,一直混亂不堪的北域,十
年前出了一個妖尊,不僅一統北域,還將叁大妖族的勢力聯合起來,養精蓄銳,
對軒轅王朝構成了很大的威脅. 」

  林玄言疑惑道:「妖尊?」

  俞小塘翻了個白眼:「據說那個妖尊可厲害了,王朝派了很多高手去北域打
探情報,但是都一去不歸. 」

  作為曾經去過北域的人,他自然知道北域有多亂,叁大妖族割據政權,誰也
不服誰,經常有戰鬥爆發,那叁大妖王皆是境界極高的強者,而妖族的妖眾更是
多得數不勝數,所以即使是浮嶼也拿北域沒有任何辦法。如今卻出了一個妖一統
了北域?到底是什麽人有如此能力?

  即使是他,也忽然很想見一見。

  忽然,俞小塘戳了戳他,說道:「還有四個月就要進行試道大會了,妳真的
不準備準備,好歹不要給宗門丟太大的臉啊。」

  林玄言搖頭道:「我懶。」

  俞小塘賞了他一個板栗:「懶死妳哦。」

  林玄言摸了摸頭,微笑道:「其實我還是很喜歡劍的。」

  「騙人,妳根本不練。」

  「不騙妳,不相信我教妳叁劍,保證驚世駭俗。不過這件事情妳不許告訴師
父,可以麽?」

  誰料俞小塘一臉不屑道:「誰稀罕。」

  林玄言又問道:「妳確定不學?」

  「……」

  一個月後。

  那桌案上依舊攤著一本書。書依舊翻到了那一頁。正午的陽光透過竹窗灑落,
光穿過編制稀疏的簾子,在書頁上劃上了一排排烏黑的影子。

  林玄言靜靜地看著那些沒有被竹影淹沒的字,斑駁的光中,他緩緩地吐納.
他閉著眼,那些字卻像是投影到了他的眼皮上,在他的視覺中無限放大。他仿佛
站在每一個字的面前仰望。仰望那些自己都已經難以辨認的文字。

  門窗緊閉. 屋子裏寂靜的塵埃忽然開始流動。

  他並指伸出,對著空氣輕輕劃動,眼前的書頁竟然隨著他的劃動翻動了起來。

  寂靜的屋子裏唯有嘩嘩的翻頁聲。

  書一頁頁翻過,那些停在書頁上的影子卻屹然不動,依然遮擋著許多字。

  他背靠在竹椅上,閉目翻書,看上去卻是無比專注,好像在真的讀書一樣。

  那本一個月都一直停在中間的書很快被他翻完。一直到最後一頁落下,他才
緩緩睜開眼,合上了書,起身將它放到架子上。

  安靜的屋子裏風聲灌入,門忽然被推開. 林玄言轉身看到闖入屋子的俞小塘,
面露微笑。

  俞小塘愣了一下,她看著林玄言,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了,但是又說不出來。
她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了正事,忙說道:「小師弟,妳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林玄言愣然:「怎麽了?」

  俞小塘有些歉意道:「剛剛我在劍坪上連妳教我的那個劍法,那個劍法真的
好怪,我練了幾次都不得其法,然後我沒注意到師父來了……」

  林玄言有些生氣道:「她看見妳完整的劍法了?」

  俞小塘從沒見過他居然會動怒,在她印象裏,小師弟永遠都是溫和如玉的。
她愧疚道:「這倒應該沒有。她應該衹看到了一招半式。不過師父看到了之後好
像很生氣,問我這是誰教的。師父當時的樣子很嚇人,我就……」

  林玄言高高舉起了手,作勢慾打,俞小塘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腦袋。片刻之後,
林玄言衹好悠悠嘆氣,手掌緩緩落下,最後摸了摸她的腦袋。俞小塘發現他好像
很喜歡摸腦袋,她剛想發問,便感覺林玄言摸自己腦袋的手僵住了。

  林玄言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望去,一個白衣玉立的身影逆光而立門口,她長
發飄舞,英氣逼人,劍氣如裂。

  林玄言扶著額頭,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臉,心想完了。

  裴語涵站在門口,腰佩長劍,怒氣衝衝道:「林玄言,妳給我出來。」

  林玄言乖乖地走了出去。裴語涵拎著他的衣服往劍坪走去。俞小塘看著這一
幕咬著嘴唇,她覺得很對不起小師弟。

  裴語涵扯著他來到了劍坪。正視他,澀聲道:「小塘的劍是妳教的?」

  林玄言點了點頭. 裴語涵死死地盯著他,「那妳應該知道,那個劍法是邪劍。」

  林玄言忽然覺得心中空空落落,他抬起頭看著那張風雪中清美的容顏,神色
恍惚。許多年前,似乎也是這一幕……

  那時候語涵剛剛邁過劍道第六境,他看到她在劍坪練劍,用出了那一招。

  那一招劍鳴極其大氣,名為「蒼山捧日」。創造這一劍的人是叁千年前的首
任魔宗宗主。那一劍戰力之高,殺力之強到駭人聽聞的地步。

  因為這一劍太過太過出名,不知是不是魔宗宗主刻意而為,當年全天下所有
的劍修都知道這一劍的運氣方式。

  于是便有千年之前那場劍修的大浩劫。無數劍修修煉此劍走火入魔。那之後,
這一劍被列入四大禁術之一,不再允許任何人修行。

  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有劍修抵抗不住誘惑,執意要修行。

  那一年,裴語涵便背著自己偷偷練這種劍法,被他發現之後重重責罰. 他責
問裴語涵為什麽要修這種邪魔外道,裴語涵咬著嘴唇不說話。一向寵徒弟的他也
罰語涵跪在自己殿前,什麽時候相通了什麽時候來找自己。

  于是裴語涵便一直跪著。一直到自己于心不忍,把雙腳麻木的她抱回了屋內。

  當時裴語涵問了他一個問題,被他頂了回去。

  命運弄人,如今他把當年那句話問了回去:「天地唯有一劍,為何會有正邪
之分?」

  寒風夾雜著細雪,拔地而起般撩動了她如雪的衣裙,那柔軟的衣裙流雲般獵
獵舞動,露出了纖細而無暇的小腿。

  她的衣衫將嬌軀貼得更緊,那鐘靈的秀麗曲線在風雪之中更添凌厲的意味。

  碎雪洋洋灑灑地遮蔽眉眼。

  過了許久,裴語涵的氣息才漸漸平復了下來。風雪漸止。

  林玄言那句問話讓她一時間難以自持。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她看著林玄言,
神色恍惚。

  為什麽他會問出這個問題?衹是巧合麽?

  良久,她才緩緩道:「劍道有心。不可急功近利。妳的心偏了。」

  這句話是那一年他對她說的。

  她按著林玄言的肩膀,手勁一沉,怒喝道:「跪下。」

  林玄言雙膝跪地,被她按在了地上。

  仿佛當年。

  裴語涵留下了一句:「妳什麽時候相通了就什麽時候來碧落宮找我。」

  「……」

  林玄言看著那個風雪中漸行漸遠的清麗背影,他跪在地上,雪水沁入膝蓋,
十分寒風. 他面無表情,不知道在什麽,一直到裴語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
裏,他才破口大罵道:「小丫頭長膽子了啊!居然敢對為師這樣。等以後我恢復
了功力,不打爛妳的屁股我名字倒過來寫!」

  風雪無言,跪在地上一向沉靜的少年罵罵咧咧。

  …………

  俞小塘拎著一個紅木雕花的飯盒走到林玄言的身邊,從裏面取出了一個做成
小白兔樣子的面包,遞給了林玄言:「師弟吃麽?」

  閉目養神的林玄言看了一眼,咽了口口水,但是任然閉目道:「不吃。」

  俞小塘哦了一聲,從飯盒裏換了一個小老虎樣子的:「那這個吃嘛?」

  林玄言說道:「不吃。」

  俞小塘不氣餒,又換了一個小山羊的:「吃一個嘛。」

  林玄言看了俞小塘一眼,俞小塘肩上落著雪,驕傲的少女此刻看起來竟有些
楚楚動人,林玄言無奈道,「師姐我想靜靜. 」

  俞小塘一臉詫異道:「妳也喜歡陸嘉靜啊?」

  陸嘉靜是軒轅王朝清暮宮的宮主。

  林玄言看著俞小塘稚氣猶存的臉,瞪大眼睛,一臉震驚. 他心想妳小小年紀
已經可以言隨法出了麽?那陸嘉靜當年確實很喜歡自己。

  俞小塘蹲了下來,看著他,認真道:「這可是我親手做的。我長這麽大第一
次給男孩子做東西吃!」

  林玄言看著栩栩如生的山羊狀糕點,由衷贊嘆道:「那真不錯. 」

  想了想,林玄言接過了那個糕點,忽然想起了什麽,他把俞小塘拉到身邊,
低聲道:「雖然那丫頭……師父不讓妳練,但是妳相信我,好好練這一劍。師弟
不會騙妳的。」

  說完這句,他才放心,他看著糕點,正慾放在口中,忽然看見雪夜之間幽靈
般立著一個白影。

  俞小塘嚇得躲到了林玄言身後蹲下。林玄言眼疾手快地捧起那個尚有餘溫的
糕點,對著風雪中那個婆娑窈窕的身影,平靜道:「這是小塘給師父精心準備的
糕點. 」

  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裴語涵看著糕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不
用跪了,跟我來。」

  林玄言看著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心裏偷笑,果然和自己當年一樣,這麽容易
心軟。

  他起身拍了拍膝蓋上濕透了的雪,覺得腿有些麻。

  他心有怨氣,自己當年好歹是把她抱回去的。妳就不能抱一下嘛?

  俞小塘看著他問道:「妳還能走路麽?」

  林玄言頂了一句:「我走不動妳抱我麽?」

  俞小塘認真地想了想,權衡之下她拒絕道:「不行的不行的,妳可是男孩子
啊!」

  林玄言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艱難地朝著碧落宮走去。

  第叁章:師父徒弟,少女少年碧落宮構建平和,沒有上窮碧落的恢弘磅礡,
大氣偉岸。那青藍色瓦鋪頂的宮殿更像是一片幽深的夜空,靜默地盛開在人間一
角。

  碧落宮穹頂以疏雲流石鋪築,宛如煙雲堆雪,如今室內燃著幽幽燭光,將那
雲雪照得艷若霞色,璀璨生輝. 裴語涵凝立一角,白衣如雪,望著那一屏薄紗丹
青怔怔出神。

  林玄言推開門,晦暗光線中他望見暖焰裏那個女子,奪去了滿堂神采。

  她沒有穿那件黑白貼身的劍裝,此刻寬鬆的白袍雖不能將身材勾勒得淋灕,
卻更大袖飄飄,猶似謫仙人。

  她靜靜地看著林玄言,青黑秀麗的長發猶如叁千弱水淌下,鋪就秀麗綢緞。
林玄言掩上了門,輕聲道:「師父。」

  裴語涵給他扔過一個銅鑄暖爐,將他喚到身側,將那件白絨邊的紅色獸皮披
風蓋在他身上。他抓住披風的邊角,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暖意伴著微香襲人,
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好,因為他已經太多年不知冷暖了。

  裴語涵捋了捋他微亂的發絲,認真叮囑道:「雖然我不知道妳從哪裏學習到
的這種劍法,但是以後切不可再使用或者傳授他人。」

  林玄言本來想說沒關係他自有把握,但是看著裴語涵清澈認真的眸子,話到
嘴邊變成了:「是,弟子謹記。」

  裴語涵想了想,又道:「劍道過千,每個人的起步都不同,昔日魔宗宗主修
行兩百餘年還不曾邁過那道修行門檻,但之後破境之快有如神助。所以妳千萬不
要氣餒,每個人的契機來臨的日子都不盡相同,所以就算沒有進步也千萬不可散
漫……」

  林玄言知道她是怕自己因為沒有進步放棄修行之路所以出言安慰,林玄言平
靜道:「師父,我邁過那道門檻了。」

  裴語涵面露異色:「妳入劍一境了?」林玄言輕輕點頭. 裴語涵深深地看了
他一眼,片刻之後,她搖了搖頭:「妳是沒有跪夠麽?還敢騙我?」

  林玄言無奈嘆氣。按照裴語涵化境的修為,九境以下的境界她一眼便能看個
大概,但是林玄言的修行卻走了一條千古沒有人走過的道路,連他自己都是摸著
石頭過河的,因為他的修為獲得不是憑借修行,而是修為一點點回到自己的體內,
不疾不徐。而他體內的劍胚太大,大到無論怎麽看都好像是空空如也。

  裴語涵語重心長道:「妳的體魄非常純粹,可能正因為如此,所以邁入修行
的道路會很困難. 」

  林玄言點頭不言。

  裴語涵看著他的神情,以為他又認為自己在安慰他了,便說道:「博觀而約
取,厚積而薄發,無論如何,妳也要每次勤學苦練。如今修劍之人早已屈指可數,
都是僅憑一唸支撐,我希望妳能成為瓊明界的一柄新劍。」

  可是他這柄劍已經老得不能再老了。他內心苦笑。正慾開口,忽然,吱啦一
聲,漆紅木門被推開,一個風聲俊朗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林玄言看著裴語涵認真問道:「怎麽什麽人都能進妳的寢宮了麽?」

  本來面帶微笑的溫潤公子漸漸斂去了笑容。裴語涵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她望
著門口那個男子,訝然道:「陰道主?」舉世皆知陰陽閣有一個閣主,兩位道主,
五位長老,一個公子,一個小姐。

  來的人便是陰陽閣的道主之一。

  裴語涵問道:「季閣主可是有什麽想交待的?」

  陰道主身上毫無陰鶩的氣息,他面色雪白沉靜,隨著他踏入寢宮,宮門隨著
他的腳步悄悄合上,那北風卷雪都被關在了門外。

  陰道主溫聲道:「難道一定要是閣主有吩咐才行麽?我陰某人就不能自作主
張來看看裴劍仙麽?」

  裴語涵纖細的眉漸漸蹙起,她輕輕側過身子,寒聲道:「陰道主是什麽意思?」

  陰道主看了林玄言一眼,片刻之後微微搖頭:「妳們劍宗已然如此饑不擇食
了麽?要這種沒有絲毫修行根骨空有皮囊的弟子了麽?都說劍宗式微,此刻看來
哪裏衹是式微,我看已經已經幾近衰亡了,獨木難支又何必支撐,不如來我們陰
陽閣,以仙子的資質定然會受到閣主厚待,到時候衹怕地位還能在陰某人之上。」

  裴語涵斷然搖頭,「不勞勸說,語涵自有心意。」

  陰道主唇角微微翹起,他戲虐道:「如果不是我們閣主唸及一些舊情,這次
試道大會之後,衹怕劍宗要在王朝除名了。所以妳應該知道怎麽報恩吧。」

  裴語涵沉吟道:「我和季閣主自有約定,不勞道主挂心。」

  陰道主緩緩踱步至裴語涵的身側,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一身如雪的裙裳之
上,即使是衣袍寬大,依舊掩蓋不了她那山巒起伏的優美曲線。

  化境之上的女子本就與仙人無意,一舉一動皆是劍氣,一顰一笑皆是絕景。

  陰道主在裴語涵耳畔輕聲道:「陰某人身為陰陽閣道主,地位超然,雖然裴
仙子與閣主有約在先,但是在下說話的分量在陰陽閣也算不清,妳這份信閣主可
以寄給妳,自然也可以讓它成為一張廢紙。」

  裴語涵目光森寒,幽幽閃爍,她看著陰道主那張俊美卻極為可憎的笑臉,胸
膛微微起伏。

  陰道主又看了林玄言一眼:「小家伙,妳大半夜的為什麽會在妳師父的寢宮
裏,難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裴語涵的眼神越來越冷。林玄言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卻該死地發現他身子無
法動彈。他看了裴語涵一眼,心中憤憤。那是語涵怕他一時衝動,所以暫時鎖住
了他的氣機. 曾經堂堂的瓊明第一劍仙如今衹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徒弟受如
此委屈卻衹能幹瞪眼?何其窩囊?

  裴語涵一直站著,沒有說話,但是她的長發卻無風微微自動,振蕩起一陣凜
冽的波紋. 陰道主不以為意,繼續淡然道:「陰陽術講究采補陰陽,而修到了我
這個境界,便更需要好的鼎爐支持,而這浮嶼之下,軒轅之間,世人皆知仙子是
境界最高,修為最深的女子,再加上天生劍體,修行起來定然是尋常女子的數倍
不止。想必妳與我們閣主交換的條件便是這一個吧。」

  裴語涵冷冷道:「妳當真以為妳們閣主就會聽妳一家之言放棄我們的約定?」

  陰道主挑眉道:「試試?」

  兩個人沉默對視著。明明是那麽安靜的屋子,燭火卻忽然劇烈閃動起來,裴
語涵寬大的袖袍像是灌入了大風一般膨脹顫動,她衣衫抖動,瞳孔深邃,沉默不
語. 劍拔弩張充斥滿屋,像是一條繃緊的弦線。

  良久,燭火不再跳動,屋子裏的光線不再明滅不定。繼續鋪成暖色的光海。
裴語涵看著陰道主漆黑的眸子,望著那仿佛無底深淵的眼神,最終妥協道:「語
涵明白了。」

  陰道主悄無聲息地抹去了手心的汗水,雖然他早已是九境大成,但是要和裴
語涵動手還遠遠不夠格,說到底他也不過是賭博罷了。

  在九境巔峰停滯數年無法邁過那道化境的門檻一直是他的心病。

  修行陰陽術鼎爐自然至關重要。他一直在找那個能幫助自己一舉破境的鼎爐
. 直到百年之前,他遙遙地望了一眼,于是所有的目光裏都衹剩了下她。從此心
心唸唸,不可自拔。

  百年之久的心願從未如此鮮活鮮明。他看著裴語涵白衣玉立的身子,那素衣
之下裹著的挺翹身材于自己不過是一衣之隔。他負在身後的手不自覺微微顫抖。

  裴語涵看著林玄言,微微嘆息:「玄言,妳先睡一覺吧。」

  林玄言想要搖頭,但是他卻無法動彈。陰道主握住了她想要拂袖的手,戲虐
道:「不必如此,在下就是喜歡在這種事情的時候有人看著,此人是仙子的弟子,
那便更好了。」

  裴語涵雪白的脖頸上閃過了一抹慍怒的霞色,稍一猶豫,她凄凄道:「隨道
主喜歡. 」林玄言看著裴語涵蒼白的絕美面容,衹覺得心如死灰。

  如果那一身絕世神通尚在,斬殺眼前這人何須一劍?

  他忽然有些後悔閉了這個五百年的關. 此刻在他眼中,那虛無縹緲的大道怎
麽比得上此刻語涵那落寞如雪的背影?

  「嗯……」裴語涵忽然發出一聲悶哼。一衹手搭上了她的翹臀,隔著柔軟裙
袍握住臀肉開始反復揉捏起來。

  裴語涵沒有反抗,靜靜站著承受著陰道主的羞辱。陰道主站在她的身側,一
手揉捏著那挺翹嬌臀,一手攀上了她挺拔的雙峰。

  裴語涵低低地嚶嚀了一聲,陰道主的手用力按下,擠壓著那對絕世玉峰,仿
佛要將它們擠成一塊圓餅。

  他對著裴語涵的耳垂低低地哈了一口氣,輕聲道:「剛才是不是還想對我動
手?」裴語涵低聲道:「不敢。」

  年輕男子冷哼了一聲,衹聽裴語涵發出一聲很低的哀吟,他的一根手指對著
裴語涵臀峰之間用力刺下,雖然隔著雪白的裙袍,但是他仍然能感受到她哪裏一
個緊縮. 「妳知道妳方才忤逆的是誰麽?」陰道主桀驁道:「我可是陰陽閣地位
僅次于閣主和小姐的道主。妳知道忤逆本道主的下場是什麽麽?」

  裴語涵被他雙手前後夾擊,兩個私密敏感的部位都難以逃脫,她閉著眼睛,
安靜地接著這番屈辱,識趣地說道:「語涵錯了,請道主責罰. 」

  聽著自己夢寐以求了整整百年之久的仙子說出這樣的話,陰道主再也難以忍
受,他的下體早已在那身黑白玄衣道袍上高高支起。此刻肆意撫摸她酥胸嬌臀的
他感受著手指之間傳遞來的溫潤快感,更是覺得急不可耐。

  他猛然將裴語涵攔腰抱起,隨著裴語涵的一聲嬌呼,她被陰道主橫抱起一下
子扔在了自己的床上。

  砰。香軟玉榻微微搖晃。陰道主看著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此刻側臥床上的
樣子,他不停地喘著粗氣,但是仍然努力抑制著呼吸,他知道,如果真的要突破
那個境界,那麽此刻自己千萬不能心急,陰陽采補講究的也是循序漸進,如果一
味冒進不但糟蹋了自己好不容易換來的機緣,反而對自己的修行可能會適得其反。
唯有挑起這個美人劍仙的情慾,讓她真正地身心與自己結合,那樣才是最好。

  他壓抑住了自己澎湃的心脈,沒有像惡狼一樣直接撲向這位冠絕人間的仙子。
靜下心來之後,他便更有閑心仙子絕美的姿容。

  她的美不是可以用叁言兩語描述的美。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靈氣,不僅
僅是因為她絕好的身材和無暇的容顏,那種超凡脫俗的氣質才是真正獨一無二,
讓人慾罷不能的感覺. 也因為她是人間劍道魁首,百年苦修讓她的身心磨礪得更
是純粹。

  她就是人間獨一無二,被最好的工匠雕琢過的美玉。衹等著讓人放在掌間肆
意摩挲。林玄言閉上了眼睛,他不想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雖然這一幕他曾經
已經見過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微紅的火光覆蓋在他的眼皮上,語涵淺淺的
呻吟聲漸漸在她耳畔響起,聽得他心如刀割。陰道主微笑道:「方才裴仙子忤逆
于我,該如何懲罰?」

  林玄言沒有聽到裴語涵的回答,他心中微異,睜開眼睛,恰好看到裴語涵主
動從秀榻上起身,她跪在秀榻上,緩緩轉身,屈下了身子,跪趴在床上,嬌臀高
高翹起。完成了一個絕美的弧線。

  裴語涵淡漠的聲音被羞辱洗刷,也帶著些許異樣:「請道主責罰. 」

  這個姿勢是讓陰道主打她的屁股?顯然她曾經聽說過陰陽閣的傳聞,陰道主
喜歡女人的嬌臀,而陽道主更喜歡玉峰。

  本就偏好如此的陰道主看到這一幕也是難以自持,但是他還是強自鎮定道:
「裴仙子這是幹嘛?」

  裴語涵心知此刻寄人籬下,必須處處委曲求全:「請道主責罰語涵。打語涵
……屁股。」

  聽到裴語涵如此說,陰道主仰天大笑,狂放的笑在安靜的碧落宮中顯得無比
刺耳。「既然仙子要求,那我就好好懲處妳。」火光曳動。啪得一記脆響在殿中
響起。將那燭火也震得搖動。

  「啊……」第一記打得極其用力,裴語涵身子忍不住一低,嬌軀一顫,發出
了一聲哀吟。

  陰道主看著那嬌臀上泛起的臀浪漣漪,極其滿意地點了點頭,他隨手拍了幾
下,猶如將軍擊鼓,那雪色裙袍隨著他的拍打微微褶皺,啪啪啪的響著鱗次櫛比。
陰道主微微咦了一聲,伸手撩起了裴語涵裙袍的一角。

  他的手撩起了那一角裙袍,露出了一截光滑細膩的小腿,他的手搭在小腿上,
微微揉捏,指間觸碰著那蓮藕般的玉足,輕輕向上撩起,那柔軟的裙袍隨著他的
手臂向上浮動被帶起,更多的大腿露了出來,陰道主的指間輕輕觸碰著那仿佛吹
彈可破的肌膚,享受著那滑膩的手感。

  隨著他的手向上,那緊繃的大腿都顯露無疑,他將裴語涵的裙子一層一層地
細心折疊起來,一層層向上挽起,一直挽到了腰間,僅僅隔著一條絲薄褻褲,依
舊可以看到那隨著拍打而泛著曖昧緋色的粉嫩嬌臀。陰道主的大手攀附其上,嘖
嘖稱奇。

  「啪!」

  一掌落下,激起千堆雪。那臀浪翻滾的漣漪此刻可以看得更加清晰。

  「啪。」「啪。」「啪。」

  ……

  他一手扶著裴語涵的細腰,一手肆意懲罰著那已然呈現粉紅的嬌臀,裴語涵
斷斷續續的哀哼更加刺激著他的獸慾. 「堂堂女劍仙,被人像小孩子一樣打屁股,
這要是傳出去,那些偷偷喜歡妳的人恐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啊。」他一邊摩
挲著被打得泛紅的嬌臀,一邊桀桀說道。

  裴語涵貝齒緊咬,「不要說了。」

  「啪!」

  又是一記懲罰,肉浪翻滾,裴語涵身子抽搐,扭動著腰肢緩解著臀肉上傳來
的痛意。隨著她的腰肢擺動,那嬌臀也微微搖擺起來,那本就被打得泛著淫糜緋
紅的臀肉看上去更加狼藉,仿佛是誘惑著眼前之人去肆意凌虐。

  他又拍打了片刻之後一下子抓住了那褻褲的中央,用力一拉,那絲薄的褻褲
被硬生生地拉成了一條線,陰道主的食指按上了大腿上部嬌臀下部的私密之處,
他早就注意到,那裏濕漉漉地泛起了一攤水色。陰道主戲虐道:「光是被打屁股
就濕了,看來什麽絕塵仙子根本就是世人以訛傳訛,我看根本就是一個敏感的浪
蕩劍仙。」

  他尋到陰蒂的位置,用手指輕輕揉捏著那最私密處,裴語涵微微搖擺的翹臀
更加激起他的興趣,但是他卻沒有急于揭開那觸手可及的泥濘花徑。衹是隔著褻
褲輕輕按壓撫摸,時不時拍打一下那彈性極好的嬌臀。

  那軟磨硬泡一直游走于邊緣,裴語涵沒有得到實質上情慾的快感,但是就是
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不停地激發著她的情慾,本來從未嘗過人事的仙子自從打開
了那扇門之後便比常人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猶如厚積薄發. 因為太久太久的清冷,所以當接觸到那情慾之後,當堅守的
心緒崩塌之後,她反而比常人更加容易淪陷。更何況雙修也是一種修行,也是可
以直抵大道的途徑。

  裴語涵用如此羞人的姿勢跪趴在秀榻之上本來就是恥辱萬分,翹臀再遭到如
此凌辱挑逗便更加情難自禁。衹見陰道主隔著絲綢褻褲輕輕騷撓著陰唇,時不時
稍微深處一些,但是淺嘗輒止又馬上退出。他另一手游走在她的全身,那弱柳般
的纖細腰肢,那光滑的背脊和胸前最美艷的軟肉都被她摸了個遍。

  裴語涵閉著美眸,睫毛閃動,身子不自禁地微微扭動起來。

  林玄言看著她以小頻率顫抖的身子,知道裴語涵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早知
道她如此會如此被賊人玷污,還不如當初自己就……邪唸一起,瞬間占據了他的
劍心,她看著裴語涵那具完美的身軀,衹覺得面紅耳赤,血脈噴張。不等他強守
心神安靜下來,衹聽「啪啪啪」的叁聲。裴語涵嬌臀再次受襲,大手打在嬌臀之
上。

  「唔……啊……」裴語涵瞬間伸長了脖子,這叁下突如其來的拍打一下子擊
潰了她最後的防線,觸電般的感覺讓她渾身禁臠,下體再也難以抑制,一道洪流
破開禁制,本就泥濘的下體洪水決堤,褻褲下半部分瞬間濕透,那滲透而出的淫
水順著大腿內側緩緩流下。強烈的快感讓裴語涵腰身一塌,身子側著躺下,她不
停地發出嗯嗯咿咿的聲音,俏臉飛霞,那雙腿不自覺地夾緊顫抖起來。

  看著如此迷情的一幕。陰道主再也難以忍受,抓住她的褻褲邊緣,一下子剝
去了那被淫水沾濕的內褲,剝去褻褲之後他的雙手來到了裴語涵的胸口他,他雙
手用力一扯,一下子拉開了裴語涵寬大的裙袍,用白色的綾緞裹著的酥胸被擠壓
得十分飽滿,幾慾裂帶而出!

  他扯去了裴語涵徒勞的裹胸,那豐滿挺拔的豐胸如同兩衹彈出的小白兔,那
艷紅的兩顆蓓蕾鮮明鮮明。

  他一下子含住了其中一顆,肆意吞吐,牙齒摩挲刺激得它充血挺立。與此同
時,他上下其手,撫摸著她全身的每一寸皮膚,最後雙手停在她的下體,拇指輕
輕分開那最隱秘的肉穴,溫存的淫水滑過指間,那天上仙子最神秘的幽處此刻纖
毫畢現. 「嗯……不要……」裴語涵下意識扭動著身子,想要避開他的侵犯。

  陰道主鬆開了含著乳頭的嘴,看著裴語涵有些意亂的清秀面容,笑問道:
「不要?不要什麽?」

  裴語涵被刺激得吚吚嗚嗚不能言語,他看著裴語涵誘人的櫻唇小嘴,衹覺得
一陣心馳神遙,俯身就要吻上。

  忽然,他的身子僵住了,他的嘴停在了那櫻唇前叁寸的地方,再也難以寸進
. 裴語涵敏銳到了感受到身前的異樣,她驟然睜開美眸,和陰道主四目相對,陰
道主瞳孔瞪得大如銅鈴,目光跨過他的肩膀,她望見了林玄言的臉。那張清秀得
甚至有點像女孩子的臉。他的臉有些微紅,但是目光中卻盡是逼人殺意。

  他一手拎著他的後領,一手握著劍柄,劍刃貫穿了眼前男子的胸膛。

  陰道主身子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他的嘴唇顫抖起來。他恨恨地轉過頭,看著
林玄言,又低頭看了一眼插在身上的劍,他扯了扯嘴角,渾身氣機暴漲,那柄刺
在自己身子裏的長劍微微顫鳴. 「妳居然敢對我出手?」陰道主嘴角滲出鮮血,
似笑非笑,他傷口流出的血滴到裴語涵雪白的嬌軀上,仿佛雪地裏零落的紅梅,
凄艷招展。

  陰道主高高揚起手,一道陰陽之氣凝聚在他的手中,他很生氣,他從來沒想
到自己會被一個凡人傷到。這一劍很凌厲,但是絕不致命。衹不過自己需要時間
去調息,再次之眼,他衹需要一點餘力殺掉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

  裴語涵感受到陰道主身體的變化,疾呼道:「玄言小心!」

  陰道主頭也不回,冷冷道:「臭婊子閉嘴,等收拾了這小子我再來收拾妳!」
說完他一章對著林玄言劈下。

  林玄言死死地盯著那一掌,那是九境巔峰的一掌,以此刻他的境界根本無法
避開,但是他曾經是通聖強者,歷經了太多太多的戰鬥,所以在他眼中,那一章
雖然霸道無比但也不是天衣無縫,他在尋找那一掌倉促之下的漏洞。

  一掌落下!正當林玄言想要使用隱藏了許久的身法閃躲之時,那道掌氣憑空
碎裂,化作齏粉!

  林玄言暗暗一驚,煙塵之中,他望見了裴語涵清澈的眼眸,那一劍從陰道主
的胸膛穿出,擊碎了那道掌。見到如此變故,陰道主勃然大怒。他猛然回身,看
著裴語涵,語無倫次道:「妳居然敢對我出手?妳這個臭婊子,母狗劍仙,被千
人騎萬人操的東西居然敢對我出手?妳完了!妳們劍宗完了,我要妳成為我們陰
陽閣最下等的奴隸,天天被……」

  他還沒有把話說完。那柄劍不知何時折回,再次貫穿了他。

  劍握在林玄言手中。這一次貫穿了他的心口,分毫不差。他握劍側立,抿嘴
無言,風姿卓然。

  「妳……」陰道主看著從胸口穿出的劍,「妳居然……」

  林玄言淡然道:「妳說得太多了。」

  言罷,他再次抽出劍,再次貫穿,這一次是喉嚨。

  陰陽閣的大道主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了。他的尸體砰然倒地,鮮血流出,一
片滑膩溫熱。

  裴語涵看著倒在地上的尸體,震驚無言,她方才出手不過是想要保護林玄言,
衹是沒想到林玄言出手竟然果斷至此,一下子奪過長劍斬殺了陰道主!

  看著地上的尸體,她從震驚中緩緩平復,最先想起的,是劍宗的未來,其次
是眼前這位白衣少年。

  林玄言看著地上的尸體,胸中有一抹難言的快意。他殺過許多許多人,一劍
伏尸千百萬,可是他卻從未如此痛快過. 他沒有想更多,更不會去想劍宗的未來。

  因為他還活著,衹要他活著,劍便不會消亡。

  方才裴語涵被挑逗至高潮之際,他發現自己可以動彈了,他便悄無聲息地抽
出了那柄劍,送入了那個人的胸膛,本來刺的是心口,但是陰道主對于生死的反
應還是極其敏銳,被他下意識地避過了要害,不過還好,有驚無險. 裴語涵看著
林玄言,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要重新認識這個少年,雖然此刻看起來,他依舊是
沒有絲毫的法力,接著,她問了一個很顯而易見的問題:「妳殺了他?」

  林玄言看著裴語涵,以極快的語速說道:「難道我眼睜睜地看著妳被他肆意
侮辱?被像小孩子一樣打屁股,被像婊子一樣騎在身上,被像最下賤的奴婢一樣
衹敢呻吟不敢反抗,最後被扯著奶子插穴玩腿弄得一身狼藉,然後眼睜睜地看著
這個人揚長而去。」

  如此羞辱的話語連環噴薄而出,裴語涵呆若木雞,不等她說話,林玄言又直
指她心扉:「這就是妳的劍道麽?妳低眉順眼,甘願屈居人下的劍道?妳這樣子,
一輩子都衹能是化境,衹退不進. 」

  最後那句話如此囂張跋扈。九境到化境的天塹不知道攔住了多少胸懷大誌的
天才,歷史上多少人一至九境順風順水,偏偏一輩子都過不去那道坎?但是在他
口中,化境仿佛不過爾爾那樣。事情來得太突然,他的言辭又太過激烈,裴語涵
還沒來得從那震撼和言語中脫離出來,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是她又說不上來,
正在思考措辭之際,有一個微微發涼的東西貼上了她的嘴唇。

  林玄言俯身吻了上去。裴語涵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是林玄言竟然咬住了她
的嘴唇,她想要推開他,但是一身化境的通天修為竟然半點用不上力氣。

  林玄言親吻著那花瓣般柔軟的嬌唇,寸寸而進,舌尖挑弄唇縫,竭力想要撬
開她的嘴唇。林玄言按住她的肩膀,向後壓去,裴語涵反手支著床,不讓自己躺
倒在榻上,他們就這樣深深地吻著,林玄言對著那嬌唇不停地吸允,輕咬,交吻,
攪動,裴語涵嚶嚀一聲,嘴唇不自覺微張,雙唇被撬開,那游魚般的舌頭趁虛而
出,深入檀口,糾纏上裴語涵的香舌。裴語涵無法說話,衹能發出嗯嗯的悶哼,
不知情緒. 燈火搖晃,雕花木床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響。

  兩人眸子相對,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玄言墨色的瞳孔中泛著瑩瑩的光,又似
遮著一片迷離霧氣。她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忽然,她的背下意識挺直,一衹手托
上了她的背脊。林玄言欺身壓下,裴語涵支撐著身子的手臂漸漸彎曲,終于脫力。
林玄言托著她背脊的手支撐著她柔若無骨的嬌軀,她下意識地將手前伸,按住了
林玄言的胸膛,阻止他進一步索取。深吻之後,林玄言收回腦袋,他的目光移到
了她的胸膛前。

  她的雪白裙袍早就被陰道人撕得支離破碎。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和那顫顫巍
巍的乳峰毫無遮擋,配合著她矜貴聖潔的容顏,更是美得讓人無法直視。

  看著林玄言直勾勾的目光,裴語涵猛然想起此刻自己春光乍泄。連忙扯過被
子的一角扯住自己的胸前。堂堂軒轅王朝女劍仙竟然露出如此小女子情態. 看著
昔日的小女孩此刻已然長成如此凹凸有致的少女,林玄言忍不住伸手向前,襲向
那對雙峰,對于女人的胸脯,他更多的是好奇,因為過去的歲月裏,他修行的太
過忘我,所摸的衹有劍。

  此刻千百年修為付如流水,他才開始重新審視紅塵風情。

  裴語涵的餘光瞥了一眼地上漸漸涼透的尸體,終于冷靜了下來,她一把推開
了林玄言,深呼吸道:「先把這個尸體處理了。」

  林玄言看了那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其實他內心根本不在意。從前飛劍殺人,
劍去劍收一氣呵成,從未想過,也沒有必要去想怎麽處理尸體. 但是看著裴語涵
凝重的眼神,雖然覺得有些麻煩,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裴語涵心想處理尸體確實
不算太難,以她如今的修為可以做到遮蔽天機,衹要陰陽閣閣主不往自己這麽查,
應該不可能查到,衹是她無法確定,陰道主今晚來劍宗的事情真的無人知曉麽?
林玄言俯下身子在衣服裏翻找起來,他從他的胸口翻出了一塊寫著「陰」字的牌
子。

  裴語涵問道:「這是什麽?」

  林玄言答道:「陰陽令,全陰陽閣衹有五枚。這個令牌最強大的地方便是可
以召集亡靈,所以即使持有者身死,它也召集主人的魂魄,令死而復生。」

  裴語涵訝然道:「這麽隱秘我都不知道,妳是怎麽知道的?」

  林玄言不知道怎麽回答,想了想,看著裴語涵認真地說道:「多讀書。」

  剛好披上一件嶄新白袍的裴語涵秀美一挑,賞了林玄言一個板栗。林玄言揉
了揉紅腫的額頭,有些怨唸地看著她。裴語涵瞪眼道:「到底妳是師父還是我是
師父?」

  林玄言看著裴語涵,神色復雜. 裴語涵見他盯著自己,有些微惱,斥道:
「不服?」說罷,她揚起手,作勢慾打。林玄言連忙補救道:「師父我錯了。」

  裴語涵哼了一聲。走到尸體身邊,一想到先前肆意侮辱自己的人此刻已經死
得不能再死了,不由心生感慨。她取出黃色符紙,以劍為筆,空中做符。

  那些符繞著尸體不停打轉,最終落到他的眼耳鼻喉,四肢,檀中。

  嘶嘶的響聲不停響起,一道道青煙冒出。曾經叱咤風雲的陰道主化作一道青
色的邪火,火光一亮,照徹碧落宮. 那具尸體轉瞬煙消雲散。連一點灰燼都沒有
留下。

  林玄言忽然問道:「妳和季易天交換的條件到底是什麽?」

  裴語涵抿著嘴唇,不回答,忽然,她瞳孔微縮,她看見不知何時,那張季易
天寄給她的信出現了在了林玄言的手上。「妳什麽時候拿的?」

  林玄言沒有說話,看著裴語涵,緩緩開口:「我覺得不值得。」

  裴語涵回答道:「為了家師。」

  林玄言氣惱道:「妳師父到底哪裏好了,值得妳這樣。」

  裴語涵淡然道:「妳不會懂的。」

  啊呸!我不懂誰懂?妳個死丫頭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

  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妳徒弟也……也挺好的 .」

  裴語涵忽然覺得有些尷尬,回想起發才那個吻,她脫口而出道:「妳喜歡我?」

  「……」

  裴語涵自言自語道:「妳不用覺得太過尷尬,對貌美女子的愛慕是常事,況
且妳年輕氣盛,可以理解。」

  林玄言打斷道:「師父求妳別說了,我自有分寸。」

  這徒弟這麽蠢,自己當年是怎麽看上的?心中有些鬱鬱,他看著手中那封東
西便越看越氣。

  忽然,裴語涵發出一聲疾呼,她剛要出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林玄言一下
子把手中那封東西撕成了兩半。

  裴語涵震驚無語:「妳……」林玄言還是不解氣,繼續撕扯,隨手一揚,手
中的信變成了紛紛揚揚的柳絮,他微笑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裴語涵。

  裴語涵嘶喊道:「妳知道妳在幹什麽嗎?」

  林玄言平靜道:「我們劍宗不需要這個東西。」

  裴語涵痴痴道:「妳……妳說什麽?」

  林玄言說道:「衹要是能靠劍討回來的東西,便不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裴語涵忽然不知道說什麽。

  林玄言安慰道:「師父妳放心,這次我們能贏的。」裴語涵問道:「妳有進
前八的信心?」

  林玄言搖頭道:「我衹想過奪魁。」

  裴語涵忍不住笑了出來,但那個笑容是那麽苦澀:「可是妳現在甚至還沒有
邁過那道門檻。」林玄言微笑道:「不是還有四個月。」

  四個月,在茫茫修行路上,短短的四個月能改變什麽?她認為他這種舉動不
過是少年的一腔熱血罷了,一時衝動的他根本沒想過後果。不過裴語涵沒有再說
什麽,也不想太打擊他,衹是說道:「事已至此,希望妳不要讓我失望。」

  林玄言頷首。

  不知為何,裴語涵此刻竟然有一瞬間心馳神搖的感覺. 她看著眼前這個才入
門兩年的少年,看著他尚且清秀年少的眉目,竟然有一種熟稔感。

  似乎很久很久的某一年,某一場風雪,曾經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也這樣長長
地對視,目光像是揉在了一起,再也難以分開. 她微微搖頭,摒棄雜唸。心想一
定是試道大會臨近,自己的心神有些搖曳了。

  也或許這樣的場景真的曾經發生過. 但是她想不起來了。

  林玄言推開門,雪已經停了。他來時的腳印也被新雪淹沒了。雲破月開,照
著雪地,泛著盈盈的光。裴語涵在身後看著他的背影。

  白雪無聲,萬籟俱寂。

  世間仿佛衹剩下這一對師父徒弟,少女少年。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9-5-8 15:26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2 00:23     標題: 瓊明神女錄(04)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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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1/1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四章:我也曾有個徒弟

  山風靜寂,冷月無聲。林玄言回到房內,無聲翻書,這一次他換了一本書,
也是自己當年親筆寫的,他摩挲著上面熟悉的字跡,恍如隔世。

  那些字算不上是什麼大家之作,只是那鐵畫銀鉤頗有韻味,似是一劍穿雲裂
石,一往無前。

  他沒有去讀那些內容,這本珍貴無比的劍經對他來說橫著讀豎著讀倒著讀結
果都是一樣的。他的目光緩緩落在每一個字上。

  門窗微開。清風不識字,胡亂翻書頁。林玄言每看過一個字,那個字上面本
來帶有的崢嶸劍氣便漸漸消失,那些字漸漸變得毫無靈氣,真的只是紙上普普通
通的字了。

  林玄言將那些崢嶸劍意撚在指間摩挲,若有所思。

  世事白雲蒼狗,唯有劍氣還認得自己。那些劍氣隨著自己的撫摸都悉數回到
了自己體內,變成了瀚海般劍胚裡的水流。

  翻完最後一頁,他輕輕吐了一口濁氣。

  外面泛起了光,從地平線的那一端亮起,潮水暴漲般湧來。天亮了。林玄言
閉眼小憩。

  林玄言感覺自己修行很努力,他已經有幾百年沒有這麼努力過了。即使是做
夢他依舊在修行。

  他在夢裡回憶劍法,修行劍陣,然後他不斷回想起睡前的那一幕。睡前的一
幕不停地在夢裡出現,那萬里蒼山,和那輪被山巒捧出的朝陽,海潮般的光線鋪
天蓋地地讓人窒息。

  正當他有所領悟,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的時候,他的夢裡一陣地動山搖。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然後看到了俞小塘眉目清稚的臉。

  「師弟師弟,你怎麼在桌上睡覺啊?快醒醒,都晚上啦!」俞小塘搖著他,
「師弟你知道麼,今天人間可是除夕啊,可熱鬧了!」

  好不容易有所感悟的林玄言被硬生生地打斷,他心中還是有些微惱,這種感
悟在五百年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如今他可謂是「惜字如金」。他拒絕道:「你
找別人去吧。」

  俞小塘戳了戳他的額頭:「你傻啊,我們劍宗算上師父就四個人,趙念那榆
木腦袋大過年的還執意要練劍,師父就更別說了,我總不能拖著她過去吧。」

  林玄言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就會和你去?」

  俞小塘一本正經道:「雖然你平日裡表情寡淡,但是我知道師弟不是無聊之
人。」

  林玄言假裝訝然道:「大師姐果然慧眼獨具!」

  俞小塘高興道:「那收拾一下就走吧!」

  林玄言臉色一變,重新回到面無表情的狀態:「不去。」

  俞小塘問道:「你是不是因為昨晚被師父責罰心情有些不好啊,沒關係的啦,
我們師父是典型的豆腐心。肯定不會真的責怪你的,你也不要往心裡去。」

  林玄言說道:「不去。」

  俞小塘想了想,學著他的樣子揉了揉他的頭,楚楚動人道:「師弟乖,一起
去嘛。」

  林玄言被她摸了摸頭,一陣怪異感湧上心頭,他深深吸氣,刻薄道:「你個
身子還沒張開的小丫頭還想色誘我?」

  俞小塘聞言身子一顫,她腦袋前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問道:「什麼是
還沒有張開啊。」

  林玄言問道:「你今年幾歲?」

  「十六。」

  林玄言說道:「再過兩年,你的身子……嗯……會變得高挑很多,腿也會變
長,那裡也會變大。」

  林玄言指了指她尚且不壯闊的胸脯說道。

  俞小塘下意識捂胸,神色憧憬道:「那會不會變漂亮啊。」

  「那可能不會。」

  俞小塘拉攏下來了臉,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林玄言笑道:「因為你現在就很漂亮了。」

  俞小塘到底只是個小姑娘,一下子又雀躍了起來。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
哦了一聲,神秘兮兮道:「那個,師弟,你知道麼!今年接天樓會舉辦一場很大
的歌舞會,那位姑娘據說會露面哦。就是上次你想的那個!」

  林玄言心頭一震,「陸嘉靜?」

  俞小塘眼睛一亮,試探性問道:「是不是忽然想去了?」

  「……」

  人間不似山上清冷,華燈通明,點亮了千家萬戶,煙花柳巷。爆竹聲聲除舊
歲,新桃換舊符,那城市潮浪般的光華之上,有許多身著彩衣,綢緞淩空的貌美
仙子跨著花籃柔柔飛過,素手一揚,鮮紅的花瓣自修長圓潤的手指間飛出,化作
人間洋洋灑灑的紅雨。

  車馬如龍,高大的駿馬和三頭六臂的異獸緩緩穿行過人流,有許多雕龍畫鳳
的轎子無人抬弄便騰空自行,眾人知道定是仙家手筆,皆嘖嘖稱奇。

  從山上一路來到軒轅王朝的主城承君城。夜已經很深很深了,但是承君城的
夜色早已被點燃,漫天的煙花綺麗爛漫,將承君城照得亮如白晝。

  俞小塘十指交叉捏在胸口,一臉憧憬地望著天上燦爛奪目的花火,瞳孔裡流
光溢彩。

  那些繁華同樣倒影在林玄言乾淨的眸子裡,但是他沒有太多情緒,那些繁華
固然是美,煙花很美,車如流水馬如龍很美,一夜魚龍舞很美,但是他們不過過
眼煙雲罷了。但是他看俞小塘東張西望看得很開心,就陪著她一起看。

  「師姐,這裡很好玩吧。」

  正拿起了一個繡花填棉手工小兔子的俞小塘心不在焉地答道:「當然啊。」

  林玄言奇道:「那你會不會不想回到山上了啊?」

  俞小塘放在了做工精美的小兔子,認真說道:「當然不會,我可不能拋棄師
父。」

  「為什麼?」

  「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師父把我撿回宗門把我養大的,我怎麼可能會被豬
油蒙了心呢!」

  說這話的時候恰好又是一批煙花騰躍而起,照得她漂亮的臉蛋更加神采熠熠。

  撿回來的?好熟悉的劇情啊……林玄言忽然有些悵然。

  忽然之間,人群沸騰了起來。

  「啊!要新年敲鐘了!」俞小塘忽然雀躍了起來。

  「敲鐘?」

  「就是接天樓的敲鐘啊!」俞小塘興奮道:「我過來的時候和你說過的啊,
清暮宮宮主陸嘉靜親自敲鐘呢。」

  俞小塘拉著他的手向著人流更深處擠去。

  無數煙火不停地拔地而起,拖曳起一道極淡的灰線,升至天際,炸成絢爛五
色。臨近新年,越來越多的煙火璀璨盛放,仿佛要窮盡人間的富麗。整個夜空百
花齊放,燃燒成絢爛的火海。

  接天樓上更是五光十色,燈光明亮,每一層樓閣前都用花束編織成一個綺麗
碩大的花結,每一層樓選用的花都不盡相同,各有祥瑞寓意。

  好不容易擠到接天樓附近,猶豫人群太過擁擠,實在難以寸進,俞小塘和林
玄言手拉著手,防止走丟。明明是嚴冬臘月,承君城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少年
少女握著的掌心竟然還冒出絲絲的汗水。

  抬頭高高望去,樓前懸著一個鎏金的巨大漏洞,那個漏洞沙子很快便要流盡,
萬千煙花盛放凋零的極盛大背景裡,熾熱的火光粼粼爍爍,點點剝落,像是火海
落成的雪。

  刹那之間,幾聲煙花炸膛的巨響響起,即使是林玄言都心頭一震。那幾束聲
勢極其浩大的煙花騰空而起,在空中炸開,竟然綻放成了層層的蓮花狀。

  接天蓮葉無窮碧。

  富麗堂皇的煙火之下,那幾朵蓮花搖曳生姿,仿佛可以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夏
風陣陣。

  隨著蓮花盛放。那些絢麗的焰火紛紛凋零。等到繁華剝落殆盡,漆黑的夜幕
重新來到了視野,這時候人們才發現,天空中竟然還飄落著細細的雪。

  一道明豔的光忽然出現在清冷的夜色下。

  整片夜空都被照亮了。

  一個女子從接天樓頂步履翩躚,踏著那些煙花構成的蓮花步步走來,蓮花隨
著她的腳步紛紛破碎,凋落成粼粼的光,那身淡淡的青衣上雕畫著大團大團的錦
簇花鳥,卻不顯豔俗,反而明月淩空般皎皎出塵。

  挽在她手臂間的綾緞卻是白雪般的素色,淩空而下,從天上垂落人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奪去,因為她是陸嘉靜,是清暮宮的宮主,是人間最美
的女子之一。

  她不食人間煙火,因為她便是人間最美的煙火。

  天上大風,她繁花似錦的衣裙柔和翻飛,目眩神迷,若流雲卷雪。

  所有人都在抬頭看她。唯有林玄言收回了目光。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回想起了一些往事,無聲地笑了起來。覺得她這樣確
實比穿素衣要好看許多。

  一道紅色的幕布從天際悠悠落下,銅鐘顯現,四方八正,浮刻軒轅二字,無
數銅雕的奇珍異獸眾星捧月般將軒轅二字哄抬起,清脆的鐘聲響起,回蕩在軒轅
王朝的上空,悠遠綿長,久久不散。

  「願我軒轅,國祚綿長。」

  陸嘉靜空靈的嗓音是墜入湖心的明月,是微風蕩起的漣漪。風雪也不再清冷,
所有人都舉起了手臂,高聲呼喊:「願我軒轅,國祚綿長。」

  「願我軒轅,國祚綿長……」

  全城上下皆振臂高呼,每一個聲音都是一點浪花,浪花接著浪花連成了海,
洶湧浩瀚,攀登到最高處便是牆立而起的波濤。

  俞小塘聽著那人群中振聾發聵的喊聲,沒有捂住耳朵,也沒有跟著起哄,只
是呆呆地看著天女下凡一般的陸嘉靜,神色恍惚。她覺得這個女子真是好看得不
能再好看一點了。雖然隔著很遠看的不算太真切,但是那種雍容華貴但不失仙氣
卻是美得讓人睜不開眼。

  新年的鐘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人們才恍惚意識到,原來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一直到陸嘉靜離去,眾人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書裡說的洛神淩波驚鴻一瞥
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繁華攀登到了最高點之後沒有散去,只是漸漸地降溫了。人群依舊擁擠。牽
著手的少年少女在承君城的街道上緩緩步行,一路上偶然交談,少女更多的是好
奇。

  兩人走走停停。俞小塘忽然問道:「我以後也會像那位姐姐那樣漂亮麼?」

  街道上鈴聲搖動,由遠及近,不時有仙人淩空飛過。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門
神張牙舞爪,減弱的吆喝聲追逐著流水緩緩遠去。

  林玄言看著俞小塘微微抬起的臉,她的臉很精緻,丹唇如櫻,目光如水,瓊
鼻精巧,活脫脫地一個小美人胚子。但是林玄言還是微笑道:「我看難。」

  俞小塘鼓了鼓香腮,雖然她覺得林玄言說的是實話,但是還是有點氣惱,說
道:「哎。好啦好啦,良辰吉日,今天師姐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誒,怎麼又回到
了這裡。」

  在承君城兜兜轉轉,走了許多小巷子,結果又回到了接天樓前。接天樓燈火
通明,仿佛是用花燈編成。林玄言忽然說道:「去那家店裡喝點茶吧。」

  俞小塘問道:「你帶夠銀子了麼?」

  林玄言頷首道:「我們曾經也好歹算是大宗,家底總還算有的,我前些日子
去師父的錢庫偷了點。」

  俞小塘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不怕死啊。」

  林玄言笑道:「如果真的被師父發現了,我就說是師姐指使的。」

  「你!」俞小塘哼了一聲,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剛剛說誰指使的?」
林玄言連忙笑著求饒,兩個人打打鬧鬧一直來到了店裡,要了兩杯花茶坐下,俞
小塘對錢沒有太大的概念,怎麼說她也算是山上修行的仙人,這是她難得地食人
間煙火。

  林玄言捂著被擰得發疼的耳朵,安靜地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漫過唇齒。
即使是一座小茶樓,因為靠近了接天樓,所以今晚人也多得出奇,若不是因為過
了半夜,肯定挑不到位置。

  鄰座似乎是仙門的弟子,林玄言瞥了兩眼,只是覺得那身校服有點眼熟,但
是一時間有點想不起來。他才泯過了一口茶,便聽到那穿著黑白道衣,帶著陰陽
抹額的人開口道:「這人間的茶果然比不得我們那裡啊,真真是哪裡入口。」

  一個帶著湛藍色抹額,豐神俊朗的人說道:「師弟,你是養尊處優慣了,這
茶雖然寡淡,可也不算太過不堪。」

  忽然又有人開口:「聽說這裡再過幾個月便又要舉行試道大會了。」

  「小孩子打架,有什麼好看的?」不知道是誰冷哼了一聲。

  又有人說道:「那蕭忘小小年紀已經躋身七境,在我們那裡也算是天才中的
天才。」

  「但是也只是出了一個蕭忘罷了。」

  「說不定有人韜光養晦,只等一朝成名也未可知,師弟不可妄言。」那湛藍
色抹額的人似乎在這些人裡身份最高。

  「師兄啊,你感覺那個清暮宮的宮主怎麼樣啊?」

  師兄回答道:「驚鴻一瞥,人間僅有。」

  聽到這裡,林玄言才恍然想起他們的身份,難怪這身校服這麼眼熟,原來是
浮嶼道門的人,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外門弟子,但是饒是如此,身份也是尊貴異常。

  俞小塘可耐不住性子喝茶,她早就跑到了視窗,趴著張望,怔怔地看著對面
那座接天樓出神。

  忽然,林玄言喝茶的動作僵住了。因為他聽到了那裡最初說話的那個師弟神
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他的聽覺很敏銳,所以聽到了那句話是什麼。

  「今年的試道大會可是極有看頭,那清暮宮的宮主兼軒轅王朝的聖女陸嘉靜,
據說要在那日宣佈我們陰陽道為軒轅王朝唯一正統道法,並且要在那日在試道大
會落幕後當眾修習……」

  「當眾修習?什麼意思?」

  「就是被當眾開苞破處啊!」

  「什麼?!」

  有人甚至茶杯沒有拿穩跌到了桌上,茶水肆意流淌,那人也無空閒去擦拭,
連忙問道:「你這個消息是哪裡得到的?真的假的?」

  「就是,方才我們都見到了,那陸嘉靜何等神仙似的人物,即使是那神王宮
的聖女夏……也不遑多讓。怎麼可能會作出如此折辱的事情?這一定是有人刻意
造謠。」

  不過那位道門弟子卻十分篤定,說道:「愛信不信,我爹可是在軒轅王朝當
大官的,他親口告訴我的。再過一個月,這個消息恐怕要傳遍整個瓊明界了。」

  「怎麼可能?陸嘉靜怎麼可能會答應這種事情?不可能啊!」

  林玄言早已難以喝茶,他曾經和陸嘉靜一起出生入死,對於她的性情十分了
解,她那麼驕傲的女子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只聽那人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清暮宮宮主的身份再大,怎麼可能大的過軒
轅王朝的鐵律?這次軒轅王朝是刻意要與浮嶼陰陽道交好,才做出如此舉動,而
陸嘉靜就是他們向浮嶼神王宮表明心意的犧牲品。」

  「可是為什麼,堂堂淩駕人間的王朝,為何要這麼做?」

  「當然是因為北域!以前北域動盪不安,雖然那些妖物體魄強悍,極其危險,
但是始終內亂不定,不足以構成威脅,但是如今妖尊一出,北域一統,那些數不
勝數的妖魔鬼怪若是連成一心,戰力比人類可是要高出一大截。如果他們舉兵攻
打軒轅王朝,就算軒轅王朝不滅,也要被打去半條命。這時候若是其他親王趁機
動手,恐怕王朝就不姓軒轅了。」

  「所以說陸仙子要為軒轅王朝殉道了麼?」

  「又不是身死道消,何必如此說得如此悲壯。陸嘉靜本就是化境高手,論女
子戰力,僅次於那劍宗宗主裴語涵。她對道肯定有很深的感悟,修行陰陽道不一
定是壞事。只是要當眾被……始終讓人難以接受啊。」那名弟子喝了一口茶,一
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陸嘉靜……」那師兄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師兄別想了,師兄好生修行,如此天資,
定能進入內門,到時候以道門內門弟子的身份,說不定可以得到陸仙子青睞,一
親芳澤呢。」

  師兄訓斥道:「師弟不可胡言。」

  「若等那陸嘉靜也沉淪了,那劍宗宗主裴語涵便是這王朝唯一的笑話咯。聽
說那裴語涵可是姿容氣質不輸陸嘉靜的絕色女子啊。」

  師兄喝了一口茶,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究竟是誰來破陸仙子的……」

  那弟子悠悠搖頭道:「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爹告訴我,好像是讓試道大會
的優勝者……哎,一個人間宗門的小輩憑什麼可以染指仙子?越想越氣人。」

  「那真是便宜那個蕭忘。恐怕這個決定是軒轅王朝的當權者和陰陽閣協商的
結果,在人間,玄門和陰陽閣便相當於神宮陰陽道的意志。如此更能體現出軒轅
王朝對浮嶼神宮投誠的決心啊。看來那個妖尊卻是強大,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物,
竟然能讓軒轅皇帝如此焦頭爛額。」

  師兄皺眉道:「他們就不怕有人戰勝蕭忘麼?」

  那師弟冷哼道:「你以為第七境的門檻是這麼好到的麼?再說,就算真有人
戰勝了怎麼樣,六大宗門五位都是以陰陽之理修行,雖然宗系不同,但是殊途同
歸。那位獲勝的小輩未來也定是軒轅王朝的大人物。說不定能成為與北域交戰的
關鍵棋子。犧牲一個化境女子而已。對於一個真正的大國來說,一個女子的美貌
再驚世駭俗又能如何呢?」

  「只可惜,玄門有一個蕭忘。陰陽閣卻拿不出太像樣的年輕人咯。」

  「嗯。聽說陰陽閣閣主的女兒容貌驚人。小小年紀便被列為軒轅王朝的四大
美人之一。」

  「那位季小姐麼?又如何呢。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罷了。容貌註定成為家族
的工具罷了。」

  眾人還在議論,但是林玄言再也聽不下去了,他舉杯傾倒,杯中茶水一飲而
盡。付了茶錢,拉著還在窗口看風景一臉詫異的俞小塘離開了茶店。

  這時候,林玄言的眼角忽然瞥見了一道豔紅色的光,濃烈得像是難以抹去的
墨。林玄言循光望去,看到西側窗邊露出了一截紅色的衣角。林玄言微微一愣,
心想如此醒目的衣服自己喝茶的時候為何沒有注意到?難道被那些道門弟子的談
話吸引太深了?

  他下意識地退了兩步,隔著窗看清楚了那桌人的樣子。椅子上坐著兩個人,
一個紅衣人面覆青銅甲胄,身材勻稱,分不清是男是女。那人身邊坐著一個明黃
色衣服的童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承君城魚龍混雜,奇人異士頗多,他多看了兩眼,並未太記掛心上。

  俞小塘看他臉色不太好,問道:「怎麼了呀?是不是茶不好喝啊?我感覺挺
好的啊。」

  林玄言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就像是那日在碧落宮門口聽
到那淺淺的呻吟聲那樣。難道曾經和自己親密的女子都要遭受如此劫難?劍道崩
摧,我一人承受便夠,為何要殃及池魚?

  十指藏在袖袍中掐動默算。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算出來。是因為有人遮蔽天機?
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他難得地覺得有些頭疼。

  「熱鬧看夠了。回山門吧。」林玄言對俞小塘說道。

  俞小塘有些戀戀不捨地看著這個大城市,似乎要把每一分繁華都烙印在眼中。

  林玄言寬慰道:「再過四個月我們還會來的。不用太捨不得。」

  俞小塘抽了抽鼻子:「可是四個月後哪有現在熱鬧嘛。而且,那時候我們就
是來吃白眼的啊……」

  「我們宗門有這麼不堪?」

  俞小塘弱弱道:「我在宗門呆了十幾年了,每次都差不多,最討厭試道大會
了……」

  林玄言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今年會不一樣的。」

  俞小塘啪地拍開了他的手,怒氣衝衝道:「你怎麼總喜歡摸我頭!會長不高
的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以後不能長得像陸姐姐或者師父那麼好看就打死你!」

  林玄言微笑不語。不過一提到陸嘉靜的名字,他神色又黯然了幾分。閉上眼,
那個彩裙淩空,遺世獨立的仙子仿佛猶然眼畔。

  …………

  焚灰峰上終年飄雪。黑色裙擺的少女坐在崖頭向著很遠的地方眺望。這一次
她沒有看海。而是看背著海的那一面。城市在視線很遠很遠的地方,依稀能看到
被煙火和花燈點亮的城市,遙遙望去,聽不到喧亂吵鬧,入目唯有萬家燈火,一
片馨寧。

  淒冷的山風吹拂著她膝蓋上攤開的一本書。書頁隨風翻動。上面繪畫著一個
個面容猙獰,兇相畢露的鬼怪。看上去陰森森的。

  少女裙擺只覆蓋到膝蓋,她坐在山崖上,露出的雪白小腿在崖石懸空處蕩啊
蕩啊。清冷而孤獨。

  身後浪潮日日夜夜拍打岸頭,身前萬家燈火都在腳下。

  除夕之夜,她凝神遠望,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麼。

  遠遠的城市裡傳來了鐘聲。一遍又一遍。喧沸的鐘聲來到了山前已經化作了
弱不可聞的清冷山風。她只是蕩啊蕩啊,搖晃著小腿,像是個小女孩一樣。

  一直到有人出現在她的身後,對她說:「小姐,該回去了。」

  小姐忽然伸出了手,指著遠處燈火洶湧的城市說:「那裡,很好看。」

  青年人愣了一下,自家小姐不善言辭,極少說話。他忽然覺得有些拘謹,認
真想了想,說道:「小姐願意的話,是可以去看的。」

  她靜靜地坐了一會,不再說話。又過了片刻,黑裙少女默然起身,接過了那
人遞來的另一把傘,左手將書夾貼在懷裡,右手撐傘,自顧自地走下山道。

  她身後站著的那個年輕人微微搖頭。每次見到自家小姐的容顏都有種驚為天
人的感覺,只是可惜,女子本來可以為宗門續傳承,奈何這位小姐卻是個沒有仙
緣的廢人呢?

  修行這件事本就是上天賞飯,命運使然。

  聽說閣主已經在謀劃小姐的婚嫁之事了。再加上玄門那位天才少年對小姐一
見鍾情。素來貌合神離的玄門和陰陽閣可能要因為兩個小輩聯姻了。這也是大勢
所趨。

  不知道公子最近閉關如何了。若是能破境,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與玄門那位抗
衡一番。

  但是這些都不是他一個下人應該關心的事情。他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多想。
撐著傘隨著小姐緩緩走下山道。

  …………

  林玄言帶著俞小塘回到山門後便分道揚鑣,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林玄言偷偷摸摸地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卻發現裡面亮著些許火光,他慣坐的
木椅上,有一個女子靜坐翻書。女子正襟危坐,挺胸抬頭,神色專注,燭光落在
她的面容上,熠熠跳躍,燦若雲霞。

  一直到林玄言進門,女子才收起書抬頭道:「玄言,你過來。」

  林玄言忽感不妙,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如履薄冰地看著她。

  坐在那裡自顧自翻書的女子正是裴語涵。她看著林玄言,手卻在桌上的書本
處摩挲,她很好奇,為什麼書上字裡行間那些崢嶸劍氣消失了,難道是因為歲月
隔了太久麼?

  林玄言被她看得有點慌,搶先開口道:「師父找玄言何事?」

  裴語涵合上了書,背靠在椅子上,轉過身看著他,問道:「今晚你和小塘去
哪了?」

  林玄言面不改色道:「試道大會臨近,我和小塘去山下對練了一會劍。」

  「為什麼不在劍坪上練?」

  林玄言平靜道:「對練時候劍撞擊的聲音比較大,我怕這種嘈雜的金石之音
擾了師父和師兄的休息。」

  裴語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玄言,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為他人著想,
為師甚是欣慰。」

  林玄言誠懇道:「應該的。」

  裴語涵忽然站起來,擰著他的耳朵問道:「那為什麼錢庫有被人翻動的痕跡?」

  林玄言一不做二不休,嘴硬道:「師父你先鬆手,想必是宗門遭賊了。師父
最好設立一個劍陣嚴加守衛。以防賊人趁虛而入。」

  裴語涵拎著他的耳朵把他按在椅子上,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筆塞到了他的手裡,
命令道:「你把這本《劍心通錄》抄一遍,抄不完不許睡覺。」

  林玄言知道再辯解也沒用了,苦著臉說道:「去人間走走對劍道大有裨益啊。」

  裴語涵訓斥道:「劍心通明首先要做到的便是斬斷俗塵。」

  林玄言心裡又炸響了一記驚雷。他忽然想到這句話不也是自己當年說的麼?
而且這句話自己事後想想根本就算一派胡言啊!難得自家徒弟把它奉為真理,最
後坑了自己。難道這就是因果報應?

  林玄言答非所問,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其實啊。我以前也收過一個徒弟。」

  裴語涵饒有興致道:「哦?我這位徒弟的徒弟什麼樣啊?」

  林玄言看著她的臉,鄭重其事道:「我收我徒弟的時候,我還不大,而且那
時候我會的也不多,對徒弟基本就是放養。而且我那位徒弟也是生性頑劣,經常
捅出許多亂子,把我忙得夠嗆。後來我和這位徒弟就分開了,然後就一直沒有機
會見面。」

  裴語涵見他神色認真,不似開玩笑,便問道:「收這麼一個頑劣的徒弟肯定
很麻煩吧。」

  林玄言說道:「當時覺得麻煩極了,不過後來回來起來卻覺得再沒有更溫馨
的事情了。」

  裴語涵認真思索了一番他的話,說道:「理當如此。」她又問:「那你都教
你徒弟幹什麼啊?」

  林玄言咬著嘴唇,憋了一會,他仿佛確有其事地說道:「抓兔子。」

  「啊?」

  林玄言忍著笑意說道:「我們那邊村子附近有許多兔子,但是那些兔子很狡
猾,喜歡打假洞,我是我們那抓兔子最厲害的。我那徒弟被兔子的假洞騙得團團
轉,便來找我詢問技巧,我便順勢讓她叫我師父。就是這樣兒戲。」

  裴語涵信以為真道:「那你懷念你的徒弟麼?」

  林玄言說道:「其實有些害怕。」

  「害怕,為什麼?」

  林玄言說道:「當時只是小孩子打打鬧鬧過家家認一個便宜師父,現在時過
境遷,再見到那個徒弟說不定此刻人家已經大有出息,那時候面對她,如果她已
經高高在上,對我趾高氣昂,愛搭不理。那我不是很受傷麼?」

  裴語涵深以為然道:「確實如此。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徒弟就太氣人了。」

  林玄言拼命點頭:「你也這麼認為的對吧!」

  裴語涵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為何情緒忽然如此衝動,只好點了點頭,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萬不可忘本。」

  林玄言煞有介事道:「我一定會去找我徒弟的,如果她敢那麼對我,那我就
用師父您教我的武功狠狠懲罰我徒兒,師父您看如何。」

  裴語涵答道:「師父懲戒徒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只能以警訓為主,
不可太仗勢欺人。」

  林玄言瞪大眼睛小雞啄米般點頭:「師父您這麼說,徒兒就放心了。」

  說完,他深深抱拳:「師父請回吧。徒兒要抄《劍心通錄》了。一定準時交
付於你。」

  裴語涵一臉不解地看著莫名幹勁十足的林玄言,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臨出
門之際,她還是有些心軟,便又囑咐了一句:「若是實在抄不完,你可以先睡會。
下不為例。」

  林玄言開懷道:「是,師父。」

  
                             【未完待續】
作者: ptc188    時間: 2018-1-7 15:00

瓊明神女錄
第五章:裙袂下飄的都是春風
  第一個月,天下傳來了一個大消息。據說陰陽閣兩大道主之一的陰道主無故失蹤,下落不明。據說已經身死道消。一時間這個消息轟動一時,衆人想象不出什麽勢力敢和陰陽閣作對,陰陽閣已經派遣暗使開始調查,但是尚無頭緒。
  第二個月,有一個大消息瞬間淹沒了人們的讨論。軒轅王朝承君城有三座宮殿,分别是帝居的乾明宮,郡主居的賦雪宮和教宗聖女居住的清暮宮。而近日乾明宮發出消息,試道大會當日,會宣布陰陽道及其旁支爲大陸唯一正統道法,其餘盡數爲旁門左道,再不受王殿的保護和優待。而宣布儀式由清暮宮宮主主持。當日清暮宮宮主會獻祭自己,将紅丸當衆交給試道大會的優勝者,随後于接天樓第九樓進行爲期三日的“款待”。款待的對象便是陰陽道上的各位大佬和王殿的當權者。
  這個消息傳播速度極快,很多人聽到的第一反應都覺得是謠言或者是自己聽錯了。猶記得除夕那個神仙風采的女子驚鴻一現,衆人更是覺得極爲不真實。但是那個聖旨上三宮的巨大印章如此醒目如此真實。過了好幾日,人們才開始相信這條消息的真實性。
  各大賭場紛紛開局,無數青年俊彥的名字都躍然其上,最被看好的自然是玄門的天才少年蕭忘,而其他許多知名的天才少年也在其中,從蕭忘的名字排下來,便是陰陽閣的公子季昔年。摧雲城的少城主鍾華,天機派的魏機……雖然群英輩出,但是蕭忘依舊一枝獨秀,衆人都極爲羨慕他的豔福,生在一個最好的年代,可以染指王宮最美的少女。
  而今年試道大會除了各大門額之外的入場券更是被炒到了天價,無數家财萬貫的富商巨賈爲了争一個名額都是搶破了腦袋。
  第三個月,林玄言開始選劍,他和趙念很難得地交流一會。劍宗自然有劍閣,劍閣裏陳列了上百把劍,那些劍都曾經是叱咤一時的名劍,有些劍上前代主人的靈氣未消,依舊桀骜。本來劍閣應該是禁地,但是随着劍道衰頹,劍閣也變得可以随意進出了。
  趙念從劍閣選了一柄青藍色的劍,那柄劍據說是數百年前的西海劍妖的三把佩劍之一。
  林玄言一眼便看出了那柄劍的來例,搖頭道:“劍妖之劍陰氣太重,不适合你。”
  趙念心中有些不屑,心想你一個不能修行的人懂什麽劍,但是畢竟是自己師弟,還是溫言問道:“那師弟覺得我适合什麽。”
  林玄言不說話,自顧自地向前走着,憑借着記憶,他來到了道路的盡頭,劍閣的道很長,越是往前劍的品階便越高,但是劍好并不代表就合适,所有趙念沒有往深入了走。
  越深處劍意越深,遍地生寒,趙念隻覺得劍氣刺骨,每走一步都猶如刀割,但是林玄言面色如常,仿佛沒事的人一樣。他很是不解的,但是痛苦讓人無法分心思考。終于,在趙念快支撐不住的時候,林玄言從木架上取下了一柄劍遞給了趙念:“此劍名爲雪牙。”
  “當年雪國魔頭之劍?”趙念心頭暗驚,但是他依然接過了劍。那确實是一柄罕見的好劍,雖然是雪國魔頭,但是劍卻毫無陰氣。當年雪國覆滅,這柄劍便被親手斬了那魔頭的師祖懸挂在劍閣之中。
  趙念接過劍便連連後退,退出了如織的劍意範圍。林玄言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以趙念的體魄無法承受這些名劍的威壓。
  林玄言說道:“以後你便是這把劍的主人了。”
  他這句話并不是給趙念說的,而是對這柄劍說的。劍似乎聽懂了他的心意,嗡得一聲發出長鳴。趙念原本想以魔頭之劍之類的理由反駁,但是那一刻,他竟然感覺自己與此劍劍心相連。那種奇妙的感覺玄之又玄,難以言喻。
  他深深地看了林玄言一眼,問道:“師弟,其實你可以修行的對吧?”
  林玄言沒有回答,自顧自地朝着劍閣更深處走去。
  趙念站在原地又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林玄言看了劍閣最深處的那柄劍一眼。目光幽幽。
  他說道:“我隻是劍宗的一名弟子,你的師弟,試道大會師父對你給予厚望,不要讓師父失望啊。”
  趙念抿着嘴,忽然開口問道:“師弟你要選什麽劍?”
  林玄言的目光從那柄曾經震爍古今的劍上移開了目光,那柄劍竟然難以抑制地發出了顫鳴,那是戀戀不舍,也似故人白發相逢。
  林玄言沒有理會那柄劍的挽留,轉身離開:“我沒有要選的劍,我想自己弄一把。”
  趙念更加疑惑:“自己弄一把?”
  “嗯。我在山下認識一個鐵匠。”
  …………
  沿着山道向下,是一片亂葬崗,下了亂葬崗之後,有一片怪石橫生的溪流,溪水濺成無數白色的水沫順流遠去。
  沿着溪流的南邊走有許多幾十丈高的老樹,那裏落葉堆積得很厚,蟄伏蛇蟲,一般人都會繞道而行。
  四月初春,清流漲水,無數溪流上浮滿了細紅落花,有魚輕吻花瓣,一觸即走,散成清漣。
  林玄言腳步一頓,他鬼使神差地擡起頭,隔着數十步遠,一襲漆黑的衣衫徑直地撞入了視野中。那道黑色似乎很柔和,卻顯得那樣刺眼,仿佛青天白日之下燃起的墨色焰火,明媚得奪去了所有的目光。
  那是一個黑裙少女。
  因爲背靠着參天古樹,所以顯得她的身材更爲嬌小柔弱。少女坐在岸邊瑩潤的石頭上,赤着的雙足垂蕩着溪水,她光潔的小腿輕輕擺動,輕巧的水珠和波紋像是一簇簇綻放的小花。林玄言心中微異,爲何荒郊野外會出現一個這樣的少女?
  少女的長發如瀑般垂下,擋住了她的側臉。她隻是沉默地低着頭,似是在看自己溪水中的倒影。
  她的長發太過漆黑,以至于無法分辨發絲,就像是畫師用最濃的墨一筆垂下,一氣呵成。
  少女的身材很是美好,既不纖細也不臃腫,黑色裙衫貼着的粉背玲珑姣好,衣領上露出了一截如雪的脖頸,仿佛最深的夜色裏溫柔明豔的月光。
  随着林玄言步履的接近,踩碎落葉的沙沙聲驚擾了靜坐的少女,她忽然回過頭,神色有些愕然,林玄言終于看清楚了她的臉,他無法形容那種容顔,仿佛是極北雪地裏盛開的野罂粟。
  那名少女見到林玄言,松了一口氣,繼續轉過頭。
  林玄言心中明白了幾分,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偷偷跑出來,又害怕被仆人抓回去。
  林玄言心中想着鑄劍一事,便沒有太過逗留,繼續向前,剛走了兩步,他心中忽然一個悸動,還是轉身走到了那名少女的身邊。好言相勸道:“姑娘,這荒郊野外野獸橫行,強人出沒,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那名少女擡頭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目光像是幾萬米的深海。她搖了搖頭,“沒事的。”
  她外表纖弱,但是聲音卻很平靜。林玄言微微驚訝,他看得出,這名少女身上根本沒有修爲。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少女的膝蓋上放着一本古舊的書,封面的字迹已經難以辨認。
  她輕輕地滌蕩着水面,裙擺均勻地覆蓋在膝蓋上。沉默寡言。
  林玄言下意識說道:“你這本書……很奇怪。”
  少女微微仰頭,說道:“你也是。”
  林玄言皺眉道:“多加小心。”
  少女玉足滌水,波紋粼粼:“謝謝。”
  簡短而摸不着頭腦的對話之後,林玄言不再廢話,轉身離開了。他看不出那本書的來曆。但是如果真的是名門的小姐,那身上必有法器倚仗,安危也不需要自己關心。
  一路下山,來到了一座破舊的小城裏。他借着記憶來到了一座鐵匠鋪子的門口,鋪子門口垂着一塊熏黑的天藍色舊布,隐約可以聽見半開着的門裏傳來的打鐵聲。走到門口依舊可以感受到一股熱氣。
  林玄言猶豫了片刻,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一個身材不高的中年漢子掄着鐵錘對着一塊燒紅了的胚子的捶打,火星四濺,砧闆上的鐵胚被敲打得當當作響。
  那名中年漢子擡起頭看了一眼進來的人,順便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抹了一把汗珠,汗水灑落,落在滾燙的砧闆上,發出嘶嘶的聲音。
  “客人要把什麽樣的刀?”中年漢子問道。
  林玄言看着他,掩上了門,平靜道:“我想要一柄劍。”
  中年漢子面露難色,苦笑道:“劍?公子莫不是在嘲笑我?這鋪子已經一百多年沒有鑄過劍了。”
  林玄言沒有理會他的說辭,自顧自地說道:“我要的劍要求不高,以雪花鋼作爲材料,不需要特殊的紋路,劍一定要薄要窄要輕,方便激發劍氣就好。劍鞘用最普通的獸皮制作便可。”
  中年男子擺了擺手說道:“不做劍不做劍,這大逆不道不說,而且我師父也沒有教過我做劍的技藝,早就失傳了,做不了做不了。”
  林玄言看着他,問道:“你真的想一輩子待在這個小地方爲凡夫俗子鑄造菜刀農具?”
  那名中年鐵匠忽然不說話了,他滿是健壯肌肉的胸膛流淌下亮晶晶的汗珠,滴到通紅的胚子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林玄言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承君劍,斷龍劍,山君,誅邪,蒼山雪還有……羨魚。”
  中年鐵匠靜靜地聽着他說完這些劍名,一言不發,兩人四目相對,陰暗的密室裏火星四濺,濕熱壓印的氣氛終于被中年鐵匠打破,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究竟是什麽人?”
  忽然他瞳孔一亮,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玄言的臉,語氣中已然是震撼得難以言表:“是你?是你!不對!你不是……”
  林玄言點頭道:“是我。”
  …………
  第三個月相安無事。第四個月,試道大會的前一天,林玄言下山取劍,整個過程兩人沒有任何隻言片語的交談。
  試道大會的前一天,林玄言深夜來到了碧落宮的門口,那一夜碧落宮的燭火沒有熄滅,初夏風聲溫和,卻依舊帶着許多春寒。裴語涵推門而出走在寒宮的雲台之上,遙望連綿群山,恰好遇見了林玄言。
  裴語涵今夜穿着單薄的衣衫,長發挽到了脖頸處,用一條紅色的發帶系着,發帶垂下,順着玉背垂到了纖細的腰間。腰間束着裙帶,深青色的百褶長裙素素婷婷,裴語涵向來不施脂粉,如此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
  林玄言神色恍惚。人生若隻如初見,便大概是這樣的情景吧。
  林玄言上前行了個禮。
  裴語涵見到了他,微微詫異:“玄言怎麽還不睡?明日便是試道大會,要早些休息。”
  林玄言笑道:“師父不也還沒睡麽。”
  裴語涵不言語,緩緩走到了雲台邊,像是有重重心事。
  林玄言問道:“師父是在怪我當日把季易天給你的信撕了?”
  裴語涵搖頭道:“這些本就是我的醜事,是我自己無能,怎麽可能怪罪到自己徒兒身上呢?”
  夜色馨甯,月色清幽照人。林玄言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種攔腰攬入懷中的沖動。
  忽然,裴語涵問道:“玄言,我聽念兒說你下山去鑄劍了?”
  林玄言沒有否認。
  她又問:“劍閣如此多的名劍,爲何要自己去鑄?”
  林玄言答道:“那些劍都有過主人了,用起來總覺得不算趁手。”
  裴語涵點了點頭:“這次試道大會結束之後,我們恐怕便要離開這裏了。”
  林玄言問道:“師父您對我沒有信心也就罷了,對趙念也沒有信心?”
  裴語涵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悠悠歎息。自言自語道:“試道大會開始了……”
  長夜漫漫,夜色如水,花樹如雪,照得伊人皎潔。
  …………
  承君城的中央,原本鑲嵌在廣場中央的四塊表面平整的巨石懸空而起,浮在廣場的中央。
  除了六大宗門之外,還有十個名額散給其他勢力争奪,最終參加試道大會的便是十六個門派,每個門派最多可以派出四名弟子,所以一共參加的便是六十四名弟子,采取抽簽制。但是今年隻有六十三名。因爲寒宮劍宗隻有三名弟子,所以注定有一個人會輪空。
  等到裴語涵師徒三人到來之時,承君城已是日上杆頭。人流雲集,三五成堆。放眼望去人海浩浩蕩蕩,門派各色的校服聚集一起,有人互相行禮問好,有人雙手環胸神色桀骜,有人揮拳通臂躍躍欲試。但是這些熱鬧和喧嘩似乎與他們無關。
  裴語涵馭劍至城門口便再收起了飛劍,步行入城。雖然貴爲六大宗門,但是早已名不副實,自然也不好馭劍城中。
  越是臨近試道大會的武場人流便越是擁擠,幸而早有王朝的侍衛開辟了專門的道路供門派衆人通行。

承君城的中央,原本鑲嵌在廣場中央的四塊表面平整的巨石懸空而起,浮在廣場的中央。
  除了六大宗門之外,還有十個名額散給其他勢力争奪,最終參加試道大會的便是十六個門派,每個門派最多可以派出四名弟子,所以一共參加的便是六十四名弟子,采取抽簽制。但是今年隻有六十三名。因爲寒宮劍宗隻有三名弟子,所以注定有一個人會輪空。
  等到裴語涵師徒三人到來之時,承君城已是日上杆頭。人流雲集,三五成堆。放眼望去人海浩浩蕩蕩,門派各色的校服聚集一起,有人互相行禮問好,有人雙手環胸神色桀骜,有人揮拳通臂躍躍欲試。但是這些熱鬧和喧嘩似乎與他們無關。
  裴語涵馭劍至城門口便再收起了飛劍,步行入城。雖然貴爲六大宗門,但是早已名不副實,自然也不好馭劍城中。
  越是臨近試道大會的武場人流便越是擁擠,幸而早有王朝的侍衛開辟了專門的道路供門派衆人通行。
  俞小塘忽然傷感道:“這會不會是我們參加的最後一次了?”
  裴語涵聞言腳步也不由慢了下了,她擡起頭,環顧這泱泱城池,她沒有太多留戀,隻是有些傷感。
  不向寡言的趙念開口道:“隻要簽不太差,說不定可以。”
  林玄言發現裴語涵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
  一路走來,他聽見了很多閑言碎語。那些閑言碎語最多的便是關于陸嘉靜的。
  因爲陸嘉靜的原因,大家仿佛對于這次大會的比試都沒有了太大的興趣,一來是因爲蕭忘一枝獨秀,而來是因爲陸嘉靜的名氣實在太大太大。林玄言聽着那些污言穢語,心裏染上了一絲難以擦去的塵埃。
  雖然試道大會的第一可以獲得資格。但是就算他能拿到第一,以他劍宗弟子的身份定然會被千般阻撓。
六月陽光流铄,正午的陽光将整座城市照得無比明亮,但是絲毫感覺不到燥熱。這座城市的中央早已被幾位大道師遮蔽了起來,溫度也是最爲宜人。
  來到了寒宮劍宗專屬的位置上。放眼而去,雖然每個宗門來的名額都有嚴格限制,但是看上去依舊浩浩蕩蕩。與劍宗比鄰的便是陰陽閣。立在陰陽閣最高處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年輕人,他已經活了幾百年,但是看上去依舊極爲年輕,豐神俊朗不輸少年。那一襲巨大的繪着陰陽魚的玄白道袍灌滿風一般飄搖着。看上去極有氣度。看了一眼,林玄言便确定此人是季易天。他默默把他的容貌記在了心底。
  季易天不露聲色地朝着裴語涵看了一眼,裴語涵感受到了目光,但是她沒有看他。年輕男子嘴角勾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他遙遙地望着懸浮在場中央的四座擂台場,目光黑曜石般幽邃。
  場間忽有騷動。趙念忽然正襟危坐。俞小塘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方才進場的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蕭忘。”
  林玄言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會,他問道:“是那個長得很高很帥的麽?”
  俞小塘搖頭道:“是那個。”
  林玄言這才注意到走在前面有一個矮小的少年,那個少年的骨骼像是少女一樣的小巧,他的頭發泛着暗紅色,用絲線系着。他算不上眉清目秀,也算不上剛毅俊朗。看上去簡簡單單,很不起眼。但就是那樣一個人便是王朝最天才的少年。
  林玄言點了點頭說道:“确實不錯。”
  俞小塘不知道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評價有多高。反而覺得不錯兩個字太低了,撇着嘴說道:“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陸宮主那般神仙似的人物就要被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給……”
  俞小塘畢竟是女孩子家,說不出什麽粗鄙的話語。林玄言白了她一眼。正欲開口,他忽然神色微動,下意識地轉過了頭。鄰座不遠處的陰陽閣走來了一位少女,少女安安靜靜,從看台後的小洞天裏走出,一身黑裙均勻地覆蓋到小腿上,睫毛低垂,看着腳下,她一身唯有墨色的裙裳和雪白的肌膚。就像是雪白稿紙上繪成的少女。
  俞小塘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順着望了過去,也呆了呆,半響才說道:“太好看了。”
  林玄言問道:“你知道她是誰麽?”
  俞小塘不屑道:“第一次見面就打聽别人女孩子的名字,師弟啊,雖然你平時看上去一本正經,但是花花腸子一點都不少啊!”
  林玄言笑着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一直沉默的裴語涵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那個人應該是陰陽閣閣主的女兒。據說是整個陰陽閣唯一一個不能修行的年輕人。”
  林玄言哦了一聲,多看了那名少女一眼。
  俞小塘踮起腳尖遠遠望去,每一次看到如此雲集的人潮都會有一種發自内心的害怕。她也知道,劍宗每次來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三名弟子能在這個海洋裏騰起什麽波浪呢?何況這個場間,天才有如過江之鲫啊。
  一個秃頭的胖子來到了劍宗的場地前,神色一臉訝異:“呦,不得了不得了,我還以爲劍宗早沒了呢。裴劍仙真是持家有道,居然還撐着,真是令高某佩服啊!”
  裴語涵看都不看他一眼:“有勞高宗主關心了。”
  那秃子見裴語涵如此冷冰冰的模樣,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走進了一步,他笑的時候臉上的肥肉也擠在了一起:“裴劍仙啊,若是以後你們劍宗真沒有去處了,其他地方不敢收納,我璇頂派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接納仙子啊。還奉你做首席客卿?”
  裴語涵冷冷道:“不勞挂心。”
  對于裴語涵的冷淡,胖子秃子不以爲意,他走進了一些,以内功包裹對着裴語涵說了幾句話,裴語涵雪白的秀頸上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紅光。
  林玄言篡緊了拳頭握着衣角,神色微厲。俞小塘不知道這個死胖子在對師父說什麽,但是顯然師父的臉色不太好看。她剛想下逐客令,便聽到裴語涵冰冷道:“滾。”
  一道劍氣從裴語涵的身上激發出來,那高姓秃子雖然身子很胖,但是卻出奇靈巧,一連退了三步,輕盈地躲過劍氣,嘿嘿地笑了一聲:“仙子好大的脾氣,看來是高某自己找不痛快了。”
  俞小塘大罵道:“死胖子,沒聽到我師父讓你滾麽?”
  高姓胖子看着俞小塘開懷大笑道:“你師父是個大美人,你也是小美人啊,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宗門,以陰陽爲理修習璇玑之術,我保證……”
  不等他說完,俞小塘便咬牙切齒道:“滾!”
  不知何時劍宗之前又多了許多人,一個高冠博帶面色如玉的青衣書生雙手環胸,絲毫沒有讀書人該有的戰戰兢兢之态,他目光好不禮貌地打量了裴語涵一番,啧啧道:“不愧是六大宗門之一,脾氣真大,如此不好客讓我們這些小宗門如此過活?”
  那年輕人看了一眼怒目而視的趙念,微微點頭:“這個年輕人還算不錯,應該就是你們的底牌了吧。啧啧,不過也隻是不錯而已。”
  有人附和道:“也不知道你裴仙子怎麽把這個早就名存實亡的小宗門撐了這麽久,明裏的暗裏的手段讓人佩服。不過也該到頭了。”
  “這位小公子長相倒是不錯,可惜是個不能修行的廢人。沒想到劍宗連這樣的人都收。真是……”說話的人一時想不出合适的詞。
  有人接話道:“病急亂投醫,可惜都是庸醫啊。”
  “依我看,裴仙子撐着劍仙之名尚在,憑着姿色去換一個更好的名頭,怎麽也比這苟延殘喘的劍宗強。”
  聚集看笑話的人越來越多,雙手死死篡着衣角的趙念再也無法忍受,怒喝道:“我們宗門何去何從是我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們管!”
  “呦,脾氣挺大,不知道過了這次試道大會還有幾分傲氣。”
  “裴仙子始終不肯放棄的原因其實大家都知道,不就是因爲你那位名滿天下的師父?可惜了可惜了。诶!你不會是喜歡你師父把……啧啧啧,師徒戀可是大忌啊。”
  話音剛落,便惹來衆人一陣哄笑,裴語涵對于她師父葉臨淵的感情可以說是路人皆知,隻是這層很薄的窗戶紙終于被人說破了之後,那種感覺依舊不一樣。裴語涵站在原地,原本愠怒的她忽然有些失神。
  俞小塘紅着臉罵道:“我師父喜歡誰關你屁事?反正不喜歡你!你!還有你你你!都給我滾!”
  裴語涵拍了拍俞小塘的肩膀,溫柔道:“小塘,不必如此,犯不着。”
  俞小塘仰起頭看着裴語涵,目光裏有些淚光,泫然欲泣的樣子看着楚楚可憐,“師父,可是……可是他們……”裴語涵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
  俞小塘看了一直不說話的林玄言,忽然就來氣了:“狗師弟!你也罵兩句啊,我女孩子不方便,你是男孩子啊。師父對我們這麽好,現在被人這麽說,你怎麽像個悶葫蘆一樣,你也是頭白眼狼啊!”
  一直在想事情的林玄言啊了一聲,回過神來,這才看到眼前多了服侍各異的許多人,林玄言看着滿臉通紅的小師姐,心想自己着實沒有學過怎麽罵人啊,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俞小塘以爲他不敢,怒其不争地踹了他一角。
  衆人閑言碎語不斷,忽然聽到一聲清冽而極有穿透力的聲音傳來:“夠了,不許對裴仙子無禮。”
  說話的人是陰陽閣的閣主季易天。化境巅峰的強者再加上他陰陽閣閣主的身份更是無人敢忤逆。季易天說完話之後衆人果然平息了許多,他俊美的臉上泛起了一道溫和的笑容:“裴仙子一人之力獨扛劍道大鼎,殊爲不易。如果諸位還有什麽意見,可以說給季某聽。”
  衆人心中暗罵,好一個僞君子,暗中拉攏裴語涵,又以陰陽閣閣主的名義來壓自己,但是他們雖然心中抱怨,卻也不敢真的發作,都口不對心地連連稱是,其中不乏美言了陰陽閣幾句,對于陰陽閣的那位僅僅差了蕭忘一線的公子季昔年更是贊賞有加。
  俞小塘聽着那些虛情假意的言論,覺得好生虛僞,一想到世界上最好的師父如此忍辱負重又覺得好生委屈。她拉了拉裴語涵的裙角,裴語涵無聲地笑了笑,告訴她沒關系的。
  林玄言看在眼裏,裴語涵清麗的容顔映在心中,仿佛閉上眼就能看到撲面而來的往事。
  一直到鍾聲敲響大家才算去。
  人群中的議論越發小聲。那些本來行走談論的衆人也回到了各自的席間。
  忽然之間,人聲一下子喧沸了起來,甚至很多人都站了起來,踮起腳尖眺望。
  “快!看那裏。那個人是……”
  “那就是陸嘉靜麽?”
  “傳說中跻身化境的女子?幾百年未曾出宮的清暮宮宮主?”
  “聽說陸宮主心情極其清冷。整日面若冰霜。不曾想現在竟要……”
  “今天見到了陸宮主才覺得花那麽大價錢問師叔買的名額沒有浪費啊。”
  …………
  自接天樓懸浮的琉璃石階處,一個長裙曳舞的女子平靜走來。她今日不似除夕之夜的華袍,而是換上了清暮宮宮主的道衣,那身深青色的長裙衣領和袖口繡着雪浪梅花,淡雅又顯風情,那簡單的衣裳剪裁合身,恰好貼着冰雪肌膚,那豐胸高挺,腰肢不盈一握,傲人身材更烘托得淋漓盡緻。她的發色也是深青色的,就像是黃昏也深夜交接時天空中的流雲。那一頭青絲绾起,插着一支雕镂精緻的白玉簪子,紅色的流蘇與她的绛唇是那一身裝扮中最點睛的亮色,看上去不僅絲毫不顯豔俗,反而将美人的氣質眉目更襯完美。
  “靜兒?”林玄言喃喃道。
  俞小塘由衷道:“太好看了!”
  陸嘉靜赤着玉足從接天樓走到試道大會道場的中央,來到了衆人面前。試道大會的道場有四面,其中三面都是面對的各大宗門,另一面則是正對皇宮。
  陸嘉靜背對皇宮望着衆人,安靜地施了一個禮。嘈雜的讨論聲漸漸平息,大家都屏息凝神地看着這位絕色仙子,期待着她的下一步動作。
  陸嘉靜環視了一眼衆人,她的秀眉不描而黛,欺霜塞雪的肌膚在充足的日光下顯得無比奪目。她輕輕開口,聲音猶如淙淙的水聲流遍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清暮宮宮主陸嘉靜,恭迎各位貴客不遠萬裏而來。試道大會五年一期,其旨在爲王朝的未來選拔最好的年輕人。如今天下更是英才輩出,人才濟濟,想來今年的試道大會會極熱鬧。具體事宜便也不再多言,關于本宮的事情想必諸位也都知道。屆時本宮會在接天樓觀戰,靜候消息,于優勝者決出的下一日當衆與這位青年俊彥合體雙修,以昭陰陽之理。”
  陸嘉靜的聲音薄得像是春冰,又像是四面八方湧來的潮水。那一段話不長,所有人卻都覺得聽了很久,特别是那些初出茅廬的少年,聽到後面更是面紅耳赤,氣息浮動,望着那張高貴絕美的容顔,不知道聯系到了什麽場景,一個個情難自禁。
  裴語涵神色看着陸嘉靜平靜地說完這句話,神色黯然。
  陸嘉靜繼續道:“本宮是自願如此,既是爲了自己的大道之行,也是爲了軒轅王朝的衆生子民。若能換王朝千秋太平,嘉靜女子之軀并不足惜。”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始終平靜,仿佛是深埋在堅冰之中的翡翠。讓人生不出一絲亵渎的意思。正當大家還在揣摩陸嘉靜口中的意思時,忽然聽到場中有人極其煞風景地大喊:“不知道陸宮主還是不是雛兒啊。”
  說完這句罵聲和笑聲一并起來。林玄言順着聲音望去,台前的欄杆前趴着一個面容線條分明的健壯青年男子,他下巴有青色的胡渣,半敞着胸膛,咧嘴而笑,一臉不正經的模樣。
  陸嘉靜人如其名,聽到如此質疑,依然面不改色:“本宮尚是處子之身。”
  那人還不罷休,大聲問道:“陸宮主一面之詞怎麽證明?衆所周知,幾百年前你可是有一位情郎啊……”
  林玄言的臉黑了下來。那段日子自己和陸嘉靜确實如道侶一般,隻是他那時候一心向道,也誠然沒有碰過陸嘉靜的身子。
  這句話猶如濺入沸水濺入油鍋,衆人紛紛罵罵咧咧,氣焰高漲。在大家心中,即使陸嘉靜即将要被當衆破身,也是被逼無奈之舉,是蒼生大義之爲,清暮宮宮主的名頭絕不是輕易可以玷污的。
  陸嘉靜看着他,問道:“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答道:“摧雲城王酒。”
  陸嘉靜道:“王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酒摸了摸自己淡青色的胡渣,轉動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冷笑道:“眼見爲實。不如陸宮主讓我驗下身子,親眼見一下那張象征雛子的膜,不然難以讓人信服啊。”
  未等衆人開口斥責謾罵,陸嘉靜隻是稍一猶豫,便颔首道:“王公子既然要求一解,那任公子驗身便是。”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當衆驗身?這句話是從那位清冷如雪的清暮宮宮主口裏說出來的?曾經軒轅王朝最神秘的幾個人物之一,爲何今日要作出如此舉動?或者是她明知道王酒應該不敢頂着衆怒上前,故意這麽說?可是,萬一呢,萬一王酒真的去驗身怎麽辦?難道陸嘉靜就……林玄言也蹙起了眉頭。
  許多人控制不住手中的兵器,金石琵琶的清鳴不時自場間亮起。
  王酒聞言也是愣住了,他環顧四周,忽然哈哈大笑:“既然佳人有請,那我便隻好從命了。宮主得罪了。”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躍下了數十丈的高台,彈丸般彈跳起頃刻來到了陸嘉靜身前。方才是遠觀容顔,如今近看之後王酒更是呆住了,那張容顔毫無瑕疵,即使是最好的工匠也無法繪出如此鍾靈秀美的樣貌。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陸嘉靜道:“王公子好膽識。”
  此時試道台早就一片沸騰,怒罵聲,斥責聲還有起哄的聲音,還有無數人一臉期待的表情,此時甚至有很多人後悔,爲什麽沒有膽量自己問出那個問題。
  俞小塘也不自覺咽了口口水:“陸宮主不會真的……不會吧?”
  陸玄言沒有回答她,他願意相信陸嘉靜隻是開個玩笑,但是隐隐約約,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王酒其實自己内心也十分緊張,他聲音有些沙啞道:“不知道宮主要如何證明。”
  陸嘉靜清風濯水般微微一笑,她輕輕地彎下了腰,手輕輕撩起青色的裙擺,伸向了大腿之間,随着青蔥玉手的伸入,裙擺被手臂帶起,向上推擠,露出了一截白嫩得可以隐約看到青筋的小腿,陸嘉靜雙手伸入裙擺之中,片刻之後将一條月白色的亵褲褪下,一直褪到了腳跟處。可以想象,此刻陸嘉靜裙擺之中的私密處已然不着寸縷!那清暮宮的聖潔處子此刻平添了許多媚色。
  王酒也看得目瞪口呆,而場面上歡呼聲伴随着大罵聲熱浪一般洶湧,那些男修者個個喘着粗氣,林玄言更是心亂如麻。而很多本來将信将疑的女修者紛紛投來鄙夷的眼神,心想什麽宮主仙子,竟然當衆做出如此下流的行爲。妓女都不如!
  陸嘉靜抓住了自己青色裙擺的一角,對着王酒說道:“王公子不是想要證明麽?自己看吧。眼見爲實。”說着,陸嘉靜還微微地分開了一下雙腿。這個簡單的動作又惹來了一陣更加熱烈的騷動,那些年輕弟子哪裏把持得住,下體紛紛支起了小帳篷。
  王酒見陸嘉靜不似玩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陸嘉靜身後,掀起了陸嘉靜青色的長裙,那雪白的小腿大腿乍現春光,但是王酒适可而止,沒有撩的更高,他弓下了身子,半個身子都鑽到了陸嘉靜的裙擺之下。卷簾而入一般。
  陸嘉靜閉上了眼睛。低垂眉目,睫毛微微顫動。
  這一幕太過太過香豔。青色的裙擺遮住了裏面的場景,陸嘉靜的亵褲已然褪下,沒有人知道王酒對着那不着寸縷的下體到底在做什麽。隻是無比地羨慕嫉妒,都想着那個人爲什麽不是自己。
  雖然有裙擺遮擋,但是從裙擺的震動幅度中明顯可以猜出裏面在發生什麽。王酒的弓着的身子微微顫抖,他的手臂明顯地上擡,窸窸窣窣地撥動着,那青色的裙擺被王酒的動作驚擾,微微起伏着輪廓。仿佛海獸柔軟起伏的背脊。
  衆人雖然看不到,但是紛紛腦補這個畫面:王酒用兩個拇指分開了陸嘉靜那絕世的小嫩穴,将食指悄悄探入其中摸索着無人觸碰過的花徑,勾撩玩弄,低旋緩壓。
  “咿……”陸嘉靜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霞色,她發出了一聲淺淺的呻吟。陸嘉靜下意識地掩唇,睫毛顫抖。那單薄的哀吟轉眼被風吹散,但是已然點燃了身下之人的欲火。那青裙劇烈伏動,不知道王酒在裏面做了什麽,竟惹得清冷宮主作出如此情态。
  陸嘉靜下意識地扭動了一下大腿,那王酒似乎在肆意地侵犯着那裏,陸嘉靜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絕美的容顔上閃過了掙紮之色,婉轉低吟在喉嚨口徘徊,将出未出。衆人心中暗罵,這王酒居然如此得寸進尺,趁着這個機會偷偷玩弄陸嘉靜的身子。
  本來深居簡出的她如今在數萬人面前露出如此情态,陸嘉靜即使修養再好也有些難以自持,她的身子微微顫抖着,裙擺下那個身子的動作似乎更加激烈了一些,起伏不定,陸嘉靜本來微分的雙腿下意識地向裏面彎曲夾緊,如此動作一出,王酒在裏面幹些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陸嘉靜眸子時閉時睜,其間竟有些許如絲媚色,在那聖潔的容顔之中更是盎然得令人心醉。陸嘉靜的嘴唇唇色漸漸殷紅入血,鼻翼輕輕煽動,極力鎮定的臉色上帶着微霞。
  似乎是身子的敏感點被刺激到了。赤着的玉足上精緻粉嫩的足趾彎曲又舒展,仿佛在宣告着主人此刻處在一種極爲舒爽的狀态上。
  幾萬人目光的注視更是将羞辱渲染到了極點,那些屈辱轉而化作一波又一波接踵而來的刺激,沖刷着陸嘉靜本就已然風中殘燭的身心。
  “啊……”陸嘉靜發出了一聲刻意壓抑的哀吟,她聲音依舊平靜,卻明顯帶着沙啞與艱難:“王公子可已驗好嘉靜身子?”
  王酒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光線昏暗看得不真切,宮主再等等。”
  話音剛落,陸嘉靜青色的裙擺便劇烈起伏,兩隻粗糙的手握住了那細膩緊繃的玉腿,将玉腿掰得更開了些。場面的香豔淫糜随之攀升。那劇烈的裙擺如狂風過境吹散流雲般。陸嘉靜身子驟然一顫,雖然她凝立在那裏,但是從她足趾的彎曲弧度之中,看得出她身子已然禁脔,可以看出,此刻她實際上已經是如何的高潮的了。還是在如此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那王酒是幾輩子修來的豔福?而且如此場景已然這麽動人,那試道大會之後豈不是……一想到那個場景,看着那青衣裹着的傲人身軀,隻覺得一陣目眩神迷。
  “夠了!”台上傳來一個怒斥的聲音:“王酒你莫要再得寸進尺。你若再敢有所動作。就算陸宮主答應,我蕭某也會親自取你首級。”
  此言一出,王酒撩起陸嘉靜的裙擺看了一眼,說話那人正是風頭最盛的蕭忘。
  那一撩便是春光乍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裙擺之下。
  在大家心中,陸嘉靜的處子之身幾乎是非蕭忘莫屬了,據說蕭忘對同爲軒轅四大美人之一的陰陽閣季家小姐也有情愫,而陰陽閣也在準備婚嫁一事。一下子将軒轅王朝兩位絕世美女收入禁脔,如此豔福簡直讓人羨紅了眼。
  蕭忘顯然也已經将陸嘉靜視爲囊中之物,自己的東西當然不能讓别人肆意玩弄,不然他不就淪爲了其他人的笑柄了麽?
  此言一出,憑借蕭忘的名聲,王酒果然不敢再有所動作。他戀戀不舍地退了出來,嘿嘿地笑着,對着衆人大聲道:“陸宮主确實是處子之身。方才是我失言了,對不住陸宮主。”
  蕭忘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發。王酒自知自己已經引起了衆怒,但是牡丹花下死,即使以後因爲這個出了事,他也不會有絲毫後悔,她看了一眼胸膛起伏的陸嘉靜,她的俏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紅色。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陸嘉靜青色裙擺包裹着的傲人嬌軀,回想起方才的場景,越發得覺得情難自禁。恨不得此刻就将這位絕世美人按在當場,當着幾萬人的面肆意蹂躏玩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爲了避免是非沒有回到看台而是直接離場暫避風頭。
  陸嘉靜等到他離開之後,才彎下身子,将那亵褲緩緩拉起,重新穿上。“本宮的誠意想必已然有目共睹。接下來的七日試道大會,本宮将于接天樓中靜待佳音。”說話間,她不留聲色地将雙腿悄悄并攏,鎖住那盎然的春意。如果不是距離隔得太遠,人們甚至可以看到地面上隐約的水漬。
  言畢,一朵朵青色的蓮花自陸嘉靜足下升起,她轉身離去,步步生蓮,一襲清麗缥缈得讓人難以直視的青色背影隐沒在接天樓的煙缭霧繞之間。
  金石之音自場中起,又有洪亮巨響貫于其間,猶如黃鍾大呂。七十二位舞女穿着仙衣團花群衫,翩跹而來,一時間,場中歌舞升平。仿佛是陸嘉靜那驚鴻一面的餘韻。衆人逐漸從震撼中轉醒之時。鳴樂歌舞已然結束,試道大會正式開始了。
  接天樓頂,一名青衣女子長生玉立,緩緩走入,逆光而立成一道絕美剪影。她的臉上尚帶着些桃霞之色,似淺淺施妝。
  一名身穿明黃色衣袍,身材微胖的年輕人坐在一張木椅上,看着那名名滿天下的青衣女子,呵呵地幹笑道:“怎麽樣?”
  青裙女子淡然道:“無礙。”
  那人玩味道:“方才的場景我都見到了。”
  青裙女子面色微微變化,冰冷道:“又如何?”
  那人拍了拍有些臃腫的肚皮:“看的我欲火燎身,還請仙子降降火。”
  青裙女子目光如電,幾欲殺人,但依舊深吸了一口氣,赤着玉足,蓮步微移走到他的身前,他下身的拉鏈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猛龍擡頭,樣式駭人至極。那人目光落在了少女青色的裙擺之下,嘴角翹起,面露譏諷之色。
  這名足不出戶神秘而強大,通讀三千道典的清暮宮宮主面不改色,輕輕地跪下了身子。
作者: a12370    時間: 2018-1-8 22:43

好久不曾看過如此出色的言情武林小說字裡行間文詞優美與氣勢磅礡,讓人一路閱讀下去不想放棄,期待更新真心期待感謝有你
作者: zxcasd87    時間: 2018-1-9 12:13

從群裡追來,說實話作者描寫的女性簡直戳中了大部分人的g點,高貴如仙子般的存在,卻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接受各種平日壓根不會多看一眼的人的擺佈,與此同時心裡上卻並沒有墮落,這會帶給仙女們更大的痛苦,但同時卻能給讀者更大的愉悅,作者從寫同人到自己開篇寫作,文筆也讓人驚歎,希望好文不要進宮。
作者: siheyuanfrank    時間: 2018-1-10 23:28

去掉H与绿帽,就是网站签约的优质作品
作者: siheyuanfrank    時間: 2018-1-11 20:26

第七章:苍山有雪,师姐有剑

  俞小塘怔了怔,旋即鼓了鼓香腮道:「没听过。」

  林玄言一愣,笑道:「没关系。师姐,这个也送给你。」

  说着,林玄言从怀中取出一个皮革包裹的长匣子,打开匣子,剑光森寒照人。
那是一柄新剑。剑如柳叶,剑身很薄很窄,反射着寒芒。

  俞小塘问道:「我听二师弟说,你两个月前下山去铸过剑,不会是这把吧?」

  林玄言道:「嗯。这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剑,你之前的剑太过笨重,不符合你
的剑风。这柄剑最恰到好处。师姐收下吧。」

  俞小塘心中感激,又有些埋怨地问:「为什么不早些给我?也好让我适应一
下」

  说着她取出剑挥舞了一番,剑过风无声,很是趁手。

  林玄言道:「先前你的能力挥不起它,但是现在可以。」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俞小塘淡淡地哦了一声,但是一想到这是师弟送给
自己的礼物又觉得很高兴。耳畔锣声敲响,俞小塘心脏一跳,如临大敌。裴语涵
恰好从洞天中走出,连忙嘱咐道:「小塘,你的安危最重要,师父不在乎输赢的。」

  俞小塘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朝着擂台走去,娇小可人的身子像是一道风景,
也像是一道光。她虽然点头了,但是她握着剑的手却很紧。师弟已经这么努力了,
自己可千万不能丢脸啊。

  这是今日比试的最后一轮了。

  其中极有人气的两位青年修士也在其中,一位是与俞小塘对战的摧云城少城
主,一位则是阴阳阁的大公子季昔年。

  季昔年身子羸弱得像是一个病人。他干净雪白的手腕上系着一条湛蓝色的丝
巾。身子竟像女子一样纤瘦,但是没有人敢因此小看他。不仅是因为他身后站着
阴阳阁,更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六境巅峰,传闻中,他甚至进入了第七境。

  摧云城的少城主则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五官棱角分明,犹如雕塑,用紫金发
冠箍着脑后的长发,脸侧则有两缕长发垂下,是的那疏狂神色之间更多了几分清
雅。他瞳孔深邃,光是凝视着俞小塘就让本来好不容易高昂起斗志的俞小塘内心
发怵。

  钟华看着眼前那名握剑少女,忽然笑了笑:「我的对手居然是你这样的女孩
子,不过也好,总比遇到那个娘娘腔强。」说着他的目光不由瞥了一眼隔壁比武
场的季昔年。

  季昔年身子很瘦,但脸确实俊美绝伦,看上去比姑娘还要姑娘。钟华不屑地
扯了扯嘴角,一股冰冷孤傲的气息围绕周身,忽然间,他长发激荡,一缕缕无形
的气息绕着他周身展开。他肃然道:「摧云城钟华。」

  俞小塘也严肃道:「寒宫剑宗俞小塘。」

  这一战在大家眼中依然没有悬念,虽然方才赵念表现极其出色,但是大家依
旧觉得这位小姑娘不会带来任何惊喜。

  裴语涵站在看台之上,神色凝重。季易天不知何时已经与她并肩而立,裴语
涵往边上挪了挪身子,神色难以掩饰的厌恶。季易天道:「裴仙子放心,季某定
会遵守承诺,我身为阴阳阁阁主,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裴语涵淡然道:「那样最好。」

  季易天笑道:「你看我家公子如何?」

  裴语涵目光都懒得移一下:「没兴趣。」

  季易天微嘲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位女徒弟不过是区区三境吧?」

  裴语涵清冷道:「又如何?」

  季易天哑然失笑:「不如何不如何,我就看看这小丫头能撑过几招。」

  此言一毕,阴阳阁的许多好事弟子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赌俞小塘可以撑过几
招。最少的说是一招,最多的也不过说是三十招。有人甚至押了自己一个月的俸
钱。裴语涵看着这荒诞一幕,神色越发冰冷。这时,她居然看到林玄言不知何时
也凑到了那一堆人里。

  「让一让,让一让。」林玄言高声道:「我也要压。」

  说完他接下腰间一块品相极好的玉佩往地上一拍。众人一看居然是剑宗弟子,
心想难道剑宗自家的弟子都来落井下石了。不由笑得前俯后仰:「行行行,你也
压,你压你师姐能撑多少回合。」

  有人一脸玩味地望向了裴语涵,果然,看到林玄言去凑热闹裴语涵脸色也极
差:「玄言,你回来,瞎凑什么热闹?」

  季易天也道:「好了,大家别闹了。」话虽如此,但是他根本没有出手阻止,
依旧看戏般望着林玄言。

  林玄言伸了个懒腰,没有理会师父的训斥,他再次拿起玉佩,往那些押注的
对立面一拍,语出惊人道:「我压我家师姐赢!」

  「啥?」

  「这玉佩我瞅瞅,不会是假的吧?」

  「疯了疯了。剑宗不是弱智就是疯子,也就那个赵念像点样子了。」

  林玄言双手环胸站在一边,仍由他们检查玉佩的真伪。裴语涵也在一旁愣了
好久,最后只好苦笑。林玄言怂恿道:「美人师父,你要不要也压一下。相信师
姐啊!」

  裴语涵自然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举动,刚要训斥几句,忽然一个极其清冷却
好听的响起:「我也压赢。」

  这个声音太清太冷,就像是雪山下刚刚融化的溪水,众人纷纷回头,看到一
位黑裙少女不知何时从洞天中走出,来到了那简易的赌局前。

  众人的目光纷纷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那黑色短裙之下的雪白小腿上。季易天目
瞪口呆,旋即跳脚急道:「婵儿,你瞎凑什么热闹!你押俞小塘赢?你拿什么押?」

  季婵溪想了想,认真道:「八相镜可以么?」

  季易天扶额长叹,气血上涌,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众位弟
子心中纷纷咋舌,心想传闻小姐不仅不能修行,心智也有问题,当时心存怀疑,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惊心的美貌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季易天还是妥协道:「你押吧你押吧。就八相镜吧。反正输了也是给自家弟
子,我就不信哪个弟子敢收下。」

  季婵溪真的把八相镜放了上去。众人看着这件传说中的绝世神器,揉了揉干
涩的眼睛,一个个呆若木鸡。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连忙对阁主说道:「弟子不敢。」

  众人纷纷道:「弟子不敢。」

  季易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谁料季婵溪拿回了八相
镜,认真道:「这样,就没意思了。」

  季易天一脸无奈,心想那你到底想干嘛?

  全场唯有林玄言一脸知己难觅的神情,他连忙解下了自己的钱袋交给季婵溪,
诚恳道:「借你,押吧。赢钱了记得还就是了。」

  季婵溪神色庄重地接过了钱袋,一丝不苟地放在了地上。她心中甚是疑惑:
为什么大家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出乎意料的是,季昔年的战斗是最早结束的。他虽然看上去比弱柳迎风的女
子都要不如,但是战斗中却是神出鬼没,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态势。这一战之后,
季昔年的支持率想必又要节节攀高。

  第二场地的比赛也结束了,获胜的是名叫李岩的造化宗弟子。

  第三场地获胜的是名为周翼的天云山大弟子。

  而第四场却依旧打得如火如荼,那名本来被认为会瞬间溃不成军的少女却展
现出了极其惊人的剑术,难道,这是剑宗的第二个惊喜?

  第四擂台之上,两道身影已经交击了数十个回合,依旧只是平分秋色。俞小
塘握着那柄量身定制的剑,她心中暗自惊疑,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使剑前所未有
地得心应手,仿佛那些剑招都圆融进了自己的身体,出剑收剑都行云流水。而体
内也法力也像是被强行开拓过一般硬生生地涨了一倍不止。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知道,这与林玄言有关。

  两道身影又一个交错,各自砰然砸落,俞小塘剑尖地点,借剑身的弹性抵住
身子,身子一旋,双脚着地,面色微红。而钟华凭借一道足下升起的云气缓冲,
落地后仍是退了半步。咳嗦了两声,平复了一下微微激荡的气血:「听师弟说你
只有三境修为,如今看来师弟真是吃屎长大的。」

  俞小塘对于自己的境界也是一知半解,她现在只觉得,只要握住了这柄剑,
那么一切都可以斩断。法力灌入剑中,呛然一声长鸣,俞小塘没有言语,身子随
剑而起,一剑斩向钟华,快如闪电。钟华双手结印。一道云气瞬间于自己胸口聚
拢,宛如盾牌一般挡住了前来的剑。

  剑光滑过云盾,那柔软的云层非但没有被撕裂开来,反而让剑身弯曲,俞小
塘娇喝一声,握剑之手一拧,嘶啦一声,云气与剑气之间爆出星火,一道火光燎
燃,照彻眉目。那云盾被硬生生撕开了一点裂痕。而那一剑也彻底力竭,俞小塘
接着剑反弹的力度身子飘然后撤,而那钟华目色一冷,眉宇更为阴沉,衣袖忽而
一甩,云气顷刻消散,一道道箭转而凝聚空中。箭光无影无声,犹如毒蛇吐信,
瞬息向着俞小塘穿刺过去。

  俞小塘抽剑回挡,剑光一闪即逝,与那云气化作的飞箭擦过,俞小塘快速侧
开脸,躲过了那一剑的余威,几根发丝被斩落,悠悠飘往地面。俞小塘足尖点地,
又屈膝借力而起,剑立于胸前,剑光随着她娇小的身子一并燃起,气势夺人,仿
佛少女便是一柄剑。

  云气顷刻捣碎,自俞小塘为中心,瞬间张开了一张剑气充沛的阵。寒宫剑阵!

  漫天云团被撕扯成絮,像是漫天飞舞的碎缎子和纸屑。

  钟华脸色阴沉,强压下心中的杂念,身子凌空跃起,一下子来到了剑阵的上
方,犹似苍鹰盘旋,他以极快的速度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爆喝:「开!」

  四周风生水起,云聚如龙,从四面八方涌向俞小塘,而少女面色如常,微微
仰头,她目光隔着坚如磐石的凝气流云与钟华有一瞬间的对接。她右手持剑自左
肩起势,猛然一甩,剑光璀璨,这一剑声力浩大,自己身子也不由被剑所带动,
随剑转去,划过了一个浑圆优美的曲线,犹如河畔新月绽放,铺满视野。四周聚
拢而来的云气突兀地裂开了一道缝,剑光更盛,涟漪般荡开。

  少女反手再次挥剑,嘶啦一声巨响,一道云气竟然硬生生被撕裂开来。一直
站在原地施法的钟华忽然厉喝一声,身子化作一道白虹向着俞小塘砸去。俞小塘
瞬息便察觉到头顶上压迫下的恐怖气息,一身黑白剑装如灌满长风猎猎作响。她
干脆甩剑而出,同时双手变化掐诀,那飞出的一剑附上了一层深红光泽,剑光一
闪即逝,有去无回。

  短暂的飞行轨道上,那剑居然幻化出了数十道剑影!一时间寒芒满空,声势
浩大的剑阵硬生生撞上了钟华的白虹。两道色泽各异的波纹自撞击处荡开。激荡
的云气和剑气混杂在一起,一下子遮住了视线。

  仅仅片刻,俞小塘的身子便从那气流之中飞跌而出,她连连后退,剑已回到
了手中,她持剑左右格挡,便挡便推,斩碎那些纠缠不休的云气。钟华也破云而
出,身子后退,再接回弹之力继续攻来,气势更甚。白虹再至。俞小塘这次只能
横剑格挡。剑一横,剑势随之一沉。寒宫剑宗的玄冰立古之意!手中之剑如生灵
犀,剑气纵向铺开了数倍,犹如一张横空出世的瀑布,又似拔地而起的墙甲。

  砰!钟华凝气于拳尖,一击笔直,毫无花俏之意,硬生生地砸开了剑幕狠狠
地轰击于剑上。俞小塘虎口剧震,闷哼一声,手中铁剑几欲脱手而出,那一拳力
道十足,将剑身都砸得弯曲了一下,余力更是让双脚死死踩地的少女连滑出去了
数丈,一直到擂台的边缘才堪堪止住颓势。

  而剑身弯曲造成的巨大弹力也将钟华弹了回去,不时有云气出现在后背,缓
解冲击,饶是如此,身子落地之后也连退数步,一阵摇晃之后才堪堪止住。他气
血浮动,方才那一拳也是他竭力而为造成的。只是那样居然都没能一下子击溃她
的剑气。这是五境修为?还是六境?

  「你给了我很多惊喜。」钟华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唇。袖子上沾了一片鲜红。

  而俞小塘的情况更惨。她握剑的虎口已经开始流血,被迫左手持剑,她弯下
的身子缓缓站起,尽量使得自己平稳下来。方才的战斗极其凶险,却也让她有了
许多明悟,她吐了一口气,皱眉道:「少废话。」说完,那道剑气随着她自擂台
边缘弹射出去,剑光如流星划破,明艳耀眼。

  观战许久的裴语涵早就惊讶得难以言喻,她望着神色如常的林玄言,惊疑道:
「你……你早就知道了?」

  林玄言答非所问道:「师姐的天资之高,根骨之好。她自己都不知道。」

  季婵漪趴在看台的栏杆上,身子因为她的动作微微翘起,那诱人的线条充满
了香艳之气。她本人却毫无察觉,的脑袋搁在栏杆上,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

  那些嘲讽声早已平息,压了多少回合的人基本已经全部输完。因为压得最多
的人也只是三十回合,而就在方才,两个身影又连续交击了数十下,云气剑气纠
缠跌宕,难分高低。

  看了许久,季易天才悠悠叹息:「不错,真的很不错。裴语涵。我终究还是
小瞧你们剑宗了啊。这小姑娘怎么说也是五境巅峰的修为了吧。如果她的对手不
是钟华,估计都轻易取胜了。」

  林玄言赞同道:「确实如此。这个钟华赢起来确实要费力一点。」

  季易天哑然失笑:「还如此大言不惭。虽然你师姐确实表现出众,但是这样
缠打下去,必定会被钟华活活拖垮。」

  台上的俞小塘也早已察觉到了自己的劣势,虽然自己的每一次进攻都凌厉无
匹,但是钟华总能凭借那娴熟的技艺连消带打,最后反而自己落入被动。

  砰!

  又是一声撞击,仓促结成的云气被剑气切割成千丝万缕,钟华身影倒退,一
道白云自他足下而生,托住了他倒退的身影,后退途中,他手臂一甩,五道云箭
分别从五指中激发出去,或阴毒,或刚猛,或凌冽,几道箭沿着笔直的飞行轨迹
穿刺而去。俞小塘疲于变化身影,堪堪挥剑封挡,还是有一道箭破开防御呼啸而
去,虽然已经侧身躲避,但是衣袍依旧被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血水溅起,
甚至带着一些碎肉。而随着衣帛裂开一道口子,大片雪白的肌肤也露了出来,一
瞬间,她疼得身子麻木,剑几欲脱手,更没空去管自己乍泄的春光,她握剑的左
手挽出一个剑花,虽然她痛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是决斗之时岂可分心?手中
长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痛苦,剑光四射,炸成一捧烟花。

  漫天云气笼罩而下,钟华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俞小塘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片逼迫来的云海,忽然间,长剑一声清鸣,
俞小塘厉声道:「给我破!」左手挥剑伦下,一下子大气磅礴的剑气激发而出,
斩向了云海的某一处。嘶啦一身,钟华的身影被硬生生斩出云海,袖袍也撕开了
一个巨大的口子。

  钟华面色阴沉,身子一晃,再次消失在了原地。俞小塘冷笑了一声,这一次
挥剑再无犹豫,又是衣帛撕裂之声,这一次钟华的身上添了一道伤口。

  「为什么?」钟华神色痛苦。

  俞小塘懒得回答,手中长剑幻化清影万千,钟华不再发问,那片云海依旧没
有消散,他再次消失,这一次,俞小塘没能再察觉到他的气机。仅仅是一息之间,
她便感到背脊生凉。下意识做出一个背剑的姿势挡住后背,没想到前方的云海中
忽然有一拳击出,再想封挡已然来不及,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胸膛上,
胸口衣衫尽数撕裂,少女雪白的椒乳血肉模糊。

  「够了!」裴语涵再也看不下去,疾声道:「小塘别打了!」

  俞小塘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胸口,痛意席卷全身,她想的却是这里会不会留
下疤啊……会不会不好看了啊……

  林玄言同样神色凝重,对手的实力也出乎了他的预料,手里隐隐有了汗水,
他搓了搓手心,望着比武场,不置一词。

  俞小塘哪里能够听到裴语涵的呼喊,她此刻虽然受了伤,身子同样剧痛难忍,
但是她战意极高,剑意更是节节攀升,想比最开始不升反降。她目光如剑,散乱
的长发随风激荡,清秀的容颜上泛起了一丝晕红,她贝齿紧咬,剑尖直至天穹。

  钟华神色一凛。寒宫剑宗第七式,拨云开浪?

  一道道剑气自她周身激发出来,迸发出绚烂色彩,那些旋转而起的剑气搅动
云气,犹如翻滚不休的尘埃。

  云海不休不挠,依旧层层逼下。俞小塘清秀的眉目变得阴邃幽暗,脸上狰狞
之色一闪而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猎猎翻滚的衣衫竟然被自己的剑气撕裂
开来!碎裂的衣衫如云如絮,剑意依旧节节攀高。仿佛方才的过招只是小打小闹
一般。云海之中隐匿身形的钟华面露异色,继续催动云气进攻的他忽然神色大变。

  这根本不是拨云开浪。这一剑是开天摧浪!相传百年之前,月海发生海啸,
百丈浪潮墙立而起,眼看就要吞噬掉周围的城镇,剑宗宗主裴语涵硬生生靠着一
人一剑于千钧一发之际斩开巨浪,那落到人间的巨浪便只剩下一场大雨。

  大雨磅礴,醍醐灌顶。

  虽然此刻俞小塘修为远远不及师父,但是这一剑的卓绝风采却不输当年。裴
语涵恍然失神,忽然间留下了眼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钟华想要抽身已晚,磐石般坚不可摧的云海硬生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天光伴随着剑光自裂开的缝隙中灌入,缝隙不断扩大,那起初的一线瞬间绵延成
一条极长的裂痕。浩大的云海被硬生生斩成了两半。

  钟华的身影犹如断线的风筝从云海中跌出,他一路咳出鲜血,不停倒退,跌
跌撞撞,脚步虚浮,最后身子剧震,单膝跪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他脑袋垂下,
发箍断裂,头发散乱地粘在脸上,披在肩上,狼狈至极。

  俞小塘同样也是强弩之末,剑意攀升到了顶点之后疯狂下降,剑自身的反噬
也让她硬生生吐了一口精血。身上的伤口开裂,鲜血将衣袍染了大半。

  「厉害……厉害的……」钟华不停咳嗦,他好不容易站起身子,依旧颤颤巍
巍,摇摇欲坠,他望着胸膛不停起伏的俞小塘,忽然发现这个少女真的是清丽得
有些可爱,长成之后定是个美人,战斗的紧要关头,他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
「要不别打了,做我媳妇吧。以后摧云城就是你家了。」

  对于这种下流言语俞小塘想都不想呸了一声,「滚!」

  钟华微微一怔,虽然他说那话不是百分百诚心,但是他确实动了心意,最重
要的是,他此刻也到了力竭边缘,犹豫再三,他问道:「真不考虑考虑?」

  俞小塘理都不理他,做出了一个古朴的持剑架势。

  钟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强行压下了剧烈的伤势,轻
声道:「当日摧云城降下一场百年难见的暴雨,黑云滃墨,白雨翻盆……」

  俞小塘根本不想听他的招式介绍,出手便是一剑。

  钟华微微叹息:「本想给萧忘或季昔年用的招式,没想到居然给你这个小姑
娘用了。」

  有长风自天上来,萦绕周身,仿佛钟华便是这道风的风眼,长风汇聚漩涡,
凝成龙卷。

  浩荡云气再次聚拢到身边,只是云色皆由白转黑,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
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那一眼望去,竟让人生出了不可打破的无力感与绝望感。

  黑云幽幽将钟华托起,钟华的影子仿佛重若千钧,他也变成了云气的一部分,
那是暴风雨前最浓重最晦涩的阴云。

  黑云压城城欲摧!压抑的气氛即使是旁观者都有些喘不过起来,更何况俞小
塘置身其中,而且负伤在身?

  「招法凛冽,声势骇人,已当得起年轻有为四字了。」远远观战的季易天问
道:「你家徒弟只能到这里了。」

  「了不起……没想到小小剑宗居然如此强悍把钟华逼成这样。」

  「黑云摧城。少城主的绝技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女孩可以应付的,该结束了。」

  「剑宗实力好像都不差,只是签运实在太差了。」

  「到了这种时候,唯有已招破招,只是单纯招上,哪一个剑招能比这更沉重
更磅礴?」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有些惋惜。

  方圆几里内的云气也从四面八方涌来,纷纷汇聚在了钟华的头顶,俞小塘横
剑在前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小,就像是随时都会被吞没的蝼蚁。

  只能到这里了么?俞小塘觉得好生遗憾。

  她能感受到那一招的气息,比先前强大了岂止一倍,自己无论如何都接不下
的,还不如弃剑认输算了,望着缓缓逼来的黑云,那里仿佛有巨龙翻腾其间,吞
云吐雾。视野里再也找不到钟华的影子,轰隆隆的雷声自其中发出,震得人心驰
神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小师弟,想起了小师弟一次次地摸自己的脑袋,
想起了来之前小师弟的那句仙人抚我顶。她隐约明白了,原来小师弟一次次地摸
自己的头,是在给予自己什么,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

  小师弟好像还给过自己什么……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呢?是什么?到底是
什么?

  那黑云之中忽然探出了一个巨大的龙头,钟华站在黑云凝成的龙头之上,神
色桀骜至极,他御龙而下,洪亮的长啸声响起:「这招你能接下来你是我爹!」

  黑色的云雾喷薄笼罩而下,俞小塘的身影被黑云淹没。

  可俞小塘目光却忽然一亮。

  那日大雪天,师弟曾经教过她三剑,前两剑平淡无奇,而第三剑的运剑运气
法门却极为怪异,自己当时怎么都用不出来。后来师弟还因为这个被师父罚跪了。
这一剑怎么用的来着……

  她双手握剑,高高举起,那一剑的行气方式虽然有些生疏了,但是终于还是
想起来了。

  她凝立其间,庄严捧剑,如朝圣者跪天地,敬生死!

  有青虹平地起,显化峥嵘气象。

  美人如玉剑如虹!

  一道灼热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亮起,仿佛干草间溅入了一
枚火星,燎原火光冲天而起,照彻四野。

  紫电青霜疾驰,云海怒涛翻滚。城池般坚不可摧的云气之中,有一束束光芒
裂云而出,霞虹之光照亮了整个会场。

  她的手中捧起了一轮太阳!

  光华灼灼,流光烁金,朝气勃发。

  那是万年覆雪的冷寂苍山之上,捧起的第一轮朝阳!

  季易天看着这一剑,面无表情。

  接天楼上一位绝色的青裙女子仓促奔至楼外眺望,丝毫不顾自己衣不蔽体泻
出的春光。

  承君城一个小酒楼中悠闲喝酒的红衣人酒杯忽然晃了晃,那人微微一怔,轻
轻一笑,缓缓放下杯子。而身边明黄色衣袍的童子兴奋地跳了起来,趴到窗口张
望。

  修为低浅的弟子们,更是被这一剑照耀得睁不开眼。

  时隔三千年,魔宗剑意再次重现世间。只是挥动它的不是那位睥睨天下的魔
宗宗主,而是一个剑术小成的十五六岁的少女。但是够了。

  许多许多年后,在漫长的史册里,这是死灰了百年的剑道中升起的第一轮朝
阳。

  裴语涵痴痴地望着那轮破云而出的明日,瞳孔中倒映着千万丈的剑光,她早
已泪流满面。林玄言站在她的身侧,袖子里的手握紧成全,虽然他一言不发,但
是心中早已激起了千层浪,千堆雪。他闭上了眼。

  这一幕恍如隔世。

  (上一章确实有很多问题。感谢书友以截图的形式指出诸多不足。如此细心
着实感动。等我码完试道大会之后再回去修改。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码的太快,写
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写完也没有回来读一遍。我对肉戏的把握还是很差。

  还有,书友中真的各种人才啊。写的真好。作者表示鸭梨好大~ 下一章就没
法这么快更了。

  师姐太帅了,表白小塘。)
作者: a12370    時間: 2018-1-11 22:45

沒有看到第六章節心底感覺很遺憾這默棒的文章一定要追回來
作者: nouse8    時間: 2018-1-12 10:1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 第六章 - 仙人撫我頂

四周霞光四起,瑞氣縱橫,貫徹天穹,如流雲織錦一般綿延滿四方懸空擂台的上空。一位鶴髮老人腳踩虛空,仙風道骨,步步而上,站在四方擂台簇擁的中央。

    十六個門派驚疑聲微動,又壓抑著些許興奮之意。這位老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他姓姚,在軒轅王朝地位極其超然,武道修為也臻至極高的地步。甚至傳說中,他已經半步通聖。每一次的試道大會抽籤都是由老人一手主持。

    姚老頭袍袖一甩,六十三根竹籤從他袖子裡徐徐飛出,疏密均勻地拍成了一列,滑成一圈,繞著他周身不停旋舞,姚老頭輕喝一聲:“接簽!”

    十六個門派的四位出戰弟子紛紛走到門派的最前面,攤開了手掌。

    寒宮劍宗只有三人。林玄言看著那腳踩虛空的老人,心想這架勢倒是真挺唬人的。他也攤開了手掌。那老人再一拂袖,六十三根竹籤如有感應,長龍一般向著人間舞掠而去,猶似一道道當空而下的光,那一道道光落下,落在眾位弟子的手掌心中,光芒褪去,便是一根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竹籤了。

    那六十三根竹籤分為對稱兩批,每一批都寫著一到三十一的數字。抽到相同數字的人進行對戰。當然,因為劍宗只有三人的緣故,所以會多出一枚三十二的簽。抽到三十二的幸運者便會輪空。

    眾位弟子紛紛看著手中的竹籤,神色凝重。

    俞小塘輕聲道:“三十一,不知道是誰,二師弟你是多少啊。”

    趙念攤開竹籤:“十六。”

    俞小塘又問:“小師弟你呢?”

    林玄言攤開手掌,面色不驚不喜,他輕輕搖頭,淡然道:“三十二。”俞小塘大驚道:“你輪空了?”

    林玄言輕輕點頭,臉上看不出絲毫驚訝的表情。裴語涵見了也是面色不變,無奈搖頭。兩人相視一笑,彷彿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俞小塘如此聰穎,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發籤的老頭定然是故意的。

    小師弟修為低下,隨時都可以淘汰,所以第一輪輪空的名額給了他。而軒轅王朝要刻意打壓甚至打死劍宗,所以……林玄言忽然說道:“各位師兄師姐,你們抽到的人,肯定極難對付。”

    等到所有簽都落到了眾人手中以後。那竹籤刻著數字的下面,忽然亮起了一道小光,小光緩緩勾勒出人名。那是抽到的相同數字的對手的名字。

    趙念忽然身子僵住,面如死灰。俞小塘同樣也一臉震驚的樣子。

    裴語涵秀眉微蹙,沉聲道:“你們都抽到了誰。”

    趙念苦澀道:“蕭忘。”

    俞小塘道:“摧雲城少城主鍾華。”

    一個七境,一個六境。

    林玄言看了趙念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又摸了摸俞小塘的頭,說道:“師姐萬事小心。”俞小塘心情很差,所以這次林玄言摸她的頭她都無暇生氣了。少女覺得好委屈,那軒轅王朝何必要如此和他們這掉落得幾乎殆盡的宗門過不去呢?

    裴語涵輕聲道:“沒關係的。”

    俞小塘看著裴語涵,本來只是有些委屈的少女眉眼間忽然氤氳起了霧氣,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下方,揚起小拳頭道:“嗯嗯,沒關係的。又不可能有什麼過不去的苦難。”

    裴語涵忽然面色沉重,她低聲道:“為師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實在不行的話,放棄劍宗這個虛名就是了,只要人活著便有希望。”

    林玄言和趙念皆是神色一震。作為軒轅王朝最後的劍道宗門。裴語涵一直在心裡有解不開的死結。如今她居然想要放下了?

    林玄言有些釋然,也有些黯然。

    師徒四人言語之際,試道大會已經真正開始,按照數字的順序,最先的四組人已經來到場上進行切磋。其中就有大家十分看好的天機派魏機。

    天機派的魏機帶著半張狐媚面具,另一半露出的臉卻是男子剛毅的輪廓。女子的柔美與男子的剛強隔著面具的一線呈現在了同一張人的臉上,卻又極其渾然天成,他的對手是一位紅色勁裝的女子,女子扎著一個簡單的馬尾,短裙為了方便戰鬥只蓋到了大腿。

    經過了短暫的禮儀鞠躬之後,兩人便騰躍而起,化作兩道反復交擊的虛影,各展所長,一時間,四張擂颱風生水起,無數不曾見過的奇門異術層出不窮。

    俞小塘死死地攥著手裡的竹籤,望著兔起鶻落的那些影子,心情很是沉重。

    她走到裴語涵身邊坐下,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些人修的法術都亂七八糟的,也不都是陰陽道的法術啊。那不也就不能算是正統麼。”

    裴語涵解釋道:“你理解錯了。陰陽道只是一種入道的方式,不是具體的法術形式。就像是千百年前,人間極力推崇儒學為正統學術,而那些儒學的學者大家,最後修成的學問也各不相同,有人提倡性善,有人提倡性惡,有人說格物致知,有人說知行合一,爭論得昏天黑地,誰也不服誰。但是他們的根源都是同一門學術,萬變不離其宗,而陰陽道也是一種入道的方式,人,運行氣的方式有太多太多種,陰陽道就是其中之一,而現在確實也證明了,陰陽道可以走得很遠很遠的。 ”

    俞小塘一知半解,問道:“那陰陽道是不是就相當於我們蒙學時候讀的書籍呢,學成之後可以把它當做其他法術的基礎。”

    裴語涵答道:“嗯。現在陰陽道的主流有雙修之術,太極之術,陰陽道法,玄功等,總之形式頗雜。你可以用陰陽道的運氣方式控制暗器,激發道法,寫字繪畫,甚至……揮舞刀劍。只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輩無法握劍了。”

    俞小塘問:“是因為師祖和那個人的恩怨麼……”

    裴語涵肅然道:“小塘切記,這種話在外面不要多言。”

    俞小塘連忙掩唇,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過了會她又忍不住問:“那這樣對那些人有什麼好處麼,別人修什麼道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裴語涵解釋道:“這裡有一個很邪乎的說法,叫做『香火』。就像一條路一樣,如果沒有人走的話會很狹窄甚至野草叢生,如果走的人多了,那麼會漸漸寬闊平坦,直至成為大道。所以一個道法修行的人越多,那麼這個道法整體也會越強。但是許多年之前,軒轅王朝還沒有出現這種一家獨大的局面,那時候百家爭鳴,誰也不服誰,各種術法層出不窮,皆佔一席之地。”

    俞小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裴語涵下顎微抬,目光平視前方,那四座擂台上戰鬥激烈。她將趙念拉到身邊,囑咐道:“你面對蕭忘千萬不要勉強,力所不逮認輸就好,千萬不要拼命。師父不會怪你的。”

    趙念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裴語涵這才鬆了口氣,也對小塘囑咐道:“小塘,鍾華也是成名已久的少年天才,你要注意千萬不要受傷。”

    俞小塘弱弱地哦了一聲。林玄言的目光輕輕落在俞小塘的側臉上,他忽然很期待俞小塘的比賽。

    那擂台之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放在魏機身上,魏機的天機道講究入局與破局,其道法猶如下黑白圍棋一般,極其隱秘凌厲。那紅色勁裝的女子才與之交手了三十多個回合便陷入了絕對的被動。

    擂台之上隱約有縱橫的黑白二線,魏機的身影在其間不停騰躍,趁勢而宮。

    林玄言遙遙望去,恰好望見一道宛如刀斧般大開大合的壯闊黑線對著紅衣少女的背上劈下,紅衣少女察覺到背脊上豎起的寒意,身子一凝,法術凝於拳上,迅捷出拳,一下轟上,砰然一聲巨響,一道光芒自紅衣少女的拳尖炸開,少女連連後退,而那魏機的身影也被轟出了黑線,藉著後退的力量,魏機腳踩地面,膝腿一曲,借力而上,身子劃出了一道流暢曲線,黑白兩線生於臂間,猶如龍蛇曳動。

    揮舞而去-紅衣女子揮舞著雙拳,明明是個嬌俏少女,卻是拳風如罡,她一邊退一邊招架,看似被動挨打,實則還留有餘力對付後手。魏機忽然咦了一聲,雙臂展翅般張開,向兩側一甩。那些眼花繚亂的線忽然抽走,紅衣少女神色一滯,等到察覺到危機之時為時已晚,一道陰柔之氣忽然從地裡鑽出,纏住了她的腳,極其剛勁柔韌,難以掙脫。紅衣女子一咬牙,未纏住的腳用力一跺,罡風四起,對著周身肆意切割。

    俞小塘讚歎道:“那女孩看上去比我還小,卻那麼厲害。”

    林玄言道:“只是可惜,境界差距太大。”

    話音剛落,魏機的身影高高躍起,一道黑線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少女胸口,嘶啦一聲,衣裙撕裂開一道線,那密不通風的罡風之中,不知何時被劈開了一條線。終究是小女孩,衣服被撕裂開來總是會因為羞恥而心慌意亂,黑白二線繞著少女不停切割,衣帛撕裂聲無比刺耳。

    少女再也無法忍受,怒喝一聲,身影沖天而起,與此同時,纏住她右足的勁道向下猛拽,因為羞恥,少女方才都忘了右腳被制住了。她身子被一下子拽了回去,一屁股坐到了其上。周身罡風瞬間散去。魏機已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一線黑線指著她的心口。勝負已分。

    而另外的台上也是高潮迭起,很多不曾聽聞過的少俠女俠都各展所長。還有一位修士最讓人氣憤,他修的是驅使異獸的能力。他用自己馴服的一隻洪荒巨犬追著對面的修士滿地圖跑,而自己坐在一邊悠閒看戲。

    第一組的結束很快,除了那個放狗咬人的其他勝出和大家猜想差不多,沒有什麼懸念。第二組也有名聲赫赫的名人。比如那六大宗門之一的天青派首席弟子葉知清。還有一位則是非常出人意料。陰陽閣閣主的女兒,那位傳聞中不能修行的廢人小姐。季嬋溪。

    陰陽閣弟子中年輕俊彥輩出,為什麼偏偏要挑選這麼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等到眾人真正看到了季嬋溪的容貌之後才有所了然,或許閣主只是讓她一展容貌吧,向玄門示好,人間兩大最大的宗門聯誼起來,那勢力足以媲美軒轅王朝的神殿了。

    季嬋溪肌膚極白,衣著髮色卻是極黑,漆黑的裙擺在大風中不停激盪,彷彿焚灰峰下黑色的潮水。明明是沒有修為的一個女孩,卻讓人生出了淵渟嶽峙的怪異感覺。她的對手是白衣宗的一名弟子。名為白牧。那名弟子對於少女的容顏極為驚羨,此刻見她氣度超然,又感不凡,心中暗暗為她不可修行而惋惜,如果少女也是天資卓絕之人,想必將來天下又會多一道絕色的傳奇。

    白牧深深鞠躬:“季小姐多有得罪了。”

    季嬋溪嗯了一聲,玉手微動,一面鏡子忽然出現在她的掌中,白牧起初不以為意,但是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神色劇震,如臨大敵:“八相鏡?”

    試道大會有許多規定,比如比武點到為止,對方認輸之後不可繼續傷人,比如不得憑藉非自己役使的凶獸傷人,但是可以使用法寶,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很強大的法寶,但是要將那些法寶煉為幾用便需要花巨大的心血和法力,一般來說,年輕人再天資卓絕也無法驅使那些高品階的法寶,而低品階的法寶雖然有時也有奇效,但是終究沒有那麼巨大的殺傷力。

    而人間有四件法寶最為著名,乾明甲,煉妖鼎,八相鏡和白骨鎖。

    季嬋溪單手捧著那鏽跡斑斑,看上去無比平凡甚至已經被歲月腐蝕斑駁的青銅古鏡,神色極其鄭重,那鏡子雖然隔了這麼久歲月,單手錶面依舊平滑,光可鑑人。她沒有回答白牧的問題,轉了轉鏡子,一道明黃色的光線從中迸發出來,一個身披金鱗鎧甲,面覆黃金甲胄的巨人猛士在金黃光線中揮舞刀戟,發出嘩嘩聲響。白牧身影在巨人照耀之下一下子單薄了下來。

    八相鏡無須煉化,只認血脈,雖然八相鏡發揮出來的力量和主人的實力息息相關,但是饒是如此,那鏡中八相的戰鬥力依然非同凡響。

    一直神色慵懶的蕭忘目光也凝重了起來,不一會兒,他神色一鬆,戲虐道:“沒想到閣主如此寵溺女兒,如此法寶居然敢交給她。只是她能力太過低微,根本發揮不出百分之一的力量,對付白牧可能夠了,但是……呵呵呵。不過啊,嬋溪啊,你真的越看越好看了。”

    玄門的尊者看著這位聲名卓著的天才少年,囑咐道:“雖然季小姐只能倚仗法寶,但是季家還有一位六境巔峰的公子,你萬不可大意。”

    蕭忘不以為意道:“六境七境,相隔的是什麼,尊者應該比誰都清楚。”

    尊者又道:“據說季家公子有可能已經到了第七境。”

    蕭忘枕著自己的胳膊無所謂道:“那我蕭某來給大夥辟辟謠吧。”

    尊者不再多言,閉目養神。他很想告訴這位自家宗門的天才,雖然同齡人中近乎無敵,但是山外有山,切不可太過驕縱。免得將來遇到無妄之災,斷了長生路。

    林玄言自然一眼便認出了那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黑裙少女,他看著那八相鏡,有趣又不解。

    俞小塘坐在看台上,用手支著下巴,顯得沒精打采的。趙念正襟危坐,下一場便是他的比試了。面對的又是傳說中的那個人,心中的緊張可想而知。

    臨上場前,裴語涵最後說道:“點到為止即可,你的天賦根骨去哪裡都比留在劍宗強。縱使輸了比試,將來也大有去處。”

    趙念固執道:“我不想走。”

    裴語涵嘆息道:“山雨將至,浮嶼上那個人顯然是要對我們趕盡殺絕。你和小塘還有玄言的去處為師會幫你們安排的。不要固執,活下去最重要。”

    俞小塘問道:“那師父怎麼辦?”

    裴語涵微笑道:“師父好歹也是化境巔峰的強者,放眼人間幾乎無敵。一心想要避禍肯定沒問題的。”

    俞小塘委屈道:“可是師父你堅持了這麼多年啊……難道……都怪我們太弱了。”

    裴語涵道:“劍宗不過一個虛名,不過是我自己要支撐的一個信念罷了。我不能因為自己連累你們的。”

    林玄言的目光一直在看台上,他沒有回頭看裴語涵,因為他害怕素來寡淡的他會一時間忍不住眼淚。當年風雪中撿來的那女孩,本應該快快樂樂的長大,成就劍仙境界之後再行走人間,斬姦除惡,有春風斬春風,遇蛟龍斬蛟龍,她的肩膀上,不應該背負這些的。

    都是自己不好。

    俞小塘更是憤憤不滿,心想為什麼世界上最好的師父會有一個世界上最不好的師父。

    那四場比試很快便結束了。季嬋溪因為八相鏡的緣故獲勝,眾人不免不服。

    但是很大程度是因為白牧境界不足,若是遇到其他的高手,以此刻季嬋溪的能力獲勝希望肯定渺茫。

    除了季嬋溪以外,其餘人的勝負情況也沒什麼驚喜,接下來便是眾人無比期待的蕭忘的首戰,他的對手還是劍宗的弟子。眾人看戲的意味便更濃了。

    趙念走上舞台,一言不發,神色凝重。蕭忘個子雖然不高,卻是風度翩翩,年紀輕輕已有宗師氣度。

    這一戰不會有懸念的。

    林玄言忽然察覺到周圍的空氣中有一絲異樣的波動。

    裴語涵秀美微蹙,閉著眼睛,片刻之後對著俞小塘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林玄言看著那個窈窕離去的背影,有些困惑,但是終於沒有深思。

    趙念看到裴語涵轉身離去,微有失落和不解,卻鬆了口氣,他握著自己手裡的劍,那是師弟替他挑的劍,雪牙。雪牙劍嗡嗡顫鳴,已有戰意。 “來吧。”他看著沉寂千年的名劍,沉聲道。

    試道大會進行至今的第一道劍氣激發而來,如一道雪影貫空而去。趙念已然先聲奪人,已然出劍,蕭忘微露異色,微微跺腳,玄門陣法以自己為中心激發出來,瞬間覆蓋全場……小洞天內也各有洞天。

    裴語涵開闢的洞天有七十二處,景色各異,雖是虛景,卻依舊眩目。

    她坐在某一處洞天裡,對鏡梳妝,長長的青絲清泉流瀉般垂到腰處,她神色恬靜而黯然,對鏡描眉,動作清雅卻落寞-描完了遠山般青黛的秀眉之後,洞天門口忽然站著一個人。裴語涵感受到了他的氣息,頭也不回,淡然道:“恭喜季閣主即將到達那個境界,成為人間僅有之人。”

    季易天面色如玉,歲月在他面容上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這是大道將成,返老孩童的徵兆。

    他氣度翩翩,款款走到裴語涵的身後,取過一把雕花木梳,自上而下為裴語涵梳頭,裴語涵沒有抗拒,只是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容顏,她依然是那麼美,只是有些憔悴。

    季易天道:“沒想到裴仙子願意赴約,季某真是榮幸。”

    方才他秘密傳音於裴語涵,要其相約於洞中,所以她才沒有繼續看趙念的比試,來到了此處。

    裴語涵道:“不知道閣主要和我商量什麼。”

    她今日穿的是黑白斜領上衣,下身是一條澹雅的深青色百褶長裙,上衣塞到了裙腰之間,用一根青色衣帶繫著,在身後斜斜打了個蝴蝶結,將腰身襯得無比纖細。

    季易天道:“裴仙子,不知我們之前的約定是否還算數?”

    裴語涵搖頭道:“語涵另有打算。”

    “哦?裴仙子是打算放棄劍宗了麼?”

    裴語涵道:“劍宗不過我的一廂情願,如今方覺大夢恍然,語涵該醒了。”

    季易天問:“那裴仙子的三位後輩該怎麼辦?”

    裴語涵平靜道:“語涵自有定奪。”

    季易天忽然說:“不如讓他們來陰陽閣吧。”

    裴語涵面露異色,她自然知道一個陰陽閣弟子的身份是讓多少人擠破頭皮而求之不得。但是想了想,她又作罷:“不勞閣主費心了。”

    季易天搖頭道:“我沒有和仙子開玩笑,之前,我與仙子採補陰陽,讓我受益良多,以至於幾乎可以起開那道瓶頸。”

    一想到過去那些事情,裴語涵定性再好都不由胸膛起伏,面露慍怒之色。

    季易天無視裴語涵身上散發出的凌厲劍意,自顧自地梳頭,忽然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我們閣的一位道主死了。”

    裴語涵面色如常:“傳聞陰道主道隕,可惜了一身修為,閣主節哀。”

    季易天放下了梳子,緩緩開口:“其實我都知道。”

    裴語涵道:“你知道什麼?”

    季易天沒有再繞那些花花腸子,開門見山道:“你以為那一晚陰道主為什麼敢來找你,我一來是讓他來試試你的意思,二來是想助他突破瓶頸,使我們閣如虎添翼,不曾想他不知哪裡做的過分,惹惱了仙子,如果仙子願意,憑藉我們的交情,易天既往不咎。”

    裴語涵深吸了一口氣,“那請閣主既往不咎。”

    季易天說道:“既往不咎的條件是什麼,想必無須季某多言了吧。”

    裴語涵沉聲道:“語涵心結已解,不用再威脅我了。”

    “哎,其實你我心裡都明白,如果仙子真的心裡有底,那麼根本不會前來赴約。”季易天道:“憑藉仙子的修為,我自然無法奈何你。但是仙子的三位弟子怎麼辦?雖然我知道仙子一定為他們找好了退路,可是……如果我陰陽閣非要與之作對,那個門派敢收留他們?”

    裴語涵死死地咬著朱唇,身軀微微顫抖,她已然盛怒,橫放在膝上的那柄劍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微微作響。

    季易天的雙手忽然覆上了裴語涵飽滿的胸脯,輕車熟路地按住了那粒紅豆般的突起,隔著衣衫輕輕揉捏起來。忽一用力,季易天的五隻便深深地陷入了乳肉之中,玩弄了一會,他拍了拍裴語涵豐碩的雙乳,說道:“反正之前都那麼多次了,何差這一次。我季易天立誓,這次之後,陰陽閣會保護你的徒弟,至於仙子的自由,我再不干涉。”

    ……擂台之上,劍氣如雪,噴薄如怒,趙念的劍尖和他的眼睛都死死盯著蕭忘在場上不停變化的身影。

    一拳裹挾風雷之勢擊出,擊潰了一道冰寒的劍氣,趙念察覺到他的方位,先聲奪人,身子彈射而出,劍尖所指是一處無人的虛空。

    蕭忘咦了一聲,身影出現在那片空氣之中,他用極快的速度在身前化了一個圈,那是一道柔勁力,柔勁死死地黏住劍氣,猶如流水消磨石頭的菱角,那道殺意盎然的劍氣被一圈圈消磨散去,趙念想要抽回劍卻發現自己拔不動劍。

    砰!

    小腹下一拳猛然轟來,趙念避無可避,小腹結結實實地受了一拳,身子倒飛出去。雪牙嘶鳴,竭力向前掠動,試圖抵消這一擊的衝擊力。趙念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幾個跟斗,最後足尖點地,劍尖支著身子來維持平衡。

    蕭忘不依不撓,一道道極盡剛猛的拳風獵獵綻放,彷彿空氣都轟然爆開,耳畔是滾滾驚雷。

    趙念強行嚥下了一口血水,他看了一眼那個空空的位置。心想無論如何也要支撐到師父出來。這或許是他在試道大會上的最後一場比試了。無論輸得多慘,他都想要師父看一看。

    他雙手握劍開始奔跑,整個人化作一道充沛的劍氣狠狠地砸向了迎面而來的蕭忘。

    ……“我來之前已用障眼法遮蔽,沒有人知道我來過。”季易天最後補了一句,打消她的疑慮-他明顯感受到裴語涵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下來,雖然嘴上沒有言語,但是顯然是應允了。他看著裴語涵清麗逼人的打扮,回想起之前種種,那衣衫裡包裹著的傲人胴體更是讓人心緒激盪。

    他將裴語涵膝上的劍擱到了案上,一手扶著粉背,一手抄起了她的腿彎,便將裴語涵橫抱而起,大步走向床榻,一下子將她扔到了綿軟的翠被之上,裴語涵仰著身子躺在床上,絕美的容顏上沒有任何表情。

    季易天修習的本就是陰陽雙修之術,所以更加可以無所顧忌,才將裴語涵丟到床上,他的身子便也撲上了床,看著裴語涵清冷的面容,目光中慾火大盛,心想你哪次一開始不是這麼矜貴冰冷,最後不還是被肏得水兒直流?他先除去了裴語涵的繡花小鞋,露出了白襪包裹的玉足,季易天把玩玉足,放在手心中反复揉捏柔軟的足底。

    裴語涵心中依舊掙扎,想要去推開他,但是思及還在為了宗門戰鬥的趙念以及同樣要面對強敵的小塘,還有那個有些懶散的小徒弟林玄言。她的身子便再也使不上勁,仍由季易天撫摸把玩。

    不知何時,鞋襪都已被出去丟在了地上,季易天的雙手撫上了那青色百褶長裙下的誘人雙腿,他用臉頰蹭了蹭那滑膩雙腿之後,身子俯身而上。另一隻手毫無不留情地直接把手伸進了衣襟裡,探幽尋路,捏住了那將衣襟撐得高高漲起的飽滿雙峰,雙峰出手柔軟滑膩,他在衣衫裡揉捏玩弄,是不是抓住那乳峰用力擠壓,引得裴語涵面色一陣緋紅。

    季易天在她耳畔輕輕哈氣,柔聲問道:“仙子想要么?”

    裴語涵沒好氣道:“別廢話!”

    季易天微微一笑,猝不及防地吻上了那香軟紅唇,他盡情索吻之間不時地用舌尖去撬開裴語涵的雙唇,裴語涵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轉動俏臉,竭力閃避他的親吻。

    季易天伸出另一隻手按著她的大腿向上撫摸,青色百褶裙隨著大手也被向上擠壓,露出了誘人修長的大腿,在他的挑動之下,他感受到裴語涵的乳頭已經漸漸硬了起來,季易天變換姿勢,雙腿岔開在她的腰的兩側,幾乎整個人都要壓在裴語涵的身上了,他的手已經從胸襟中抽出,看著裴語涵壯觀的胸口隨著喘氣上下浮動。

    季易天情慾激發,開始解開她胸口的衣襟,解開了黑白色的斜領外衣,與那豐美的美乳便只有一道月白色鏤花抹胸之隔了,那抹胸緊緊地束縛著她的雪乳,露出大片滑膩雪肉,季易天用手捏了捏抹胸中溢出的大片乳肉,那柔軟的抹胸上隱約可以看見堅硬翹起的乳頭。

    季易天抓住抹胸的中央,向下一扯,沒有太多阻力,那抹胸便被扯到了胸下面,兩座波瀾壯闊的高挺雙峰便顯露無疑,他埋頭含住了那嬌嫩花蕾,牙齒輕輕摩挲咬動,舌頭靈巧地在乳峰上輕輕舔弄,時不時的用力吸允更是惹得佳人粉背微挺,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上。

    玩弄揉捏了一番雙峰之後,季易天將她的身子翻了過來,一下子扯去了那個腰帶系成的蝴蝶結。沒有了腰帶的束縛,衣裙頓時一鬆,他扯出了塞在裙子裡的衣服,將那裙子向下扯去。裴語涵下意識地抓住了裙邊,阻止他的動作。

    季易天笑道:“請仙子鬆手,都到這份上了,掙扎還有什麼意義?”

    裴語涵似有心結,依舊有些猶豫,只聽啪的一聲。季易天用力拍打了一下那充滿彈性的嬌臀,厲聲道:“鬆手!”

    未等裴語涵有動作,便又是一下拍打,兩下分別打在左右兩瓣臀肉之上,裴語涵嬌軀震盪,鬆開了手,那裙子被輕易扒下,順著光滑的大腿淌到了地上,季易天托起她的腰肢,順手將雪白褻褲也褪下,片刻之後裴語涵已經被渾身扒光,不著寸縷,衣物散落滿地,一片香艷狼藉。

    季易天絲毫不給喘息的機會,將她的身子反了過來,指間觸及溫潤大腿,順著向上滑動,一直來到了大腿內側,“把腿分開。”
       
        裴語涵雖是極不情願,但也沒有忤逆,微微分開了修長的大腿,目光落下,便見那陰柔烏黑的歷歷芳草之下那兩瓣薄厚適中的陰唇微微張開,依稀露出了水嫩的粉肉,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是每一次看到都覺得那麼完美,季易天手指按上那微挺的小肉球,反复按壓刺激,此刻裴語涵只能靠蹙著秀美婉轉低吟,身子微微扭動來宣洩快感。

    季易天一手把玩這嬌乳,肆意妄為地揉捏形狀,一手在張開的大腿和肉穴之間摩擦揉捏,隨著手的擠壓,那玉穴開開合合,時隱時現,已然泛起了水絲,季易天手指沾了許多水絲,顯然已經很是滿意,手指悄無聲息地探入其間。

    “唔!”裴語涵雙腿下意識地收緊,兩根手指被雙腿一夾,穴肉便更加死死地包纏住了手指,無比緊緻。他另一隻手如同筷子夾菜一般夾住了她的左乳,那本就堅硬挺立的乳頭受到如此玩弄更加充血漲大。裴語涵已然情不自禁地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季易天溫柔道:“反正都最後一次了,裴仙子就放開了叫吧,又沒有人聽得到的,爽就叫出來,何必壓抑自己?”

    “唔……嗯嗯……”

    裴語涵本不想叫出聲,只是方才話音未落,自己的雙腿被對方抓住,因為自己的柔韌性極好,一下子被他壓著按到了自己的肩上!不僅下身暴露無遺,那粉嫩嬌臀也離開了翠被被抬起。

    一個堅硬火熱的東西碰到了自己的下體,未等適應,那東西直接毫不留情地貫穿進來,深深地紮入了身體,兩瓣陰唇如花綻放,吞噬了粗長的肉棒,肉棒進進出出,玉穴翻飛,淫水四濺,褶皺的肉壁受到摩擦,一遍又一遍地如浪潮般打來,裴語涵再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綿長而婉轉的好聽呻吟。

    季易天也唯恐時間久了他人懷疑,沒有刻意鎖住精關,雲收雨歇得很快,渾身赤裸的裴語涵躺在床上,長髮披散如散開的海藻。她被揉的發紅的胸膛微微起伏,眉目裡泛著盈盈水色。

    季易天大力地拍了拍她的翹臀,留下了幾個緋色的巴掌印,他戲虐道:“你徒弟現在在被人打,你也是,真是師徒一心啊!”說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手掌對著雙乳嬌臀大腿等私密處肆意揉捏拍打。淫糜的聲音在狹窄的房間裡久久迴盪。

    ……趙念渾身是傷,搖搖欲墜。他看著裴語涵空空蕩蕩的席位,心裡空空落落。

    這麼久過去了,自己苦苦支撐了這麼久,為什麼師父還是沒有出現呢。他不想倒下,他想再看一眼師父然後倒下-你看,面對蕭忘我都支撐了這麼久,我很厲害了是不是……鮮血浸染了長衣,沿著劍尖不停滴落。趙念僅憑一息執念支撐。其他人都已比試完畢,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這裡。觀眾們從本來對劍宗的不屑一直到現在自心底萌發出了敬意。

    蕭忘有些惱火也有些敬佩。這是他第一次在公眾面前出手,他想乾淨利落,速戰速決,卻沒想到拖了這麼久。他本來以為對方只有四境修為,沒想到已經是五境巔峰,那一戰劍氣縱橫,險象環生,也因為那柄劍是一把極好的劍,戰鬥的一開始居然與蕭忘戰了個難捨難分,不過硬實力上的差距依舊難以靠劍和熱血來彌補。

    蕭忘看著渾身是傷的他,居然生出了一絲不忍,他嘆息道:“你認輸吧。”

    趙念望著那裡,那裡依舊沒有人。他不甘心。

    林玄言緊緊皺著眉頭,他知道趙念苦苦支持是為了什麼,他看著那個洞頭的入口,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不祥的預感的來源是,他發現陰陽閣的閣主也不在了場間。

    俞小塘看到趙念如此重傷還不肯認輸,急得快哭了出來:“這樣下去師弟會死的……”

    林玄言沉聲道:“你等一下,我去找師父。”說完他立馬朝著洞天走去。

    剛到洞天門口,那個穿著青色百褶長裙的身影終於出現。俞小塘見了連忙跑過去拉著師父的手,眼淚汪汪地說:“師父,你再不出來師弟就要死了……”

    裴語涵遙遙地望著那個渾身是血的身影。心如刀割。

    蕭忘看著他,趙念忽然笑了起來。他遞出了最後一劍。蕭忘甚至沒有催動道法抵擋,而是憐憫地看著已是強弩之末的他。而只是這一劍確實毫無殺傷力,還沒觸及到蕭忘便力竭倒下,雪牙墜地,發出陣陣哀鳴。就像是二月末凋零的最後一片雪。

    蕭忘,勝。

    林玄言木然立在原地,方才擦肩而過之際,他聞到了裴語涵身上那股異樣的氣息,他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陰陽閣……”他喃喃自語,目光沉靜卻凶厲。裴語涵飛掠至場間,劍如流雲裹住了趙念千瘡百孔的身子,帶回了劍宗看台之上。林玄言靜靜地看著被扶回來已經昏厥了的二師兄趙念,那一襲劍裝全是紅色,血腥味撲鼻而來。我林玄言只要活著,陰陽閣便絕不能存在世上。少年握緊了拳頭,在心底暗暗發誓……趁著裴語涵為趙念療傷之際,他憑藉著直覺來到了七十二處小洞天的一處。那一處極不起眼,被佈置成了一個小房間。

    林玄言推門而入,那里布置極其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面銅鏡。林玄言坐在銅鏡前自照了片刻又自嘲地笑了笑。

    “五百載修道,所為幾何?”

    他一下子敲碎了銅鏡,本就是構建出來的虛影的銅鏡瞬間化作了一團斑駁霧氣,林玄言起身來到了床邊,他掀開被子,拿起裡面一條月白色的裸花抹胸看了看,上面滑膩膩地沾著液體,不用想他都知道這是什麼!沒想到季易天居然把那種臟東西射到了語涵的這裡,一想到他甚至可能將精液射入了語涵不染纖塵的聖潔軀體之內,他的心更是如同被一隻手死死地篡緊了一樣,他緊緊地抓著那精液尚且溫熱的抹胸,心中抑鬱無比。

    趙念出生入死地戰鬥,語涵在此處被那種人肆意肏弄姦淫。

    我又能幹什麼?

    啪!

    那抹胸被他扔回了床上,他拿起被子一掀,重新遮住了它;懷著滿心鬱鬱之氣,他來到了桌前,用手一拂,那面銅鏡重新出現。

    他推門離開。彷彿從不曾來過。

    趙念雖然受傷嚴重,所幸大部分都是外傷。裴語涵護住了他的心脈,以寒宮的療傷秘法為他一點點修復受損的身體,俞小塘看著趙念一點點恢復的身子,才終於緩緩舒了口氣。

    裴語涵心裡極不是滋味,自己的徒弟為了看一眼自己用命在苦苦支撐,而自己卻在洞天之中行那種淫穢苟且的勾當,被扒光玩弄了身子不說,自己竟然也被操得不爭氣地浪叫連連!一想到這些,她便紅了眼眶,她此刻下定了決心,若是季易天敢食言,那自己便不顧一切也要劍挑陰陽閣,不分老少全都殺了,能殺多少是多少!

    裴語涵看著眼淚汪汪的俞小塘,安慰道:“師弟已經沒事了,等會你的比試切不可向他一樣硬撐啊。打不過認輸就好了,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哦……”

    第三輪比試馬上結束,俞小塘的比試馬上要開始了。俞小塘出了洞天,看到林玄言站在那裡看她,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神色的林玄言。那種不知道是平靜還是怒火的神色,那一瞬間,她只覺得師弟年少老成了許多。

    “怎麼了……”

    林玄言看著她,嚴肅道:“趙念已經敗了。師姐你不能再敗了。”

    俞小塘一驚,有些委屈道:“可是那個鍾華……”

    林玄言鄭重其事道:“我相信你可以贏的!因為——你是俞小塘,你是我的師姐!”

    俞小塘不敢點頭。他們修為已經有如此巨大的差距,更別說術法上的熟練度了。

    林玄言道:“小塘你過來。”

    因為被林玄言氣場震住了的緣故,俞小塘真的乖乖過去了。林玄言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腦袋,就像是平時摸頭那樣,他揉了揉俞小塘的腦袋,這次俞小塘沒有縮頭躲避,仍由他將自己小心梳理過的頭髮揉的像雞窩一樣亂糟糟的。他好像很喜歡摸自己的頭誒,總是這樣揉自己的腦袋。可是我才是師姐啊……這時,俞小塘忽然覺得自己的氣息好像有了什麼改變,但是她自己又說不上來。

    沒等俞小塘好好思量明白,林玄言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識抬頭,兩人四目相對。林玄言忽然微笑道:“小塘師姐,你聽說過一句話麼?”

    俞小塘一愣:“什麼話?”

    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幽幽,聲音幽幽,彷彿是在訴說著一個驚天的秘密:“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作者: nouse8    時間: 2018-1-16 12:20     標題: 第八章、一寸劍奪大造化

第八章、一寸劍奪大造化

  「這一式招真是恢弘磅礡,有我皇家崢嶸之象。只可惜是個劍招。」青裙女
子身後,那個敞開著明黃色衣袍的男子走了過來,望著遠處噴薄而出,撕扯黑雲
的光線,目光悠悠。

  陸嘉靜發釵斜亂,羅裙半解,露出了半只嬌嫩美乳,她冷聲道:「劍招又如
何? 」

  黃袍男子扯了扯衣襟淡然道:「你放心,雖然這次為了交好浮嶼付出很大,
連你都要作為我們表達誠意的工具。但是我們也不傻,也不可能指望著我們誠意
足了,他們便會和我們合作。所以我們還不至於和一個小姑娘過不去,不過如果
天上那幾個人執意要打壓,要廢這小姑娘劍骨,那我可攔不住。 」

  陸嘉靜安靜地聽著,待他說完她才開口道:「劍道的衰亡我並不關心。本宮
是王朝傳承的宮主,自然要為王朝殫精竭慮。 」

  黃袍男子漠然道:「那你為何還要去做那件事?廢了半身修為,道心蒙塵不
說,還差點被那幾個『野狗』破了身子。 」

  陸嘉靜神色如常,只是瞳孔微有黯然。

  黃袍男子嘆息道:「化境又如何?化境之上尚有通聖,你陸嘉靜真當自己化
境便可以和那幾個人講道理了? 」

  陸嘉靜清冷道:「你不會懂的。」

  黃袍男子用力地拍了一下她早已赤裸的嬌臀,怒氣沖沖道:「行,我不懂。
那我就懂怎麼操爛你的屁眼,沒福氣消受你的紅丸,那你就用這裡代替吧! 」

  黃袍男子一下子攬住了她的腰肢,陸嘉靜嚶嚀一聲,搖晃雙臂有所抗拒,但
是終究還是沒有太多抵抗身子便被他拉扯得向後仰去,那人一下子抄起她的腿彎,
抱到了接天樓的玉榻之上。他爬上了床,蹲跪在陸嘉靜的身邊,解開褲子,粗壯
的肉棒瞬間彈出,一下子抽打到了陸嘉靜的臉上,啪得一聲留下了一道緋紅的印
子,陸嘉靜扭過了頭,臉上慍怒至極,但依舊沒有發作。

  黃袍男子捏了捏她的小臉道:「很多年前我在清暮宮看了你一眼,驚鴻一瞥,
我便沉迷了那麼多年,朝思暮想而不得。可是那時候你的眼裡怎麼可能會注意得
到我?當時和你說上一句話都是奢侈。那時候你那麼得清冷,就像啞巴一樣不愛
說話。現在呢?陸宮主,我的女神啊。今天不把你屁眼操爛你可別想睡覺了。 」

  「你不過是……唔……嗯……」一根肉棒塞進了她半張的檀口之中,堵住了
她後面的話。肉棒毫無憐惜之意地快速抽插起來,在朱唇之間進進出出,陸嘉靜
的雙頰微陷,她想要乾脆一口咬下,但是他抽動得太快,自己根本使不上勁。她
秀眉緊蹙,有些散落的深青色長發幾縷寫意地沾在秀靨之上,她螓首微擺想要掙
脫,美目半閉,口中發出唔唔的聲響。

  而黃袍男子早已將兩隻大手放在那鴿子蛋般柔軟的酥胸上,肆意輕薄,抹胸
被隨意扯去,一襲青裙墊在身下,被折騰得一片褶皺,上面精斑點點。

  「唔。」

  黃袍男子忽然按住了她的秀,她不停發出咿咿唔唔的聲音,兩手死死按推著
他的大腿,想要掙脫開來。

  毫無徵兆,一陣滾燙的的濃精在陸嘉靜口中爆出,直貫喉嚨,陸嘉靜奮力扭
動身子,一把推開了黃袍男子,不停咳嗦。黃袍男子肉棒被推出,他坐在一邊,
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不時從嘴角留下的白色精液,陸嘉靜一邊咳嗦一邊拿起床邊的
一個秘色蓮花盞,頭一低,將精液吐入其中,最後她伸出青蔥玉指,抹去了嘴角
最後一點溢出的精液,才緩緩喘息,目光銳利地瞪著陸嘉靜,神色幾欲殺人。

  黃袍男子不以為意,哈哈大笑,一把抓住陸嘉靜的粉藕玉璧,將她扯入自己
懷中,陸嘉靜隨神色很兇,卻也沒有太多的抗爭,不知是不能還是不想。

  他一手攬住了陸嘉靜的秀背,俯身向前,一口叼住了毫無遮攔的玉女峰,有
時整個嘴對著雪峰啃咬吸允,有時則是只含住那充血挺立的一點蓓蕾,牙齒輕輕
研磨。滿口留香。

  黃袍男子鬆開了口,用手捏住了那被吸允得濕漉漉的乳頭,一陣捏彈擰撥,
隨後五指深深陷入,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乳肉被蹂躪成誘人的粉紅色。

  黃袍男子俯身親了親她深青色的長發,問道:「陸宮主,感覺如何?」

  陸嘉靜被這人肆意玩弄身子,一聲不吭,櫻唇緊緊抿著,秀麗清絕如天仙下
凡的臉上不怒不喜,只有深入骨髓的清冷。

  黃袍男子冷哼一聲:「現在不說話,等會可別急著求饒。」

  被扒得一絲不掛的陸嘉靜依舊一聲不吭,只是俏臉之上顯然帶著許多慍惱之
色。

  那人將陸嘉靜翻過來,目光順著玲瓏粉背一直往下,跨過那纖細腰肢和圓潤
嬌臀間構起的有人曲線,望見了那臀瓣之間隱藏的嫩紅玉穴,玉蚌不肥不瘦,泛
著水光。黃袍男子遺憾地嘆息了一聲,轉而兩手大力掰開她的臀瓣,露出了那最
私密的淡褐色後庭。

  他對著那柔軟豐實的臀部一陣輕薄抓捏,隨後伸手按了按那蜜穴之上的小肉
芽,手指繞著它不停畫圓,一點點激發起陸嘉靜最本能的情慾。陸嘉靜身子有些
微微的抽動,纖細的腰肢微扭,即使是這麼一個不易被察覺的動作,看上去依舊
充滿香艷誘惑之色。

  他重新掰開兩瓣雪白的臀肉,細細打量那半張半縮的後庭菊穴。

  他將兩根手指深入其中,手指便瞬間被緊緻地裹住,他微微彎曲,勾住腸壁
向上提。陸嘉靜痛呼一聲,身子隨著手指向上拱起,一直形成了跪趴的姿勢。一
直到陸嘉靜豐腰弓到了極致才抽出了手指,黃袍男子望著那曼妙婀娜到極致的身
材,忍不住拍了拍那因為跪趴顯得更加挺翹的豐滿臀瓣,一時間臀浪翻滾,艷氣
逼人。

  黃袍男子跪在她的身後,兩腿岔開,粗壯龍根已然抵在了臀縫之間,一片滾
燙,躍躍欲試。

  他伸手在那濕漉漉的蜜穴處沾了點水,塗抹到有些乾燥的菊穴之處。陸嘉靜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會遭受到什麼的,但是身子還是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黃袍男子一邊揉捏拍打著那雪白翹臀,一邊緩緩開口道:「陸嘉靜,不管你
以後會被多少人騎,多少人上,會有多少人往你這裡灌精液,但是今天,你只是
我的奴隸,被我插爛屁眼的大奶女奴! 」

  …………

  擂台上黑雲早已消散,晴空如洗,一碧萬里。

  俞小塘用劍支著身子,劍身無法承載劍意,冰裂般的痕跡佈滿鐵劍,如同她
的身子一樣,隨時都會垮掉。而從黑雲中跌出的鍾華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可他眼前一黑,仰頭昏厥過去。等確認他倒下之後,俞小塘緊繃的最後一根弦也
鬆了,身子垮掉,也昏了過去。

  兩位弟子的長輩連忙上台將各自弟子帶回。而宣布勝負的紅衣裁判愣了許久,
一直到兩人被帶離了場間,那人才用一種不確定的口吻說:「俞小塘……勝?」

  俞小塘躺在語涵的懷裡,氣息微弱,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她從台上飛
掠回來,鬢髮散亂,余光看了林玄言一眼便馬上進入洞天。季易天看著裴語涵的
背影,目光深邃。

  林玄言在原地怔了許久,過了好一會兒才疏狂地大笑起來,對著那些還在發
愣的陰陽閣弟子大喊道:「來來來,拿錢拿錢。你的一百兩,你的青黃玉章,別
藏了,愿賭服輸。 」

  季嬋溪轉過了身,靠著欄杆,忽然拿起八相鏡照了照自己的臉,她用手理了
理漆黑的秀發,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什麼。直到蹲在地上收錢的林玄言喊了一聲:
「季姑娘,收錢了。」她才收起鏡子,不動聲色地來到場間。

  她拾起一塊銀錠子,打量了好一會兒,俏麗的臉上無甚表情,清清冷冷。

  林玄言心想這姑娘有些天然呆麼?便問:「你在想什麼?」

  季嬋溪緩緩道:「原來錢這麼好掙啊。」

  林玄言瞪大了眼睛:「哈?」

  不知何時,一個面向陰柔的男子走到了季嬋溪的身後,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
發,柔聲道:「嬋溪要錢問哥哥要便是了,你這樣哥哥心疼死了。」

  林玄言瞥了他一眼,陰陽閣最傑出的年輕人季昔年。他長得極其陰柔秀美,
明眸皓齒,眉毛很秀長,眼角竟還有些黛色,一眼望去猶如未卸妝容的戲子,美
得可以讓很多女子都自慚形穢。

  季昔年根本沒有看林玄言一眼,他幫妹妹整了整有些亂的衣襟道:「妹妹不
要為修行的事情耿耿於懷了,雖然你從來不說,但是我知道的。有哥哥在你便不
會被人欺負的。 」

  季嬋溪想了想,道:「不是的。」

  季昔年揉了揉她的腦袋,有些心疼:「妹妹別嘴硬了。每次見你去焚灰峰上
看山看海哥哥便覺得自己很不稱職。 」

  季嬋溪道:「我喜歡看。」

  季昔年無奈道:「那你聽哥哥的,下次比武的時候千萬別穿這麼短的裙子了。」

  穿貫了及膝黑裙的少女一臉疑惑,「為什麼?」

  季昔年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怎麼解釋。這時候面容清冷的季嬋溪忽然笑了,
她眨了眨眼說:「其實我都知道的。」

  季昔年也笑了,心想原來我這妹妹不傻嘛。

  誰知季嬋溪又說了句:「你怕我小腿凍著,沒關係的,我不怕冷。」

  「……」

  林玄言默默聽著他們的交談,心想這個面容清冷的少女內心居然這麼傻的可
愛?這時季嬋溪忽然望向了他,兩人目光相對,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玄言竟從她
幽邃的瞳孔中看到了一絲狡黠之色。

  他無奈地笑了笑,收起銀錢朝著洞天走去。他揉了揉臉,覺得有些頭疼,語
涵和一些幕後的人看了那一劍之後一定有許多疑問,該怎麼編過去呢?

  洞天之內,趙念已經悠悠轉醒,他看見裴語涵抱著奄奄一息的少女進來,神
色一緊,連忙道:「師姐怎麼了?」

  裴語涵沒有回答,只是連忙將其放坐在玄冰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以打坐
的姿勢坐在她的身後,雙手按上她的後背,源源不斷地為她灌輸真氣。小塘的傷
比她想像的的還要嚴重,那一劍威力太大,甚至直接波及到了她的劍骨,沒有半
年時間調養肯定很難好起來。裴語涵一直傳輸真氣,療養她的心脈,五臟,皮膚,
血肉。而那劍骨只能靠小塘自己一點點修補了。一直到她臉色微白才停了下來,
望著氣息微弱的小塘,緩緩舒了一口氣。

  趙念緊張道:「師姐到底怎麼了?沒事吧?」

  裴語涵搖了搖頭:「傷很重,一時半會好不了。」

  趙念神色痛苦,咬牙切齒道:「那鍾華面對一個女子居然下手這麼重!我…
…唉……」

  裴語涵道:「鍾華的情況可能比小塘更差。」

  「啊?」趙念驚疑地看著她。

  只聽裴語涵緩緩道:「小塘贏了。」

  「什麼?」趙念下意識揉了揉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摧雲城少城主鍾華,年紀輕輕躋身六境,早已聲名在外,唯有那蕭忘可以穩
壓他的風頭。

  這時林玄言一身白衣出現在洞天入口,裴語涵轉頭看他,神色複雜。她祝福
趙念道:「你先照看一下小塘。」說完轉頭對林玄言道:「玄言,你過來,我有
話問你。 」

  林玄言哦了一聲,跟在裴語涵身後,隨著他進入了七十二洞天的某一處。此
處洞天構建成一個小院子,竹影落落,荷塘幽寂,無甚新奇。

  裴語涵沒有廢話,直截了當問:「你到底是從哪裡習得的魔宗劍法,你知不
知道這一劍差點要了小塘的命。 」

  林玄言正色道:「這一劍反噬很重,但是小塘絕不會死,調養個把月便好,
這點我心裡有數的。 」

  「你心裡有數?」裴語涵怒道:「你知道千年裡多少人修這一劍修得走火入
魔。小塘還這麼小,你拿什麼擔保? 」

  林玄言答道:「那是因為他們修的方式不對。」

  裴語涵看著他,忽然冷冷道:「你不是林家的人。」

  林玄言心中一驚,心想你終於看出來我的身份了,雖然自己打算刻意隱瞞,
但是實在瞞不住了也無妨啊……

  裴語涵打斷了他的心思:「你是北域妖族那邊派來的麼?還是……北域妖族
想利用你拉攏我為妖族效力成為吞併王朝的棋子。 」

  林玄言無奈道:「師父,你想多了。」

  裴語涵正色道:「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既然你叫我師父那我也暫且認你
這個徒弟,就算你真的是妖族的奸細,只要你不對小塘和趙念不利我便也不會管
你。至於妖族對軒轅王朝的圖謀,我不關心。 」

  林玄言百感交集,想要辯解一下,一時卻又不知如何言語,他抬起頭,目光
一下子落到了裴語涵波濤洶湧的胸口,在明亮的光線下,那雪白的衣衫甚至有些
微微通透,可以望見那傲然挺立的嫩紅蓓蕾。

  他知道裴語涵在做完之後甚至來不及換上一個新的抹胸。她自己也沒有註意
到,自己胸前有那一點點惹人遐想的凸起。

  這旖旎光景自己看了便是看了,千萬不能隨意讓外人飽了眼福。

  他不合時宜地從懷裡取出了一個洗乾淨了的月白色抹胸道:「這是我在某個
房間找到的,應該是師父不小心遺落的吧,還給師父。師父千萬保管好,以後要
當心些。 」

裴語涵看著那洗淨吹乾的抹胸才如夢初醒般想起自己衣袍之內是不著寸縷的,
一想起季易天的羞辱她便覺得心中憤恨,雖然不知道林玄言是怎麼找到的,但是
他此舉讓她心中更是憤懣,她深吸了一口氣,一下子奪過抹胸,死死篡著,一手
按上了林玄言的頭頂,手一用力,勢一沉,林玄言膝蓋一曲,被硬生生按得跪在
了地上。

  「孽徒!」裴語涵死死地按著他,咬牙切齒道。

  裴語涵盛怒之下又問道:「你平時握劍哪隻手?」

  林玄言內心驟然驚懼,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看著裴語涵兇巴巴的臉,還是
如實回答道:「右手。」

  裴語涵轉身去折下了一根竹子,一把抓起林玄言的左手。

  「啊!」

  林玄言慘叫一聲。那細細的竹子抽打在林玄言的左手心上,啪的一聲,痛意
鑽心。

  啪啪啪,林玄言掌心抽搐,五指被抽打得不停屈伸。

  連抽打了數下裴語涵才有所緩和,她仍訓斥道:「做出那種行徑,確實是為
師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罪行。但是你還小,師父不管你的來歷如何,只是希望你
不要成為那些淫穢之人中的一個。 」

  林玄言緘默不言,根本沒有聽進去她的話,只是心中默默想著小丫頭真是反
了天了,以後自己一定要加倍奉還!啊……

  又是啪得一記抽打在掌心,裴語涵神色嚴厲,「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林玄言連忙道:「是,師父我知錯了。」

  啪啪啪。掌心又多了幾條紅印子,林玄言痛得嘶啞咧嘴,想要抽回手,但是
手腕被裴語涵死死地抓著,根本動彈不得,他有些欲哭無淚:「師父,我真的知
道錯了,饒了我吧。 」

  「啊……」

  又是一記重重地拍打手心,留下了一道通紅的竹鞭印子。

  沒有法力的護持,這一下下可謂是記記到肉。辛辣的疼痛感刺激得毛孔聳立。

  「師父饒命啊!」林玄言疾聲道,再顧不得尊嚴。

  裴語涵吐了一口氣,俏臉上已然慍怒,看著林玄言被打得通紅的手掌,她有
些於心不忍,但是片刻後便堅定了信念,自己這麼做是在為這個徒弟好,自己師
父曾經告誡過自己,對待徒弟切不可驕縱。

  林玄言還不知道自己又被自己坑了,掌心又是啪啪啪得被連打了許多下。

  裴語涵看著連連求饒的林玄言,有些哀其不爭。她將竹條丟到了一邊,神色
清冷道:「你自己好好反省。三個時辰後再起來。」

  林玄言望著她離去的窈窕身影,清冽得像是不染俗塵的雪。他又看了看自己
通紅的左掌,嘴唇抿成一條線。自己縱橫天下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問題是欺負自己的不是別人還是自己曾經最寵的寶貝徒弟。看來是以前太慣著她
了,今日之仇銘記心底,以後境界恢復了一定要把你調教得服服帖帖的!林玄言
從地上撿起了那根竹條,看了一會兒,心中暗暗發完誓,便將這根本質上是法力
虛幻出來的竹條收入了懷中。

  唉……他忽然悠悠嘆息。有些疑惑,這半年下來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心性
真的變得像是一個少年了?

  …………

  第二日初晨,林玄言悠悠轉醒,揉了揉尚有些疼痛的手掌,看著前邊床上的
俞小塘,小塘氣息已經平穩,只是依舊昏迷不醒。裴語涵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徹
夜未眠。

  林玄言道:「今天的比試,師姐應該沒辦法參加了。」

  裴語涵嗯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這樣參與者便只有三十一人,便又會有一
個輪空的名額。 」

  林玄言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他搖頭道:「這一次輪不到我了。」

  裴語涵點點頭道:「也對,他們看來是要趕盡殺絕了。」

  「師姐的事情怎麼辦?」

  裴語涵知道他問的不是身體上的事情,思索片刻答道:「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畢竟那魔宗一劍千百年前流傳甚廣,幾乎每一個修劍之人都知道其心法口訣。劍
宗弟子習得此劍並不算奇怪。 」

  林玄言搖頭道:「知道歸知道,用不用得出便是兩碼事了。」

  「那你有什麼看法?」裴語涵問。

  林玄言娓娓道:「如果那些人真的要對劍宗趕盡殺絕,定然會從小塘的魔宗
劍法上下手,這是千年來第一次有人用出了這傳說中的一劍。他們甚至會說,小
塘是三千年前那個魔宗宗主的轉世,必須誅殺,然後逼劍宗放人,師父自然不會
肯,到時候便有理由和劍宗徹底決裂。 」

  裴語涵神色陰沉凝重,林玄言所說的她昨晚也考慮過,只是如果那些人真的
這麼做,她不知道除了除了徹底和王朝翻臉還能如何?

  林玄言道:「嗯……你可以說是你潛心研究此劍多年,最後終於得其法門,
修補了原本心法中的一些謬誤,使得此劍可以為我們所利用。反正現在全天下也
沒其他人學劍了,謬誤到底是不是謬誤沒有人知道。 」

  裴語涵苦笑道:「他們憑什麼相信?」

  林玄言沒有道破天機,而是雲裡霧里道:「會有辦法的。」

  裴語涵苦澀搖頭,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徒弟了。最後無甚好說,便
關切囑咐道:「今日不管遇到誰,可以輕勝負決不可輕生死。昨天我對你懲罰重
了些,師父向你道歉,我不該把私憤發洩到你身上。 」

  林玄言表麵點頭說著沒關係。暗地裡揉了揉自己的左掌心,心說這件事沒完。

  裴語涵忽然一怔,問:「你帶劍了麼?」

  林玄言也是一怔。他居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五百年前,他行走天下,
無論去到何處便會有名劍自動飛至身邊認主。哪裡需要自己攜帶?

  裴語涵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解下了自己的佩劍遞給了林玄言,林玄言雙手接
劍,打量著這把玄青色劍鞘的長劍,握住劍柄緩緩抽出一寸,一寸劍身便已寒芒
逼人。

  「這是……」

  「此劍名為三月。是師父給它起的名字。」

  「三月啊……」林玄言望著薄銳的翡翠色劍刃,喟然長嘆:「好名字。你師
父真是少有的驚才絕羨。 」

  裴語涵發自內心地傲然道:「那當然,我師父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

  林玄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岔開話題道:「稍後我的比試師父會來看麼?」

  裴語涵點頭道:「自然,不過我要稍遲一些。我要幫小塘調養一下氣血。」

  林玄言嗯了一聲,擺了擺手道:「師父好好照顧小塘,我走了。」

  光華熱烈,咄咄逼人,林玄言將袖子抬到眉前遮了遮陽光。剛走出洞天的第
一眼,他的目光便對上了季易天。季易天對他溫然一笑:「你的師姐可真是了不
起。 」

  林玄言嘆了口氣:「不過師姐今日可能無法參賽了。」

  季易天早已料到但還是故作驚疑道:「那你們劍宗豈不是無人矣?」

  林玄言沒有理會他話裡的嘲諷之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道:「師
父的這把劍,有點沉啊。 」

  季易天笑著瞇起了眼。

  林玄言瞥了他一眼:「還有事?」

  季易天道:「不知昨日你師姐使用的劍招名字是什麼?季某看著很是眼熟啊。
怎麼有些像曾經風極的魔宗之劍呢? 」

  林玄言淡然道:「你看錯了,這一劍是我師父自創的。」

  季易天哦了一聲,似笑非笑道:「裴劍仙真是曠古奇才啊。」

  林玄言沒有搭話,轉而鑼鼓聲紮起,一道鏗鏘的金石之音乍響,穿金裂石,
聽得人熱血激盪。

  那姚姓老頭不知何時已凌空而立,手握三十一支竹籤,這次他直接往空中一
灑,三十一支竹籤如有靈性一般朝著三十一位比試者飛掠而去,林玄言伸出手,
隨意接過那枚飛掠而至的竹籤。

  數字一。第一場比試便是。片刻之後,數字下面顯現出了對局者的名字:造
化宗李岩。

  林玄言伸了個懶腰,看著劍宗空空蕩蕩的看台,嘆了口氣,抬步走到場道裡,
順著台階緩緩走到比武擂台之上。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看著他沒有以法力馭氣而是一步步拾級而上,
不少人冷哼道:「故弄玄虛。」

  一百多級台階一步步要走許久。林玄言走的始終很有耐心。

  有人道:「怕不是故弄玄虛,聽說劍宗的三弟子本就是個不能修行的廢人。
只能老老實實一步步走上去。 」

  「不能修行?不能修行參加什麼比試?本來還以為他能帶來驚喜。」

  「聽說昨天一戰成名的俞小塘今日也無法參戰了。」

  「那劍宗豈不是無人了?」

  「天亡劍宗,大勢所趨。」

  陰陽閣旁,季易天大袖飄飄與季昔年並肩而立,「昔年,你看這個少年如何。」

  季昔年看了許久,蓋棺定論道:「無氣海竅穴,金玉其外,廢人一個。」

  忽然,季昔年臉色大變,他發現不知何時妹妹已經走到了身後。素來心疼妹
妹的他覺得有些失言,「嬋溪,你和他不一樣,你……」

  「沒事。」季嬋溪打斷了他的話,來到了欄杆旁,目光順著那個白衣少年一
點點網上挪動。眉目清冷如雪。

  藉著法力如長虹鑿地般瞬息來到台中的李岩望著一步步緩緩而上的白衣少年,
神色中難掩著不耐煩的情緒。身子一股戰意真是巔峰,如今眼睜睜看著他不急不
慢地上來,當真是有力使不出。

  終於等到林玄言來到台上,李岩嘲弄道:「聽說你不能修行。」

  林玄言沒有回答,他低下頭,眼中難掩落寞遺憾的神色。

  李岩嘲諷之意更濃:「苟延殘喘百年的劍宗廢於今日,這是很歷史性的一刻,
我很榮幸抽到你。能親手完成這一壯舉。 」

  林玄言點頭道:「恭喜你。」

  李岩沒有聽出他話裡的嘲弄之色,只當他是嘴硬,他扯了扯嘴,下顎微仰,
神色倨傲道:「造化宗李岩。」

  林玄言淡然道:「我是你爹。」

  李岩先是一愣,他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後再也壓抑不住心頭怒火,「敢和老
子逞口舌之快? 」

  隨著一聲厲嘯,他整個身子蹦躍而出,雙拳一前一後,一個形如猛龍抬頭之
勢,一個裹挾著山虎咆哮之意。兩股力道,一個威嚴一個剛猛,前後拉扯成一道
極充沛的勁力,剎那掠至林玄言身前,他猛然抬臂,雙手交叉握住,龍虎相融,
氣象瞬間攀升數倍不止,如濤如怒。李岩以掄錘之勢劃過一道新月軌跡,當頭鑿
下!

  造化宗,奪天地之造化為已用。所修功法以斑斕萬象,大氣磅礡聞名於世。

  林玄言靜立不動,單手握劍,拇指一推,劍微出鞘,不多不少,剛好一寸。

  …………

  裴語涵扶著俞小塘的後背,將調息完畢的她平凡在一張木床上,替她蓋好被
子,將冰冷的小手也放入了被中。

  做完這些之後,她微微調理了一下氣息便朝洞天外走去,對於林玄言的比試,
她依舊放不下心。

  剛走出洞天,便見林玄言白衣飄飄朝著自己走來。

  裴語涵臉色陰沉:「你直接認輸了?」

  自己幫小塘調理氣息所用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哪有這麼快便能結束的比試?
在裴語涵心中,修劍之人端的是一口不墜的劍氣,可以敗,但是也要敗得堂堂正
正,不盡人事便擅自認輸,有什麼資格做劍宗弟子?孽徒啊!

  忽然她發現周圍有些安靜,那些其他宗門的弟子看過來的眼神有些異樣,沒
有想像中的嘲弄之聲,更多的是驚疑和不確定。彷彿是在看一個怪胎一般。季易
天望向這裡的目光更是如此。

  裴語涵心臟一跳,有些震驚地看著林玄言。

  林玄言微微一笑如沐春風:「師父,孽徒贏了。」

[ 本帖最後由 nouse8 於 2018-2-4 10:14 編輯 ]
作者: nouse8    時間: 2018-1-16 12:40     標題: 第九章、山高水遠風雨近

  山川綿延,一壤接著一壤,或蒼翠巍峨,或死灰險峻,或獨峰孤峙,疏疏密
密連綿成片,山脈越往深處越是荒涼險惡,一直到一處犬牙交錯的山谷。

  兩旁掩映的上古叢林之中,一道泛著淡黃色的河流蜿蜒直至深處,越往深處
顏色越深,到最後便是一道渾濁無比的暗流。

  河流經過的兩旁河道,樹木紛紛泛著死灰色,樹葉都像是風一吹便會散去的
灰燼一般。但是怪異的是,這些草木依舊在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生長。

  一個中年漢子頭戴斗笠,嘴裡叼著一根草,臉上盡是沒有刮乾淨的鬍渣。他
背著一個東張西望的小孩子。中年漢子穿著粗布麻衣,腰帶寬寬地繫著,看著有
些吊兒郎當。而他肩上的小孩長得確實粉嫩可人。

  那到河流盡頭是一座幾乎荒蕪了的死城。

  中年漢子推著一車木柴火順著崎嶇的山路回到家裡已是汗流浹背。開門的是
一個身材豐腴的少婦,她沒好氣地瞪了中年漢子一眼:「這麼晚才回來?」

  中年漢子抬起斗笠,嘿嘿地笑了笑。那美艷少婦無比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安兒也跟著你吃苦頭。」說著她從漢子肩頭抱過
那個粉嫩的小孩子,對著小臉頰親了親,臉上滿是心疼。

  中年漢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避避風頭,避避風頭。過段日子俺們就
回家。 」

  這位身材姣好的美艷少婦摟著名為安兒的孩子,埋怨道:「半年前你就這麼
說了。現在呢?我們還不是在這個鬼影都見不到的地方待著。當時我真的是豬油
蒙了心,那麼多公子少爺搶著要娶我,我怎麼偏偏就跟了你這個窮鬼。 」

  雖然天天被罵,但是每次中年漢子還是覺得很愧疚,他憨厚地笑了下便將柴
火堆在一邊,然後撿了張板凳坐了下來,似乎是想什麼事情。

  少婦冷哼了一聲,忽然蹲下靠在漢子身邊,嬌嗔道:「咋了?說了你兩句就
不高興了? 」

  中年漢子回過神來,連忙道:「不會不會,是我沒用,該罵該罵。」

  「哼。瞧你那慫樣。以前還說你是能干大事的人,現在看起來也就……也就
能在床上欺負欺負我。 」少婦自怨自艾的同時忍不住將飽滿的胸脯往他粗壯的手
臂上蹭了蹭。

  被放在地上的安兒蹦蹦跳跳地走到門口,向著外面張望。

  中年漢子連忙喊道:「安兒回來,晚上外面危險。」

  暮色四合,荒蕪的古城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霧色裡。

  相貌很好的少婦冷哼了一聲道:「有什麼危險的?這鬼地方我又不是沒有逛
過,什麼鬼東西都沒有,跟墳地一樣。你也是,惹上了什麼了不得的仇家啊,要
躲來這種地方。 」

  中年漢子嘿嘿笑道:「小心為上,還是小心為上。」

  少婦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一腳踹到了他的腰上,竟然直接將他踹翻在地,中
年漢子倒在地上,摸著腰哎呦哎呦地痛呼著,她看了更氣了,冷哼道:「出息。」

  少婦將鬢角落下的一縷頭髮撩到了耳朵後面,譏諷道:「今晚你自己在外面
睡吧。別上老娘床了。 」

  中年漢子哪里肯,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道:「媳婦我錯了我錯了,等這陣風
頭避過去了,我肯定帶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到時候別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呆
了,我們會老井城做生意。 」

  說著漢子直接摟住了她,女子扭動著腰肢想要掙脫,卻更像是欲拒還迎。她
嘴上罵道:「信你有鬼了,也每個準話。好了好了,別動了……嗯……你先去看
看安兒,別讓安兒跑遠了。 」

  中年漢子這才放開了她,女子整了整自己鬆散的衣領子,一臉嬌怨之氣。

  男子匆匆出門,在荒蕪的街角處抱起了小安。他抬頭看了一下昏沉的天色,
皺了皺眉頭。男子星目劍眉,如果撇去那些窩囊的氣質和邋遢的臉,肯定稱得上
是俊逸。這一家三口是這座荒廢千年的古城裡唯一的人家。

  那條黃色的河流便在這城頭斷了,不知道流向了哪裡。

  坐在肩頭的安兒指著街上一塊破舊的石碑問道:「爹爹,那幾個字念什麼呀。」

  中年漢子看了一眼那幾個幾乎被沙化得剝落的字,解釋道:「那個啊。是
『潛龍在淵』。 」

  「啥意思啊?」

  「就是有一條龍躲在一個很深的池塘里。」

  「哦……那幾個字念什麼啊……」

  中年漢子定了定神,這個老城有很多廢棄的碑文牌坊,有些字很是淺薄,有
些則是大有深意。他順著安兒指的位置望過去,仔細辨認那幾乎辨認不出的字跡,
最後說道:「那八個字是『風雨晦暝,大道無疆』。」

  「哦……什麼意思啊。」

  中年漢子耐心解釋道:「就是說,有要在大道通常是險惡而沒有邊際的。」

  安兒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

  中年漢子沒有急著回家,而是背著安兒在這座陰氣森森的城裡走了走。一路
給安兒指那些字的讀法和意思,而很多字早已廢棄,實在模糊不清。

  那些字有的鐵畫銀鉤,有的方正敦厚,有的若行雲流水,飄逸俊美,有的若
墳塚枯骨,死氣成成。什麼「乾坤明璽,方寸大觀」。什麼「江野潮浪三千丈」,
「量浩渺天地履」。什麼「南琴風骨」。還有自己雋秀似女子刻畫的「中天懸月」。

  安兒早慧,對於那些不知道多少年紀的字中蘊藏的某種力量若有感應。只是
懵懵懂懂,似隔霧窺花。

  「那四個字是什麼?」

  安兒伸出手指指著一個碑,那些碑形狀各異。安兒所指的一塊歪斜在土地之
中,隱約看上去是一把劍的形狀。而上面的字卻依舊鏗鏘有力,似有虯龍遊走其
間,崢嶸傲骨。

  中年漢子看著那四個字,嘆了口氣,搖頭道:「爹不認識。」

  安兒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心想那四個字看著也不難寫啊。爹爹怎麼會不認
識呢。

  夜色如臨,抬頭已可見漫天星斗,安兒看不清那些字了,撇了撇嘴問道:
「爹爹,聽我娘說你惹了仇家了,到底是什麼呀。」

  中年漢子嘆口氣:「是個臭婆娘,極其難纏,你爹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咯。」

  安兒天真道:「有娘難纏麼?」

  「嗯……這……這不一定。你娘的『難纏』可不是尋常女子可以比的。」

  「什麼意思啊?」

  中年漢子笑道:「等安兒長大了就懂了。」

  「哦。」

  中年漢子轉過頭看了看安兒粉雕玉琢的臉蛋和那剪短的頭髮,心中埋怨道,
好端端一個女兒為什麼非要當成兒子養。將來女兒脾氣真像個男孩子裡咋辦?不
過他也只敢在心裡埋怨,若是說出來肯定要挨上一頓拳打腳踢。長相俊朗性情憨
厚的中年漢子沒由來得有些惆悵了。

  安兒忽然笑道:「那個追殺爹爹的人肯定不厲害。」

  「為啥?」

  安兒一板一眼道:「我娘說爹爹很沒用,誰都可以攆著你打,所以這次爹爹
的仇家肯定也不厲害,只是爹爹太窩囊了。唉,我娘那麼好看,怎麼會看上你的
啊。 」

  中年漢子聽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才苦笑道:「唉,世道險惡,人心涼薄。
安兒你還小啊。 」

  回到家把安兒放下了之後去推房門,卻發現房門從裡面拴住了怎麼也推不開。
他急得猛敲房門。只聽裡面女子道:「老娘今天心情不好,你憋兩天。」

  「媳婦,咋啦?是不是我又做錯啥了?」

  只聽裡面女子怒氣沖沖道:「你是不是又教安兒識字了?」

  中年漢子無辜道:「你不是說要把女兒當兒子養嘛。」

  女子不依不撓:「兩碼事!」

  「開個門唄?」

  「滾!」

  中年漢子一臉尷尬地望向了安兒,安兒坐在椅子上,腳一晃晃地坏笑著。

  他蹲在地上長嘆道:「日子喲,沒得過咯。」

  …………

  第二輪的試道大會相較第一日打得更為激烈,從中午一直打到了天黑才飛出
勝負。

  其中最讓人出乎意料的便是林玄言的勝出,他贏得太快了,甚至讓人來不及
反應。其次便是陰陽閣的季大小姐再次憑藉八相鏡勝出,不過很大原因也是她抽
到了這次除了林玄言以外公認最弱的選手。

  蕭忘表現出來的碾壓力更為驚人。季昔年所展現出來的境界依舊是六境。是
否達到七境還只是傳聞。

  而十六強進八強為了公平服眾,便是自己抽籤了。所以也存在了同門內戰的
可能性。

  而六大宗門裡,每個宗門必須得有至少一個人進入八強。如故連續四屆沒有,
便會被除名。這是劍宗的第四屆。所以至關重要。

  裴語涵昨日徹夜未眠,而趙念重傷未癒不便下場,於是林玄言自告奮勇去照
顧俞小塘。小塘始終昏迷不醒,但是氣息和脈搏都趨於平緩了,無性命之憂。

  俞小塘似乎在做一個夢,每過一段時間,她的身子便會輾轉一下,秀美時蹙
時鬆,看上去不是什麼好夢。忽然她身子猛的一震,嬌小的身軀竟然一下子將被
子一震,朝著床下滑去。林玄言連忙扯住被角,幫她把被子蓋好。

  他的手觸碰到了俞小塘的手,一片冰冷。他心中微驚,摸了摸她的手,像是
握著一塊冰一般。睡夢中的俞小塘如有感應,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兩隻手就這樣
握在了一起。林玄言想要抽出來,但是小塘抓得很死,嘗試了一會後他無奈地笑
了笑,仍由小塘抓著自己。

  小塘的手真的很冷,死人一樣沒有溫度,於是他的另一隻手也搭了上去。

  小塘本來微微顫抖的身子漸漸趨於平穩,緊蹙的眉頭也漸漸鬆開,唯獨那隻
手依舊緊緊地握著不願鬆開。

  昏暗的室內燃著一盞燈。燈火微明,映著少年單薄的身影。

  少年的一身白衣被照得微微泛黃,隨著燈火一併搖晃。

  林玄言便盯著那盞放在身側的燈,目光隨著火光一起跳動,不知不覺間,他
竟然枕著胳膊睡著了。俞小塘的手很涼很冰很軟,握著卻很是舒服,他坐在椅子
上,頭靠著自己的肩膀,這個姿勢本該很不舒服,但是他卻覺得自己從未睡得如
此舒服過,一向安靜的他甚至都有了微微的鼻息。

  次日裴語涵推開門看到這一幕,她望著少年少女握緊的雙手,錯愕地笑了笑,
不願去打擾。一直到林玄言需要參賽之時,裴語涵才將林玄言輕輕拍醒。

  他醒來之時依舊睡眼惺忪,俞小塘緊握的手不知道時候時候已經鬆開了,她
的體溫也漸漸恢復正常,再不似那死人般的冰冷。林玄言轉了轉壓得發麻的手臂,
抬起頭便對上了裴語涵的眼睛。裴語涵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都明白。

  下一場比賽那麼重要,但是語涵知道將整個宗門的希望放在一個入門不過半
年的少年身上,擔子太過沉重。她覺得這樣不對,更為自己過去的『方式』感到
羞愧,她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

  今早她還聽過許多流言蜚語,譬如林玄言是靠卑劣的手段獲勝的,李岩輸得
極其冤枉什麼的。雖然不知道昨日比賽的具體細節,但是她隱隱有些擔憂。

  林玄言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師父,那天晚上我們曾訂立過一個約定。」

  裴語涵雖然從未當真,但是她一直記得,那天林玄言說過,如果能夠奪魁的
話,便答應他一個條件。 「我記得的。」

  「師父記得信守承諾。」

  若是平時林玄言說出這句話,她只會覺得是玩笑。雖然不知道昨日他是如何
擊敗李岩的,但是無形之間,她竟然對這個徒弟有種莫名的信心。她鄭重點頭。

  兩人並肩走出小洞天。周圍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望了過來。林玄言這才
看到,洞天口不遠處站著一個人,正是昨日被自己擊敗的李岩。

  李岩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瞳色凝重的眸子就像是風霜清洗了幾十年的岩石。

  「有事?」林玄言問。

  李岩道:「昨夜我想了一整夜,我無論如何無法接受我自己輸給一個沒有修
為的人。 」

  裴語涵神色劇變。沒有修為?這是怎麼回事?雖然憑藉她的境界也探查不到
林玄言的修為,但是她開始相信林玄言體質特殊或者有什麼隱秘法寶遮蔽了天機。

  林玄言不動聲色:「劍只要足夠快足夠準就夠了。」

  李岩苦笑道:「昨日你先是一步步緩慢走上台階來消磨我的耐心,再假裝自
己是弱不禁風的廢物來讓我輕敵,最後以話語激怒我讓我莽撞出擊。而你用的只
是比我更快的劍攻擊我沒有法術防備的部位。環環相扣,心機城府讓我昨夜回想
起來確實還深感佩服。不過,你以為你這樣能走多遠? 」

  「你來就是給我說這些?」林玄言淡然道:「我曾經聽說,許多年前,劍道
鼎盛時期,許多人沒有修行的根骨但是仍不願服輸,便只練純粹體魄,只將揮劍
的速度練得很快,更快,那時候人間盛行快劍,又被稱作『江湖劍』。起初人們
對江湖劍不以為意,直到有一次,一位劍客憑藉快到出神入化的劍術暗殺了一個
九境修士。從此天下聞名。 」

  裴語涵對於這段歷史有些印象,曾經她不想練劍的時候師父便給她講故事,
那時候便提到過這江湖劍。

  最後林玄言笑了笑:「不過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岩深吸一口氣:「受教。你覺得你的劍已經可以快得過六境修士,甚至七
境的蕭忘? 」

  林玄言沒有回答,只是說:「你來到底想說什麼?」

  李岩盯著他認真道:「我只希望今日之後,我們還能再堂堂正正再戰一次。」

  鑼鼓聲敲響,林玄言沒有回答他,只是擺了擺手道:「我去抽籤了,祝我有
個好手氣吧。 」

  李岩站在他的身後默默盯著他,臉色陰沉得駭人。

  一直在旁看戲的季易天望著裴語涵,饒有興致道:「魔宗之劍,江湖之劍,
你們劍宗今年真是好大手筆。 」

  裴語涵漠然道:「魔宗之劍?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季易天道:「裴仙子莫要和我裝傻了。」

  裴語涵冰冷道:「小塘那一劍是我根據魔宗之劍脫胎出來的一招,雖然樣式
接近,但是本質卻相去甚遠。難不成季閣主以為以小塘這個年紀居然可以用出三
千年未有的一劍? 」

  季易天哦了一聲,頓了頓,說道:「既然是仙子自創一劍,那你們宗門其他
弟子是不是也應該都習得了這一劍才對?以裴仙子的性格,總不會唯獨偏袒小塘
吧? 」

  裴語涵面色清冷,不再說話。季易天當是她懶得糾纏。實則裴語涵害怕言多
必失,因為這一劍,連她自己都揮不出來。

  此刻林玄言和其他十五名對手一起走到籤筒之前,其中十六人中,陰陽閣和
玄門的弟子便各佔了三人。大家都覺得冠軍便會在這兩個最如日中天的宗門中決
出。

  蕭忘有意無意地靠近了林玄言,低聲道:「雖然我的師弟師兄都說你的劍道
是邪魔外道,走的是野路子,行而不遠。但是我對你還是蠻欣賞的,蕭某想領教
一下,你的劍到底能多快。 」

  林玄言直截了當道:「我不想抽到你。」

  蕭忘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覺得理所當然。他伸出兩根修長且骨節
分明的手指,夾出了一根竹籤,他甚至沒有多看竹籤一眼,因為他不關心對手是
誰。與誰一戰對他來說都一樣。

  林玄言抽了一支,上面寫著七。恰好他身邊的一個頭戴湛藍色抹額的宗門少
年也舉起了一根書籤,上面寫著七。林玄言側過頭看了一眼,他也下意識望了林
玄言一眼,眼中難掩興奮神采,在實力稍弱的幾個人中,大家都希望自己能抽到
林玄言或者那位季家的大小姐。

  抽籤很快結束,眾人配對竹籤,都知道了自己的場次和對手。

  懸浮在空中的比武場已經由四個撤成了面積更大的兩個。有四位修為高深的
長老坐鎮四個角落,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

  林玄言抽完簽之後無心觀戰,回到洞天繼續照看小塘。

  季大小姐拿起竹籤對著天光看了又看,清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

  接天樓第十層,一位青裙女子坐在床榻邊緣,赤著嬌嫩的玉足,衣裙散亂,
甚至沒有遮住斷崖刀削般俏麗的香肩。她雖然裙帶半解,玉釵橫斜,青裙下擺甚
至被撕裂開來,雪白修長的大腿若隱若現。但她面目依舊矜貴清冷,深青色的長
發順著肩膀寫意地落在胸前。她輕輕將衣襟扯過,遮住露出的半只美乳。而衣扣
被扯壞的青裙哪裡能夠包裹得住那波濤彭拜的乳峰,兩團美肉死死地撐著衣料,
幾乎都要裂帛而出。

  雖是白日,接天樓裡依舊燈光輝煌,窮奢極欲的裝潢不至裡,她一身青裙仿
佛半開半掩的蓮花,嫻靜皎潔,將聖潔與媚色完美地融入在了一具身體裡。

  雖然室內燈火明亮,卻終究比不了外面明媚的天光。所以一個修長的人影出
現在門口之時,望上去仍舊像是一道漆黑的人影。

  那個人影走進了室內。就像是雲台之上流入的一道淺淺月光。

  陸嘉靜望著那個人,淡然道:「你也來看我笑話了?」

  來者是一個一頭銀髮的女子,她的身段雖不似陸嘉靜一般好到誇張,卻也是
玲瓏毓秀,她的皮膚極好,細膩滑嫩得宛如吹彈可破。那頭最有代表性的銀髮披
在描金黑袍之上,只露出一雙小巧的耳朵,望上去如同夜的精靈。

  所有人只要見過了她的相貌便知道她來自哪裡。

  中天懸月失晝城。海上仙島南宮,三萬戶瓊樓玉宇,十萬里月海繞城而過。
那裡的人男女相貌都很美,都是一頭銀白色長發,擅長樂器。男女皆已南為姓。
那裡終年見不到陽光,永遠只是明月星辰。

  在人間大陸上,失晝城似乎只是個傳說。但是人們都知道那是真實的,因為
每次試道大會,失晝城都會派大使渡海而來觀望。

  銀髮女子清然道:「自然不是。姐姐說,如果那些人對宮主做了過分的事,
所以懇請宮主前往失晝城清修,不理俗世。 」

  陸嘉靜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視線,漠然道:「不必了。本宮自有自己的道路,
崎嶇甚至恥辱都好,也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

  銀髮女子不解道:「所以你甘願幾日後當著萬人的面做那種事情?」

  「有何不可?」陸嘉靜冷笑。

  銀髮女子嘆了口氣:「癡情總被無情誤。」

  陸嘉靜不予理會,問道:「為什麼來的人是你,以往你們不就只派遣一名大
使麼?今次為何你這個三當家親自來了。 」

  銀髮女子道:「失晝城上近日星光黯淡,孤狼北移,三宿無光,凶兆。這次
試道大會恐有動亂,姐姐擔心城中幾位故友的安危,故讓小妹來看看。適當時候
可出手相助。 」

  陸嘉靜蹙眉道:「你姐姐恐怕多慮了,承君城十三道城門十三座金身震國鬼
將法力玄通,而乾明殿中的那一位就更不必多說。即使是浮嶼上的大長老也絕對
無法硬闖神殿。 」

  女子道:「正因為如此,便更加非同小可了。」

  陸嘉靜站起了身子,沒有了雙手的遮擋那些衣物便如流水一般肆意淌下,掛
在雪白的臂膀和軀體上,似乎輕輕一動便會落下,青白相間的景緻裡,胸脯高挺,
嬌臀圓潤豐盈,私密若隱若現,艷麗逼人,即使是銀髮女子見了也不由暗自讚嘆。

  只是想了那些,銀髮女子便又心中遺憾。她想再勸說陸嘉靜前往失晝城,但
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陸嘉靜知道她的心意,平靜道:「嘉靜自幼在軒轅王朝長大,看了幾百載日
月翻覆,在這裡經歷過很多事遇見過很多人,雖然這些都是不重要的過眼煙雲,
但是一點點堆積在道心裡,也絕非可輕易斬斷。而我的證道契機亦在這裡,縱使
此刻我現在一身修為廢了大半。但是我始終相信我能走到更高的地方看更遠的風
景,這其間受些委屈又如何呢?大道無窮多,一人選一條便是了,替我謝過你家
姐姐。 」

  銀髮眸子裡似是搗碎了星光映照的河水,良久她才緩緩道:「道心之向,何
來通途。宮主既願破而後立,綾音便也不再勉強。 」

  陸嘉靜又道:「綾音還是快離開吧。那個死胖子回來看到你,怕又要念念不
忘了。 」

  名為南綾音的銀髮女子無奈地笑了笑:「那個人是軒轅簾?」

  陸嘉靜點頭道:「三皇子軒轅簾。」

  南綾音無奈一笑:「大皇子暴斃,二皇子失踪,而皇帝極其寵愛的四皇子卻
也無故消失宮中,竟然真能輪得到他上位。不過即便如此,當今帝王尚且安康,
等到他坐上皇位大概要十年不止吧。 」

  陸嘉靜嗯了一聲:「這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

  陸嘉靜平靜道:「他有恩於我,我略施薄報,理所當然。」

  南綾音不再多言,「綾音不宜久留,願宮主早日找到自己的道。」

  陸嘉靜淡然點頭,目光看著南綾音消失在接天樓的身影。她走到窗邊,抬頭
望去,半座承君城便都在自己的眼底。她看著窗外的景色,也不知道在看哪裡,
只是過了很久,她才怔怔道:「這裡是我家?」

  …………

  試道的前四場已然比完,各盡全力,打得極為精彩,根本不惜傷筋動骨,一
心求勝,最後第一場的勝者是玄門的一位得意弟子,名為孫道年,若不是玄門出
了一個蕭忘,那他便應是裡面最奪目的星辰。

  第二場獲勝更險,天雲山大弟子週翼最後動用了門派秘法才堪堪略勝一籌。

  第三場蕭忘以極快的速度勝出,第四場季昔年也短短三十個回合不到便擊敗
對手。兩位公認的天子驕子雖然未正式一戰,卻已然針鋒相對。

  正在進行的第五場也是精彩至極,操控陰陽弦線的魏機與葉家長子葉知清打
得難捨難分,葉家擅長暗器類術法,與魏機所在的天機閣有異曲同工之處,過往
便時常有人爭論天機閣與葉家孰強孰弱,這場兩家最出色年輕人之間的較量便似
乎是為了回答大家的問題而生的。

  魏機的陰陽弦線詭譎多變,而葉知清的招法走的是凌厲的路子,不靠刁鑽的
角度,只靠用速度與力度將敵手一擊斃命。

  兩人自交戰至今從未近身,而術法如刀,兩人身影在場間不停變換,激發出
的術法不知在空中交擊了多少下。場間盡是術法刮擦空氣爆出的獵獵風聲,兩個
人快得幾乎看不清動作,只剩下不停交錯變幻的影子。

  而第六場卻是極為兒戲,第六場是季嬋溪的比試,而湊巧的是,她抽到的是
同為陰陽閣弟子的鄭錦,鄭錦哪裡敢對自家門派的大小姐動手,雖然他有六境修
為,而季嬋溪不過只能操控八相鏡中的一相,還操控得極為撇腳,一般遇到五境
高手便很難招架,但是此刻鄭錦空有一身修為無法施展,被季嬋溪追的滿場跑,
只敢防禦不敢還手,一直到他瞥了一眼隔壁比武場,感覺打得差不多了,便主動
舉手認輸。季嬋溪便如此『名正言順』地進入了前八。

  眾人心中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觀戰的季易天只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是又沒辦法責備。

  魏機與葉知清的比試還在繼續。

  林玄言從洞天中走出,恰好看見魏機的身影如獵鷹俯沖一般撲向葉知清,而
葉知清也如毒蛇抬頭一般衝擊而上,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正面交擊,兩道不同顏色
的光華灼灼交融,扭曲,而只是一個剎那,他們身子便錯了開來,向著兩邊倒滑
而去,與此同時,他們身子都以最快的速度轉了過來,雙手掐訣結印,一道道暗
器弦線飛羽般交錯相擊,恰好互相在空中擊中,紛紛破碎凋落。

  林玄言走到裴語涵身邊,裴語涵正坐著,她察覺到林玄言的到來,叮囑道:
「玄言,你的下一個對手是玄門的蕭澤,蕭忘的弟弟,他所修不過三式,一為撥
雲,二為拔鼎,三為開岳。但是這之前他的對手,沒有扛過第二式的。你一定要
小心。 」

  林玄言俯看裴語涵披散的秀發,很想像過去一樣揉一揉。聽到她的囑咐,便
漫不經心道:「聽著挺唬的。」

  裴語涵嘆了口氣,每次她的叮囑林玄言都像是耳旁風一樣毫不在意。

  而林玄言看著那個比武場,過了會忽然說:「魏機輸了。」

  場上依舊難捨難分,兩人皆未顯露明顯頹勢,而裴語涵憑藉化境修為自然可
以清楚地察覺到場上每一個氣機的變化,也知道魏機開始漸漸不支,但是林玄言
毫無修為又是如何做到的?難道僅僅憑藉異於常人的視力?

  林玄言看著一臉疑惑的裴語涵說道:「橫看成嶺側成峰而已。」

  未等裴語涵仔細咀嚼其中意味,葉知清的身影忽然以比方才快不止一倍的速
度移動,那些本來空無一物的空氣裡忽然炸開無數碧色的翠芒!原來方才的一切
進攻不過是佈局蓄勢罷了,葉知清的身影隨著漫天翠芒紛紛落下,這是蓄力許久
之後的致命一擊。魏機連忙將陰陽弦線佈於胸前,翠芒被弦線切割而過,發出刺
耳而尖銳的聲音。

  整個場間像是被翠色籠罩的染缸,偶有一兩條黑白弦線極其突兀地縱橫其間。
過了許久,風平浪靜。葉知清依舊站著,而魏機單膝跪地不停喘息,滿臉不甘。

  等到兩人退下,林玄言便一句話也不說地朝著台上走去。一百八十二級台階,
他依舊緩緩拾級而上。但是這一次場間質疑和嘲弄的聲音小了許多,許多宗門的
女弟子這才發現原來劍宗竟有如此清秀英俊的少年。又十分惋惜他如此天才竟不
能修行,否則何必走江湖劍這種大道無期的野路子。

  他若不是劍宗便好了。若可以修行便好了。許多人都有些惋惜。但也有許多
人心中不屑。

  一個曾經如此鼎盛的宗門如今要靠這些旁門左道維持,何其可笑可憐。

  林玄言走到台上之時,蕭澤早已立在對面,一身拳意流瀉,猶如待噴薄的火
山。
作者: ptc188    時間: 2018-1-17 04:13

瓊明神女錄
第十章:当时年少春衫薄
  林玄言走到台前,萧泽已然摆出一个古朴的拳架势,体内气机高涨,紧绷的肌肉将衣服高高撑起。林玄言刚要说点什么,萧泽便沉声道:“我不是李岩那种人,你别想着激怒我。”
  林玄言微微一愣,转而洒然一笑:“剑宗,林玄言。”
  萧泽面无表情:“玄门,萧泽。”
  玄门所修术法重气象轻变化,而萧泽所修三式更是玄门一位大名鼎鼎的武夫苦修百载所琢磨出来的精粹,每一式都大开大合,气象磅礴。
  萧泽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间衣服暴涨,仿佛有大风鼓动其间,高高胀起,他缓缓伸直双臂,一道充沛的劲力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拔起,虽然他运势极慢,却有浑厚真元蕴蓄其间,只等萧泽递出第一拳。
  此刻场间的人抬头便可望见试道大会上空的云层竟然被硬生生地分开了一线口子,那拳势竟然充沛到直冲云霄的地步。萧泽扎了一个马步,手上的动作宛如拨云开雾。
  林玄言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他的剑已然在不经意间推出了一寸。
  萧泽怒喝一声,猛然间,天上云气受到拨动,搅在了一起,萧泽蓄力之后一拳奔涌而来,似蛟龙出海,势不可挡。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剑光忽然大盛,林玄言忽然消失了原地。
  裴语涵神色一变,林玄言明明没有修为,为什么能催动如此快的身形,这种身法,自己……又似乎见过。
  挥拳而来的萧泽也是微一错愕,拳意瞬间铺开,散至全场,勘察林玄言的位置。
  下一刻林玄言又出现在了原地,一道剑光亮起。林玄言再次消失。又一个刹那,林玄言再次出现,剑光再亮,剑光更盛,林玄言再次消失。
  如此消失出现在短短的几息之内竟重复了数遍。
  “这是什么身法?”
  “踏浪式?不像啊。难不成是履尘术?那不是天云山的不传之秘么。”
  “就算是履尘术,他又没有修为,如何操控?”
  试道大会的会场之外,一个高高筑起的玉台之上,一位本来闲心使然随意远眺的银发女子忽然定住了目光,她望向了那个武道场,看了许久,微疑道:“这……怎么这么像姐姐的星移步?”
  叮叮叮的声音不停响起,仿佛是抡锤大凿,那时隐时现的剑光就像是巨浪下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下一个浪头吞没,但是剑光却顽强挣扎,始终不曾消失。
  天上云浪翻滚,竟凝成了一个漩涡,而此时萧泽飞跃而至的身影也重重地撞向了林玄言,一拳对着他消失出现的地方凿下!砰然一声巨响,如凿实物。
  一阵烟尘喧嚣腾起。
  众人未来得及反应,茫茫烟尘之中,一道剑光忽然撕裂开来,紧接着一道道铮然之声响起。烟尘遮蔽了视线,只听又是砰然一声,林玄言的身子倒飞出了那片混沌之中,他足尖触地之后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退势。
  烟尘散去,人们发现地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浅坑,萧泽站在浅坑里,衣衫之上满是灰尘。他低喝一声,灰尘便簌簌从身上抖落。那一个浅坑竟是被萧泽硬生生砸出来的,这时比试以来,少有的比武场被破坏,那些从南疆开采的朱雀石极为坚固,寻常修者根本难以撼动。
  天上搅动的云气渐渐流散。恢复原状。人们这才发现萧泽的身上竟然有伤,那是剑伤,他的右臂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拳尖上,最后顺着拳尖滴落,萧泽抖了抖拳头,震落了那一脉血珠,他扭过身子望着林玄言,有些困惑。
  萧泽有些匪夷所思,他寒声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五十六……你怎么做到的?”
  萧泽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丝毫的法力流动,他的肉体在同龄人中堪称强横,寻常刀剑根本无法留下甚至一道白痕,而那一刻,他蓄满力道的右臂更是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人不靠法力怎么可能破开?
  林玄言一剑自然也无法破开,但是方才交击的片刻,在他的拳没有落下之时,他的剑硬生生在同一个部位斩了五十六下,于是右臂的那一处从不痛不痒到出现白痕再到破皮肉流血不止。
  林玄言没有吝啬解释:“因为我的足够快,而你太慢了。”
  萧泽觉得有些可笑,但是他笑不出来,因为他的拳法的精髓就是慢,只有慢才能蓄那一口气,才能最后创造出大气恢弘的壮观气象。
  萧泽抹去了手臂上的血,倒吸一口气,古铜色的皮肤上竟然有隐隐光泽,而那血也随之止住了。他沉声道:“又怎么样?让我流血应该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林玄言手按剑柄,不动声色。
  远远观战的裴语涵正襟危坐,她曾经想过林玄言是修剑天才,但是从未想过已经天才到这个地步。
方才那不断亮起的剑光其实只是遮蔽他身法的手段,而他的身法极其诡异,虽然似曾相识但是年岁久远根本想不起来。他用那种身法近身,将一剑又一剑毫无剑气朴实无华的剑送到了他的手臂上,被萧泽的劲力震回原地之后再次折回,如此反复,最后凭借剑光混淆,竟硬生生躲过了萧泽拨云式最要命的一击。
  那一击将场子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浅坑,若是实打实地落在毫无修为的林玄言山上,非死即伤不说,甚至可能直接轰成肉泥。
  在场之人震惊之色还未缓过来,萧泽下一击已然起势。
  他抬起双臂,低喝一声:“拔鼎!”
  他正如举鼎一般缓缓抬起双臂,方才跌落的一身起势瞬间攀升。
  林玄言微微叹息:“我说过,太慢了。”
  他身子猛冲过去,随后一道剑光滑过一个清越的弧线。
  萧泽的三式每一式都大气磅礴,但是代价便是需要起势许久。就像是很多术士行法前需要进行的吟唱一般,而术士体质羸弱,吟唱之时需要其余人护法,但是萧泽不一样,他所练之法同样需要‘吟唱’,只不过他自认体魄强悍,无人可以打断他的吟唱。
  只是林玄言同样不一样。
  一阵钉钉钉的声音再次响起,萧泽却是打不还手,他的拔鼎之势即将大成,而气机也是紧紧锁住了林玄言,这次无论什么身法,他都确信林玄言无法逃脱。除非,他可以在拔鼎落下之前斩破他的防守。
  一剑,两剑,三剑……剑光不停亮起,只是那剑光不是修为激起的,而是明镜般的剑身发射的阳光,因为挥剑太快,好似连光都聚集在一起,汇聚成海。
  而林玄言也从没想过用什么身法,他对站在萧泽面前,对着萧泽一阵劈柴般的狂砍。萧泽受着落下的一剑又一剑,不动如山,而他的气势节节攀升,仿佛双手之上真的扛有一个人面兽纹的青铜大鼎!
  那些观战的年轻修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屏住了呼吸,他们很想知道,到底是宝鼎先成,还是剑光先破。
  就在萧泽气势要攀到巅峰之际,一道恐怖的裂纹断层般出现在了那气象之中。
  只听刺啦一声,剑刃上滚过一道血滴。
  血滴珠圆玉润,看上去很美很艳。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水珠纷纷溅开。而那头顶的宝鼎之上竟然出现了骇人的裂纹!
  萧泽本来悬而不坠的一口气猛然一沉,先前的巅峰气势矮了一大截。
  几百剑之后,他铜墙铁壁的皮肤竟然真的被硬生生斩开。伤口随着一剑又一剑越来越深,如果此刻再强行结鼎,只怕他的心脉都会被斩开。他猛然一喝,强行散去宝鼎,凝气胸前,震去了那一剑,随后身子后退一步,右脚踩地,堪堪躲过了闪电般划过的一道剑。
  萧泽为了修这三式,如今所有的术法都是用一种慢而沉稳的形式去施展的。他自然也会其他法术,只是他忽然都失去了信心,他发现以自己如今的体魄程度,似乎根本无法挨住那些剑。
  林玄言已然收剑,静静地看着他胸口的伤痕,还是有些不满。百年未挥剑,终究有些生疏了。
  萧泽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是输不起之人,他不解道:“你凭什么能够这么快?”
  林玄言坦然道:“修道的路本就是一个舍本逐末,最后又回归起点的过程。在我看来,修行很多时候都是逐末。假设你每次练拳几万次,练上个几千年,你也可以快得不能再快一点点。”
  萧泽对于他说的几千年自然觉得是玩笑话,但是对于那每日练拳几万次却深信不疑。但他依旧不甘,问道:“你这柄剑究竟是何神兵,居然可以锐利至此?”
  林玄言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六境和七境之间差的是什么吗?”
  萧泽皱眉。
  林玄言道:“若是你哥哥在这里,绝对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萧泽低头,陷入了沉思。
  他很想告诉萧泽,这柄剑名叫三月,是自己当初给徒弟玩随意在一家店铺买的入门剑,而剑的价格恰好是徒儿三个月的零花钱,于是起名为三月。一般来说剑向来价格不菲,而自家徒儿勤俭,每月花的钱极少,足尖这柄剑是多么随意多么不堪。
  但是自家徒儿长大之后即使看穿了这柄剑低劣的本质,还依旧每日携带身上,他便觉得很是欣慰,又很是愧疚。
  所以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他一定会一点一滴讨回来。
  最后萧泽长叹了一口气,遗憾道:“可惜最后一式开岳无法施展了,开岳所需的时间比拔鼎要长许多,我相信那段时间足够你破开我的气了。”
  林玄言的余光落到了四周,那些看客们早已震惊无语,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侮辱,甚至已经在等林玄言一击落败被抬下场去尴尬场面了,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裴语涵那里,隔了那么远,他依旧可以看清裴语涵的目光,她已然站了起来,挺胸抬头,望向这里的眸子泛着盈盈的光。
  他忽然觉得很骄傲。骄傲这种情绪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过了。
  他对着萧泽一板一眼道:“让我见识一下最后一式开岳。”
  说完他将剑负在身后,表明在萧泽蓄势期间他不动剑。
  萧泽震住了,自修道以来他从未被如此轻视过,但是林玄言的眼神太过平静,他甚至找不到一丝轻蔑,更无法激起心中的愤怒,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少年,难道他的剑仅仅是快而已?
  林玄言白衣静立,等待着他出招。
  萧泽一言不发,而一股气势再起,他一手作斧劈状立于胸前,一手握拳置于心口。下盘扎起马步,沉重坚稳,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之色。
  这是大会以来他第一次施展出来开岳。
  大道所向,有山岳阻于前当如何?自然是开岳而行!
  众人看着那峥嵘气象,都不由惋惜,明明萧泽已经认输,为何他还如此不自量力,非要硬抗最后一式,难道你真以为你剑够快就能是无敌?没有修为的凡人体质终究怯弱,如何能扛得住这山岳都得崩摧的力道。
  开岳大成。所有的气机从八个角度牢牢锁住了林玄言。林玄言仿佛成了山中之人,避无可避。
  忽然之间,一道白线在场中亮起,那道线越来越亮,越来越宽,竟像是一道不断拔高的浪潮。
  他想告诉所有人,剑足够快就是无敌!
  嚓!
  一声脆响。
  可那不是剑断的声音。那坚不可摧的山岳气象竟像是瓷器一样出现了裂纹!你可以拳开岳,我自可以剑开岳,这也是我的开岳!
  剑光大盛,林玄言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挥下一剑,也像是挥下了许多剑。
  剑鸣清越,不停作响。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林玄言对着他微微行礼:“承让。”
  说完这句,他洒然离场,一百八十二级台阶,他一步步走下去。
  萧泽跪坐原地,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默然无语。他看着林玄言白衣远去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就在方才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林玄言剑上有法力波动。他不敢确定那是错觉还是真实的。若是后者,那么他更感到一阵后怕。如果此人真的是可以修行且刻意隐藏境界,那此人得有多强?
  剑宗那一池小小的潭水,何时变得如此深不可测了?
  林玄言一直走到裴语涵身边,他望着裴语涵轻轻一笑,裴语涵扶住了他微微倾倒的身子,不动声色地将他抚回了洞天之内。
  方才虽然不惜动用修为去破处那一式,但是终究有些托大了。
  裴语涵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是林玄言一回到洞天便挑了张床倒头就睡。
  她看着林玄言清俊的容颜和睡眠中微微颤动的睫毛,忽然之间,她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一个她想都不敢多想的想法!
  “你……”裴语涵不确定地看着他,颤抖的双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又很快地缩了回来。
  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师父。”
  裴语涵回头,望见俞小塘不知何时醒来,站在了门口,仅仅穿着一身单薄白衫,脸上犹有病色。
  裴语涵诧异道:“小塘你什么时候醒的?你身子未稳,还需多加休息才是。”
  俞小塘摇头道:“师父,我刚才看到师弟的比试了,师弟真的好厉害啊。”
  裴语涵嗯了一声。看着林玄言,神色复杂,她心中有个疑问,等林玄言醒了她要亲自问他。
  俞小塘走到床边,看着师弟好看的侧脸,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秀气逼人。其实她没有告诉师父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剑骨好像发生了变化,那魔宗一剑竟似重塑了她的剑骨,自己本身圆润的剑意也变得锋芒毕露。她现在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握住了剑,就能很快很强,若是再遇上钟华,甚至不需要动用那一剑也可以击败他。
  少女第一次对自己的剑道如此憧憬。
  …………
  …………
  老井城有一个老人。老人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对谁都和和善善,见了人就微笑着嘘寒问暖,聊一聊家长里短风俗人情,老人的学识很是渊博,几乎是一个万事通。每一处的风俗人物,历史典故都可以说得出来。而那些刚刚蒙学的稚童也是极喜欢和老人说话,老人有时候给他们讲书上的道理有时候给他们讲鬼怪的传说。
  大家只知道老人姓袁,大家都叫他袁老头,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老人平时闲来无事之时便喜欢去承君城的一座古楼上登高远眺,看风看雨看雪,皆顺应天时。而最近,老人最喜欢看的便是天上的星星。
  其他人对于老人的身份都有猜疑,有人说他以前是个教书先生,有人说他是不得志被贬下的老官,有人说他是科举不成的老秀才。老人对于这些言论总是满脸笑意,不知真假。但是他的好心却是真的,老人虽已年迈,但仍然老当益壮,每当街坊邻居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便都一副责无旁贷的模样。
  那小小的巷子里便添了很多和乐。只是最近不知怎么,老人变得有些沉默。平时见人时候的笑容也略显牵强。通常笑了两声便开始出神。
  大家都觉得他是想自家的孙女了。老人的孙女原本是在老井城卖酒的,而一年前被一个天天来买酒的汉子给勾搭走了,不知道此刻人在哪里。
  可老人还是喜欢登高看星星,漫天的星辰落在沧桑的眼中。他望着熠熠流动的光华,默然无言,很多时候,一看便是一整夜。
  许多人都安慰他,也都祝他孙女虽然背井离乡但仍可以平平安安。老人都报以微笑。
  直到那一天,破旧的小巷子忽然又来了一个老人,只是这个老人看上去气宇轩昂,衣着雍容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京城之中的高官。这位老人面无表情,不怒自威,那些好事之人也只敢远远看着,没有谁敢上前搭话。
  老人独自一人来到了袁老头的门口。
  观望的众人心中一惊,心想不会是袁老头隐居至此,今天终于被老仇人寻上门了吧,不然如此气度之人怎么可能回来这破巷子。
在众人无比震惊的目光中,他竟然对着袁老头的家门长长作揖。
  门开了,袁老头看着眼前这位望上去丝毫不比自己年轻的老人,素来爱笑的他竟是一脸刻板严肃。
  那人一揖不起,恭敬道:“学生拜见先生。”
  看戏的众人不觉心中大动,不曾想这逢人便笑的袁老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袁老头示意他进来,掩上了门,面无表情道:“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二。当初不是说好让我来老井城安度晚年,为何还要来找我?”
  老人不敢高声语:“是神殿对不起先生。”
  “你们如今不是也有一个姓姚的老妖怪么?何须请我。”
  老人叹息道:“姚老头的真实身份先生不是不知道,若是将来真与北域开战,神殿信不过姚老头。”
  袁姓老人不以为然:“这一去,我怕是再也见不到我那孙女的孙女咯。”
  老人面露疑惑。
袁老头自言自语道:“若是再见到那个拐走我孙女的孙女的老妖怪,老夫定要一拳打死他。”
  老人心中大惊,心想这个世上能抗住袁老头一拳不死的人已经是何其凤毛麟角了,那人好大来头。
  “也罢也罢。”
  袁老头无声笑了笑:“若是我身死皇城,记得将我的尸骨带回来葬在那口老井旁,若是哪天井对面那家卖酒的铺子开门了,也记得帮我照应一下。”
  老人沉重道:“先生一身玄通,怎么可能死。”
  “唉。”袁老头忽然重重叹了一口气:“春夏秋冬,叶可常绿。生老病死,人无长生呐。走吧,谁让我姓袁。”
  曾经他的袁之前还有一个字,只是被自己可以抹去了。
  这一日,一直爱笑的袁老头忽然不笑了,他怔怔出神,不知是在想念那个孙女的孙女,还是在想那座千里之外的王朝神殿。
  …………
  …………
  不知是不是林玄言故意为之,他一觉睡觉到了次日抽签之时,裴语涵甚至没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次抽完签之后,裴语涵惊讶地发现一向洋洋自得的季易天面色阴沉得可怕,一脸欲哭无泪的神情,整个阴阳阁宗门的人同样如此,全都垂头丧气,一脸痛苦无奈,如丧考妣。
  季易天不停地踱步徘徊转悠,时不时走到栏杆之前远远眺望,捶胸顿足,声音痛苦到:“天亡我阴阳阁啊,天亡我阴阳阁啊!”
  “唉,和玄门那个老不死的赌谁家弟子能够夺魁,赌了十来把神兵仙器啊。这下要赔死了,赔死了啊……”
  有弟子上前宽慰了几句,但是被季易天一把推开,他一个人吹胡子瞪眼,独自生闷气。
  裴语涵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他还没有无聊到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旁边另一个宗门的弟子窃窃私语偷笑道:“听说啊,阴阳阁的最得意弟子季昔年,抽签抽到了自己的妹妹季婵溪……”
  “哈?那岂不是……听说季昔年素来疼爱妹妹,怎么可能动手?”
  “是了。这次阴阳阁的试道大会可要止步这里咯。真是可惜了,天意不垂青,怨不得谁啊。”
  裴语涵恍然大悟,想到那个呆呆的又清美至极的少女,觉得有些有趣。
  而自己的徒儿林玄言,如今再没有人敢轻视,虽然仍有人说他是投机取巧,但是那些话语中明显是带了酸意的。今日林玄言抽到的是天云山大弟子周翼,此人相较萧泽境界更弱一些,她不是很担心。
  各大赌坊之中,林玄言的名字也被挂了起来,许多好事之人甚至认为他能和萧忘有一战之力。
  而今日试道大会的第一场,如大家所料,看的极为尴尬,大家就看着一个俊美的少年和一个清美的少女对坐在比武场上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可能是扯一些家长里短之类的。
  其实季昔年出于对门派的私心,他是很希望季婵溪能主动认输的。但是季婵溪好像并没有这个觉悟,哥哥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有时候问问近来课业完成得如何。问问焚灰峰上风大不大,妹妹需不需添几件衣服?问问妹妹为何偏爱黑色,如此阴郁之色很不少女。问问东问问西,问道最后季昔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人便干坐着。
最后季昔年看季婵溪好像完全没有认输的样子,便扭过头满怀歉意地忘了季易天一眼。季易天心如死灰,长叹一口气,一甩袖子,气得走进了小洞天里。季昔年直起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认输。”他举起手。
  季婵溪看着哥哥,无辜地眨了眨眼。
  而另一边,林玄言对阵天云山周翼,天云山的心法所求的也是一个快字,其不传之秘履尘术便更是如此。而此道与林玄言不谋而合,而相同的道也是最容易分出胜负的。
  周翼空中不停变化攻击的身子只留下一串串残影,而林玄言挥剑的动作更是快到看不到影子。
  林玄言的每一剑都落在了周翼攻击的最薄弱除,若是跻身化境的高手看这番比试便会更加震撼,因为若是放慢下来,便可以看到每一击不是林玄言打上去,而是他将剑摆在一个位置,周翼便自己撞了上去!一个年纪如此轻的少年是如何将料敌先机做到这种地步的?
  这一战之后,萧忘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原本公认最废的剑宗少年,虽然他仅仅凭借快剑便击败了两个六境高手,但是没关系,六境和七境之间相隔不只是一个境界那么简单。
  那是天地堑。非大天赋大刻苦难以逾越。所以六境的年轻天才,七境却独他一人。其中分量不言而喻。
  接下来的一场比试胜者是纵横宗的年轻修士,李墨。擅长棋道攻伐。其六境修为的底子甚至比萧泽更为扎实。
  这一战打完,林玄言没有和裴语涵说一句话,他又回到房里倒头就睡。一睡便是一整天。
  裴语涵看着他睡时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他……他是在刻意逃避么?
  忽然之间,她察觉到门外有一丝异样的气息,她警惕回头,望见一个黑袍白发的绝美女子凝立门口,月光款款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流动的水。
  “南……”裴语涵认出了她,紧蹙眉头,刚想发问,那女子便摇了摇头平静行礼离开。裴语涵追出门外,那女子的身影却早已悄然而逝。
  不知为何裴语涵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为何失昼城的三当家会出现在这里?失昼城的三位当家已然百年没有出过月海了。
  南绫音的身影转而出现在了接天楼的白玉台上,若是此刻有人抬眼望去,那便是人间至美的惊鸿一瞥。那一头垂至脚踝的白发随风轻轻晃动,清雅圣洁。她缓缓走到接天楼的最顶端,望着那半掩的屋门,不自觉地微微叹息。
  她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的浅浅呻吟,如果她再向前跨一步,便能看到两具纠缠在一起的雪白肉体,那位曾经境界高深,与自己一起渡海泛舟抚琴横笛的绝尘青衣少女,此刻正在一个肥胖男子的身下被肆意奸淫。
  那些呻吟声在她的心湖上激起了浅浅的波澜。她不敢多听,向前跨了一步,身影便消失在了接天楼前。
  屋内那个绝色身子微颤,她不动声色地扭过头望向门外,她知道刚才有人来过。而她身上那个男人却毫无察觉,已然沉浸在欲海之中,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便是将身下这具肉体鞭挞得沉沦,然后两人一起进入那欲仙欲死的畅快巅峰!
  男子一手抓住那深青色的长发,一手抓住了女子的右臂,而肉棒在后庭里来回耸动,因为做过润滑,所以肉棒的抽插不太费力,而那紧致的肠壁牢牢裹住肉棒,其间的褶皱不停摩擦而过,舒爽至极。而女子胸前的美肉也随着身子不停颤动出乳浪,波涛汹涌。
  只是男子没有发现,身下那个绝色美人的眼神越来越清明,连她的娇喘呻吟都不过是刻意承欢,仿佛那个被肆意奸淫的女子不是自己,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隔岸旁观的无关者,一个无意路过的过客,只是神魂高高升起居高临下俯瞰这场奸淫。
  快速抽插了几十下之后,男子忽然啊了一声,他骤然松开了陆嘉静的头发和手臂,陆嘉静的前半生便一下子扑到了床榻之上,而男子双手抓住了陆嘉静的纤腰,又飞速抽动了十几下。最后噗嗤一声,他拔出肉棒,精液一下子喷薄而出,滚烫地溅在了陆嘉静被揉捏得布满指痕的翘臀之上,男子望着那从娇臀上缓缓流下的粘稠精液,神色几欲癫狂。
  他一下子抓住了陆嘉静的手臂将她揽至身前,揉捏着那滑腻乳峰,目光中欲望大盛:“陆嘉静,陆宫主,我要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女奴。你们女神仙青春容颜永驻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我淫玩几十年,你会永远这么年轻漂亮啊,不知道那里会不会也永远这样粉嫩……你的屁眼,你的小穴,你的小嘴,你的奶子,你的玉足,你身上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我要在皇殿干你,要在清暮宫干你,我要在万人面前干你,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专属禁脔。”
  他自己也知道这番话有些自欺欺人,因为他无法获得这绝色美人近在咫尺的红丸,而是要将其交给一个晚辈。
  他的恼火愤怒和不甘全都转化为了欲望,身下有些微软的龙根一挺,再次变得坚硬无比。
  陆嘉静看着他情欲高涨到癫狂的目光,赤裸的娇躯刻意地前倾贴了上去,只是她仍然面无表情。
  而剑宗的小洞天内,林玄言偷偷眯开一线眼睛,看了一圈确定裴语涵不在附近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床上鞋子走到了门外,他仅仅一袭单衣,夏风拂过,便是一身清凉。
  他看着头顶高悬的残月,前尘旧事走马灯般浮现。
  他没由来地想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
  那时候自己父母尚在,自己也不过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富裕也不贫瘠。直到某一天一个驾驭飞剑的老仙人出现在了自家门口说要收自己为弟子,父母虽是不舍却仍然喜极而泣。
  当时那还是一个很小的宗门,自己进宗门第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一位师姐。仙家女子和俗世女子就是大不相同,她裙带飘飘,面容清冷,腰佩长剑,英气逼人。仅仅第一眼他便喜欢得不得了,发誓以后要苦心修炼将来迎娶师姐。
  后来呢……
  后来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自从真正走上了剑道之后,他的心性越来越淡薄,过去同时代的人早已作古,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剩下。
  而那位师姐的名字他也早已忘记,师姐最后到底如何了,他也无法想起,而那份曾经浓烈的情感也早已被时间冲去。
  往事往往都是这样,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只能回忆无法复制。
  那些曾经陪伴左右的人们,也不过是后来人走茶凉的故事。
  今夜风月舒朗,天气清和。他想起了更多人更多事。恍然一场大梦初醒。
  最后白衣少年懒懒地伸展了一下手臂,念起了一段游学时读过的诗句,当时觉得很好,现在也是。
  “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
  长剑出鞘,白衣少年扣剑而声,剑鸣清越,诵声清朗,丝丝入扣。
  回想起近日两战,诵读之声便更酣畅淋漓。过往自己一人入北域斩妖,九境化境皆是一剑斩去,那等潇洒出剑都没有这两战这般畅快。
  少年且想且吟。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当时年少春衫薄。”少年怔怔重复。念及此处,他忽然笑了,不再扣剑,不再诵读,而是出神地看着月色之下的馨宁城楼,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十五六的少年。
作者: 紫月櫻    時間: 2018-1-18 01:22

我賭作者會為了繼續寫下去 , 故意一直不讓 林玄言 表露身分 , 坐看徒弟徒孫們被羞辱 .
我懂的 , 劇情需要.
那你練這功有何意義.

[ 本帖最後由 紫月櫻 於 2018-1-18 01:23 編輯 ]
作者: a12370    時間: 2018-1-18 16:22

好刺激的小說神女都被賤了!好想看肉文能寫長一點嗎?林玄言復仇記
作者: nouse8    時間: 2018-1-18 23:20     標題: 第十一章、人間生我季嬋溪,從此天才盡低眉

  深邃的夜色,裴語涵她穿著白色的薄衫,青色的長裙婷婷地立在月光沒有流
淌到的黑暗裡。月色如霜如雪,美人如月如玉。

  她望著擊劍輕歌的少年,無聲地笑了笑。

  前些日子自己如此責打他,他竟也似絲毫不記仇一般,拿到了前八保住了劍
宗的名頭之後也沒有提出任何要求,難不成他的想法真的只有奪魁?

  裴語涵心底本來有一個疑問,她本來懷疑林玄言是師父布下的一枚棋子,還
有二十年師父出關,林玄言這樣的劍道天才橫空出世,其間一定有聯繫。又或者
他就是……不過這個念頭很快被她打消了,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孩子分明就是一
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啊。而自己的師父呢,是一個一心向道不通人情的榆木腦袋啊,
也只有對身邊的人會好一些……

  或許只有那樣同樣一心向道的女子才能與他做道侶吧。而自己呢,一直躲在
暗處偷偷瞻仰那舉世無雙的光芒便好了。

  那份喜歡也只能是永遠藏在心底。

  裴語涵忽然有些擔心,她忽然想起那一夜,那種事情被林玄言看到。若是林
玄言一直念念不忘,真的奪魁了以後向自己提出那種條件,那自己是答應還是拒
絕呢?

  想著這個,她臉上飛過一抹霞色。她竟有些緊張不安地轉過身,悄悄走入了
那深不可知的夜色裡。

  林玄言也不再扣劍誦詞,他將劍橫在閣台之上,望著月色沉默地發呆。

  月色如霜,清冷照人。

  他害怕自己被裴語涵看到問自己一些自己還沒有想好答案的問題,便轉身朝
著房間走去。

  翌日林玄言醒來的時候發現桌子上有一方盒點綴精巧的糕點。俞小塘坐在床
邊的凳子上,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她拎起糕點遞到自己面前微笑道:「師弟,早
飯。 」

  林玄言心中一暖:「這是你做的?」

  俞小塘微歉搖頭解釋道:「這可是大城市誒,哪裡需要自己做吃的解饞,街
上隨處都可以買到很多好吃的。 」

  林玄言接過糕點吃了一個小口,似真似假道:「還沒有師姐做的好吃呢。」

  俞小塘眼睛一亮,還沒來得及面露喜色便望見了林玄言瞳孔中那好不真誠的
神色,她微惱地戳了戳林玄言的額頭:「哼,油嘴滑舌,師姐白對你好了。」說
著她奪過了糕點自己咬了一口。

  林玄言一臉笑意地看著賭氣的少女,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這一次俞小塘
沒有抗拒,她一邊嚼著糕點一邊抬起頭看了林玄言一眼,鼓著的香腮看上去可愛
極了。

  他揉著俞小塘的腦袋道:「小塘啊,那天你可真是威風死了,現在師姐可是
名人了,外面仰慕你的青年俊彥可以排好長一個隊了。 」

  俞小塘沒好氣道:「我才不要那些人。那些人都是……」她一時沒有想好措
辭。

  林玄言笑瞇瞇地看著她,等待著下文。

  俞小塘挺了挺胸脯,理直氣壯道:「那些人都是胭脂俗粉,你師姐將來要嫁
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劍仙! 」

  林玄言拍了拍俞小塘的肩膀,笑道:「嗯。那些胭脂俗粉根本配不上我們小
塘。 」

  俞小塘一下子拍開了他的手,氣笑道:「沒大沒小,我可是你大師姐!」

  林玄言的目光順著她的脖頸順下偷偷看了一眼,心想師姐是師姐,但是大就
……不過畢竟小塘年紀還小,未來可期。

  俞小塘當然不知道林玄言此刻在想什麼,自顧自地吃著本來給師弟準備的糕
點。

  林玄言看了一眼門外,收回視線道:「好了,師姐,我要去抽籤了。」

  俞小塘連忙嚥下了一口糕點,連忙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有些緊張兮兮地看著
他:「師弟,你一定要小心啊……」

  林玄言寬慰道:「師姐,你一定要對師弟有信心啊。」

  說著,少年少女一起走出了洞天,陽光落在清秀的容顏之上,俞小塘深深地
吸了口氣,她感受著其他弟子投來的視線,心情便不自覺地愉悅了起來。那目光
再不是鄙夷和嘲弄,而是發自內心的佩服與敬畏,即使劍宗早已不是正統。

  而此刻最受爭議的弟子早已不是林玄言,而是那幾乎是「保送四強」的季家
大小姐季嬋溪。但是季家大小姐好像天生便是清冷性子,對周遭的事物極少關心,
無論什麼流言蜚語都無法在她那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激起絲毫漣漪。

  四位弟子來到抽籤席中。偌大的籤筒裡已然只剩下整齊排列的四支竹籤了。

  其中李墨應是關注度最低的弟子了,他能戰勝葉知清進入決賽本就是極出人
意料。若是他能夠抽到季嬋溪,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進入決賽,久久沒有人才出
世的縱橫宗今次真是準備了大手段啊。

  四人分別抓起了一根竹籤。

  季嬋溪拿起竹籤看了一眼。蕭忘沒有看竹籤,只是大拇指微微摩挲過可有字
蹟的地方。林玄言余光瞥了一眼便將竹籤仍回了籤筒。

  李墨看著林玄言,神色凝重道:「請指教。」

  蕭忘望著季嬋溪那張清美至極的秀氣側臉,不覺有些癡醉,對於這位以後很
有可能成為自己未婚妻的少女,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下重手的。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像季昔年一樣認輸,一個女子的美色再絕世,也不過是
路上採摘的風景。怎麼比得過自己的大道坦途?

  只是他心中還是有許多憐花之意:「季姑娘,稍後比試蕭某定不會傷你,我
聽說你喜歡去焚灰峰看海,希望以後我可以陪你一起。 」

  話語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可季嬋溪看著蕭忘,這才神色恍然道:「我爹
說要給我找一個未婚夫,不會是你吧? 」

  蕭忘不由愣住了。季易天來玄門說親已然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天下皆知,而
這件事季嬋溪居然從未關心過?而且聽她這語氣……他不由有些惱火,「正是在
下。 」

  季嬋溪打量了他一下,嗯了一聲便扭頭朝著宗門走去。被晾在原地的蕭忘有
些傻眼,自成名以來,他何曾受過這種冷落?

  他心中難得地泛起了一絲恨意,暗自道:今日你竟敢對我如此冷清,以後不
把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調教得乖乖的?床笫之樂也是修道路上不可錯過
的風景啊……

  縱橫宗的家主將李墨喚到身前交待事情,李墨不善言語,只是低頭點頭。

  林玄言走到裴語涵面前,剛想要說什麼,裴語涵便柔聲道:「徒兒,我給你
煮了桂圓蓮子羹放在你床頭了,比完記得吃。 」

  林玄言心中一震。那年他遇見裴語涵的時候,第一頓便帶她去吃了桂圓蓮子
羹。她一直記得,他也是。自己這小徒兒終於起了疑心了麼……他表面上依舊不
動聲色,只是略帶歉意道:「我不愛吃羹,不過若是師父做的,我一定吃完。」

  裴語涵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忽然,他注意到林玄言身上背了一個紫色的小
木盒子。便問:「你背上背的什麼?」

  林玄言答道:「小玩意,等會便知道了。」

  裴語涵皺了皺眉頭,沒有多問。

  第一場便是林玄言和李墨的較量,裴語涵最後囑咐道:「萬事小心便是。」

  眾人早已習慣了林玄言一級一級走台階的習慣,也耐著性子看他一步步走上
去。走至台中,兩人相隔不過數丈,李墨一身素樸青衣,紋著黑白紋飾,他似乎
很不善言辭,甚至說話有些支支吾吾的。

  「縱橫……橫……橫宗……李墨。」

  他說話結巴,但是沒有人笑話他,因為他每個字說得都極為認真,也因為他
是實打實地進入了四強。

  林玄言抱拳道:「劍宗林玄言。」

  自報完家門之後李墨身子便向後一飄,做出了一個禦敵的姿態,昨夜半個宗
門的長老都為他出謀劃策,其中最多的便是遇到林玄言該怎麼打。但是饒是如此,
見識過林玄言快劍的他心裡還是沒有底。

  林玄言微微一笑,從身上解下了那個盒子道:「素問縱橫宗精通棋道博弈,
黑白殺伐天下無雙,這一戰,我想與你在棋道上一爭高低。 」

  李墨皺起了眉頭,他自幼修道,先修的不是法而是棋,學棋可練算力練心性,
是縱橫家立宗之根本。而李墨的棋力更是同輩之中獨一無二,他不善言辭卻極擅
計算,他的一位還曾經稱讚他「同輩相爭,勝負不出百手。」

  自棋道大成以來,除了長輩,從來沒有人能在他的手下走五十手棋不顯劣勢
的。

  林玄言已然推開了那個匣子,一副不算上乘的棋具便擺在其中。林玄言盤膝
而坐,看著李墨,李墨神色變幻不定,雖然家族對他寄予厚望,但是他的表情早
已超出了預期,方才師父也囑咐自己盡人事便好,勿勉強。

  他看著那幅棋盤,沒由來地咽了下口水,彷彿經驗豐富的老獵人見獵心喜。

  但是李墨終究能沉住氣,他望向了縱橫宗所在的位置一眼,師徒的目光在空
中遙遙交匯,他向師父徵詢意見。他望了那裡一會,最後收回視線,對著林玄言
鄭重地點了點頭。

  也許比武他會輸給快劍,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棋道不會輸。

  他走​​到林玄言面前,盤膝而坐,此刻兩人相隔不過幾尺,如果誰先偷襲動手
必然可以得手,但是李墨性情耿直,不會這麼做。林玄言自然也不會。

  林玄言疊開了那木質棋盤,取出了兩個竹編的棋簍子,從黑棋中抓起幾顆,
握著拳頭伸到棋盤上。猜先。

  場間的觀眾對於此刻的變化依舊不明所以,明明是比試為什麼變成下棋了?
縱橫家棋術天下認第二便沒有人認第一,這林玄言居然敢託大至此?

  身為裁判的姚老人聲音在場間響起:「此為試道大會,以棋力論勝負自有一
年後的仙才大會可見真章,此間擅以棋道論高低,是否不妥? 」

  李墨天生結巴,一時間支支吾吾想要辯解但是又說不清話。

  林玄言望著姚老人,坦然道:「試道大會,試的是道,陰陽是道,玄氣是道,
仙是道,妖是道,棋自然也是道。我覺得以棋論勝負沒什麼不妥。 」

  姚老人與林玄言對視了一會,目光如刀,尋常人早應避其鋒芒,但是林玄言
毫不退縮,目光溫和地看著姚姓老人的眼睛。片刻之後,姚姓老人收回了目光。

  這時,一個聲音在場間響起:「我看比棋也沒什麼不妥,父王便很是愛棋,
曾要我幼時苦學,無奈我天資太差太不成器,但是終究也算是對棋略知一二。若
二位真想以棋論高低,我可以給你們提供專門的棋場,讓皇城最好的棋師來為在
場的眾人擺譜解說。 」

  循著聲音看去,一個身穿四爪龍袍的黃衣青年人不知何時與姚老頭並立,他
居高臨下,望著泱泱人潮,面帶微笑。

  眾人心中一驚,皇家居然來人了?

  姚老頭看著來人,沒有行禮,只是淡然道:「若是三皇子有雅興,便聽三皇
子安排便是。 」

  此人竟是三皇子軒轅簾?傳聞中大皇子的暴斃和二皇子的失踪都與此人有關,
只是傳聞終究傳聞,沒有切實的證據。

  三皇子哈哈大笑,對著台中的兩位少年朗聲道:「在此處下棋太不像話了,
城中有一家墨梅閣,最適手談,請二位……『移駕』? 」說道此處,三皇子不由
哈哈大笑起來,移駕兩字說重了可是忤逆皇室,但是他說得卻如此輕描淡寫不以
為意。

  姚老人的臉色莫名陰沉了些。

  李墨望向林玄言,徵求他的意見。林玄言望著三皇子點頭道:「聽閣下安排
便是。 」

  於是這場棋道之爭便移駕到了墨梅閣,由國手棋師為眾人擺譜解道,一時間,
無數痴迷棋道之人都簇擁而至墨梅閣前。而此刻試道大會內空閒的場地便直接進
行下一場對決。

  陰陽閣季嬋溪戰玄門蕭忘。

  在大家看來,這是一對未來的道侶。郎才女貌,最是般配,所以這場比試大
概也會像之前一般,無甚有趣。本來對季昔年與蕭忘的對戰充滿期待的人更是極
為埋怨這個黑裙少女,就因為她,試道大會便要錯過了很多精彩。

  上台之前,依舊在生氣的季易天沒有和季嬋溪多說一句話,而季昔年走到她
的身邊關切道:「那蕭忘傾慕於你,自然不會下重手,你也適合而止就好。蕭忘
終究不是我,不會主動認輸的。 」

  季嬋溪微微笑了笑:「嗯。我知道哥哥的好。」

  季昔年嘆了一口氣:「只是惹惱了父親,可能要生很久的氣了。」

  季嬋溪忽然取出了一個用錦布仔細包好的東西遞給季昔年:「這個,送給你。」

  季昔年接過那東西,很沉,有些壓手,他奇道:「這是什麼?」

  季嬋溪神秘地眨了眨眼道:「等會你再打開看。」

  季昔年怔了怔,但還是微笑著答應:「好。妹妹,小心便是,別傷了身子。」

  季嬋溪便在眾人憐憫的目光之中朝著比武台走去,她走過人們眼前的時候,
就像是一道無意而過的春風。和林玄言一樣,她也是一級一級走上去的。

  季嬋溪走在台階上時,季昔年拆開了妹妹贈送的禮物,打開一看,他不由驚
得目瞪口呆,那是……八相鏡!

  季昔年不由大驚。她這是做什麼?沒有八相鏡作為倚仗,季嬋溪連一息都很
難撐過去啊!

  早已在台上的蕭忘耐心地看著絕色少女一步步走來,也不覺得厭煩,只是覺
得很是可愛。

  季嬋溪走到台上望著那位將來的未婚夫,那位人間最天才的少年,神色認真。

  蕭忘看著她認真的神色,不由開懷道:「小嬋溪,你不會想著憑藉八相鏡就
能打敗我吧?八相鏡雖然是天材地寶之間的頂尖法器,但是以你的水準,終究遠
遠不夠看。 」

  季嬋溪平靜道:「我沒有帶八相鏡。」

  蕭忘微愣,旋即笑意更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那位少女變了。他忽然回想起兩年前
的初見,她坐在溪邊看蓮花,荷塘中的錦鯉便紛紛簇擁在她臨水自照的水面上打
轉,那時春風吹過,起於微末,至於她煙水淼淼的煙波。

  那時她膝蓋上放著一本畫滿鬼怪的誌異書籍,她閒來無事之時便喜歡看書。
清冷平靜。於是滿塘蓮花都被奪去了風采。

  那本鬼怪誌異蕭忘也曾看過,季昔年季易天都曾看過,但是他們都覺得那是
一本很普通的書,無甚新奇。或許是少女的心裡太過寂寞,所以需要一些誌異的
溫養與慰藉。

  季嬋溪不高不矮,恰到好處的嬌俏。她身子更是纖腫得得當,線條玲瓏清秀,
一眼難忘。少女喜黑裙,她容顏清冷,氣質更冷,像是春水上緩緩帶去的一片浮
冰。

  她站在場間,便是人間獨一的風景。溫婉間自帶料峭春寒。

  只是忽然之間,場間起了一道風。那道風很是單薄很是蕭瑟很是冷淡,就像
是寸草不生的荒原上席捲過的一道秋風。初夏才至,為何有秋風乍起?

  風吹動她裙裳的下擺,就像是焚灰峰前翻滾的黑色細浪。風吹過了場間的每
一個角落。

  玉台之上眼高於頂的銀髮少女驀然微笑。覺得有點意思。

  蕭忘忽然放聲大笑。

  「嬋溪,自那年荷塘初見,我便知道你生而不凡,雖然你不能修行,也始終
沒有展現過境界。但是有季昔年這樣的哥哥,又身為陰陽閣的大小姐,怎麼可能
真的是一個只能靠門派遮風擋雨的病弱少女?我相信之前的八相鏡只是避人耳目
的手段罷了。我蕭忘看上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廢物?希望季大小姐能給蕭某
更多的驚喜。 」

  「我啊,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那道起於微末的秋風最後散在蕭忘伸出一點的指間。

  季嬋溪始終沒有說話,蕭忘的聲音也忽然止住了,因為眾目睽睽之下,季嬋
溪居然解開了自己的衣襟!

  她的衣襟里便是雪白得耀眼的乳肉,她微微解開衣襟,半含半露最是誘人。
蕭忘這才看到,她的雙峰之間似乎貼著什麼?

  那是一張畫著東西的紙。

  少女從胸口緩緩撕下那張紙,她重新扣好衣襟,將那張紙握於掌心。

  蕭忘震驚之後反而笑了起來:「嬋溪,我早就知道你一定另有手段,不知道
這又是什麼法寶?難道還能比得過八相鏡?還是這個東西能幫你提升境界?你居
然藏在這種地方,看來確實至關重要。若是真是提升境界,能幫你提升到幾境?
三境?四境?甚至五境麼。嬋溪啊,我對你真是越來越期待了呢。 」

  季嬋溪始終沒有說話,奇怪的是那張握在手中的紙竟然像雪一樣緩緩消融了。

  那是那本志怪書的某一頁書頁。那本書平淡無奇,她卻一直隨身帶著。她喜
歡看書,只喜歡看那一本書。

  她在春風裡看書,在山崖上看書,在陰陽閣看書,在青山間看書,明月螢火
作照燈,清風共她翻書頁。醒來,夢裡,忙碌時,閒暇時,她都在看書。

  那頁紙便被她夾在鬼怪誌異之中,掩人耳目。望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一頁書頁,
書頁上也於其他頁一樣,繪著妖魔鬼怪。但那是她修行的根本。

  少女不是不能修行,而是把所有的修行都放在了紙上。所以她本身沒有絲毫
的境界。

  少女一言不發,忽然抬起腳向前走了一步。

  忽然之間,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出現在了季嬋溪的身上,她裙裳微擺,如春
風拂動。

  那一步,她跨過了修行的門檻。進入了一境。

  她想起了那個雪花飄舞的傍晚,天地昏暗,娘親讓她出去買一卷窗花……

  她清秀的容顏上忽然滑落了兩行清淚。

  她從一境走來。朝著蕭忘緩緩走去。

  她走得極慢極慢,每一步都像是經歷了千萬歲月,此刻那沉默寡言的少女仿
佛一瞬之間長大,那雙漆黑的眸子裡盡是閱盡滄桑的時光。

  可她仍然只是一個少女。

  她在台間漫步,便有秋風生於足間。她的氣息隨著腳步不停地上升。

  一境守拙境,兩境真元境,三境觀道境。

  三四境之間為遊虛境,是很多修士眼中難以邁過的坎。

  在她眼中,輕似一片鴻羽。

  五境觀止境,已可微引天象,行大造化。但是少女依舊邁步。

  那上升的氣息毫無頹勢,隨著少女的漫步一點點拔高,再高!

  少女停下了腳步。

  她的髮色極黑,衣裙極黑,眉目極黑,像是用最沉重最漆黑的墨細細繪成。
所謂眉目如畫,便是如此。而此刻她長發間飛舞的墨色不是沉重,而是深邃。

  那是最晦澀的穹頂無窮盡幽暗的夜空。

  而那曼舞的發縷之間,彷彿可以倒映出漫天星辰的光。

  她從一境邁步,緩緩走來。

  她來到了六境巔峰!

  場間的普通觀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以為季嬋溪在故弄玄虛,而蕭忘是礙
於顏面不方便對未來的道侶動手。而那些修為高深的修者面色凝重得可怕。季易
天和季昔年更是如此。他們瞳孔微縮,望向少女的目光變得尤為驚駭,就像是在
看一個怪物。

  …………

  墨梅閣裡,對坐了兩位少年已然落子五十手。

  許多抱著偌大興致而來的棋手紛紛搥胸頓足,大失所望。他們本以為那林玄
言棋藝如何高超,竟敢公然挑戰縱橫宗,沒想到這棋非但不高超,還如此不堪。

  甚至連李墨都很想問:你真的學過棋麼?

  林玄言卻神色自若,精神都落在了棋盤之上,似乎是在認真計算,可是他認
真計算之後下出的棋又讓人大跌眼鏡,那哪裡是高手對局,分明就是稚童行棋!

  林玄言的棋不能說沒有章法,只是太過樸實太過無華,圍棋所稱道的行棋飄
逸天馬行空他一個字不沾,反觀李墨的棋,便能看到大宗門裡出來的人就是不同。

  這等不懂棋的野路子就不要侮辱圍棋了!

  甚至連擺譜的國手都要破口大罵了:「點三三,點三三,點你他娘的三三,
你棋道蒙學老師沒有告訴過你,這步棋價值很低很不划算嗎? 」

  一位民間公認的大棋手也嘆息道:「他在此處投了一子還算不錯,可他為什
麼不拆邊?他難道不知道這是大場? 」

  有人附和道:「此人為什麼如此偏好尖衝?這手棋到底好在哪裡?」

  「還有此處,他為什麼要棄子脫先,此處接上不好麼?這裡被沖斷之後棋便
會被分成兩段,再想補救就太難了!而因為這手的原因,這本來的活棋也變得死
活未卜,若是再被屠掉一塊這林玄言可以直接投子認輸了! 」

  林玄言自然不知道那些對於自己的紛紛議論,他落子很快,幾乎是在固定的
時間內便能落下一子。於是大家更範嘀咕了,你的劍快就快,越快越好,沒人說
你,你難道不知下棋長考很好麼?趕著回家吃飯?

  林玄言看著棋盤,忽然有些想念徒兒煮的桂圓蓮子羹了。

  雖然林玄言棋下得很是笨拙,棋形更是醜不堪言,但是下了五十多手,雖然
跌跌撞撞,竟然也沒有下出明顯可以認輸的劣勢。

  下到第一百手的時候,李墨的落子卻慢了。他看著棋盤上的黑白子,心中暗
暗數目。

  而林玄言卻猛然轉頭望向了窗外。

  一直氣定神閒的他在確認那道氣息的源頭之後也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色。

  秋風席捲,掠過了墨梅閣的琉璃秀瓦。

  一直到李墨啪的一聲落下了下一顆子的時候,他才微微一笑,跟了一子。

  …………

  本來震驚無語的蕭忘在確認了季嬋溪身上的氣息之後,凝重的眉頭忽然一展。

  季嬋溪帶來了太多太多的驚喜,六境巔峰何其了不起。更何況她隱忍不發了
這麼多年。足夠當得起任何讚美和敬意。

  但是還是不夠。

  因為六境七境之間的天地塹你季嬋溪依舊沒有邁過去。一線之隔便是人神之
間。

  位於人間之上那座高高在上的浮嶼,其間之人最低便是七境。因為那是一道
衡量強大的標尺。進入七境並不算真正的強大,試道大會裡的年輕天才們以後都
會紛紛跨過那道坎。但在這個年紀進入七境,便是僅有的天才。

  所以他的聲音依舊自信。這種自信便緣於強大。

  你們以為我蕭忘真的只是七境?

  你們不敢想只是你們缺乏想像,不代表我不能再更上一層樓。

  「季大小姐,我沒有看錯你,你果然很強。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強。但是你依
舊會輸,這不是你的錯。你遇到其餘二人都可得勝,奈何你遇到的是我。在我的
境界面前,即使你那位哥哥真的如傳聞中進入了第七境,對上我也依舊毫無勝算。
嬋溪,認輸吧。你已經足夠精彩了,我不想傷你。 」

  說著。蕭忘也向前邁了一步。

  那一刻,他的氣息陡然拔高,一下子衝破了七境的瓶頸,來到了第八境!

  氣象巍巍峨峨,如崇山峻壤驟然拔地起。

  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無語!他何時進入的八境?他早就進入了八境?

  季嬋溪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那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紋路。她放下了
手,望向蕭忘的目光多了些情緒,那依舊清冷的神色裡卻帶著些許憐憫。

  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的聲音很是清很淺,如秋風拂紅葉,滄海照冰輪。又像是林外小溪里澹澹
而過的水聲,如此清雅如此秀美如此淒清。

  「我娘曾經對我說,男人都是又蠢又自信,道法低氣量小,趨炎附勢,敬畏
強者,欺壓螻蟻。 」

  「我娘還說,他們都認為女子素來低賤,無慧根還好,若有慧根且不能修行,
必然會被虜去做修行的鼎爐。我娘對我說,她生我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
許多東西,醒來時枕盤有張紙,紙上畫著魔鬼。她知道我生而不凡。她希望我能
成為一個人間絕有的女子,不似春風轉瞬即逝,不似秋蟬落寞而鳴,也不要像她
一樣只能委身於他人換取權利,最後只能等著年歲過去,香消扇墜。 」

  不知道為何,陰陽閣閣主季易天此刻宛如一根被劈焦的槁木,他年輕的容顏
泛起了皺紋,他的鬢角有了霜痕。那一瞬間,他彷彿蒼老了幾十歲。

  他的手臂在袖子中不停顫抖。季嬋溪的母親,他曾經發瘋似愛的一個凡人女
子,早已死在了那年的冬天。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他以為對季嬋溪的百般呵護
便能彌補自己心裡的愧疚。後來,他在和其他女子鼎爐雙修之時也再不會想起她。
他以為自己早已忘了。

  他以為他這般作惡多端之人早已無資格遑論真情。

  但是這一刻他還是流下了眼淚。是我季易天愧對於你,是陰陽閣愧對於你。

  時間彷彿回到了那一天。天上飄著細雪。那尚且年輕美麗的女子握著嬌小少
女的手,默默告誡她一些人生的道理。告訴她男人都是壞的,告訴她木秀於林風
必摧之,告訴她慧極必傷須要藏拙。告訴她年輕不是力量,美貌不是力量,那些
只能隨濁浪浮沉的,都不是力量。

  最後,她讓季嬋溪去城外買些剪紙貼在窗上。那是窗花。是她們家鄉的習俗。

  季嬋溪走出了門,天上還飄著雪,街道清冷,腳印稀疏。她抬起袖子擦了擦
眼角。

  那一刻,曾經名動京城的花魁躺在床上,多病纏身,清瘦憔悴。她看著女兒
遠去的身影,默默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落下。她再也沒有睜眼。

  這麼多年過去了……

  娘親,你在天上看到了麼……女兒現在很強,真的很強很強……

  你曾經希冀的事,我替你實現,你曾經厭惡的人,我替你殺死,你曾經求而
不得的夢想,我幫你牢牢抓住。

  即使現在做這些,已經於事無補。

  她再向前跨了一步。

  什么生死橋,天地塹,萬里鴻溝。什麼非大毅力大天賦難以邁過。什麼四十
歲七境便是天才,二十歲以下天下無雙。

  這些俗人眼中的評價在我季嬋溪眼裡不過是最簡單不過的淺淺一步。

  六境巔峰再漲!季嬋溪一步入七境。

  蕭忘半張著嘴巴,震驚得無以復加。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驚慌的神色。

  季嬋溪看著蕭忘,目光無比平靜。

  「你若是七境,我便以六境敗你。你若是八境,我便以七境敗你。」

  她像是在說一個最通俗易懂的事實,就像是在說太陽升起後會落下這種最天
經地義的事情。

  天地間的長風這一刻都從四面八方湧來,匯聚到她的身上,她雪白的肌膚泛
著瑩瑩的光,似倒影月色。而她眉清目秀之間更是深邃,像是藏著千山萬水,她
站在此處,便是淵渟嶽峙!年紀輕輕便已然有如此宗師氣度。

  她抬起了手,平放至胸前,微微屈下。

  她依舊清冷,只是不再是那個傻乎乎的不諳世事的女孩子了。

  「天下天才太多太多,多如過江之鯽,恒河沙數,數不勝數。你蕭忘算是其
中比較特殊耀眼的一個。但是在我面前,低眉順眼就好。 」
作者: nouse8    時間: 2018-1-23 13:13     標題: 第十二章 雪色中的你和我,月色下的他與她

第十二章 雪色中的你和我,月色下的他與她

  季嬋溪覆蓋到膝蓋的黑裙忽然逆風而舞,在空中柔軟翻飛,衣衫便貼得更緊,
將臀背的靈秀曲線勾勒得更加稚美。

  天地陡然昏沉,處處秋風,唯她一人明艷。

  蕭忘望著那個奪去所有光彩的少女,目光驟然狠辣,他心中雖然有驚慌,有
不安,但是胸膛中燃起的怒意和戰意蓋過了一切,他握緊了拳頭,向前踏了一步,
鳳凰石硬生生踏出裂紋,而他骨子裡隱約炸起滾滾雷聲。

  他忽然為方才的不戰而怯感到恥辱。

  他望著季嬋溪,本就有些秀骨的少年眉目間陡然有猙獰之色。盛怒之下忽然
長笑。

  「七境敗八境,好大的口氣。你真是太看輕蕭忘這兩個字的分量了!想讓我
蕭忘低眉順眼,得看看你到底有幾兩本事。 」

  他終究已經邁入八境,一身修為何其磅礡雄厚,所以即使季嬋溪帶來了這麼
多的震撼,他依舊有信心獲勝。

  天地響驚雷!

  蕭忘的拳頭上忽然綻放起絲絲縷縷的紫電青光,一道道青色的雷電自他足底
升騰而起,耀目蜿蜒,照得鬚髮皆碧。他提拳,吸氣,蓄勢,滿身青雷炸開,驟
然撕裂秋風!

  那忽然亮起的漫天青光下,黑裙少女忽然顯得很是渺小。彷彿浪頭之下瞬間
便會被傾覆的小舟。

  蕭忘向前連踏三步,青紫色的電光糾纏更猛,猶若龍蛇纏繞!

  玄門青紫氣!

  一出手,蕭忘便用了最強招。因為他相信,季嬋溪堪堪得到境界,決然沒有
戰鬥經驗,他不給她適應的時間,直接轟出最強一拳,誓要將她一拳擊敗!

  所有的電光都瞄準了季嬋溪所在的方位,那一拳驟然奔走而出,蕭忘神色肅
然,所過之處堅硬的鳳凰石硬生生被犁出了一道很深的溝壑。而蕭忘躍起的一瞬
間,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漫天的紫電裡,他彷彿成了每一道電光,再也難以分辨。
那是一道浩浩蕩蕩的天劫,而他便是天劫的所有。

  他相信這一擊季嬋溪除了硬生生接下別無他法!

  鋪天蓋地的紫電青霜降下,一瞬間吞沒了少女黑色的裙擺。

  …………

  墨梅閣的講棋還在繼續,李墨執黑先行。

  國手棋師正在將棋局娓娓道來:「此處李墨當真為好手,這一子即兼顧了右
上角的徵子變化,也加強了這個角的厚實,這片棋變得極厚,同時棋形也很是美
觀。不虧是名門出生。 」

  「嗯。」一位大學者附和道:「反觀白棋此處被黑棋掛角,居然敢置之不理,
如今被雙飛燕,白棋極為難受,角部形式堪憂啊。 」

  「哼,堪憂?我看就是崩盤。此子是自尋死路。被掛了角居然不守,執意要
去點三三,就為了那一點點實地,真是目光短淺。豈不聞高者在腹? 」

  「此人行棋真是有悖棋理,此處黑棋已然如此厚實,居然還敢貿然投子,死
活暫且不論,稍後一番行棋下來,只怕會讓黑棋棋形更厚!真是不可理喻。 」

  「墨梅閣如此聖地,竟敢被如此糟蹋,真是有辱棋道,有辱斯文!」

  滿口抱怨之下,一臉哀其不爭的國手講師繼續根據傳來的棋譜擺棋。國手看
著棋譜,口中嘖嘖,一臉無奈。若不是皇子有令在先,他真想摔棋盤走人!

  「黑棋小尖。連消帶打,不僅做活自己還為腹地之爭奠下基礎。」

  「白棋二路低掛。無理手!」

  「黑棋小飛,強勢出頭,點透了白棋僅有的厚勢。」

  「白棋打入,黑棋如此厚勢也敢打入?這分明是在送子吧。」

  「黑棋飛壓。好手。」

  「黑棋長,真是鋒芒畢露。」

  「黑棋斷。棋從斷中生,此處變化真是耐人尋味啊。」

  「黑棋大勢已定,白棋從頭到尾無一手妙手好手,猶如稚童行棋,必敗無疑。」

  「黑棋跳。整個棋形猶然連成一體。」

  「黑棋之勢已然不可阻擋,白棋修修補補如何能擋住黑棋猛烈攻勢?」

  「接下來的中腹最後的爭奪定然猶然精彩,不知道黑棋能不能直接把白棋這
大龍屠了,贏得更瀟灑一些。 」

  「黑棋……」國手接過下一張棋譜,手忽然僵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彷彿看
到了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黑棋……」

  「黑棋怎麼了呀?是不是又下出了什麼嘆為觀止的妙手,直接斷了白棋的生
路?究竟是如此神仙的一手讓國手大人都如此驚嘆。 」

  國手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眾人,許久才緩過神來。甚至他說話都了有些結巴。

  「黑……黑棋……黑棋投子認輸?」

  …………

  天地大放青紫氣。若非四位長老鎮守四角設下禁制,在場的普通觀眾輕則心
神搖曳,血氣虛浮,重則會重傷吐血壞了根本。

  蕭忘毫無憐惜之意,八境高手的巔峰一擊又是何其凌厲霸道!

  場間再也看不到季嬋溪的身影。連季易天也面露驚慌之色,修行的路走得越
高就越知道每一境中的差距,雖然季嬋溪瞞了所有人十幾年,但是她真能扛下這
一擊?

  浩渺之中,蕭忘卻能看到她的眼睛。那樣的平靜冰冷,像是隆冬飄雪的湖心。

  那不像是季嬋溪的眼睛,那是一個蟄伏了千萬年的魔鬼,破繭成蝶般睜開了
眼。

  紫電青霜之間亮起了一道光,那是一道明月的清輝,如水波蕩漾,清清淺淺,
一輪殘月自季嬋溪身後亮起一下子裹住了她黑裙的身影,殘月陡然消失,她也消
失在了原地。

  砰然一聲巨響。煙塵喧囂而起。

  那勢在必得的一擊居然落空了,於此同時,蕭忘發現自己的皮膚上竟然有斑
駁的痕跡,像是落下的月影。

  蕭忘驟然抬頭。季嬋溪的身影飄然而下。她的身影那麼薄那麼輕,彷彿風一
扯便會散。但是蕭忘心中卻生出一種無力感。可是他還是將拳收至腰間,如猛龍
升空般再遞一拳。

  季嬋溪也生出了拳頭,她肌膚細嫩,吹彈可破,她的拳頭對比之下也很小,
但是她神色卻無比平靜而自信。

  那黑裙嬌俏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個翩然卻凌厲的軌跡。身隨拳至。

  如明月當空,如高蟬嘶鳴。

  兩拳相接,無聲無息。

  可浩蕩的紫電青氣竟也無聲裂開,彷彿大風刮過,卷去殘雲敗葉。轉而天地
清和,季嬋溪身子飄然落地,她身後月影清清,像是站著一個法相極其高大的女
子,但是清影模糊,難以辨認。

  蕭忘依舊保持著出拳的姿勢,只是他的手臂忽然無力垂下,他失魂落魄。

  他很想問為什麼。又覺得這個問題很多餘。

  季嬋溪沒有落井下石,看著蕭忘平淡道:「你很不錯了。」

  蕭忘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他疲憊轉身,在無數人震驚至極的視線中向著台下
走去。就像是走下王座的前朝君王。

  最先緩過神來的還是姚姓老人,他的聲音傳遍了大會的每一個角落,將那已
經顯而易見的事實再重複地訴說給那些還是不願意相信的人們。

  「季嬋溪,勝。」

  …………

  李墨坐在墨梅閣冰冷的椅子上,看著那盤棋,從最初的一手開始推演,他不
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輸。

  全局只下了一百八十二手棋,李墨自認為自己下的滴水不漏,甚至很多手棋
自己都覺得極好,尋常棋手見了更是拍案叫絕。

  但是下到一百餘手的時候,他便暗暗數目,發現自己似乎非但沒有領先,反
而在實地上還稍有落後。這是如何荒謬的事情?林玄言這般粗莽地行棋為何還會
有領先,明明是自己在棋盤上處處佔便宜,為什麼最後數子反而不如他?

  李墨在心裡細細地推演了一遍。他還是不認為自己哪一手棋下的有問題。甚
至他自己覺得自己下的很完美,無論是佈局,治孤,大場,手筋都做得很到位。
但是越下到後面他便越是覺得恐怖,直到一百八十二手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棋
已經不行了。

  落後的子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去追回來了。

  這為什麼?這憑什麼?他望向了林玄言,想要尋求答案。

  林玄言直截了當道:「你的棋理錯了,你這些年學的棋本就是錯的。」

  李墨不善言辭,所以震驚都寫在了臉上。

  林玄言繼續道:「很多棋你自認為是對的,認為是唯一正解。但是這些棋為
什麼對呢?這只是你的棋道長輩告訴你的,而你只是相信了。而我也證明了,很
多凌厲的手段,即使我脫先不應,你也不能如何。拋開你學過的所有棋理重新審
視棋盤,定然是不一樣的風光。 」

  林玄言沒有再說,他站起身子,準備離開。他相信憑藉李墨的心智可以自己
領會很多。

  李墨看著那盤​​棋,震驚無言。良久,他站起來,對著林玄言深深抱拳。林玄
言沒有迴避,坦然受之。

  墨梅閣走出了一個白衣少年。李墨還痴痴地望著棋盤,不知所言。

  墨梅閣外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而他恍然不覺,自顧自離
開。有人棋道粗淺之人忽然大罵,認為他是以什麼卑劣手段威脅李墨認輸。而那
些真正重新看清了局面形勢的人望向他的目光卻極為複雜。

  轉眼已然暮色西沉,霧靄昏冥,承君城籠罩在一片淡色的光暈之中,那是夕
陽透過承君城千年護國大陣時微微變幻了色澤的光。

  緩緩走下台階的季嬋溪沒有回到宗門,她走出了會場,走到了街道上。

  林玄言棋道獲勝的消息也已傳來,雖然許多人都有心理準備,但是依舊全場
嘩然。

  淡橘色的夕色落在季嬋溪黑色的裙擺上,像是籠著一層淺淺的光暈,依稀看
到棉裙上淡淡的絨羽。

  從墨梅閣走出的白衣少年也走上了街道。

  泱泱人潮中,少年與少女擦肩而過,像是這個世間最尋常不過的相逢與錯過。
他們的腳步不曾停下,他們的目光不曾交匯。

  走到街道的路口,林玄言終於停下腳步回望那個黑裙清美的身影,季嬋溪也
恰好走到路口,她轉身走進了另一條小巷,始終沒有停下腳步。林玄言忽然自嘲
地笑了笑,他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了桂圓蓮子羹。

  回到劍宗小洞天的時候,裴語涵,趙念,俞小塘都在等他。趙念和俞小塘傷
勢已愈,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林玄言忽有些不安,撫了撫額頭道:「今日下棋思酌過勞,腦袋昏沉,我先
去睡會。 」

  「回來。」裴語涵叫住了他。

  「師父有何吩咐?」

  裴語涵語氣柔和:「吃完這碗蓮子羹再睡吧。」

  林玄言只好坐下,捧起了一碗溫熱的蓮子羹,用調羹緩緩在裡面畫圓。

  最先開口的是最不喜歡說話的趙念。 「師弟,那日你替我選劍之時我就知道
你定然是藏拙,只是沒想到居然厲害至此。 」

  俞小塘附和道:「是啊,小師弟,你到底是怎麼贏的那個李墨啊。是不是用
了什麼奇怪的手段,說。 」

  林玄言放下了調羹,看著俞小塘一板一眼道:「我確實用了些手段。」

  俞小塘眼睛一亮,看著林玄言等待下文。

  林玄言道:「小塘你知道麼?你別看那李墨不善言辭,其實他內心藏得極深。
那日你和鍾華比試之中,他對師姐的風采念念不忘。於是我就對他說,如果他能
故意讓我贏,我便說服師姐嫁給他……」

  沒等林玄言說完,他腦袋上便挨了一巴掌,俞小塘怒氣沖沖地看著他,一副
要掐死他的模樣。裴語涵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是她心中有許多疑問,但是
始終不好意思開口。

  趙念也听笑了,問道:「師弟,不知道你此刻境界到底是什麼?有沒有機會
勝過那個橫空出世的季嬋溪? 」

  俞小塘道:「那季嬋溪藏得太深了,和師弟好像是一路子人,不過從她今天
幾下就把蕭忘打趴下的水平來看。師弟你就算明天被揍得鼻青臉腫,我也不會嘲
笑你的。 」

  林玄言喝了一碗蓮子羹,有些悵然,果然五百年過去了,有些東西依舊不曾
改變,譬如手中的這碗羹,依舊是這恍如隔世的味道。

  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其實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境界有多少。

  但是他有信心戰勝季嬋溪。因為既然他答應了語涵要奪魁,自然不能失信。

  這些年語涵承受了太多太多,他自然也要分擔一些。

  「念兒,小塘,你們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和玄言單獨說一下。」裴語涵
柔聲道。

  趙念和俞小塘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一起走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這對
師徒二人。

  小火爐下薪炭發著紅光,那蓮子羹上依舊泛著溫熱的氣,像是尋常人家裊裊
升起的炊煙,他覺得有種莫名的溫馨。

  一直到吃完了一碗蓮子羹,兩個人幾乎同時放下碗勺,裴語涵才開口道:
「玄言,為師答應過你奪魁後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若是明日你贏了,你打算什
麼條件? 」

  林玄言直截了當道:「師父,我想要你。」

  裴語涵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到真正反應過來之時忍不住俏臉一紅,她嗔怒道:
「胡說些什麼?你這樣讓念兒和小塘怎麼想?」

  林玄言無所謂道:「不讓他們知道不就好了。」

  裴語涵強行壓下情緒,只是雪頸上依舊有些霞色:「你喜歡我?」

  林玄言沒有點頭。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師父,我這是……送
你一樁大機緣啊。 」

  居然把這種事情說成機緣?裴語涵沒由來得一怒,重重地在他的額頭上敲下
一個板栗,林玄言躲避不及,揉著額頭心中暗暗記賬。

  林玄言無辜道:「當時說好什麼條件都可以的啊……」

  「可是……」裴語涵不知道怎麼反駁。 「師徒之戀有悖倫理,況且……語涵
早已有心悅之人了。 」

  林玄言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心想口口聲聲說人倫,你心悅之人不也是師
徒戀嘛?

  林玄言正色道:「師父,我不騙你。無關人倫,無關情愛,這只是一份機緣。
到時候便知道了。 」

  裴語涵神色複雜地看著林玄言,胸膛忍不住微微起伏著,本來故作正經的林
玄言目光也不由被吸引了過去。裴語涵看到了他目光落在的地方,又想賞一個板
栗,這次林玄言反應迅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忽然身子前傾,兩張清秀的容顏
之間僅僅隔了寸餘,林玄言微微一笑,湊到裴語涵耳朵邊輕輕哈了口氣。小聲道:
「師父,你很好看。」

  被自己的徒弟如此調戲,裴語涵只覺得顏面掃地,推開他,神色慍怒道:
「沒大沒小。若是你明日果真奪魁,不是可以得到那位絕世美人陸宮主了麼,居
然還敢惦記師父。 」

  林玄言淡然道:「不一樣的。」

  裴語涵將一縷有些凌亂的秀髮用青蔥玉指別到了耳後,她感到有些生氣有些
羞赧,便沒好氣道:「死徒弟,你最好明日打敗了季嬋溪,如果打不過我讓你嘗
嘗我們寒宮劍宗的宗規。 」

  林玄言被逗笑了:「師父你這是在威脅我麼?你考慮清楚後果了。」

  裴語涵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她心裡也有些虛。

  林玄言又笑問道:「請問是弟子觸犯了哪條宗規?」

  裴語涵想了想,瞪著林玄言道:「為師今晚去擬一條,以下犯上,杖責八十。
我是宗主,我說了算! 」

  林玄言默默把這條門規記在了心裡。心想以後你被為師打屁股的時候千萬別
怪師父心狠手辣,都是在按好徒弟自己的門規辦事。

  林玄言越想越有趣,便又忍不住調笑道:「那好,明天我收拾了那季家大小
姐,再來收拾我的美人師父。 」

  裴語涵對於這個處處出言調戲的徒弟忍不無忍,她才不管明天林玄言會不會
奪冠,奪魁之後又會做些什麼。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現在你還沒奪魁不是
嘛!

  林玄言忽然背脊一涼,不祥的預感剛起,便見裴語涵抄起了劍鞘朝著自己打
來,林玄言起身就跑,奈何裴語涵修為高深,氣機瞬間鎖住了整個屋子,死活打
不開大門的林玄言看著拿著劍鞘緩緩走來,面帶笑意的白衣女劍仙。強作鎮定地
笑了笑。

  「師父,要不……我們重新商量商……啊!」

  「師……師父。」

  「師父饒命……」

  因為將劍鞘落在了屋子裡的俞小塘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了屋子裡的慘叫,透
過燈影便可以看到林玄言被滿屋子追殺狼狽逃竄的身影。俞小塘站在門口,看著
這一幕不由扯了扯嘴角,先前師弟所有的風采她都忘得一干二淨,她看著那個連
連求饒的身影,冷笑著嬌嗔道:「哼,好沒出息。」

  …………

  次日比試之前,俞小塘看著林玄言泛著烏青色的眼圈暗暗偷笑。

  林玄言輕咳了兩聲,佯裝鎮定道:「昨夜推演戰術,沒有休息好。」

  俞小塘當然知道緣由,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得了吧。」

  此時裴語涵和林玄言的目光交接在了一起,反而是裴語涵有些慌張地錯開了,
雖然昨天狠狠揍了林玄言一頓,發洩了一下心頭惡氣,但是萬一今天林玄言贏了
怎麼辦?他會不會變本加厲地還給自己?

  但是裴語涵相信林玄言很難贏,因為見識過了季嬋溪的境界之後,連她都覺
得有些強大到駭人聽聞。雖然裴語涵知道自己的徒兒隱藏了很多東西,但是她相
信,實打實的境界上,他是絕對不如季嬋溪的。這也是她昨晚敢放心揍他的理由
……

  裴語涵看了一眼陰雲密布的天空,沒由來地生出一絲警兆,她喃喃道:「今
天天色極差啊……」

  反觀陰陽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全閣的人神色都很凝重。而季昔年更是垂
頭喪氣,季嬋溪站在他旁邊說了幾句什麼,便走向了擂台。走過季易天身邊的時
候,季易天欲言又止,而她也沒有停下腳步。

  季嬋溪似乎改變了很多,雖然她依舊神秘而美麗,依舊喜歡穿那隻及膝蓋的
黑色棉裙,露出白暫緊繃的小腿,她的長發依舊沒有綰起,眉目依舊不施脂粉,
帶著青春少女獨有的稚美。

  但是她的氣質卻改變了。她眉目極冷,冷若冰霜,像是蘊蓄著終年不化的雪。

  一直在與俞小塘說話的林玄言也緘口不言,他看了季嬋溪一眼,收回了目光。

  全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兩人身上。

  他們原本是最不被看好的兩個人,卻也最出乎意料地一路擊敗對手來到了這
最後一塊擂台一決高低,命運如此出人意料又如此湊巧。

  而此刻在許多人眼中,季嬋溪和林玄言的容貌與氣度又那麼相似,彷彿天作
之合。

  而彷彿冥冥中的某種默契,少年和少女都喜歡一級級台階走上去,一百八十
二級台階,他們同時跨上了第一級,又以同樣的速度一級一級地走著。

  隔著一整個擂台的兩端,彼此是無法看到對方的。但是他們的腳步偏偏那樣
吻合,誰也不遲一分,誰也不早一息。

  他們同時來到了用嶄新鳳凰石修砌而成的擂台之上。

  少年微微一笑,溫若春風。少女清冷挑眉,涼若秋水。

  林玄言想要說些什麼,他張了張口,又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季嬋溪卻輕笑道:「你也很不錯,比蕭忘好上許多。」

  尚且帶著傷病拖著羸弱之軀在玄門之處觀戰的蕭忘聽到這一句,目光一滯,
雪上加霜。

  身穿白衣,腰佩長劍的少年無聲地笑了笑:「你也很不錯。我師姐比試的那
一天我多瞧了你一眼,那時候我便確信,你是在刻意壓制境界。 」

  黑裙少女傲然道:「嗯。我也相信你絕非只是劍快而已。別隱藏境界了,不
然你一擊都撐不過。 」

  少年無奈地笑了笑,他向前跨了一步,走入了一境。

  彷彿歷史重演,和季嬋溪昨日如出一轍。

  季嬋溪看著再走一步進入兩境的少年,冷哼道:「無聊。看來你也沒比蕭忘
好多少。 」

  一陣陰鶩至極的氣息忽然鋪滿全場,像是秋風襲地,滿城寒霜。

  少年剛剛抬起的腳忽然停下了,他在空中悠悠地晃了晃才落腳,腳一生根,
林玄言的氣勢陡然攀升,他劍仍在鞘中,整個人卻如利劍出鞘,銳不可擋。

  試道大會的魁首之爭一觸即發,眾人還未在林玄言展露實力中震驚過來,季
嬋溪的身影便如彈丸般彈射而出,在空中劃成一道筆直纖細的黑線。

  那道筆直的黑線觸及林玄言身前之時忽然陡然變形,猶如一道飄搖折斷的雨
絲。

  她的身影沒有變,只是林玄言的劍光已經亮起,她的影子在劍光的折射中驟
然彎曲,一白一黑兩道線觸及的一剎那糾纏了許多次然後猛然錯開,無聲無息,
那身影糾纏之處飄著很多黑白的綢絲。那是袖袍撕裂的痕跡。

  這是雙方五境修為的一擊。

  雙方身影觸地一彈,季嬋溪低喝一身,一道墨色煙霧自周身騰起,隨著身影
化作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向著林玄言猛撲過去,林玄言緊握劍柄,一道明艷無
比的劍光由微及碩,彷彿猝然一閃的亮光。劍光驚艷斬去。身影再次空中交匯,
墨煙幻化出的怪獸籠著季嬋溪,她的容顏依舊清明,只是在如此映襯之下顯得尤
為清媚。

  劍光與墨色彼此抵消彼此吞沒,剎那即逝,依舊悄無聲息。

  這是雙方六境修為的一擊交鋒。

  錯開的身影再次一折,一記記驚雷般的嘯聲在場中驀然炸響,那是空氣引爆
的聲音。林玄言橫劍,手腕一震,彷彿身前有道溝壑被瞬間劈開,他向前一步,
劍氣隨之破碎迸濺,在外人眼中,那便是一座毫無徵兆升起的百丈峰濤。

  七境!林玄言也邁入了第七境!

  季嬋溪神色自若,而兩人目光隔空緊鎖,煙靄自她眉間生,她本就漆黑的瞳
孔一下子便是被墨雲遮住的月亮,變得一片漆黑。

  與此同時,整個會場之上忽然拔地而起一陣陣虛幻的影子。無數墨色的山巒
拔地而起,凌空相接,彷彿有人執筆蘸墨一氣呵成,將一副水墨山水畫硬生生地
鋪滿了整個擂台!

  那是道陣,以季嬋溪為中心,一局道陣轉瞬鋪成。

  層巒疊嶂,遮蔽了林玄言的視線。他揮劍斬出,明豔的劍光撕破山崖,裂開
墨色,只是一山崩塌便馬上有另一山升起,層層墨色山巒如潮水跌浪,彷彿千軍
萬馬,將他圍得密不透風。

  季嬋溪的身影隱沒其中,伺機而發。

  天上陰雲密布,沉悶的氣息越來越濃,似大雨將至。

  林玄言垂下了眼,對著萬千河山視而不見,他展開了他的劍,一手握著劍柄
一端,一手以三指捏著劍刃,他手指緩緩拂過劍刃,卻又劍音繚繞而起,連綿不
絕。

  一聲清吟如鳳棲高枝,乍破而去。不知何時,林玄言的手上已經沒有了劍!
而墨色山巒之中出現了截然不同的兩道劍光,一道清和溫柔,曼妙劃過。一道雷
霆凌厲,斧劈而下。

  天地有雷鳴。

  那是真真實實的雷鳴。

  層巒紛紛崩塌,季嬋溪神秘莫測的身影化作水墨畫的一筆輕盈而動。劃過兩
道劍光的縫隙,她隨手一抓,竟然托起了一座墨色山峰,而那座林玄言眼中高大
巍峨的墨色山峰在她眼中不過手中一粒黃豆,虛虛實實。她隨手一甩,山峰震落,
被兩道折回而來的劍光劈成三段,劍光也隨之微黯,越來越多的墨色湧來,彷彿
眾星捧月,將那兩道劍光瞬息吞噬。

  而此刻天上陰雲堆積匯聚,雷聲滾動,驟然間大雨潑下。

  兩人相擊竟引動天象,大雨提前一炷香時間落下。四位鎮守長老各展神通替
場間之人阻擋雨水。

  而那季嬋溪的道陣之中灌入雨水便更為聲勢駭人,本來乾涸的河床之中開始
有龍走水,顯化山洪。

  刀光劍影大雨大潑墨!

  白雨翻盆,雨絲如墜,大幕傾瀉。黃豆般大小的雨點墜落道陣之中,攪成一
片渾濁。一道劍光縱橫河山,遇山開山,遇江截流,最終化作一道白影落在了林
玄言的掌間,就在他修長的指節扣住劍柄的一瞬間,那些即將觸及到白衣上的雨
珠驟然彈開,與下墜的玉珠撞擊到了一起,濺成了茫茫的霧氣。

  林玄言忽然微微一笑,曼聲長吟:「載將春色過江南。」

  劍也清吟,徐徐斬出,林玄言湮沒在劍光中的身影飄忽不定,他不停揮劍,
劍光星星點點,似萬千落花,照亮山山水水,彷彿他一葉作舟,灑然渡江,漫天
雨水潑下,不沾白衣絲毫。

  星星點點的碧色劍光匯成一片,彷彿是劍硬生生地截下了一方天水,橫亙其
間。

  一劍開山斬江河。

  季嬋溪神出鬼沒的身影化作一道墨色的影子扶搖而上,她眉目之間顯露清冷
之色,她冷哼一聲:「徒有聲勢,不過如此。」

  就在道陣土崩瓦解的一瞬間,一拳擊出。一個無比高大雄偉的黑甲身影站在
了季嬋溪的身後與他同時揮出了這一圈,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將那聲勢浩大的
劍光瞬間轟碎。

  林玄言面露異色,一劍再斬。

  天上雷鳴,天下拳聲。季嬋溪和身後黑甲巨人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一拳再
出,快得令人髮指。

  砰砰砰!

  空氣猛然炸開。季嬋溪露出了一絲嘲弄之色。方才林玄言暗中在空氣之中隱
匿的劍氣殺招被隨手錘破。下一圈直撞腦門而來。一泓白光浮於面前,林玄言已
回劍封擋。即使是回劍格擋的動作,他依然利用間隙揮出了許多劍,劍氣披靡而
去,撕開雨幕,點亮雷光,一下子斬去了黑甲巨人的右臂。季嬋溪身後法相轟然
崩塌。她依舊不為所動。

  她身影一起,身後便又有新的法相,那是一個生著烏色羽翼的三頭怪鳥。

  方才被一拳砸得身形後退了數丈的林玄言神色愈發凝重,他沒有急於出劍,
而是單手握住劍柄,側身而立,劍尖不過微出腰間,伺機而動。而他身邊,劍光
風生水起,相連成陣。

  「不堪一擊。」季嬋溪冷冷道:「給我破。」

  妖異的氣息隨著雨水一同墜下。每一條雨線都像是一道從天上而降的劍,仿
佛下一個瞬間,林玄言便會千瘡百孔。

  林玄言平靜的神色第一次出現了異樣:「你入魔了?」

  季嬋溪嘴角牽出一絲清冷的笑意。

  林玄言眉頭皺的更緊。這也不像是入魔……這到底是什麼功法?

  林玄言驟然抬頭,漫天雨絲在他眼中彷彿一個個撲面而來的惡鬼,有的獠牙
猙獰,有的神色扭曲,有的三頭六臂,有的揮舞巨鐮……他們身影相加,厲聲咆
哮,擇人而食。

  那是眼前的地獄之門洞開,妖魔鬼怪洶湧而出,如驚濤駭浪。

  白衣少年忽然緊咬牙齒,他閉上了眼睛,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劍上,一聲
爆喝隨著劍的清鳴驟然響起,大雨下墜的聲音混合著袖袍裂帛的聲響貫徹擂台。

  天地大方光明。林玄言再次橫劍。用最古樸的姿勢斬出了最簡單的一劍。可
此劍卻無比明亮,彷彿昏晨之中湧出的一捧朝陽。劍如朝陽,少年亦如朝陽。

  漫天雨幕瞬間倒捲數十丈!

  一剎那,彷彿雨過天晴,陰霾散盡。季嬋溪的諸多惡鬼法相頃刻崩碎,她倉
促結印,猝然後撤,無數法相相繼攔在身前,擋去這一劍之威。她這才堪堪避開
最耀目處,可是她的身影依舊被白光吞噬,而那倒捲數十丈的雨水更是將她兩臂
的袖子瞬間破碎,露出了兩截玉藕般的白色雪臂。

  片刻之後,季嬋溪從白光中跌出。雨水瞬間浸透全身,她落地之後大口喘氣,
不停咳出鮮血,神情不解。

  看到這一幕的俞小塘忽然失神:「這一劍不是……」

  裴語涵連忙摀住了她的嘴巴。俞小塘瞪大眼睛看著師父。神色震驚。

  在場越來越多人反應過來,這一劍不就是當日俞小塘用出的那一劍麼?

  只有極少數的人還記得它的名字,蒼山捧日。

  再次傾盆而下的大雨也瞬間澆透了林玄言,他拖著劍,同樣神情疲憊。這一
劍雖然也重創了季嬋溪,可是很明顯傷敵一千,自損兩千。那一劍的最鋒芒處被
厲鬼法相所擋,落到季嬋溪身上之時威力早已大大折扣。

  咔擦一聲脆響。在雨水砸落的嘈雜之中顯得無比刺耳。

  劍斷了。

  三月斷了。

  林玄言看著斷落到地上一截的劍,神色悲哀,他望了一眼裴語涵的所在的位
置,有些抱歉和遺憾。裴語涵木然而立,雖然在把劍借給林玄言之前她也有過心
理準備,但是陪伴了五百年並有特殊意義的劍就這樣斷了,那一瞬間,她還是猝
然心碎。

  季嬋溪見狀,冷冷道:「還敢分心?」

  聲音未絕,拳已先至,林玄言乾脆棄劍與季嬋溪對拳。兩個身影在空中交錯
撞擊,他們再也無暇去阻擋落到身上的雨水,拳拳到肉,直撼體魄。

  林玄言一拳砸在了季嬋溪的心口。季嬋漪還以一拳正中他的額頭。兔起鶻落
的兩道身影彷彿兩個不停撞擊彈開的黑色彈丸,分分合合。雙方再次停下之時已
然衣衫破碎全身是傷。

  相比之下,林玄言傷得更重一些。他落足之處恰好好是那柄斷劍,便顯得更
為淒涼。

  他的心境早已在通聖巔峰,道法如今也是不低,竟然被一個小姑娘如此壓制,
唯一的解釋便是境界。季嬋溪的境界到底到了哪裡?

  季嬋溪衣不蔽體,卻挺胸抬頭傲然而立,仍由雪白胴體上傷口流出的鮮血湮
染進雨水里。她望著林玄言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熟稔。

  在如此生死存亡之際,她卻忽然有一剎那的失神。她想起了很小的時候,在
那個裝飾精緻卻足不能出戶的規格里,娘親給自己唱了一曲戲。那時候的娘親美
極了,眉若遠山,眸含春水,一顰一笑一撫琴便能傾倒半座城池。她唱的是一個
女將軍的故事。

  長長的袖子不停翻飛,她且唱且舞,雖嬌軀柔弱,目光卻那麼明亮。彷彿是
一個披甲上陣的女將軍於塵沙中回望千里故鄉。她一直沒有忘記。當時的她不知
道,娘親是多麼傾慕那樣的女子,也不知道,那個時常光臨娘親閨閣,每次一來
讓僕人騙自己離開再掩上房門不知道和娘親在做什麼的男人,她到底喜不喜歡。

  時過境遷,也不過一剎那的失神。兩個目光彷彿隔空相交。

  季嬋溪驀然合眼。她的身上和臉上的血水被大雨沖走,有些蒼白,卻不減清
美。

  一個高大的女子法相身影忽然顯現在了她的身後。昏暗天地間,那法相顯得
醒目了些。那是一個姿容絕世的女子,眉眼狹長,白袍如雲,風姿恍如仙人。

  那一瞬間,某個角落那個以黑袍罩面的銀髮女子忽然嬌軀劇震,一向平靜的
她赫然動容。 「怎麼……怎麼可能?」

  事關重大,她沒有多言,凝神關注場間變化。

  季嬋溪看著林玄言,緩緩道:「結束了。」

  林玄言看著她身後法相,恍然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那女子法相沒有多言,清輝灑落,月色如水。籠罩著黑裙少女。

  季嬋溪將拳頭收回至腰間,一輪月影凝於拳尖。拳意流瀉,震去雨水,氣勢
竟然跨過八境九境,直逼化境!

  那是偽化境。但是足夠了。

  林玄言嘆息道:「這一擊,我必敗。但是我還是想試試。」

  他彎腰撿起了斷劍,握在手中。

  最終還是沒能贏,他很遺憾。和語涵做好的約定也無法完成了,他很不甘。
看著季嬋溪身後那個縹緲的女子法相,他又很無奈。命運使然,非戰之罪。

  明知必敗,但是他不能退,這是他曾經教給裴語涵的劍道,他要以身作則。
這麼多年了,徒兒受了這麼多苦,自己非但無法去討個公道,如今甚至要敗在一
個晚輩手上。雖然那尊法相是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大的存在。

  林玄言深吸一口氣,斷劍如龍汲水,順劍留下的雨水竟然凝成實質,將斷劍
匯聚完整。他握劍而行,劍鳴顫動,劍氣如虹。

  風為劍水為劍,漫天雨幕都墜成了劍勢。恢弘壯闊。那一劍如此決絕,竟有
玉石俱焚之勢!

  裴語涵忽然無比不安,她能看出這一劍意味著什麼。一劍揮出,若是被破,
便會功敗垂成,辛辛苦苦得來的一身修為至少廢去一半……

  季嬋溪看著拖劍而來的林玄言,微微嘆息。境界的差距始終是無法彌補的。
她遞出了那一拳,筆直,有力,毫無花俏。

  就是如此簡單的動作,雨幕竟然排山倒海般被撕開。長劍不堪重負,斷劍再
斷,林玄言一口鮮血噴出,他虎口震裂,劍脫手而出,隨意落到雨幕之中,仍由
大雨沖刷去劍上的血痕。

  他的身影被高高拋棄,彷彿一隻斷翅的白鳥,折落地面。他心中毫無情緒,
他知道自己似乎要輸得徹徹底底了,辛辛苦苦一點點偷偷攢下的八境修為要徹底
毀於一旦了。

  可是偏偏此刻,他的心卻那樣平靜。不知是不是錯覺,余光之中,他望到了
裴語涵的身影。往事忽然走馬燈般在腦海中浮現。一幕接著一幕。

  那一年……那一年……

  恍如隔世。

  …………

  那一年,東嶺下了好大一場雪,淹沒了千家萬戶,朱門弄琴賞雪,酒香琴聲,
歌姬舞女,裙帶飄過風雪舞成新年。

  鏤花朱窗之外,天青色的屋瓦已然被大雪覆蓋成一片茫茫,玉甍之下懸掛冰
凌,冷冽的風刀割般穿過巷弄迴廊,穿過金鋪玉戶的雕樑畫棟,也穿過凋敝貧瘠
的深宅舊院,久久環繞。千萬里不見鳥影,那段不知何處飄來的荼蘼琴聲,也被
疏冷的風雪撩撥得落寞。

  葉臨淵緩緩推開了朱紅色的府門,明黃色燭火照得通明的府邸裡,達官貴人
們依舊在推杯換盞,菜餚還未上齊,酒也未過三巡,他卻自顧自地走了出來,看
著那場還未落盡的大雪,漫天都是索然翻飛的蒼白。

  他撐著一柄乾淨的紙傘,緩步走出了門。

  年年歲歲,新雪的融落淺淺的鋪上那段不知冷暖的漫長修行歲月,年復一年,
彷彿時光的流逝都只是單調的重複。

  就像這場大雪一樣,席捲之後人間便只剩下一種顏色。

  年輕的道童看著他撐傘隱沒的背影,好奇道:「師父去做什麼呀。」

  有人低聲解釋道:「你師父不喜歡熱鬧,他想出去走走。」

  年輕的道童哦了一聲,仰起頭看了著天花板上懸掛的絢麗華燈,那些垂下的
彩絛微微擺動,舞女腰間的細瓷鈴鐺伶仃作響,穿過這一方明亮的亭廊,一直淡
去在珠簾外的雪中。

  身穿道童衣服的孩子稚氣問道:「等以後去了山上,我還能經常回家嗎?」

  「當然可以。」那個中年婦人寵溺地摸了摸少年的腦袋,過了片刻,悠悠嘆
息道:「只是等小春山成了仙人,還會念著家裡嗎?」

  孩子想也不想說道:「當然啊。家裡這麼好。哪裡都不如家裡。」

  孩子看著外面院子裡的積雪,如果不是今天府裡來了一幫仙風道骨的客人,
他現在就正在和丫鬟們堆雪人玩呢。

  等自己行了拜師禮,就要正式成為那個人的徒弟了。然後就要去山上了。他
很捨不得。但是父親卻好像很高興。

  中年婦人揉了揉孩子的腦袋,將他往懷裡摟了一摟。戀戀不捨。

  風雪飄搖,寒風刺骨,他默然行走在霜雪之中。

  人間不比山上寧靜。

  即使雪再大,也掩蓋不了一座老城的瘡痍。

  葉臨淵撐著傘停下了腳步。

  一個七八歲來歲大小的小女孩被從府邸推出來,門府轟然合上,那個小女孩
一邊用凍得通紅的手用力錘著門,一邊抬起袖子擦拭著滾滾而下的淚珠。

  小女孩敲了很久的門,像是精疲力竭了,她跪坐在門外的雪地裡,眼眶通紅。
一件單薄的布衣如何能籠得住霜雪,小女孩艱難地從雪裡站了起來,向著一條巷
子緩緩走去。

  雪很深了,所以她走的每一步都很慢。

  葉臨淵嘆了一口氣,人間百態,終於比不上山上清修,心無旁騖,心中唯一
執念,便是證道長生。

  葉臨淵沒有因為一個可憐的少女停下腳步,他向著另一條街道緩緩走去。

  尋常人家的裊裊炊煙,柱著拐杖滿頭銀髮的老嫗,穿著新衣裳放爆竹捂著耳
朵的孩子,排隊領稀薄救濟粥的乞丐,寺廟里傳來的念經聲,每年這個時候,求
香拜佛的人總是很多。還有失意不得志的讀書人散落在雪地裡的文稿,葉臨淵隨
意撿起一張,捏著一角看你了一眼:寒暑不知歸鄉意,兩鬢蹉跎似舊題。

  葉臨淵輕輕搖頭。

  這時,寺裡的鐘聲敲響了,人群一擁而入。彷彿對於新年所有的寄託和願景,
都升騰在神佛面前青色的煙火間。

  煙火裊裊,鐘聲不絕。

  傘面上覆上了一層細細的雪。

  葉臨淵看著這個久違的人間,悵然不知所想。

  他一步步地遠走在巷子之間,兜兜轉轉,腳印與路人相疊,再也難以辨認。
夜漸漸落下,茫茫白​​雪鋪成一片銀亮,有的則被貴門華燈照得富麗堂皇。

  在某個拐角處,葉臨淵又看到了那個女孩,那個女孩蜷縮在一個陰暗的角落
裡,稻草鋪在她的身上,哭過的眼睛紅腫無光。

  每天冬天城裡都會死去很多人。

  習以為常便成了平常。

  葉臨淵忍不住走到小女孩身邊,問道:「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嗎?」

  小女孩看著這個突然走到面前撐著傘的青年人,眼裡氤氳淚水,沒有說話。
葉臨淵看到她凍得蒼白的嘴唇和被冰霜覆蓋的睫羽,輕輕嘆息。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少女的腦袋。

  仙人撫頂。

  少女忽然覺得不冷了,她看著這個仙風道骨的青年人,怯弱地縮了縮身子,
雖然不知道這位面相年輕卻目光滄桑的人做了什麼,但是她還是小聲地說了句謝
謝。

  葉臨淵又問:「你沒有地方去了嗎?」

  小女孩咬著嘴唇,低下頭,她本來玉嫩的臉蛋被摸了許多髒兮兮的炭黑,一
身破舊的衣服甚至不能將她包裹住,他能看到小女孩手臂上深一塊淺一塊的淤青。

  「我爹死了。」小女孩開口說話了。

  小女孩斷斷續續道:「我娘讓我去給李家幹活,要我乖乖聽話,如果被趕出
來就不要回家了。我在李家做了三個月了,本來好好的。可是他們小姐忽然說我
偷東西,打了我一頓,然後把我趕出來了。 」

  葉臨淵看著小女孩微微顫抖的肩膀,早已通明的心境中竟有一點苦澀,他沒
有問小女孩是不是真的偷東西了,這毫無意義。他只是輕聲問道:「你叫什麼?」

  小女孩閉著嘴低著頭,不肯出聲。

  葉臨淵又問:「你沒有名字嗎?」

  小女孩過了許久,才說道:「我娘說……我娘說我是……賠……賠錢貨。」

  「賠錢貨?」葉臨淵輕輕呢喃,忽然笑了,他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說道:
「原來姓裴啊。」

  小女孩抬頭看著這位先生,一臉茫然。

  無論她之前姓什麼。從此她便姓裴了。

  葉臨淵笑了幾聲,他對著小女孩伸出了一隻手。他很年輕,可那隻手卻出奇
地寬厚,結著重重的繭,交錯著深沉的掌紋。

  小女孩沒有動彈。

  葉臨淵說道:「隨我回家吧。」

  小女孩搖了搖頭:「不行。」

  葉臨淵忽然很想問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但是一想,又覺得太失身份了,
理了理思緒,說道:「你不想過衣食無憂,三餐溫飽的生活嗎?若是你天賦資質
足夠,還能去求一遭凡人一生也難以企及的道,而且山上也沒有欺壓奴僕的主子,
你只需要當做是自己家就好,想要什麼就取什麼,也沒有人會問你是不是偷了東
西。 」

  小女孩抬起頭,那雙灰暗的眼睛又泛起了光,她似乎動搖了。但是沉默了許
久,小女孩還是搖了搖頭。

  這是葉臨淵這輩子最大的一次碰壁。俗家子弟,任你家中富可敵國亦或是高
官厚祿,都把成為自己門下弟子作為榮幸,而這個幾乎要凍死的小女孩卻一而再
地拒絕了自己。

  葉臨淵自嘲地笑了笑,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小女孩哭著說:「李家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給我……家裡已經快吃不上飯了。」

  葉臨淵安慰道:「你跟我走,你包括你的家人,都不會愁吃不上飯了。」

  「騙人。」小女孩目光閃躲。

  葉臨淵笑道:「我為什麼要騙你一個小丫頭?」

  小女孩說道:「我娘說,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平白無故對自己好的。」

  葉臨淵伸出的手依舊沒有縮回去,他想了想,誠懇說道:「那你是要凍死在
這個風雪之夜裡,還是選擇和我去山上? 」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茅草很冷,衣服很冷。

  她也忍不住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搭上了他的手。

  葉臨淵牽著小女孩的手走在雪夜裡,已經餓了許久的小女孩忽然腿一軟,跪
倒在了雪地裡。葉臨淵看著雙膝沒入雪地中,正掙扎著竭力出來的小女孩,忽然
心頭一動,一板一眼地說道:「你這樣算是行了拜師禮了。你以後就正式是我徒
弟了。而且還是大弟子了。 」

  小女孩又是一臉茫然。

  過了片刻,小女孩似有所覺,忽然對著中年道人磕了個頭,口中喃喃道:
「見過師父。」

  葉臨淵不自禁笑了起來,他將傘放在了雪地裡,用雙手抱起了小女孩,朝著
鄧家的大府走去。

  大雪更深,悄無聲息地飄落,華燈初上的夜裡,小女孩的家不知道是陋巷中
的哪一戶。

  雪花落在了葉臨淵烏黑的頭髮上,沾濡在他的鬢角,眉眼,似是白髮蒼蒼,
小女孩忽然抬起手,替中年人輕輕彈去她鬢髮上的霜雪。那一刻,她的眸子很明
亮。葉臨淵也不嫌棄女孩臟兮兮的手,只是淡淡微笑。

  那條陋巷上的故事也很快消失在下一個拐角,唯有雪地裡那柄被風吹動的紙
傘悠悠訴說過往,大雪無聲,一點點淹沒了他們的腳印。

  爆竹聲劈裡啪啦地炸響,散入開年的風裡,化作新一年的祥瑞。

  歲歲年年,年復一年,一如從前……

  轉眼又是多少年?

  …………

  往事鋪面而來,五百年的光陰彷彿不復存在,音容笑貌都猶在昨日。

  思緒萬千,不過彈指一瞬。林玄言重傷的身影即將重重砸落地上。那一刻,
他忽然心生靈犀。他閉著眼,一股極其熟悉的劍氣在肺腑之中陡然燃起。彷彿一
道耀目的火星暴起,心境頃刻通透,劍骨滾燙。

  林玄言下意識地默念了一聲:「劍行!」

  五百年前的那個人和如今的少年彷彿重疊在了一起。他的身影沒有再下墜,
他懸停在了空中。一把筆直的劍托住了他的背脊,嗡嗡顫鳴,彷彿寂寞了千萬年。

  一劍南來。

  從寒宮劍閣至承君城此劍,千里取劍,心意至劍至。

  他下意識地將手伸到肩後,握住了那把劍。劍氣迸濺,將雨幕蒸騰成空濛霧
氣,劍光驚艷照徹眉眼。

  他握著那柄劍,望著劍上熟悉的紋路,望著劍刃上那六十二處深深淺淺的缺
口。

  像是五百年歲月川流不息,故人驀然相逢。

  季嬋溪望著那柄不知從何而來的劍,只是感受他的氣息便明了,此刻林玄言
的境界對比自己,只高不低。

  林玄言望著劍,低聲道:「羨魚,好久不見。」

  他不管語涵會不會生疑,不管其他人會怎麼想,此刻他握住了劍,便覺得一
切都可以斬破。就像五百年前那樣。

  兩道白線撕開雨幕,天地彷彿一座倒懸的海,隨著兩道忽而而起的白線蕩開
了一道又一道的巨大漣漪。

  林玄言和季嬋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幕之中,空中唯有兩道時而湮滅時而隱
現的白色雨線,交擊竄動,帶著極其可怖的威能。即使是化境的強者,都很難捕
捉到他們的軌跡。

  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人認識那把劍。歲月隔了太久太久。不過即使是五百年前,
也極少有人見過。

  但是裴語涵認識。她還時常把玩那把劍,劍上的每一個紋路,每一個細小的
缺口她都記得。

  大雨如注,被道法隔絕在上空。可她忽然像是淋了三天三夜的雨一樣,失魂
落魄。

  她痴痴地望著握著劍的林玄言,清麗的容顏早已淚流滿面。

  雨水在空中漸漸地被攪動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之上,時而出現季嬋溪黑
裙的嬌小身影,時而出現握劍而去的白衣少年。兩人電光火石之間不知道交擊了
多少次,兩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添了多少道傷痕。但是誰也沒有認輸。

  一聲金石摩擦的尖銳響聲如鶴高唳。

  雙方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出現在了雨幕之中。雨水再次落在,在他們身上濺
成了濛濛的霧氣,霧氣帶血,腥味逼人。

  像是帶著某種默契。林玄言和季嬋溪同時默念道:「去!」

  林玄言手中長劍脫手而出,季嬋溪身後法相也衝入了雨幕中。劍與法相隔空
纏鬥。林玄言和季嬋溪氣機相鎖,沒有法器倚仗之後,兩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修
為一樣,身子極其微弱。

  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隻是乾等著劍與法相戰出結果,季嬋溪右步向前,一
拳直來。林玄言側身閃躲,右手外捋,企圖擒住了季嬋溪揮舞而來的拳頭。誰知
季嬋溪忽然收拳,左拳擊出,直打腹部。

  林玄言左手作掌,橫斜格擋,拳腕交擊,擰轉糾纏了一番之後林玄言陡然側
踹,直攻季嬋溪的腰肢。季嬋溪竟然不閃不躲,右手猛然揮下,蕩開防守。一拳
硬生生地砸在了林玄言的胸口。林玄言吃不住力,後退了三步。季嬋溪不管吃痛
的腰肢。乘勝追擊。一拳直擊面門。

  林玄言眼神中閃過一絲隱忍之色,他不動聲色地右側過身,外捋抓住了季嬋
溪攻來的右手腕,隨手右手捋抓少女的右上臂,身體左轉,右腳向左上步,頃刻
間背對季嬋溪,竟然將她扛到了肩上,季嬋溪扭動嬌軀,一時間無法掙脫,林玄
言咬牙切齒,猛然用力,雙手向前向下拉扯少女的右臂,一下子將少女摔在了地
上。

  季嬋溪想要掙脫起身之際,林玄言身子猛然壓上,季嬋溪反映極快,極其陰
毒的一拳猝不及防地打在了林玄言的額頭之上。還未來得及作出用手肘扣住少女
防止他起身的動作,少女身子猛然右翻,那嬌小的身子裡力量卻如此驚人,一下
子將林玄言翻了過去,少女反壓在他的身上!

  砰!一拳直擊面門,林玄言被這一拳砸得暈暈乎乎,他緊咬牙關,一手死死
扣著季嬋溪的身側,試圖將她翻過去。

  此刻大雨之中的少年少女衣衫早已被毀去大半,如此肉搏本該看上去香艷無
比,可是兩人招法凌厲,卻只剩下了殺伐之意。

  季嬋溪豈能讓他輕易掙脫,連連揮拳,試圖一鼓作氣把林玄言打暈。忽然少
女啊了一聲,拳勢一慢。她怒不可徹,那該死的少年竟然用手死死地擰住了她裸
露在外的乳頭!

  柔軟的玉峰在他的手中被捏得劇烈變形,他的拇指和食指的內側死死的扣著
那挺翹起的蓓蕾擰動!少女私密處受襲,一手死死地抓住他那侵犯的手臂,一邊
擰轉腰肢想要掙脫。

  啪!

  季嬋溪一時無法掙脫,竟然狠狠扇了他的一個耳光,怒罵道:「無恥!」

  林玄言無暇說話,他忽然對著那乳峰用力一掐,少女發出一身低低的哀啼,
身子一鬆,被林玄言一下翻了過去。

  林玄言再次佔據主動,他擒住了季嬋溪的雙手,將她整個人翻了過來,裸露
了一半的秀背朝著自己,季嬋溪咬牙切齒,側臉貼著滿是雨水和粘稠齏粉的地面,
只能任由他坐在自己大腿上,用一隻手反手鉗住了她雙手手腕。

  林玄言聲音都有些沙啞扭曲:「給我認輸!」

  季嬋溪使勁搖擺著雙臂,竭力掙脫,她嬌喝道:「滾!」

  方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林玄言看著季嬋溪不停扭動想要掙脫的纖細腰肢,那
衣衫被雨水盡頭,熨帖在她的身上,將身段勾勒得愈發玲瓏誘人。林玄言心中忽
然升起一段無名怒火。只聽啪得一聲脆響。一個極其有力的巴掌落在了季嬋溪的
嬌臀之上。

  季嬋溪竭力扭頭,怒目而視,俏臉上滿是羞惱之意。

  看著季嬋溪羞惱的目光,林玄言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絲暴虐的快感。他高高揚
起了手。

  又一個巴掌落下,聲音極其清脆有力,肉浪翻滾,黑裙褶皺,早就被雨水打
得濕漉漉的嬌臀更顯緋色。那聲音落在了整個會場的人的耳中。

  季嬋溪何曾受過這種屈辱,肉體上的疼痛不過其次,心理上的侮辱才最痛苦。
她隱忍這麼多年,一朝展露境界之後同齡人中本該無敵,如今竟然被當著幾萬人
的面被對手打屁股?

  「服不服?」

  林玄言像是打上癮了一樣,一記記巴掌不停地扇在她的左右臀瓣之上,竟似
擊鼓一般,啪啪啪的聲音宛如一記記驚雷在季嬋溪耳畔炸響,出於尊嚴,她緊咬
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呼痛的聲音。這一幕場景就像是父親在教訓犯錯的女兒,
如此羞辱的懲罰竟然還是在幾萬人眾目睽睽之下!

  「你就這點本事?」季嬋溪雖然被疼痛與羞辱一遍遍洗刷,可是道心堅定,
十分硬氣。

  林玄言掌如雨下,連打許多下,寒聲道:「不服?那我就打到你服。」

  啪啪啪的聲音穿透雨幕響徹每一個人的心間。季嬋漪因為疼痛劇烈扭動嬌軀,
但是她絲毫沒有認輸的跡象,依舊尋找破綻準備還擊。

  而林玄言似乎不打的她求饒就不停手,又一個巴掌對著她的嬌臀打下,肉浪
香艷。林玄言忽然抓住了黑色裙擺的一角,想要將整條裙擺徹底扯去,雖然這樣
很是下作,但是他快要油盡燈枯,只想最快地擊破她內心的防線。

  季嬋溪終於忍無可忍,不惜魚死網破,催動了身體中好不容易積攢起的最後
的一點力量。

  季嬋溪的身子忽然如鯉魚打挺一般猛然一震,坐在她大腿上的林玄言抬起手
的身子忽然失衡,他心中暗叫不妙,季嬋溪已然強行扭過了身子,一絲鮮血自她
唇角滲出,可她目光狠辣,方才林玄言對自己的羞辱所累積的怒火全部都蘊蓄在
了拳頭之上。

  「你給我去死!」

  天上雷鳴滾滾。季嬋溪竭力一拳,轟然炸在了他的胸口,林玄言胸口白衣瞬
間徹底撕裂,血肉模糊。他身子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不停咳嗦。

  季嬋溪站起身子,雨水落在她雪白的身子上,除了被毀去一半的衣衫,她也
只剩下那條黑色棉裙還算完整。

  她容顏極美,美得不可方物,即使此刻依舊如同仙子凌塵,驚鴻一現。

  但是在林玄言眼中,此刻的她卻如同女修羅一般。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忽然
他的手向身後一摸。手心微涼。那是劍柄。

  那是三月,那柄斷劍!

  他心中狂喜,臉上不動聲色,季嬋溪抽乾了最後的法力已然沒有了倚仗,可
是他依舊有劍。雖然是斷劍,但是足夠了。

  只是那最後決戰的一瞬間,林玄言的余光裡忽然撞進了一襲青衣。

  那襲青衣曼立在遠處的雨中,遠遠望過去就像是一片被雨水洗淨的竹葉。

  林玄言心中忽然大動,他想起了很多早就應該被遺忘的事情,那些事情關於
自己,也關於那身青衣。可是他此刻連回憶的時間都沒有,那個青衣少女與自己
的回憶都被雨水打濕淋透,澆散在了蒼茫的雨霧裡。

  如果自己真的贏了,真的要和她當眾交合麼?

  他忽然想到了她曾經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那時候她用極其平淡清冷的
語氣說出了那句最千迴百轉的情話。

  「我心裡只有大道和你。」

  只是那時,他沒有回頭,於是從此以後,她的心裡只剩下大道,沒有你。

  林玄言走得很平靜,自認為問心無愧,只是直到那一天,他才發現,原來他
還是有些內疚,那點內疚甚至無限放大,一點點成了自己劍心難以抹去的瑕疵。

  他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回到少年,或許這是命運給他一次重新彌補的機
會。季嬋溪是女子,若是讓她取勝,那麼陸嘉靜是不是就可以避免當眾交合的事
情發生了?而處子之身必須是奪魁者得到,那麼本來約定好的接天樓的三日款待
也會因為她沒有破身而推遲。

  只要推遲便能夠給他時間去創造變數。

  心中念頭急轉不過一個瞬間。季嬋溪最後一擊直抵面門而來。

  林玄言從地上拾起了劍,劍光閃過,季嬋溪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本來勢在必得的她忽然有些絕望。但是她沒有退,一拳已出,如何手勢,握著斷
劍的林玄言劍尖本來直指季嬋溪的要害。而在季嬋溪一拳即將觸及到自己的一瞬
間,他劍尖忽然上挑,擦著她宛若削成的秀麗香肩而過,帶起一捧血花。

  季嬋溪心中大動,她不明白,明明當時可以一劍重創自己,可他為什麼要收
手?

  但是心中的驚疑不妨礙那一拳當頭砸下。

  林玄言面門受擊,眼前頓時一黑,強行提起的最後一口氣墜下。啪嗒一聲,
斷劍脫手落在地上,他一下子昏厥了回去。

  空中糾纏不休的名劍與法相忽然彼此掙開,羨魚劍落到了林玄言的身邊,劍
刃顫動,清鳴不已。

  法相緩緩停在季嬋溪單膝跪地的身後,她捂著心口不停咳嗽,臉上毫無血色,
面如金紙。而那女子法相聖潔莊嚴,將她映照得更為清貴,如天地最明媚最無暇
的月光。

  雨水如鞭般抽打在少女和少年的身上,季嬋溪望著昏厥在地的林玄言,她深
深洗了口氣,漆黑的瞳孔中看不清神色。

  …………

  燈火昏黃,燭影搖晃。

  林玄言從夢中驚醒,猛然從床上坐起。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傷勢已經癒合。

  裴語涵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林玄言揉著太陽穴輕輕喘息,他身上的白
衣已然換過了一件嶄新的。

  沉默了許久,林玄言才悠悠道:「我輸了?」

  裴語涵神色平靜,她抓著衣角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你到底是誰?」

  林玄言輕笑道:「我是你徒兒呀。」

  裴語涵抿著嘴唇,沉重搖頭。

  她顫聲道:「你認識我師父?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我師父的羨魚
劍會出世? 」

  林玄言看著她,心中嘆息。他不敢讓裴語涵知道真相,他害怕裴語涵知道真
相後一時衝動,最後被打落塵埃,一身修為盡廢。

  他也不知道繼續隱瞞到底有沒有意義。望著裴語涵絕美的臉蛋和楚楚閃動的
目光。他輕聲道:「我確實認識師祖。」

  裴語涵嬌軀大震,脫口而出道:「他在哪?」

  林玄言揉著額頭,虛弱地笑了笑:「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明天我再告訴你。」

  裴語涵心中心思百轉,無數情緒在她俏臉上一一掠過,最終她閉上了眼,睫
羽顫動,心潮跌宕。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

  等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最後一天了。

  寂靜的屋子裡沒了聲息。林玄言忽然有些餓,想吃一碗桂圓蓮子羹。但是他
沒好意思開口。

  兩人各有所思之際,一陣輕微的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林玄言和裴語涵皆是微震,他們對視了一眼。裴語涵剛想起身,林玄言便輕
聲叫住了她:「師父,我去吧。這是我的房間,免得外人多想。」

  裴語涵點了點頭。

  林玄言起身,從衣架上隨手去過一劍白袍罩在身上,他身子依舊虛弱寒冷,
走路時腳步也有些虛浮。

  他打開了門。

  一個絕美的少女站在門口。

  她漆黑的長發盤綰到了腦後,露出了修長雪白的脖頸,那髮髻上斜斜地簪著
一支玉簪,上面飾著兩片薄如蟬翼的櫻花花瓣,有淡雅的緋色流蘇垂下,與漆黑
的長發相映,清貴典雅。她一邊的長發斜掠而下,只露出一側不描而黛的娥眉,
兩縷髮絲垂在了絕色秀靨的兩側,而她那睫羽之下漆黑的眼眸裡,彷彿映著蒼涼
如水的夜色,至清至美。

  她穿著一件白色領邊,繡著淡雅花色的深藍色衣袍,那是夜幕降臨時天空的
那種藍色。她的胸口用一根紅線細細地別著,打成了一個紅色小結,繫著衣襟。
而她腰間束著衣帶,極顯身材,在腰背後打成了一個大蝴蝶結。望上去極為清純
典雅。

  少女一般的絕色姿容被室內透來的燈光籠上,胸脯前裹著的衣料緊繃,泛著
瑩瑩微光。另一半毓秀曲線隱沒在夜色裡,像是夜色中連綿的山巒。

  她平靜地看著林玄言,清冷的容顏上望不出情緒。

  「季姑娘,你怎麼……」林玄言望見她,心跳驟然慢了一拍。

  她打扮得和平時很不一樣,此刻那本就絕色的秀靨稍加打扮,更顯得傾國傾
城。

  林玄言忽然想起了自己白日里那般舉動,心生愧疚,誠意致歉道:「抱歉,
季姑娘,今日……」

  季嬋溪輕輕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不喜歡欠人甚麼。」

  林玄言故作不解道:「季姑娘,我技不如人,今日你贏得堂堂正正……」

  季嬋溪再次打斷道:「我說了,我不喜歡欠別人。這樣有違大道。不需要你
道歉,你欠我的,我日後自會找回。而我欠你的,我也都會還清。 」

  「那你到底想幹嘛?」林玄言微微皺眉,同樣平靜地看著她。只是他的目光
一對上季嬋溪的瞳孔,便彷彿整個人一下子墜進了那天階夜色涼如水的境地裡,
那瞳孔中忽似有流螢飛舞,愈顯清冷。

  季嬋溪的表情很冷,很靜,又像是一片隨意剪下的月光,她輕啟丹唇,聲音
清涼而決斷。

  「操我。」

[ 本帖最後由 nouse8 於 2018-2-4 10:12 編輯 ]
作者: nono9999    時間: 2018-1-27 01:12

第十三章:季姐姐饒命

  她聲音很平靜,像是七月無風的湖水。聽不出一絲的波瀾。

  林玄言身子微僵,蹙眉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季嬋溪平靜的容顏上終於有了一絲微瀾。她有些惱,但還是頓了頓,重複道:
「我讓你操我。聽清了?」

  「嗯。」林玄言確認自己沒有曲解她的意思之後點點頭,又歪過頭想了想,
認真道:「不操。」

  季嬋溪蹙起了秀眉:「嗯?」她想了想,問:「你覺得我沒有陸嘉靜好看?」

  林玄言道:「和這個沒關係。」

  季嬋溪下意識看了一眼屋子,她瞥見了屏風後露出的一抹白色的衣角,心中
了然:「還有人在你屋子裏。是你師父麼?」

  「嗯。」

  季嬋溪道:「我不介意。」

  「嗯?!」林玄言瞪大了眼睛。心想你不介意什麼啊?

  容顏古靜秀雅的少女沒有理會他,直接推開了他走進了屋裏,林玄言此刻身
子尚弱,自然攔不住她。季嬋溪走進屋內,對著那屏風施了一個禮:「見過寒宮
劍仙。」

  裴語涵從屏風外走出,看著這位與她同稱為王朝四大仙子的妙齡少女,神色
古怪。

  季嬋溪看著麵色蒼白的少年,正色道:「我不介意她在旁邊看著,或者讓她
一起來也沒關係。」

  林玄言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下意識地轉過頭望了裴語涵一眼。果然裴語
涵麵色有些難看,她輕挑秀眉,但是她也不會對一個晚輩如何,隻是訓斥道:
「你們方才的對話我聽到了。不管其中有什麼過節,我都希望季姑娘可以自愛。」

  「自愛?」季嬋溪淡然道:「我曾經聽閣中一些人偷偷說起過我爹騎在你身
上的樣子。」

  裴語涵神色一滯,她先是惱怒,張這張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地笑
了笑,她微微低頭,神色落寞。

  林玄言哪能看到裴語涵被如此言語欺負,他神色嚴厲地看著季嬋溪,氣若遊
絲道:「你還欠打是吧?」

  他們都不由地想到了白日裏這絕色少女被他當著幾萬人的麵打屁股的事情。
那是何等的羞辱。

  季嬋溪聞言卻毫無惱怒,反而輕輕地笑了出來。她轉過身子,深藍色的衣裙
熨帖著的背臀對著林玄言,那個纖細腰肢上係打著的淡雅的蝴蝶結,勒緊腰肢,
更顯得不盈一握。將那本就至美的曲線裝點得更為誘人。季嬋溪輕聲道。

  「你來呀。」

  林玄言徹底傻眼了,心想今天這季大小姐是抽什麼風?本來心中惱火的裴語
涵看到這一幕也有些懵,她不禁苦笑了一聲道:「季姑娘,就算是玄言故意讓你,
你又何必如此?」

  林玄言忽然沉了下氣,他望著裴語涵,溫然道:「語涵,你先出去一下。我
和季姑娘單獨聊聊。」

  他沒有喊師父,而是喊的名字。裴語涵心緒有些複雜也無暇多想。她看著林
玄言,雖然心有猶豫,但是還是出了門。

  等到裴語涵將門掩上,屋子裏便剩一片靜寂。

  林玄言自然不會獸欲大發直接將這位妙齡少女抱上床辦了,他沒有談方才的
事情,而是提起了一個讓他也極為好奇的問題:「季姑娘,那個法相到底是什麼?
我曾聽說失晝城……」

  季嬋溪毫不留情地打斷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就想說這個?」

  「不是的,隻是我……」

  季嬋溪再次打斷:「你是看不起我?」

  「……」

  她冰涼話語之間自帶清媚,林玄言也忍不住心中微動,他望著季嬋溪曼妙靈
秀的腰背曲線,那衣領微微向下,露出了脖頸下一片雪白的肌膚。他很不爭氣地
咽了口口水。季嬋溪輕輕轉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走向他的身前,林玄言
微愣,隨著季嬋溪的步伐,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誰料季嬋溪步步急逼,咯噔一聲,林玄言的腳後跟碰到了床板,他已經無路
可退,隻感到腰身一重,季嬋溪已經欺身壓上,她豐嫩的胸脯輕按在林玄言胸膛
上,微微擠壓得有些變形,她清冷的麵容上帶著些有趣的笑意,林玄言感受著摩
擦著自己的那柔軟豐彈的胸脯,那種緩緩刮擦而過的感覺,讓他心跳不免加速。
他發現自己很眷戀這種久違的感覺,但是他依舊用力推了開了季嬋溪。

  季嬋溪身子微退,她雪白的脖頸上微染霞色,聲音清涼道:「我不好看?」

  她的身材纖柔曼妙,最是浮凸有致,纖腫得當,此刻將隨意披下的長發綰至
腦後更顯清麗絕倫,她在最好的年紀,也擁有最好的容顏。她知道所有見過她的
人都想擁有她,但是她都不曾多看一眼。此刻箭在弦上卻被一而再再而三拒絕,
她微微氣惱又覺有趣。

  林玄言急促喘息,但是依舊威脅道:「你要是再敢威脅我,我就打爛你屁股。」

  此刻曖昧的氣氛裏,這樣的話語不似威脅更似調情。

  季嬋溪卻漸漸斂去了本就極淡的笑意,她的眸子清冷如水:「下次再見,我
自會斬去你的手臂。」

  林玄言背脊發涼,他不知道季嬋溪是不是認真的。而此刻季嬋溪臉上的冰冷
卻也隻是一閃而過,少女溫軟的身軀再次壓了上來,她竟然一下子握住了林玄言
的下體,雖然隔著長褲,但是那種肉體散發出的滾燙怎麼能掩飾。

  少女手指微動,便將那已經勃起的龍根握在了手心裏,拇指扣著上端,三根
手指扳住另一邊,隔著褲子輕輕摩挲。

  林玄言喉嚨口發出嗚嗚然的聲音,他想要動彈,卻發現身子好像被什麼東西
死死地鎖住了一般,他心中了然,此刻自己修為大損,境界遠遠不如季嬋溪,隻
有受製於人任人宰割的命運。

  他看著那與自己湊得很近,幾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絕色嬌靨,看著那水盈盈
的秋水眸子,看著那臉頰上微微泛起的桃粉,他心砰砰直跳,雖然他修道百年,
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他還隻是新人,季嬋溪腦袋微低,那俏臉兩側的漆黑發縷落
到胸上,輕輕蹭了蹭,有些軟,有些癢。林玄言有些把持不住,他深吸了一口氣,
大喊道:「救……」

  命字卡在了喉嚨裏。他感覺有東西印上了他的嘴唇,很軟很糯,沒什麼味道,
帶著些清香,很想一口咬下去,又仿佛隻能細細憐惜。

  「嗚。」林玄言睜大眼睛,望著她近在咫尺低垂的睫羽,才恍然明白發生了
什麼。

  他們吻在了一起。少年的救命聲卡在了喉嚨裏,再也沒有機會出口。

  季嬋溪抬起了小腦袋,看著臉色發紅的林玄言,林玄言嗚嗚了兩聲,發現自
己發不出聲音了,他氣憤地瞪了季嬋溪一眼,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綁住了四支
堵住了嘴巴隨時待宰的小羔羊。

  季嬋溪伸出纖長的青蔥手指,挑開了自己衣前的那紅色細線,她的胸脯絕對
算不上碩大,但是有種少女獨有的豐實飽滿,繡花的深藍色衣襟隨著細線脫落敞
開。林玄言看的目瞪口呆,那衣衫裏竟然連抹胸都沒有,明晃晃的雪白肌膚和那
露出的半隻嬌乳讓人目眩神迷。

  雖然那裏白日裏比試的時候他看過甚至摸過,但是那時候暴雨如注,打鬥得
更是天昏地暗,哪裏看的真切。此刻在燈火微明的房間裏,那裏映照著燭光,染
上了豔麗的顏色,顯得曖昧而嬌豔。

  少女望著他,目光清媚,如倒影水影的水灣。

  她開始解他的衣衫,白布的衣帶被她輕輕抽出扯去,林玄言隻覺得腰部一鬆,
那衣衫便向兩邊散了開來,少女開始脫他的褲子,那褲子剛剛褪下,那陰莖便彈
了出來,高高昂首,如一柄直指季嬋溪的長劍。少女望著那根灼熱的陰莖若有所
思,她靈巧的小手摸了上去,手心微涼,陰莖滾燙,林玄言麵色大變,渾身顫抖,
不知道是舒爽還是抗拒。

  少女眉眼帶笑,食指拇指作扣,輕輕彈了彈林玄言陰莖的頂端,那陽具隨之
晃動,幾欲噴薄。少女微譏道。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倒是很老實。」

  這句話居然讓一個少女對自己說了?林玄言深受打擊,覺得自己人格受到了
五百年未有的侮辱,那些年他行走天下曆練之際,被人輦得猶如喪家之犬之時都
不如此刻這般狼狽。

  少女握著他的陽具,如撫琴一般輕輕敲動了一下手指,接著握著下端,自下
而上地來回揉弄著,林玄言身子本能得顫抖。微微揉弄了十幾下後,少女咦了一
聲,因為她發現那肉棒非但沒有變粗變硬,反而有軟化的跡象。她看著林玄言,
神色有些淩厲。

  林玄言哭喪著臉,他在心中不停地念誦著太上清心咒,強入忘我之境,縱使
身前有百般刺激,他依舊強行進入了無欲的心境,縱使這種心境隨時會被眼前這
個『強奸』自己的小妖精給破掉。

  少女冷冷地哼了一聲,她的手驟然加大了力道,林玄言瞳孔微縮,身子猛然
一顫,這一顫,竟然硬生生地打破了手腳的束縛。但是少女好像沒有察覺,她微
微前傾身子,誘人的胸脯僅僅隔著一件薄薄的衣衫蹭弄著他的胸膛。她伸出了小
小的香舌,微微挑逗了一下林玄言的臉頰。林玄言隻覺得臉頰濕潤,閉著眼睛不
敢看她。

  少女漸漸感受到,手中那根軟下的長棒再次緩緩堅挺起來,她輕輕一笑,神
色有些得意。

  「啊!」少女忽然發出一聲猝不及防的嬌呼。

  林玄言忽然起身,撕扯開少女的衣襟,他無暇去欣賞那衣衫內流瀉的春光。
白日裏的戰鬥讓他深刻認識到少女的乳頭是多麼的敏感,仿佛攻蛇七寸一般,他
盯住了那玉女峰頂被淡淡的乳暈襯著的堅挺蓓蕾,手指捉住,用力一掐。

  「嗯…啊……」少女渾身抽搐,胸脯一顫,乳浪香豔翻滾,猶如疾風勁草一
般,她美眸半閉,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哀婉嬌啼。

  忽然乳頭失守的少女無暇再去禁錮他,她的身子反而一塌,被少年反身壓了
上去,林玄言發覺自己可以說話了,連忙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對著門外大喊:
「師父!救命!」

  僅僅幾息之後,大門轟然被破開,長風灌入,女子劍仙裴語涵挽著長劍白衣
玉立門口。

  林玄言和季嬋溪的目光紛紛望去。

  在裴語涵的視角裏,她隻望見林玄言衣衫不整壓在季嬋溪的身上,絕美的少
女羅裙半解,胸脯袒露,衣衫自肩膀滑下,露出斷崖般挺秀的肩膀。而自己的寶
貝徒弟正用手掐著少女的乳頭,身下那根勃起堅硬的肉棒更是頂在了少女柔軟的
肌膚上。裴語涵臉色驟然羞紅,一身奪人的氣勢瞬間全無。她愣了片刻,然後怒
氣衝衝地望向了林玄言。

  「你把人家女孩都這樣了,居然還敢喊我進來,難不成真想讓我一起?下作!」

  「師父,你聽我……」話音未落,門已經砰然摔上,屋內的燭火都被震得劇
烈晃動,搖起豔紅的光影。

  林玄言百口莫辯,眼睜睜看裴語涵俏臉帶怒地離開,欲哭無淚。

  身下一向不苟言笑的少女竟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壞笑著望著林玄言,聲
音清涼道:「感覺如何?」

  林玄言再也不想容忍這個少女,他抓起她的手臂,想把她身子扳過來狠狠打
一頓屁股來解心頭之氣,孰料他忘了自己的修為此刻遠在少女之下。忽然間電光
火石的三兩下,少女連點了他的幾個大穴,他身子一軟,倉皇倒下,少女再次反
身壓上,林玄言此刻徹底成了待宰的羔羊,他想默念清心咒,但是心無論如何也
靜不下來,反而適得其反,胸腔中竟有情欲大漲上竄。少女的玉手再次握住了他
的龍陽之處,酥麻的快感席卷全身,那一瞬間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張開吮吸著這種
刺激。

  林玄言胸膛劇烈起伏,他渾身燥熱不安,儼然要被情欲所吞噬,而季嬋溪手
中的陰莖也愈發粗大滾燙,她清雅的容顏上浮現出嬌妍之色,她的臉頰湊到了林
玄言的耳畔,吐氣如蘭:「其實你很想要吧。」

  「唔唔唔……」林玄言百口莫辯,身下的陰莖又狠狠地出賣了自己。

  季嬋溪忽然用手扣著自己的衣襟,緩緩向下扯去褪下,那衣衫一直褪到了臂
彎處,遮掩了一半的身子,露出了刀削版秀麗骨感的肩膀,玲瓏的鎖骨之下兩團
豐嫩挺拔的乳肉半遮半掩,風韻十足,少女的肌理天生細嫩,有種繃著的緊致感,
此刻望上去更如絲緞白綢,尤勝天仙。林玄言看著這個誓不罷休的精靈般美麗的
少女,心中防線早已鬆垮了大半。

  但是他依舊想要負隅頑抗一下,他強忍了幾欲噴薄的情欲,偷偷催動著體內
的氣息,想要突破季嬋溪的封鎖。

  咯吱!

  猝不及防,門又開了。

  少年和少女目光再次不約而同向後望去。俞小塘穿著水綠色的齊胸襦裙,係
著天藍色的發帶,俏婷婷地捧著一碗桂圓蓮子羹立在門口,她錯愕地看著屋內幾
乎赤裸的男女,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忽然,手中的瓷碗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刺耳的聲音中摔了個粉碎,震驚的無以複加的她回過神來,眼中瞬間氤氳起了霧
氣。

  「狗師弟,禽獸不如!」

  俞小塘聲音哽咽,羞憤怒罵,她砰然一下子摔上了門,快步跑了出去。

  師姐你聽我解釋……他在心中狂喊。

  少年和少女麵麵相覷,少女神色有些古怪,而少年則是麵如死灰。

  這是林玄言忽然發現自己可以動彈了,但是他卻沒有再多做反抗,他心如死
灰地看著這位衣衫半解的絕美少女,有氣無力道:「算了,你上了我吧。來吧。
我不反抗了……」

  季嬋溪冷冷地笑了笑,她哎了一聲,忽然直起身子開始把玩起林玄言的陰莖,
就像是在撥動一件隨手得來的玩具,時而那陰囊隨著她的手指輕柔推送,時而那
陰莖又被她細膩如玉的手掌裹住,上下撫摸擼動。那龜頭頂端已然分泌出了一些
粘稠的透明汁液。季嬋溪伸出食指繞著龜頭頂端柔柔地畫圈,那黏稠汁液順著她
的手指纏起,她手指一提,拉起了一道晶瑩水絲。

  林玄言被挑弄得無以複加,身子再顫,腰身受刺激一挺,想要起身阻攔,誰
料季嬋溪又極其霸道地把他按了回去,並用力地彈了一記龜頭以示懲罰。少年又
痛又酥,直嘶啞咧嘴,他含糊不清道:「我都不反抗了你個變態還作踐我幹嘛!」

  「變態?」季嬋溪神色瞬間冷若冰霜。她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很多,微微彎折
起林玄言的肉棒。手上催動法力,一股股電流般的刺激自指間傳出,瘋狂布滿了
陰莖之上,一下子刺激得林玄言背脊挺直渾身酥麻,幾乎口不能言。

  「啊!」林玄言欲仙欲死,精關近乎崩潰:「不!不是,季嬋溪,季姑娘…
…季大小姐……」

  季嬋溪神色自若,手指尖的力道不輕不重,隨意把玩,上下揉捏,而那微微
流動的法力又帶著刺激感,與自己的纖細玉指相得益彰。林玄言渾身劇烈顫抖,
幾乎要兩眼翻白。

  「姐姐!季姐姐!饒命啊!」

  林玄言大口地喘著粗氣,被折磨得神色有些瘋癲。

  季嬋溪冷哼了一聲,撤去了手上的法力,柔柔地幫林玄言上上下下地擼動著,
舉止間清媚自生。她哎了一聲,緩緩道:「好弟弟,早如此不就好了,非要逞口
舌之快,到頭來還不是乖乖求饒。」

  仿佛在生死一線走過的林玄言麵如死灰地看著她:「我再也不反抗了,你隨
便怎麼樣吧。」

  季嬋溪鬆開了握著林玄言陰莖的手,她直起身子,理了理自己滑落嬌軀的絲
滑衣衫,淡然道:「算了,這樣就太沒意思了。你還是把陽精留給你想給的人吧。
比如你那位師父,或者……那個師姐?」

  林玄言心想,原來你是喜歡玩強迫的啊。早知道我就早點服軟了。

  季嬋溪不再言語,她開始緩緩整理起自己的衣衫,深藍色衣襟上繡著的淡緋
色五瓣櫻花就像是夜幕上閃爍的星辰,微明微亮,她三指捏著衣領的一角,輕輕
斜向上拉扯,遮掩春色,那領邊擦過挺立的乳頭的時候卡了一下,恰好領上的小
花和粉嫩的蓓蕾並在了一起,望上去春意盎然,季嬋溪輕垂腦袋,加重了些手中
的力量,衣領微皺,摩挲著堅挺的乳頭而過,遮蔽了半座豐挺的玉峰。

  林玄言目不轉睛地看著,深深地咽了下口水。出於最原始的生理反應,他的
下體抖顫了幾下,不免很不爭氣地硬了幾分。

  季嬋溪餘光一瞥,視而不見。

  林玄言修道百載,早已對道心了然,斬斷了許多情欲,此處出關之後雖然心
有改變,但是對男女之事依舊沒有太大興趣,即使想與裴語涵歡愛,也不過是要
將第一個陽精給予她助她破境,也算是這麼多年下來一點微薄的彌補。但是他並
不是真的沒有情欲,隻是一直埋在心底。

  而今天,被這個清美絕倫的妙齡少女連翻挑逗再加上裴語涵和俞小塘接二連
三帶來的刺激,林玄言心中情欲的種子鬆動了,於是積壓了許多年的感情忽然有
種厚積薄發破土而出的趨勢。他看著自己愈發高聳的陽具,心中大感不妙。

  季嬋溪慢條斯理地穿上了衣服,一舉一動之間都撩人不已,她慢慢地係上了
胸口那固定衣襟的紅線,然後將頭伸到腦後捧了捧自己綰起的發髻,雙手後展的
動作本就極顯身材,此刻少女側身而坐的動作更將她的曲線盡顯得淋漓盡致。

  林玄言不敢多看,心想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啊。最可怕的是,他心中有個聲
音不停地告訴自己,幹脆就要了這個少女吧。上了她,上了她,上了她……碎碎
念念,猶如魔咒。

  正當林玄言內心苦苦掙紮之際,季嬋溪猝不及防卷土重來,忽然握住了他已
經脹得不能再脹的陽具,冰涼的玉手一觸及,林玄言便嘶得倒吸了一口氣,他身
子猛然一抖,差一點精關失守,少女握著比先前又粗大了許多的陰莖,手指輕巧
地搭在上麵,隻是不重不輕地捏了一捏之後便飛快擼動起來。

  「啊!!!」林玄言發出了一聲慘叫。

  快感仿佛滔天洪水瞬間淹沒了全身,他渾身幾欲禁臠,身子猛然緊縮,一浪
高過一浪的快感不停地衝擊著他的思維,仿佛要將他弄得魂飛魄散。此刻他的堅
持不過是一根極其細小的線,被越拉越細越扯越長,似乎隻要再用力一點點就可
以扯斷。

  已然穿好衣衫的季嬋溪媚眼半睜地看著他,神色有些迷離。

  林玄言有些絕望,他最珍貴的第一泡陽精就要這樣浪費在這小妖精的手裏了
麼?

  忽然,季嬋溪猛地停了下來,捏了一捏此刻極其敏感的鬼頭。最高的一波浪
潮打來,林玄言渾身被酥麻浸透,每一個毛孔都在這一刻打開,他瞪大了眼睛,
這種他從未領會過的快感甚至比破境時候都要來的暢快。

  「嘶————」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心中那微不足道的一絲清明讓他死死
地咬緊牙關強忍著射精的快感,他上下顎的摩擦之間甚至發出了咯咯的聲響,身
子情不自禁地扭動來稀釋這種無法抗拒的快感。

  季嬋溪看著渾身劇烈顫抖依舊強忍著精關的林玄言,微微笑道:「還不錯。」

  林玄言驟然睜大了眼睛,看著那風情撩人的季嬋溪,他瞳孔通紅,奔潰一般
撲了上去:「季姑娘……我想要……」

  此刻他已經有些不顧一切,心中唯一念頭就是想找一個女體發泄自己內心火
山噴發般的情欲。

  他想要剝光眼前少女的衣服,再將那光溜溜的身體按在身下狠狠地蹂躪,聽
這驕傲少女的一遍遍的呻吟,讓她臣服在自己的胯下。除了欲望,此刻他的腦子
中甚至容不下其他念頭。

  季嬋溪卻伸出了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雙唇,她輕輕一笑,聲音清冷如霜:
「不給。」

  林玄言如遭點擊,身子向後仰去。他看著季嬋溪,如看著生死大敵:「你…
…你……」

  你原來就是刻意來玩弄我的啊!不就是打了你的屁股麼,你至於這麼記仇麼?
等我境界恢複了看不把你強奸一百遍!到時候求饒也沒用!

  當然,這些話此刻的林玄言斷然不敢說出口。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此刻隻
有死心塌地等待淩虐的份。

  季嬋溪麵帶微笑,忽然聲音柔和道:「送上門給你你卻不要,怨不得我,我
們兩清了。」

  雖然餘波遠遠未消,但是神色漸漸清明的林玄言仰頭躺在床上,有種劫後餘
生的感覺。

  他喃喃道:「你早就知道我的陽精可以破境?」

  季嬋溪沒有刻意隱瞞,點了點頭。

  林玄言又問:「那尊法相告訴你的?」

  季嬋溪沒有回答,隻是笑著看著林玄言:「你現在還有心思打聽這些?」

  林玄言早已是驚弓之鳥,心中頓時又有種不祥的預感,連忙道:「季姐姐放
過我吧!」

  季嬋溪冷冷一哼,一臉嘲弄地看著林玄言,不屑道:「出息?」

  林玄言此刻早已顧不上尊嚴了,一副逆來順受願打願挨的可憐神情。季嬋溪
拍了拍他的臉頰,攏上了衣衫,直起身子,忽然正色道:「希望下次見麵,你也
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這句她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林玄言忽然想問明日你想怎麼對待陸嘉靜。但是話到嘴邊他又沒勇氣出口,
生怕橫生枝節。

  他盯著季嬋溪嬌柔的背影一點點出了門,屏住呼吸,生怕她殺一個回馬槍。
一直到那『妖女』掩上門離開,林玄言感動得幾乎要哭了出來,他看著紅腫的下
體,有一種大難不死,渡盡劫波兄弟在的感慨。

  忽然他又想起了裴語涵的臉,想到自己的第一記陽精最終還是保住了,他還
是有些欣慰。不禁喃喃道:徒兒,為師盡力了……

  他花了好久才平複了氣息。等到他穿好衣褲靠著牆坐著的時候,回想起方才
的場景依舊覺得大夢初醒一般。

  咚咚咚。

  忽然有敲門聲響起,林玄言身子條件反射地一緊,立馬正襟危坐,下意識地
扯了扯衣襟。心想這殺千刀的小妖精又改變主意折回來了?

  「進……進來……」林玄言清了清嗓子,心裏很沒底地說。

  進來的卻是俞小塘。她水綠色的抹胸長裙一擺一擺的,像是清風中的荷葉,
很是清新好看。她端了一碗新的桂圓蓮子羹,一聲不吭地走進來放在了桌上,然
後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整個過程她看都沒有多看林玄言一眼。

  林玄言心裏發怵,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蓮子羹咽了咽口水,但是他看小塘方
才的表情又有些害怕,應該沒下毒吧……

  一番思想鬥爭之後他端起蓮子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活著的感覺真好。他心想。

  僅僅穿著一件深色綢衣的季嬋溪走進了夜色裏,她的身後浮現出一個旁人無
法看到的女子法相,兩人心意相通。

  女子法相聲音平靜而聖潔:「為什麼?」

  季嬋溪清冷道:「我不需要。」

  …………

  試道大會最後一日人潮雲集。大家對陸嘉靜的當眾交合破處早已期待許久,
隻是不曾想到之前竟然此番高潮迭起,而最終的勝者居然也是一個女子。女子與
女子如何交合?

  最後一日,四座雪白的擂台已然被撤去,而四位長老依舊鎮守四角。姚姓老
人代表皇室坐在最中間的椅子上,三皇子軒轅簾坐在身側。各大宗門宗主皆集結
高台,列作其次,風度超然。

  今日接天樓張燈結彩,富麗堂皇,鍾鼓鳴樂之聲響徹整座承君城,唯有清暮
宮一片清冷。

  神殿最美的女子褪去了青裙穿上了華貴盛裝站在清冷殿中,她微微仰頭,望
著木架之上的三千卷經典怔怔出神。

  清暮宮已經許久沒有來過外人了。陽光透著天窗漏下,照拂著塵埃,望上去
淒清而蕭索。陸嘉靜走在一部部宗教卷典之間,繡著花海雪浪的綢緞絲袍拖曳地
上,美得那樣的不真實。她隨意取下一卷捧在手心細細地翻讀。這些年殿中添了
許多新書,於是許多古書又厚了塵埃。

  世事是不是也是如此,新舊交替,由不得身在其間的人做出選擇?

  一直到遠處敲響古老的鍾聲,她才無聲抬首。那一卷典籍放回了原先的位置。

  她沒有如往常般赤著雙足,而是難得地穿上了一雙嫩紅色的金線繡花小鞋。
她走到台階下麵,放眼望下,不知何時,清暮宮已經空無一人。

  清暮宮前鋪著好長好長的紅毯,穿過了神殿,穿過了皇宮,穿過了接天樓,
穿過了人潮的疏密與擁擠,一直到那最終要達到的地方。

  她微微提起裙袍,走下了台階。一步步地走過去,麵無表情。這條路真的好
長好長,就像當年從那裏走來時一樣。

  走到清暮宮的殿前,她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她下意識地回過頭,望見了那
清暮宮那三個赤紅色的大字,望見了冷風徘徊清清慘慘的殿門。一個銀發女子站
在殿前,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她回過頭繼續向前走,前麵已然有些喧亂的人聲沸騰在耳畔,仿佛是在交談
著那五百年的浮世塵煙。身後有南綾音的聲音傳來:「勝者是位少女。」

  陸嘉靜不以為意:「又如何?你以為我能保住身子?就算保住了又能如何。」

  南綾音歎息道:「隨我會失晝城吧。」

  陸嘉靜淡然道:「嘉靜仙道修為早已被廢,如今殘花敗柳之身已無甚執念。
就算隨三當家去了又能如何?苟延殘喘地活下去麼。」

  南綾音歎息道:「在我印象裏,你絕不是這樣輕易放棄的人。」

  陸嘉靜輕聲道:「你看錯了。」

  (這一章可能會爭議季大小姐人設是否崩塌問題。反正我認為是沒有的……
許諾這一章出場的強無敵小姐姐又要拖一章了。希望大家多多回複。喜歡也好罵
也好指出不足也好。)
作者: yujiaqi999    時間: 2018-1-28 09:12

此文!当绿文之首!看了这等神作怕是以后看其它文没兴趣了。这个作者不得了哦啊哦,真乃天人手笔!福音啊!
作者: 冷風    時間: 2018-1-28 10:53

前十二章 不多說 極品文章 有99分 1留給將來的結尾  但第十三章 整個將文章的出塵感玷汙了 成了不及格的普通的成人武俠文學  但看作者怎麼拉回來了
作者: nono9999    時間: 2018-1-30 09:17

第十四章:參見妖尊大人
試道台前衣冠如雪,各大門派宗主和皇族當權者為陸嘉靜的事已然吵得不可開交,當權者執意要在今日進行那一場交合向天下宣告陰陽道之正統,而另一派認為女子之間無法交合,況且季嬋溪是處子,讓她當眾除衣帶著假具破陸嘉靜的身子,她也斷然不肯。
一位眉心紅痣的仙象老者道:“陸宮主侍奉王朝百年,殫精竭慮,修為高深,以往一直安然無恙,為何如今神殿要如此咄咄逼人?”
有幾個皇族使者神色古怪,其中一個身穿蟒服,方臉圓耳的官員沉聲道:“其間自有內幕,暫時還不便公之於眾。”
“那今日怎麼辦?難道這場試道大會的落幕要讓天下看笑話了?”
“或者試圖說服季嬋溪,以假陽具作為交合吧。”說話者是賦雪神殿的副殿主,賦雪神殿殿主為王朝郡主,而此時郡主正雲遊天下,所以他的話便極其有威望。
卻聽一人怒容道:“休想。”
說話者正是季易天:“讓嬋兒行如此之事,我陰陽閣絕不答應。”
一時間四下噤聲,季易天的地位和修為在人間都是最巔峰的一批人,即使是神殿殿主也要拿捏掂量。
忽然有人笑著搖頭道:“閣主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技驚四座,令在下佩服。”
何人敢如此大膽?季易天望向那人,麵色微變。那人懷抱狹刀斜斜地站著,一身刀意渾然流瀉。刀與劍都被認為是旁門左道,但是天下練刀的武夫數量依舊眾多,隻是有大成就者很少。而這位用刀之人責是其中最赫赫有名之人,雪潮刀楊君。但無人輕視他,他無宗無門,昔日單刀入北域斬大妖,一舉成名。
  季易天冷哼道:“閣下有何高見?”
  楊君笑道:“不如從皇家之中推舉出一人,從各大宗門之間推舉出一人。讓兩人再決鬥一次,勝者可得陸宮主的處子。”
  皇族一脈的勢力臉色有些難看,眾所周知,天下皇脈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天生便極難修行。如何能與各大宗門的天才弟子較量。
  場麵微冷,有些尷尬,四皇子忽然起身笑道:“楊刀聖此言有失偏駁了,論武力我等自然遠遠不如,在下和陸宮主有些交集,陸宮主的為人也算了解,不如讓我去與陸宮主商榷一番?”
  立馬有皇家之人附和道:“如此甚好。勞煩三皇子了。”
  此言雖下,但是仍有人心生不滿,想要反駁。一個清冷的聲音若流水般緩緩地流過場間。
  “不勞各位掛心,嘉靜自有獻身覺悟。”
  一襲鳳凰雪浪牡丹長袍的陸嘉靜凝立場間,她頭束青玉寶珠發冠,青絲如綢緞垂落腰間,她長裙曳地,盛裝而來,眉目之間的蕭疏清冷化成了清暮宮宮主獨有的清貴之氣。
  平日裏一襲簡簡單單的青衣長裙的陸嘉靜便已很美,此刻盛裝華袍之下,氣質更勝天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深居簡出,極少見人,此刻站在寬闊的試道台上,無論多麼美麗華貴依然顯得那麼孤單。
  關於她的故事和傳說和太多太多,難辨真假,在王朝的人民心中,她便是神仙似的女子,隻是這一刻,仙人走入了凡塵。
  陸嘉靜褪去了一身清冷素妝,像是一株疊疊綻放的牡丹。
  她玉身長立,纖纖素手輕輕攏了攏深青色的秀發,如掬起一捧碧水,隻是簡單的動作,便讓所有人屏氣凝神,沉醉在這絕代的風姿裏。她睫羽微垂,目光如水,襯著華豔裙袍,更顯絕色。
  她將手輕輕地落到腰帶上,玉指一勾,輕輕一拉,那束縛著腰肢的綢緞帶子便鬆了開來,她緩緩解下衣帶。衣帶輕盈落在地上,本來被束著的豔麗綢袍便隨之向兩側蕩開,露出了澹青色的內衣和肌理雪白的皮膚。而那極其挺拔豐滿的秀麗玉峰更將衣服高高撐起,顯露出明顯的弧度,山巒如秀,配合著一身幾乎完美的曲線,不禁讓人對那豐腴柔嫩的秀乳產生了無限期待。
  那玉峰會是什麼樣,那峰頂的一點如豆的風景又會如何豔美?許多人已經垂涎欲滴,等待著陸嘉靜的下一步動作。
  陸嘉靜環視全場,目光平靜。
  她淡淡地理了理衣衫,動作不急不緩,慢條斯理,卻能引發無限的情欲,讓人迫不及待,直想自己上前為佳人寬衣解帶,尋幽探密,將那從不示人的風景公之於眾。
  季嬋溪作為奪魁者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逆光而立的她容顏淹沒在一片陰影中。
  陸嘉靜淡淡地看了季嬋溪一眼,神色清和,如出水芙蓉。
  可她越是冷靜便越能顯出那種嬌媚如骨的韻味,仿佛隻要展顏一笑,千萬眾生便會為之傾倒。
  陸嘉靜繼續脫,她褪下了籠著衣袍的白紗,隨風拂動纏於臂彎之間的衣帶也隨之飄落在地。普通人的眼神中最多的是期盼與渴望,而那些當權者眯著眼睛,神色滿是期盼,一想到接下來三日便可盡情‘款待’這位顛倒眾生的女子,他們的心情便情不自禁地愉悅了起來。隻是他們仍然不解,陸嘉靜到底怎麼破身?
  她甚至沒有用手,她輕輕地搖晃著香肩,柳腰隨之微擺那華綢衣袍便如水滑落,一瞬間,全場嘩然,那衣袍墜地之後,她身上隻剩下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青色單衣與其中隱約可見的雪白抹胸了。陽光透徹,那單衣如若無物。她鬆開裙帶,嬌臀輕輕搖擺之間,那長裙也一點點地下移。
  眾人誰也不敢出聲,閉住呼吸看著這一幕,生怕錯過什麼最精彩的節點。
  陸嘉靜忽然不動了,她輕輕一笑,轉折得恰到好處,她忽然將青色單衣飛速一脫,隨意一甩,然後攏了攏秀麗的青發,解開玉簪,長發滑落,垂在玉背之上,美不勝收。
  她微微低頭看著下身僅僅蔽體的裙擺,正打算繼續搖臀使其脫落之際。忽然有人打斷道。
  “夠了!”
  那同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眾人身子一震,緊繃的弦被打斷之後不免有些惱怒。循聲看去,說話之人正是季嬋溪。
  季嬋溪緩緩走到了陸嘉靜身前,氣勢奪人。
  “別脫了,我帶你去接天樓。”
  季嬋溪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陸嘉靜當眾脫衣的場景,她會很心痛,即使陸嘉靜沒有絲毫不適的表情,即使她的動作也是那般的靈巧自然。但是她越是平靜,季嬋溪便越是覺得不舒服。
  “季大小姐,希望你不要擾亂試道大會的正常進行。”有人站在高處威嚴道。
  季嬋溪冷冷道:“我是奪魁者,我要去接天樓要她的身子,難不成你想要本小姐在這裏脫衣服給你們看?”
  “不敢,隻是……”
  季嬋溪直接打斷:“你們有意見?”一時間季嬋溪俏眉輕挑,秀靨上盡是怒容,殺意蒸騰而起。四下噤聲。
  陸嘉靜看著她,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她有些無奈有些哀婉:“季姑娘,你不必如此。”
  季嬋溪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她走到陸嘉靜身邊,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決然道:“我們走。”
  陸嘉靜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老夫有意見。”這時高台之上又有人聲起:“希望季大小姐不要挑釁王朝尊嚴。”
  說話者正是那位高深莫測的姚姓老人。
  季嬋溪毫不留情:“挑釁了又如何?”
  姚姓老人不動聲色,而他身旁幾人卻是勃然變色。在看台之上遠遠旁觀的林玄言剛剛睡醒從洞天裏走出,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知所解。他望著那褪去了一半衣衫的陸嘉靜更是麵色沉重,五指在袖袍間輕輕掐算。
  在眾人眼中,那是仙家和王朝之間的針鋒相對,所有人都覺得皇朝會作出退讓之際,忽然有人發現,姚姓老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季易天忽然勃然大怒:“姓姚的你敢!”
  忽然間天地微黯,一道長風驚起。姚姓老人灰色的身形在空中不過一線影子,他拍出一掌,直逼季嬋溪。季嬋溪忽然轉身,麵色微變,如臨大敵。陸嘉靜也是神色劇變,她反手握緊季嬋溪的手,想要拉開她。
  這一掌沒有太大的殺力,但是會帶來極大的痛苦。姚姓老人身為皇族之人自然要為皇家立威,哪怕那個人是陰陽閣的千金大小姐。事後他人如何怪罪他也管不著,他隻需要表現出自己對皇族的忠誠。
  以季易天的修為也來不及阻攔,他看得出這一掌的奧妙,但是饒是如此,他依舊不想季嬋溪受一點傷。
  陸嘉靜握緊了她的手,想要將她拉開。但是那氣機已然遙遙鎖住,陸嘉靜單憑手勁如何能製止?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沒有人想到姚姓老人的出手會如此迅猛不留情麵。陸嘉靜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堅韌之色。她一下子站在了季嬋溪的麵前。
  “你做什麼?”季嬋溪麵色微變。
  陸嘉靜拍出了一掌。
  一道玄之又玄的掌勁隨之而出,陸嘉靜身前似有陰陽雙魚旋遊而動。
  皇族當權者神色劇震。那些知曉內幕的人都知道,清暮宮宮主仙道早已修為盡廢,那麼她為何能拍出這一掌?這一掌從何而來?難不成她又偷偷修行想要臥薪嚐膽一舉報複?想到這裏眾人不免背脊發涼一陣後怕,若不是今日姚姓老人出手相逼,他們恐怕要被陸嘉靜一直隱瞞著。
  但是即使如此,依然阻擋不了他。
  那一掌的力量,不是如今的陸嘉靜和季嬋溪能夠抵擋的。陸嘉靜有些絕望,她苦心孤詣隱藏的力量本該一鳴驚人。奈何如今尚未大成便被逼使出。而即使使出依舊會無濟於事。因為來者是那人。
  那一掌頃刻便至。
  有些人於心不忍,閉上了眼。
  天地間沒有任何聲音。
  姚姓老人的身子竟然懸停在了空中。緊接著,他的身影一路倒退,竟然如時光倒流一般回到了最初的座位上。姚姓老人怒目圓瞪,死死地盯著場中憑空出現的那人。
  一位銀發女子站在陸嘉靜的身前,同樣對著姚姓老人拍出了一掌。她五指細膩如玉,似精心雕琢,吹彈可破。可就是這隻手,將不可一世的姚姓老人硬生生拍回了原點。
  失晝城的絕學名動天下,卻極少有人真正見過。傳說中,失晝城建立在光陰的裂縫裏,其間的修行天才們,甚至掌握了一點光陰的秘密。那本來隻是故事。
  但是這一掌,似乎成了最好的證明。
  陸嘉靜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黑衣銀發的女子,輕輕歎息,隻是說了聲:“謝謝。”
  南綾音沒有對方才的行為作出太多的解釋,隻是對著姚姓老人淡然道:“陸嘉靜傷不得,季嬋溪更是如此。”
  姚姓老人被一掌逼回隻覺得顏麵掃地,怒極道:“你們失晝城也想插手我軒轅王朝家事?”
  南綾音顯然也受了些傷,但是她很快平複了氣息,淡然道:“這位季姑娘的事,亦是我們失晝城的家事。”
  什麼意思?季嬋溪和那座建於海上的神仙城樓有何關聯?
  林玄言聽著這句話,心中了然,南綾音這話,無疑印證了他的猜想。他望著場間,此刻以他的能力,隻能做一個旁觀者。
  姚姓老人不為所動,怒容道:“無論如何,這也是神殿之前,若不是念著你們失晝城當年鎮壓天魔之功,王朝與浮嶼怎會賣你們這番薄麵。”
  南綾音目光嚴厲:“你要與我們失晝城撕破臉皮?”
  姚姓老人沒有回話。他靜靜地看著南綾音,目光針鋒相對。
  正當所有人覺得進退兩難之際,一個聲音在皇城之中緩緩傳開。
  “粉墨登場,真是熱鬧。”
  那是一個極富磁性的男子聲音,猛一抬頭,循聲而望,接連樓九層之上遙遙站立著一個麵覆青銅甲胄的紅衣男子,身材修長,臨風而立。縱使衣衫烈紅如血,那氣息依舊陰鶩逼人。
  那是妖族獨有的氣息。
  而他身邊,站著一個身穿黃衣的小童子,他隻及紅衣男子的腰間,扯著紅衣男子的袖子,似乎有些恐高。
  是他?林玄言微動,除夕那一夜,他曾在茶樓裏無意瞥見過這身紅衣,當時以為隻是奇人異士罷了。沒想到居然是北域妖族的人,他在承君城潛伏長達半年之久,究竟為了什麼?
  場麵有些低低的騷亂,各宗弟子紛紛起立,如翼展開,催動氣息躍躍欲試。
  不知何處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響。餘光一瞥,隻見三皇子的茶杯掉落到了地上,他的手依舊保持著那個虛握茶杯的僵硬動作,而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紅衣男子身旁的黃衣小童,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一樣。
  而同樣的神情出現在了姚姓老人的臉上,他看著那紅衣人,同樣如同在看鬼一般。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最先發聲的是玄門宗主蕭四弦,“何人竟敢擅闖皇城?”
  皇城之中,忽有驚雷如佛唱,懸掛於乾明宮四角的大呂黃鍾轟鳴而響,聲音雄厚,攝人心魄。
  紅衣人緩緩摘下了麵上的青銅甲胄。那是一張很中性的臉。他皮膚極白,眉毛卻很濃,瞳孔深邃發出攝人精光,他一手握拳腰前,一手負於身後,似笑非笑。
  姚姓老人起身,身子骨咯咯作響。他望著那人,雖不置一詞,身上的氣勢卻已然高高拔起。
  一時間全場死寂,各種陣法已然相繼展開。
  季易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楚將明,你竟然還活著?”
  “楚將明?他便是北域四大妖王之一的楚將明?”
  姚姓老人望著那人漠然道:“此為皇城,不是北域。”
  葉家家主身邊浮現起七十二柄飛刃,他聲音冷漠:“區區妖王也敢如此托大,今日如何能讓你走出這承君城?”
  楚將明望著眾人忽然笑道:“今日楚某前來並無戰意,隻是送你們軒轅皇家一份禮物罷了。”
  “大膽妖孽,無論是何來意都必然居心叵測,來人,結大光明陣!”
  楚將明冷冷一笑,道:“你們若是要對我出手,我便掐死身邊這一位少年。”
  黃衣童子抬起頭,目光憤憤。
  “他又是何等妖孽?他的死活與我們何幹?”
  各宗弟子已然殺氣騰騰,而皇家之人卻沉默寡言,甚至有人握緊雙拳汗如雨下。季易天望向了三皇子為首的皇族勢力,眉頭一皺,他望著那個黃衣童子,忽然猜到了一種可能性。
  季易天目光盯著三皇子,冷冷道:“那童子莫非是……”
  軒轅簾忽然拍案而起,目光如電,他對著季易天長長作揖:“季閣主,此等妖人以臨皇城,此乃對我族之侮辱,不管此妖有何圖謀,還請各宗主速速誅之!”
  楚將明嗤之以鼻,嘖嘖道:“妖族生於窮山惡水之間,命途多舛,尚知手足之親,兄弟之情。三皇子生而為人,這等道理卻還要我一個妖人來與你說?”
  軒轅簾厲聲道:“我軒轅王朝之事,豈容你一個妖人插手?啟護國大陣!今日不將你誅殺於此,我愧姓軒轅!”
  皇族當權者紛紛起身,他們站在軒轅簾身側,已然坦明立場。
  黃衣小童趴在借樓天的琉璃翠瓦之上,他高高地望著這座久違的皇城,望著那個身穿黃袍氣宇軒昂的男子,聲音怔怔道:“哥哥?”
  全場無聲。
  童子的聲音本該很輕很輕,但是楚將明卻刻意將之放大,傳到了皇城的每一個角落,落在了所有人的耳朵裏,他這麼做,便是要將這位黃衣童子的昭然告之天下。
  他便是失蹤許久的四皇子。軒轅安。
  皇宮之中,一位穿著便服正伏案批閱書簡,氣度不凡的中年人忽然停下了筆。他的字正好寫到了“以安民心”的‘安’字最後一捺。他緩緩抬頭,停下了筆,擱在架上。他站起身子朝著殿門外走去。兩側的侍衛連忙起身跟隨。
  走到乾明宮的殿門口,他撫了撫額頭,默然歎息:“朕終究不能裝成一個瞎子啊。”
  試道台前早已大亂。各派弟子早已結出大陣隨時準備禦敵,但是出於那個黃衣童子的身份眾人都不敢貿然動手。
  軒轅簾麵色鐵青,自從軒轅安消失之後,他便一改紈絝作風,開始講究風度講究君子,他那麼做都是為了做給皇帝看,他要讓所有人看到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皇儲。為此,他甚至開始學習詩書棋樂,也極少出入風月場所。但是近日軒轅安的再次出現讓他心緒大亂。
  乾明宮的正殿之前懸著四個字“天下大安。”
  安字是皇上最愛的一個字,他把這個字賜給了最寵愛的妃子的兒子,寄予厚望。而軒轅安也不負眾望,年紀輕輕便被冠以神童的美稱。他甚至優秀到讓皇帝動了立太子的念頭。軒轅簾豈能甘心?
  同樣的事情做第三遍又怎麼樣?他相信沒有人能找到證據,因為動手的人太過強大,太過清貴,以至於不會把那人與殺人聯想到一起。
  那人便是清暮宮宮主陸嘉靜。
  那是一場他們之間的交易。事後他也確實完成了陸嘉靜交待他的事情,兩不虧欠。
  軒轅簾下意識地望向了陸嘉靜,他不明白,為什麼軒轅安還活在這個世上。
  陸嘉靜望向軒轅安,神色平靜,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今天。那一夜她本想除掉軒轅安,但是一個麵覆甲胄的紅衣人出現了,同樣,他們之間也做了一個交易。
  此刻楚將明一身紅衣高高地立在台上,神色冰冷,他歎道:“兄弟相欺,手足相殘,你們皇家那是泥沼深淵也好,龍潭虎穴也罷。都與我北域無關。今日楚某不過奉命而來,以你們軒轅王朝的四皇子換一個人。有沒有能管事的,來一個?”
  軒轅簾盡力平複心緒,問道:“你想換何人?”
  楚將明道:“白木煞。”
  軒轅簾蹙眉道:“妖王白木煞?嗬,你們自己的妖王來我們軒轅王朝找人作甚?”
  楚將明淡淡道:“十數年前,白木煞不肯臣服妖尊大人,為了躲避追殺潛逃入軒轅王朝,立下血誓,為軒轅王朝效力,成為王朝的一枚棋子。那是妖尊大人忙於收拾北域餘孽,無暇管束。近日北域形勢漸穩,趨於一統。便派楚某來算一算這陳年舊賬了。”
  什麼?那位曾經以凶狠暴戾聞名的妖王白木煞竟然藏匿於皇宮之中?
  那麼白木煞真身究竟為何人。
  各宗門主神色各異,各懷心思。而有些與世俗王朝接近的人則已然猜測到了那人身份,隻是不作多言。
  全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南綾音俯下身子拾起衣裳為陸嘉靜披上,隨後望著高台的某處,冷笑道:“你們軒轅家的家事可真亂啊。先前對上那一掌時,我便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沒想到竟是如此。”
  話鋒直指那位修為高深莫測的姚姓老人!許多雲裏霧裏的人忽然恍然明白。不由直冒冷汗。他們一直以為,姚姓老人是皇族供奉的不世出的高手。從來不曾想過竟然……
  “姚?妖?原來如此啊。居然改了這種名字。也怪我第一眼居然沒認出你。”楚將明輕輕笑道:“你們口口聲聲說著斬妖除魔,最終不也是包庇天底下最大的魔頭之一?”
  眾人直冒冷汗,進退兩難。而幾位宗門門主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殺意。
  軒轅王朝的家事他們管不著,但是妖王臨城,自然必須誅殺。
  姚姓老人魁梧的身材莫名矮了幾分,他低低歎息道:“老夫早已不叫白木煞。如今的名字是姚戰。軒轅皇家的供奉殺手,姚戰。”
  四下默然無聲。忽聽有人拍手笑道。
  “好……好。姚先生。你既已此言。軒轅家定然不會棄你不顧。而此妖敢如此猖獗皇城,定然要誅殺於此。”一個身穿五爪龍袍的中年男子在侍衛的簇擁中從皇宮中走出,他從容不迫,體相莊嚴。
  在場的民眾,不論是高官望族還是富商巨賈紛紛下跪高呼聖上。而山上修道神仙則可見帝王不跪。
  楚將明眯起了眼睛,輕聲道:“軒轅奕。你終於出現了啊。”
  話音未落,楚將明神色一變。他望了一眼腳邊,那黃衣童子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不見。周遭的氣息已然被攪渾了一般深淺難測。仿佛有一座大陣已經在無形中打開,周圍的空間都變幻了位置。那自然是護國大陣。但是即使是軒轅王朝赫赫有名的護國大陣,也絕不可能在他眼皮子低下偷走一個人。難不成是那位傳說中深居皇宮不出的絕世高手。
  不明不白之間,軒轅安已然出現在了帝王身前。軒轅奕喟然長歎。他摸了摸少年的額頭,少年卻下意識地避了避。相對無話。
  軒轅奕長歎一聲:“安兒,是朕愧對於你。”
  軒轅安終於往他身邊靠了靠,隻是神色依舊拘謹。這位人間至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頭望向了接天樓上妖王楚將明。聲音威嚴。
  “殺無赦!”
  天地之間正氣浩然。
  沒有了四皇子作為要挾之後,各宗門主對於斬妖之事便再無顧忌。北域妖怪修行天生困難,在他們的境界裏,化境便幾乎是修行的頂峰,傳說中更是沒有妖怪能邁入通聖。但是妖族天生天魄強硬,與人類同境界對敵,幾乎普遍要比人強上一至兩境。
  可是天不眷顧妖族。一個以化境為頂峰境界的種族能掀起多大的浪潮?縱使楚將明的化境比人族化境高手要更強。但是又能如何?如今在皇城之中,正氣浩然,所有氣機以將他圍得水泄不通。你能逃亡何處?
  蕭四弦率先催動身影騰空躍起與楚將明隔空對峙。
  “你一個北域妖王,不在你的妖域作威作福,居然敢來人間找死。就讓蕭某的玄門青紫氣領教一下妖族的化境之能。”
  其餘宗主皆附和道,“斬妖除魔本就是我輩本分。遲則生變。我們一同出手,將之迅速擊殺。任他體魄再強悍又能如何?”
  其餘人皆是點頭稱是。來此的弟子也皆是宗門的佼佼者,結陣變陣皆得心應手。一座座大陣列於城中,星羅棋布。眾人眉宇間皆是自信。
  被眾人圍攻,楚將明卻依然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大限將至的慌張。
  軒轅奕望著他,同樣平靜,可是天生帝王氣度不怒自威。他的身邊有一位宦官一步跨出,地麵便被踏出了裂痕。他同樣是皇族供奉的高手,名為趙端山。他體魄強如金剛,據說曾經追殺一個土族大妖,輾轉千裏,連鑿穿十餘座山脈依舊不損絲毫皮肉,最終將大妖砸死於陷空山中,而陷空山也塌了大半。他淬體煉魄百年,即使比起妖族也隻高不低。
  他攔在軒轅奕麵前,一身強橫修為暴漲,肌肉裂衣而出,泛著淡淡的金色紋路。他望著楚將明,扯了扯嘴角。
  “你還當你有何倚仗?承君城十三座城門便是十三座關隘。每一座都有一位震國金身鬼將鎮守。”
  隨之他話音徐徐而過。那十三道城門之上竟然真的隱隱浮現出了金色的影子。巍峨有如實物。有的金身鬼將手持雙劍,有的肩扛大斧,有的三頭六臂神色猙獰,有的麵如枯瘦如苦行僧合十雙手,十三尊鬼將神態各異,卻各自有玄通道法。
  趙端山握緊雙拳,神色冷漠。此次露出許多皇族家底,不僅是為了降服妖王,同樣也是敲山震虎,讓那些心懷不軌的神仙勢力自己掂量。
  “承君城便是一座樊籠,任你是大羅金仙也無法逾越。大陣已啟,今日吾等便……”
  忽然間,趙端山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驟然扭頭,望向了城門的北處,神色震驚到了極點。
  所有人一同北望,神色震撼。
  一座小山般高聳而起,背負龜甲手持雙錘的金身鬼將忽然如瓷器般寸寸開裂,一道道金光如落雪般自天穹剝落,鬼將不停揮舞雙錘,慘叫與嘶吼響徹皇城。
  仿佛有什麼力量轟然撞上。第一尊金身鬼將倏然破碎,裂紋中湧現的金光一束束照徹皇城。
  城上蒼穹也似變了顏色,方才還是晴空萬裏,如今卻有黑雲翻滾而至,一片暴雨將瀉般的陰鶩壓抑。所有人都感到自己仿佛置身海島,道心飄搖欲墜。
  而楚將明已然單膝下跪,他對著虛空的某一處俯首抱拳。神色畢恭畢敬。
  “參見妖尊大人。”

                        [未完待續]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2-3 22:32     標題: 第十五章 天下第一人

第十五章、天下第一人

    皇城之上的氣息被抽蕩一空,仿佛烈日當下,空氣灼燒扭曲,千萬裏河床幹
涸龜裂。

    護國大陣之上,如同被火把灼燒般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天光射入,一個
彈丸般的血紅色身影穿針般掠過。

    沒有磅礡的妖氣,取而代之的隻是每個人心頭一點淡淡的異樣的壓迫感。但
越是如此,越不能掉以輕心。

    血紅色的身影直直地撞向第二座城門。手握天雷鼓的金身鬼将翻手錘天雷,
一時間雷鳴大動,當空劈下,天罰随雷聲滾滾。但是雷聲才響,還未落下,那面
流铄金光的天雷鼓便轟然破碎,金身鬼将同樣寸寸崩裂。

    那血紅色的身影沖向第三座城門,第三位金身鬼将瞬間被撞成齑粉,連慘叫
聲都無法發出。而那身影卻沒有絲毫的阻礙,一路勢如破竹,鋒芒無可阻擋。連
破六座城門之後,第七座城門轟然洞開,不敢再作絲毫阻攔。第八,第九,一直
到了第十三座城門紛紛開啟,金身鬼將俱退身讓步,仿佛來者才是世界上最大的
鬼!

    似秋風吹拂,連過承君十三門,攔者盡死。

    那血紅色的身影便淩空而立,來到了所有人面前,大放光明。

    明明是妖,爲何能有如此光明之大氣象?

    等到萬籁俱靜,人們于塵沙之間仰頭,如望天上高懸明日。天上金光落如流
金,華美似煙花墜線。一道夕陽色的長虹砸入場間。衣衫飛舞的獵獵聲如秋蟬嘶
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襲墜落到場間的紅衣。楚将明連忙從接天樓上一躍
而下,落到試道台中跪下,他不敢站在比妖尊更高的位置上。

    所有人包括林玄言在内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來人。看著那一襲血紅色的衣衫。

    傳說中叱吒北方妖域,據說是長有三頭六臂面部猙獰的恐怖妖怪,居然是一
位女子!

    她澹然地站在場間,一身紅色的連衣裙袍,腰束暗紅色的裙帶,下身是開叉
的紅色長裙,前襟垂落覆蓋至小腿中央,後擺垂至腳踝,玉白色的修長大腿若隐
若現。

    她的眉目極美,但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不是美麗,而是盛氣淩人。如劍出
鞘。她烏黑的長發流瀉如綢緞,簡單绾成的一個發髻上橫插著一根簡單的長方形
烏木簪子,兩道細紅的絲帶繞著木簪垂落,一直落于腰間。

    場間許多人甚至有一瞬爲之傾倒,若世間真有傾國傾城,便大概如此了吧?

    她氣度從容,負手而立。目光甚至沒有落在在場的任何一人身上。她平靜地
看著遠處莊嚴聳立的乾明宮,裙袂飄舞,仿佛皇城的巍峨浩蕩在她眼眸中不過最
寡淡的一片剪影。

    她微微抬首,望向了台中的某處,目光輕描淡寫而過。

    林玄言渾身一抽,那一瞬他明确地感知到,那雙清澈的眸子望見了自己。裴
語涵站在他的身側,按劍而立,那劍是趙念攜帶的雪牙劍。劍本爲魔劍,此刻更
不住哀鳴。

    等各門宗主緩過神之後,紛紛亮出神兵利器,一時間,兵戈之聲叮當作響。

    妖尊的目光悠悠環視場間,那雙像是沒有聚焦的眼睛卻是無比澄澈,那姣好
的容顔上甚至看不出絲毫歲月的痕迹。

    最先說話的是那位姚姓老人:「妖尊大人,許久不見。」

    妖尊卻絲毫沒有理會他,她望著衆人,忽然莞爾一笑:「聽聞人間素來輕視
妖域,以爲蠻夷,今日本座已至此間。可有領教?」

    她的聲音清涼如水,緩緩流過在場的每一人的心間,那種聲音裏,仿佛世間
最大的喧嘩都會歸于舒緩沉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玄門宗門蕭四弦,他半身青氣半身紫氣,身上雷電共舞,
比起那日蕭忘所使出的淳樸罡烈何止一倍?

    在他眼裏,妖類最強不過化境,無法問鼎真正的大道,又有何懼?他沉聲說
道:「我有一拳要問問你這妖女。」

    紫電青霜如大雨磅礡,當頭灌下,聲勢之強駭人聽聞。青紫氣瞬息便近,妖
尊不退反進,一身紅衣被紫電青霜照拂,泛著碧光。

    妖尊淡然道:「青紫氣,青爲霜,紫爲電。以陰寒淩厲爲本,旁征博引以氣
象,凝于拳身,聲勢還算不錯。不過一味假于天象,太過重意輕形,不過外強中
空罷了。」

    蒼紅色的袖袍如霞虹鞭過,妖尊悍然出拳,拳自袖中生,平淡無奇,直取中
門。蕭四弦卻瞬間面色大變,他厲嘯一聲,一手青霜,一拳紫電,如擂鼓般當空
灌下。似雷神行雲布雨。

    「變形不變質罷了。」妖尊淡然一笑。左手連出三拳,一拳鑿碎青氣一拳鑿
碎紫氣,一拳直逼心口。

    蕭四弦駭然變色,身形飛快後遁。其他人自然也反應過來。天機閣閣主魏峰
當空一拍,兩道黑白弦線縱天而下,而與此同時,妖尊的腳底浮現出一道道泾渭
分明的黑線。那是縱橫宗的手筆。

    「陰陽弦絲,天羅棋盤。」妖尊語氣平淡:「本該同屬一宗,隻是在施法調
氣上微有不同罷了。都沒有跳出陰陽兩極的局限。」

    妖尊輕輕跺腳,一模一樣的兩道黑白弦線縱橫鋪開,隻是與原來的顔色恰好
相反。

    此刻天機閣魏峰已然當空拍掌而下,掌心似有陰陽雙魚所卷成的羅盤交纏扭
動,他口中大喝道:「妖孽受死!」

    妖尊不急不緩,同樣還以一掌。兩掌相對,悄無聲息。片刻之後,魏峰的身
影踉蹌跌出,口吐鮮血。

    一掌便重傷天機閣閣主,這是如何駭人聽聞的妖力?

    「陰柔不足,剛強有餘。須知運轉弦線之時當剛柔相濟,心如止水。」妖尊
清冷言畢,再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各大高手豈能看一個妖女在自己面前如此叫嚣?同爲人間兩大宗之一的陰陽
閣自然不可在此刻退縮,季易天在第一尊金身鬼像破碎之時就知道自己不是來者
的對手。

    但是他依舊要出手,他并出雙指,中指蓋于食指之上,做落子狀。他生前一
瞬間星羅棋布,無數黑白氣團猶如黑白子一般靜默懸浮。

    妖尊淡然一瞥,做出截然相反的動作。她的食指壓于中指之上,心中默念訣
印。同樣一瞬間,黑白颠倒。妖尊淡然向前一步。縮地成寸,她一步來到了季易
天面前。一拳筆直擊出,快如閃電。

    拳意不可尋,衆人耳畔隻覺得炸響了十六次。紅衣妖尊一瞬間連出十六拳。

    季易天身前黑白子瞬間崩裂,縱使他有秘甲護身依舊倒飛了幾十丈才在弟子
攙扶之下停下身影。

    她向前再跨一步,那一步明明是向前跨的,她的身影卻移到了身後。

    那位聲名赫赫的雪潮刀楊君已然單手握住刀柄。妖尊發出低低的一喝。喝如
龍吟鳳唳,刀鋒顫鳴,竟在刀鞘内炸響了一道悶雷。楊君抽刀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雙手顫抖,神色震驚到了極緻,那鞘中長刀,竟然未來得及出鞘便被崩裂成了
一百餘片碎鋼!

    妖尊走在人群之前,腳下踏著玄妙的節奏,又似閑庭信步。許多淩厲的功法
都擦著她的身子而過,她身影穿梭,似羚羊挂角,空靈玄妙,無迹可尋。

    身影遊刃有餘之間,忽有一拳從天而降,來者通體金光,肌膚上泛著晦澀難
懂的符箓文字。那些金色的文字似一條條纏繞周身的絲帶,帶著他的身子猛然下
墜,重若千鈞。

    妖尊的身影在空中一頓。她眉眼垂下,拳臂卻是猛然上抬,筆直而起。兩者
拳鋒相接,不差毫厘。

    妖尊的停在空中的身影被硬生生撼落至地,她紅色的裙擺翻滾如浪,卸去那
一拳的餘力。出拳者同樣被震飛,周身金色文字繞之旋轉,他連做了許多個翻滾
堪堪卸去力道。

    那人是六大宗門之一的天瀾拳宗的宗主楊撼峰。他吐出一口濁氣,握著受傷
下垂的右臂,眼中卻是欽佩之色:「不愧是北域妖尊,這些年敢硬接我拳之人唯
你一人。」

    妖尊灑然道:「一拳四勁,各勁之間推波助瀾將拳意推至巅峰,可當宗師二
字。比起玄門的拳法更知返璞歸真的道理。」

    聞言,楊撼峰竟是愣住了,那一刻他竟有流淚的沖動。這些年論拳法,天瀾
宗總是被玄門壓過一頭,所有人都覺得玄門的運功心法更爲高明。他一直都很自
責,他覺得是自己學藝不精愧對先祖。但是他沒有辦法解釋,因爲他一切實力至
上,他無法戰勝蕭四弦便代表著天瀾拳法始終比玄門青紫氣矮上一籌。

    而如今這位魔頭的話算不算是爲他正名了呢?她若不是北域妖尊,他定将其
引爲一生知己。

    楊撼山感傷之際,妖尊已然連行十餘步,破了四宗道法。

    她血紅色的裙裳上未沾片塵,而她的身影也像是春風無意間吹起的蝴蝶,穿
花過柳,卻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的力量。這種輕盈與沉重之間的矛盾之間,
她似乎就站在那個最平衡的點。

    又有暗箭襲來。

    天雲山也出手了,天雲山以奇詭身法著稱,擅暗殺之術。天雲山時代相傳非
世襲,每代宗主易姓不易名。此代宗主爲李天雲。一身奇詭道法神出鬼沒,已然
臻至化境。

    妖尊毫不理會,一拳擊出。

    那一拳卻落空了。她的拳砸碎了一個撲面而至的殘影。妖尊輕輕咦了一聲,
忽而淡然一笑。李天雲的身影一瞬間在空中顯化了兩百六十道影子。他有無比自
信,仍妖尊道法通天,也無法在短時間辨别出自己真身所在。

    兩百六十道身影裏三層外三層鐵桶般圍得水洩不通,所有身影一同高喝,拳
随聲出,聲勢浩然。

    妖尊嘴角微挑,她清冷道:「欲修其術,先正其心。旁門左道如何能入得大
道?」

    空氣中傳來了無數的爆裂聲響。那一瞬,妖尊連出兩百六十一拳。

    她根本沒有多費力氣去找,你有多少身影,我便擊碎多少!砰然一聲間,李
天雲的身影吐血倒飛而出,與此同時,所有的影子都煙消雲散,天雲山衆弟子連
忙飛身而去攙扶宗主的身影。李天雲瞳孔通紅,神色震驚而不甘。

    一道新月綻放于皇城之上。

    那是一道劍光。妖尊抬起眸子,瞳孔被劍光照得雪亮。

    一劍天上來,那是裴語涵的劍,是軒轅王朝寒宮劍仙的劍。妖尊難得露出一
絲贊賞的神色。她伸手探向了劍光,如隻手摘星。她空手接下了那道劍光。

    裴語涵不依不撓,天地劍落如雨,一道道玄寒之氣自劍刃噴薄而出,筆直切
斷。劍光是曲折的,其間隐藏的劍意卻凝成一線。線如雨絲亂墜。

    叮!

    紅衣如鶴當空翩躚舞動。她雙手合十,竟硬生生地夾住了那柄劍。妖尊身子
忽然急轉,紅衣飄舞,風聲赫赫,裴語涵的身子也跟著轉動。所有的變化隻是刹
那之間,又是叮地一聲。兩道身影一紅一白相對錯開。

    裴語涵立于對面,大口喘息,神色不甘而疲憊。她的手裏已經沒有了劍。她
竟然被人硬生生地空手接白刃了。

    妖尊自低而高掃視了一眼劍鋒,便将它抛給了裴語涵,妖尊輕輕地歎息道:
「劍意已得真意,不愧是五百年前的劍聖葉臨淵的弟子。奈何劍心蒙塵,大道無
期。」

    裴語涵身心劇震。她接過劍,沉默不語。她自然知道劍心蒙塵指的是什麽。

    最終,她對著妖尊深深抱拳。收劍退後。這是她的一份尊重。

    俞小塘連忙跑到了裴語涵身邊,輕聲安慰道:「師父别傷心,很厲害了,一
點不丢人。」

    妖尊目光輕輕掠過俞小塘,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幽幽。

    她一路而來,一路破了十六宗絕學。她閑散行至場間,望著神色落魄的各宗
掌門,微然一笑。

    乾明殿前,盡是黃紫衣冠。趙端山立于皇宮貴族之前,如皇殿與妖尊之間橫
亘的一座大山。

    妖尊的目光悠悠落到他的身上,似一片不輕不重的鴻羽。

    「讓趙某領教一下閣下高招!」趙端山深吸一口氣,如龍汲水一般,周身忽
然大風,仿佛他口鼻之處有漩渦湧動,所有靈氣都吸入了肺腑之間。

    趙端山方才一直未曾出手,就是等妖尊被十六宗門掌門消磨一些力量。他相
信,雖然妖尊看上去氣定神閑,但是以這種最直接的方式連破他們的招法定然極
其費力,她也絕非表面上這麽輕而易舉。他自認自己絕無可能赢,但是也不會敗
得太慘。

    趙端山吸氣沉氣,身上猶如鍍了一層金。妖尊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出招。

    趙端山開始狂奔,先是極小的碎步,接著步子越來越大,轉而大開大合,氣
勢恢宏,有挾泰山以超北海之勢!

    一拳當頭揮下。足夠純粹,足夠幹淨利落。

    妖尊一動神色。一拳出現在了趙端山的額頭前。

    那一拳像是憑空出現的,沒有絲毫征兆,更沒有人看到她揮拳的動作。那一
拳似乎一開始就擺在了那裏。趙端山迎面撞來。他拼命側過脖子想要躲避。但是
這一拳太快太快。拳頭砸上了額頭。趙端山氣勢逼人的拳頭還未來得及去落到實
處,整個人便倒飛了出去,重重砸落地上,頭破血流,昏迷不醒。

    妖尊沒有再多看這位不世出的皇族供奉高手一眼。望著衆人,漠然道。

    「本人邵神韻,還有人要上來討教麽?若是無人領教,那本座便處理一下我
族私事。」

    話音一落,高台之上身材魁梧的姚姓老人瞬間感覺骨子被重物壓迫,似有一
座大山壓于肩膀,讓他呼吸困難。那是一種遠古般的威壓,來自最久遠最深沉的
血脈骨髓裏。

    「妖尊大人孤身一人來我承君城,果然氣度非凡,領人折服。但是妖尊若真
當我承君城隻有這些手段,那也是低估我皇城千年傳承了。」當朝皇帝軒轅奕面
露微笑,臨危不亂。

    周遭大臣也松了一口氣,當今天子就該有此風度。任你何人當前,依舊鎮定
自若。

    自稱邵神韻的妖尊紅衣如玉,她負手而立,望著這位人族的當朝的天子,悠
然道:「若是你們皇族還有什麽其他手段,盡管施展便是。」

    神氣悠悠的邵神韻忽然眉頭一蹙。

    皇城之中,飛出了一道光。邵神韻飛速撤動身子,在空中毫無規律地變幻影
子,那道光猶如龍遊九天,劃過一道又一道雪白華麗的弧線。繞著她周身飛速旋
轉。
   
    叮!

    邵神韻驟然懸停身子,那一瞬,她眉眼雪亮,并指前伸。那道勢不可擋的白
光竟被兩指抵于前方。邵神韻雙指之前滴落了一滴血。方才連過承君十三門,破
十六宗而不沾片塵的她。手指竟被微微刺破。

    所有人都神色大駭,不是因爲邵神韻。而是那是,那道白光竟然是一柄劍。

    那柄劍古拙青鋼,大朽不工。無任何花紋雕飾,卻古意盎然。

    爲何王朝之中還有劍修?

    軒轅奕對著皇城作揖,畢恭畢敬道:「先生。」

    他不是皇上的先生。但是所有人都喊他先生。那是一位老人,白發蒼蒼,身
材消瘦,唯有目光清澈。百年之前,他将名字中的軒字還給了王朝,隐居在老井
城中,換了許多身份。

    他很愛笑。他對著乞丐微笑,對著官員微笑,對著街坊鄰裏微笑。即使來者
是妖尊,他依然面帶微笑。

    林玄言忽然黯然神傷,他也認得此人。當年纏著他要學劍術的少年如今已經
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但是他也不解,在他看來,老人肯定是邁入了通聖境,那
麽短短幾百年時光,爲何能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如此深的痕迹?

    本姓軒轅,如今姓袁的老人對著軒轅奕微微地一笑,誠心誠意道:「願我軒
轅,國祚綿長。」

    軒轅奕深深作揖:「定不負先生所托。」

    年輕的修士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朝中許多知道秘辛的官員又不敢多嘴。他
的故事很長很長,像極了傳奇。隻是最後都成了老人忘盡炎涼的微笑。他也是劍
修。但是卻無人敢非議一個字。

    邵神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平靜道:「老先生,請出劍。」

    袁老頭大袖飄搖,眉目間盡是滄桑。他微微一笑,眼角滿是皺紋。

    「劍名五嶽。不求快,但求一個重字。」袁老頭并指揮舞,劍随指動,吞吐
劍氣。他話雖如此,但是劍一出手卻是極快,如一道細線。隻是在老人和妖尊的
眼中,這確實不算求快。

    邵神韻怔了怔,她忽然笑問道:「袁老先生一生坎坷,軒轅家如此對你,你
最後卻仍是爲他們站了出來。本座佩服。」

    袁老頭哈哈大笑:「妖尊不也如此?」

    邵神韻神色一變,她漸漸斂去了神情,如古井無波,長風帶起裙袂衣角,她
髮下紅綢飄揚,殺意盎然。「袁老人可有遺願?」

    老人并未回答。隻是朗聲道:「流星飛玉彈,寶劍落青霜。」

    念及此處,他竟意氣風發。古劍染青霜,眉目猶少年。

    古劍破空而至,豎于胸前,流光溢彩。

    袁老人高聲道:「讓老夫領略一番妖族通聖是何等的風景。」

    直到此刻衆人才敢確認,妖尊确實邁入了那個妖族從來都無法企及的境界。
那真正邁出了那一步的妖族之尊,到底該有多強?

    天地一線,護國大陣破開一道大縫,天光如潮水倒灌。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破
空而去。消失在皇城的天宇之上。

    衆人抬頭仰望,心中遺憾卻又慶辛。這一場驚世之戰無法目睹,自然遺憾。
但是若是在皇城中決戰。怕是整座皇城被夷爲廢墟都不夠。

***********************************

    黃泉盡頭的古城裏,終年暮色籠罩。殘垣斷壁,塵埃累累。

    那個面容俊毅的中年漢子蹲在城頭遙遙眺望。山外有山,飛鳥孤絕。一個年
輕貌美的女子坐在城頭,坐在古城石牆上,雙腿蕩下,微微搖晃。她靠在男人的
肩膀上,神色低沉。本該還是绮年玉貌的女子,卻已嫁爲人婦。

    忽然間,她正襟危坐,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捂著胸口,神色痛苦。

    男人不解道:「怎麽了?身子不舒服?」

    貌美女子一下子拍走了那隻去安撫她胸口的手,沒好氣道:「别鬧了。我只
是……」

    「怎麽了?」

    「我剛才心裏咯噔了一下。像是……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貌美女
子憂心忡忡。

    男子打趣道:「沒事的。你看。我和安兒都在呢。」

    貌美女子始終皺緊了眉頭。風聲蕭瑟,她隻覺得心裏空空落落的。

    「我爺爺……不會出事了吧?」

    男子斷然道:「不可能。老爺子這麽能打,老當益壯,估計還能再活個一百
歲。」

    女子卻是越來越覺得不安,她看著男人,無比嚴肅道:「今年無論如何要回
一趟老井城。無論如何。」

    男人本想好言相勸,再哄哄她,但是看她那正經無比的臉色,思怵一番。最
後重重點點道:「好。一直藏著掖著也不是辦法。也該讓安兒去看看外面的大千
世界了。」

    女子一直扯著自己的衣角。她忽然想起了少女時候在老井城幫著爺爺賣酒的
日子了,相依爲命,卻是美好。

    風拂樹影,裙裳搖動,古城死寂。不多時,她的眼眶中莫名盈滿了淚光。

***********************************

    皇城之上忽然落起了雪

    層雲如墓,片片剝落,它們穿越過皇城之上的禁制,如若無物。雪花落於人
間,沾濡眉眼,衣角,漸漸化作冰涼的水。

    抬眼望去,紛紛揚揚的雪和厚重如棉的雲遮蔽了所有的視線。

    那些紛紛剝落的,有雲,有雪,有清涼的冰絮,有些則是若有若無的虛影。
    整座護國大陣已經在雪水中消散。自古瑞雪最兆豐年,可是身爲一國之君的
皇帝卻蓦然合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雲之上重開一線。

    一襲紅衣悠悠飄落。她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紅裙更紅,如花的十指上也滲
著鮮血。

    楚将明見狀連忙跪伏在地,神色極其痛楚,仿佛是自己斷了手腳一般。

    「屬下無能,讓妖尊大人身臨險境,屬下罪該萬死。」

    邵神韻默然擺手。

    人間已經再也見不到那位袁姓老人的身影。人們這才恍然,自己甚至還不知
道這位傳奇人物的全名。

    邵神韻望著那位權傾天下的君王,漠然道:「本座曾聽說,你們皇城還有一
人。」

    軒轅奕神色平靜。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那是皇家最大的秘密之一。先祖托
付,不到亡國之際便不要去請那人現身。

    但是他此刻覺得,只要那人動手,以妖尊此刻的狀況,幾乎必死無疑。這是
如何大的誘惑?

    只是在他想要動手的一瞬間,他忽然望見了妖尊身後那位始終不曾表態的失
晝城的女子,她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軒轅奕最終歎了一口氣:「妖尊大人可爲天下第一人。」

    言外之意便是還有天上。浮嶼便在天上。

    邵神韻沒有理會其中隐喻到底挑撥味道。輕笑一聲,漠然搖頭:「今日本座
前來,本就只想殺一人而已。」

    高台之上的姚姓老人閉上眼睛,語氣堅決。

    「得皇朝庇護十年,苟延殘喘,姚某已然知足。既然妖尊非要咄咄相逼。那
即使姚某拼命全力,也要将那件醜事說出來。以如今妖尊大人的實力,怕是再攔
不住我了。」

    邵神韻靜靜地看著他。面無表情。

    姚姓老人剛欲開口,他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他口中忽然濕濕的,黏
黏的,很是溫熱。那是自己的舌頭。

    邵神韻伸出兩根晶瑩如玉的手指,在胸前垂下,「你現在還有兩條路,一是
做我的傀儡。二是死。」

    姚姓老人哈哈大笑,嘴角滿是鮮血。

    邵神韻神色有些惋惜:「斷你舌頭,本該一筆勾銷。本座可以不計前嫌,若
你一心求死。那我也隻好成全。」

    姚姓老人衣衫爆裂,他的骨肉忽然幹枯,仿佛一顆枯死的老樹,呈現出極其
古怪的模樣,那幹支之間盤根錯結,扭曲生長,瘋狂擴大,等到本體全部顯露,
竟比城門更高!他本就是樹妖白木煞,此刻顯露本體,顯然是要背水一戰。

    邵神韻閉上了眼,神色冰冷到了極點。

    「那本座今日便送白妖王上路。」

    她的身影刹那消失在了原地,如一顆彈射而出的花炮,筆直地撞向了那棵扭
曲生長的白色怪樹身上。怪樹的枝丫猶如瘋狂舞動的觸手,它的幹軀處不停地漲
大縮小,仿佛蘊藏著一顆澎湃的心髒。

    即使邵神韻身受重傷,這一戰依舊毫無懸念。

    那些章魚觸手般不停舞動攻擊的樹枝被一根根地削斷,縱然白木煞瘋狂地再
生,也無濟于事。因爲她的出手太快太快。

    最後一拳破開幾千條枝桠的阻撓,一擊直中幹軀,如擊朽木。

    她轉過身去。那白木煞宛如洩了氣的皮球,瞬間枯萎腐爛,最終化作一灘膿
水。

    軒轅奕看著死去的妖王,神色淡然。「妖尊大人既已誅殺叛逆,可還有其他
事?」

    邵神韻颔首道:「本座還要帶走一人。」

    軒轅奕皺眉道:「何人?」

    話音未落,台上吃瓜看戲的林玄言忽然感覺身子一重,像是有人抓住了自己
的領子,猛地将自己拽了下去。裴語涵反應過來之際已來不及了。林玄言的身影
已經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他一邊呼通一邊掙扎著起身,落在眼前的是一
雙純紅色的布鞋。布鞋之上是玲瓏秀止的小腿。正當他目光緩緩向上之際,他的
身體忽然被人踹了一腳。

    「起來。随我去一趟北域。」邵神韻冰冷道。

    林玄言瞪大了眼睛,心想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橫空出世的北域妖尊,自己是
真的一點點也不認識啊。更别提有什麽過節了。

    「不知這位林公子哪裏得罪妖尊大人了,竟讓妖尊破城尋人?」

    林玄言一震,他站起身子,望向了問話的那人。那人一身黑裙,眉目清秀。

    正是試道大會的魁首季婵溪。季婵溪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他連忙挪開目
光,心裏陰影很大。

    邵神韻望著這位驕傲的少女。忽而眉目帶笑,她颔首道:「不錯。」

    林玄言更加疑惑了,不錯什麽啊?難道自己以前真的得罪過她,然後如今又
被她認出了真實身份?

    他小心翼翼道:「不知在下與妖尊大人……哪裏存在了些誤會?」

    妖尊冷冷道:「本座沒說你。」

    林玄言怔了怔,才忽然明白,那聲不錯說的是季婵溪。能得到妖尊如此的贊
譽,換做任何尋常人都是極其榮耀的事情。但是季婵溪蹙緊了眉頭,顯然,她有
些不滿。

    季婵溪清冷道:「希望有一日,我能與你一戰。」

   「嗯。」妖尊點了點頭。「願你早入通聖。」

    季婵溪正視著她,神色依舊驕傲,無論她有多強,季婵溪依舊有信心有朝一
日能擊敗她。她所需要的只是破境的時間。

    邵神韻轉而望向了南绫音。

    「失晝城可有領教?」

    南绫音搖頭道:「失晝城偏安一隅,本就與世無争。更無心沾染硝煙。」

    邵神韻嗯了一聲,看了陸嘉靜一眼,難得地贊許道:「你也很不錯。仙道修
爲廢盡,竟然自斬經脈,轉而已陰陽入道。如今竟然離重回化境不遠。那聞名遐
迩的三日侍奉,世人都說你的淫蕩女子,不配做清暮宮宮主。本座看來,那恐怕
是你再入化境的契機吧。難怪你要和楚將明做那場交易。」

    所有的算盤都被一語道破。陸嘉靜神色凝重至極。

    邵神韻忽然悠悠歎息,莞爾一笑:「你與楚将明的交易便也算是與北域的交
易,無論你何時想來界望山的天嶺池,本座都不會做任何阻攔。」

    陸嘉靜神色幽幽,最後輕聲道:「那嘉靜謝過妖尊了。」

    最後,邵神韻才将目光落在了林玄言身上。

    「兩個選擇,和我去北域或者死。」

    林玄言問道:「這兩者有什麽區别?」

    邵神韻沒有回答,只是幽然地看了他一眼。

    林玄言立馬斬釘截鐵道:「我随你去就是了。」

    此刻,一襲白衣劍袍攔在了林玄言之前。

    「師父……」林玄言眉頭忽皺。

    裴語涵望著邵神韻,橫劍於前,語氣堅定道:「林玄言是我徒弟,哪怕今日
語涵折劍于此,也不能讓你帶走他。」

    林玄言急道:「沒關系的。徒兒命很大的。」

    裴語涵沒有理會他,她一絲不苟地看著邵神韻,劍鋒低低顫鳴。

    邵神韻歎息道:「憑你攔不住我的。」

    那高台之上,被一鼓作氣摧滅了鬥志的十六宗衆人忽然戰意再起。他們確信
此刻妖尊極爲虛弱,若是他們一同出手,說不定可以讓這位不可一世的妖女葬身
于此。

    十五道身影紛紛落下,圍住了邵神韻。

    邵神韻甚至沒有多看任何人一眼。她伸出手指,對著身前一點。她眼前的空
間倏然裂開,仿佛是一塊破損的鏡面,鏡面之上,似是倒映著幽暗晦澀的夜空,
深邃得攝人心魄。

    忽有人大驚失色道:「破碎虛空?」

    「這個妖女居然已經修到了這個地步!」

    林玄言同樣震驚,即使是五百年前全盛的自己,劍開虛空似乎也做不到如此
随心所欲。

    未等他仔細衡量,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了他的身子,向著那虛空之中猛
然拽去。正當他打算不做任何反抗之際。一個力量又在反方向拽著他。他心中疑
惑轉頭望去。那竟是一把劍

    劍刃卷去成環,拽住了自己的左臂。那是羨魚劍。長劍嘶鳴如悲。

    趁著這個短暫的空隙,裴語涵立馬抓住了也抓住了他的袖子,苦苦支撐。林
玄言神色大變,厲聲道:「放手!」

    裴語涵抿著嘴唇,她無暇說話。昨晚他們曾經許諾過,今日林玄言便將關於
師父的事情告訴她。她等了無數個明天,既然已經看到了希望,那她便再不願繼
續等待下去了。

    她死死地抓住了林玄言,像是抓著五百年歲月裏最後的一抹微光。

    林玄言神色悲憫,他看著裴語涵清麗絕美的容顔,歲月如走馬觀燈,奔過指
隙。他忽然張了張嘴,柔聲道:「語涵,聽話,放手。」

    裴語涵心臟一跳,下意識地松開了手。林玄言的身子再沒了阻力,一下子向
著那片虛空通道收納過去。羨魚劍也聽到了主人的心意,雖然極其戀戀不舍,但
是依舊松開了劍刃。

    裴語涵立在原地,嬌軀顫抖,鬓髮散亂。

    「你……你是……」

    林玄言溫然一笑。他沒有機會聽到後面的話,也沒有機會多說出一個字,他
的身影轉而消逝。

    裴語涵下意識地撲向了那片虛空。邵神韻輕輕抬手,一道無形的壁障將她隔
絕在外。裴語涵不停揮劍斬下,心如刀絞,淚流滿面。

    陸嘉靜忽然走了出來,她問道:「你方才說,我想去北域,随時可以?」

    邵神韻無聲颔首。

    「我此刻就想去。」陸嘉靜斷然道。

    邵神韻嗯了一聲:「随你。」

    陸嘉靜的身影如被帶起的一片秋葉,轉而消逝在了虛空之中。

    邵神韻望著皇城之中虎狼環伺的衆人,漠然道:「若無他事,本座便辭别諸
位了。」

    虛空的裂痕漸漸彌合,邵神韻方要踏入。忽聽有人高喊道:「妖女休走!」

    那聲音自乾明殿中傳來,聲音如古佛般厚重悠遠,天上雲海翻滾不修,似是
承著威嚴天意。即使是軒轅奕也變色大變,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向來不問凡塵
的那一位居然也會出手!

    一掌拍下。天地變色,風雲湧動。

    整個空間都仿佛扭曲了一般。置身于虛空通道之中的少年只是覺得身體忽然
大受震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通道被某種外力曲折,通往向了不同的終點。

    邵神韻望著彌合的虛空,神色愠怒,她沉聲道:「不知好歹。」

    她也揮出一掌。兩掌隔空相擊,在皇城之上各自破碎,起勢如漣漪蕩開,轉
而地動山搖。整座皇城都震了一震。

    自古傾國傾城便是對女子容貌極高的評價。但她確實貨真價實的傾國傾城。

    那一掌之後,整個皇城中許多地基不穩的建築紛紛坍塌,相距較勁的城樓高
台甚至直接被碾斷,若不是城中尚有其他大陣加持,只怕半座皇宮都要夷爲平地
了。

    邵神韻面色微紅,氣息紊亂,那一掌似乎也是她的極限。

    而城中那位不知名的高手氣勢卻正值巅峰。

    又是一掌。

    邵神韻忽然展眉一笑:「告辭。」

    她身後虛空裂開,整個人向後一倒,瞬息消失在了原地。

    而尚在此間的衆人勃然變色,最先反應過來的各宗高手紛紛祭出法器,抵擋
這落在了空處的一掌。最終南绫音順手推舟做了個人情,以損壞一件珍貴法寶的
代價消弭了這一掌的餘威。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人們才發現妖王楚將明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銀髮黑袍的失晝城三當家走到了裴語涵的身邊。裴語涵跪倒在地,滿臉的淚
痕,神色落魄至極。口中不停碎碎念念著方才林玄言的話。

    「語涵……聽話……語涵……」

    她不停地重複,一遍又一遍,直至泣不成聲。南绫音蹲下身子拍了拍裴語涵
的肩膀,有些心疼地將她往懷中摟了一摟。羨魚劍懸停在一旁,劍刃垂下,低頭
喪氣。

    忽然,南绫音的眸子瞥到了地上的一點點水痕。方才邵神韻所站的位置上,
有一絲淡淡的幾欲消弭的水痕。她眉頭一皺,心想這是方才融化的雪水麽……不
太像啊……

……

……

    林玄言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酸疼,他伸了下懶腰,只覺得骨子咯咯作響。

    忽然,他伸懶腰的動作停住了,他瞪大眼睛看著身側不遠處,一臉震驚。

    那是一捧燃燒的篝火,火光躍動,跳躍在佳人的眉目之上。

    一個絕美的女子盤膝坐在篝火邊,聽著烈火柴聲噼裏啪啦地作響,明豔的火
光將她的俏臉照得紅潤溫美,而她繡著雪浪牡丹錦繡鳳凰的裙袍卻猶如活過來了
一樣,熠熠生姿。隻是她的氣質卻依舊是那種難以掩飾的清冷。那是清暮宮獨一
無二的冷。

    「陸……陸宮主?」


                           【第一卷 完】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2-3 22:35 編輯 ]
作者: a1b2c3168    時間: 2018-2-4 15:20

作者在第十五章時又把劇情給拉回了武俠小說裡,絲絲入扣的牽動著讀者的心緒,求讀第二卷!
作者: byebye    時間: 2018-2-8 21:53

等待更新
猜测一下带走林玄言是不是也是看上他的第一次可以有助于提升境界?
文章的隐藏的发展剧情太多,包括林玄言妻子的各种情况发生,真是好宏大的一部作品,期待
作者: zuit    時間: 2018-2-9 08:31

第十六章:妖域之北,佳人之侧

  漆黑潮湿的山洞之外,雨幕如帘,山岳倾倒般的黑云阴沉地压迫下来,似与
地面离得很近,明黄色的光线在黑云中明灭不定,如蛟龙翻腾。电光雷声震耳欲
聋,席卷翻滚,即使是暴雨之中,山坡上的草木依旧被电光点燃,火势一瞬间燃
起,在雨幕中疯狂窜动。

  岩洞口很是潮湿,林玄言身子靠着山洞较深处的墙壁里,洞并不算得上深邃,
有时电光点亮视线,便能一眼望到尽头。

  陆嘉静侧过头,瞥了一眼林玄言,平静道:「醒了?」

  林玄言看着外面翻滚的雨势和不时跃起又被扑灭的火光,喉咙有些涩:「这
是在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妖尊呢?」

  陆嘉静淡然解释道:「这是北域,但是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妖尊和我们错
开了。」

  林玄言紧皱眉头,心想按理说妖尊的实力开辟虚空通道应该不是问题,难不
成当时皇城又出现了新的变故?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又问:「陆宫主为何也
在这里?」

  陆嘉静道:「我与你一同进入的那面虚空。」

  「为什么?」

  陆嘉静转过头,一道雷火燃起,将山洞之外照得亮如白昼,那一刻陆嘉静的
脸因为逆光而变得漆黑一片,看不清神情。片刻之后她幽幽道:「本宫想见一见
你。」

  林玄言心头一震,又问了句:「为什么?」

  陆嘉静道:「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一位故人的影子。」

  林玄言不动声色道:「我确实是叶临渊选中的弟子,虽然我从未见过他。」

  陆嘉静哦了一声,听不出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她静静地坐在篝火等,等待
火光将她的衣物烘烤干燥。外面雨声喧哗,在山崖林木石壁之间腾起白茫茫的雪
浪,雾色濛濛。

  陆嘉静低头看着艳丽华美的衣袍,篝火映着繁华,却更凄清落寞。

  林玄言忽然问了句:「你认得叶临渊?」

  「嗯。」

  「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陆嘉静淡淡道:「他很好看,但很无趣。」

  林玄言哦了一声,又道:「修仙之人都很好看。」

  陆嘉静微笑摇头:「不一样。」

  林玄言侧过头想了想,忽然也笑了,他点点头:「嗯,理应如此。」

  借着不算通明的火光,林玄言大概地看了过去,这应该是一片山壁,崖壁上
许多溶洞,洞壁之间被雨水腐蚀,彼此相互贯通。洞外雷火闪动,将每一条雨线
都照彻得历历分明,雪亮清晰。两人长久无话,木柴噼里啪啦的声响渐渐微弱,
火光渐暗,风雨清冷。

  林玄言忽然起身走到火堆旁,坐在了陆嘉静的对面,陆嘉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玄言将手放在火光上端,手掌缓缓翻转,渐渐熟络着手掌之间受寒的筋骨。

  林玄言展了展骨节分明的手指,问道:「你先前来过北域么?」

  「曾来过一次,但是并未深处。」

  林玄言嗯了一声,道:「人族对妖族的了解太少了,市面上绘制的北域地图
也是五花八门。如果我们如今是靠近王朝那一边倒还好。若是深入北域之内,能
不能活着回去都得看命了。」

  陆嘉静目不转睛地看着燃烧的火光,缓缓道:「虽然北域很大,甚至可能比
王朝大了两倍不止。但是可以根据日月星辰的位置判断方位。」

  林玄言看着外面磅礴的大雨,脸色越来越沉重。他发现自己本来一点点回到
体内的修为忽然停止了,就像是源头被什么东西截住了一样。再加上先前与季婵
溪的那一剑太过勉强,本就不稳的八境修为江河日下,一下子堕到了普通的七境。
最重要的是,如今他手上,连把剑都没有。

  陆嘉静的瞳孔中倒映着赤红的火光,她深青色的长发落在肩上,被夜色衬得
一片漆黑。她忽然叹了口气,佳人悠悠的叹息声顷刻被暴雨淹没。

  她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都很看不起我。」

  林玄言一震,他不知道为何陆嘉静忽然问这种问题,他安慰道:「陆宫主那
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你身为清暮宫宫主,许多事本就是身不由己。你在我们
心中,一直是仙子般的人物。」

  「若昨日我与某一人真的当众交媾,之后再去那接天楼用身子款待那些人三
天三夜,你还觉得我是仙子么?」陆嘉静说的很平静,似是再问一个最平常不过
的问题。

  林玄言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泛起了陆嘉静被扒光衣服跪趴在地上被无数男人插
穴,不停哀婉呻吟的场景,他心头一涩,看着眼前这位面容清冷的女子,略一沉
吟,「仙子为修道之人,为大道登顶委屈一下自己身子,也……未尝不可。」

  「你觉得我眼中只有道,把身子看的很轻。对么?」陆嘉静问。

  林玄言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在交际方面,他一直不太擅长。

  陆嘉静已经自顾自地说道:「我其实很在乎的。」

  林玄言没有搭话,他只是觉得,陆嘉静似乎和自己以前认识的不太一样了。
难道只是仙道和阴阳道的区别么。

  火光越来越低,陆嘉静眉目间的微红色也渐渐褪去,望过去漆黑如墨。她本
来打算借那个机会采补皇家龙气,再次突破化境的门槛,彻底转入阴阳道。但是
没想到被妖尊的忽然到来打断了。她不知道自己内心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庆辛多一
些。

  如果那样,是不是自己可以再次选择一条新的道路了呢?

  两人再次沉默。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小,逐渐弱不可闻。林玄言忽然问:「不
知宫主如今修为几何?」

  陆嘉静道:「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七境,或许更低。」

  林玄言没有多做怀疑,低境时修改大道或许比较顺利,但是陆嘉静化境的仙
道强行改修阴阳道,其间的艰险痛苦可想而知。如今即使成功,阴阳道的修为也
应该很不稳定。

  北域的天色极其奇怪,等雨势一退,天上便可望见清澈星斗。星光映照着流
水,远望去光滑的崖壁之上像是铺着一层融化的银。

  陆嘉静走出山洞,抬眼望去。漫天星辰便落到了她的眸子里。

  清暮宫藏书万卷,她五百年里尽数通读,其中星象之类的书她自然也有涉猎,
那些星宿在空中连成的符号很是神秘而美丽,足以让人浸淫一生。观天星辨别方
向,首先便是找到最耀眼了那几个星星,那些便是灯塔。

  林玄言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星光之下清冷微白的侧脸。神色凝重。

  陆嘉静忽然缓缓闭眼,睫羽微颤。她扭动头看着林玄言,摇着头惨然一笑。

  林玄言心也随之下沉,「陆宫主但言无妨。」

  「重虚星和苍河星座都在我们的南面。」陆嘉静缓缓道。

  「所以说?」林玄言对于星宿不甚了解,很多星星的名字更是闻所未闻。

  陆嘉静微微叹息道:「我们如今恐怕是在北域的最北端。如果我们要回到王
朝,可能需要横穿整座北域。」

  「横穿整个北域……」林玄言扯了扯嘴角。

  陆嘉静道:「或者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妖尊,如果她足够重视我们,那么不多
时应该便能找到我们。」

  林玄言摇头道:「不可。我辈修道之人,命运怎么能寄希望于一个妖?」

  陆嘉静没有回答。

  林玄言继续道:「明日便一路南行吧。凭借我们两人的修为,只要足够低调,
安全回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何况路上有个大美女陪伴,也不会很孤单。虽然这句话他是断然不敢说出口
的。

  「嗯。」陆嘉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好。那你在这里守着夜。」

  「怎么?」

  「我先睡一会。」陆嘉静伸了伸手臂,神色有些倦怠。「北域妖怪众多,杀
机重重。别分心了。」

  陆嘉静转身走入山洞,林玄言坐在石崖之上向下眺望,神色凝重。

  ……

  陆嘉静太过虚弱,一睡便是过了很久,她靠在崖石上,一片冰冷,醒来时候
衣衫沾了些露水。她揉了揉太阳穴,用最快的速度清醒,她知道自己应该没有睡
太久。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衣衫,睡觉之前她在衣衫的右下角叠了一个看似的随意
的小角。但是如果睡梦中有人偷偷动自己的衣服,她便能够发现,不过那衣衫一
角依旧不差毫厘地叠着。陆嘉静微笑摇头,心中居然有些失落。

  忽然间,她眉头一皱,猛然抬头。洞穴口看不见那个理应盘膝而坐的身影。

  陆嘉静立马起身出去,崖壁之上沟壑纵横,有一条天然形成的山道。这也是
他带着昏迷的林玄言来到洞穴的道路。而此刻山道之上,触目惊心。

  她遥遥望去,山道之下一片红红绿绿,沿途都像是堆积着妖兽的骸骨一般。
她很快平静下来,顺着山道往下走。道上的血水尚且温热,积在坑坑洼洼之间,
腥气扑鼻,那些妖兽很多都是被利器开膛破肚,流出花花绿绿的肠子,恶心至极。

  妖兽的等级普遍很低,论战力普遍不过三境左右。她不再多看。加快脚步。
山道崎岖难行,她身子虚弱,体内的气海更是出了大问题,所以走得很是小心。

  顺着血迹一路过去,耳畔隐约有流水声。

  北域的野草皆自生自灭,所以长得很高,几乎都要与陆嘉静的腰肢齐平,而
有些野草则行如芦苇,杆枝中空。那些半人高的野草虽已大致恢复原状,但是依
稀能看出是被足迹踩过的。前方丛林茂密,掩映如幕。

  陆嘉静锦簇秀眉,谨慎地拨开野草前行,脚步悄无声息。

  绕过了苍天高耸的古树和一些已经被辟开的荆棘藤萝。耳畔水声更近。她忽
然看到溪畔的一根树枝上挂着一件沾染血迹的白衣。陆嘉静心中一跳。莫非林玄
言已然曹遇不测?

  她的视线连忙向四周搜索。忽然看到了一幕。

  林玄言整个人浸泡在水中,面朝着自己,闭着眼睛,露出了半个身子,长发
如散如海藻,随着溪水跌宕。他眉清目秀,若不是胸口坚实的肌肉,甚至会让人
以为那是一位少女。

  陆嘉静呼吸微快,面色微红。她心中有些恼怒。如今二人身陷险境,你居然
还有闲心泡澡?

  她咬着嘴唇,看着林玄言如雕塑般的身子,竟然情不自禁把他和三皇子做对
比。心想青年俊彦果然比胖子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正当她想要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隐匿了气机打算转身离开之际。林玄言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果那是一个女孩子,那第一反应应该便是双手抱胸,身子马上潜入水里,
只露出半个头。

  林玄言看见那盛装逼人的绝美女子,目光却很平静。紧接着,他才忽然意识
到现在的情况,又觉得有些尴尬。

  陆嘉静也愣在了原地,怔了怔之后也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

  林玄言默默将半个身子沉入水里:「陆姑娘,你醒了啊。附近我勘察过了,
妖兽最高不过三境,我走的时候在你身边设下了禁制的。并不是玩忽职守。」

  陆嘉静点了点头。

  林玄言觉得气氛好生尴尬,想了想又说:「陆姑娘想必也是无心的,不必介
怀,我是男孩子,身子……看就看了,没关系的。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陆嘉静挑了挑眉毛。过分的要求?我看了你的身子难道还要对你负责?

  林玄言见她还是不说话,忽然鬼迷心窍地来了一句:「此处泉水温和,有淬
体养魂之效。接下来路途遥远,陆姑娘要不要也泡一下身子,缓解一下疲倦。」

  林玄言此言一出,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不太对劲,刚想纠正。就见陆嘉
静一巴掌隔空拍了过来,一时间水波如浪,林玄言整个人人仰马翻,一下子被冲
击力打到了溪水之底。他用力蹬了一下溪水石底,存了一口气,整个人缓缓浮上。

  他浮出身子,抹了一把脸。正想解释。却见陆嘉静已经转身离去,她脖颈微
红,默然地丢下两个字:「禽兽。」

  林玄言一脸无辜,心想明明是你偷看我洗澡啊,怎么就我禽兽了?

  等到林玄言清洗完毕,披好衣衫,他望见陆嘉静在坐在外面一块巨大的石头
上,面无表情。她见林玄言从林子里出来,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

  陆嘉静没好气道:「你帮我在这里守着。」

  「嗯?陆姑娘还没睡够?」林玄言不解道。

  陆嘉静白了他一眼,「本姑娘也要洗个澡。」

  说完这句,她便向着林中走去。林玄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绸裙之下
的那娇臀丰隆的曲线上。陆嘉静忽然扭过头,望了他一眼。林玄言反应极快,连
忙转过视线望向了草地,一副神色悠闲的样子。

  陆嘉静一脸鄙夷。

  她冷冰冰道:「你要是敢偷看。我就剜了你的眼睛。」

  林玄言诚恳地点了点头,道:「陆姑娘放心。」

  一直到陆嘉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小林子里,林玄言才投去了视线,昔日惊
鸿一瞥看不真切,如今佳人在前,那容貌模样真是怎么看都觉得美得惊心动魄。
他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陆嘉静那蔚为壮观的胸脯,饱满雄伟,人间罕见。

  他不由嘿嘿地笑了笑,自顾自地喃喃道:「山川在理有崩竭,丘壑自古相盈
虚。」

  只是人间再美的丘壑,应该也比不过陆姑娘的丘壑了。

  思及这里,林玄言连忙定了定神。照理说他剑心通明,对人间的情欲不该有
如此欲望才是,为何……他想了想,很是不解。忽然他又想到,为何当年如此一
个绝世美女喜欢自己,自己会拒绝呢?当时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呢……

  五百年真的太久太久了,足够一个人忘记很多事情。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夏浅斟。但奇怪的是,他脑海中,夏浅斟的容颜
竟然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吐了口浊气,心想一定是近日心
绪太过烦乱了。

  林间露水氤氲成雾,遥远处隐约有妖兽低低的嘶吼。方才下山之前,陆嘉静
大概望了望四周的山势。附近应该是没有修成人形的群居妖怪的部落的。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居然看不到脚尖。她看着自己沉甸甸却丝毫不下垂的胸
脯,难免有些羞赧之意。平日里在清暮宫时,她都以白布缠裹胸部,使得自己胸
脯看起来显得不那么大。而如今没有了束缚之后,这里便显得尤为丰满诱人了。

  她用手撩了撩清澈的水面,透明的流水漏过如玉的指隙,触指竟有些温热,
那不算宽阔的水面上还泛着些许雾气。

  她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林玄言没有偷看之后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她徐徐勾开了那束着自己轻盈腰肢的衣带,衣衫没有腰带束缚之后向着荡开,
那华丽的外袍之内只有一件单薄的淡青色内衣,而那丰盈的胸脯将衣衫高高地撑
起,几欲裂衣而出。

  裙袍一件件地解去,肌肤如玉乳雪,发色深青,披在肩背之上,色泽如若翡
翠。她将那衣衫细致地叠好,挂在一根宽厚的枝干上。然后微微屈腰抬起翘臀,
将那月白色亵裤顺着大腿褪下,一直到内衣解去,她便彻底一丝不挂了。

  此刻四下若是有人偷看,定会以为自己剑道了天上了仙人,她解去衣衫的那
一刹那,似是天地都生了灵犀,举目望去,眼中便只有她胴体散发出的一点萤辉。

  而这位绝美女子却不由想起了那日当众除衣的场景,虽然当时心绪尽力平和,
但是如今回想起来,身子竟然隐隐有些燥热。仿佛有那么一瞬,便有几万双眼睛
盯着自己赤裸裸的身体欣赏,观看,评头论足一样。

  陆嘉静心中了然,这些乱七八糟的心绪的出现,只能说明自己的境界越来越
差了。竟然连一些杂念都很难压下了。

  此刻浑身光溜溜的她站在溪水边,足尖轻点水面,缓缓探入。绝美似洛神凌
波,照影惊鸿。

  水声涟涟,溪水渐渐漫过她的玉足,大腿,将那凄凄芳草地的美景也没入水
中,最后她只露出了小半个美乳。她用手掬起一捧又一捧的澄清溪水,浇过身子。

  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仍由那些温暖的溪水一点点舒缓自己的经络。溪中生
有许多细小的半透明的小鱼。陆嘉静腰肢的极其敏感,而那些横冲直撞的小鱼常
常碰到她的腰肢,虽然是蜻蜓点水般一沾即走,但是每一次的触碰都如同触电一
般,惹得她娇躯颤动。陆嘉静不由地用手去搅动水流驱赶那些小鱼。

  可是自己的身子似乎特别吸引它们,一时间不止腰部,娇臀玉腿都被惹得又
痒又麻。她划动着水花,腰肢扭动,竟有些小女儿的情态。

  可只是刹那间,陆嘉静脸色一变,气质一厉,周身小鱼瞬间惊走。她目光严
厉望向了林间。

  「谁?」

  她下意识地沉下许多身子,双手掐诀随时准备攻击。

  那片林中有一个黑色的硕大身影,那东西将自己的皮毛在巨石上蹭动,似乎
丝毫没有注意到池水之中沐浴的绝色佳人。陆嘉静这才送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头
神智未开的黑熊啊。

  她手伸到脑后拢了拢秀发之后,忽然鬼使神差地揉了揉自己浸在水中的巍峨
玉峰,因为方才的惊吓,那乳头也下意识地硬挺了起来。

  陆嘉静轻轻叹息,如玉的修长手指交叉放在胸口,缓缓捻动着自己逐渐坚硬
的乳头,她脸色潮红,微微喘息。如果这一幕被人看见了,绝对无法把这个揉弄
自己玉乳的女子和清暮宫的圣洁宫主联系起来。

  她心中一直很矛盾。本来她的阴阳道修到了最关键的时期。可是如今却因为
自己的一时意气用事来到了如此荒凉危险的地方。自己本就根基不稳的阴阳道修
为恐怕要不进反退了。而林玄言那个白痴,让他不偷看他居然就真的不偷看了。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陆嘉静连换了几口气,双颊微粉,竭力压下心中的情欲。让自己进入忘我的
境界。

  就在陆嘉静心绪初定之际,林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枯叶碎裂的声响,她警觉抬
头,恰好看到一个艳红的身影穿梭林间而过,而艳红之下,是黑漆漆的颜色。

  陆嘉静勃然变色,她忽然发现,挂在枝头的裙袍不见了踪影。她心中一惊,
这才发现那艳红的东西居然就是自己的衣袍,而偷自己衣袍的是一只毛发如墨的
黑色猿猴。猿猴高高地站在树枝上,俯瞰着群中洗浴的美人,乌溜溜的眼睛不怀
好意。

  陆嘉静下意识地双手抱胸。明明只是一直没什么灵智的猿猴,却更让她背脊
发凉,心中生出了厌恶之感,陆嘉静气府一沉,前方泉水沸腾了一般,水珠溅起,
陆嘉静扣指一弹,一颗水珠如箭离弦,朝着披着她衣袍的猿猴激射出去。

  猿猴怪叫一声,它猛然跳起,树叶簌簌抖落,那水珠竟然一下子将一根霜皮
龙鳞的古老树干击得开裂。猿猴长臂荡着树枝在几棵树之间窜动着,似乎是被陆
嘉静的手段震慑到了,它不再顽皮,而是偷了衣袍便准备远远逃离。

  而尚且光溜溜的陆嘉静总不能赤着身子追出去。她此刻顾不得许多,大喊道:
「林玄言!」

  早已察觉到林中有异样动静的林玄言连忙起身跑入林中,他一眼便望到了陆
嘉静。陆嘉静的身子浸在水里,只露出了灵秀的锁骨。而那泉水太过清澈,虽说
身子沉在水下,但是那笔挺紧绷的大腿,柔软的历历芳草和那顺着三角地带而上
的平坦小腹和最诱人的巍峨玉峰,几乎一览无遗。

  陆嘉静见他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身上游离,只好掩耳盗铃般地捂着胸脯,
呵斥道:「看什么看!我的衣服被那只死猴子偷了,你快去帮我追回来!快啊!」

  林玄言缓过神,连忙转身抬头望向丛林,一个黑红色的身影荡着树枝越行越
远,时不时还整个身子绕着树枝转一圈,模样看上去虽是滑稽,但是身形却果真
很快。

  林玄言轻喝一身,脚底生风,如今他还没法达到虚空踏步的水准,只能也如
同猿猴一般四肢借力,踏着树枝拂叶穿林,飞快前行,追逐猿猴而去,转眼消失
在了林间。

  陆嘉静眉宇之间许多怨气,她素来平静,可那时是清暮宫清修,无俗世烦扰,
自然安静。如今落入这荒凉险恶之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本就根基不稳的
道心愈发飘摇。她心情很是不好。

  林间又传来了细细索索的声音。

  陆嘉静愤怒地循声望过去。又是那头肥大的黑熊,但是它行动似乎很笨拙,
连翻带滚,踏碎了很多枯枝。陆嘉静心情本就不好,此刻似是找到了撒气的对象。
她玉掌一拍水面,水花溅起,她再次扣指一弹。

  水珠如同钢珠般急射出去,一下子洞穿了那野熊的身体。野熊发出了一声听
起来很是怪异的惨叫声,四肢并用疯狂往林间跑去,还时不时一个不协调侧翻过
去,然后仓促爬起继续前行。陆嘉静蹙了蹙眉头,心想北域的黑熊行动怎么如此
好笑?

  而远处,竟然响起了很大的声响,仿佛是有巨木折倒。林间鸟雀纷纷扑哧翅
膀,黑影连天。

  未等陆嘉静仔细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玄言怀抱衣物的身影在林中弹丸般
弹跳而至。他灰头土脸,竟似受了伤。

  陆嘉静微嘲道:「你……被一只猴子打伤了?」

  林玄言白了她一眼,将裙袍挂在了近处的树枝上,道:「等会与你细说。对
了,你的亵裤我没能帮你追回来……」

  陆嘉静脸色一变,羞怒道:「你故意的?」

  「我好心帮你你还这样?」本就有些情绪的林玄言也没好气道:「你厉害你
去追啊!」

  「你!」陆嘉静面若桃灼,气鼓鼓地看着他,最后哼了一声:「你先出去。
我要穿衣服。」

  林玄言余怒未消,挑衅道:「我不出去你拿我怎么样?陆宫主还能上来打我
不成?」

  陆嘉静贝齿紧咬,而林玄言透过水色肆无忌惮地欣赏着陆嘉静完美无瑕的玉
体,心中连连赞叹。纵使陆嘉静一臂环胸,依旧无法阻挡那丰挺的玉乳,在手臂
的挤压之下,美肉溢出,反而更显魅惑。

  林玄言沉迷之际,一颗水珠毫无征兆地激射而来。

  正当他眼疾手快,好不容易侧身躲过之际,水珠激射如雨。他脸色微变,无
暇再去看那人间绝色,连忙慌不择路逃出树林。

  陆嘉静握紧拳头,恼羞成怒。

  她对着那衣袍勾了勾手指,衣物顿时脱枝飞起,陆嘉静身子一跃,踏出水面,
藕臂一伸,恰好钻入那衣袖之中,她的身子在空中轻盈如燕地打了几个转,等到
足尖点地之时,那裙袍已然缠裹身上,玉带一束,缠紧腰肢,衬出完美的腰背曲
线。

  一想到下身之内不着寸缕,她心中便生羞恼之意,她俏眉一竖,走出林间,
一身杀气,打算与林玄言秋后算账。

  一片阴翳的树林之后,一只笨拙的黑熊滚了又滚,才终于靠着一块大石头停
下了身子。

  …………

  一个肤色青绿,两袖中生长出藤蔓的怪异少年蹲在大石头之上,看着那黑熊,
咧着嘴嘿嘿地怪笑。

  「少主,感觉怎么样啊?上品吧?」

  黑熊的脖颈居然撕裂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这头大黑熊的脑袋竟然被摘了
下来。咕噜噜地滚在地上。而一个同样肤色青绿的少年从黑熊皮囊中笨拙地钻出,
额头上含住细密。

  他后背的衣衫裂开了一道口子。许多藤蔓缠绕生出,诡异地舞动着。少年咧
着嘴似是有些疼痛。他忽然俯下身子抓住了一根生着白色花苞的小草。似乎有念
力驱动,周遭空气微异。接着无比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小草竟然疯狂生长,而
那本来含苞待放的花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然后凋零,结出一颗朱红色的
果实。

  少年摘下果实,用力一捏,浆汁流淌。他将浆汁抹在了背部破损的地方。那
背部被水珠击穿的皮肤竟然缓缓愈合,藤蔓一根根地收回体内。

  少年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同样长着人脸,而四肢都是从衣衫中伸出的
藤蔓。他对着石头上那人桀桀怪笑。

  「岂止上品,简直就是极品啊!老子可是几十年没有见过人族的美女咯。这
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绝对不可放过!啧啧,那皮肤那胸……如果能摸上一摸就
算损个十年修为我都愿意啊。」

  说完这句,他连忙伸出藤蔓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石头上的少年心领神会,呵呵笑道:「哪里需要少主十年修为,到了我们
的地盘,她能跑得出去?她自从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是少主您的盘中餐啦!」

  被称作少主的人哈哈大笑,神色癫狂,藤蔓疯狂舞动。周遭的草木如有感应,
竟然跟着沙沙摇曳起来,似一支怪异的舞蹈。

  林间传来了吱吱吱吱的声音。

  一只野猿猴从树上窜了下来。它的脑袋上挂着一个月白色的亵裤。

  石头上的少年脸色微变,训斥道:「白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偷来了这个?」

  那猿猴低着头,喉咙口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认错一般。

  少主笑着摆了摆藤蔓,那伸出的藤蔓一下子被他挑起,勾到了眼前,他的眼
睛眯成了残月一般,而眼眶中却是空空荡荡,连眼珠都没有。他对着亵裤闻了又
闻,一脸沉醉。

  「可以了,可以了。等抓到了那女人,我再好好赏赐你。」

  猿猴一扫阴郁神情,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而另一边,林玄言被陆嘉静一脚踩在身下,陆嘉静足尖微微碾动,似笑非笑
道:「跑?看了我的身子就想跑?」

  林玄言虽然被痛打了一番,但是丝毫不输气势,依旧嚣张道:「不跑我难道
还要对你负责?」

  陆嘉静踹了他一脚,林玄言被硬生生地踹翻了身。她又一脚压在他的胸膛之
上,微笑着欣赏林玄言的表情。他揉着腰连连呼痛,无意间抬起眼睛,看到了极
其香艳的美景。

  陆嘉静的裙袍本就是连为一体,以腰带系着,所以下裙自膝盖处便向两边分
开,露出一截雪白小腿。而此刻因为她伸腿踩着他胸膛的动作,那因为没有了亵
裤的遮掩,不着寸缕的下体一下子映入了眼帘。目光顺着大腿内侧一路攀援而上。
甚至可以看到一片桃红色的幽深境地,那是若隐若现,人迹罕至的绝美景观。

  林玄言的心神一下子被摄住,竟是没有反应过来。陆嘉静却发现了异样,她
立马想起自己是没有亵裤的。下意识地用手压了下裙摆。这个动作极其少女,而
她做起来更是别有风韵。

  林玄言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他马上意识到不妙,连忙捂口。陆嘉静看他的
目光像是要杀人一样。林玄言心知不妙,挣扎着正要起身。

  忽然,陆嘉静身子僵住不动了。紧接着她身体开始微微发热颤抖。

  陆嘉静忽然捂着胸口,神色痛苦。脚步错乱,跌跌撞撞,神情恍惚而迷离。

  林玄言见状脸色微异,连问道:「陆姑娘你……」

  话未说完,陆嘉静的身子却忽然整个压了上来。她身子微微颤抖。呼吸急促,
香汗淋漓,面色潮红。
作者: ptc188    時間: 2018-2-16 05:49

瓊明神女錄
第十七章:北去一劍

  「陸姑娘你怎麽了?沒事吧?」

  變化太過突如其來,林玄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身上的佳人。她眼眸幾乎閉了起
來,不停顫動,唇齒之間因爲顫抖而發出牙齒碰撞的咯咯聲響。

  「陸姑娘?」

  她身子一下子傾倒了上來,僅靠着臂肘支撐着身子,兩人的鼻尖靠的很近,
林玄言甚至可以看清楚每一根纖細顫抖的睫毛。

  陸嘉靜的胸脯按壓了上來,豐碩綿軟,對着林玄言的胸膛緩緩蹭動。她櫻唇
微微扇動,吐氣如蘭,眼眸半睜半閉,迷離似釀着最醉人的酒。

  不知何時,她的裙帶已經半解,沒有了裙帶的束縛,衣衫便自覺地向着兩邊
敞開,雪白的肌膚上染着桃色,陸嘉靜的身子竟然不自覺地扭動了起來,清貴聖
潔的清暮宮宮主竟露出了妖冶誘人之态。

  林玄言看着那離自己不過咫尺近的朱紅檀口,像是誘人的禁果。此刻他本能
的情欲也幹柴烈火般燃了起來,小腹内似有野火騰起,一路灼燒而上。他喉嚨微
澀,下意識地擡頭,一口咬住了陸嘉靜的櫻唇。

  「唔!」

  陸嘉靜蓦然睜大眼睛,兩人唇般相印。就這麽吻在了一起。

  林玄言觸到了口中的柔軟之後便再不願松開。他對着那櫻唇肆意啃咬吸允,
并且無師自通般伸出舌頭,去撬開陸嘉靜的牙關。

  陸嘉靜身子一軟,整個人側倒了下去,眼神迷離。

  「你……你放開我……」

  陸嘉靜似輕聲呓語。可是雙臂卻攬上了他的脖子。林玄言也忘情地抱住了她。
陸嘉靜松開一隻手,有氣無力地推了推他的胸膛,聲音微弱。

  「你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我就打死你。」

  此刻的威脅聽上去卻更似調情,她春水般的眸子裏映滿了霞色,林玄言的雙
手在她身上肆意遊走,撥開衣襟深入胸脯,揉捏那柔軟碩大的軟玉雙峰,雙峰之
上的兩粒乳頭早已如紅豆般堅硬挺起,微一捏動便會惹得伊人哀喘連連。他又時
而覆上那挺翹無比的豐隆翹臀,輕薄抓捏,彈性驚人。兩人時而吻着時而又分開。
此刻她衣衫淩亂半敞,香乳半露,美不勝收。

  林玄言忽然攬住她的腰肢,将那衣裙瘋狂向兩側拽曳,一邊再次吻住了她的
檀口,佳人咿咿唔唔地輕微掙紮着,而林玄言一手也未閑着,撩開了她的裙擺一
路而上,順着光滑的大腿一路摸到了大腿根部的内側。指間已然觸到了柔軟的芳
草,軟肉柔嫩,手感極好。

  「放開!」

  陸嘉靜身子猛然抽搐。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林玄言。她壓下自
己的裙擺,遮住洩露的春光,雖然她雪白的肌膚已經落滿春霞,渾身更是被突如
其來的欲望沖撞得顫抖不已。但是清修百年,她的心性也絕非輕易會垮掉。

  被一把的推開的林玄言猛然一震,他看着已然顫抖着跪在地上的陸嘉靜,腦
子裏忽然清醒了許多。陸嘉靜的變化來得太過古怪,而自己似乎也受了什麽影響。

  陸嘉靜十指深深抓着地皮,周圍的野草許多被扭曲拔起,她的手指深深陷入
了土壤裏。

  「你到底怎麽了?」林玄言焦急道。

  而此時陸嘉靜已然顫顫巍巍地起身,她眼中的清明再次被情欲取代,身不由
己地繼續解着衣衫。林玄言連忙沖到她面前,一把按住了她的雙手。而陸嘉靜不
依不撓,努力支起身子,一個勁地往林玄言的懷裏鑽。

  林玄言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疼痛刺激之下強行讓自己暫時清明,他手
指如劍,啪啪兩下點中陸嘉靜的穴道,陸嘉靜身子一軟,癱在了他的懷中,林玄
言看着陸嘉靜伏趴着的身影,心中滿是疑問。這是,他發現陸嘉靜的衣衫裏似乎
有什麽東西微微拱起。林玄言神色一變,以指爲劍刺向了那個怪異的東西。

  隻聽啪的一聲,那背部的衣衫裂開了一道小口子,一個嫩綠色的孢子狀東西
忽然破開,濺出了綠色的濃漿。那東西竟然猶如活物,即使破裂了還是緩緩地蠕
動起來。

  林玄言皺緊了眉頭,用法力包裹住它将它鎖死扔到了一邊。而那東西離體之
後,陸嘉靜抽搐的身子停了下來,徹底癱軟在了自己的懷裏。

  他看着陸嘉靜背後衣衫裂開的口子,下意識地撫了撫她秀麗的長發,自責地
自語道:「怪我太大意了。」

  他的目光轉而望向了叢林深處,神色凝重。

  …………

  在某一個蒼天的古樹上,繞着一圈圈青色的藤蘿。藤蘿纏繞的盡頭,竟然生
出一張臉,赫然是那個被稱爲少主的少年。

  他沒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眯了起來,嘴角咧開,露出極其恐怖的笑容。一直黑
色的猿猴也站在高處,以掌遮額,一副眺望的樣子。而那個灰衣的奴役蹲在樹枝
上,陰陽怪氣道:「如此珍貴的明陽種子居然就這樣被破了,那個年紀輕輕的人
好像有點本事。」

  少主染着古樹瘋狂舞動,興奮道:「這才有意思這才有意思。我已經等不及
要平常一下那個極品女人的身體了,到時候說不定能讓我破開境界,塑造出身體。」

  妖的境界和人的境界劃分不同,且妖對境界沒有籠統的概念。物久而成精,
世間的精怪太過多種多樣,每個人的得道方式,修煉方式都不盡相同,但是若想
化成人形便極難。許多先前不足的妖怪,甚至需要修到化境才行。

  灰衣奴役問道:「若是擺不平呢?」

  「這有什麽?」少主呵呵地笑着:「大不了讓我爹出手,反正那個女人,我
要定了。不過啊……」

  少主欲言又止。黑色老猿在一旁發出吱吱吱的聲音,似是嘲笑。

  少主憤怒地甩起鞭子,對着老猿所在的地方用力一拍,猿猴身子靈巧,一躍
便躲避開來,随即找了另一處落腳處。

  灰衣仆役笑而不語。他知道少主的意思。若是讓他父親跟着出手了,那那個
極品女子的頭一杯湯,他多半是喝不到了。

  灰衣仆役想了想,笑道:「總之萬事小心,讓老仆給少主先探探底。」

  少主冷冷一笑。這老仆啊,看上去比自己還年輕呢。

  這座古老的城池已經沉寂了幾百年了啊,真正地堪稱荒草叢生,如今終于有
新的獵物到來了。

  …………

  林玄言抱着陸嘉靜的身子一直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她的身子時冷時熱,氣息
也很不穩定,像是中了某種異毒。

  入夜之後,林玄言在不遠處生了堆篝火,周圍他以一些粗淺的符箓作爲禁制
隔絕了蟲類,他在石崖邊打坐,試圖尋找那些被截流的修爲。但是一無所獲。

  他相信那不是人爲的。那麽是爲什麽,隻是因爲,北域離得實在太過遙遠麽。

  等到月以過央的時候,陸嘉靜終于轉醒。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重新整理好
的衣衫,看着上面一些刺眼的褶皺,疲憊的神色有些古怪。

  「醒了?」林玄言問。

  陸嘉靜嗯了一聲,問道:「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林玄言搖了搖頭,「北域頗爲古怪,殺機四伏,以後我們再多
小心些就是了。」

  陸嘉靜點了點頭,她手指撚了撚衣衫,似乎還是不願罷休,問道:「到底發
生了什麽,你但說無妨,就算是什麽不好的事情,隻要事出有因,我也不會怪罪
于你的。」

  林玄言想了想,當然不會傻乎乎地說你發情了,然後一個勁脫衣服往我身上
撲這種話。他問道:「你還記得些什麽。」

  陸嘉靜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似乎……我隻記得好像有什麽東西紮了下
我的脊椎,然後我身體很熱,之後就不記得了。」

  林玄言點點頭,面不改色道:「嗯,你中了毒,好像是衣服上沾上的。當時
你有些癫狂,我制住你花了不少力氣,不過幸好安然無恙了。」

  陸嘉靜偷偷撩起衣裙,忽然看到了大腿上的淤青,她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
自己的小臂,上面都有肉體抓捏的痕迹。她抿着嘴唇,心中已然大概知道怎麽回
事了,但她還是看着林玄言,無聲地點了點頭。她不動聲色地掩回了衣裙,努力
地回想了一番,不再多言。

  若是自己一個人孤身來此,是不是已經淪爲那暗算之人的禁脔了呢?陸嘉靜
微微後怕。

  片刻之後她問道:「那天亮之後我們便正式開始一路南下?」

  林玄言看着騰躍的篝火,平靜道:「現在馬上動身。」

  「爲什麽?」

  林玄言語氣微寒:「我們可能正在被觀察。」

  …………

  山崖上篝火微明,一道藤蘿攀上岩壁,撐起了一個單薄的人影。

  一道灰衣在光火中幽然舞動,宛如靈物。

  無數異獸從暗處湧出,彙集到崖壁附近,隻等他一身令下。可是灰衣少年的
動作卻僵住了,崖壁上那兩人的身影單薄如紙,一動不動,隻是影子随着火光閃
爍。

  他妖力湧出,隻聽嘶得一聲,那兩人的身影竟然化爲了青煙。那崖壁之上兩
個身影根本不是人,而是用紙符造出的障眼法。

  原來他們早已察覺到不妙偷偷離開了麽?灰衣少年嘴角露出猙獰的微笑。真
是有趣。此處青妖成千上萬,都是我們的領地,你們兩個人能跑多遠?

  他身子在暗影中浮動,猶如暗色飓風呼嘯而過。那一捧篝火瞬息而滅,火星
随風帶起,零零星星地消散在了夜空裏。

  崖石上一片幽深寂靜。

  已然走遠的林玄言忽然回過頭,望着那個反向,眉頭一蹙,方才那一瞬,他
的耳畔響起了妖獸嘶鳴的聲音。轟隆隆得宛如悶雷滾地。

  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他忽然對着陸嘉靜說道:「你還記得先前,我幫
你帶回衣服時,我受了傷。」

  陸嘉靜側過頭想了想,點頭道:「記得。到底是爲什麽?」

  林玄言神情凝重:「我遇到了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陸嘉靜聞言背脊生涼,夜黑風高妖獸肆虐,此刻他的話更是如涼風飕飕,聽
得心中悚然。

  她怔怔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林玄言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解釋道:「當時我追那個猿猴而去,但是追到
一顆巨大的古樹後面,猿猴忽然不見了。」

  陸嘉靜神色一凝。

  「周圍比較空曠,沒有其他可以隐藏的地方,所以古怪之處隻有可能在那棵
古樹上。我仔細觀察那棵樹,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明明是同一個主幹,樹
皮的顔色卻不一樣。有些十分古舊,仿佛手指碰一碰就會簌簌落灰,有的卻很新,
像是剛剛剝落的新皮。最重要的是,我聞到了一股妖氣。我試着用指激發出劍氣
劈開了樹的軀幹,然後我聽到了那個猿猴吱吱吱的聲音。那隻猴子果然藏在樹裏,
雖然我不知道它是怎麽進去的。我抓住了他的尾巴,把它揪出來奪過了衣衫。然
後,那樹幹上竟然浮現了一張青色的人臉。」

  雖然言語可怖,但是陸嘉靜并未驚慌,隻是淡然道:「應該是樹妖一類的東
西。」

  林玄言道:「起初我也是這麽以爲的,便想順手斬妖除魔。然後……我就受
傷了。」

  陸嘉靜皺了皺眉,心想這前因後果爲什麽這麽短促。

  「你被什麽東西攻擊了?」

  「我甚至沒有看清楚。」林玄言苦笑着搖了搖頭。

  陸嘉靜神色震驚,可她看着林玄言認真的表情,又不似玩笑,她沉聲道:
「這裏應該存在着很強的大妖,以我們此刻的修爲,斷不可托大,還是速速離開
爲妙。」

  兩人于林間路上無聲穿行,一點符箓點成的幽黃色火光在前方引路,這種符
箓有趨吉避兇的作用,可以繞開許多魔物。

  忽然間,兩人雙雙停下了腳步,幽黃色的火光毫無征兆地熄滅了,而眼前亮
起了瑩瑩的藍光,擡眼望去,那竟是一顆發着幽光的參天古樹。

  林玄言神色一變,他發現,這棵樹和自己白日裏見過的一模一樣。但是明明
自己是在按相反的方向跑,爲什麽會回到這裏?

  陸嘉靜沒有絲毫遲疑,雙手結印,綻出一朵金色并蒂蓮花,清暮宮絕學,清
蓮暮雲印。

  「小心。」印未結完,林玄言忽然疾呼。他猛然攬住了陸嘉靜的身子往後一
撤。陸嘉靜嬌呼了一聲,手中蓮花破碎,她還未來得及訓斥林玄言,便看見眼前
的土地裏,極其雷厲風行地炸開了土屑碎石,幾根宛如虬龍盤根錯結的根系破土
而出。

  毫無征兆。如果剛才撤得稍晚一些,那很有可能便已經被制住了。陸嘉靜心
有餘悸,重新審視這顆似乎有生命的巨樹。

  「陸姑娘,你先退後。」

  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跺腳,他手中無劍,一身劍氣卻激射而出。他猛
一蓄力,身子驟然射出,劍意随即噴薄而起,如漫天流霜肆意飄零切斬。

  落葉紛紛凋零,在半空之中被斬成齑粉。林玄言猶如白鳥夜行,穿梭其間,
織起密密的光影。眨眼之間,參天古樹的一半葉子都被盡數斬下,露出了光滑幹
枯的枝幹。

  陸嘉靜擡頭一望,頓覺毛骨悚然。

  沒有了樹葉的遮蔽,那枝幹深處一隻隻白色發光的眼睛便顯露了出來。林玄
言身子陡轉,最後一道劍意直紮大樹的軀幹。

  嘩嘩的聲音漫天響起,那些栖息在樹上的蝙蝠紛紛振翅而飛,滿天都是喧嘩
的聲音,而與此同時,樹的軀幹如開膛破肚般向兩邊打開。

  林玄言忽有種警覺,他身子連連後退,目光死死盯着那開眼一般打開的軀殼。

  陸嘉靜雙手皆印,一道金色的蓮花道光護住了兩人的身子,而四周妖風頓起,
卻也不能讓金色蓮花動搖絲毫。陸嘉靜心中歎惋,若是自己全盛時期,金蓮一綻,
千裏之間的邪祟之氣都得破碎,可惜那偷換山水般的神通,如今離自己也遙不可
及。

  林玄言心中也是遺憾。若是此刻有一劍在手,何必如此謹慎。

  那棵巨木樹葉紛紛凋零。土壤塌陷,巨木忽然沉了下去。林玄言低頭一望,
腳下濕重的土壤此刻竟如流動的沙子,周圍的巨木紛紛淪陷,無數藤蔓從地底伸
出,上面還纏帶着淡紫色的花。

  金色蓮花随波逐流,竟然不受控制地深入那巨木的軀幹的軀幹之中。

  想要抽身爲時已晚。隻是下一秒,眼前便豁然開朗。

  兩人面面相觑,皆瞠目結舌。那巨木不是通往何處的通道,而眼前居然高高
聳立起了一道恢弘的青色拱門。拱門之上無甚雕飾,而其間盡顯蒼然古意。

  拱門之上刻有幾個極其生僻而古怪的字。而轉頭望去,身後竟是萬裏黃沙,
已經沒有了退路。

  林玄言看了一眼陸嘉靜,征詢意見。

  陸嘉靜決然道:「此次北域之行,本就意在磨砺,若一意躲避退讓,實在有
違道心。」

  林玄言會心一笑。

  兩人并肩走入了那道拱門之中,腳剛一踏入,拱門便沉入了地底。

  稀稀落落的城堡建築,巍峨高樹,山川崖嶺盡數顯露。即使兩人見識頗廣也
不由被攝住了心神。

  眼前升起的,仿佛是一座失落了許久的古老文明。

  …………

  俞小塘最近總是郁郁寡歡的。

  從前她練劍進步很慢,但是總是很刻苦。而如今她練劍進步極快,卻連劍都
懶得拿一下了。她越來越喜歡拖着下巴坐在屋脊上看月亮,小腦袋裏不知道在想
些什麽。

  平日裏許多雜務便都由趙念包攬了,一直沉默寡言的他竟開始喜歡說話了,
便時不時陪俞小塘看書下棋解悶。

  而一個很讨厭的家夥卻總是來找俞小塘,他是摧雲城的鍾華,那日被俞小塘
一劍敗去的天才。但是每次都被俞小塘幾劍被打發下山了。他便幹脆在山下住下
了,弄得她都不願意下山走走了,心情便更是陰郁。

  而自那天回來起,裴語涵便将自己關在屋子裏,整整半個月足不出戶。

  而忽然有一日,碧落宮的一直垂着的竹簾忽然卷了起來,那碧落宮後的石泉
邊也疊放起了整潔的衣物。佳人如璧,在清澈溫潤的泉水中蕩滌身子,洗清塵念,
長睫覆眼的清麗容顔上氤氲水氣,秀美婉約,麗色逼人。

  她披上衣袍,系上羅帶,一根簪子斜插在绾起的發髻上,古色古香。她來到
劍坪的石柱前踮起足尖眺望,寒宮清清冷冷。她想去看一下小塘和趙念,但是終
于沒有邁步。

  最後,她在桌案上留了一封信。

  再過幾日,便會有人把小塘和趙念借走暫住,那是她爲數不多的朋友了。

  她又留了一封信,那封信在古琴的琴腹裏,她相信,如果師父回來,就一定
能看到這封信。

  長風沾袖,衣襟帶雪。她站在古台之上,大袖飄搖。

  一柄劍忽然來到了她的身邊,與她并肩,嗡嗡顫鳴,響個不停。那是羨魚。

  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流易。子若歸幽泉,那便泉下知。

  白衣劍仙看着那柄古劍,凄然一笑,喃喃自語。

  「他很像你。但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你。但是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你。」

  在書閣裏閑來翻書的俞小塘和趙念忽然齊齊擡頭。一道清亮的劍鳴在耳畔響
起。俞小塘率先起身推窗望去。

  一道白虹禦風而去。一劍向北。

  萬裏蒼空,白雲開線。青山碧洗,悠悠無人。

  趙念連忙走到她的身後,急問道:「怎麽了?」

  俞小塘沒有轉頭,她聲色怔怔,背影微僵。她隻是擡起袖子悄無聲息地擦了
擦眼角。
作者: zuit    時間: 2018-2-22 09:47

【特别篇】第十八章:浅斟低唱,三万年大梦

  阴风壑下的凉风镇鬼雾缭绕,寒风飒飒,阴气逼人。

  一个身材窈窕纤柔,背着桃木剑的白衣少女走过夜间的小镇,夜深人静,天
地寂寥如死。她明眸皓齿,身段曼妙,容颜清美到了极致。陋巷之中偶有打更之
声乍然响起,梆子声凄厉,可是大街上空空荡荡,却看不到一个大更之人。

  白衣少女身前有一枚点燃的火,那是符箓燃成的鬼火,据说可以指引黄泉的
路。

  她跟着鬼火前进,面若冰霜。指间却已然夹住了几张金色符纸,随时准备出
手降妖除魔。她很自信,一个小小的镇头,不可能有鬼怪可以强过自己,因为她
是全天下最强的捉鬼师。

  偶然陋巷中有大风铺面,撩起她淡紫色的长发,星光照拂之下,长发浮着莹
莹辉光,仿佛是同样镶嵌在夜色里的一片明艳星空。

  小镇不大,她很快走到了小镇的中央,幽木长廊之后,那是一片清浅的荷塘。
荷塘之中有五朵莲花,冰清玉洁,婷婷绽放,无幽香却自是皎洁。

  月影当空,水色幽幽,那莲花花瓣被照得透彻,似冷玉雕琢,清白更胜秋水。
只是池塘很大,莲花却只开了寥寥五朵,显得有些孤单。

  白衣少女蹙起了眉头,她看着莲花,总觉得心中有几分熟稔,似曾相识一般,
却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就在那迟疑的一刹那,天地骤然昏暗,少女猛然抬头,恰好望见方才还万里
无云的夜空忽然有一片阴云乘风而来,遮蔽明月,连漫天星光都被刹那吞噬。

  少女衣袂飞扬,一瞬间如临大敌。随手甩出三张淡金色的符箓,周遭一下子
被点亮了,灼热的光线犹如熔金,照得她面如金纸。

  火光点亮的视线之中,哪里还有小镇荷塘,这里分明就是一块荒凉的坟地。

  一股阴煞之气从背后袭来,寒风透骨凉彻脊梁,少女双手捏符猛然回身,一
个面容枯瘦的黑色僵尸就在她身后一尺,空洞而发着幽幽蓝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她。不知何时,少女背后的桃木剑已然消失,周遭忽然响起了丁铃当啷的声音,
其间夹杂着厉鬼哀啸撕破耳膜。

  阴物的等级由它瞳孔的颜色划分。以绿,蓝,红,白依次分级,而以金黄瞳
色为鬼中至尊。这一只蓝色瞳孔的小鬼哪里需要她废多大力气。

  「斩去!」少女轻喝一声,木剑陡然出现,一下子将那阴物拦腰斩断。

  符箓绕着周身点燃,明黄色的火光吞吐不停。

  眼前那干尸的眼睛扭曲着寂灭,少女伸手将其一把推开,如击朽木,周扫那
些空坟上的土忽然松动了,坟顶碎石零零滚下,周遭邪气陡升,一只只干枯得可
见白骨的手臂带着腐肉扒开坟头的碎土,纷纷涌出。那些鬼物有的是未下葬许久
的稚童,有的只剩下一具干巴巴的骨头,有的骨架弯曲畸形,有的依旧如人般摇
晃行走。

  白衣少女望着那些泛着绿光的瞳孔,眼神轻蔑。冷笑道:「蝼蚁。」

  桃木剑金光大盛,一路斩去,朽木折裂的声音响彻夜色,无数尸鬼应声倒地,
样貌惨然。那些坟前的石碑之上,裂纹生出,许多石碑皆支离破碎,碑文渗出鲜
血。

  白衣少女收拾完那些小鬼之后极其熟稔地掐了一个诀,青紫色的火焰燃烧四
野,焚尽污秽。

  样貌堪称世间绝代风华的少女对着前方轻轻吹了口气,秽气烟消云散,那种
压抑的气氛陡然而过,四周风水清明。她无声地笑了笑。

  「还以为是什么强大的妖物作祟,原来只是一些未成气候的阴物小模小样的
障眼法罢了。」

  少女负剑离开,有些失落。月光落下,照在她如雪白衣上,清丽绝伦。

  忽然之间,少女觉得哪里不太对。方才那强大到遮蔽星月的妖气只是这些小
阴物发出来的么?不可能!

  异变陡生。

  一道白光坠下,如白虹凿地,声势骇人。白衣少女神色一禀,御剑而上,砰
然一声撞碎白光。一具通体雪白的尸骨与她四目相对,那尸骨的瞳孔也发着耀眼
的雪亮白光。

  白色瞳孔。果然不简单。

  可是少女依旧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死在她桃木剑下的白瞳鬼王早已不是少数,
所以她是令天下阴物都闻风丧胆的第一捉妖人。也是号称三大世界最完美的少女。

  白瞳鬼王开始说话,他说话有些僵硬,似是许久没有开口。

  「你就是那个人?」鬼王看着少女那仿佛穷尽想象力般美丽的躯体,瞳孔之
中白光更盛。

  少女傲然点头:「你的运气很不好。」

  白瞳鬼王身子骨泛着金色的光,作出一副要猛然扑击的架势。

  这个架势在少女眼中破绽百出,她确信,只要下一个两者交手,她一剑便能
击败对方。

  只听嗖得一声,一道白光竟然向反方向激射出去,白瞳鬼王竟然想要逃离!

  少女面若冰霜,她衣衫轻轻一振,身子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白瞳鬼王
满脸骇然,他发现少女竟然不知何时与自己并肩而行。

  咔擦一声。鬼王的脊梁骨被桃木剑瞬间折断,整个身子一下子断成了极其夸
张的两节。

  少女尚不罢休,无数符箓乘胜追击,封住了它的七窍,青烟嘶嘶冒出,似是
猛烈灼烧,鬼王坚固的身子竟然一下子被侵蚀腐烂,那些骨骼被蒸发成了脓水。

  少女连斩了十多剑之后对着它的眉心猛然一剑,凌空而下,带着它的身子长
长拖曳,一下子将其钉到了地上。鬼王瞳孔明暗数次之后彻底熄灭。

  桃木剑拔出,一道离火涤过剑身,洗去污秽。少女负剑而行,所过之处,剑
身凌乱切斩,将那些阴气斩成云烟。

  剑收至身前,魅影流光,行云流水,少女轻盈曼步,似谪仙行走人间。风姿
倾城。

  只是她觉得有些寂寞,或许举世无敌总也如此。

  只是下一个刹那,少女淡紫色的长发凌空起舞,仿佛有风自足下升起,向上
猛然攀升,她长发纷扬,露出了天鹅般雪白的脖颈。

  一股巨大的危险临近,她想要抽身逃离,身子在一刹那连续变幻了三千六百
余次,可是她依旧在原地。周遭毫无邪气,但是与生俱来的警觉让她有种置身深
渊的感觉。

  砰!

  不知何处来的一拳,一下子击打在她小腹上,少女吃痛,身子倒飞而去,足
尖却死死勾着地面,一路犁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少女横剑胸前,白衣向身后飘
飞,只是一向冰霜般沉静的她忽然面色大变。

  她发现自己体内的法力竟然莫名其妙地一干二净了!

  她心中大骇,自己早已道法大成,一身修为磅礴得无边无际,为何此刻……

  为等她多想,那坟地之上浮现出一具白色的枯骨,枯骨之上,瞳孔之中,泛
着金色的光。那种金光极其浓郁,就像是滚烫的金水,也像是双目之中蕴含着烈
阳。

  「你究竟是谁?」少女已经保持横剑的姿势。她虽然此刻莫名其妙地法力全
无,但是绝不可以让它看出自己面临的窘境。

  她横着剑,抿着唇,依旧是盛气凌人,眉目如画。

  只是她此刻极其紧张,手心之中尽是汗水。

  那具金瞳枯骨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我么?」

  少女蹙眉道:「阴怪鬼物,遇则斩之。记得作甚?」

  金瞳枯骨道:「那日在红日峰顶,我可是差点破了你的处女身子,你这都不
记得了么?」

  白衣少女面色大惊。

  「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不可能!」

  一刹那,她心神失守。金瞳枯骨一下子来到她的身前。只听啪得一声,桃木
剑被他随手拍飞。少女娇呼一声,身子踉跄后退。

  骤然失去了法力,此刻的她面对一个金瞳鬼王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么?

  阴风铺面。她只觉得腰肢一紧,低头一看,一只没有了血肉的白色枯骨箍紧
了自己的腰肢。

  「滚!」少女厉声道。

  金瞳鬼王冷笑道:「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我想看看,号称这天底下
最完美的女人的身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枯骨竟然一下子将少女拦在了怀里,少女丰盈的胸部一下子贴上了那干硬
的骨架上,她心中大惊,一种无力感和绝望感瞬间吞没了她。

  啪!

  少女被金瞳鬼王一下子按在了地上,毓秀玲珑的身段轻轻扭动,绝美的容颜
上依旧布满冰霜,只是更多的是羞恼之意。

  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她。

  「夏仙师。别来无恙啊。高高在上的你此刻被我按下身下,感觉如何,用不
了多久,你就会彻底成为我胯下的奴隶。怎么?你害怕了?平日里你斩妖除魔不
是潇洒得很么,天下谁人不想得你夏仙师的青睐呢?」

  金色鬼王哈哈大笑。少女咬着嘴唇,没有吭声。她的精神依然紧绷着,平日
里凶险的境地又不是没有堕入过,只是最后她都化险为夷。这一次她相信自己同
样可以。

  金瞳鬼王大笑道。

  「夏浅斟,你号称天底下最强大最美貌的女子,今天,我要让整座天下看看。
他们的女神是如何被我贱淫得死去活来的!」

  只听嘶啦一声,白衣少女胸前的衣衫应声而裂,淡紫色的胸衣也顷刻碎如蝴
蝶,丰腴而雪白的胸乳如同小兔子般一下子弹了出来,峰顶的两颗乳豆颤颤巍巍,
被寒风一吹顷刻坚硬了几分。

  夏浅斟抿着嘴唇,神色痛苦。自修道以来,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谁见到她
不是用看仙子看女神的表情,同样,她也是高高在上,是众人心中不食人间烟火
的绝尘仙子。

  而此刻她竟敢被一个魔头撕开了衣服,从不示人的傲人胸脯此刻也都暴露了
出来。

  此刻的身子被牢牢地禁锢住,她干脆不看不听,闭上美眸,仍由对方施为。

  忽然她感到下体一凉,自己白色的长裙似乎被掀起了。一股阴森僧的感觉顺
着自己的小腿一路来到了大腿之上。鬼王竟然一反常态,极其温柔滴抚摸着夏浅
斟笔挺修长的玉足,那长裙被他指尖轻轻一划便轻轻撕裂,向着两边划去,露出
了洁白如玉的美妙长腿。

  鬼王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那如美玉雕成的玉足,雪白的长袜被他一点点
地褪去,那玲珑的小脚显露出来,鬼王干枯的十指轻轻地拨动起了她玲珑的足趾,
那足心微粉的嫩肉仿佛吹弹可破,鬼王轻轻抓捏足掌,夏浅斟的足趾便不由自主
地微微蜷缩,玉足想要缩回躲避,却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他的手玩弄了一番夏浅斟的美足之后,顺着弯曲的足弓一路向上滑动,那小
腿肌理细嫩,呈现出珍珠般的颜色,夏浅斟闭着美眸,身子微颤,她只觉得玉足
微麻,脚心微痒,并没有太多不适,虽然她有预感稍后会遇到何等凌辱,但是她
有信心可以承受。

  夏浅斟忽然娇呼了一声,她的身子被整个地抬起。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忽然看见四周的空间中浮现出了许多面水磨般的镜子,她心中骇然,俏颜变色。

  鬼王微笑道:「不用多想了,这就是山河观象镜,这四面镜子可以让四座天
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夏浅斟心中羞恼至极,若是让全天下都看到自己这般模样,那今后……

  她俏脸晕红,愤怒地瞪着鬼王,眼神直欲杀人。

  鬼王幽幽道:「那就让四座天下都看看,你们的圣女大人是如何成为我胯下
的淫奴的!」

  「你休想!」夏浅斟贝齿紧咬,一拳锤到了他的胸口。

  但是这只是寻常女子的一拳罢了,绵软无力,鬼王轻轻弹开她的手,重新压
住了她的身子。他干枯的手掌在这清贵至极的伊人身上不停游走,此刻天下最尊
贵的圣女,四座天下最强的捉妖人,不过是他掌间翻覆的玩物。

  「嗯……」夏浅斟檀口微张。她能感觉到有只手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地摸动着,
自己娇嫩的翘臀,丝缎般绸滑的肌肤都被他肆意地轻薄抓捏,最后他的手徘徊在
自己丰满柔嫩的乳房之上,手指按压揉搓,那峰顶的一颗蓓蕾不受自己控制地坚
挺了起来。

  她呼吸情不自禁地微微急促,但是脸上依然冷冰冰的模样。

  「怎么样?我弄得你还舒服么?」他的十指上释放着丝丝地电流,对着她的
乳头蜻蜓点水般一触即走,反复如此之后,她的身子也不由随着他的动作而抽搐,
胸口那深红色的蓓蕾也坚挺得像是小豆子一样。

  「我一定会杀了你。」夏浅斟清冷道。

  鬼王仰天大笑。忽然啪得一声,夏浅斟发出一记哀吟。她美眸半张,恰好看
见他的右掌再次对着自己的玉峰狠狠甩来,啪的一声脆响,乳浪颤动,夏浅斟发
出了一声惊痛的哀吟,鬼王丝毫没有罢休,对着她玉嫩的双乳不停滴甩着巴掌。

  啪啪啪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响起,她娇嫩丰挺的玉乳被甩得左右摇晃,一片淫
糜的绯色。夏浅斟脸色随之潮红,她吐气如兰,虽然乳房吃痛,但是身子却不由
自主地燥热了起来。

  鬼王眯起了眼睛,嘴角咧开,方才的拍打之中,他本就夹杂了很多古怪的东
西进去,那些东西犹如蚂蚁一样啃咬她的心神,侵蚀她的清明。

  啪啪啪啪啪!鬼王连连掌掴着那玉峰,乳浪翻滚如潮,被打得左摇右晃,风
景旖旎。他停下手捏了捏她坚硬的乳头,少女啊得一声叫了出来,他捏得很是用
力,还不能捻动摩挲,此刻夏浅斟不过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罢了,哪里经得住。
她脑袋后仰,嘴巴巴掌,一头淡紫色的长发自然地流泻下去,身子也随之弓起,
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这就受不了了?」鬼王呵呵淫笑:「什么天下第一的仙子,我看不过徒有
虚名。」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那张完美而圣洁的脸蛋,另一只手握住玉峰不停地挤压
揉弄,使得那本就被打得微红的玉乳不停地变化着夸张的形状,指缝间美肉溢出,
滑腻无双。

  夏浅斟身子一震。她的足尖忽然离地,原来是鬼王将她一下子提了起来。只
听砰得一声,这位圣洁无双的少女被毫不怜惜地仍在了地上,她趴在地上,神情
痛苦,挣扎着正要起身,腰肢忽一受力,只觉得身体被人一下子拉了过去。

  鬼王揽着她的腰肢,让她跪趴在地上,娇臀翘起,此刻少女白衣如雪,这本
该如同母狗跪趴的姿势,此刻看来竟如白鹿饮水。鬼王望着那世间绝无仅有的美
妙曲线,笑容险恶。

  后摆的裙襟被掀开,洁白光滑的娇臀套在一条丝薄的亵裤之中,极力彰显着
圆润与丰满,透过丝薄的亵裤,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那因为阴影而隐藏在幽黑之间
的神秘禁地。

  鬼王的手轻抚着她的柔嫩娇臀,轻拍两下,弹性惊人。夏浅斟挣扎着想要起
身,鬼王重重拍了一击她的屁股,在洁白的臀瓣上留下了淫糜而绯红的巴掌印。
夏浅斟想要伸手去阻挡,被他一下子制住,反手按在了她的腰间。

  丝薄的亵裤被指间一勾便轻易撕破,她的下身再也没有遮拦,那美妙的丘壑
山峦俯瞰之下尽收眼底。

  「夏仙师的身子保养得真好,千挑万挑也挑不出一点点瑕疵啊。」

  他锐利的指间轻轻滑过她的娇臀,似乎只要他再多用一份力,就可以在这具
完美的躯体上留下创伤。

  「你闭嘴!」夏浅斟不再多虑,就当这具身子不是自己的便是了。

  人生何处不修行?她干脆把这个当做一种苦修。

  但是很快她好不容易营造起的心境便再次破灭,只见鬼王掰开了她柔软的臀
瓣,尽情观赏着那臀瓣之间的绝美景致,夏浅斟浑身污垢,冰清玉洁,即使是后
庭也是粉嫩微红。被掰开臀瓣的一刹那,她瞬间想到这一幕会被全天下的人看到。

  自己曾经的朋友敌人,那些普普通通的黎民百姓,那些把自己当做的信仰的
教徒们。

  自己最耻辱最羞人的一面,他们都能尽收眼底。

  念及至此,她如何能平静。身体上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翻涌而至,那只手竟
然冰凉凉地刮擦过自己后庭的纹路,后穴不由抽搐紧缩,她蜂腰扭动,有些抗拒。

  「你放开我!」夏浅斟用尽全力扭动身子想要挣脱禁锢,可是她的扭动却只
能给这个魔鬼徒增一些情调。

  丑陋的魔鬼和高高在上,一黑一白两具肉体就那样纠缠在了一起,夏浅斟神
色痛苦,虽然她道心艰深,可以承受许多别人不能承受之痛。但是在四大世界面
前被肆意凌辱,自己的心中滔天的怒火便是难以扑灭的烈焰。

  鬼王伸出手指往空中转了一拳,那手指之上竟然就带着些盈盈的水色,他将
这些露水涂抹在了夏浅斟的后庭出,夏浅斟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身体一僵。果
不其然,那枯瘦的手指冲破了后庭紧致的束缚,一点点向里面缓慢地进行推进。

  手指刮擦过肠壁,惹得夏浅斟眉头随之紧紧蹙起,神色痛苦,奈何她身子被
牢牢锁住,难以动弹丝毫。她的身子条件反射地收紧,后庭随之一紧,更是死死
地缠住了他的手指。鬼王一时难以寸进,他也不气恼,犹如研磨一般缓缓转动手
指,一点点地开垦着那从未有人触及的密境。

  「不想被插屁眼的话就自己松开。」

  鬼王拍了拍她的屁股威胁道。

  夏浅斟嘴硬道:「要杀要剐随你,何必问我。」

  话虽如此,她的后庭却松了下来。鬼王无声冷笑,手指一勾,勾住了肠壁,
夏浅斟哀吟一声,臀腰随着她手的幅度向上摆起。

  此刻她的屁股已经翘到了一个极其惊人的弧度。若不是她身子的柔韧性极好,
绝对无法做到这般。

  鬼王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颤抖着的天下第一美人,神色冷峻,他的手指肆意
捣弄得夏浅斟的菊穴,那干涩的后庭之中竟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他忽然抽出了
手,大肆拍打起她的屁股。

  啪啪啪的拍打声响彻了四个世界。她当着四个世界所有人的面被按在地上肆
意蹂躏着。

  片刻之后,她目光有些迷离,身子也渐渐泛起潮红。鬼王为了这一天早已准
备多时,各种绝禁的秘药都混杂其间,一个毫无法力的女子,任你容貌倾国倾城,
任你名声震动天下,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你停下!」夏浅斟扭动着娇臀想要躲避他的拍打。不知为何,疼痛感渐渐
消失,一种酸麻的奇痒感觉嘶咬着心神。那处子紧闭的幽穴竟然缓缓地松开,琼
脂玉露一点点地渗透流出,顺着大腿滑下。

  「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我看不过是一个喜欢被淫辱虐待的贱人。」

  鬼王脸上闪过狰狞的神色。他看着这具足以倾倒众生的身体,再也无法忍受,
一下子扑了上去。那些奇淫怪毒撕咬着她的心神,她只是嘤咛一声,对于突如其
来的暴行毫无反抗之力。

  鬼王的双手离开了她的娇乳和翘臀,转而直接按住了她的玉璧,身子欺压而
上,少女的淡淡的体香扑面,惹得人心神俱醉。

  他直接粗暴地分开了她的双腿,将那最私密的幽静之地显露于所有人面前,
他要用最粗暴的方式占有她,他要拥有她的身子她的心灵,让她永永远远地记得
自己,都会在心里留下一片难以抹去的阴影。

  他手指拨开了那两片花瓣,下身粗大的阳具对准了蜜水横流的穴道口,甚至
没有一点点的前戏,他手指忽然用力按了一下阴蒂,随后阳具猛然插入,毫不拖
泥带水。

  那势大力沉一击直接贯穿而下。夏浅斟美目圆瞪,身子骤然痉挛,如珍珠般
串起的足趾猛然向内蜷缩,她脖颈仰起,紫色的长发自耳前垂下,随着她螓首摆
动肆意而舞,而插入身下的那根肉棒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进进出出,玉蚌翻飞,淫
水四溅。

  鬼王瞳孔之中金光暴涨。他厉声怒骂。

  「夏仙师?为什么你不是处子了?谁夺走了你的第一次!说!」

  鬼王毫不怜香惜玉地拼命抽插,犹如处子般紧致的穴道哪里能够他这样要命
的抽插,无论夏浅斟再好的守心能力都被插得美目翻白,娇啼不止。极其好听的
呻吟声荡人心魄,仿佛要酥化了一般。

  鬼王忽然停下了抽插的动作。夏浅斟娇躯一顿,大口喘息,本就潮红的面色
愈发含媚。

  未等她心中不解,那鬼王便伸出了拇指按在了后庭后用力按压揉捏,他桀桀
怪笑道:「快说,究竟是谁掰了你的腿插了你的处子之穴,如果不说,本王可就
要为你的屁眼破一破处了。」

  夏浅斟心中一惊,稍一犹豫之后她回答道:「是……是我法术初成的时候,
降妖之际遇到了一个小鬼……当时中了小鬼的暗算就……」

  「哼!」鬼王重重冷笑,对着那粉嫩娇臀挥掌便是一巴掌。

  夏浅斟轻轻娇吟了一声,转而身下那肉棒再次猛烈得抽动了起来,她娇躯瘫
软,被肏得连连呻吟,浪叫出声。

  而周遭的环境似乎是有了什么变化,夏浅斟分神看了一眼四周,四周的坟地
之上升腾起了一缕又一缕的暗黑色邪气,那些邪气萦绕而起,纠结成团,化作了
一只又一只的绿瞳小鬼。

  那些小鬼死死地盯着夏浅斟,像是看着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夏浅斟心中发怵,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鬼王的大手放在她柔软的屁股上,
一边揉捏一边呵呵冷笑。「来啊,小的们,一起来尝尝这天下独一无二的仙子的
味道。」

  言罢,他加大力度飞速抽插了起来,夏浅斟的意识都被肏得一片模糊,而隐
隐约约之间,她眸角的余光瞥见那些鬼物向着自己缓缓而来,她心中绝望而悲恸,
但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又将自己淹没抛起。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子被变幻了许多的姿势,一只又一只枯瘦的小手按上了
自己的乳房,娇臀,俏脸,抚摸蹂躏过自己的每一寸雪腻肌肤,而她只能无力地
挣扎着,在四大世界的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些最不入流的小鬼玩弄得兴起,高潮,
玩弄得淫水横流,再无一点仙子的高贵气质。

  在不知道被射了多少次精液,高潮了多少次之后,夏浅斟终于昏厥了过去。
她绝美的脸上布满了斑斑的精液,望上去白浊一片。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口中很是不适应。唔唔地叫了两声之后,她美
目圆瞪,发现自己的口中竟然含着一根巨大的肉棒。肉棒的主人自然便是鬼王。

  鬼王坐在一张古老的座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悠悠转醒的她,而王座两侧士
兵排兵布列,那些都是鬼兵,鬼兵们无一例外地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贪婪而可
憎。

  鬼王看着身下这位含着巨屌的无上仙子,垂下了两根手指,傲然道:「夏浅
斟,你现在有两条路作为选择,一是永远做我的傀儡,为我杀人卖命,为我吞精
含屌,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成为我胯下下贱的女奴。」

  鬼王收起了一根手指,缓缓道:「二是,被我这些下属死去活来地狂操整整
三年,然后带着你那下贱的身子去死。」

  闻言,周遭的小鬼们纷纷蠢蠢欲动,兵戈撞击的声响梦魇般在夏浅斟的脑海
中响起,身子被肆意开发调教的她甚至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曾是天上地下最清贵的
女神。

  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鬼王,鬼王将大屌从她口中抽出,问道:「你可以做选
择了么?」

  夏浅斟目光已然有些浑浊。鬼王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

  夏浅斟缓缓开口,却面带微笑:「让我去死吧。」

  鬼王神色大骇,他震惊得哑口无言,「你……你怎么能?哈哈哈,好,那我
成全你!来人啊!给这位夏仙师掰腿玩穴,谁要是能把她的肚子搞大了我封他为
白瞳鬼王!」

  夏浅斟缓缓垂下了头,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可是周围却一片死寂。那些鬼兵却犹如真正地死去了一般,杵着兵刃没有动
弹。鬼王坐在王座之上,而他那根粗壮的肉棒忽然石化了一般。

  夏浅斟轻轻蹙眉,未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周围的场景便分崩离析。

  她猛然起身。

  外面的雨滴答滴答地落下,像是匆匆流转的时间。白色的纱窗被风微微吹开,
露出了半截芭蕉的叶子。

  夏浅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穿着红白色的宽大巫女服,她摸了摸了
自己的身体手脚,看了看四周,象牙色的床上是大红色的被褥,床架雕着古异的
镂空花纹,头顶是一个极尽奢华的吊灯。吊灯四周莲花展开般地点着蜡烛,墙壁
上面镶满了水晶宝石,仿佛天花板就是一个钻石零落起的半拱形苍穹。红色案台
上袅袅地燃烧着檀香。

  整个房间都在袅袅萦绕的香味之中。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动门窗的声音,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死寂,夏浅
斟感觉自己仿佛沉溺在了死海之中。

  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掀开流苏般垂落的珠帘,来到了房间门口。

  雕刻着珍异飞禽的的门中央一只巨大的妖兽张牙舞爪。她心中隐隐有些悸动。
方才……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她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只觉得脑袋疼痛欲
裂,仿佛记忆的深处燃烧着一只金黄色的瞳孔。

  她不敢再做多想。无论是什么噩梦。醒来便好了。

  满心疑问的夏浅斟推开了房门,推开房门之后是大厅,前面有一个地势开阔
的平台,平台边上还有长城般起伏的围墙。

  夏浅斟走了过去,发现自己在一个无比精致的别院里,凤尾竹投下落落的斑
驳竹影,高高的院墙像是一壁冰华,美不胜收。

  院墙之内,有一方荷塘,荷塘之内有六朵莲花,如美玉雕琢冰清玉洁。夏浅
斟看着那莲花在荷塘中倒影,觉得好生熟稔。

  穿过别院之后是一个很大的地方,那个地方满是汉白玉砌成的建筑,又走了
一会,夏浅斟看到几个婢女模样的女子站在一处门口,谦卑地低着头。

  看到人之后,夏浅斟心中默默地松了口气,她走了过去,那两个婢女看到走
来的夏浅斟,连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参见圣女殿下。」

  圣女殿下?

  「你们叫我什么?」夏浅斟问道。

  那两个婢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把额头碰在地上,跪着说道:「圣女殿
下饶命。」

  夏浅斟更加不解了,说道:「你们先起来。」

  那两个婢女偷偷地对视了一眼,才缓缓地起身,但是仍然低着头,不敢看夏
浅斟一眼。「圣女殿下,皇上让我们来请殿下,说是有事吩咐。」

  「皇上?还有……你们为什么要叫我圣女?」夏浅斟只是觉得脑子有些疼,
似乎丢失了一部分重要的记忆。

  两个婢女身躯微微一震,对视了一眼,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婢女只好
说道:「殿下是不是操劳过度了。」

  夏浅斟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红白色巫女服,微微摇头道:「你说我操劳过度?」

  小婢连忙回答道:「现在国难当头,敌军已经渡过了红河直抵燕京,西越百
万铁骑已经破了十七座城池,殿下虽然贵为圣女,但也是女子,不要太过操劳才
是啊。」

  小婢说话期间,夏浅斟拼命地理着思绪,自己是一个国家的圣女,这个国家
马上就要被敌国破灭,思及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自己好像确实是这个国
家的圣女,从小便娇生惯养长大,在十八岁那年接过了圣女的权杖,从此在宫中
清修。

  夏浅斟点了点头:「好了,你们退下吧。稍后我便去面见圣上。」

  小婢连忙告退:「是,殿下。」

  夏浅斟摸了摸自己裹胸之下饱满的胸脯,神色古怪。

  夏浅斟虽然记忆有些朦胧,但是她行走起来却是无比地轻车熟路,仿佛自己
真的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对这里的格局构造皆了如指掌。

  皇宫是一片碧瓦黄漆的巍峨建筑,石道皆以白玉铺成,几百级台阶一路而上,
玉阶之中尽是浮雕,从最底层的小鬼刻画一路而上,直至龙飞凤舞,天神擂鼓。

  夏浅斟缓缓走到了大殿之前。殿中尽是文武大臣。一位气度雍容,面相庄严,
却是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人坐在最中间的王座上,他带着紫金掐丝镶嵌宝石的沉
重王冠,看着那个来到了殿门口的绝世美人,嘴角之上勾起了一丝戏虐的笑容。

  夏浅斟看着他的脸,心中便油然升起了一种厌恶的情绪。她渐渐回想起了自
己的身份,平静地走到了大殿之中。红白色的巫女长袍分外宽大,衣袖飘飘,行
走之时宛若流云卷雪。

  那些目光攀附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有些不适。

  「浅斟,你来了啊。」皇上的声音有些粗鲁,他挤出了一个笑,脸上的横肉
便堆到了一起,很是丑陋。

  夏浅斟不明白为何他叫得如此亲昵,只是微微点头。

  皇上忽然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自己的裤链,一根又黑又大的阳具从裤裆中弹出,
雄赳赳气昂昂地仰上,如猛龙抬头。夏浅斟面色一变,一国帝王为何在众目睽睽
之下露出如此粗鄙不堪东西。

  她不由自主地将余光移到了四周,而四周无论是手持玉笏的文臣还是按剑而
立的武将,见到这一幕都没有露出任何惊疑的神情,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夏浅斟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为何?」

  皇上愣了一愣,他皱了皱粗大的眉头,似是有些不满。但还是说道:「近日
敌军来犯,皇国危急,朕甚是操劳,夜不能寐。希望浅斟贵为一国圣女,可以为
本王排排忧解解难。」

  周围文武大臣扼腕叹息之中又纷纷点头。

  夏浅斟不确定地道:「不知殿下……要浅斟做什么。」

  皇上苦笑道:「圣女今日是怎么了,被敌国的军队吓糊涂了么?平日里只要
寡人脱下裤子,你便会自觉放下身段,替寡人吞吞屌含含精以解闷。今日却是为
何迟疑不前?」

  夏浅斟蹙着眉头,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平日里怎么会行如此行径,
莫非自己真的是那淫娃荡妇?

  皇上见她还没有动静,苦口婆心道:「唉。圣女想必还是在生我的气吧。前
日里朕确实不该为了振奋军心仍由数十位将军将你抱上城头肆意交媾一天一夜的。
这件事我已经责怪下去了,今后定不会发生了。」

  被抱上城头肆意交媾一天一夜?夏浅斟脸色震惊,她低头看着自己丰腴纤瘦
得体到几乎完美的身段,有些难以想象。

  皇上见夏浅斟依旧木立原地,觉得面子上很是挂不住,威严道:「圣女殿下,
莫不是你身子骨还没有养好?如若不行,寡人令两位美娇娘搀扶着你便是了。」

  夏浅斟看着那根又黑又大的龙根,心中迟疑不定。她脑海中真的回想起了过
去的事情,一幕幕场景涌上心头,在殿中为帝王含精在其中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有时酒肉池林,自己甚至除去衣物,上到文官大臣,下到低贱侍卫,都能与自己
肆意交媾,穷奢极欲。而很多时候,自己在王宫中行走,甚至也是衣不蔽体,有
时适合国会,甚至要随着众宫女光着屁股蛋子上朝。

  一幕幕场景冲击得她心神激荡,檀口半张不知言语。

  周遭的百官大臣静静地看着她,言情肃然间略带着些不满,似是在问,你还
站在此地做什么,还不去替皇上分担忧愁。

  夏浅斟不确定地向前迈了一步。

  皇上见到她终于有了动静,终于展颜微笑,拍了拍自己肥硕的大腿,声音洪
亮:「孤的好圣女啊,快些来帮寡人吞含,寡人便免了你方才无礼之举。」

  夏浅斟缓缓来到了他的面前,那根高高挺起的龙根离她很近,她望着龙根,
竟有些心念如灰。所有人都注视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行动。

  夏浅斟深吸了一口气,她揉着身子缓缓屈身,臀儿微微翘起,披在肩膀上的
淡紫色秀发因为太过绸滑,落了几缕在秀靥之侧。

  身材臃肿的帝王嘶了一口气,那美人儿已经张开檀口,舌尖微微触碰了一下
龟头。她似乎有些生疏,只是含得很浅,温润而又清凉的樱唇柔软至极。

  皇帝看着那张秀美极致的侧脸在自己肥胖的双腿之间缓慢倾吐,心中倨傲之
气更是犹然。而跨下龙根也随之暴涨了好几分。夏浅斟本就无甚经验,此刻只感
觉口中微胀,自己小巧的檀口难以容纳那等巨物。

  但她循着记忆里的经验,缓缓下吞,一直吞进了半根肉棒便再也难以容纳。
她本能地用绵软的舌头去缠裹龙根挑逗龟头。皇帝背靠在座椅上,发出一声极其
舒爽的长长叹息。夏浅斟脸色微红,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这些事情如此熟练,
而且自己的心内深处竟然有一种无名的躁动。那种躁动甚至诱惑她促使她进一步
地做一些其他事情。

  皇帝看着那张绝世美丽的容颜,一声红白巫女长袍更是冰清玉洁之致。即使
是平日里早就有过了无数发开,而每一次却又像是第一次一般。他心中畅爽之致,
竟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往下沉。

  「唔……」夏浅斟发出了难受的呻吟声。

  皇帝没有理会佳人的哀求:「平日里你都是深喉吞精,今日怎么的如此之浅,
好不爽利。」

  巨根抵达深处,夏浅斟有种干呕的恶心感,但是因为自己的头被按住,肉棒
又太过粗大,她一时间难以挣开,只好用手扶着那肥胖的大腿卸去些力道。

  百官群臣之前,容颜清美到了极致的巫衣女子跪在地上,姿势曲线婉约美妙。

  「来人。」皇帝忽然干笑道:「替圣女除衣。」

  「唔!」夏浅斟心中剧惊,虽然记忆中这种事情发生了不知多少次,但是她
内心深处依旧有隐约的抗拒。

  但是她无法挣脱,两个男性侍卫立于她的身后,一人揪住大红色蝴蝶结的一
段,向两边轻轻一拉,罗带解开,衣裙宽松,夏浅斟想用手去阻挡,可是自己的
脑袋却被皇帝按住对着他的龙根猛烈抽插了起来。

  「不管看了多少遍,寡人都还是很怀念圣女光溜溜的身体啊,不知道那小嫩
穴几日不曾滋养,如今是否又紧致了几分?哈哈哈。」

  夏浅斟内心总有些抵触,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两个侍卫将她的衣衫一扯,红白巫女长袍落下,她里面只穿着一件简简单单
的白色绸衣。

  未等她仔细思量,那柔软的舌尖无意间轻轻撩过了龟头的顶端,身材肥硕的
皇帝身上的壮肉猛然颤了颤,本来身体极度放松的皇帝身子猛然一紧。夏浅斟隐
约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她无法抽离自己的檀口,猛然间,肉棒又涨了几分,一
股灼热的液体猛然灌入了咽喉之中,浆水爆出,滚烫而粘稠。

  夏浅斟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拼命抬起螓首想要挣脱,所幸那皇帝已然达到了
舒爽的最高潮,不停地打着摆子将精液一遍遍送入她的口中,夏浅斟不停咳嗦,
好不容易挣脱抽出肉棒。她抬眼望着那眼前有些微软的肉棒,心中很不是滋味。

  美人眼神清澈迷离,带着微微泪痕,她伸出青葱玉指抹去嘴角溢出的一段浑
浊精液,而口中依旧含着许多,她抬起凄迷的眸子望着那身体舒张的帝王,似是
询问。

  皇帝皱眉道:「圣女为何不吞咽下去?是嫌弃本王的精液不如从前好吃了?」

  咽下去?夏浅斟闭上美眸,面色沉静,喉咙微动。竟然真的将那精液吞了下
去。皓口半张,依旧可见白花花的颜色。

  皇帝看着这位清丽佳人,身下肉棒不由又复抬起了几分,隐隐有重整旗鼓之
意。

  「把亵衣也脱了。」皇帝威严道。

  夏浅斟跪在身前,衣衫单薄。没有主动去揉开自己的衣扣。

  皇帝不悦道:「你又要违抗寡人?」

  夏浅斟还是没有动静,她微抿嘴唇,咽下了最后一点精液,抬起螓首,声音
清澈而好听:「不对。」

  「哪里不对?」皇帝怒容道。

  夏浅斟道:「我不记得你。」

  皇帝勃然大怒:「你怕是糊涂了吧?圣女又怎么样。在寡人面前还不是供着
淫玩的贱奴,你如此违抗本王,信不信我让你这个王宫第一美人去尝尝和野狗交
媾的滋味!」

  夏浅斟看着他,面色微红却平静。

  她抬起手,掌心捧出了一轮清皎的明月。她看着那轮明月,心思百转。

  很快,她便想明白了所有事情。自己的国家已经亡了,如今坐在王座上的是
西越国王,西越过往想得到自己但是自己百般抗拒,于是就以秘术造出虚假的梦
境和记忆迷惑自己。妄图用这种方式使自己彻底堕落。

  皇帝忽然大笑道:「不愧是夏浅斟,居然这么快就醒悟了过来。不过太晚了。」

  夏浅斟面色微变,掌心明月骤然黯淡。她猛然向后望去,那些文武大臣都变
化了位置,仿佛是站在一个特定的方位上,那是睁眼,整座王宫此刻便是一座大
阵。

  手心明月碎成青烟。

  夏浅斟微微叹息,脸色沉静如灰。

  皇帝站起身子,身下的肉棒再次勃起,气势更胜之前。「夏浅斟,想想你平
日那冷傲的样子,再看看如今的样子,居然跪着为我舔吊,这番场面要是让你们
的老臣看见了,我看你还什么颜面活在世间,夏浅斟啊夏浅斟,寡人已经迫不及
待想试试你那肥嫩的小穴了。」

  他一把拉起夏浅斟的手腕,往身前拽去。

  夏浅斟清冷道:「你是决意不肯放过我的。对么。」

  「谁会让到嘴的仙子跑了?自从寡人尚在西越练兵的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
能在城头之上,操一操你这高傲的仙子了。」

  夏浅斟微微叹息:「那浅斟不反抗便是了。」

  皇帝见佳人如此一反常态,不由皱了皱眉头,旋即他朗声大笑:「仙子果然
识时务。」

  他抄起夏浅斟的腿弯和秀背,将她一下子抱起,大步朝着城头走去。周围的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高呼道:「恭喜陛下。」

  城头之下也是人山人海。原来在这之前,国王已然发了告示,说今日要将那
圣女夏浅斟于城楼之上当众开苞。

  夏浅斟双臂伏在城墙上,她的双腿已然被掰开,亵裤被撕去,露出了那挺翘
得不成样子的娇臀,而大腿之间那一点嫣红的颜色美艳得惊心动魄。

  皇帝对着整座京城大声宣誓:「从此之后,天下便是西越的天下!」

  肉棒顶上了蜜穴,夏浅斟闭上了眼,那清丽窈窕的身段是城楼之上最美的景
致。城楼之下,人潮汹涌,呼声震天,仿佛是在宣告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

  抵在蜜穴之口的粗大肉棒没有丝毫的犹豫,猛然插入,仿佛铁骑直撞,势如
破竹。夏浅斟哀吟如诉,下身似被贯穿,那本就极其好听的声音此刻更是凄婉欲
绝。

  帝王开始打击抽插,丝毫不顾及处子刚刚破身的疼痛,夏浅斟垂着螓首,淡
紫色的秀发披在肩头,沾濡脸颊,她大腿之侧,艳红的处子之血触目惊心。

  但是开发与调教是个缓慢的过程,夏浅斟本就体质异禀,那些疼痛很快便消
散而去,转而袭来的是原始的快感,仿佛空虚了几十年的躯壳忽然被填满了一般,
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声呻吟。

  「圣女大人感觉如何?告诉全天下,我插得你爽不爽。」抽插了几十下之后,
皇帝一边拍打翘臀一边大声问道。如同策马扬鞭。

  夏浅斟不停娇喘呻吟,「陛下无需多问,浅斟自能领会。」

  皇帝放声大笑,他抓起佳人的一臂,开始撕扯她缠裹着胸脯的白色裹胸。夏
浅斟的浪叫越来越放肆,似乎是完全沉浸在了情欲之中,在无半点圣女的贵气。

  「陛下饶了浅斟吧。陛下别打了。」

  「陛下慢一些,浅斟身子才破,尚不堪鞭挞……嗯……嗯……啊。」

  「嗯……陛下请怜惜浅斟。」

  皇帝一边解着裹胸一边放肆抽插着,而城楼之下许多男人都纷纷除去了裤子,
对着这一幕疯狂地撸动着,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啊!

  夏浅斟被插得摇摆螓首,口水淫水皆四处飞溅,那淡紫色的柔顺长发也凌乱
不堪,而美艳的脸颊上竟是媚色,看得人心绪澎湃,欲罢不能。

  此刻她已然忘我,什么淫词艳句都往外丢了。

  裹胸解下,那一对雪白硕大的双峰没有了精致的束缚之后一瞬间弹出,波谈
汹涌。而身下,那帝王也达到了快感的最顶峰,所有的情绪随着那浆水一同在圣
女的体内爆发了出来,暗流汹涌。

  而那一刻夏浅斟浑浊迷离的双目瞬间平静,她美眸之间像是藏着一块最清冽
的雪。

  而她那蔚为壮观的胸脯之间,也是一阵寒色。

  皇帝忽然停止了抽插了动作,他目光圆瞪,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夏浅斟不知何时已经转身,对着他的脖子一抹。

  那美乳的内侧,居然藏着一把精致而小巧的匕首!

  「快护驾!」

  那些反应过来的侍卫纷纷涌上前去,接住那向后倒去的皇帝。

  夏浅斟站在城楼之上,赤身裸体,匕首带血。那下体一片白花花的淫糜之色,
而她那美到不可方物的容颜却是冷静到了极点。长风掠起紫发,飘飘洒洒,风姿
似千年未有,足以倾倒天下家国。

  那些愤怒的大臣侍卫向她扑去。

  她扔下匕首,张开双臂,闭上美眸,向着皇城之下倒去。

  耳畔再也听不到任何风声。死亡永远是人间最长久的诀别。

  可她却再次睁开了眼。

  周围一片荒凉,尽是孤坟荒冢。

  她的脚边是一具干枯的白骨,白骨之上还有金色的瞳孔闪着微光。

  她猛然回想起了。这是方才的梦境,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我到底是谁?天下第一的捉妖师还是一国最高贵的圣女?

  夏浅斟想不明白,她茫然地望着四周,忽然觉得翘臀微凉,一只手摸上了她
的臀部。

  她转过头,一个绿瞳小鬼神色贪婪地看着自己。它的手搭上了自己的屁股,
轻薄地抓捏起来。

  夏浅斟问道:「你想操我?」

  小鬼瞪大眼睛,反而有些怯弱地缩回了手。

  夏浅斟微微颔首,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绿瞳小鬼缩了缩身子,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身下,抹
了一下那蜜穴口,她把指尖凑到眸前,上面的精液依旧温热。

  小鬼看着她,斗起胆子将自己往前凑了凑,小手向着夏浅斟的乳尖上触碰过
去。

  夏浅斟猛然抓住了他的手,小鬼一声惨叫,而她手腕骤然发力,小鬼瞬间烟
消云散。

  周围的阴风变得温和了起来。

  她发现身上的白衣白裙换成了一身极尽华美的衣袍,她从镶金戴玉的座椅上
悠悠转醒,所有群臣如大风过境百草伏地一般跪倒。

  自己方才是睡着了?

  原来自己是一位女帝么……

  夏浅斟心想。

  那些稀奇古怪的梦终究是自己平日太过劳心了么。

  「退朝吧。」

  她对着群臣摆了摆手,直起身子朝着寝宫走去。片刻之后,她忽然滞住了。

  那华美的衣袍之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的蜜穴,不停地高频颤动着,
就像是蜜穴之中塞着一直嗡嗡的蜜蜂。

  一位侍卫察觉到了异样之后马上过来搀扶。夏浅斟一把抓住侍卫的手,侍卫
受惊,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

  夏浅斟没由来地问道:「你想上我?」

  侍卫脑子一片空白,连忙磕头道:「殿下饶命,属下对殿下绝无非分之想。」

  夏浅斟点了点头,她喝退了左右之后,殿中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连忙
掀开裙摆,从亵裤之中取出了那个困扰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个柔软的锥形物品,上面还刻着奇怪的纹路。而其表面尚且沾染着一
些稠稠的淫水。她不由面色羞红。

  忽然之间,殿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逆光而立,身材健硕。

  夏浅斟连忙收起手中的东西,恼怒道:「我不是让你们都退下了么?」

  谁知那个人不退反进,一下子抱住了这位万人之上的女帝王,将她揽入怀中,
夏浅斟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将手探入了衣襟之中,肆意抓揉起了她隆起的丰软胸
脯。他凑到夏浅斟耳边轻轻呵气:「我的皇帝好姐姐,我想操死你。」

              (待续)

[ 本帖最後由 zuit 於 2018-2-22 09:54 編輯 ]
作者: ptc188    時間: 2018-3-1 04:44

第十九章:大夢初醒
  古城荒涼沉寂,暗黃色的土牆上生滿了深紅苔藓,藓痕幹枯,猶如鏽迹。整座城市是由大片大片暗色石頭堆砌成的古牆,手指觸上去便可摸下細細索索的落灰,仿佛那些四方八正的街道牆口已經老到一推就會倒。
  陸嘉靜和林玄言在城中走了半日,沒有看到一個人或者是一個妖。兩人從最初的簡單交談到後面紛紛沉默,于是整座城市便再也沒有一點聲響。
  這個城市同樣有晝夜,但是沒有日月。但是他們甚至無法找到光源在哪裏,似乎那些光是均勻地發散在空氣裏的。那些古樹到底是什麽,這座古城又是什麽?即使是博覽群書如陸嘉靜,也不知道其間源頭。
  “我們還有必要走下去麽?”陸嘉靜問。
  林玄言自下而上打量了一塊城下的石碑,碑文早已模糊不清。“我們要原路返回麽?”
  陸嘉靜搖頭道:“不必,這座城市應該有許多出口,我們進來時通過的巨木也絕非隻有一棵。”
  “你有把握找到出口?”
  陸嘉靜道:“我曾經在一本志異古書上看過一段關于隐境的記載。據說那是一種特殊的禁咒,可以創造出類似小洞天的東西。隻是它存在的時限比小洞天要長許多許多,而這種禁咒的施放條件極爲苛刻。我還記得其中一項,就是需要一場血祭,而血祭的代價,是幾百位已然結出内丹的大妖。”
  “嗯。”林玄言點點頭。“這裏或許曾經是某個種族逃難的地方,但是後來因爲某種原因荒涼了。”
  兩人在城中已經行了小半日了,如今在一座高高的古城樓上極目遠眺,四周的景色盡收眼底,卻也未能發現太多新奇之物。
  兩人從極高的古城樓上走下去。陸嘉靜遠遠眺望,而林玄言凝神靜想。
  走到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林玄言的身子忽然停住了。
  “怎麽了?”陸嘉靜好奇道。
  林玄言皺緊了眉頭,看着一臉好奇之色的陸嘉靜,神色凝重,寒聲道:“不對。”
  “哪裏不對?”
  “台階不對。”林玄言正色道。
  “嗯?”
  “方才上去之時,有三百五十六級台階,而下來隻剩下了三百二十級,其中缺少的三十六級台階去了哪裏?”
  陸嘉靜聞言同樣神色一凜,她沒有問林玄言你是不是數錯了這種無聊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道:“方才有動靜麽?”
  “沒有。”
  “那你能感受到妖氣麽。”陸嘉靜又問。
  “不能。”
  陸嘉靜點點頭。斷然道:“那我們馬上離開,我的清冥蓮花應該可以找到出口位置。”
  修道之中,本就是活着最重要。磨砺自然是好事,但是當事情超過自己的預知能力,那便絕不會再以身犯險,逞匹夫之勇。這是陸嘉靜大多數時候的原則,林玄言同樣如此。
  陸嘉靜雙手結印,一朵瓣如青玉,光澤潤潔的蓮花盛開在自己飽滿的胸前。那朵蓮花徐徐浮在空中,片刻之後朝着某個方向飛去。陸嘉靜跟了上去。
  林玄言忽然笑道:“山巒巍峨出蓮花。”
  陸嘉靜僵了僵,心想這是哪裏的詩句。片刻之後她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林玄言一眼,頭也不回地快步随着蓮花走去。林玄言微笑着跟上。
  一刻鍾後,他們又回到了起點。
  陸嘉靜與他面面相觑,林玄言輕輕苦笑:“事情本就不會如此簡單。”
  青冥蓮花似乎也察覺到了哪裏不太對勁,停在空中搖擺不定,似是掙紮猶豫。
  陸嘉靜輕輕搖頭,将蓮花收回了竅穴之中,剛要說什麽,忽然所有的光都在一刹那斂去,夜幕降臨。
  陸嘉靜張了張口,側過頭,卻沒有看見林玄言的身影。
  周圍一片昏暗,但是依舊隐有微光。她摸了摸自己的身側,空無一物,林玄言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她扭頭四望,周圍一片空虛,林玄言就在無聲無息之間,在自己的身旁,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妖法?”陸嘉靜神色一凜,清暮宮絕學本就最克制妖魔之道。
  她清叱一聲:“流光,束雲,天象。”
  三道截然不同的光自她手印之間射出,橫穿夜色,彙聚頭頂,連結成三瓣蓮花,光芒照拂四野,陸嘉靜向前踏了一步,足底同樣生出一朵蓮花,她連踏三步,身前驟然豁然開朗。僅僅三步,眼前卻沒有了古城,她發現此刻自己置身在一片荒原之上,天上繁星閃爍,垂立于平野之上。
  陸嘉靜隻以爲是障眼法,嬌叱了一聲之後,蓮花破空而去。不多時,蓮花便無功而返,懸停在她的身前。
  清暮宮絕學道法對待降妖除魔一事,從來都是無往而不利。今日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她心知,這絕不僅僅是因爲自己法力變弱的原因。這裏究竟是什麽道法,林玄言又去了哪裏?
  陸嘉靜滿心疑問,她回望身後,同樣是一片開闊的原野。
  原野之上怪石零落,陰風陣陣。
  陸嘉靜精神緊繃。前方的原野之上,忽然升騰起一隻隻青色的三角形瞳孔,濃重的陰影逼仄而來,陸嘉靜身形悄然後退,落到了一塊巨石之後。
  那些三角形的瞳孔越發接近,陸嘉靜手捏蓮花随時準備出手。那些黑色的幽靈般的身影形似蒼狼,悄無聲息穿行過草原,而它們似乎沒有意識到陸嘉靜的存在,心無旁骛低穿過了巨石,就像是沒有靈魂的陰影一般。
  陸嘉靜遙望它們前往的方向,心中生疑。而手心蓮花如有感應,一片片花瓣搖曳生姿。陸嘉靜略一沉吟,掠起身子悄無聲息地跟随上了那群生物。
  古城之中,林玄言無聲穿行,神情越來越凝重,就在不久之前,陸嘉靜毫無征兆地陡然從身邊消失。在他的認知裏,除非這是一位通聖境強者造下的法陣,不然絕無可能做到如此悄無聲息。
  但是如果他們的對手真的是一位通聖境強者,那麽完全沒有必要和他們如此大費周章。
  林玄言有些頭疼。而這古城卻像是迷宮一樣,永遠走不到頭。
  他的心情越來越煩躁。
  忽然,他的耳畔響起了極其詭異的聲音,那是從身後發出的聲響,林玄言回身望去,古老的城樓空空蕩蕩,唯有陰風缭繞其間。
  他心思百轉,饒是以他的見識,一時間也難以摸清楚古城的來曆。是上古時期戰争的遺址,又或是某個巨大的妖族設置的古老禁咒?
  他在一條廊道之上反複穿行了十餘次,每一次這條廊道産生的景象都有細微的變化,廊道之下是一座大湖。林玄言閉上眼睛,精神的力量向着四周擴散,可是詭異是,精神的弦線一觸及湖水就像是墜入了一片幽深而冰涼的深淵之中。
  林玄言凝視湖水,心中生疑。而片刻之後,他面色大變,踉跄退後,一直撞到了廊橋的木柱之上,竟不敢多看湖水一眼。
  方才那湖水之中有一個倒影。那是一個羽衣星冠,白衣佩劍,風度超然的男子。
  但是林玄言下意識地避如蛇蠍。
  那是葉臨淵的面容。
  或者那就是自己。隻是不知爲何,那一瞬間,他的心中猛然悸動。
  收回心念之後,林玄言再次來到了廊橋之邊,撫欄臨波,他緩緩擡起袖子,一道充沛的精神力如清風般萦繞袖間。林玄言擡拳朝着湖水猛然轟擊過去。
  一道道漣漪蕩開在湖面之上,入小石墜入湖心,清漣陣陣。
  林玄言将拳收至腰間,他面色微紅。但是心中有了更多的猜想。這湖水對于隔絕精神力似乎有很特殊的效果。那湖水之中到底藏着什麽,如此将人置之于外?
  林玄言猛然吸了一口氣,他長發激蕩而起,身形驟然如同一片虛無的剪影,一道道無形無影的光在他拳峰之上蕩開,那拳尖之上竟隐有峥嵘劍意。他一拳遞出,那一拳極爲緩慢,落在湖心更是悄無聲息,連漣漪都不再激起。可就是那一瞬間,廊橋之上再也沒有了林玄言的身影。
  他霍然睜開眼睛,望向了腳下,腳下是一片青碧色的水影,水影之上是一座廊橋。這是……這是湖水之中?自己成了湖水中的倒影?
  他不解擡頭,心神驟然被攝住。那是一雙瞳孔。在那片不知是湖底還是蒼穹的地方幽幽凝視着他,周圍寂靜如死,他如同置身在荒蕪的墳冢之中。那一瞬間,林玄言整個人就像是被玄冰浸泡了一般,四肢僵硬,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個瞳孔。瞳孔之中有他的倒影,他的倒影之後,是一根高高立起的柱子,仿佛一座聳立的高塔。
  嘩啦!
  林玄言再次出現在了廊橋之上,他渾身都是水,大口喘息,鮮血自唇齒間溢出,驚魂未定。方才他全是法力凝結,靠着極爲高深的境界強行清醒心神,在一刹那斬斷了所有與精神的連接,才在那個似是而非的幻境中逃脫出來。
  自己尚且如此,那陸嘉靜……林玄言望向了湖水,心如湖水中的沉石。
  他擡起頭向着遠方望去。視線之中,出現了一座方才還不曾有的古樓。林玄言心知肚明,那是方才那瞳孔之中的倒影。
  他心中已經猜測了大概,如果整座城市都是虛幻的,那麽這座古樓一定是真實的。用如此大的手筆隐藏這棟樓。如此欲蓋彌彰的舉動,到底是想藏住些什麽呢?
林玄言一直走到了一座高聳的古樓之前,那是古城之中最高的建築,就像是日晷中央的那根随着陽光轉動的石柱一般。事已至此。林玄言沒有猶豫,直接邁步登上了古樓的台階。
  古樓之中别有洞天。在外面看來無比灰暗的古樓,其中卻是一片碧玉圍成的光,仿佛是置身在琉璃寶塔之中,那些牆壁上透出的光線清和第揉進了視線裏。林玄言擡起腳,卻發現腳如同灌鉛一般,行動艱難。
  難道是這座古樓抗拒自己的進入麽?林玄言輕輕挑眉,法力運行在足上,嘗試着想要邁出一步,但越是如此,自己的腳便越重,最後更像是牢牢第粘在了地面上一般。
  林玄言忽然笑了笑,他撤去了一身法力,如尋常人般邁出一步,果然,古樓再也沒有抗拒他。林玄言走在第一層樓之中。
  第一層樓無甚新奇,隻是中央有一個内方外圓的古台,古台之中似乎應該存放着什麽事物,隻是如今空空如也。而四周的牆壁上刻着奇怪的文字。那些文字毫無章法,因爲刻得極深,所以可以保持很久。
  林玄言大緻看了一遍,那些文字許多都記在了心底,他隐約感覺那些文字之中自有其玄妙之處,隻是這種感覺若有若無,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冥冥之中,内心深處,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應。
  他記牢了所有牆壁上的符号之後,毫不猶豫,登上了二層樓。二樓和一樓大同小異,那些文字的筆畫之中同樣泛着微微的碧光。林玄言在心中默默記下了所有的筆畫,再次登樓。
  三樓,四樓,他一樓一樓看過去。方才在外面之時,他便數過樓層數目,一共十三樓。如今他已經來到了第六樓。雖然每一層樓之間的變化都不大,但是積少成多,等到第六樓時,其間文字的寫法,筆畫的排列和第一樓時已經截然不同。
  林玄言神色凝重,因爲他發現,那些文字,他竟然隐約可以看明白了。
  有些文字,很明顯是在模仿飛禽走獸的姿态和動作,其中隐含的神韻和寓意可以猜到一二。那些文字的排版也比之前要密集很多,似乎是在訴說着某一些故事。
而那中間内方外圓的石台之上,擺放着一塊幹枯二古老的石頭,那塊石頭質地奇詭,色澤悶沉,在碧光的照拂之下,似有水紋盈盈流動其上,看上去竟像有生命力一般。而石頭之上有一個奇異的圖案,而那個圖案林玄言覺得有些熟稔,竟似在哪裏見過,隻是一時難以想起。
  他來到石台之邊,發現原本應該是内圓外方的石台變成了内方外圓。
  林玄言深深第看了一眼石壁,他腦海中已然對這座古樓有了許多猜想。但是他還不敢斷定。他看着第七樓的台階,抿了抿嘴唇,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
  叢林之中,殺機四伏。近幾日之中,北域極北處的森林氣氛尤爲緊張。一個灰衣少年站立在一棵極其高大的枝丫上,皺着粗長的眉頭,面色凝重。
  這些日子他統領妖獸做了許多幾乎地毯式的搜查,幾個關鍵的隘口也都封鎖了,但是無論如何,它們也找不到那個少年和女子的蹤影。就像是他們憑空消失了一般。
  周圍野草劇烈起伏,一根根藤蔓翻開堅硬的土壤,向上鑽出,不停竄動。一個面色青綠的少年忽然出現在枝丫之上。灰衣少年連忙行禮:“少主。”
  那個面容青綠,瞳孔空洞的少年咧嘴道:“還是找不到麽?”
  灰衣少年搖了搖頭。
  少主不滿道:“在這片森林之中,竟還有什麽手段可以躲過我們青妖族的搜查?”
  灰衣少年凝着眸子,他思索了片刻,不确定道:“他們可能是誤入了那個地方。”
  少主臉上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這幾日的一無所得也讓他産生了那種想法。“他們确實有可能去了那片祭壇。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可惜了。”
  少主自顧自地歎了口氣:“這麽些年,從來沒有人能從那裏走出來啊。”
  灰衣少年對于那裏本就滿心疑問,于是便問道:“那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老族長有透露過什麽麽?”
  “沒有人知道。包括我父親。曾經有一代青妖王深入過那裏,最後僥幸出來,隻是那時他已滿口瘋言瘋語,癡傻了一般。最後被幾個大長老聯手鎮壓下來,從此那裏就被當做了禁地。而我們根據已有的了解,把那裏稱作祭壇。”
  “真是可惜啊。那樣好的貨色居然要斷送在這種地方。”灰衣少年搖頭歎息道。
  少主沒有接話,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總之,封鎖所有出口和要道,尤其是天峰口,那是通往外面唯一的道路,徹夜監察不可松懈。即使他們真的僥幸逃了出來,也注定會落入我們青妖族的大網之中。”
灰衣少年才領命。少主身子便如陀螺般轉起,化作一道青色的龍卷,倏然鑽入了一棵大樹的木心之中,頃刻消失不見。
而周圍的古木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幻姿态,重新排列成了新的隊列。
  灰衣少年猛一蹬腳,神色驟然躍出,在幾棵巨木之間反複橫跳,如灰色的彈丸朝着天峰口掠去。忽然,少年的身影一滞。他望向了某個方向,神色微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才他似乎又感應到了生人的氣息……
  …………
  北域的氣候陰晴不定,一個破舊的古廟外,再次下起了大雨。神鬼銅像在電光雷火的閃爍之中明暗不定,更顯猙獰恐怖,那些刀叉銅鏡劍戟的倒影在牆壁上狂亂舞動,像是大風中瘋狂搖曳的燭火。
  一個皮囊極好卻是赤身裸體的少女在古廟中睜開眼睛,她的身邊放着一把生鏽的古劍。
少女脖頸底下枕着滿是枯草灰塵的冰冷石像,又閉了會眸子,仰起頭,淡紫色的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膀上,她渾身都被雨水淋濕,一片陰寒。
  “百鬼升天爲魔伥,神君入地開洞府。”
  少女口中碎碎念念,聲音弱不可聞。卻有一道極其細微的風從雨幕中飄然而至,一下子納入了少女的竅穴之中。
  調息了許久的氣息之後,少女才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掐了掐自己的臉頰,用最後一些神識向着前方的雨簾探去,等到她确認了某些東西之後,才緩緩地舒了口氣,她掙紮着起身,來到了石像後面,蜷縮起了嬌小的身子,如秋蟬一般蟄伏起了所有的氣息,倒頭就睡。
  外面大雨如鞭,四濺的雨水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電光如海,天雷轟響,聲勢震天動地,但是都未能驚醒沉睡的少女。
  等到一覺醒來之時,外面雨水已停,天地一碧如洗,泛着煥然一新的氣息。她望着青綠色的層山和刀削般的鐵色斷崖,眉毛比遠山更爲好看。她忽然捂住心口不停地咳嗦,雪白的貝齒之間溢出鮮血,雖然身體的傷勢恢複很快,但是道心上的裂痕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彌補。回想起那些形形色色的場景,她依舊心有餘悸。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障眼法能不能騙過那些人,如今時間也太過緊迫,她沒什麽信心。
少女深深地吸了口氣,看着外面被雨水洗的煥然一新的花草,沒由來地露出了微笑。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大夢忽然蘇醒了一樣,她伸了一個懶腰,腰肢舒展,清婉美好,精神難得地清淨。
  也像是人生重新來過一般。少女忽然歪過頭想了想,自己到底叫什麽好呢?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到合适的名字,她搖頭微微歎息,起名真是一個麻煩的事情啊。
忽然她面色微紅,這才意識到此刻自己甚至一絲不挂。
她回望了一眼古廟。深山之間的寺廟總與一些靈異之相有關,冥冥中似是有些蹊跷。她眯着眼睛看了一會,瞧不出太多異樣。
  随後紫發少女回到了古廟之中,她目光緩緩掃視四周,那地上竟然一些幹枯的碎骨,有一片甚至是較爲完整的頭顱。而從骨頭的構造上來看,不似人族,反而似妖。
  此刻自己是在北域?少女秀美微蹙,她來到了一片雜草之邊,輕輕撥開雜草,取出了一個老式而陳舊的箱子。這應該是曾經被殺害在這裏的人所帶的箱子。她推開箱子,發現裏面竟很巧合地有幾件深碧色的衣物。
  她翻動衣物,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幾件衣裙樣式的衣服,展開抖了抖,她看着那衣物的色澤,鼻翼微動,有些不滿地鼓了鼓嘴:“這……這也太綠了吧。”
作者: 615975199    時間: 2018-3-7 04:12

本来是找撸点的…结果看着看着当玄幻小说看了  写的真的好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3-8 01:32     標題: 第二十章 修羅城神仙落陣圖

  第二十章:修羅宮神仙落陣圖

  夜色陰沉,暗色的陰影覆著流沙淺淺而行,晚風從最初的蕭瑟漸漸變得陰重
而黏稠,風裏裹挾著砂礫,沾染煞氣,最後連那些三角形的瞳孔都無法望見,唯
有砂石之上印著淺淺足印,足印片刻便會被流動的沙覆蓋,陸嘉靜清絕的身影就
揉在蒙蒙的夜色裏,唯有一朵蓮花引路。

  陰風掠耳,似陰物擦肩而過,于耳畔呢喃細語。

  陸嘉靜面無表情,心卻愈發沉重,青色蓮花在一路遠行中逐瓣凋零,而越是
穿行,眼前的植被便越來越多,隻是它們大部分都已枯死,撞進視線裏的,便是
一重接著一重的可怖陰影。

  一直到青蓮光芒黯淡,十三瓣蓮花皆盡凋謝,陸嘉靜抬起頭,望見了昏暗微
光。

  天上一輪殘月如鈎孤懸,一座極其恢弘大氣的暗紅色古城如籠煙霧之中,陸
嘉靜衣衫随風向後吹動,層層殿宇不算太過高聳,卻是莊重渾厚,屹然巍峨,如
今月影斑駁,風沙繞舞,入目便是滿眼寂靜寥廓,猶如陰曹地府之中屹立的閻王
宮殿。

  陸嘉靜望著古城樓上的字,那是古體書寫的「修羅」二字。陸嘉靜悚然,她
忽然意識到自己見到了什麼。曾經她讀過一本名爲《瓊樓志異》的古書,古書的
尾頁曾經寥寥提過關于三座最神秘古樓的幾筆。

  那三座樓分别是北府,龍淵樓以及修羅宮。

  陸嘉靜望著那筆力柔勁,融合起來卻是鐵畫銀鈎的修羅二字,心中暗驚,莫
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宮?竟然隐藏在這古城之中?

  轉眼之間烏雲蔽月,陸嘉靜身子一緊,作臨敵之态。可詭異的是,明明雲已
遮月,眼前的景象卻更加清晰。

  「嗒,嗒嗒,嗒嗒……」

  一陣猶如竹子敲地板的身影在濃重的風沙之中響起,陸嘉靜豎起耳朵,尋找
聲音來源,她忽然看到城門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一個黑色的小鬼四
肢著地趴在地上,他的肢體不停拍擊著,頭顱朝著陸嘉靜所在的方向,身體看不
出絲毫的顔色,即使是瞳孔也漆黑一片。

  陸嘉靜看著這猶似夜色中一片單薄影子般的怪物,随時準備出手。

  那個四肢著地的黑色小鬼對著陸嘉靜不停地發出嗒嗒嗒的聲音,随後它扭過
身子,朝著城門之中走去,還回過頭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心中微驚,莫非它
是想指引自己入城?

  夜風忽作,天上蔽月的烏雲被緩緩推走,随著殘月的微光顯露,那城門竟然
再次出現在肉眼之中,然後緩緩開始閉合。

  嗒嗒嗒嗒的聲音越來越大,陸嘉靜已經看不見小鬼的身影了。她望了一眼天
上逐漸顯露的月亮,心念急轉,如今困于此地,似乎眼前的古城是唯一的出路,
而那隻小鬼似乎也沒有太多惡意。她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她不再猶豫,朝著古
城掠去,在城門關閉的一刹那,她一襲華衣擦門而過,進入了古城之中。

  進入古城的那一瞬間,陸嘉靜抬眼的一刹那,心中一股寒氣便陡然升起,她
只覺得頭皮發麻,三朵雪蓮便在身前袅袅綻放開來。如箭在弦。

  那城中,有無數雙發著幽綠的眼睛盯著她,那些眼睛由前及後,排成整整齊
齊地一列。直勾勾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等到蓮花雪光照亮了前方的領域,陸嘉靜凝神一望,才發現那些竟隻是雕琢
而成的石像。

  地上有許多沙狐的石像,它們長著三角形的眼睛,保持著怪異的姿勢,一動
不動,似乎就是它們領著陸嘉靜來到的古城。而那些稍高的石像則是一個個肩胛
生著羽翼的天使,目光偏白。而那些最高的則是武將的石像,它們手持刀斧,目
光如刀,氣象威嚴,手中兵器似乎随時都會傾倒墜下,斬落頭顱。

  那嗒嗒的聲音已經無影無蹤,周圍一片昏暗的死寂。

  陸嘉靜小心翼翼地走過石像之間,她思維始終緊繃,若是石像忽然發動進攻,
蓮花便會瞬間包裹全身帶她離去。

  城樓之上漂浮著小小的陰物,猶如一道道遊弋在空中的風。越往裏面走,陸
嘉靜便能看到越多的精魅,其中的許多精魅甚至連陸嘉靜也叫不出名字,只是它
們妖力都很低微。那些精魅有的随風飄動,有的則是攀附在檐柱,門匾,棟木之
上,就像是很不起眼的微塵。

  陸嘉靜再次看到了那個黑色小鬼。

  只是黑色小鬼緩緩站起了身子,如人般站立了起來,它看著陸嘉靜,怪叫了
一聲,倏然一轉身,朝著正殿大門奔去,身子頃刻消失不見。陸嘉靜不知它究竟
想做什麼,略一沉吟,身影逼上,同樣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晝夜的交替荒誕而無聲息,陸嘉靜身子才踏入正宮之中,外面便成了一片刺
眼的白晝,宮中已然昏暗,陸嘉靜目光緩緩掃過,那正殿卻像是被洗劫過一般,
堪稱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本就極大的大殿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陳設,看上去便顯
得極爲空蕩。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卻沒有發現那個黑色小鬼的蹤跡。

  她不想多做逗留,剛剛轉身準備離開之際,忽然殿中再次響起那嗒嗒聲,陸
嘉靜蹙眉回頭,目光盡頭的強上趴著一個通體黑色的人形怪物。

  陸嘉靜拇指與中指一扣一彈,一朵蓮花朝著黑色小鬼激射出去,而小鬼身形
則是極其敏捷,它貼著牆壁,如一道影子般遊走開來,在四周的牆壁上不停竄動
躲避蓮花。

  「客人住手。」那個小鬼發出了一聲幹澀的聲音。

  陸嘉靜眉頭一皺,沒有很快收回蓮花:「你會說話?」

  小鬼在牆壁上不停竄動,小巧的蓮花猶如跗骨之蛆,它聲音古怪道:「希望
客人可以救一下這座古城。」

  陸嘉靜不爲所動,手指屈彈之間又是三朵蓮花破空而去,牢牢地鎖定了小鬼
的軌迹,那小鬼被逼到角落裏,它似乎很是忌憚蓮花,那蓮花懸停在它身前三寸,
它身子刺猬般蜷縮了起來,微微發抖。

  陸嘉靜冰冷道:「我需要提問幾個問題,你務必如實回答。」

  「客人盡管發問。」

  陸嘉靜沒有發問,直截了當道:「第一個,這裏是哪裏,外面的石像是什麼?」

  小鬼道:「此爲修羅城,是一座墳墓。外面的石像是守墓者。它們晚上是石
像,白天則會活過來,那些精魅則是相反。」

  陸嘉靜繼續問:「守墓?守誰的墓?」

  「修羅王的墓。」

  陸嘉靜曾經聽過一些關于修羅王的傳說,據說那曾是雪國供奉的神明,是極
北冰川間孕育出來的大怪物,能力通天,執掌生殺,是後來在一場名爲「神寂」
的戰争中無故失蹤了。後來人們在雪國的遺址之中曾經發現過一個巨大的骨架殘
骸,許多人便認爲那是修羅王的骸骨,如今依舊深藏于乾明大殿的密室之中。

  陸嘉靜繼續問:「進入這裏之前,我曾經進入過一座古城,那是什麼?」

  小鬼毫不猶豫道:「那是幻境,客人站在一座巨大的蜃妖的屍體上,那些都
是它瞳孔映照出的虛影,除了一座同樣神秘的古樓以外。」

  竟然是幻境麼?陸嘉靜回想起那古城的種種詭異之處,閉目不語。

  「如何離開這裏?」

  「我從未離開過這裏。」小鬼坦然道。

  陸嘉靜蹙著眉頭,不言不語。

  小鬼見她不言語,便問:「客人沒什麼要問了麼?」

  陸嘉靜睜開眼睛,聲音清冷:「最後一個問題。你是誰?」

  這次黑色小鬼不再如之前般對答如流,它稍一沉默才給出答案:「我是雪牙。」

  陸嘉靜點了點頭,收回了蓮花,望著小鬼,目光冰冷。

  「你引我來這裏,究竟是什麼目的。」

  「希望客人可以救救古城。」

  「我幫了你們,能得到什麼?」

  黑色小鬼道:「客人的身體似乎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以幫助客人修復身體的
損傷。」

  陸嘉靜不動聲色:「北域有一處泉水,同樣可以治療我的身子。」

  小鬼點點頭:「若是客人已經另謀方法那也是極好,總之無論那份禮物有多
大,只要姑娘提出來,那修羅宮必然會爲客人做到。」

  陸嘉靜沒有立刻答應,她隻是緩緩問道:「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是什麼?」

  小鬼身子忽然如陰風呼嘯而起,不知是何緣故,本來極小的身影陡然漲大了
幾分,小鬼的身影在大殿中飄揚晃動,如一面招魂的旗幡。

  一道道金色的細線如火花般在牆壁上爆開,點燃引線一般,如無數煙花在眼
前簇然綻放,一個個金色詭谲的圖騰在牆壁上緩緩勾勒顯露出來,陸嘉靜忍不住
屏住呼吸,那些緩緩勾勒出的金線沒有絲毫的雜質,滾燙如熔,神聖而古靜,如
一國軍旗于萬軍帳前冉冉升起,一幅巨大的畫卷徐徐普卷開來,天風神龍,鬼將
騰妖,蛟龍走江,神王峥嵘。

  無數人形如圖騰一般顯露山水,右上及下,自九天之雲浩浩渺渺至四海之水
逶迤騰浪。目光所過之處唯有金線滾燙勾過,鋒芒畢露。

  小鬼的身形站在那副巨大畫卷之前,顯得卑微而渺小。

  陸嘉靜望著那副鴻篇巨制,心中震撼,一個古老的名詞緩緩在心中浮現:修
羅城神仙落陣圖。

  僅僅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宮殿的一切都在身邊退去。天地之間金線缭繞,耀
目的光芒如潮水般在瞳孔中退去。

  天上諸神谪落如雨。

  陸嘉靜發現自己來到了壁畫之中。黑色小鬼站在她的身側。

  它們站在一座橫跨天地的雪白大橋上,周圍雲海茫茫。

  一朵雪白蓮花自陸嘉靜指間綻放,無聲抵在了黑色小鬼的脖頸。

  小鬼感到了身後傳來的寒意,恭敬道:「客人還有什麼疑問?」

  陸嘉靜認真道:「我還沒有答應要幫你。」

  小鬼道:「這和客人沒關系,神殿認可了你,只要你内心不是特别抗拒,便
會被自動納入壁畫之間。」

  陸嘉靜不滿道:「你們的待客之道如此霸道?」

  小鬼呵呵笑道:「我們的王從非拖沓之人,希望客人見諒。」

  陸嘉靜沒有回答。天上諸神混戰,她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随即目光轉而望
向了腳下,浩瀚雲海在足下翻滾,雲詭波谲,遙遙望去,心中便生浩然之意。

  她回想起了曾經在某一本古書上見過的一段記載,手指微微握緊。

  黑色小鬼領著她沿著白橋緩緩走下。它背對著陸嘉靜,所以她望不到小鬼那
不辨五官的漆黑臉上,緩緩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

  林玄言登上了第八樓,面色蒼白,瞳孔微空。

  從第一樓開始,每登一層樓他都覺得身子羸弱了幾分,越是往上便越是明顯。

  到了第八樓上,他便如同一個病弱的凡人一般,連氣息都怯弱了許多。

  第八樓上的文字便是此時人間通用的官文。林玄言能夠看懂每一個字。他深
吸了幾口氣,壓抑下了複雜的情緒,目光緩緩落在了牆壁上,那些文字同樣泛著
碧光,随之林玄言的目光掠過,那些字竟然逐一地消失不見。

  第一面牆上寫滿了名字。這些名字列次而上,層層遞進,呈現著金字塔的形
狀。

  林玄言的目光自下而上望去,最下面的名字很多他都沒有聽說過,偶爾看見
了曾經試道大會上的幾個人的名字,而有些人的名氣卻已經灰暗,似乎名字的主
人已然故去。

  目光漸漸向上,他默默地記住了每一個名字,越往上名字便越是很少,他在
第三排望見了蕭忘和季昔年的名字,還有一些同樣在試道大會大放異彩的年輕人。

  再往上他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看到了裴語涵的名字,心中有些酸澀,而那個
曾與自己下棋的口吃少年也在此列。

  落于第二排的人名除了自己的徒弟之外,無不是如今天下衆人皆知的大人物,
有的遊野天下,有的于浮嶼清修,有的在人間,有的在北方妖域,無不是一方大
人物,最不濟也多多少少有些耳聞。只是有兩個名字聽上去很是陌生:蘇玲殊,
江妙萱。

  目光落到第一排,林玄言的心緒卻變得極爲平靜,他幾乎可以確認,這些人
名由低到高的排列便是這些人成就的高低。

  這算不算知天命呢?可是窺視天命向來不得善終,冥冥之中的天譴自有玄奧,
所以由古至今,從未有一位大祭司可以活過百歲。

  他望著第一排的人名,即使竭力克制,目光中依然忍不住炸開異彩,最後的
最後,他有些木然地立在原地,如被雷火劈中,心中也像是打翻了什麼,五味雜
陳。

  他忍不住胡思亂想,甚至有些想忘記。

  他轉過身,心緒煩亂,粗淺地掃了一眼另一面石壁,那是過去千年的曆史,
由魔宗建立到被剿滅,由北國落隕石,雪國一夜之間崛起,一直到天下北征。雪
國覆滅到軒轅建立,然後便是龍淵開啟。五百歲月如流,他目光匆匆而過,那閉
關五百年對于他不過是黃粱一刻,而此刻其間發生大事便大緻了然。隻是此處記
載得很不詳細,沒有出現任何具體的人名,隻是描述了一些人間的大變故。

  而浮嶼之上似是有高人以神通遮蔽,此處對于浮嶼竟然隻字未提。

  林玄言心中暗暗推算了片刻,沒有術法的輔助推算能力極其有限,那些真相
隐藏于大霧之後,即使撥雲開霧,望見的或許也是某些人靜心準備的假象。

  望到了某一處之後,林玄言便不再往下看了。牆壁上密密麻麻的歷史太過太
過繁複,如果盡數看完便幾乎是了解了命運的軌迹,知曉命軌對於大部分人來說
都是難以克制的欲望。但是林玄言沒由來得害怕。

  因爲活得太久,所以有些恐懼。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敬畏。

  即便是平日裏再雲淡風輕,姿態超然,也難以覆蓋的恐懼。

  他垂下了頭,可是牆壁上的文字依舊迅速地消失。他垂著頭,眼前似乎便是
天道。恍恍惚惚之間,他似乎可以看到曾經有一個仙風道骨的絕世高人在此處纂
刻在這些文字,神色若癫,袍袖之間宛如神仙落筆,抖落天機無數。

  林玄言盤膝而坐,滿身汗水,他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衣袖,身子不住地顫抖。

  文字逐漸消失,在最後的最後,林玄言猛然抬頭,汗水衰落,最後一排字轟
然炸響在腦海之中:其一得誅,末法將盡。

  其一?其爲何?一爲何?未等林玄言細思,所有的光線驟然從眼前斂去,沒
有天崩地裂的響聲,仿佛一切都被刹那抽空。周圍寂靜如死。他伸出手摸了一下
身邊的磚塊,觸指冰涼,他恍然發覺,自己是瞎了。

  沒有恐懼,卻是茫然。

  這是窺視天機的反噬麼?林玄言輕輕苦笑,直起身子。

  這才是八層樓,上面還有五層樓記錄的究竟是什麼呢?是這個世界的盡頭麼?

  如果這個世界的終極秘密要用自己的生命換取,自己真的會願意麼?不過無
論如何,自己都看不到了。他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

  可是如今雙目失明,如何走得出這個古城呢?

  未等林玄言感傷,忽然一道光突兀地出現在了視野裏。林玄言仰起腦袋,望
著那一束光的來源。那仿佛是一個方形的天窗,鑲嵌在漆黑蒼穹的頂端。他耳朵
微動,聽到了一些動靜。

  一個小腦袋忽然出現在了天窗附近,那人韶顔稚美,骨秀神清,衣衫深碧,
淡紫色長發如溪水垂落,似曾相識。

  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自己瞎了,而是周圍忽然漆黑一片。

  林玄言剛想開口,便聽那少女雀躍道:「啊,這裏果然有人啊,你在這個地
下暗室裏做什麼啊。是有人把你關在這裏的麼?對了,你知道這是哪裏麼?」

  「……」

  …………

  修羅宮活了過來。

  宮殿外下起了雪,紛紛揚揚,如神明賜福人間。

  雪花落在了石像之上,石像肩頭微微聳動,砂礫抖落,目光雖然黯去,整個
石像卻活了過來,蜷縮于地表上的沙狐身子一觸雪花便彈射了出去,小珠般的眼
球咕噜咕噜地輕盈轉動,它們以前爪奮力地刨開沙地,身子靈巧地遁入沙土之中,
那些本就活躍的精魅沒有因爲落雪而石化,反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著身形。

  忽然間,沙子底下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一隻沙狐怪叫著從細軟的沙下竄
起,望著地洞,毛髮聳立,似是遇到了恐怖的東西。

  沙子無聲裂開,一隻隻雪白的手掌扒開沙子緩緩出現,那些手掌只有四隻手
指,粗大而強壯,它們從地底鑽出,仿佛沉澱千年的文明浮出水面。

  雪花一直落一直落,地上的流沙緩緩轉動,反復沙層之間出現了一個又一個
的深淵。一隻隻頭頂紅色犄角,渾身雪白毛髮,目光幽藍的怪物走在滾滾黃沙之
中。沙狐受驚逃竄,身披堅硬鎧甲的石像舉起刀叉,目光嚴厲,正欲呵斥。那雪
人般的怪物輕蔑地斜過眼睛,他驟然伸出臂膀,雪花簌簌抖落,那副堅硬無比的
鎧甲竟然被硬生生撕裂開來。古將軍發出一聲沉重的悶哼,仰頭向後倒去,觸地
的一瞬間重新石化,四分五裂。

  那些復甦的怪物抬起頭,四下打量著這個落雪的人間,最終他們的目光都匯
聚在了巍峨莊嚴的王殿之前。怪物們從四面八方湧來,來到了敦厚雄偉的大殿之
前。它們齊齊下跪,犄角觸地,虔誠朝拜。仿佛那裏,才住著真正的魔鬼。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3-8 01:35 編輯 ]
作者: byebye    時間: 2018-3-8 21:34

这剧情和构思,太出乎意料了,绝对的大片啊,精彩绝伦!
看来男主的试炼之路不是个人原以为单线展开的一条线索,类似禅意的修仙要搭配绿文,不知要如何的情节来让男主虐心呢?
万分期待!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3-11 23:51     標題: 第二十一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第二十一章:縱使相逢應不識


    林玄言從地下暗室上來之際,天光忽然暗沉,紫發少女與他雙雙抬頭,恰好
望見天上蔚藍色的天空轉成了一種昏暗的濁黃色,旋渦一般緩緩轉動起來。空氣
中漸漸有沙塵飄舞,回旋著向蒼穹的中央納去,周圍的高聳的城樓竟然被風吹得
微微扭曲,仿佛湖心之中随風泛起的水影。

    林玄言與紫發少女并肩而立,他低下頭望著那個比自己微矮的少女,有些熟
稔之感。自己五百年前的未婚妻便是一頭紫髮。但是他無法從這個清柔纖秀的少
女身上找到一點相似,或許只是巧合麽?

    未可細想,紫髮少女面容上的微笑一縱即逝。她還未開口,林玄言同樣感受
到了背脊之後破風而來的涼意,他足尖點地,身子前傾,抓住了紫發少女的衣袖
,身子一掠,兩人身影旋轉著側開,與此同時,一道罡烈如刀的漆黑長風擦著林
玄言的背脊而過,如涼水破背,寒意浸透全身。

    紫髮少女左手迅速抬起,朝著他身後一指,一道如绫羅般的光焰自掌劍迸發
而去,林玄言驟然警覺,但是那道束焰隻是擦著他的腦袋而過,緊接著,他身後
響起了炸裂之聲。林玄言回頭一瞥,恰好看到一個巨石般的人形怪物被削去了頭
顱。而目光所及之處,整座城都動亂了起來,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都不時有陰
鬼穢物,鬼怪妖精橫生而出,目光毒辣,似随時擇人而食。

    林玄言和紫髮少女交換了一個眼色,此刻林玄言身子尚未完全恢複,戰力較
差,而她也看出了少年此刻的窘境,未置一詞,隻是手指扣彈之間焰火如束如緞
肆意而出,眼前煙塵四起,遮蔽視線。她反手抓住了林玄言的手臂,身子騰起,
兩人便向著遠處騰躍而去。

    而那些紛紛揚揚的煙塵似乎未能起到遮蔽作用,鬼物頃刻破開煙塵,化作一
道道淩厲至極的風撲來。林玄言強提一口氣,手中掐訣變幻,一道道白光劈斬而
去,幫忙阻隔追擊。

    天上一個個黑影逆光盤旋,分不清是秃鹫還是蒼鷹。高大的柱塔的陰影裏,
浮現出一個接著一個的鬼影,它們如蝙蝠般用黑色的翼膜包裹著自己,幽紅色的
目光冰冷森寒。其中最要命的依舊是不停從地底鑽出的一個又一個石像傀儡,那
些傀儡大小各異,不算強大卻極其難纏,尤其是它們數量太多。腳下碎石拱起,
便有一個怪石精物破出。

    少女身形高高躍起,身形如雁,飄蕩而起的紫色長髮如羽翼高高揚起,身形
折成了極其靈秀的弧度,碧色的衣袖之間光線如潮,左右撞擊,辟開道路。碎石
一路飛濺,而那些被破開的石頭落于空中便蕩成虛影,随清風散去。

    林玄言回頭望去,無數高高聳立而起的城樓皆如水中虛影般搖晃波紋,漸漸
淡去。沒有坍塌的巨響,一切的毀滅就像是春風過原野般随意而寂靜。

    林玄言回過頭,目光一震,因爲他發現紫髮少女身前竟然也結出了一朵蓮花
!那是一朵七瓣雪蓮,明明是無上的聖輝,卻絲毫沒有拒人千裏之外的架勢。那
似乎和陸嘉靜同出一宗,但是走出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時間他也捉摸不定。

    雪蓮引路,光芒銀亮,照得少女眉眼如雪。

    碧色繡袍之間白虹掃過,一袖之後便有數十隻精怪散成齑粉。而這個古怪的
城市就像是海水中颠倒的幻影,瘋狂蒸發。天上白雲如海,波光浩渺,時而有金
光閃現,似有神仙出沒。

    無數陰獸自四面八方襲來,紫髮少女揮手斬去,在它們屍體破碎的一瞬間,
有許多銀黑色的汁液噴射而出。一路且斬且進,總有一時半刻避之不及,碧色的
袖袍之上染上了許多黑色的汁液。

    少女望著碧色的衣衫上那黑色的污漬,清貴的眉目之間是難以掩飾的厭惡。

    兩人一路奔逃,紫髮少女身形忽而一緩,她飛快瞥了林玄言一眼:「現在如
何?」

    問的自然是他的身體狀況,林玄言一路之上溫養氣府,已然恢復大半,他無
聲點頭,轉而抓起紫髮少女的手腕,誰知少女說了句:「這樣太慢了,背我!跟
緊蓮花。」

    林玄言微微一愣,他沒有說話,飛快背起少女,少女終于得以休息,本來微
紅的臉色瞬間褪去血色,面如白紙,不停喘息,胸膛起伏,此刻他們胸背箱貼,
林玄言自然可以感受到她身體的狀況,心想你既然早就撐不住了爲什麽不和我說


    紫髮少女心中同樣有怨念,爲什麽走了這麽多路你都不問一下我累不累?

    其實方才一路奔波並不能過多影響少女的體力,罪要命的是那些黏稠而惡心
的汁液。起初她不以爲意,但是很快便發現那些東西可以侵蝕身體的靈力,尋常
人觸之可能無事,而自己修煉的法門卻偏偏最忌諱這些陰氣濕重的東西了。她很
是不適。

    林玄言帶著她朝著蓮花指引的方向逃去,這座城市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少女
碧色的袖子垂在身前,像是兩片大大的芭蕉葉子。他扶著少女的大腿,而紫髮少
女大腿不自然地緊繃,顯然有些抵觸。

    這座忽然間活躍起來的死城宛若群魔舞蹈,一道道難以言盡的陰鹜氣息從四
面八方湧來,林玄言與生俱來的劍意四下迸射,斬開濃霧與煙塵,一道道黑影在
觸及劍氣的一刹那便被斬碎,化爲袅袅騰散的雲煙。

    他們不知道敵人來自哪裏,也不知道要逃往何處,那多雪蓮便是此方天地裏
唯一引路的螢輝。

    兩人在城市之中狂奔而過,林玄言一口氣将近,身形微滞,他的身前忽然出
現一片蔚藍色的湖水,湖水寧靜不起波瀾,像一隻初初睜開的眼睛,蓮花朝著湖
心對岸飛去。

    紫髮少女同樣一震,她馬上收懾心神,強行拉回那朵遠離而去的蓮花,可是
蓮花毫無反應,朝著湖水對面徑直飛去。她心念大動,嘴角溢出一絲血。林玄言
的肩頭微有濕意,接著他嗅到了一絲血腥味。他眉頭微皺:「有事?」

    紫髮少女抿著嘴唇不說話,血水浸染的嘴唇殷紅妖豔,如染血凋零的櫻花。
她目光微動,有些不悅,心想有沒有事你心裏沒數?

    少女沒好氣道:「快追上蓮花!不然我們都出不去了!」

    林玄言看著清澈的湖水,目光凝重,先前廊橋之上的經曆讓他心有餘悸,這
湖水古怪異常,他難以看透,自然不敢妄動。

    少女冷冷道:「你不敢追我自己追。」說完她掙紮著從林玄言背上下來。

    林玄言雙臂緊緊箍住她的大腿,「别動!」

    大腿被箍得有些生疼,少女眉目之間微有怨氣,剛要發作,林玄言深深提了
一口氣,一躍而起,風聲在耳邊呼嘯。在他們躍起的一刹那,兩人皆有些懊惱,
因爲在那一刻,水中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橢圓形黑影。

    短暫的驚慌之後少女很快平靜,她手中燃起一道白色的光,如雪練垂落,向
著黑影貫去。

    少女咦了一聲。有些吃驚地看著林玄言。

    在她出手的一刹那,林玄言已然劈斬出一道道無形無質卻淩厲至極的光影,
在水面上炸開無數複雜的紋路。他反應竟然如此之快?少女咬著嘴唇,爲方才一
刹那的驚慌微微感到羞恥。

    鮮紅的血液在水面上暈開,就像是清水中倒翻的墨汁。

    越來越多的黑影浮現在了水面之上,那些頭顱從水中緩緩拱起,靈珠般清澈
的眼球裏豎瞳凝成一線。

  「蜃妖?」少女微驚:「這不是月海才獨有的怪物麽?爲什麽這裏演化出了這
麽多?」

    林玄言沒有說話。雖然在水中浮現出無數黑影的時候,他心中萌生退意,但
是不知何時,水上大霧騰起,遮住了來路。既然沒有退路便隻好殺出一條路。他
袍袖如灌風般鼓起,兩道淩厲而披靡的劍光生于袖間。他低聲地說了句,抓緊了
。身子便螺旋而去,兩道劍光随著身子轉動,如龍卷一般攪過水面,聲勢駭人。

    紫髮少女抓緊了他的脖子,頭枕靠在他肩膀的一側,她心中有些微惱。惱的
卻不是此刻兩人身陷險地,性命堪憂,而是爲何他面臨危險可以如此快得決斷,
連爲何蜃妖會出現在此處的念頭都不生出來。

    林玄言自然不知道少女所想,少女也不知道他不多想只是因爲知識的匱乏,
林玄言仗劍天下的那些年,遇見妖魔煞物,從來不管它是哪個地方的特産怪物,
或者是不是瀕臨滅絕的珍稀妖怪,阻了他的道路,一劍斬去便是了。

    水面之上盡是漂浮的屍體和碎肉,大片大片的血水将原本澄澈的湖面也染成
了血腥的顔色,那些漂浮的霧氣裏同樣氤氲著血氣,濕漉漉的腥味刺鼻難聞。

    而那些蜃妖依舊一頭接著一頭地湧出水面,吞吐霧氣。血盆大口之間滿是三
角形的尖銳鋸齒。

    「你怎麽了?」少女明顯感受到他的身形慢了下來。

    林玄言輕聲道:「頭有些暈。」

    少女驚訝道:「屏住呼吸,不要吸食這些蜃妖吐出的霧氣,它們可以惑人心
智!」
  
    林玄言連忙屏住呼吸,心想你知道爲什麽不早說?少女心中同樣驚訝,心想
我看你本事這麽大,爲什麽連這種粗淺的東西都不知道?

    水面果真硬生生劈開了一條血路。蜃妖靈智聰慧,那些同伴們的屍骨讓他們
也不敢再多冒進,隻是在不遠處的水面徘徊,口中霧氣吞吐不定,伺機而發。

    人力終有窮盡之時。林玄言的雙袖之間依舊劍氣噴薄,隻是聲勢明顯弱了下
來。

   「我背不動了。」林玄言直截了當道。

    少女面容依舊有些蒼白。林玄言踩住了一隻巨大的蜃妖頭顱的一刻,少女按
住了他的肩膀,手臂彎曲借力躍起,矯健如跨過山崖的羚羊。林玄言右腳用力向
下一蹬,身子躍起,恰好與紫發少女擦過,那一瞬間,他竟然聞到了一點幽淡的
清香。

    可是生滅不過一個瞬間。在他們身影交錯的片刻,一隻巨大的蜃妖從水面中
鑽出,如猛龍抬頭一般撲來。

    兩人同時抬手,同時落下,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息自掌間劈出,卻劃開了一模
一樣的弧度。似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蜃妖鋼鐵般堅硬的頭顱鱗片炸開,血肉
橫飛,哀嚎著摔向水面。

    大湖如深不見底的淵池,瞬間吞噬了蜃妖的屍體,沒有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林玄言忽然想起了廊橋之上的場景,他想起了那一雙眼睛。

    「這可能不是湖水。」林玄言忽然道。
  
    少女微楞:「那是什麽?」

    「識海!」
  
    不知是沒有聽清還是沒有理解,少女扭過頭,本就蒼白的小臉上神色更是震
驚。
  
    片刻之後,少女微微搖頭:「識海怎麽可能可以進入?而又哪裏去找這麽遼
闊的識海?」

    林玄言沒有回答,他身影漸漸緩下,淩空浮在水面之上。閉上眼睛,精神力
便向著四周擴散而去,神識所及之處,皆是猶如實質的虛影。四周的水在神識的
映照之下猶如冰面。

    林玄言收回了自己的意識,望著紫發飄揚的少女,沉聲道:「一千年前,月
海之畔曾經發生過一場極其隐秘卻十分慘烈的大戰。那場大戰似乎是各方勢力有
意隐瞞,所以極少有人知道真相。而我聽說,那一戰,目的是獵殺月海之中的蜃
妖之王。」

    「蜃妖一般深居海底,極少示人。海市蜃樓的奇景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爲何
要廢那麽大力氣去獵殺一頭蜃妖王?」少女不解。

    林玄言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認真道:「我們此刻所在的位置,可能就是這
隻蜃妖的屍體之内。」

    少女滿臉震驚,她思維急轉,若果真如此,那麽那些坍塌的虛影,陰鹜的怪
物,這片古怪的湖水,湖水之中唯有月海獨有的蜃妖似乎都有了解釋。

    可是一切依舊太過離奇。

    在蜃妖的屍體之内創造出如此詭異離奇的東西,如此巨大的手筆到底出自何
人?而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林玄言沉思道:「或許他們是想掩蓋什麽東西。」

    少女垂下睫毛,也微微沉思了起來。

    林玄言搖頭道:「先不想這些,此刻我們要做的,僅僅是破開這座識海。」

    他閉上了眼,腦海中浮現出一把劍。那把劍懸停在心湖泊之上,古老而神秘


    少女同樣閉上了眼,她的心湖之上只有一朵晶瑩剔透的蓮花了。

    腳下一直平靜無比的湖水忽然沸騰翻湧起來,似乎是極力抵觸他們的行爲。
那些蜃妖也感受到了危險,龐大的身影紛紛退後,似乎是要極力躲避這兩個人。

    劍與雪蓮破空而出,交相輝映,照徹了湖水,也照徹了五百年清幽的歲月。
只是此刻少女少年皆坐照自忘,不做任何觀想。識海之中,虛影塌落,哀鴻遍地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兩人同時睜開眼睛,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像是沉寂千年的潭水,也像是蓄滿了古老墨汁的硯台。而她的眼睛
卻像是空濛山色,晴後新雨,小巷月光,自顯貴氣。

  …………

    天上諸神亂戰,時而有戰士謫落人間,金光閃閃的鎧甲一觸地便金光黯淡,
倏然破碎。

    陸嘉靜看著方才落於腳邊的一個金甲戰士,此刻戰士金光消弭,露出雪白的
毛髮和發紅的眼珠,它仰躺地上,巨大的軀體背部血肉模糊,它拼命扭過頭,看
著陸嘉靜身邊黑色的小鬼,最終一切平息,那紅色的眼珠也暗去,變得死灰一片


    黑色小鬼走到它的身邊,撫過它的額頭,巨大的眼皮掀下,它合上了這個巨
大雪怪的眼睛。

    陸嘉靜看著那個身材瘦矮的小鬼,一言不發。

    這一路走來,他們走過了很多場景,仿佛是穿行于一座失落的古代文明之間
,處處都是殘垣斷壁,衰頹枯井。這裏的建築都極其高大,大到足以容納那些同
樣身形巨大的雪怪自由出入。城市之中住著許多雪怪,它們似乎已經壓抑了千年
,沉默得不發一言,或者早已忘記了語言。

    這些巨大的雪怪形同走屍,它們身形緩慢,目光呆滞,甚至沒有注意到陸嘉
靜和黑色小鬼的經過。

    天上時不時會有屍體墜落,有些是雪怪的,有些是那些「神明」的。那些屍
體落在地上之後,雪怪們便一哄而上,撕食他們的肉,絲毫不會在意這到底是不
是同類。

    天上不知何時飄起了雪,漆黑的城壁上粘濡上雪花,望上去黑白分明。那些
雪細細密密地堆起來,似乎永遠不會融化,于是天地間便隻剩下兩種顔色了。就
像是粗劣的水墨畫。

    一隻年幼的雪怪從高大的房門中滾出,咕噜咕噜地滾到了陸嘉靜的腳邊。她
低頭看了一眼,那隻小雪怪渾身髒兮兮的,像是一個沾著泥土的雪球。它抬起腦
袋,血紅色的瞳孔卻很幹淨,沒有絲毫殺意。它艱難地揮舞起自己的小爪,掙扎
著讓自己翻過身子,正面趴到地上,然後朝著那個屋門緩緩地爬動過去。

    片刻之後,又是啪得一聲,小雪怪的身形再次飛出,無力地跌到地上,怯懦
地掙扎。

    陸嘉靜看了黑色小鬼一眼,表示不理解。

    小鬼道:「雪國不過又一個人間而已。這裏的雪怪也會越來越少,直到都被
天上的仙人誅殺殆盡。一隻雪怪的成長需要耗費很多資源。而那些天生便體質差
的怪物便只好被放棄了。」

    小鬼看了雪怪一眼,漆黑的臉上沒有表情,卻能聽得出它的嘲弄之意。
  
    陸嘉靜依舊不解:「這是西南處的雪國?」

    「我們現在依舊在北域,這是壁畫之中的場景。」小鬼說道:「那些人毀滅
了雪國,卻又不願意趕盡殺絕,于是便留下了這座壁畫。」

    「也就是說,這座壁畫是一個小世界,封印了你們的族落。而天上那些神仙
,便是壁畫之中鎮壓你們的手段?」

    小鬼點了點頭,「所以需要你來拯救它們。如果你可以做到,那你便是這個
國度全新的王。」

    陸嘉靜搖了搖頭:「我沒有興趣。」

    黑色小鬼繼續向前行走。陸嘉靜卻停下了腳步:「你帶我看這麽多,究竟是
想做什麽?」

    在這之前,他們穿過了廖無人煙的冰川雪原,穿過了雪國的邊陲小鎮,那裏
的雪怪大都已經老弱,目光渾濁,行動遲緩,隻等待死亡來臨,而越往其中行走
,雪怪的數量便越來越多,雖然它們精壯了許多,但是依舊可以感受到那種死氣
沉沉的氣息。一個文明從繁榮走向衰頹,長達千年的滅亡之路總能讓人唏噓歎惋


    陸嘉靜也是人,所以心中便不可能不生出漣漪。

    她看了那緩緩爬動的小雪怪一眼,清澈的瞳孔中倒影風雪,辨不清神色。

    他們繼續前行,一直來到一個巨大的深坑之前。

    那個深坑在雪國的最中央,十分廣大,甚至比雪國其他的城鎮加起來的面積
還要大。

    小鬼看著那個巨大的深坑,忽然安靜了下來。天地間便唯有雪落之聲。

    陸嘉靜看著那個巨大的深坑,那個深坑的中央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紅色的建築
。風雪冥冥,無數故事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很快明白了這個深坑到底是什麽。

    傳說中,雪國的誕生是因爲一顆巨大的隕石砸落在了西南的邊境,于是那個
荒涼嚴寒的雪境裏面居然硬生生孕育出了生命,最初人們不以爲然。但是短短百
年,它們便發展壯大了起來,甚至開啟了靈智,建造起了城市。于是一場維持了
一百多年的大戰展開了。那一場大戰極其慘烈,人族王朝是其中最重要的力量,
而一向神秘的浮嶼和失晝城也參與了其中。最終修羅王誅殺,雪國覆滅,趁著舊
王朝休養生息,軒轅氏發兵篡位,鮮血和白骨便鋪成了新王朝的台階。

    縱然這隻是幻境之中的一個虛影,望著那個無比巨大猶如神迹的深坑,陸嘉
靜依舊覺得震撼。

    他們行走過深坑之中的溝壑,一直來到了最底端的王殿之前,那便是修羅宮


    這是真正的修羅宮,大小和構造與先前在沙漠荒原之上見到了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裏面空空蕩蕩,沒有石像和精煤鎮守,而是被零零碎碎的雪花堆滿。偶爾
露出的紅色磚瓦,就像是歲月剝落的鏽跡。

    小鬼走進了修羅宮中。陸嘉靜停在宮門口,看著小鬼邁入殿中的腳印。

    它回過頭問:「怎麽了?」

    「無事。」陸嘉靜低聲道。随之她也走入了宮殿之中。

    就像是尋常人家,門都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便可以推開。他們一路向前,
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一直到王殿之中,兩人停下了腳步。那漫長的神道和台階之
上,是墨玉一般沉重而神聖的王座,王座之上,是一具幹枯的白骨。白骨身披盔
甲,重若千鈞,而他的身前,插著一柄劍。

    小鬼看著白骨,陸嘉靜看著劍。

    小鬼正要說些什麽,忽然它感到脖頸一涼。陸嘉靜的的中指對著他的後脖頸
,中指與脖頸之間空出了一寸距離,那裏盛開著一朵小巧的蓮花。

    「客人,怎麽了?」小鬼依然鎮定。

    陸嘉靜漠然問道:「你從我來到的北域的一刻便開始注意我了麽?」

    小鬼重複了初見時的回答:「我從未離開過這裏。」

    陸嘉靜依然冷漠:「我曾經問你如何離開,你說你從未離開過。你雖然說了
實話,卻避開了我的問題。從未離開不代表不知道如何離開。」

    小鬼沉默了片刻:「等到客人拯救了雪國。我自然會送客人離開。」

    小鬼身子一僵,它脖頸之後更加森寒,仿佛一根刺頂著自己,随時會刺穿皮
膚,割下頭顱。

    陸嘉靜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先前的幻境布置,那座看似詭異的古城
,真實目的不過是爲了迷惑到來者。雖然困難重重,但是只要那幻境破了,便可
以離開。因爲建造者根本不希望誤入這裏的人發現修羅城的秘密。這才是古城最
大的秘密。」

    小鬼輕輕歎息:「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一路走來,陸嘉靜始終跟著小鬼,看似很沒有主見,随他一路走去,看似很
沒有主見,原來她心中早已了然。

    小鬼問道:「那你爲何還要随我進來?」

    「因爲我已經確定過,自己随時可以離開。」一朵青色蓮花自她眉心破出,
浮現在她的面前。本該是無比普通的一朵青蓮,在此方天地裏卻有一種難以言喻
的突兀之感。小鬼沒法回頭看到那一朵蓮花,卻已然感受到其間散發出來的玄妙
氣息。

    良久,小鬼由衷道:「了不起。」

    它又說道:「可是我依然不明白,爲什麽你要跟我來這裏?難道……」
    陸嘉靜望著插在白骨身上的那柄劍,漠然道:「嗯。我就是爲了『古代』而
來。」

    傳說中,修羅王的佩劍名爲『古代』。名字很是古意,鋒芒銳利無雙。

    小鬼緩緩道:「客人若是拯救了雪國,古代自然會作爲禮物贈送給您。」

    陸嘉靜不動聲色,她的手指已經抽回,雪蓮依舊抵著它的脖頸,她走過它的
身側,朝著王座緩緩走去。深青色的長發柔滑如緞,在腰肢處緩緩搖晃。牆壁古
舊,地磚如鏽,她一直走過神道,神道了枯骨面前。她輕輕伸出了手,玉手纖柔
細嫩,側靨典雅寧靜。

    美人白骨,最是古豔。

    她握住了劍柄,手指一根根旋握而上,秀美的骨節緩緩扣上了劍柄。

    小鬼歎息道:「客人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柄劍除了修羅王,唯有至清至潔之
人才可以拔起。」

    在它眼中,這位絕世美人早已修道幾百載歲月,雖然不知道是因爲什麽所以
境界跌落至此,但是幾百年歲月如流,她又如何能夠守身如玉。如非處子,便無
論如何也拔不出這柄劍。

    緩慢而沉重的聲音在屋子裏慢慢響起,那是一種老牛拉磨般沉重的聲響。小
鬼忽然全身顫抖,震驚不已。陸嘉靜緩緩拔出了那柄沉寂了千萬年的絕世古劍,
她橫劍身前,古銅色的劍身明亮如鏡,映照出她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顔。劍光如雪
,照得她眉眼如霜。

    她望著古劍,目光幽幽,如煙如水。

    陸嘉靜握劍折于自己身後,她望著那個身影乾瘦而渺小的小鬼。輕笑道:「
自己的佩劍換了其他主人,感覺如何?」

    小鬼緩慢抬頭,他望著陸嘉靜,忽然變得無比平靜:「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陸嘉靜漠然道:「在你說自己是雪牙之際,我心中便有了猜想。修羅王本就
是雪國的獠牙。那時候,我便偷偷在你身體裏埋下了蓮心的種子。這一路走來,
蓮心便能映照出你内心最真實的想法。尤其是在路過雪國主城之際,我們看到了
那個小雪怪,那時候你語氣中竟是嘲弄。而雪蓮映照出你的内心卻是憐憫。你究
竟想隐藏什麽?究竟在僞裝什麽呢?那時候,我便已大概猜到了你的身份,雖然
很是匪夷所思。曾經雪國的王,如今竟然落魄至此。而誰又可以想到,那個曾經
帶領雪國崛起的王者,居然是一個人類。」

    小鬼靜靜地看著她,聲音乾澀:「你還猜到了多少?」

    陸嘉靜直截了當道:「千年之前有樁秘聞,浮嶼三神殿之一的殿主無故離奇
失蹤。那位殿主執掌的是生死殺伐。那本就是極其兇險的道路,所以大家都認爲
他是因爲修煉走火入魔了。只是沒想到,原來那位殿主去了雪國。我不知道這具
白骨到底是誰,或許是曾經某位鬼將的屍骨,或者是别的什麽。但是他絕不是修
羅王。因爲你才是。」

    小鬼的聲音漸漸蒼老:「了不起。你這樣的女子,配得上雪國的新王。」

    陸嘉靜搖頭道:「但是我沒有興趣。」

    她挽劍身後,緩緩朝著殿門外走去。而黑色小鬼的身體在雪蓮的侵蝕之下無
聲消融,它的聲息漸漸微弱,它的面容漸漸模糊。陸嘉靜無聲地走到了宮殿門口
,殿外依舊飄著小雪,看上去寒冷而寂寞。青色蓮花自眉心飄出,落在了風雪之
前。周圍的空間破碎,陸嘉靜身子微微搖晃,進入了虛空之中。

    片刻之後,陸嘉靜發現自己依舊停在原地。她面色蒼白,看著周圍熟悉的大
殿,第一次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小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真的很了不起。可是你千算萬算,依舊失算了
。在壁畫的任何地方,你憑借著你的本命蓮花都可以順利出去。但是這裏不行,
因爲這裏的修羅宮。雖然沉寂了千年,但是修羅宮依舊有它的法則和禁制。」

    陸嘉靜不解道:「那我走出宮殿不就可以了麽?」

    小鬼的身影已然無比單薄,但是它的笑容卻詭異得令人心悸。

    「客人,我準備了千年,終于等到了你這樣的女子。你覺得我還會放你走麽
?」

    殿門轟然關上,可是殿内卻變得更加明亮。那是白骨發出的光。黑色小鬼不
見了蹤影,可是王座之上的修羅王卻緩緩站起,它瞳孔中金色的光芒驟然燃起,
一個古老的聲音在大殿之中悠悠回蕩。

    「這是我千挑萬選才選出的新的身體,客人覺得如何?謝謝客人替我拔出了
這把劍,也謝謝你來到這裏,爲我的重臨提供精氣。」

    白骨之上的瞳孔金光漸漸淡去,露出了人類才具有的神色。他傲然地望著手
持古劍的陸嘉靜,聲音低沉:「我可以原諒你的僭越,因爲你會是雪國新的皇后
。」

    陸嘉靜握緊古代,秀眉蹙起,一頭青髮無風而舞,盛裝飄揚。

    她看著修羅王的眼睛,她很討厭這種眼神,因爲這種眼神太過熟悉,曾經浮
嶼之上有人便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曾經三皇子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試
道大會那日,台上幾萬人,無一不是如此眼神。那不是情欲,而是獸欲。欲望的
火山沉澱了千年,重生的渴望寂寞了千年,她如何能夠承受?

    修羅王從王座上緩緩走下,走向陸嘉靜。這樣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不過已
經足夠了。

    他們的力量懸殊太大,僅僅是幾個回合,陸嘉靜的劍便脫手摔出,她身子靠
在牆上,修羅王一隻手便握住了她雙手的手腕高高地按在牆上。她眉目間終于生
出了些悔意。

    修羅王另一隻手覆上了她飽滿豐碩的胸脯,像是在撫摸世界上最珍貴的藝術
品。

    陸嘉靜感受著胸前傳來的擠壓感,有些悲傷。絕世的容顔在更強大的力量之
前只能剩下恥辱的淩虐了麽?她的雙腿驟然夾緊,她能感受到一個碩大的硬物在
自己的腰下輕輕摩擦而過,她玉體冰涼,緩緩閉上了眼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
己的裙擺被緩緩撩起,而自己的亵褲在那日沐浴之時被那個黑色猿猴偷走,所以
自己身下此刻一絲不挂。

    她如此誘人,就像是將熟未熟的蜜桃,任何人見了都想得到她,占有她,在
她身上肆虐,淩辱,留下痕迹。無論是魔鬼亦或者神明。

  …………

  …………

    眼前有兩條道路,不知道通往哪裏。一條春暖花開,一條陰風蕭瑟。那你會
選擇哪一條呢?

    少年和少女此刻就站在這條分岔路口之處。

    等到這個世界的幻境都破除之後,一切都顯露山水,顯得無比簡單。所有的
城樓都已經消失,連那座古塔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其實少年少女都心知肚明,眼
前雖然有兩條道路,看似是一個艱難的抉擇,但是無論選擇哪一條都可以順利出
去。

    「走麽?」少女問道。

    少年搖頭道:「這依然不是真相。」

    「嗯?」

    林玄言道:「我有一個朋友還在這裏,我不能走。」

    少女問:「她在哪裏?」

    「你要和我一起去?」林玄言道:「我有預感,那裏會很危險。」

    紫髮少女問道:「你怕我拖累你?」

    「不是。我只是不想連累人。」

    紫髮少女輕輕挑眉,嘴角微微勾起:「我不怕。」

    林玄言微笑道:「那你後果自負。」

    言罷,一道劍氣自袖中垂落。雲霄翻騰,天地咆哮。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黯然
失色。

    紫髮少女忽然問道:「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方才一路奔逃,兩個人都沒有閑聊的時間。

    「我叫林玄言。」

    「玄妙的玄,妙不可言的言?」少女問道。

    「嗯,你叫什麽?」

    紫髮少女歪過頭想了想,她曾是神王宮的聖女,身份尊貴,姓名同樣尊貴。
但是此刻仿佛人生重來,她便自然而然地想忘記自己過去的名字,重新來過。

    「我叫蘇鈴殊,鈴鐺的鈴,特殊的殊。」

    林玄言面不改色,心中卻激起了浪濤。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因爲他在古塔
的牆壁上見到過。當時他心中好奇這名字的主人到底是誰,沒想到這麽快便得以
一見。

    「蘇姑娘。」

    「嗯?」

    「謝謝你。」林玄言忽然微笑道。

    蘇鈴殊同樣微微一笑,她眉眼彎成了月牙,妙不可言。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3-11 23:52 編輯 ]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3-16 00:59     標題: 第二十二章 你泛起山川,碧波裏的不是我

  第二十二章:你泛起山川,碧波裏的不是我

  北域南部有一片星瀑,橫亙千里,其間星星點點,那是腐蝕法力的星草,即
使法力通天也極難泅渡。許多想要強行越過的大妖都在快要到達頂點之時被吸乾
法力,然後被湍急的流水衝入深淵。

  而每月十五滿月那日,星瀑的流水便會變得微弱,不復平日裏的轟鳴。或許
是因為月光太盛,星瀑間的星草也會變得微弱,那一日,星瀑便可輕易越過。

  裴語涵已經在瀑潭之側枯坐七日。她的膝上橫著一柄古劍。白衣劍仙依舊纖
塵不染,只是眉目間帶著些倦意。

  今日便是十五,許多妖怪都會在這一日跨過星瀑來到另一端,裴語涵也是其
中的一個。

  這一路而來,她殺死了很多妖怪,那些妖怪有些是貪戀她的容顏,有的是渴
望她的法力欲將其作為鼎爐,有的則是覬覦那柄古劍。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可
利之一字,又極為傷人。裴語涵從未主動出劍殺人,只是不知死活的人和妖實在
太多了。

  幕天席地,風餐露宿,她的容顏難免有些清瘦。可是月上梢頭,在她側靨上
投下一縷月光之時,依舊難掩清美。

  她直起身子,耳畔古劍嗡鳴,如涕如訴。她等待月上中天,然後跨過星瀑,
繼續往北。北域極其廣大,甚至比人族王朝的兩倍還要大。在這片大部分都未能
開墾的荒涼之地中尋找一個人,何異於大海撈針。

  要在北域找到林玄言,即使是手眼通天的妖尊也需要費很大功夫。裴語涵同
樣找不到。但是羨魚可以。就像是那日林玄言與季嬋溪比試之時一樣,羨魚千萬
里而來,攔在了他的身前。那一幕,讓這位劍仙女子念念不忘了多少個日夜。

  羨魚劍尖所指,是北域之北。

  終於,明月攀升到了頂點,像是詩句中的銀盤,也像是一個高懸頭頂的蒼白
頭顱。

  耳畔的水聲漸弱,從陣陣春雷般的聲響化作嘩嘩的水聲。明月流輝,滿瀑的
星光便暗淡了許多。裴語涵所在的位置較為僻靜,渡瀑的妖怪不多。她也刻意釋
放出了一些氣息,讓那些敢動心思的妖怪馬上消去念頭,敬畏地站在遠處。

  可是依舊有些妖怪很不知趣。

  比如裴語涵剛剛起身,便有一道紅衣大袍的纖瘦男子落在了前方。男子面色
如玉,輕搖折扇,一手負後。對著裴語涵微微一笑,輕輕欠身。

  裴語涵瞥了他一眼:「楚將明,你有話?」

  來者便是那日動亂王城的妖王楚將明。他雖然溫文爾雅,但是裴語涵從腳步
便能聽出,他受了傷。她和楚將明誰也殺不了誰,所以她也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月圓之夜不過一宿。錯過便又是三十日。

  楚將明微笑道:「裴仙子,我們又見面了。」

  裴語涵冷冷道:「今天你來肯定不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吧?你為何要出現在這
裏,是要攔我?」

  楚將明道:「若是平日,小妖或許是試著攔一攔,但是今日想必仙子也能探
查到我有傷在身,自然不會在寒宮劍仙面前自尋死路。」

  裴語涵冷冰冰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楚將明灑然一笑:「裴仙子真是好氣魄,為了一個入門不過半年的弟子,居
然敢闖這龍潭虎穴,實在可敬。不過裴仙子真當自己的化境修為可以在北域橫行
無忌?北域之間有許多大妖,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是越是無名,便越是可怕。因
為大部分強者,都不似小妖這般沽名釣譽,屆時裴仙子若是有三長兩短,折於北
域,不值得啊。」

  裴語涵漠然道:「我不需要你的虛情假意。今日是妖尊派你來的?或者是你
自己的主意?」

  楚將明轉身望向了星瀑,笑道:「裴仙子禦劍出寒宮,是一腔熱血,可歌可
敬。跨過軒轅王朝邊疆來到北域,是盡心中師徒情分。如今在星瀑之前枯坐七日,
裴仙子心應早已靜下,也應權衡過許多利弊得失,為何還要一意孤行?這……便
有些愚蠢了。」

  裴語涵沒有理會。羨魚劍劍尖指向了楚將明,劍意如待噴薄的火山。

  楚將明感受到身後傳來的寒意。那些寒意沒有凝固他臉上的笑容,他繼續道:
「天上有人自命仙人,以人間為盤,以眾生為子。布一場泱泱大局。以仙子修為,
應該也能有所感知。而妖尊大人,本就是應運而生,是這棋盤之中的變數。如今
妖尊大人要與天上仙人博弈棋力,我等做屬下的。自然要抹殺這棋盤上的許多變
數。」

  裴語涵語氣微有緩和:「即使我們被當做棋力利用,可又如何。都說天命難
料,即使是那幾個老怪物,也無法算盡所有天機變數。」

  楚將明收斂了笑容:「我在承君城潛藏過半年,聽聞過許多秘事,其中便有
裴仙子的。仙子應該也深知,美貌從來不是力量,只會是欲望發泄的工具,這些
年仙子委曲求全,無論經歷過什麼,終究是可敬的。修劍之人劍心通明,生死都
能勘破,又何況一副皮囊,一腔情欲。無論是出於私心也好,其他也好。在下還
是希望裴仙子可以在此處停下,安安靜靜在軒轅王朝再等二十年。」

  耳畔水聲越來越弱,天上月光更盛,萬里無雲,皎皎的月影是衣角蒼白的雪。

  良久,裴語涵才輕輕歎息:「語涵心意已決,若是妖王執意要攔,無論如何,
我便只能出劍了。」

  楚將明淡然一笑:「此處虎狼環飼,在下自然不會在此處與仙子出手。一路
北去,海梧城是必經之路。在下便在那裏等著仙子。」

  裴語涵面若冰霜,眼神如劍。海梧城是楚將明的領地。他既然說出此話,那
此次北去之行便注定不會順利。

  臨別之際,裴語涵忽然笑道:「你喜歡邵神韻?」

  楚將明身子一頓,他將折扇收入袖中,輕輕走向星瀑,星瀑中他一身紅衣照
影,淒冷如暮秋楓葉。

  「豈敢言愛?在下不過是妖尊大人的一個下屬,一枚棋子。鞠躬盡瘁,死猶
不悔。」

  …………

  修羅城依舊落著雪,天上依舊仙魔混戰,雪怪依舊目光如墳。

  世間的一切仿佛都成了形形色色的行屍走肉,從萬里冰封的荒野,一直到疏
曠寂寥的古城,仿佛連生存都不是生命唯一存在的意義,那些掙扎著的信仰披上
鎧甲,越入雲霄,最後被無情斬落。

  五百年的時間就足夠滄海桑田,足夠讓無數堅貞的靈魂沉淪墮落,更何況千
年,或許連時光的流逝在他們心間都已經麻木。

  少年和少女撐傘來到古城之下時,恰好一個巨大的軀體從高空落下,砸到他
們面前,猩紅的目光悲壯而淒涼,在滅亡的一瞬間便被蜂擁而至的雪怪同類分屍,
成為下一代戰士的養料。

  他們撐著一柄極其簡陋的傘,那是用路邊的枯木隨手削成,乾淨而簡練,再
以術法覆蓋傘面,遮蔽風雪。

  少年把傘遞到了少女手中,少女接過傘,有些幽怨地撇了撇嘴。

  這一路上,林玄言走得很沒擔當,就像是當時他們互相帶著對方逃命一樣,
連撐傘都是各撐一里地然後換人。走到城門口,又恰好是一里地了,林玄言一步
也沒有多走便將傘遞給了她。

  蘇鈴殊比他稍矮,所以撐傘會有些吃力。她微微抬高了些手臂,讓傘面向上
抬了些,不遮住林玄言的視線。

  那些雪怪木訥地盯著這兩個外來者,神色愚鈍而不解。一個年幼的雪怪靠在
牆邊,徹骨的雪落在它的身上,像是要將它堆成一個小小的墳墓。林玄言面色微
異,他走到小雪怪身邊,蹲下了身子。

  按理說這只小雪怪早就應該死去了。雪國怪物的生命力很是頑強。但是也經
不起日復一日風刀霜劍的洗禮。

  在蘇鈴殊震驚的視線裏,他摸了摸小雪怪的頭。在她眼中,林玄言天性涼薄,
對事皆漠不關心,為何會對一隻瀕死的雪怪產生興趣。接著,她的目光也微微一
凝。

  那隻小雪怪的身上,隱約有一朵蓮花的影子。那朵淡若無物的蓮花一隻護持
著它,讓它一直活到了現在。

  林玄言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漣漪般的微笑。原來有些人表面漠然,內心卻
依舊如此柔軟。蘇鈴殊則是滿心不解,這朵蓮花是誰留下的,他的那位朋友麼?
這蓮花,似乎有點眼熟?

  那抹微笑很快隨寒風淡去,他直起身子,望向了遠方,心中有些不安。他加
快了腳步。

  蘇鈴殊麵面不悅,她快步跟上,依舊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林玄言停了停,
從她手中拿過了傘柄,輕聲道:「我來吧。」

  蘇鈴殊看了看他,好看的眼睛裏泛起了霜雪。她抿了抿嘴唇,一把奪過了傘,
氣鼓鼓地向著前面走去。

  林玄言伸起手臂遮擋了一下額頭。心想,女孩子的心思真奇怪。他快步跟上
了蘇鈴殊,蘇鈴殊將傘一沉,擱在自己的肩頭,不讓林玄言鑽進來。

  不知為何,林玄言有一種小夫妻新婚當夜被踢出被窩的奇怪感覺。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他猛然抬頭,那灰暗凋敝的瓊宇之上,忽然有一朵青色
的蓮花幻影如煙花般綻起。

  蓮花升起的那一刻,心中不詳的感覺如炸出的膽水。蘇鈴殊忽然覺得身邊刮
過了一道風,她微微抬起傘面,看到林玄言的身影朝著城中急速掠去。蘇鈴殊望
著那天空中青色蓮花的虛影,默然無語,心想,這下可以確定了,他的朋友肯定
是個女的。

  …………

  修羅宮內,女子淺淺的喘息聲像是石縫間澹澹而過的溪流。

  那具白骨竟然生出了血肉,他身上的盔甲散開,肌肉的紋理像是古老的咒語,
皮膚上金光熠熠逼人。陸嘉靜被她壓在身下,她雖然面色平靜,可是衣衫已經半
解,一邊的衣襟已經敞開,緊繃的衣衫根本沒辦法舒服那巍峨的胸脯,左峰溢出,
衣領的邊緣恰好壓著乳頭劃過,更將那小紅豆的形狀勾勒得美麗而明顯。

  修羅王撥開衣襟,揉捏了一番那麵團般柔軟卻又不失彈性的細嫩胸部,他伸
出手挑逗了一番那粉嫩乳暈之間拱起的硬翹蓓蕾,陸嘉靜面色不變,只是眼神之
中微有漣漪。她目光輕輕下移,望到了修羅王身下那勃起的堅硬物,那東西的粗
壯而硬朗,她想象了一下那東西插入自己的場景,面色有些微微發白。

  修羅王打量著她半裸著的誘人軀體,這幅軀體堪稱極致,尤其是那飽滿如嶽
的豐乳,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醉生夢死的溫柔鄉。他的手指劃過那衣衫的絲緞,衣
衫便光滑地裂開,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變更裸露了出來,無論是柔軟的腰腹,
亦或者那雪白緊致的大腿,望上去都那般美妙絕倫。

  只是不知道為何,陸嘉靜分明感受到修羅王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顫抖。她直視
修羅王深淵般的瞳孔,似乎要從其中看出一些秘密。

  修羅王一下子捏緊了她的玉峰,美肉在指間溢出,他眼中凶光畢露,「你不
害怕?」

  陸嘉靜微嘲道:「害怕可以做什麼?增加你淩虐的欲望和快感麼?」

  啪!

  修羅王揚起手,一巴掌重重拍打在她飽滿柔嫩的乳房上,陸嘉靜胸口美肉亂
顫,她輕輕啊了一聲,吃痛地扭過頭,乳房上蓓蕾顫動,一個淫靡的五指印落在
了雪白的乳房上。

  啪啪啪,修羅王左右開弓,連連扇了好幾巴掌,本來尚且被衣衫包裹住的嬌
嫩右乳也被一巴掌一巴掌地硬生生扇得彈了出來,衣帛破碎,乳頭微粉,她咬著
牙關沒有吭聲。

  修羅王的強壯有力的手按上了他的玉腿,他自下而上地撫摸而過,手指掠過
每一寸肌膚,陸嘉靜只感覺玉腿一片冰涼,就像是一塊冰無聲地滑過大腿,一直
流入到最私密的內側。她下意識地夾緊了一些雙腿。

  修羅王的手按在了她的大腿上,他將陸嘉靜死死夾緊的雙腿向兩邊掰開,因
為沒有褻褲的遮擋,所以其間一覽無餘,那雪浪金花繡滿的裙擺之上,沾著一些
暗色的水漬。

  修羅王望向了那水漬的源頭,那裏春水湛湛,自桃源深處而來,帶著三分春
色,七分香豔。修羅王粗壯的手指緩緩刮過了那被微微分開的蚌肉,微暖的黏稠
液體粘在指間,帶著一點晶瑩的顏色。他將那根沾滿春水的手指湊到了陸嘉靜的
眼前。問道:「這是什麼?」

  陸嘉靜微惱。這一幕場景曾經出現過很多次,那些淩辱自己的人便喜歡將這
個東西擺到自己麵前,讓自己親口說出那羞人的話語,她貝齒緊咬,臉上露出暈
惱之色。

  見陸嘉靜不答,修羅王重新將手伸下她的身下,陸嘉靜雙腿微有抽搐,她足
趾微屈,那桃源地帶春水漸湧。她的身子十分敏感,尤其是轉入陰陽道之後。而
如今身臨北域,身子許多日未有人開采,那些堆積在體內的欲望便成了一點就著
的幹柴。即使此刻身陷險地,她依舊無法抵抗內心原始的情欲。

  她有些懊惱,更多羞愧。如今自己連本心都極難把持住了麼?

  修羅王指間再次抹上了許多淫液,他湊到了陸嘉靜面前,將一些抹到了她的
臉上,陸嘉靜下意識地別過了臉。

  修羅王再次問道:「這是什麼?」

  陸嘉靜重新望向了他的眼神,隱約間,她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對,那不是輕
佻戲弄的語氣,而是……似乎真的不知道。

  她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修羅王本是浮嶼殿上三大殿主之一,那
位殿主奉行苦行,不沾情欲,後來來到雪國,再得機緣,修成修羅,不過雪國地
處偏避,是怪物異獸出沒之地,其間極難有男女交歡的機會。非但沒有機會,修
羅王自身也沒有相應欲望。如今他淩辱自己,也不過是采陰補陽,生死人,肉白
骨。

  所以極有可能,修羅王還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

  這個想法電光火石般在她腦海中亮起,她望向了修羅王的眼睛,那是無盡的
深淵,而心中的那個念頭是深淵之中唯一的焰火。

  陸嘉靜終於開口:「這是女子的體液,女子動情之際便會產生這樣的東西。」

  修羅王笑道:「你動情了?」

  說著,他伸出手,撥開了陸嘉靜粉嫩的蚌肉,那裏水光盈盈,一片鮮妍,手
指輕輕撥動挑弄,刮擦而過,便會有淫水涓涓而出,陸嘉靜輕輕的嚶嚀聲徹人心
骨。

  陸嘉靜沒有正面回答,她試探著問道:「你是第一次?」

  修羅王此刻雙手扶著她的兩側大腿,大拇指撥開了蚌肉的兩邊,肥嫩的蚌肉
被輕易得撥開,累積在體內的情欲不停地衝擊著自己的道心,陸嘉靜苦苦支撐,
下體卻依舊不由自主地泛濫成災。

  見修羅王沒有回答,陸嘉靜繼續道:「你……你知道這些水是做什麼用的麼?」

  修羅王沉默片刻,厲聲道:「我不需要你教。」

  他將淫液塗抹在她的大腿,她的胸脯小腹,甚至俏臉之上,唇口之間。陸嘉
靜身體漸漸燥熱,修羅王一件件撕扯去她的衣物,很快便將她徹底剝了個精光,
他的手在她全身上下不停摸索,而他下體的肉棒變得更加堅硬。陸嘉靜目光迷離,
可是內心依舊清澈。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看到了修羅王瞳孔中掠過了一絲迷茫。她扭動身軀,用
手肘支著身子,掙紮著轉動身子。這一次修羅王沒有阻止她,陸嘉靜身子柔弱無
骨卻凹凸有致的身子如美人蛇一般扭動,她目光之中盡是霧氣,一片癡迷般的迷
離。

  「給我。」陸嘉靜吐氣如蘭,聲音如兜兜轉轉的迷路女子。

  陸嘉靜趴下了身子,她拱起了自己翹挺豐嫩的玉臀,腰肢微沉,和嬌臀的擰
成了一個誇張的弧度,她背脊光滑,可見秀骨,深青色的長發如傍晚時淌下的三
千青雲。

  修羅王澀聲道:「給你什麼?」

  陸嘉靜心中越發分明,她將自己的嬌臀翹得更高,她雙手伸到了自己的身後,
雙手向兩邊扒開,露出了那微粉色的後庭。陸嘉靜極盡嬌媚道:「你不是要強暴
我麼?插入這裏,快,我快受不了了。」

  言罷,陸嘉靜身子微扭,仿佛隨時會融化情欲之中,她的輕聲曼吟,媚叫嬌
啼是世間最柔情最清媚的水。

  修羅王的手按上了她顯露山水的後庭,他的手指輕輕刮擦過那後庭的螺紋,
不解道:「這裏如何可以插入?」

  陸嘉靜連忙道:「把那些水……抹到這裏……嗯……然後拿你下面的鐵棍…
…插進去。」

  修羅王看著隨著自己手指刮擦後庭,下身愈發泛濫的淫水,面露沉思,他心
中同樣是欲望翻滾,下身愈發堅硬。片刻之後,他果真如陸嘉靜所說,將那蚌肉
之間流出的淫水一點點抹到了她的後庭之上,那本來乾澀的後庭逐漸濕潤,成了
濕濕的一片。

  陸嘉靜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那嬰兒小臂般粗壯的陽具,心中叫苦。雖然她後
庭被開采過許多次,但是從未被如此巨大的東西插入過,自己稍後真的能承受住
麼?而這個謊言,能騙得了修羅王多久,稍後他發現這樣無法采補陰陽,自己又
如何解釋?

  此刻她只好放情地嬌喘浪叫,用一句句淫詞豔語和一波接著一波的欲望來淹
沒身後那個身經百戰卻初經人事的雪國王者。

  「嗯嗯啊……給我……快些……啊!」陸嘉靜高高揚起脖頸,下巴與脖子的
弧度都連成了一線。

  那根巨大無比的陽具破開了她的後庭,緩緩擠入她的體內,她的下身仿佛撕
裂了一般,有血從後庭滲出,妖豔淒婉。陸嘉靜高高揚起腦袋,青色的長髮繚亂
飛舞。她檀口半張,香舌小吐,兩眼翻白,絕美的面容之上痛苦與舒爽混雜而來,
望上去愈發地千嬌百媚,情難自禁。

  修羅王雖然只是插入了一小截,但是同樣舒爽到渾身顫抖,那些腸壁裹上了
自己的肉棒,自己的身體裏仿佛有一座沉寂了千年的火山,只等著下一刻自體內
噴薄湧出。他也沒有注意到,陸嘉靜檀口之間,吐出了一朵小小的青色蓮花。

  陸嘉靜看著那朵緩緩而去的青色蓮花,目光淒美而憂傷。那朵蓮花會帶去訊
號,升騰在修羅宮的上空。但是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是自己以如此沉重代價換來的。

  青色的蓮花像是隨風而起的蒲公英,越飛越高,越飛越高,飛出了大殿,一
直旋轉而上,在悠悠風雪之中升騰了修羅宮的最上空。

  而身後那個強橫至極的男子開始試著在自己的後庭之中輕輕挺動,即使她極
力放鬆著身子,也很難容納下那般巨大的東西。她胳膊掙紮自己的俏臉之下,青
色的長髮鋪在秀背之上,大殿之上,像是水中柔軟散開的水草。

  她口中依舊嬌吟不斷,淫亂的語句依舊有條不紊地一句句向外丟出,恰到好
處。而心中肆意澎湃的欲望依舊如同一波波隨時都會淹沒自己的潮浪。

  那一刻,她的世界是如此漆黑。她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撕裂痛意,眼眶之中流
出了兩行清淚。

  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滾落手中。一滴便足以將她淹沒。她篡緊拳頭,將淚
珠捏成了粉碎。

  五百年的歲月仿佛倏忽間落下的淚滴,它們都會隨著自己沉入深淵,不復得
見。而心中唯一的願景,也會是越來越微弱的光,沉淪在無垠的黑暗裏。

  忽然間,她身子一鬆,啵得一聲後,她身子驟然一蕩,她能感受到後庭驟然
一空,顯然是那根肉棒抽出了體內。背脊之上,一陣滾燙,似乎有灼熱的液體淋
漓澆下,溢出背脊間凹陷的溝壑,滾燙地滑落在自己的臀背之間。

  她身子虛弱,摔躺在地上,身子微微蜷縮,胸膛起伏。

  修羅王看著這具被自己玩弄淩辱的身軀,看著她股間依舊流淌著鮮血。目光
幽深如最沉重的夜。他渾厚而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騙我。」

  陸嘉靜身子發麻,她身子一僵,胸前蓓蕾便更加充血堅硬。她面如金紙,面
痕如淚,雙腿之間依舊流淌著血,冰冷蜿蜒。下身傳來的撕裂感震得她牙關打顫。

  修羅王再次重複道:「你敢騙我?」

  陸嘉靜有氣無力道:「你要了我的身子,為什麼還說我騙你?」

  修羅王伸出了自己手,他的手指血肉消退,顯露出森森白骨。他的聲音也有
些遲鈍:「陽氣,流失了。」

  那白骨之上的血肉本就是陽氣凝聚而成,如今精關已開,卻無陰氣采補,自
然更是江河日下。血肉流散,筋骨消退,那刺眼的白色骨骼便也顯露出來。

  修羅王猶如餓狼般撲到了她的身上。他對著陸嘉靜的身子一頓啃舔,似乎是
在尋找陸嘉靜身上的陰氣,陸嘉靜撇過頭,極力避開他的動作,他自上而下,從
絲滑的青發一直吻過了黛眉,臉頰,唇口,脖頸,他的舌尖在陸嘉靜胸脯的頂端
停留盤旋了片刻,舌尖纏裹著乳頭打轉,享受著其間散發出的淺淺陰氣,如飲甘
霖。

  但是遠遠不夠。他在乳頭上停留了片刻之後繼續向下求索。舌頭如泥鰍一般
滑漉漉地舔下去。陸嘉靜身下潮湧已過,卻依舊殘留餘溫,修羅王停在了此處,
他用舌尖沾了一些淫液舔舐入口,瞳孔之中金色的光芒忽然湧起。

  呆滯片刻之後,陸嘉靜的腰身猛然抬起,她抑制不住哀吟起來,那修羅王對
著自己的玉蚌香肉一陣吸允舔舐,如獲至寶般地吸食著那淫水。他無情地掰開陸
嘉靜的大腿,陸嘉靜本就無力放抗,此刻更是被一字馬般張到了最大,他撥開了
陰唇,金黃色的瞳孔照亮了幽深的壁穴,陸嘉靜感覺下身一熱,下意識地收緊了
小穴,只是依舊無濟於事。

  已經發泄過的修羅王下體再次挺起,他的嘴角已經可見森森白骨,可是他笑
容卻詭異地勾起:「原來在這裏。」

  他挺起堅硬的陽具,對著陸嘉靜的下體摩擦了一陣,陰蒂被鬼頭擦弄而過,
陸嘉靜渾身觸電一般,本來已經枯竭的春水再次漲潮。

  陸嘉靜虛弱道:「你若插入此處,只會讓你陽氣虧損更大。」

  修羅王在她從未有人探入過的玉穴口蹭了蹭,似是在尋找合適的位置,淫水
打濕了龜頭,溫暖之中自有綿綿之意,仿佛千年的等待只是為了這一刻,用不了
多久,雪國的獠牙便會再次擦亮,他也不再是王座之上陰森森的白骨,雪國復蘇,
一路南下,覆滅人族的場景難以抑制地浮現眼前,千年前他手持古代絕代無雙的
身影烙刻在曆史的長河之中,只是如今那道長河再次滔滔滾動,而今古代已經懸
起,隨時都可以落下,斬江斷水。

  「你真的很聰明,臨危不懼,差點還把我騙了,將千年計劃都毀於一旦。但
是沒關係,你足夠美麗,足夠強大,可以養育出很完美的後代。所以不用害怕,
我不會殺你。你會是雪國新的王后。」

  陸嘉靜平靜地看著他。她臉上的嬌媚之色已經散去,口中的婉轉哀吟也都化
作冰霜。仿佛之前那個刻意承歡的陸嘉靜已經墜扇而亡,此刻身下的赤裸女子,
只是清暮宮獨一無二的宮主。

  她平靜地閉上眼睛,保留了五百年的處子之身,她心中還是視若珍寶。但是
如今淪落至此,她也不會刻意所求,修煉陰陽道早晚都是要打破這層膜的,自己
刻意保留是留給誰看呢?

  留給誰看呢?想到這句話時,她睫毛顫動,心中終於有些失落。

  身下粗大的陽具緩緩撐開了桃源秘境,一點點向前推進,自己從未被進入過
的穴道被撐得滿滿當當,她的心依舊淡漠,只是身子卻很不爭氣地產生了感覺。

  那根杵進身體的肉棒像是一柄劍,劍來勢緩慢,卻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下
一刻,自己的身子便會被劍辟開。五百年的守身便都不復存在。

  那層膜如此單薄,仿佛吹彈可破。脆弱的東西總是留不住的,如煙花,如琉
璃,如一枚寒苦時攢下的銅錢。可是人總是會為了心中的一些執念去爭取一些注
定留不下的東西,孜孜以求,一路上患得患失,而到最後竹籃打水,四顧茫然。

  運去英雄不自由。何況美人?

  她合上雙眸,睫毛都不再顫抖,心靜如水。時間如此緩慢,那一刻的到來像
是一場冗長的等待。

  風雪忽然灌入了修羅宮中,吹得人眉目生寒。修羅宮中禁製森嚴,何來風雪?

  陸嘉靜驟然睜開了眼睛,一道白色的身影劃過眼角,她心神劇顫,想要直起
身子,卻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氣。她只感覺身下忽然一鬆,在那層膜即將破裂的
瞬間,一道力量向前猛然衝過,修羅王的身影重重地砸到了牆壁之上,深深地凹
陷進去,他陷入牆壁之中,稍一掙紮,終於拔出了身子,啪得一聲落到了王座之
上。他瞳孔之中金光稀薄,生出的血肉漸漸淡去,重新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胸
口插著一柄劍,又是那柄古代。

  千年時光,如出一轍。

  陸嘉靜感覺自己的後背被扶起,她看到了那張清秀之中帶著英氣的臉,目光
瞬間濕潤。她不知道哪裏生出的力氣,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脖子,俏臉埋在了他的
胸膛之間,嗚嗚地哭了起來,仿佛一切光陰都蕩然無存,她回到了十六歲那年,
依舊是那個喜怒哀樂形於顏色的美麗少女。

  淚水打濕了胸膛的衣衫。林玄言緊緊地抱著她,看著她身上的掌印,牙印,
看著那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鼻子一酸,淚水便也在瞳孔之中不停打轉。

  蘇鈴殊姍姍來遲,她站立在大殿門口,看著眼前那荒誕離奇的一幕,看著林
玄言懷中那個看不清麵容的赤裸少女,傘忽然脫手而出。她向前走了一步,像是
踩空了一樣。她心中空空的,似乎失去了什麼,但是自己也說不上來。她只是怔
怔地看著那個白衣少年,少年眼中冰霜消融,只剩下無限溫柔。

  他緊緊抱著陸嘉靜,口中輕輕呢喃。

  「不要怕,我來了。不要怕……不要怕……」

          (章節名出自歌曲《慕容雪》)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3-16 01:02 編輯 ]
作者: ptc188    時間: 2018-3-19 19:02

瓊明神女錄
 第二十三章:我曾見你誤此生

  天上已不再落雪,荒老的古城之内隐約是雪怪的腳步聲。天空雲霄滾滾下垂,
其上浩浩蕩蕩的神魔之戰也隻能見到一點淡淡的嚣塵。

  所有的一切都淡去了在視野裏,那些若有若無的騷動也隻能将世界襯得更加
寂靜。

  萬物如死,修羅宮也如一顆莊嚴而孤寂的瞳仁,似乎再也不會睜開。

  陸嘉靜依舊躺在他的懷臂之中,眼眶通紅,隻是不再流淚,眼淚隻是蘊藏情
緒的工具,等到情緒用盡,淚水便也随之枯竭。林玄言看着她的眼睛,她側着頭,
長發自一邊披下,遮掩着眉眼,而那眉眼間的紅潤,更像是妝容,在那清素的容
顔上添了許多豔色。

  蘇鈴殊在原地怔了半晌,一直到哭聲漸止她才走到了陸嘉靜身邊,那些内衣
已經被撕扯得處理破碎,而那件金線雪浪的華貴外袍還算完整,她彎腰拾起衣袍,
輕輕蓋到了陸嘉靜赤裸的身體上。

  陸嘉靜扭過頭,望向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女,神色一滞。紫發少女看着她,
同樣滿臉震驚,她眨了眨眼,内心再三确認,陸嘉靜這三個字就卡在喉嚨口,她
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蘇鈴殊心中心思急轉,爲何陸嘉靜會出現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在清暮宮清修。

  那這個叫林玄言的少年到底是誰,和陸嘉靜到底是什麽關系呢?一時間疑問
紛至沓來,她不求甚至,隻是看着陸嘉靜那張許久未見的容顔,即使隔了那麽久,
每次見到依舊覺得如此好看。尤其是她将視線移到了那胸前之時,心中都不由生
出一種異樣的羨慕,男人……是不是都喜歡胸大的?

  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看了看此刻大小發育得中規中矩的胸脯,有些挫敗。

  陸嘉靜自然不認識此刻的蘇鈴殊,不過她看到那一頭紫發,心中不由一動,
那種紫色太過熟悉,深深烙刻在記憶裏,揮之不去。

  兩人就那樣對視了片刻,目光雖然澄澈,但是隐約之間,卻有一種劍拔弩張
之感。林玄言神色微異,他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揉了揉陸嘉靜的頭,陸嘉靜偏過頭,
躲了躲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她的嗓子因爲方才的激烈有些幹澀,她率先開口問
道:「這位姑娘是……」

  林玄言解釋道:「她叫蘇鈴殊,是我在古城裏遇到的。」

  蘇鈴殊附和道:「嗯。我是繡衣族的人。」

  陸嘉靜點點頭,心中将這個名字默默重複了一遍。繡衣族人天生紫發,容貌
秀美,隻是如今該族凋敝,人丁稀少,又被各大妖族圍捕,試圖收服繡衣族少女
成爲他們的禁脔。夏淺斟的母親便是繡衣族的女子,所以她也繼承了那一頭淡紫
色的長發。隻是不知爲何這個少女會出現在這個危機重重的古城之中,爲何她是
繡衣族人。一切隻是巧合還是有個暗中布局?

  林玄言說完話便用衣衫将陸嘉靜裹緊了些,他的目光上移,投到了那隻剩下
累累白骨的修羅王身上。

  蘇鈴殊也望向了那具白骨,她心神劇震,總覺得,這具白骨似乎……似曾相
識。

  修羅王坐在古老的座椅之上,血肉消散,白骨蒼蒼,可怖可憎。那柄古劍貫
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釘在了王座之上,那兩個空洞眼框骨之間依舊有稀薄的金光
湧動,隻是似老人垂垂老矣,奄奄一息。

  隻剩下骷髅的修羅王艱難地擡起了手,他的骨節按在了古代的劍柄上,一節
節扣住了古劍,卻再也無法拔出。他的姿勢如此怪異,望上去就如同自盡一般。

  修羅王古老的聲音響起:「你們很不錯。」

  「這麽多年。你早就應該死了。」林玄言說道。

  修羅王道:「千年之間,很多妖都曾進入過這座古城,有些人迷失在了外城
之中,有些人成功破陣,走了出去。而那些我認爲可以改變雪國命運的人,我将
他們引到修羅宮中,男子吸食精血,女子采陰補陽,雖偶有失手,但是終于攢下
了一部分力量。沒想到今日毀于一旦。」

  「千年苟延殘喘,如今大夢初醒,不失爲一種解脫。」林玄言道。

  修羅王忽然道:「你不怕這修羅宮中還有後手?」

  林玄言想了想,道:「靜觀其變。」

  沉默片刻,修羅王輕聲道:「你們是如今天下最優秀的年輕人麽?」

  修道百年,不過在他眼中依舊隻是年輕人。

  林玄言沒有回答。他已經将陸嘉靜扶起,給她傳了些法力護住主要的心脈,
那裙擺之下依舊有濕稠液體流出,那是鮮血。林玄言沒有回答,優秀和天才沒有
意義,唯有真正走到最後才能見到分量。

  最後,修羅王輕輕歎息:「你還有什麽問題麽?我可以保證告訴你實話。」

  「你在這裏待了多久?」林玄言毫不猶豫問道。

  修羅王看着他,瞳孔中的光越漸渙散。他蒼老的聲音在古殿之中響起:「一
千四百餘年。」

  一千四百年前,雪國覆滅。

  回答完之後,修羅王微微一震,想通了林玄言這個問題背後的關節,心悅誠
服道:「确實了不起。」

  「你死了之後,雪國将如何?」林玄言問了第二個問題。

  修羅王道:「雪國不是修羅王的雪國。」

  「這個洞天世界是誰的手筆?」林玄言繼續問。

  修羅王聲音越來越輕:「天上。」

  「古城之中,有座古塔,那到底是什麽?」他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

  修羅王第一次出現了猶豫,「不知,那座古塔同樣困擾了我千年,若是世上
真有人物能有如此神通,那那人說不定已經破開虛空,離開了瓊明界。」

  最後一個問題,「如何離開?」

  修羅王伸出了一根白骨手指,向上一指,「天上守宮之人九人餘六,殺一即
可離開。」

  …………

  兩日之後,一座古廟之中,雷電咆哮,照亮了三張清秀的面容。

  夏季雨水反複,外面暴雨傾瀉,豆大的雨點一聲聲敲打在房梁之上,在古廟
屋檐前落成一片雨簾。

  陸嘉靜和林玄言坐在一起,蘇鈴殊則坐在古廟門口看着大雨發呆,雨水如絲,
一縷縷的濺開,随風散落在她的面頰之上,有些微微清涼,少女一身綠衣像是雨
水之中緩緩搖曳的芭蕉。

  修羅王已經死去,但是雪國依舊。那個古老的種族依舊要重複它們冗長而苦
難的命運,在那個亦真亦幻的古城中,走過最川流不息也最枯燥沉悶的日子。一
千四百年如此,下一個一千四百年或許也同樣如此。

  陸嘉靜似乎心事重重,變得愈發沉默寡言。林玄言本就不太善于言辭,便也
跟着沉默,于是他就陪着陸嘉靜坐在一個利爪獠牙的鬼像之下,看着濺入門檻的
雨水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點喧嚣的聲音是這個世界唯一的響聲。蘇鈴殊看着外面
被雨水打得花枝亂顫的樹木,心中竟有些黯然的憂傷,她沒有去看陸嘉靜,故人
相逢,本來是很開心的事情,但是她卻開心不起來。很多往事已經模糊,但是她
依然記得很多,她一直不太喜歡陸嘉靜,因爲她一直覺得這個陸姑娘很是心口不
一。

  忽然之間,蘇鈴殊腦海中忽然有一個念頭如靈犀般閃過,她偷偷回過頭瞥了
兩人一眼。暗自觀察着這兩個悶葫蘆的表情。而他們自始至終沒什麽表情,所以
她的心頭更加沉重。

  蘇鈴殊想到了那個極其可怕的夢境。她忽然想,自己會不會依舊被困在夢境
之中,隻是這個夢境比之前的要更爲複雜,想要徹底擊潰自己?她腦海中再次浮
現出陸嘉靜赤身裸體倒在修羅宮的場景,心中不安的情緒越來越盛。

  林玄言忽然看了蘇鈴殊一眼,蘇鈴殊連忙扭過頭,裝出一副無所事事的表情。

  林玄言心中暗驚,不知爲何,方才他竟然在這個少女身上,察覺到了一絲殺
意。

  而在那暴雨深處,無數植物破開泥土瘋狂生長起來,它們扭曲作結,連成一
片,甚至有很多古樹從根莖處被拱開,連根拔起,一個個妖異而詭異的臉浮現在
雨水之中,扭捏出五官,變幻出面容。仿佛一個個雨水之中浮現出的面具。

  古廟之中,那柄古代微微顫動。林玄言忽然正襟危坐,一手按住了劍柄,目
光眺望向了那重重雨幕之中,眉毛漸漸擰在了一起。

  遙遠的雨幕之外,茂密的高林之上,一個接着一個青妖族的身影顯現出來,
它們背對着群山,面朝着古廟的方向。爲首的是一個面容怪異的灰衣少年,少年
立在妖群之中,稻草人一般,目光如死,臉上卻挂着妖異的笑容。

  「了不起,竟然可以從那裏逃出來。隻是才出虎穴又入狼口,青妖一族的殺
力可不比那祭壇單薄呀。」

  密林之中傳來妖獸低聲的嘶吼,許多青妖族人騎在妖獸身上,駕馭着妖獸巨
大的身軀不急不緩地前進着。

  這片屬于他們的領地之中,殺機四伏,耳目衆多,你們幾個人族少年少女,
如何能夠逃掉?

  古廟之中,雷電閃爍,陸嘉靜時不時地咳嗦,臉色越來越白,古城一行,受
傷最重的還是她,修羅王注入到體内的陰氣不停地侵蝕着她的修爲,惹得體内氣
機紊亂,而出了古城又偏偏遇上暴雨,陰濕之氣更重。修道之人不易染上風寒,
而陸嘉靜的咳嗽聲卻不停地在古廟間響起。

  蘇鈴殊看了一眼陸嘉靜,心中微疼。曾經多麽驕傲而風光的少女,如今道行
直墜,淪落至此,何其可悲。思及此處,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的境遇
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哪裏有資格可憐她呢?曾經半步通聖的自己,如今借體重生,
修爲連化境都未到。昨夜殺天門守門人,也是三人合力費勁心思才堪堪破掉,若
換做以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想着想着,她忽然鼻翼微動,霍然起身,側過頭望向了雨幕之外。她這才發
現,林玄言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來到了她的身側,同樣憂心忡忡地望着雨幕。

  「你也感覺到了?」蘇鈴殊蹙眉道。

  「嗯,有妖來了。而且數量極多。」林玄言道。

  蘇鈴殊想了想,道:「應該是青妖一族。我先前就是遇到了許多青妖,與他
們纏鬥,然後誤入了那座古城。」

  「青妖?」

  「嗯。」蘇鈴殊解釋道:「青妖是妖域北方的妖族,是無根木修成的妖怪,
天生便有與草木融爲一體的神通能力。在木系妖類之中,僅次于白木煞的白木妖
族。最可怕的是,據說青妖族在暴雨之時修爲便會暴漲,看這雨勢,應該很是棘
手。」

  林玄言問:「你有什麽辦法麽?」

  「最明智的辦法應該就是跑了,拖過暴雨再和他們纏鬥,勝算更大。」

  林玄言看了一眼雨勢,漠然道:「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古代低鳴,一氣虹光輾轉而去。因爲握着劍,所以他至少有些心
安。林玄言始終相信,隻要手中有劍,任何艱難險阻,苦難羁絆都可以揮劍斬斷,
何況區區一個屈居北域最北方的妖族。

  滴答滴答的漏水聲驟然加劇,一絲暴戾的氣息無聲撕裂雨幕,自四面八方湧
來。

  雨勢更大,如珠簾鐵甲,駿馬金戈,鋪面而來皆是涼意。

  林玄言回過頭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靠着古老石像,同樣看着他,臉上看
不清神色。

  林玄言柔聲道:「你傷勢太重,先在古廟調養,我們先去殺出一條路。」

  陸嘉靜輕輕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小心些……」

  林玄言不再猶豫,持劍沖入了重重雨簾之中,蘇鈴殊緊随其後。大雨茫茫,
轉瞬淹沒了他們的身影。

  而頃刻之後,便有獵獵聲響自雨簾之中炸開,狂風更盛,大雨磅礴,天上雷
電縱橫閃耀,将古廟映得明滅不定,其間神鬼雕像更顯峥嵘。

  陸嘉靜一個人坐在古廟之中,感受着體内微弱的氣息流動,心神随着那兩道
截然相反的氣息奔走。

  林玄言走了之後,她再也不壓抑身體中的傷勢,咳嗽聲一連串地響起。

  她不停結印調息,而體内一陰一陽兩道氣息都十分微弱,它們背道而馳,縱
使殊途同歸,卻始終難以融合在一起。

  仙道已損,陰陽道也搖搖欲墜。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這座漏風漏雨的古廟一樣,
千瘡百孔,不知道會在哪個暴雨之夜轟然坍塌。

  陸嘉靜垂下腦袋,神色落寞。

  而那大雨之中,血水已經漸漸彙成了血泊。青妖的血同樣是紅色的,不過顔
色更爲深而濃稠,雨水沖刷都久久難以化開。

  爲首的醜陋的灰衣少年高高屹立在高樹之上,舉目而望。寒風将他灰色的布
衣吹得嗖嗖作響。

  前方騎着妖獸的青妖一族浩浩湯湯,兇相畢露,空洞的目光将林間寒風也襯
得更加陰鹜。

  「又是你?」蘇鈴殊看着灰衣少年,臉色陰沉。

  灰衣少年發出呵呵的笑聲:「若是姑娘願意去青妖城做客一番,小妖定然一
聲令下喝退衆兵,保你這位朋友一命。」

  蘇鈴殊目光如電,冷冷道:「用這麽多命換我一介女子,妖族也是如此纨绔
作風?」

  灰衣少年笑道:「青妖一族,人死如落葉歸根,來年春時便可破出重生,何
來死亡一說。況且以姑娘的容貌,十座城池也換不來,既然少主有命,我等下屬
自然要效犬馬之勞。」

  灰衣少年不再廢話,身影在空中微微抖動便消失在了原地,林間響起沙沙的
聲音,似是有衣衫擦過林間落葉。

  蘇鈴殊無聲向前一步,走到了林玄言身邊,輕聲道:「小心些,這個灰衣少
年修爲不足,萬萬不可大意。」

  林玄言點點頭,吐出一口濁氣,身形如撕裂而去的閃電,古代亮起了第一道
劍光,千年沉寂,第一道光便是如此明亮,照得雨絲分明,曆曆可數。而妖軍一
邊似是有令傳下,那些潛伏林間的上千妖衆忽然湧出,朝着兩人洶湧而去。

  「女的留活的,男的殺無赦。」灰衣少年怪異的聲音自雨幕中傳出。

  與此同時,一道道灰色的細線如劍光一般穿雨而去,林玄言深吸一口氣,手
腕一擰長劍,身形驟然拔出,消失在了原地。

  本來此行北域,林玄言的修爲也收到了很大的影響,但是修羅宮一行,偶得
機緣,獲得了這柄絲毫不遜色于古代的好劍,古代沉澱千年的劍意流融于體,修
補了許多他破損的劍心,所以境界不退反進,竟然借此機會隐隐來到了九境的門
檻之上,雖然相較之前的僞化境仍有出入的,但是對付這些修爲不高的小妖全身
而退應該不是問題。

  林玄言已如箭破風,長虹鑿地般墜入了茫茫妖海的包圍之中。而蘇鈴殊從袖
中摸出了一個小鈴铛,她絲毫不顧忌滿地橫流的雨水,在草地上盤膝而坐,鈴铛
發出悅耳聲響,丁玲玲地灑滿周身,而那些聽上去柔生生的聲響不是春風卻勝似
春風。

  蘇鈴殊身邊有花盛放,無數虛影随着盛放的鮮花綻開,虛影之中,有天女散
花,仙鶴起舞,鳳舞九天,異象紛呈。

  但是這些意象都不是真相,所有隐藏在華美之下的,盡是殺機。

  那些向着蘇鈴殊用來的妖怪紛紛被幻境吞噬,化作了草地之間的血水和泥漿,
重新融化在土地裏。蘇鈴殊輕輕搖晃着鈴铛,這是她壓箱底的寶物之一,隻是施
展起來極其消耗法力,不過今日妖物太過,隻好速戰速決。她的臉色越來越白,
嘴唇上的血色漸漸褪去,但是她依舊閉上眼睛搖晃着鈴铛,明豔的異象将她的眉
目照得精彩紛呈。

  而林玄言那一邊則要慘烈得多,他不停地揮劍揮劍揮劍,劍尖流動的軌迹從
一開始的潇灑寫意到後來隻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揮砍,他左右劈斬揮動,血水迸濺,
最落不到他白色的衣袍上,無數妖獸堅硬的外皮都被這柄古劍如同切紙般随意劈
開,身首異處。

  林間哀嚎不斷,一隻隻身軀龐大的妖獸倒下,其上的青妖戰力更高,但是在
林玄言的劍光面前依舊構不成威脅。但是最可怖的依然是青妖一族的數量,人力
終有窮盡之時,而青妖完全可以憑借人海戰術拖垮自己,而憑借自己現在的力量
真的殺的光麽?

  而那個詭異消失的灰衣少年肯定潛伏在某個暗處,伺機而動。

  他強壓下心中的雜念,劍刃一轉,口中低喝一聲,心中氣機周天流轉,一口
濁氣吐出,劍氣如駿馬奔馳一般充沛地流瀉而去。

  雨幕如紗簾一般被瞬間撕裂,那些被劍斬開的雨水出奇地沒有蒸發,而是驟
然彈出,鋼珠一般激射出去,刷刷刷地洞穿了幾隻較弱的妖獸的軀體。

  而那些通體碧綠的青妖,看上去身體柔弱,體魄卻強橫異常,那些雨珠巨大
的沖擊力将他們沖擊的前俯後仰,卻沒能洞穿他們的軀體。

  劍刃斬斷脊骨的聲音不斷響起。林玄言殺紅了眼,從單手握劍轉爲了雙手握
劍,劍光騰起落下,大開大合,雙手似乎要随着長劍脫飛出去。

  殺伐一直在持續,血腥與喧嚣不停蔓延,每一滴落下的雨水之中似乎都帶着
鮮血,帶着腥味。

  原野之間到處都是屍體,而從不遠處叢林中湧出的青妖也少了很多,遠不似
最初的密密麻麻。

  一顆黃豆大小的雨滴落下,墜到了林玄言的衣衫之上,暈成一片暗色的水漬。

  他餘光瞥了一眼衣衫,不停地喘着氣,強壓下身體裏的傷勢。氣機的周天流
轉已經被最開始慢了整整一倍,他不知道是自己先垮下還是青妖先殺完。

  他看了一眼将自己團團圍着的青妖,再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古廟。

  他一身白衣拖血,死守廟門。無路可退,便隻有死戰。

  越來越多的雨水破開了護體劍氣落在了他的身上。而耳畔的鈴铛聲也漸漸微
弱。

  他無暇回過頭去看身後的蘇鈴殊,他相信這個神秘少女的實力,雖然青妖是
沖着她去的,但是他依舊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她,心中有些無名的内疚。

  生死一瞬,無暇多想,廟門之口,他一襲白衣如風卷殘雲,再次向着妖兵掠
去。

  雨水漸漸打濕了衣衫。

  他揮劍的姿勢也越來越笨重,就像是揮刀一般,妖獸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不
整齊,從最初的光滑平整到如今的坑坑窪窪。

  終于,在林玄言一劍擡起的時候,一道陰冷的氣息出現在了空氣裏。

  那道氣息是伺機待發的猛虎,隻等林玄言氣勢落到谷底之時驟然發動。灰衣
少年終于在疾風驟雨之間再次隐現。天穹之上電閃雷鳴已經漸漸淡去,但是雨勢
卻攀升到了最巅峰,激蕩的雨水如沙塵揚起,似水銀鋪地。

  青妖一族與人類不同,暴雨之日便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雨水會滋養他們的心
肺,讓他們的法力更加圓融。而人類則要分出力量去抵抗那些鋼珠般落下的急促
雨水。此消彼長,縱然林玄言手握古劍,也會越來越費力,直至徹底力竭。

  灰衣少年自背部襲來,無聲無息,他推算過,按照林玄言此刻的速度,絕對
不可能擋得住自己精心準備的一擊。即使擋住了,也是重傷的下場。

  蘇鈴殊駭然睜開眼睛,她察覺到了灰衣少年的軌迹,但是她已經來不及阻止,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片刻之後,那一道鱗刺洞穿林玄言的後背。

  撕拉!

  一串火星暴起,照亮了兩雙眼睛。那兩雙眼睛在雨水之中隻是一刹那的對視,
快得猶如猝不及防的生死。

  灰色少年面色大便,手中鱗刺斷成兩截,頃刻落入了黏稠的血水之中,他的
身子急速後退,來不及思考爲什麽林玄言可以如此快得反應過來,這一擊失敗便
失敗了,等會重新來過就是。

  灰衣少年這一擊,林玄言同樣等了很久,爲了誘他出手,自己也付出了很大
的代價。比如這一身雨水,還有許多本來無法傷到自己的攻擊。

  既然這一擊他等了這麽久,當然不可能讓灰衣少年抽身而退。

  古代脫手而出,朝着灰衣少年掠去。速度遠遠快過了他逃跑的速度。

  「噗!」一口鮮血驟然從林玄言口中噴出。

  在古代命中灰衣少年的一瞬間,他的後背同樣受了重擊。螳螂捕蟬,尚有黃
雀在後。

  灰衣少年重傷落地,手臂已經斷成半截,他臉上卻露出了猙獰了微笑。他另
一隻手死死地握着古代,盡量給那個偷襲林玄言的人争取時間。

  砰!一捧血花在他身後炸開。

  手中離劍的一瞬間,林玄言竟有一刹那的手足無措。這一刹那的分神很是要
命,他心口一寒,仿佛有刀匕頂在那裏,下一刻便會破開肌膚穿透心髒。

  千鈞一發之際,一聲鈴铛響起。

  不知何時,蘇鈴殊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一道碧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少女以手
爲刀當空落下,瞬間劈開了那些纏繞着他臂膀,刺穿入他體内的碧色藤條。

  少女方一落地,腳步便極速變幻,身形迅捷,踏出一連串虛影,時而以拳擊
出,時而化掌爲刀,一陣死死緊逼。以攻勢強行壓住了那人。

  而此時古代已經脫離了灰衣少年的掌控,重新回到了林玄言手中,少年握劍
穿雨破幕,明豔的劍光比天上的閃電更爲耀眼。

  那偷襲之人正是青妖族的少主!他自始至終沒有露面,就是等待這個時機。

  但是兩人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這個紫發少女居然如此強。

  一着失策滿盤皆輸。青妖少主甚至沒有和灰衣少年交換眼色,便各自向着不
同的方向竄逃而去。

  林玄言露出一絲狠色,劍光照亮了昏沉天色,于是每一滴雨水鬥成了劍。茫
茫霧氣之中,青妖少主凄厲的慘叫聲傳來,撕心裂肺。那些落下的雨水不停地切
割者他的身體,将他切割得面目全非,千瘡百孔。

  而蘇鈴殊則去追擊灰衣少年那一邊,鈴铛聲有條不紊地在她掌間響起,而灰
衣少年如見天敵一般,每當鈴铛響起,他的身形便會慢幾分,不多時,蘇鈴殊便
掠到了他的上頭。

  灰衣少年仰起頭,看着那個獵鷹般追來的俏麗少女,心中有些絕望。

  雨水落到他的身上,本該滋養氣息的雨滴卻像是一條條劈在身上的皮鞭。他
不由想起了家族覆滅的那一天。同樣是一場大雨。

  他本是灰木族人,隻是灰木族在北域聲明不顯,比不得如日中天的青妖族。

  而青妖族向來容不得異類,對灰木族的追殺從未停止過。而五年前,本想遷
走遠離是非的灰木族行蹤暴露,被青妖圍剿,一舉殲滅。唯獨他活了下來。因爲
他就是通風報信,裏應外合的那個人灰木族人。

  那一日,他親手殺死了曾經欺負自己的灰木族大漢,也親手殺死了對自己很
好的親人。他沒有手刃仇人的快感,也沒有殺死親人的内疚。那一日他的心緒比
那暴雨更加冰冷淡漠。

  從此他成了青妖族少主的親信,對青妖族盡心盡力。但是他知道,在自己的
軀體深處,依舊流淌着灰木族的血,縱使那些血從來沒有溫度。

  他也知道,自己依附青妖隻爲一時太平,好男兒志在四方。

  但是今天他再次如此近地接近死亡,他不甘心。

  生死一瞬有明悟。

  他忽然想起了灰木一族的禁術,逆化轉生術。他面目猙獰,嘴角滲血,身形
被雨水沖刷得單薄如紙。

  蘇鈴殊來到了他的身子上方。一道光自她袖間落下,電光火石一般紮進了灰
衣少年的身體裏。本來志在必得的少女忽然秀眉一蹙。她立馬跟上了灰衣少年下
墜的方向。湊近之後才赫然發現,那個灰衣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她刺中的
隻是一件灰衣。

  另一邊,青妖少主被一劍釘在地上,苟延殘喘,奄奄一息。

  那些青妖餘孽見到少主被擒都不敢輕舉妄動。

  蘇鈴殊很快來到了林玄言身邊,林玄言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少女搖了搖
頭,惋惜道:「讓他跑了。」

  林玄言沒有深問。眼前這個青妖顯然身份更爲尊貴。

  「你們殺了我,青妖一族絕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絕對不可能活着走出青妖
一族的領地的範圍。」青妖少主面目猙獰。

  這一戰惡戰之中,林玄言同樣受了很重的傷。本來強壓下去的傷勢重新蔓延
開來,一道道鮮血滲出,緩緩染紅了白袍。

  天上的雨勢漸漸淡去,一切都進入尾聲。

  林玄言面無表情地擡起了劍,朝着青妖少主刺去。

  在死亡的一瞬間,這位少主變得瘋狂無比,「都給我上,一定要給殺了……」

  話語戛然而止,一劍封喉。

  青妖少主的身子碎成了兩截,可是他面容上笑容更加詭異。

  那幹澀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會死的。青妖一族死亡便是開始,來年我将重獲新生,我會在幽冥途
上等待着你們。你們逃不掉的……」

  那聲音猶如詛咒一般在原野上回蕩。

  而青妖族人見到了少主被斬殺,再也沒有顧忌,不退反進,發瘋似地朝着林
玄言湧來。林玄言長劍拖地,側過頭漠然地看着他們,就像是閻羅殿中無情的死
神。

  …………

  古廟之中,陸嘉靜咳嗽聲越來越劇烈,她體内紊亂的氣息剪不斷理還亂,橫
沖直撞,在她的竅穴和肺腑之間不停遊竄,一陣絞痛。

  那朵本命蓮花遊走周身,不停地穩定平衡着周身的氣息。廢了極大的勁才堪
堪壓下些許傷勢。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廟門,那些打鬥聲越來越遙遠,似乎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

  她始終相信林玄言能赢,不管對手是誰。

  廟頂漏水,廟中坑窪處也積了很多水,她看了一眼積水,積水中是她容顔的
倒影,古廟昏昏暗暗,容顔凄凄慘慘,落魄至極。她靠在牆壁上,身子蜷縮在一
起,再次開始抵抗體内亂竄的氣流,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控制住的話,那麽自己
的陰陽道修爲可能就會在今天毀于一旦。

  而修行的緊要關頭,她心神忽然一震。古廟側邊的牆壁不知被什麽東西拱動
了,窸窸窣窣地開始落灰,陸嘉靜看着那古廟牆壁上忽然打開的缺口,如臨大敵。

  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年忽然摔在古廟之中,少年面容怪異,那如同樹木幹鱗般
的皮膚滿是傷痕,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缺口,缺口之中,是如年輪一般的紋路。

  寂靜的古廟之中,陸嘉靜和死裏逃生的灰衣少年猛然一個對視。

  彼此目光之間,錯愕隻是一閃即逝。雙方心弦立馬繃緊,陸嘉靜下意識地催
動氣海,而體内本就不穩的氣機被強行打斷,變本加厲,一口鮮血驟然噴出,她
捂着胸口劇烈喘息,試圖強行壓下傷勢。

  灰衣少年渾身赤裸,古木一般的身軀漸漸老朽,如被打回原形的妖怪一樣漸
漸退化成本源之軀。

  他有些木讷地看着陸嘉靜,本該死氣沉沉的眼睛裏驟然暴起灼灼精光,像是
在沙漠間苦行了數日的人在将死之時望見了一片綠洲。

  尤其是在灰衣少年望見陸嘉靜口吐鮮血之際,心中更是狂喜,他發瘋似地撲
向陸嘉靜,抓住了她的衣領,幹枯的面頰之上,那一對眸子就像是幹涸的惡臭潭
水,令人生厭。

  陸嘉靜強提一口氣,一道青光炸出,将灰衣少年逼退了數步。

  兩人距離隔得極近,再次對視。

  陸嘉靜自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雖然這個灰衣少年也是受了極重的傷,但
是自己此刻連調動真氣都做不到,甚至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她心思急轉,冷漠道:「死裏逃生不易,你若是得寸進尺,莫怪我廢了你的
修爲根基。咳咳……咳咳咳……」

  陸嘉靜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又是一口鮮血噴口,她劇烈咳嗽起來,手艱難地
掩着嘴,目光卻死死地盯着那灰木族少年,此刻她絕不可顯露出退怯之姿。

  灰木少年同樣死死地盯着她,極力從她身上的蛛絲馬迹之中探查着虛實。

  忽然灰木少年一驚,他看到陸嘉靜的頭頂之上,隐約綻放出一朵青色的蓮花。

  那恍若道門青蓮的虛幻影像自帶聖潔,對妖物天生便有威壓克制之效。

  灰木少年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他看着陸嘉靜,那是将要餓死之人隔着鐵絲
網垂涎一頓豐盛佳肴的神情。

  陸嘉靜面若冰霜,她雙手結出了一個怪異的手印,身上氣息一變,似乎随時
都要祭出法物斬妖除魔。

  灰木少年一退再退,他碰到了廟門,蓦然心神顫動。冰冷的牆壁觸及後腦,
讓他生出了許多清明。

  往事走馬觀燈,紛至而過。他不由露出了冰冷的笑意。這一輩子,機關算盡,
自負聰明。瞻前顧後,患得患失,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淪落至此,半生不活。

  木本無心,但是無心不代表不能給自己做出選擇。他忽然篡緊了拳頭,腳步
向前微移。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今日我就在這破廟裏辦了你!」灰木少年猙獰一笑,
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下子竄到了陸嘉靜面前。

  陸嘉靜頭頂本就是虛張聲勢的蓮花倏然破碎,灰木少年心中狂喜,更無後顧
之憂,一下子按住了陸嘉靜想要張開呼救的檀口。他臉湊到陸嘉靜面前,目光在
那張清絕秀美的臉上遊移不定。

  短短幾日,陸嘉靜便再次陷入了這種境地,她想說些什麽給自己争取時間,
但是這個灰木少年更爲老練奸詐,直接讓自己無法開口。

  灰木少年已經開始撕扯她的衣衫。此刻少年同樣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心思
去慢慢地解開她的衣物。

  裂帛之聲在古廟之間刺耳響起,灰木少年神色若癫若狂。

  衣衫條條碎裂,豐滿細嫩的雙乳掙開了衣衫的束縛之後如大白兔般彈出,山
巅一點幽幽殷紅,風景天下獨絕。

  但是灰木少年甚至沒有去把玩那豐碩乳房,他拼命扯動陸嘉靜下體的衣裙,
修長雪白的玉腿再次顯露,雙腿之間夾着的一點嫣紅更是絕美醉人,灰木少年看
着陸嘉靜想要夾緊掩蓋的兩腿之間,神色狂喜到宛若瘋癫。

  「以前陪着少主玩弄過一些妖族少女,都是他吃主菜,我隻能剩些殘羹剩粥,
而你的身子比以前玩過的所有女人加起來都要好啊,今天我就要揪着你的大奶子
好好操一操你的小穴,看看你這份清冷還能……」

  忽然,灰木少年閉口不言,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咧嘴罵道:「真是多嘴啊。」

  曾經就有人言傳身教地告訴過他,做人做事絕不可以多嘴,有多少人就是死
于話多?尤其是那些心術不正的反派。

  他松開了封住陸嘉靜檀口的手,雙手兩邊開弓,一下子掰開了她緊緊夾住的
大腿,用力一扯一擡,這一雙無比修長誘人的美腿一下子被他扛到了肩上,而他
自身下體的生殖器官猶如枯木逢春一般再次挺起。

  陸嘉靜櫻唇之前陡然一松,終于可以說話的她連忙疾聲道:「你住手,等會
他們來了我絕對可以保你一條生路。」

  「大道高遠,爲了一時情欲連命都不要委實不值!」

  「等我法力修複送你一朵青蓮,不說化境,你将來步入九境巅峰絕對不是幻
夢。」

  「你是聰明人,我一個女子的身子再怎麽樣也比不上你的命!」

  灰木少年沒有動搖,他的木棒帶着人類的欲望和炙熱頂在了她的陰唇上,分
開兩瓣粉嫩玉唇,似乎箭在弦上,馬上就要插入這尊貴的陰道之中。

  陸嘉靜疾呼道:「放過我!」

  「饒過我這一次,我可以用嘴幫你,或者你可以插我後面!」

  陸嘉靜語速極快,說到插她後面之時,一直無動于衷的灰衣少年終于頓了頓,
如此淫穢之語從高高在上的清暮宮宮主口中說出,陸嘉靜自己都不由覺得無比羞
恥,但是事有輕重緩急,她此刻絕對顧不了多少。見到灰木少年有所動搖,她心
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張口準備繼續曉之以理誘之以利。

  忽然她的大腿被驟然往上一擡,隻聽啪得一聲,會灰木少年狠狠扇了陸嘉靜
屁股一巴掌。

  「你當我傻!」

  他面目猙獰,笑容詭異而得意到了極點。頂在陰道口的陰莖忽然一頓,緊接
着驟然發力,一下子貫穿而去。

  天地死寂。

  鮮血自陸嘉靜的雙腿之間流出,那是處子之血。

  灰木族喪家之犬般的少年,就這樣奪走了她的第一次。

  撕裂感痛徹心扉,陸嘉靜低頭看着交合之處流出的血,目光靈氣崩碎,光華
消散。仿佛一座深不見底的孤墳,埋葬着深入骨髓的絕望與悲涼。

  守身如玉五百載,曾經的情郎沒有奪走自己的身體,浮嶼之上的大長老沒能
奪走自己的身體,軒轅王朝的皇子執權者們雖然采摘了自己後庭,卻也保留了處
子之身,最驚險的莫過于近日修羅王這一次,但是千鈞一發之際也被救下。

  而今日,在這陰冷的破廟之中。在廟中殘破鬼神的注視之下。這位高高在上,
身份無比尊貴,容顔更是舉國無雙的清暮宮大宮主,一國聖女陸嘉靜,竟然被一
個如此低賤醜陋的妖怪強行奪走了身子。

  灰衣少年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他開始在陸嘉靜的身體裏來回抽插聳動。

  陸嘉靜看着那根在體内來來回回的陰莖,看着他揪着自己飽滿的玉峰來回揉
捏扯動,她仍由身子被肆意擺動玩弄,仍由那隻肮髒而低賤的手撫摸過自己的全
身。而無論是怎麽樣的屈辱和疼痛她都已經渾然不覺。

  她隻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所有東西都在離自己遠去。

  這一刻,陸嘉靜道心徹底崩碎。

  …………

  廟外雨聲已止,滿地斷骸殘肢。

  林玄言将劍從最後一個青妖的身體裏拔出,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他環顧
四周,看着那宛如地獄修羅一般的慘烈景象,神色越來越冷。

  蘇鈴殊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吧?」

  林玄言神色微微緩和:「沒事。」

  他收起了古代,看了一眼血霧彌漫的叢林,輕聲道:「附近應該沒有危險了,
你去看一下路,我回廟裏帶陸嘉靜出來。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

  蘇鈴殊點頭答應。

  林玄言回到古廟,推開廟門之時,心髒忽然擂鼓一般跳動,隐約之間有強烈
的不祥預感。

  茲拉的刺耳聲中,破舊的廟門被推開,天光微弱,隐約可見灰塵浮動。

  林玄言面色刷然變白,他怔了一會兒,然後一個箭步猛然奔進了廟中。

  「陸嘉靜!你怎麽了?」林玄言按住了她的肩膀,不停地給她輸送真氣,而
她的身子就像是漏洞一般根本承受不住絲毫的真氣。

  這是道心崩潰的征兆。

  陸嘉靜淡淡地看着他,神色冷漠呆滞到了極點。

  她渾身赤裸,盡是抓捏痕迹,雙腿分開,陰唇之中有白濁混着血絲流出,一
片狼藉。

  而她的身邊,有一具赤裸的屍體。那具屍體已經如同槁木,他身下的陽具已
經枯萎,但是臉上卻至死都挂着陰暗的笑容。

  終究是自己太不小心了。一時間自責和悔恨充滿胸腔,他張開手臂,想要去
抱住陸嘉靜,陸嘉靜一把推開了他。

  「對不起。」林玄言輕聲道。

  陸嘉靜沒有回答,她就像是一副空有皮囊的行屍走肉一般,心髒比身子更冷。

  林玄言小心翼翼道:「大道還可以重塑。我帶你去屠光所有青妖族人,好麽。」

  陸嘉靜終于開口,她的聲音不複悅耳,帶着些幹澀:「不要去。」

  她抿了抿嘴唇,艱難開口:「你會死的。」

  林玄言握着她的手,「沒關系。我不怕。」

  陸嘉靜看着他,忽然問道:「你喜歡我麽?」

  林玄言眼睛漸漸濕潤,他握緊她的手,顫聲道:「我對陸宮主一直是敬仰而
愛慕的。」

  「呵,陸宮主。」陸嘉靜側過頭,靠在牆上,發絲微亂,粘在秀靥之上。林
玄言想要伸手幫她理一下頭發,再次被陸嘉靜一把推開。

  林玄言心中苦澀,一時間不知言語。

  陸嘉靜聲音幽幽,氣若遊絲:「我等了你五百年,你誤了我五百年。你根本
配不上我。」

  林玄言如遭雷劈,呆滞道:「你……你說什麽?」

  「曾經追求我的人那麽多,我在人海長龍之中偏偏挑了你這麽個負心漢。我
的眼光一直很不好。」

  陸嘉靜扭過頭,似哭似笑地看着呆若木雞的林玄言,酸澀的感覺瞬間充斥整
個胸腔,頃刻間,佳人滿臉淚痕。她聲音哽咽而沙啞,像是冰原上初融的溪水。

  「葉臨淵,你到底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仿佛五雷轟頂,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炸開,嗡得一聲,所有的思維都在刹那
停止。

  沉寂良久,林玄言才回過神來,他怔怔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那天我見到羨魚劍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陸嘉靜面色淡然,淚水卻
止不住地流淌。

  「我一直在等你啊,一年又一年,雖然後來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執念還是喜
歡,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陸嘉靜的,你也不是那一年的你了。但是再見到你,我依
舊很開心。你呢?」

  那一年,少女一身青裙,美麗而驕傲,山門的花海之間是他們的初見,少女
提着羅裙掂着腳小心走路,處處憐芳草。

  那一年,少女十六歲便在無涯峰頂,雲海之間,結出漫天青蓮,赢得天下仰
慕。

  那一年,少女清雅如玉,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腦袋,說笨蛋啊,你資質這麽愚
鈍,以後一定會被欺負的,不如就跟着我吧,姐姐罩着你。你想修煉麽?姐姐偷
秘籍養你呀。

  清秀的少年傻乎乎地看着意氣風發的少女,癡癡點頭。那時滿山花開,瀑布
轟鳴,流爍的陽光裏融化了世間所有的美好。

  那一年,那一年……

  五百載山河變幻,白衣蒼狗,冷暖消盡,人情不複。

  少年視線模糊,他顫抖着伸出了手想要去撫摸她的面頰,卻被陸嘉靜一把握
住,她伸出了手,用盡全力彈了彈林玄言的額頭,時光流轉,似夢回當年,她櫻
唇親啓,哽咽道:「真是笨蛋呀……」
作者: hhiie    時間: 2018-3-21 11:32

難得看色文看到揪心的,覺得陸宮主好可憐啊~~~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3-30 01:19     標題: 第二十四章 空山新雨後

第二十四章:空山新雨後

    曾經無限山河幻滅,如今眸中只餘死灰,再泛不起一絲波瀾。

    陸嘉靜别過頭,手臂頹然下垂。簡陋的廟中依舊滴滴噠噠地滴著水,濕熱的
感覺充斥鼻腔,更令人心煩意亂。林玄言随手將古代扎在了灰木少年的屍體上,
劍火瞬間將他焚成灰燼。

    「别害怕,我帶你走,再也不會丢下你了。」林玄言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
道。

    陸嘉靜虛弱地笑了笑,「我心境開裂,道心崩碎,和廢人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如今只欠一死。」

    「我能救你。」林玄言眼眶微紅,輕聲寬慰道。

    陸嘉靜輕輕搖頭。
  
    林玄言斷然道:「相信我。」

    「你就知道騙我,五百年前如此,現在也如此。我的身子的狀況,我自己最
清楚。」陸嘉靜聲音微弱:「天底下最好的靈丹妙藥或許可以治好我的身體,但
是道心破損,沒什麼能治的。」

    「我先帶你去安全的地方。」林玄言轉過身子,抓起她的手臂,想要將她背
在肩上。

    陸嘉靜身子僵硬,掙扎地想將手抽出來。

    「聽話。」林玄言聲音有些哽咽。

    陸嘉靜抽出了自己的手,有氣無力地靠在牆壁上,她看著林玄言,輕咬下唇
:「你抱我。」

    林玄言微愣片刻,他看著那個倔強的女子,心中柔軟之處似被什麼刺透一般
,他將陸嘉靜擁入懷中,随後一手抄起她的腿彎,一手扶著她的後背。陸嘉靜閉
著眸子,蜷縮在他的懷中,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姑娘。

    風雨之夜一片狼藉,廟門外滿地斷肢殘骸,紅綠腸子淌了滿地。血腥味大雨
也沖刷不去,空濛的霧色裏,他們的身影單薄得像是遊弋其中的幽靈。

    蘇鈴殊從林間折回,目光恰好和林玄言撞在了一起,她剛想開口,便看到了
他懷中赤裸的女子,那大腿中央殷紅的血水觸目驚心。

    「她怎麼了?」蘇鈴殊訝然道。

    「我太疏忽了,讓一隻妖怪趁虛而入……傷了她。」林玄言輕聲道:「蘇姑
娘,我們先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我朋友傷勢很重,現在絕不能被打擾。」

    蘇鈴殊自然知道那傷的意思,她站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她忽然有種恍
若隔世的感覺,當年那個驕傲而強大的少女和如今林玄言懷中這個美麗的女子,
她無論如何也重疊不起來。她也想不到她會以這種方式失去了那麼寶貴的東西。
她有些茫然,更多心痛。

    林玄言已經抱著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兩人擦肩而過,蘇鈴殊霍然轉身,看著
那凄涼的身影,驀然覺得有些熟稔。

    「好冷。」懷中陸嘉靜輕輕呢喃。

    林玄言連忙將她擁得更緊了些,他的法力源源不斷地流轉到她的身上,只是
陸嘉靜的氣海如漏斗一般,一點也接不住。

    「好冷,好冷……」陸嘉靜手腳冰冷,嘴唇微微扇動。

    林玄言只覺得心如刀絞,他甚至不敢走得太快,生怕顛簸了懷中女子。蘇鈴
殊與他併肩而行,同樣將真氣灌輸在陸嘉靜身上,但是一切于事無補。

    蘇鈴殊也覺得無比心痛,憑借她的修道經驗,她知道陸嘉靜的道境已經不可
挽回,從此之後,她或許再也無法正常修行了。這對一個曾經一心向道的人是多
麼大的打擊?

    不多時,林玄言再次回到了最開始的那片山崖上,山崖之間盡是溶洞洞窟,
就算是其他青妖族人追來,要在幾千個溶洞之間尋找到他們也需要費很大的時間


    他們尋了一個較爲偏僻深邃的洞窟,蘇鈴殊用秘法結陣在洞口封鎖了氣機。

    大雨剛過,所以找不到乾燥的木柴生火,幽冷的洞穴中,林玄言將陸嘉靜從
懷中放下,他摸了摸她的手,就像是玄冰一般冷,她的氣息同樣微弱。

    他連忙擺正了陸嘉靜的身子,雙手按在她的後背上,企圖以真氣溫暖她的身
子。蘇鈴殊同樣也打坐下來,真氣自手心灌入陸嘉靜體内。但是於事無補,她的
身子根本留不住一點東西,比普通人的體魄更加不堪。

    林玄言想了想,幹脆放棄了輸送真氣,他將陸嘉靜抱在懷中,那柔弱無骨的
身軀在他懷中微微顫抖,他緊緊握著她冰涼的小手,讓她將腦袋靠在自己的胸膛
上。

    既然沒辦法用法力溫暖你,那就用最簡單的方式好了。

    他緊緊抱著她,肉體的溫度靠著肌膚一點點融到她的嬌軀上,林玄言敞開身
前的衣服,兩人肌膚相貼,緊緊相擁。這種方式很原始很古老,也很慢。卻是唯
一可行的辦法。那一點溫存如火星濺入心中,卻比熊熊烈火更爲溫暖,陸嘉靜下
意識地將身子更往裏靠了靠,兩個人仿佛要融化在了一起。

    蘇鈴殊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她心跳忍不住變快,聽著陸嘉靜忽然嚶嚀一聲輕
輕動了動身子,她竟有些面紅耳赤。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然後刻意地轉過
了身子。

    洞穴之内,一片沉寂,夏日的燥熱被雨水刷盡,霧水撲面,雨絲在臉頰上跳
躍,帶著清涼之意。

    不知過了多久,蘇鈴殊才回過頭,她看見林玄言低著頭,兩個人依舊依偎在
一起。她忽然發現林玄言的身子好像也在微微顫抖。她走到林玄言的身側,蹲下
身子,摸了摸他的手,她的手一觸便縮了回來。方才她摸到林玄言的手的時候只
覺得像是觸到了雪,同樣一陣冰涼。

    她很快便明白了緣由,陸嘉靜的身子不僅僅是表面的冰冷,她體内陰氣極重
,透過身子反噬到林玄言身上,林玄言還不敢運用真氣暖和身子,那可能會與陸
嘉靜身體中的氣息衝突,反而使得她傷勢更重。

    蘇鈴殊碰了碰他的胳膊,輕聲問:「沒事吧?」

    林玄言默然搖了搖頭。

    「你不要硬撐了,你這樣下去非但幫不了他反而可能會影響自己的大道根基
。」蘇鈴殊道。

    林玄言再次搖頭。他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卻依舊死死地抱著陸嘉靜,似乎是
想要緊緊留住那最後一絲溫度。

    「你這樣下去會害了她的!」蘇鈴殊急切道。

    林玄言這才緩緩抬起頭,他臉色泛白,慢慢睜眼,看著蘇鈴殊,似是詢問意
見。

    「換我來吧。」蘇鈴殊輕輕推開林玄言的身子,從他的臂彎之間將陸嘉靜攬
了出來,蘇鈴殊的身子比起陸嘉靜要更加嬌小,所以抱起來會更加累,便顯得有
些拘謹。

    陸嘉靜微微睜眼,便望見了一張秀氣的容顔,她沒有掙紮或者是抗拒,反而
靠得更緊了一些,少女的肌膚細膩而柔軟,溫和而澹靜。蘇鈴殊盡力地擁著她,
她輕輕撥開陸嘉靜環在胸前的手,將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轉擁爲抱,她雙手扶
著陸嘉靜的後背,胸脯相貼,輕輕的擠壓之下,蘇鈴殊隻覺得無比柔軟,心中竟
泛起一絲微妙的感覺,她忍不住扭動身子,蹭了蹭。

    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小心翼翼地看了林玄言一眼,林玄言正于洞窟口打坐恢
復,並沒有轉身看她們。少女便悄悄低下頭,看了陸嘉靜裸露的雙乳一眼,撇了
撇嘴,胸大了不起啊?想著,她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陸嘉靜粉嫩的乳肉,本來冰涼
的肌膚也漸漸有了溫度,如溫泉美玉,觸感極佳。

    少女摟得更緊了些,思緒恍惚,有種隔世之感。當時她和陸嘉靜何其争鋒相
對,私下裏切磋過不止一次,各有勝負,那時候年輕氣盛的自己還口口聲聲揚言
要教她如何做青蓮宗的大小姐,兩人同是不世出的天才少女,修道之路本該大浪
推舟,順風順水,一路高歌猛進,扶搖而上,問鼎天道。

    誰曾想如今一個道心破碎,大道無望。一個借體重生,一切歸零。而命運弄
人,如今兩人相擁一起,前塵往事似已淡去,相擁取暖的兩人就像是世間最平常
的小姑娘。簾外風聲蕭索,抖落雨水澹澹,打碎的皆是塵埃。

    千里涸澤成沙,何以相濡?

    少女輕輕地笑了笑,她柔軟鋪卷的長髮,是肩頭漫起的丁香。她感受著陸嘉
靜細微而漸趨於均勻的呼吸聲,忍不住又蹭了蹭。

    風雨慘淡,天雲吞光。

    昏暗的洞穴之内,林玄言就這樣互相交替著擁著陸嘉靜,滴水穿石一般一點
點引出她體内泛濫的陰氣,陸嘉靜的肌膚也漸漸地不再寒冷,只是微微尚有冰涼


    在一次蘇鈴殊和他換班之時,林玄言忽然道:「蘇姑娘,能幫個忙麼?」

    「什麼?」

    「你能幫忙去采集一些草藥和野果麼,草藥選取一些滋補肺腑,最好是火籠
草之類的純陽之屬。嗯……順便再取一些溪水,附近有一條溪流,下了山崖向西
走便是。」

    蘇鈴殊好奇道:「你爲什麼不去?」

    林玄言一本正經道:「那些草藥和野果,我只知道名字,但是不認識。我想
蘇姑娘生於北域,見多識廣,應該會方便許多。」

    蘇鈴殊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那你好好照顧這位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我拿你是問。」

    林玄言嗯了一聲,旋即取過身邊的古代抛了過去,「蘇姑娘要是遇到危險,
切不要貿然作戰。」

    蘇鈴殊接過長劍,挑了挑眉毛,她一邊向洞外走去一邊笑道:「本姑娘可沒
那麼自負。」

    林玄言注視著她走出去,眉宇之間平添了一絲沉重。

    少年眼瞼低垂,看著懷中纖柔佳人,不知在想什麼。

    「你爲什麼要支開她?」陸嘉靜忽然睜開眼睛,她臉色依舊蒼白,但是身子
明顯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林玄言微怔:「你醒了?」

    「我醒了好一會了,方才一直試圖運功,只是氣海空空如也。」陸嘉靜聲音
竭力平靜,卻依舊掩不住落寞。

    「你怎麼知道我是支開她的?」林玄言問。

    陸嘉靜微諷道:「我知道你讀書少,但是不可能連火籠草都不認識。」

    「爲什麼?萬一我真的不認識呢?」林玄言試圖狡辯。

    陸嘉靜這下真的有點生氣,她瞪眼道:「小時候我掉進冰河裏感了風寒,你
編了一個花圈送給我,我問你那是什麼花,你告訴我那是火籠草結出的花,有排
解的陰寒的作用,是你拉著師兄一起去師父的園圃裏偷的。」

    林玄言恍然地點了點頭,苦笑道:「這麼久了你還記得啊。」

    陸嘉靜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要不是我修爲盡失,我真想打死你。」

    說道修爲盡失的時候,她下意識别過了頭,神色黯然。

    林玄言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現在修爲至少半步通聖才是,爲何會跌
境至此。」

    「我不告訴你。」

    「是爲了我麼?」林玄言試探性問道。

    「想得美。」

    「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吧。」林玄言心疼道。

    「把你的好心留給你的徒弟吧。呵,你也是惡趣味,居然認了自己的徒弟做
師父,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也不知道你那傻徒弟知道後會怎麼想。」陸嘉靜
譏笑道。

    林玄言知道她是有意刺自己,無奈道:「語涵别來北域找我就好。」

    陸嘉靜絲毫不饒人:「怕是已經在路上了。人家那麼喜歡你,你是不是應該
給她一個上位的機會呀?雖然師徒聽上去不是很光彩。」

    林玄言看著這個語句狠毒的女子,非但沒有絲毫生氣,反而開心地笑了,心
想這才是當年那個驕傲的姑娘呀,平時裝的這麼高冷做什麼?

    他笑道:「你不是也跟過來了?」

    「你……」陸嘉靜一時語塞,氣勢低了一些,轉移話題道:「你用那麼拙劣
的謊言把那位紫髮的小姑娘騙走了,就和我說這個?」

    林玄言問:「你爲什麼要強調紫髮?」

    陸嘉靜瞪了一眼:「你心裏沒數?」

    林玄言沉默了片刻,道:「其實那時候我和淺斟只是好朋友,未婚妻那件事
只是兩方宗門長輩造勢,非要撮合。」

    「我信你的鬼話,畢竟我們之間只是青梅竹馬。比不得你和她金風玉露,佳
期一會。」陸嘉靜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心情沒由來地差了很多。

    「我把蘇姑娘騙走,確實是有事情想和你單獨說。」林玄言忽然正色道。

    「你想說什麼?」

    「我可以治好你。」林玄言嚴肅道。

    「身體還是道心?」

    「全部。」林玄言嘴上斬釘截鐵,心中也不太確定。

    陸嘉靜抽了抽鼻子:「你又騙我。」

    「相信我。」林玄言忽然欺身壓了上去。

    「……你做什麼?放開我。」變故突如其來,陸嘉靜雙按著他的肩膀想要推
開他,「你要做什麼?你這樣和那些男人有什麼區别?」

    林玄言按著她的雙手,注視著她的眼睛,微笑道:「陸姐姐,實在不行,你
就當我是強奸你好了。」

    「你……唔……」

  …………
  …………

    蘇鈴殊折下了一片芭蕉般的葉子,卷成錐子狀,將下邊的小尖向上折了幾疊
以做固定。她在溪水邊舀了些清水,自己飲了一口,溪水入口清冽,本來微有乾
燥的嘴唇被打濕浸潤,她心滿意足地抿了抿,將葉子小心包好。

    離溪水很近還有一條河流,河流之水溫熱,似是靠近溫泉的泉眼,泉水溫潤
,她伸手在水中蕩過,撩起一陣水花。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心想若是有閑暇之時
,不妨在這裏沐浴一番。

    只是一想到陸嘉靜的狀況,她就很難安心。環視林間,她又有些迷茫。這裏
真的有火籠草麼,她伸手撚了撚土壤,心中直犯嘀咕,按理說這種地質條件,不
應該生長火籠草才是。

    她不由想起當時林玄言的神色,總覺得有些微妙。難不成……他是故意支走
自己的?

    想著,蘇鈴殊望向了洞口的位置,一片雲遮霧繞之中,她將盛水的草葉卷入
袖中,身形一掠,朝著洞口飛去。

    蘇鈴殊悄無聲息地來到的洞口,正想進去,忽然她耳畔傳來了一陣不和諧的
聲音,女子的低低的喘息身傳入耳中,她立馬側過身子,靠著石壁口,屏住了氣
息,躡手躡腳地轉了些身子,靠在牆邊,朝著石穴之内望去。

    那一刻,少女臉頰一下子紅了,她面紅耳赤地别過腦袋,心中憤憤不平,冷
哼道:「好一對奸夫淫婦!」

    耳畔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她不由回想起陸嘉靜豐碩的雙峰,心中越發燥熱
,她貝齒緊咬,再次歪過腦袋,偷偷窺視著洞穴之内的場景。

    昏暗而狹窄之内的石洞之内,春色鋪地。

    只見平日裏面若冰霜,雍容高貴的陸嘉靜躺在地上,本就沒有衣衫遮擋的胴
體猶如雪白的羔羊,被少年壓在身下,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她的手按在林
玄言的胸膛,不知是拒是迎。

    這是林玄言的第一次,但是其實他讀過很多這方面書籍,那些書籍是在試道
大會最後一日的前一晚讀的,本來是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美好的留給徒弟,以這世
間獨一的元陽修補她破損的劍心。

    雖然如今初衷已經變了,但是還好,尚可以學以致用。

    林玄言低頭吻住了陸嘉靜的櫻唇,他動作有些生澀,只是覺得陸嘉靜的唇口
無比柔軟,而身下佳人顯然尚有些錯愕,她有些抗拒可抵觸,牙關緊閉,嘴唇也
微微抿起,一幅抗拒的神情,但是在林玄言無恥的反復求索之下,終于牙關松動
,堤防漸漸鬆垮崩潰,仍由他找到機會,長驅直入,在自己的檀口之中輕輕攪動


    兩人舌尖一觸,心中皆是微震,一種奇怪而微妙的感覺如心中濺起的火星,
林玄言心緒微動,無師自通一般去纏裹陸嘉靜的香舌,陸嘉靜臉色微紅,她只覺
得有些目眩神迷,舌頭被他挑動占據,心中的矛盾和抗拒在長久的接吻之中一點
點土崩瓦解,那種陌生的感覺忽然在心底滋生出來,緊接著烈火燎原般肆意瘋長
。她冰涼的身子之中似是有什麼被勾起,肌膚漸漸落上了霞色。

    兩人忘情接吻許久才鬆開。林玄言看著面色微紅的陸嘉靜,那顆清冷的心也
躁動了起來,最初他下定決心將第一次給她的時候,他以爲這只是一個儀式。但
是他沒想到,一個簡單的接吻竟然讓自己心緒鬆動,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胸腔内
蓬勃的心跳,他知道,那是自己動情了。

    陸嘉靜同樣盯著他,臉上冰霜漸淡,帶著一絲幽怨之氣,她輕聲道:「放開
我吧,不然我記恨你一輩子。」

    林玄言笑道:「你真以爲我是在強奸你啊。」

    陸嘉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方才說到強奸之時,她竟然心跳加速,覺得有
些刺激。

    陸嘉靜輕輕歎息:「我已經不清白了,你不值得的。」

    「你之前不是還說我配不上你麼?」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臉,無聲地笑了笑。

    陸嘉靜沒有去拍開她捏自己臉的手,眼眶卻忽然紅了。林玄言心中柔軟之處
似是被什麼穿刺而過,想起陸嘉靜的遭遇,更是心如刀絞。

    他俯下身子,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陸嘉靜的臉頰。輕聲道:「靜兒,我要你
。」

    他說的含情脈脈,按照書上的流程,一般說完這句話,愛慕自己的女孩子就
會真正淪陷,於是一場歡愛便真正開始。但是陸嘉靜卻不按常理出牌,她冷笑了
一聲:「那位三皇子也經常這麼說。」

    林玄言忽然一怒,他捏了捏陸嘉靜的鼻子,威脅道:「現在嘴硬,等會不許
求饒。」

    陸嘉靜一臉譏諷之色:「你啊就喜歡……嗯……唔……」

    林玄言再次吻了上去,他雙手也未閑著,一手順著她深青色的長髮攬著她的
脖頸將她扶起了些,另一隻手下移,輕輕揉動她碩大而豐挺的胸部。陸嘉靜雙峰
極其壯觀,一隻手根本無法覆蓋,只能一寸一寸肌膚地細細品玩,美乳細肉,滑
嫩無雙。

    林玄言一點點將陸嘉靜扶了起來,她背靠在平滑的石壁之上,仍由林玄言親
吻她柔軟的櫻唇,仍由他一雙魔爪在自己赤裸的胴體之上抓捏揉弄,雖然那天陸
嘉靜被下怪毒,意亂情迷之中他也曾幾乎摸遍了她的全身,但是終究比不得此刻
清醒之際更爲撩人心魄。林玄言欺身而上,硬挺的下身時不時地摩擦上她平坦而
柔軟的小腹以及那大腿内側。

    陸嘉靜此刻連普通人都不如,更别提用真氣強壓下法力了。她身子不由自主
地抖動起來,喘息聲也漸漸急促,她美眸半睜,不知是迷亂還是嗔怨。林玄言同
樣被她的目光感染,小腹之下邪火燃起,直燒心扉,而此刻陸嘉靜本就赤身裸體
,如此絕色而完美的身體放在面前,無論是誰都難以把持。

    「别碰這裏……」

    陸嘉靜想要推開他握著自己乳房的手,但是手臂無力,那裏比得上林玄言。
陸嘉靜胸部豐滿,過往被三皇子亵玩之際,三皇子便極其喜歡揪著她的奶子操她
的後庭,而她的乳頭又很是敏感,每次都是觸電一般的酥麻,時時刻刻地折磨著
心臟,那嫣紅的櫻桃漸漸挺起,點綴在雪白豐滿的酥胸之上更顯得凄豔而美麗。

    而這無論是誰見了都心馳神遙欲罷不能的豐滿酥胸,便任憑著林玄言撫摸揉
捏,美肉在指間不停把玩,那傲然挺立的紅豆被他用指甲輕輕刮擦,更是如巨大
刺激一般惹得她玉體都情不自禁地顫動。

    林玄言心想早知道這樣就可以讓你的身子如此滾燙熾熱,那方才費那麼大勁
去捂熱做什麼?

    他握著豐滿玉乳,不停地揉捏,感受著那驚人的緊緻彈性,這如同擠奶一般
的動作極能激發情欲,陸嘉靜無力反抗,隻是乏力地靠著冰冷的牆壁,口中發出
輕輕嬌喘。而林玄言又開始揉著那勃起的小櫻桃,手指繞著它輕輕打轉,由著它
抽血漲到最大,接著用手指打圈按壓,輕揉細捏。

    陸嘉靜感受著乳尖傳來的陣陣異樣,身子如電流通過一般細細顫抖,她秀眉
蹙起,俏臉含羞帶怯,想要強自鎮定卻敵不過身子傳來的變化,一陣陣呻吟聲自
壓抑中迸射而來,帶著難以言喻的酥妙感,攝人心魄。

    「你哪裏學的這些東西?」陸嘉靜大口喘氣,佯怒問道。

    乳尖挺立到了極緻之時,林玄言扣指一彈,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陸嘉靜驚
呼出聲,聲音間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樂。「你知道,我學什麼東西都非常快。」

    「淫賊!」陸嘉靜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抬起,作勢欲打。

    林玄言卻一下子撞進了她的懷中,她身子一顫,胸前波濤随之翻滾,那宛如
象牙玉般潔白晶瑩的肌膚玲瓏剔透,配上陸嘉靜仙子一般清霜間自帶媚色的面容
,猶如最高貴最聖潔的神女謫落人間,典雅玉體之間盡是盎然春意。

    即使是以林玄言的定性依舊覺得口乾舌燥,他頭埋在陸嘉靜的胸口,使勁了
蹭了蹭,溫言道:「陸姐姐,你真好看啊。」

    「你……嗯……你别舔那裏,惡心死了。」陸嘉靜用力地拍了拍林玄言的後
背,奈何手臂無力,最後頹然垂下,隻好袒胸露乳任人宰割。

    林玄言目光熾熱,仿佛要將她身體融化,陸嘉靜别過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洞穴之外,蘇鈴殊看的面紅耳赤,渾身發燒一般滾燙,那些曾經死死糾纏自
己的夢境紛至沓來,再次一遍遍地沖刷過靈魂。某一刹那,她只感到頭暈目眩,
心魂搖曳。纖細的小腿下意識地向著裏邊夾緊了一些。

    她心中憤恨,好一對奸夫淫婦,在裏面打情罵俏,還故意把自己支出去給他
們幹差事。要是這時候青妖襲來,看你們這對狗男女怎麼辦!

    雖然心中如此想,但是蘇鈴殊依舊忍不住偷偷窺視其中,那些呻吟喘息在耳
畔縈繞不散,聲聲入骨,連她也氣息紊亂,心中躁動不安起來。

    此刻洞穴之内,林玄言已經再次將陸嘉靜推倒,他愛撫著陸嘉靜白暫柔軟的
大腿,指間傳來陸嘉靜身子的顫抖,她修長的玉腿忍不住相中間蜷縮。其間肌膚
豐盈雪潤,曲線玲珑,大腿之間一點嫣紅更是美的驚心動魄。

    而她胸口那百看不厭的高聳山峰更是飽滿脹實,美不勝收,其間深谷溝壑被
美肉環繞,更爲誘人。

    林玄言探下身子,在她的雙乳之間嗅了嗅,清香萦繞,沁人心脾,他笑問道
:「爲何陸姐姐這裏比尋常女子要豐滿這麼多?」

    陸嘉靜見他敢如此調笑自己,絲毫不客氣道:「那爲何你那裏生得比普通男
人小那麼多?」
  
    林玄言也不生氣,問道:「你又沒看過,怎麼知道我那裏的大小?」

    陸嘉靜見他如此不要臉,便也破罐子破摔,冷笑道:「你挑弄我身子這麼久
,卻遲遲沒有實際行動,不是那裏有問題是什麼原因?」

    啪。林玄言對著陸嘉靜的胸口調情般地打了一巴掌,乳浪賞心悅目地泛起,
胸前嫩粉之色更是顫顫巍巍。

    「你自己想要直說就好,不必以言辭激我。」林玄言繼續撫弄著她的身子,
一波波地挑起她的情欲。

    陸嘉靜身子燥熱地扭動起來,身子就像是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其間情欲的
岩漿已經沸騰滾燙,随時都會噴薄而出。

    而在陸嘉靜欲望被推到邊緣之際,林玄言更是一口叼住了一隻雪乳,快速地
舔舐吸允,舌尖纏裹著乳頭不停打轉,而她另一隻手則是握著另一團雪峰,宛如
揉弄麵粉團一般肆意抓捏著形狀,陸嘉靜嚶嚀一聲,美目微閉,喉嚨口擠出一聲
又一聲極其好聽的呻吟。那勁拔而豐碩的乳肉盡染霞色,殷紅的櫻桃更是飽脹到
了極限,而此刻,陸嘉靜的下體,那肥嫩的小穴之間,更是有晶瑩黏稠的液體流
出,私密地帶春水泛濫,一片誘人的狼藉。

    「嗯……啊……」

    她想要捂住嘴巴制止自己一聲接著一聲的呻吟,而這種行爲更是激起了林玄
言的欲望,他撥開了陸嘉靜的手臂,更加放肆地玩弄起了她的身體,陸嘉靜的嚶
嚀呻吟猶如一波接著一波的潮水,難以抑制地爆發出來,她秀靥搖晃,目光之間
盡是迷離水色。

    漸漸地,林玄言動作下移,手侵入了陸嘉靜身下肥美粉嫩的嬌嫩小穴,他食
指勾撩不定,接著緩緩剝開本就半開半合的陰唇,在找準了位置之後,便一下子
插入了藏在萋萋陰毛之下的穴道之中。

    陸嘉靜再也無法保持高貴端莊的形象,她腰肢一擰,神色幾欲崩潰,檀口之
中吐氣如蘭,呻吟聲更是難以自抑,「嗯……不要碰那裏!唔……别動!」

    「啊……」她扭動著柔若無骨的身子,想要掙脫他的手指,一陣陣酥麻的快
感自下體傳來,一點點焚化她心中的芥蒂和矜持,那些本就深藏在心底的情愫,
那些清貴和矜持,都在吁吁嬌喘之間撩撥成烈火,她纖細的腰肢如蛇般扭動,不
知是抗拒還是迎合。

    陸嘉靜清冷絕色的秀靨之上落滿豔色,一聲聲低喘嬌吟更是哀婉凄豔,這些
時而壓抑時而放肆的呻吟在林玄言的耳邊同樣是一道道火,身下佳人雪白的胴體
和秀眉的曲線如此曼妙,清聖之間自帶媚色,如冰雪寒山的梅花。

    那寒山之間,溪流不止,如春時冰碎,水聲碎碎念念。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氣
,他將自己漲大到極限的下體頂在了穴道的入口。

    陸嘉靜同樣也感受到了那忽然而至的滾燙,這一刻她心思反而清澈,竟沒有
做出什麼反抗。

    她看著林玄言,如絲的媚眼之間卻是清亮,如倒影星光的海,「你真的不後
悔?」

    林玄言卻變得強勢無比,「少多嘴,我強上你還需要聽你意見?」

    陸嘉靜那絕美的下體粉紅清幽,陰莖微微撥開陰唇,便可見玉戶重疊,一線
緊閉,其上玉潤珠圓,嬌媚無比。那三角地帶芳草濃密,澹澹流水打濕了陰莖,
而林玄言似乎深諳欲擒故縱的道理,只是在朱門玉戶之外淺淺徘徊,惹得那千嬌
百媚的陰唇之間瀉出一股股乳白晶瑩的玉女淫液,她一絲不掛雪白玉體已嘗愉悅
,情欲更是難耐,陸嘉靜即使身體再想被進入,她也絕不可能去央求林玄言,她
只得以意志不停與本能抗争,那修長玉腿也不經意間向兩邊分開了些。

    在某次陰莖刮擦過之時,一股熱流再次泛濫而出,淋漓在林玄言的龜頭的之
上,林玄言知道,雖未插入,但是她已經來到了高潮的邊緣,終于在陸嘉靜快要
不忍挑逗,下定決心要開口求愛之際,林玄言再一次緩緩磨過了陰唇,陰核的肉
芽被摩擦而過,已然硬挺。而林玄言顯然還是不肯如此輕易放過她,他幹脆讓肉
棒離開了陰唇,再次伸手握住了陸嘉靜的乳房,開始把玩揉捏那一點梅尖。而另
一隻手則蓋在下身,對著嫣紅陰蒂一陣揉弄。

    陸嘉靜秀眉蹙起,眉宇之間盡是哀怨惱色,她很是生氣地瞪著林玄言,而身
體被不停撩撥,嬌啼狂喘又無法控制,嬌浪的呻吟不絕于耳,此刻她螓首搖晃,
芳心亂顫,又想開口求饒,又想將身上那人千刀萬剮解恨。

    在洞穴之外偷窺的蘇鈴殊也是欲罷不能,不知不覺間,她竟然也情不自禁地
開始揉弄起了自己的胸脯,若非極其克制,她已經將手撩開裙擺探入下體了。

    「嗯……啊……唔……啊啊……啊……」陸嘉靜的浪吟入耳,蘇鈴殊緊緊咬
著嘴唇,看著滿地春色,心中又是矛盾又是緊張,她忽然很恨自己,偷偷跑回來
幹什麼。

    忽然之間,蘇鈴殊身子一凜,她回身望向了某處虛空,神色間滿是埋怨。

    「狗男女狗男女狗男女!」她心中怒罵,氣的想要跺腳。

    你們在裏面巫山雲雨,那些趁虛而來的妖怪還要本姑娘來替你們收拾?蘇鈴
殊櫻唇緊咬,一身綠裙在風中曳曳而動,她再次看了一眼其間忘我的一對眷侶,
冷哼了一聲,朝著某個忽然生出妖氣的方向掠去。

    洞穴之外的變化,裏面的人渾然不覺。

    陸嘉靜已經被挑弄得渾身無力,幾乎癱軟在地上,她躺在地上,身子忍不住
抽動,她看著林玄言,不停地喘著氣。

    「怎麼?想要了?」林玄言揉了揉她的胸部,笑問道。

    陸嘉靜沒好氣道:「還要我求你?」

    「你要是肯服軟求饒,我就馬上滿足你。」林玄言壞笑道。

    陸嘉靜當然知道要是此刻求饒了,以後如何能抬起頭,她不屑地别過頭,「
你就是個……啊!」

    陸嘉靜驟然爆發出一聲蕩人心魄的哀吟,只見林玄言俯身緊咬著她的乳頭,
似要從中榨出汁液來。陸嘉靜再不能說出話,她用手死死地捂著嘴巴,極力抵制
者那種又痛又麻的感覺。

    而此刻,林玄言也不再猶豫,他的陰莖終於再次抵在了那鮮嫩多汁的小穴上
,陸嘉靜如有感應,雪腿玉胯輕輕分開,無言之中自是配合了他的動作。這一次
,他再也沒有做什麼前戲,那堅硬滾燙的陰莖乘風破浪,順著陸嘉靜溫暖緊緻的
穴縫一路壓下,猛一挺動,長驅直入,一下子插入了陸嘉靜的嬌嫩小穴!

    「啊!」陸嘉靜發出一聲嬌呼,嬌靥之上顔色如火如荼。

    肉棒未受什麼阻攔便順利插入了陸嘉靜的體内,這位清修百年,絕色無雙的
清貴宮主,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嘗到了歡愛的滋味。

    兩人纏吻在了一起,陸嘉靜下意識地雙臂攬上了他的脖頸,香舌相互糾纏,
吸吮。身下決堤般的快感鑽心而去,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已打開,感受著這場久旱
甘霖。

    陰莖尋幽探密,插入了小穴深處,肉棒就那樣緊緊地抵著最裏端,兩個人擁
吻在一起,皆是渾身顫抖。

    片刻之後,林玄言將陰莖向外抽出了一小截,然後再次插入,他就重複著這
個動作,開始了有些生澀的抽插,而陸嘉靜已經徹底癱軟,這位驕傲的女子只能
無力地發出一聲聲凄婉哀吟,任憑林玄言肆意抽插,而在反復抽插之中,陸嘉靜
的小穴之中已經溢滿了漿液,啪啪啪的淫靡聲音響徹洞穴,那肉棒狠狠地淩虐著
陸嘉靜狹窄的陰道,速度越來越快,而抽插又極有節奏感和力度,每一次挺入,
都惹得佳人嬌軀顫抖,口中哼哼唧唧。

    「喜歡麼?」林玄言一邊抽插一邊在她小巧的耳邊哈了口氣。

    陸嘉靜嗔怨道:「你……你是不是欺負過其他小姑娘?嗯……哎……慢一點
啊……」

    「我只是第一次呀,學藝不精,沒想到陸姐姐這就受不住了,真是讓人失望
呀。」林玄言繼續用語言挑逗她。

    陸嘉靜雖然知道他是刻意氣自己,但是争勝之心依舊大起,她冷哼一聲,不
再理會林玄言。

    林玄言也未多說話,只是用心地抽弄著,時而深時而淺,每次深入之時,即
使陸嘉靜刻意壓抑,依舊忍不出哼唧出聲。林玄言一下接著一下,輕頂速插,,
將那柔嫩的花道抽插得直翻淫水,幽邃的陰道被肉棒一次又一次地填滿,陸嘉靜
體内的快感也一點點地積壓,終于在某一次林玄言沖刺而入之時,一股乳白黏稠
的陰精自陰道深處流射而出,一下子澆滿了龜頭,陸嘉靜再也承受不住,大口喘
息換氣,芳心亂顫,飄然欲仙,頃刻來到了快感的高潮。

    林玄言感受著身下佳人的變化,在高潮的一瞬間停止了抽插,死死地將肉棒
抵在其中,高潮持續了好久,陸嘉靜身下淫水泛濫成災,將大腿兩側塗得盡是液
體。

    林玄言將肉棒抽離了陸嘉靜的身子,他溫柔地摟住了陸嘉靜,再次將肉棒插
回了她的身子,陸嘉靜剛剛高潮洩過,身嬌體弱,而林玄言的抽插也顯然溫柔了
許多,陸嘉靜感受著身下柔和的抽插,嬌喘聲也随之柔柔弱弱了起來,她俏臉靠
在了林玄言的肩頭,瓊鼻之間不住輕哼出聲,「嗯……唔……嗯……嗯……」

    緩和了片刻之後,陸嘉靜恢復了些力氣,她感受著林玄言的溫柔的抽插,心
中很是矛盾,她既想好好珍惜這片刻的美好,潛意識中又希望他能粗暴地對待自
己。但是如此羞人話語又怎麼可能從陸嘉靜的口中說出?

    陸嘉靜身子靠了上去,她俏靨羞紅,卻湊到林玄言耳畔,冷聲道:「不行了
麼?這麼沒力氣?」

    林玄言拇指食指捏著陸嘉靜的下巴,輕輕抬起,難得地用一種輕佻的聲音笑
道:「陸姐姐這麼不知好歹?」

    陸嘉靜蹙眉道:「你哪裏學來的這些混帳手段?」

   「希望陸姐姐等會還能這般嘴硬。」

    陰莖驟然插入,一下頂入了她的最深處,觸及花心,陸嘉靜唔了一聲,絕色
麗靨随之羞紅,而那陰莖一擊又一擊地叩擊著下身的幽幽門扉,深入淺出,將陸
嘉靜肏得嬌啼婉轉,口中輕哼不斷。

    「嗯……啊……」

    她仰起天鵝般雪白的脖頸,玉腿環在林玄言腰間,手臂攬著他的脖子,身子
承受著一波接著一波歡愛的浪潮,下身水聲澹澹,泛濫成災,陸嘉靜腰肢如水蛇
扭動,身子起伏,欲仙欲死,啪啪啪的交合之聲急促響起,那深色纖柔的芳草之
間春潮洶湧,淫液黏糊,泛著一片誘人的晶瑩。

    在身子的舒爽釋放到極致之際,陸嘉靜卻突兀地想起了許多事情,前塵往事
重疊在一起,她又恍然那一個個日日夜夜,那個身材微胖的男人在自己身上不停
起伏,在後庭進進出出。只是如今那個令人厭惡的胖子換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
許多心結倏然而去,她忽然覺得,這一生似乎沒什麼遺憾了。

    她芳心大動,一下子擁住了林玄言的身子,她目光如火,嬌靨如火,起伏的
身子如火,曳舞的長髮如火,那一波波燃燒起舞的烈焰仿佛吞噬天地的岩漿,無
窮無盡的歡愛在呻吟狂喘之間迸射出火花,陸嘉靜雙手按住了他的手背,緊緊箍
住,指甲甚至深深摳進了肌肉裏。

    林玄言心中微異,他不知道爲何陸嘉靜忽然變得狂熱了許多,而自己便用更
賣力的抽插來回應她的熱情。

    雪白耀眼的胴體之上塗滿了紅霞,胸前乳浪柔美翻滾,香汗如玉,一颦一笑
皆是撩人心魄的波濤。那嬌啼豔吟如泣如訴,哀婉之間自是狂媚。

    「靜兒。」林玄言身子忽然湊了上去,他湊到了她秀氣的耳蝸邊,柔聲道。

    陸嘉靜已然被肏得意識模糊,身子再將洩未洩的邊緣如有感應,她想要回應
,可是口中除了呻吟再也發不出其他聲音。

    林玄言猛然將陰莖向著最深處一插,陸嘉靜嬌軀狂顫,口中哀吟不絕,她靠
在林玄言的肩頭,身子顫抖,銀牙緊咬,肉穴之中,那已經到了極限的陰莖,猛
然挺動,一陣痙攣之中,一股滾燙的精液激射而出,湧入了陸嘉靜的嫩穴之中,
陸嘉靜玉壁抽搐,身子劇顫,一股溫熱的狂流同樣瀉出,酣暢淋漓地澆滿了龜頭
,這一刻,兩個人同樣到達了快感的巅峰,而與此同時,陸嘉靜的瞳孔之中卻驀
然滑下一行清淚。

    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不停喘息,陸嘉靜癱軟在他的肩頭,清淚滾過滾燙的
臉頰,她卻一點都不覺得悲傷。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高潮之後的餘韻,那交合之處黏滑一
片,淫液塗滿了大腿和陰毛,望上去放肆而淫靡,兩人擁了很久之後才分開,四
目相對,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感覺怎麼樣?」林玄言問。

    陸嘉靜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我誇你天賦高超,初經人事便技藝高超?」

    林玄言無奈地笑了笑:「我不是問這個。」

    陸嘉靜挑眉:「那你是……」

    忽然,陸嘉靜黛眉蹙起,她覺得身子忽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那些流
入陰道的精液灼熱得像是光,那些光點燃了自己的内府,點亮了自己的氣海。那
個塵埃落滿,支離破碎的心鏡竟然煥然一新。被灰木小妖打破的大道路徑忽然再
次通坦,在某一瞬間,她甚至看到了道路盡頭開滿了青色蓮花。

    陸嘉靜抬起頭看著林玄言,滿臉掩飾不住的壓抑。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可
以修補道心的東西,竟然還是男人的這種東西?

    「感覺怎麼樣?」林玄言再次問道。

    陸嘉靜想了想,說道:「氣海已經結雲,内府之間結出了三朵青蓮花苞,這
是大道重鑄的徵兆。」

    聞言,林玄言竟然有些失望。「只是這樣麼?」

    陸嘉靜又好氣又好笑,心想你這個東西功效已經如此逆天,你竟然還是不滿
意?「已經很不錯了,你真當你是人形丹藥呀?」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臉,忽然突發奇想道:「嗯……口服效果好不好好一點?


    陸嘉靜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抬起手拍了下他的額頭,生氣道:「你當我這麼
好騙?你不就是想讓我用嘴幫你……」

    林玄言無辜道:「我只是問問。」

    陸嘉靜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拔出來?」

    林玄言這才發現原來他的陰莖依舊插在她的身體裏面,他又挺動了兩下,惹
得陸嘉靜連哼幾聲,冷清若仙的宮主此刻看上去嬌媚無雙,最是惹人疼愛。


    「我還要。」陸嘉靜忽然道。

    林玄言以爲自己聽錯了,問道:「你說什麼?」

    陸嘉靜沒好氣地看著他,重複道:「我讓你肏我。怎麼?不行了?唔……啊
……輕一點啊。」

  …………

  …………

    蘇鈴殊灰頭土臉地回到石洞之時,林玄言和陸嘉靜相對著,皆是正襟危坐,
林玄言穿著一件單薄内衫,外袍則是披在了陸嘉靜身上。

    林玄言看著蘇鈴殊一身風塵,問道:「蘇姑娘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蘇鈴殊怒火中燒,心想還不是爲了避開你們這對狗男女卿卿我我?她沒好氣
道:「火籠草沒找到,倒是遇到了幾百個青妖。」

    火籠草本來就是支開她的手段,林玄言自然知道她肯定找不到,只是……

    「幾百個青妖?」林玄言面色震驚。

    蘇鈴殊補充道:「我全殺了。」

    她將手中古代抛還給了林玄言,林玄言接過,目光掃了一眼,便能感受到劍
鋒之上殘留的陰鶩妖氣。

    林玄言道:「蘇姑娘以後切不要如此沖動行事。」

    「要你管?」蘇鈴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盤膝而坐運功療傷。

    陸嘉靜看著她帶著血痕的俏臉,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莞爾一笑,但畢竟是
女孩子,她很重很快起了羞惱,若是和林玄言的交合真的被這個小姑娘偷看到了
,那她依舊會覺得很是無地自容。但是陸嘉靜很快便釋然了,如今身處異地,修
爲大損,朝不保夕,一晌暫歡樂了便是樂了,大家誰也不說,彼此心照不宣便好
了。

    天地之間,新雨空濛,陣雨洗刷而過的山脈之間,煥然一新。碧草帶露,林
木曳影,一切似是都昭示著美好。

    而在北域的中部,一道飛鳥難逾的古城之中。一個紅衣男子獨立城頭,紙扇
輕搖。

    城樓之下,一位絕麗女子白衣帶血,拖劍而行。
  
  
作者語:
  (上周感冒加胃炎加發燒,精神被折磨得很是崩潰,這章寫的很是緩慢,至今
才發。
  上一章評論意料之中有點爆炸,在此統一回複一些貼子。
  首先上一章的情節是在試道大會便想好的,并不是強行加的。雖然心心念念很
久的情節,但是寫完的時候有點心塞塞的,但是爲了悲劇的震撼力必須如此。本
來想更多波折一點,比如陸嘉靜被抓,危難被救,再被抓,再被救,大家都覺得
沒事了,小角色破之。但是實在懶得寫了,就隻有一次波折了,不過就評論的罵
聲看來,好像也不錯了。
  關于我沒有标注綠文的……難道你們看第一章的時候沒有發現這本書的性質麼
。不過讓很多人困擾了,我還是感到很抱歉。
  我錯别字一如既往多,但是實在懶得改了,等寫完了一起修吧。
  還有很多人說綠雷。我還一直覺得後宮雷呢……憑什麼這麼多有獨立思想的妹
子可以坦然地互相接受,和一個男人大被同眠。我不是女權婊,但是也沒有大男
子主義。我支持男女平等。所以不管這書過程怎麼樣,但是一定是單女主。
  别問我單女主是誰……我也不知道……
  雖然道理上說,不需要太關注别人對自己的評論,但是看到罵聲依舊會有點難
受,依舊會生出不想寫的感覺。在很多人眼中,綠=作者心理變態  寫的不和他
們心意=作者心理變態  不開後宮=作者心理變態  虐=作者心理變態  但是我覺
得我心理沒什麼問題……很感激版主大大屏蔽了那些無腦噴的評論。歡迎大家指
出小說的不足,但是我絕不接受無腦噴。  
  相信寫到上一章,該脫坑的讀者都差不多脫了,留下的防禦力應該都很充足…
…不過……後面好像也沒啥虐的了。
  感謝大家的回複和支持。萬分感謝。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顛簸之後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4-7 09:47     標題: 第二十五章 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第二十五章: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海梧城無雨也無晴,風聲瑟瑟,帶著倦意,拂面卻有腥氣。

    海梧城無水,其間方圓千裏怪石峥嵘,有山崖巉削,有青山聳翠,有山巒逶
迤,有峰石孤危,每一座山岩皆是浪潮,每一塊巨石皆是波濤,這座海便是石海


    自古巨石便易列陣,千裏山岩層次不齊,鱗次栉比,而在真正的高手眼中,
卻自有韻律。

    海梧城便是一座大陣,此陣不重殺伐,卻有蒼古之意,依山傍水,重若千鈞
,見了一眼便讓人生出蚍蜉撼大樹的無力感。

    海梧城是北域的要道,其間占據的種族名爲巉山族,巉山族體型巨大,約莫
有尋常人的兩倍,他們天生便有神通,力可撼山,一身筋骨非血肉,而是磐石一
般,尋常刀劍難以破入。

    三日前,海梧城城門大開似是迎客。

    夕陽下墜之時,有一劍撞入城門。

    天雲散開一線,巨石催裂,劍氣如鑿如墜,在砸入城中之後連續彈越了三百
餘次,雪亮的劍光照徹海梧城,那些巨大的石怪堪堪甦醒,便隻能望見一劍的餘
光。

    天地之間忽然添了許多巨響,半座海梧城都被劍光照亮,如蒼山覆雪。

    一直到了下半夜,那些隆隆如驚雷的響聲才逐漸淡去。

    呼嘯的風聲裏漫著尖銳之氣,似是在宣告著那許多人甚至未曾見到的一戰的
餘音。

    裴語涵站在海梧城最後一道城門之前,黑亮瀉下的長髮微微散亂,她的臉頰
,額前,眉角都粘濡了許多髮絲,所以望上去有些倦意。

    大風掠過巨石,那些蒼涼呼嘯的聲響更勝濤聲。

    巨石是海,那梧是什麼?

    裴語涵抬起頭,眉目之間是一個巨大的黑影,那是一株巨大的梧桐,在夜色
裏投下了泱泱如海的影子。

    那株梧桐除了大,似乎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裴語涵的神色卻前所未有地
凝重。

    梧桐之前立著一個身材清瘦,衣袂飄飄的男子,正是才别不久的妖王楚將明


    裴語涵看著他,有些明悟道:「原來這是你的本體。原來你也是樹妖。」

    「仙子自然慧眼,在下也從未想過隱瞞。」楚將明道。

    裴語涵問道:「那些石妖知道自己的統領是一個樹妖麼?」

    楚將明搖頭道:「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族類的差異都是很大的問題,許多
種族寧可全族戰死,也不會願意讓另一個種族來統領。但是我不一樣。因爲我本
就是承受他們香火孕育而出的,換句話說,我就是他們的神明。」

    「這世上真有香火之說麼?」雖然人間有種種想法,但是她依舊存疑。

    「無論是北域還是軒轅,妖族還是人族,香火之說都是存在的,而我知道,
劍修最不講香火。但是很多東西,并不是你不想接受便可以拒絕的。」楚將明俯
瞰古城,神色滄桑:「就像是這座海梧城之于我一樣。」

    裴語涵冰雪聰明,一下子明白了許多利害,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一生無望
通聖。」

    「所以我很崇尚,也很嫉妒妖尊大人。」楚將明神色向往。

    裴語涵想了想,說道:「我依舊覺得你攔我沒有意義。」

    「我也不知道。因爲我不知道妖尊大人到底怎麼想,所以我隻好妄自揣測她
的心意。既然妖尊大人說要帶走你徒弟,那我自然隻能阻止你去找他。」楚將明
道:「我這也是爲了你好,我敬重世間的強者,你不可能是妖尊的對手,就在這
裏停下吧。不必去自尋死路了。」

    「我執意要去。」

    楚將明一下子望向了裴語涵,目光如電,裴語涵同樣望向他,霎時間兩者争
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氣勢節節攀升,仿佛下一刻兩人便會大打出手。

    楚將明已經收起了折扇,他修長的手指已經收入了廣袖之中,廣袖灌滿了風
,在空中膨漲翻舞。

    「若是在别處,我或許不是裴仙子的對手,但是此處是海梧城,你無論如何
也勝不過我。」

    海梧城的盡頭,那株紮根亂石之間的巨大梧桐投下的陰影飛快擴張,茫茫地
遮蔽視野,目光之中,已經找不到楚將明的影子了。

    而他的聲音依舊在空中渺渺傳來:「那日妖尊大人破此陣,僅僅用了三十招
,裴仙子,你現在尚可以回頭。」

    裴語涵目視前方,她的眼中沒有那遮天蔽日,吞沒月光的陰影,她的耳畔也
沒有那妖異而蒼涼的聲音。

    她只是忽然記起了那個雪夜。

    她牽著他的衣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那時候萬家燈火靜谧,明明是神
仙一樣的人物,卻絲毫沒有嫌自己髒。

    在人生不知不覺的得失之間,他們就那樣走過了一個風雪蕭條的夜晚,走過
了千家萬戶溫柔的燈火。那些朱門玉戶的歡聲笑語在風雪間顯得那般寥廓。

    許多年後,她在空寂的碧落宮裏,無數次伸出空空蕩蕩的懷抱,似是要擁住
什麼。可她懷中的夜色,永遠是一片冰涼的海。宮殿之中,每一個陳設都仿佛當
年,只是時間再也回不去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

    她下颚微仰,黑亮瀉下的長髮驟然激蕩。隆隆的巨響裏,整座海梧城的碎石
皆震動浮起,茫茫地連成星河。

    雪亮的劍芒照徹長夜,似是不屈而悲傷的嘶鳴。

    劍光點燃了她的眼眸,澄明如鏡的瞳孔裏,星火消沉,月色昏暗,連天空也
顯得那般遙遠。

  …………
  …………

    調養了一日之後,林玄言和陸嘉靜重新策劃南下之行。而蘇鈴殊情緒也微微
緩和,只是依舊不給林玄言好顔色。不過似是那日相擁傳溫許久,蘇鈴殊與陸嘉
靜的關係卻莫名變得很好,她總是喜歡坐在陸嘉靜身邊,偶爾還會親親抱抱,就
像是妹妹依偎姐姐一般,弄得陸嘉靜哭笑不得。

    陸嘉靜玉她閑聊之際曾經問過她到底要去往哪裏,蘇鈴殊支支吾吾,顯然有
許多心事,她只說會在不久之後分道揚镳,她要去往北域的另一個地方,有很重
要的事情要辦。

    陸嘉靜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沒落的繡衣族,蘇鈴殊如此天賦異稟,定然承擔起
了繡衣族人復興的希望,其肩挑著的擔子之重,可想而知。她心情又陰郁了幾分
,天上那位女子如今形勢肯定極其不好,要不然怎麼可能看著繡衣族人在北域顛
沛至此。

    但是這些本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情,可不知不覺之間,陸嘉靜卻覺得自己心
性有了微妙的變化。

    曾經她一直覺得,舍道之外,再無她物,所以對于自己的身體,她也絲毫不
在乎,修道本就是要勘破生死,那皮囊又如何呢?所以試道大會之上,那些當權
者骯髒的謀劃她都漠不關心,即使在王酒提出要驗身之際,她也是做出了震驚全
場的舉動,那一次其實也是她的一次「捫心自問」,大道殘酷而無情,她想知道
,自己爲了道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

    而試道大會那一日,那個名不經傳的小姑娘斬出了捧日一劍,她心有所動。

    最後第二日,羨魚劍千里而來,她便再也無法平靜。

    道心飄搖,莫過于此。

    蘇鈴殊坐在她的身邊,忽然問:「陸姐姐,你覺得,如果一棵樹,結出了截
然不同的兩種果實,兩種果實墜地,有生出了兩棵不一樣的樹,那麼到底哪一棵
才是……」

    她找不到什麼詞去修飾那個想法,但是陸嘉靜能夠明白她的意思,她不知道
爲什麼蘇鈴殊會問出這種問題,略一沉吟,心中電光閃過,猛然想到了林玄言,
她忽然想,林玄言是不是也算是一種果實墜成的樹呢?

    蘇鈴殊見她不語,心想這個自己身臨其境都解答不了的問題,爲什麼要勉爲
其難其他人呢?她輕聲安慰道:

    「陸姐姐不用多想了,只是我的一個無心之問。」

    陸嘉靜回神,點了點頭,道:「他日分别之後,多加小心。」

    蘇鈴殊道:「沒關系的,來日方長,等我那邊事情做完了,便去軒轅王朝找
你。」

    陸嘉靜微笑著點了點頭。蘇鈴殊卻不經意地别過頭,心中歎息,希望以後真
的還有見面的機會吧。

    這些日子,她的心緒越來越不寧,就像是涼秋已至,秋風肅殺,心湖之間殘
存的蓮花也越來越憔悴,那些蓮花是她的大道根基,若是心湖蓮花盡數凋謝,那
麼那邊的自己便會道心沉淪,而這邊的自己也會殃及池魚,後果好不到哪裏去。

    她盤膝靜坐,強行驅散了心湖之間的涼意。

    陸嘉靜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她隱約覺得,這個少女埋藏著很大的秘辛。不過
人蹈紅塵,誰沒有幾個秘密呢?如今她思考的更多的事情,還是有關於自己。如
今道心修復,一切回歸白紙,可以徹底重新再來,她究竟應該選擇一條怎麼樣的
道路呢?

    崖外山色空明,翠色連到天邊,天光落下,映得陸嘉靜瞳孔淺淡。

    蘇鈴殊靜坐調息片刻,便站了起來,道:「我出去一下。」

    陸嘉靜沒有多問,只是嗯了一聲。

    蘇鈴殊走過崖壁之時,恰好與歸來的林玄言擦肩而過,兩人目光相接,彼此
都沒有說話。

    擦肩而過之後,林玄言微停腳步,他轉過頭看著那個少女玲瓏的背影和那柔
軟披在肩頭的紫髮,默然不語,那一刹那,似是有電光在心中劃過,他忽然冒出
了一個荒誕而可怕的念頭。片刻之後,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應是自己太過多心
了。

    回到山崖之間,林玄言便見陸嘉靜一個打坐,閉目養神。他微笑著走到陸嘉
靜的身後,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頭靠在她的肩頭,鼻尖微微蹭了蹭她柔軟的青
絲。

    陸嘉靜冷哼了一聲,也不佯裝練功了,她睜開眼冷冷道:「你現在怎麼和那
些纨绔子弟一般?」

    林玄言道:「人總是會變的。」

    「但是你只會越變越冷漠。」陸嘉靜輕聲道。

    林玄言輕聲笑道:「冷漠的是葉臨淵,現在我是林玄言。」

    「有區别?」

    「如今我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罷了,人生重頭再來,還不允許有些少年
心性?」林玄言笑問道。

    陸嘉靜搖頭道:「人無再少年。」

    林玄言揉了揉了她的腦袋,陸嘉靜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避開。

    她沉思片刻,終于問了自己疑惑了許久的問題:「你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林玄言問:「你知道多少?」

    陸嘉靜道:「在你閉關很多年後,我才知道,你閉關是某個局的一部分。」

    林玄言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她,示意她繼續說。

    陸嘉靜苦笑道:「那是你閉關三百年後的事情了,我曾經去過浮嶼,想調查
這件事。但是我發現,這件事後面涉及的東西越來越龐大,而你的閉關,似乎只
是這個棋局之上的第一步棋。不過後來不知爲什麼,似乎是有人發現我在調查,
於是從那日起,我便不得安寧。時常會有黑衣蒙面之人前來暗殺我,我殺掉他們
之後他們便會煙消雲散,不留下一絲線索。不過我還是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而
這些線索後面,居然是……」

    「是什麼?」林玄言已有答案,但是心湖依舊跌宕。

    陸嘉靜苦笑道:「神王宮。」

    浮嶼的主神殿,掌教神座所居住的宮殿,那是天地間最尊貴的位置。

    而如今神殿殿主,恰恰還是當年他的至交好友。

    「然後呢?」林玄言問。

    陸嘉靜抿了抿嘴唇,似是往事不堪回首,最後她淡漠道:「沒有了。」

    林玄言自然知道沒有了這三個字背後蘊藏的是多少苦難,其間冷暖,唯有陸
嘉靜飲水自知。他輕輕抱住了她,柔聲道:「受苦了,是我有愧於你。」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陸嘉靜輕輕推開他。

    林玄言沉默片刻,他看著陸嘉靜的眼睛,那蒼白而去的五百年歲月在腦海中
奔過,他輕輕吐了口氣,笑容有些牽強,他伸手摸了摸陸嘉靜的頭髮,回憶道:

    「五百多年前,龍淵樓開啟,我與他爲了追求大道,一同進入了那座海上古
樓之中。」

    林玄言沒有說他是誰,但是陸嘉靜知道,那個人便是如今神王宮的殿主,殷
仰。

    當年葉臨淵與殷仰同爲當時天下兩大宗門的天才弟子,年紀輕輕便名聲顯赫
,他們曾經有過十年一戰,連戰五十年,而葉臨淵始終壓了他一頭。尋常天才連
輸五十年應早已道心崩碎。而殷仰卻極其堅忍,最終兩人惺惺相惜,甚至打出了
感情。

    那五十年間,兩個人的境界越來越高,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瘋狂攀升。

    他們的最後一戰是在第七十年那一場,那一戰舉世震驚,堪稱千古未有,因
爲那一戰,本在化境巅峰滞留了許多年的他們,在那一戰中雙雙破鏡,晉入通聖


    此後十餘年,兩人境界越來越高,僅僅數十年,便雙雙來到了通聖巅峰。

    次年,龍淵古樓開啟,雖然傳說中許多不可一世的高手都曾折隕其間,但是
大道的誘惑如何能夠抵擋。而當時葉臨淵隱約有種預感,自己的大道機緣便在龍
淵樓之中。

    陸嘉靜鎮重道:「當年在龍淵樓中,你到底見到了什麼?」

    林玄言長久無言,最後在陸嘉靜忍不住要開口詢問之時,他才輕聲呢喃道:
「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想明白。當年在龍淵樓中所見太過詭異,至今憶起,依舊不
寒而慄。也是那一次見聞,讓我再也無法忍受閉關的決心,而那時候,殷仰又送
了我那柄據說是龍淵中取出的古劍。我知道此關兇險,但是大道的誘惑太大太大
,哪怕希望渺茫,我也無法拒絕。」

    陸嘉靜面色依舊平靜,這些年她也曾經推演過許多次,其中許多關節她也已
經猜到。其實說到底,這件事情真的很是簡單,甚至談不上機關算盡。

    「他送了你一個關,你窺見大道,難抵誘惑,即使明知死關,但是你依舊閉
關。一關五百年,這五百年便足夠他做許多事情。」陸嘉靜問道:「就這麼簡單
,對麼?」

    「是的。」

    「但是最後,你依舊什麼都沒有見到。」陸嘉靜歎息道:「最後你只是人易
物易,時過遷境,一無所得。」

    「是的。」

    「但是你失去的是五百年。」

    林玄言沉默不答。

    陸嘉靜繼續道:「還是你覺得五百年對于你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曾經我是這麼想的。」林玄言沒有隱瞞:「那時候我一心只有通聖之上的
道,什麼劍道,朋友,利益,甚至是徒兒,愛人,在我心中都比不得大道重要。


    陸嘉靜冷笑道:「你活該。」

    林玄言輕輕搖頭,「所以我回來了。或者這就是命數使然?」

    「那你究竟是誰?」陸嘉靜平靜問道。

    她問的自然不是你是誰,而是你究竟想成爲誰。

    林玄言不再遲疑,他看著陸嘉靜,微笑道:「我是林玄言。」

    從這一刻起,五百年前那個劍試天下的絕代劍仙已拔劍自刎,從此人間只剩
下林玄言。

    少年雪白的衣衫沾了許多塵土,他忽然的微笑卻是燦爛,五百年都一笑置之
。他忽然擁上了陸嘉靜柔軟的嬌軀,耳鬓廝磨,「這一趟北域之行,不管我們遇
到什麼,就當是遊山玩水,見山開山,見妖斬妖,可好?」

    陸嘉靜思緒依舊有些散亂,卻下意識地輕聲道:「好。」

    她櫻唇不再蒼白,泛上了些許血色,望上去溫潤如紅玉。前兩日的翻雲覆雨
忽然湧上心頭,林玄言欺身而上,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嘴唇,陸嘉靜身子本能一僵
,她身子輕輕掙扎了兩下,便不再抵抗,僵硬的身子漸漸柔軟,她腰身漸軀,粉
背貼著地面,如水的目光裏,是少年清秀的臉。

  …………

    蘇鈴殊在外面兜兜轉轉了好久,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往駐地走,可是饒是如
此,她走到洞口之時,依舊聽到了那令人眼紅心跳的呻吟聲。

    現在可是大白天啊,你們兩個小情侶就不能矜持一點麼?蘇鈴殊心中很是不
平,她在洞口聽了一會,心跳愈來愈快,心中碎碎念念道,陸嘉靜你當年還那樣
和我搶我男人,雖然五百年不短了,但是你這移情别戀也太簡單了吧,如今在别
的男人身下一點矜持都不講,這種浪蕩的詞語居然都說得出口!

    蘇鈴殊在心中一邊暗罵,而視野之中陸嘉靜洶湧的乳浪在眸子裏劇烈翻滾,
竟比那山巅雲海更是好看,她一時間還舍不得移開目光。

    而洞穴之中的兩個人姿勢也越來越熟練,女下男上,女上男下,前入,後入
各種各樣的姿勢眼花缭亂地變幻著,而裏面好聽的女聲一遍遍地洗刷著靈魂。

    「還想要麼?」

    「别廢話,繼續。」

    「你求我呀。」

    「你……唔……嗯……嗯啊……」

    「陸姐姐,你這裏好軟呀。」

    「你怎麼不動了?」

    「你這麼想要麼?」

  ……

    蘇鈴殊屏息凝神地看著他們的活春宮,一直從這場交媾的最高潮看到最後陸
嘉靜無力地趴在地上,被那個白衣少年從後面不停抽插著,而她的一對大奶早已
被揉開,嫣紅的蓓蕾堅硬地挺立著。

    紫髮少女心中忽有靈犀如電光擦過,那一刻,她的眼前有了一陣恍惚,雖然
那場大夢在自己破局之後便在記憶中模糊,逐漸淡去,但是許多印象卻只是深藏
腦海,而此刻陸嘉靜嬌喘呻吟卻硬生生喚起了那段回憶。

    恍惚之間,自己的身影與陸嘉靜的身影竟然逐漸重疊起來,仿佛在林玄言身
下嬌喘承歡的那個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而那場大夢之中,又恰好這樣的場景。

    那一幕場景之中,自己是一個宗門的大師姐,在一次與自己親弟弟一起執行
任務的過程中,誤入了一個老妖怪的圈套,雙雙被擒。

    而那個老妖怪則當著自己親弟弟的面,強暴了自己,自己的親弟弟就在一旁
看著自己被剝得一絲不掛,被按在地上肏得死去活來。他目呲欲裂,而自己也無
可奈何。

    那段痛苦的日子足足持續了一個月,而自己也從一開始的極其硬氣到後來忍
不住呻吟出聲,最後甚至不顧尊嚴地開口求饒,而一個月後,又以放弟弟一條生
路的代價答應一生做那個老妖怪的性奴,從此不再反抗。

    而那個老妖怪又有極多癖好,有時候自己肏得累了,便讓下屬來肏自己,自
己在一旁觀看。

    某一天,他讓一個蒙面人來奸淫自己,那時候自己渾身早已被開發盡了,莫
說只是奸淫,即使是讓自己幫他們一個一個含屌吞精,她也會跪下來一模一樣地
去做。所以她沒有反抗,反而叫得更加浪蕩。

    做完之後,那人摘下面罩,發現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那一次,自己心境失
守,心湖凋去了一瓣蓮花。

    如今重來回首,明明知道那些只是夢境,只是那個人爲了讓自己沉淪的手段
。而這段記憶早已被埋入了骨子裏,而此時卻依舊不合時宜地泛起。

    她心胸之中沒由來地有些煩躁,而此刻耳畔,陸嘉靜的呻吟聲又入火星濺入
,一時間心境沸騰。

    無數壓抑在心夢之間的情緒猛然倒翻,那是一場橫跨三萬年的時間長河,滔
滔不絕。蘇鈴殊心緒翻湧,抬起頭,眼前恍惚立著另一個自己,冷漠俯瞰。

    她知道,那是心魔。

    「嗯……慢一點……」

    「不要碰那裏呀,啊……嗯……停下,我不要了……」

    「你……唔……」

    「行……你饒了我總行了吧,别動了。」

    見到平日清冷孤高的陸嘉靜竟然破天荒地開口求饒,林玄言心中生出許多成
就感,他又加大了速度和力度,一記記地杵入,杵得陸嘉靜花心翻湧,淫水瀉地
,泛濫得無以復加。

    她綿軟無力地趴在地上,藕臂柔柔地靠在地上,她嬌臀撅起,腰身塔下,而
林玄言則伏在她的身上,身子快速地抽插,在這具高貴的胴體内進進出出,將身
下嬌柔若水的美人肏得豔叫浪語,抛上雲霄。

    「饒了姐姐吧,我真的不行了。」陸嘉靜目光清媚,輕喘呢喃。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嬌臀,笑語道:「你倒是不嘴硬了呀。」

    陸嘉靜白了她一眼,掙扎著向前爬了兩步,想要抽出肉棒,誰知林玄言很是
不解風情地跟了上去,還時不時將陰莖頂入花心,肏得她直翻白眼,俏臉之上再
沒有半點清高之意。

    「你出來……」陸嘉靜喘息道。

    「陸姐姐再求饒幾句,說的我好聽了我就放過你。」林玄言調笑道。

    陸嘉靜狠狠剜了他一眼,心中天人交戰,一向孤高的她如何能在清醒狀態下
說出那種羞人話語?而見她不肯放下面子,身後的少年再次在她身子上馳騁了起
來。

    「嗯……嗯啊……不要……嗯……」

    陸嘉靜掙扎著向前,她擺動臀部想要掙開,無奈一擊接著一擊的重擊猛鑿將
自己肏得渾身無力,一時間難以反抗。

    「饒……饒了我!」陸嘉靜輕聲細語道。

    「嗯?」林玄言假裝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你……嗯……你混帳啊!」陸嘉靜銀牙緊咬。

    林玄言高高揚起手,對著陸嘉靜輕輕搖晃的嬌臀啪啪地拍了兩記,調情之中
又帶懲罰之意,陸嘉靜脖頸揚起,臀部被打,身子的舒爽快意竟再次攀升,快感
如潮水湧動,再也難以阻擋,身下淫水如潮湧而起,四下噴濺,她身子一塌,徹
底癱軟在地。

    林玄言湊到陸嘉靜耳邊,剛想說幾句,忽然,他猛然轉頭,赫然看見洞門口
立著一個少女的身影。

    蘇鈴殊逆光而立,一襲紫髮激蕩。而她的瞳孔之間,泛著可怖的紅色。

  …………

    在這個某個幽暗的角落裏,一個女子猛然睜開眼睛。她面色清冷如冰,卻泛
著不合時宜的绯色。女子同樣是一襲紫髮。

    屋門之外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洞府之内鑽入了許多光線。

    紫髮女子抬起頭,她雖然面色平靜,心中卻已經是驚濤駭浪激起。

    「夏聖女,你果然很不錯。」那個黑影笑道:「若不是你沒能困住心猿,栓
住意馬,或許我今日還蒙在鼓裏。」

    紫髮女子心緒漸漸平靜,她清澈的瞳孔中看不見任何多餘的情緒。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那個緩緩道:「你很想問,這個幻境到底是什麼
東西。」

    紫髮女子沒有反駁,她點頭,等待答案。按理說以她半步通聖的修爲,絕無
可能淪入幻境之中,更不可能心湖蓮花凋謝大半。除非……

    「這些夢境都是真實的縮影。」那個人微笑道:「這些都是三萬年來的往事
,比如那位捉鬼的仙師,那位被滅國的聖女,那個一國女皇,所有的那些都是曾
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而其間的主角,卻都換成了你。」

    「這是什麼邪術?」

    「不是邪術。」那人道:「這都是五百年前那場機緣的饋贈。」

    「你真當天下沒有人能夠干預?」

    「天地間唯一能真正左右浮嶼的,不過南海之外的那座古城。只是……」那
人笑道:「如今那座古城,已經自顧不暇。」

    紫髮女子第一次表情起了波瀾:「傳說是真的?」

    那人只是微笑,沒有回答。

    忽然之間,站在門外的黑影掠起,一隻溫潤的手指點在了她的眉心,那玉石
雕刻成的手指一觸及她的眉心,紫髮女子的眸子便無聲閉上。

    所有的光線再次被斂去。她再次堕入那夢境之中。

    夢中不知還有多少載時光。

    那人走出密室之外,面露微笑。他遠遠一眼,自天上眺望人間。隔著茫茫人
海,他便能隱約感知到人間的方位。

    「待此間事了,我便去斬了你最後的機會。」

  …………

    海梧城内,一個白衣女子緩慢地行走著。兩邊盡是高大的石頭巨怪,卻沒有
人敢靠近她。

    她渾身盡是傷痕。

    楚將明站在梧桐樹下,大葉飄零,恰好停在了他的眼前,遲遲沒有下墜。

    一葉障目。

    白衣女子拖著古劍,古劍顫鳴不已,如似哀啼。

    還有三步,她便能走出這座古城了。

    天色將白,一線曙光在天際亮起,照得海梧城稀薄如霧。

    最後的最後,楚將明輕輕歎息。

    「一葉障目,卻難障心。」

    話音一落,那片懸停的大葉便緩緩落下,一直悠悠地墜在腳邊。再也遮不住
目光。

    「得罪了。」楚將明輕聲道。

    一陣淩亂的咳嗽聲痙攣了整個黎明。

    白衣女子身子踉蹌前傾,一口鮮血咳出,噴濺在地面上。楚將明手指抵著她
的後背,指出如劍。

    她單膝緩緩落地跪倒,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撐著地面。

    城門近在咫尺,她卻再也無力出去。

    她眸中含淚,卻沒有流下。因爲師父曾經說過,無論遇到什麼都要堅強。

    可是你啊,給我講了那麼多爛道理,卻爲什麼不能來見一見我呢。

    那滴眼淚依舊淌了下來。

    羨魚劍不再顫鳴,躺在一邊,仿佛心死。

  …………

    瓊明界的最南端。空中懸著兩輪明月。

    一輪爲月似殘鈎,一輪月已將滿,而兩輪月亮又恰恰可以拼成一輪滿月。

    明月照拂之下,是一座已經在此地橫亘了上萬年的古城。那是失晝城。

    失晝城的最南端,是一座靜谧的古殿。月光瀉地,如盈盈流水,將那本就是
琉璃般的磚瓦照得如夢似幻。

    古殿之前懸有巨大的匾額,匾額之上僅僅書了四字:

    「中天懸月。」

    而殿中有一副木質的長方形棺材,一位女子盤膝坐在棺前,她長發搭滿了地
面,如一塊雪白的畫布,被月光投下斑駁的影子。而她淺色的眸子裏,似縈著比
月影更淺淡的紗。

    她有許許多多頭銜,那些都是世人給她的冠冕。

    什麼三千年道法之冠,天下第一美人,南海第三月,但是都不如最後一個聞
名,那就是失晝城大當家。

    只是她本人從未在意過這些,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天上的兩輪明月,演繹著人
間的離合圓缺。

    她輕輕回過頭,看著那個月光照拂的安靜古棺,語調溫柔: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歷代師祖殫心竭慮,妾身自然也不能讓失晝城失望。
夫君,你說是麼?」

    不知何時,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來到了殿中,她輕輕摘下黑色兜帽,露出了
極美的容顔。

    「姐姐。」那位黑衣女子正是南绫音。「傳說果然是真的麼?」

    「沒什麼好擔心的。」女子撫了撫她的長髮,話語極其溫柔,像是冰原上初
融的溪水。「妖魔猖獗,自當懾之以劍。」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4-7 09:52 編輯 ]
作者: 冷風    時間: 2018-4-7 16:40

五百年前,葉臨淵辜負了陸嘉靜,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這次他把握住了陸宮主,但卻可以預見,也將再次付出代價,裴語涵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4-18 03:09     標題: 第二十六章 師父,我不想努力了

第二十六章:師父,我不想努力了

    海梧城的巨石之上依舊落著血,初晨的曙光灑在城門口,斑駁地落滿了梧桐
樹蔭,望上去是一片柔柔的光暈。

    楚將明看著巨石上的血跡,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海梧城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人血了,上一次落血尚且是三千餘年前。

    三千餘年前,海梧城綿延萬里,那是人類王朝築起的長城。十里烽火台,一
直綿延了如今大半個北域的版圖,無數修爲高深的修士守於邊疆。

    只是那時,妖族出了一位大魔頭,那時魔宗宗主一枝獨秀,幾乎統一了北域
,帶領妖兵一路南下,在海梧長城與人族對峙了整整十餘年。

    那時候修道天才的命最值錢也最不值錢,一撥又一撥妖族和人族的修士趕往
海梧長城,拼死廝殺。

    最後長城大陣不堪重負,被硬生生打爛。人族終於失守,一退再退。北域的
邊疆一路而去,擴大了幾乎整整一倍。若不是當時魔宗宗主無故失蹤,人族說不
定已經在妖族的鐵騎之下覆滅了。

    而如今時過境遷,人妖再次進入了不分伯仲的漫長對峙,而這座曾經抵禦妖
兵的長城也生滿了雜草,曾經築砌長城的巨石也漸漸孕育出石靈。

    那些從石頭中生長出的精靈就那樣建造起了如今嶄新的海梧主城。而那些石
妖的足跡橫跨北域,逐漸壯大,幾乎成了北域最強大的幾個妖族之一。

    楚將明便是應運而生。將這個本該一盤散沙的種族帶領上了真正壯大的道路


    重傷在身的裴語涵已經被押了下去,那柄羨魚劍心死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楚將明看了羨魚一眼,神色複雜,最後竟是幹脆沒有理會,拂袖而去。

    昏暗的地牢之中,白衣女劍仙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左右手被鐵鏈箍住,向兩
邊分開,而那鐵鏈則死死的固定在牆壁之中。

    裴語涵手臂無力地垂著,白衣之上的血漸漸凝固,她半睜著眼,長長的睫毛
覆下,遮住了那一雙本該靈秀,而如今如死水一般的瞳孔。

    那一頭瀉下的長髮,末端也有些枯槁,不複之前清亮。

    牢房天窗的鐵欄杆上透著稀薄的月影,照拂著室内浮起的塵埃,一束束地落
在她露出的後頸之上,望上去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紗。

    一個漆黑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裴語涵如有所動,輕輕抬頭,恰好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楚將明。她目光之中多
了許多困惑。

    「裴仙子,楚某無意爲難你,七日之後,便會放你自行離去。下一次相見,
應該便是人妖兩族再開戰之日了。」楚將明淡淡道。

    裴語涵搖搖頭,「我不明白。」

    「裴仙子還有哪裏不明白?」說話間,他的身影已如影子般穿過了牢房,站
在了裴語涵面前。

    裴語涵聲音微澀:「我不明白爲什麼我會輸……」

    那日禦劍出寒宮之後,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境界又有精進,仿佛心結破開,
停滞百年的瓶頸終有鬆動。而這種積累了百年的力量最爲可怖。

    北域之行一路走來,她也出過很多劍。那把劍也越來越鋒利,而自己的境界
水漲船高,一路來到了化境巅峰。

    她甚至已經自信化境無敵手,自信這種情緒已然太久不曾有過。

    所以面對海梧城的萬裏長城,她沒有選擇從相對薄弱地方突破,而是直接選
擇了海梧主城。

    這樣的選擇其實她有私心。

    她想以最銳利最強大的姿勢來到那個人的面前,告訴他,徒弟已經長大了,
已經很強了,足以獨當一面,也可以千里禦劍來見你。

    但是她卻倒在了海梧城下。倒在了這座曾經潰敗人族,使得人族一路南退的
古城之下。

    楚將明憐憫地看著她,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之前的戰鬥之中,裴語涵曾經
斬出過摧城一劍。那一刻,他也以爲自己要敗了。

    但是那一劍卻遠遠沒有她出劍之時所展現出來的威力。一劍之後,海梧城城
垣雖然倒塌近乎過半,卻大致依舊。

    他當時也很困惑。但是之後的戰鬥之中,他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真相很是匪夷所思,甚至聽上去有些可笑。

    他苦澀地笑了笑,「裴仙子,有些事情是你不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是因爲你
不敢相信,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裴語涵抬起頭,神色痛苦,雖然她還是沒有想明白,但是心中卻莫名地隱隱
作痛。

    楚將明歎了口氣,他伸手按住了裴語涵的頭頂,一道真氣自頭頂墜下,灌入
,直沖裴語涵的氣海,她一身如雪白衣驟然抖動,如被風灌滿。而此刻她的體内
已經是翻江倒海,無數妖氣湧入了她磅礡的氣海之中,如天門守衛一般,鎮守住
了氣海流通的各個要道。片刻後,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地牢。

    裴語涵面如死灰。

    這位名震北域的妖王手離開了她的腦袋,方才她已經用海梧族秘術封住了她
的氣海,七日之内裴語涵無論如何都無法破除。與此同時,他還在裴語涵心中埋
下了一顆漆黑的種子。

    做完了這些之後,楚將明手如刀斬,向兩側輕輕一抹,只聽咔咔兩聲,鎖住
了她雙手的鐵鏈被斬斷,墜落地面,她身子一時間失去平衡,向前傾倒。

    楚將明扶住了她的肩膀。

    「這些天你可以在海梧城中随意走動,我會讓下屬照看你,七日之後封印自
解,那時你要去往哪裏自便便是。」

    裴語涵抿唇不語,她用手支撐著地面,趴在地上,體内氣海封死,難以沖破
。而氣機的流動同樣被鎖死,動彈不得,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當年師父閉關,
劍道崩塌,自己被脅迫做那種讓自己厭惡之事時,她也未如此絕望。因爲那時她
還至少擁有力量。

    七天的時間不長不短,但是足夠讓很多事發生了。

    她一想到林玄言,心中便很是不適,於是她幹脆不去想。

    如果說堅強是壁壘,那很多時候,脆弱便也是潮水。裴語涵痛苦的神色遮掩
在披散而下的長髮之中,其間天人交戰,唯她飲水自知。

    「前些日子我收到了妖尊的尊字令,今日便要動身趕往妖尊宮,若是有需要
,只管和下屬就是了,我已經吩咐下去,他們不會爲難于你。只要裴仙子不出這
海梧城。」

    他的聲音在裴語涵耳畔悠悠地回蕩縈繞。白衣女子無力地趴在地上,不知在
想什麼。

    等她直起要坐在地上,楚將明已經消失在了地牢之内,而那地牢的鐵門也已
經打開,只是虛掩。

    裴語涵看著那道虛掩的牢門,苦澀地笑了笑。

    她沒有起身去推門,她仰起頭,月光正好懸在頭頂的最上方。她揚起頭,月
光便落在她如玉的額上,落在她如水的瞳仁裏,那是秋後的霜。

    夜深人靜,無事可做,便只好思量。

    很多事情如塵拂面,湧現腦海之中,很難抹去。

    而那湧來的記憶卻偏偏不是曾經與師父的那些美好的日子,而是某個漆黑無
月的夜晚,空冷的碧落宮中,自己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

    這是她刻意想要忘記的記憶。只是記起只需要一瞬,而忘記卻曆經百年也是
艱難。

    那一夜很是寧靜,她將一封信疊好放在床頭,情緒悠悠許久才回轉過來。

    她褪去了外衫,小心地疊放在了床頭,將衣領衣襟都撫平妥當,整整齊齊。

    夜深之後,門被如約推開,一個她心中極其憎惡的男子立于門口望著她,眉
目之間盡是譏諷笑意。那人一身黑白道袍,一手推門,一手負後,看著碧落宮中
幽靜燭火照拂的她。

    裴語涵也靜靜地看著他,她自然知道他今日來是要做什麼。

    爲了今天,他已經軟磨硬泡了整整三年,最後不惜動用了一場對賭,只是這
場對賭之中,裴語涵輸的一敗塗地,如今宗門已經寥寥無人,劍道最後的火種更
是搖搖欲滅。

    那名男子便是陰陽閣的閣主季易天。

    他走進宮中,回身掩門,來到了裴語涵的床榻之前,他看著繡床邊的衣架上
折疊整齊的外衫,面露笑意。

   「看來仙子已經做好了準備?」

    裴語涵冷冷地盯著他。

    「哈哈,事已至此,裴仙子也沒必要與我怄氣了,你我約定已成血契,仙子
如約,我便也不會爽約。換句話說,我們所做的不過一場交易罷了。」季易天笑
道。

    裴語涵說道:「你不過乘人之危罷了。」

    「那又如何?三年前你是何等嘴硬,那時候你可曾想過今天?」季易天反問


    裴語涵緘口不言。

    季易天自上而下細細地打量著她的容顔和身段,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就
是想要你的身子。」

    裴語涵閉上眉目,長長的睫毛輕顫,竭力壓下心胸之中的浪濤。

    如今沒有披上寬大外袍,她便只有一身修剪極其合身的白色内衫,那内衫熨
帖著身段,如今已經長成女子的她身材很是姣好,可以說是前凸後翹。只是她身
份尊貴,沒有人敢用這些俗世的詞語來形容她。

    裴語涵靜立原地,而季易天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一隻手覆上了她柔軟的嬌
臀,對著那粉嫩嬌柔的臀瓣肆意抓捏肉弄,裴語涵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她從未
被外人碰過的身子如今落在了一個自己厭惡的人的手中,其中憤恨怨滿便只有自
己能夠體會。

    她就像是一塊冷寂了太多年的冰,而那隻對她極其放肆的雙手,便是試圖融
化這塊冰的火焰。

    「不知裴仙子可還是處子?」季易天摟住她的腰肢,一隻手掠過她的美背,
環在了她的胸前。

    裴語涵冷冷道:「沒有人碰過我的身子。」

    季易天得意笑道:「那我還成了裴仙子生命裏第一個男人了?真是榮幸之至
,榮幸之至。」

    說話間,那雙手已經來到了她的玉女峰前。她的雙峰生的很是飽滿,但是過
往修道,心無旁骛,她從未爲之高興或者得意,而此刻那雙祿山之爪碰觸到自己
胸部之時,她感受著胸脯上傳來的重壓,心中平添了許多懊惱。

    那隻手掌卻並未在雙峰之上逗留太久,而是沿著她的小腹緩慢下移,在她修
長筆直的大腿上輕輕摩擦著,雖然隔著單薄的長褲,但是那大腿緊繃的觸感依舊
令人神往。

    正當裴語涵苦苦支撐之際,她的腰忽然被箍住,一下子向後拉去,她身子後
移,撞上了季易天結實的胸膛,與此同時,她感覺身下有一個硬物頂住了自己。

    她還未明白那是什麼。只是隔著一層布料,那東西卻像是帶有魔力一般,點
燃了自己心中的某種東西。通明的劍心沒有來地開始躁動。

    「裴仙子真是敏感啊,不知道你現在的乳頭有沒有立起來,身下有沒有流出
水來。」季易天一邊玩弄著她的嬌柔身軀,一邊嘖嘖贊歎。

    裴語涵慘笑道:「你要做什麼,随你心便是了,爲何還要在言語之上折辱於
我?」

    季易天微微而笑,他的手忽然撩開裴語涵的上衣,自上衣的下緣探入,漸漸
摸索進她誘人的身軀。而當他的手觸碰到裴語涵腰肢之時,她的身子不經意地顫
了一顫,很是敏感。

    季易天的手已經伸入了她的衣衫之中,撫摸著她光滑細膩,觸感極好的皮膚
,而她站在原地默默承受著這些屈辱,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她輕輕嚶嚀一聲,因爲季易天忽然一下子握住了她的嬌嫩玉乳,她乳房生的
很是飽滿,形狀也很好,猶如倒扣在胸前的碗,而如今這無人觸碰過的誘人乳房
,此刻便在他的手中撫摸玩弄,那胸前的一顆乳蒂自然也難逃惡手,只能是任人
擺布的命運。

    她心中很是懊惱,憤恨,悲傷,甚至一想到未來渺茫,心中有些絕望。

    而這些情緒過後,她竟然發現自己本該冰霜般冷傲的身軀漸漸地産生了感覺
,一股若有若無的欲望竟然已經在心底滋生起來。這種感覺讓她覺得無比諷刺。

    而此刻,季易天幹脆直接將她的衣衫上撩,一直推到了她的乳房下面,然後
便卡在了那裏。

    季易天嘲笑道:「裴仙子胸真是大,這衣服推到這裏便推不上去了,這可如
何是好?」

    裴語涵咬著嘴唇,哪裏會去接他的話。

    季易天冷冷一笑,他一隻手揪住了裴語涵的乳房,一隻手用力將衣服向上推
。如此大手大腳地揉捏她如此敏感而私密的部位,裴語涵心中不滿卻也無奈,她
睜開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廢了極大的勁將衣服推到了自己的雙乳之上。

    而衣服推上的一刹那,那一對飽滿雙峰便一下子彈了出來,仿佛受驚的兔子
,一陣巍巍顫顫。她的雙峰第一次如此裸露地暴露在了别人的視野裏。

    「仙子這對奶子真是生的又大又白,只是不知爲何不束上裹胸,仙子這樣直
接罩上外衫,若是乳頭挺立起來,豈不是很容易被人看到?」季易天調笑道。

    不讓她以布裹胸本來就是季易天的提議,如今他這樣說,只不過是爲了折辱
自己罷了,這些裴語涵自然心知肚明。

    她凄凄一笑,身子忽然被季易天抱起,一下子扔到了床上。

    她睜開眼看著這個即將猶如野獸一般撲到自己身上的男人,心中大致已經認
命。

    季易天看著那已經袒露出了一對大奶子的裴語涵,心中同樣也是火熱,他已
經可以想像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被他用粗大火熱的陰莖鞭撻得嬌啼婉轉的樣
子了,先前她有多清冷傲氣,那此刻便有多高貴美豔,女人終究是女人,你再強
大,到了床上還不是要任我擺布。你再怎麼樣一劍縱橫百萬里,此刻再這方寸之
間依舊只是我胯下的玩物罷了。

    此刻裴語涵被初初玩弄,身子一些本能的感覺被挑弄出來,那一身簡單的衣
物更遮不住她美好曼妙的身材了,那豐滿高聳的酥胸,修長挺直的玉腿,纖柔窈
窕的腰肢,配上她如畫眉目之間不甘而無奈的神色,本就計劃了許多年的季易天
,如何能夠把持住心中壓抑的欲火?

    季易天同樣來到了床榻之上,握住了那高聳的,彈力十足的玉乳,裴語涵的
身子保養得極好,那玉乳不僅觸感美妙,更是彈性驚人。而如今這玉乳落入賊人
之手,任由他由著自己的喜好變幻成他想要的形狀。季易天揉搓擠壓著她的雙峰
,只感覺滿手之間盡是豐盈,觸感圓潤,彈性十足,簡直不是曾經的那些俗世女
子可以比擬的。

    他一時間也是戀戀不舍不願意輕易松手,只是每一寸每一厘地細細把玩著,
他一點點將那雙奶子揉開,將她緊繃的心緒舒緩開,然後挑弄著那胸口蓓蕾,或
輕或重,或揉或搓地玩弄著。

    裴語涵撇開一身修爲不講,終究只是一個尋常女子,更何況是一個從未經過
開發,身子又很是敏感的女子。但是出於她的尊嚴和驕傲,那些燃燒起來的欲望
她都會壓抑在自己心底,選擇強行視而不見。只是這種做法不過自欺欺人,當那
些欲望積累得足夠高了,那麼厚積而薄發的力量更容易一口氣摧垮她的心智。

    她不忍再看,閉目之後,心神搖曳,恍惚之間,只覺得褲帶被一根手指勾起
。季易天用食指勾起她的褲帶,輕輕松手,啪得一聲彈了回去,聽上去清脆無比
,自帶挑逗之意。

    他將裴語涵的褲帶反複勾起,彈下,撞擊在她腰肢下端,聲音清短響亮。

    「裴仙子的褲帶真緊啊。」季易天嘲弄道。

    她懶得去追究這句話背後的深意。這位白衣女劍仙被挑逗至此,心中掙扎反
復,她恨不得提起劍砍了這個可憎之人。只是人在世間,若是背負太多,便注定
不得自在。

    玩了一會,季易天也厭倦了,他一下子抓住了女劍仙褲子的兩端,正要往下
拉,裴語涵下意識地伸手揪住了即將被扯去的褲子。

    季易天滿臉笑意地看著她,輕輕扯了扯褲子,裴語涵沒有松手。他笑容漸漸
斂去,又扯了一扯,裴語涵神色掙扎,她扣著褲子邊緣的手指,手指一根接著一
根地鬆開。

    等到女劍仙鬆開最後一根手指之時,一切阻力都消失,她的手頹然滑下,那
白色的長褲被一下子扯送,季易天抓著她的玉足,爲她除去了鞋襪,然後順利地
將褲子褪下。扔到了一邊。

    這位一塵不染的女子劍仙上身衣服被推到了胸部以上,露出了一對飽滿玉乳
,而身下修長光潔的長腿不著片縷,腳踝之處有青筋隱約,玉足小巧,一個個足
趾如串聯的寶珠,剔透玲瓏。她的整個下身唯有一條月白色的内襯絲褲遮掩著,
而那萋萋風光正隐藏其後,月白色的絲褲更半含半露,誘人至極。

    女劍仙的雙腿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些,身子微微屈起,她明知遮掩不住,卻依
舊露出了些本能的嬌羞。接著她又覺得事已至此,何必遮遮掩掩,又下意識地分
開了一些雙腿。她心緒飄搖,既想要保住劍心的通明流暢,使得自己坦然而對,
而身爲女子與生俱來的嬌羞又總是身不由己。就在這樣的掙扎矛盾之中,季易天
已經將手伸到了僅存的内褲邊緣。

    裴語涵再也沒有多做掙扎,她認命一般自己將手束在身後。

    那月白色内褲被一點點扯下,絲褲很是柔滑,褪下並不需要花太大力氣。

    季易天推著她的玉足,將她的玉腿抬起,伸手在女仙劍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抬起來一點。」

    女劍仙雖有惱意,卻乖乖抬起了些屁股,季易天輕鬆地將内褲褪到了腿彎之
間,她感受著絲薄的内褲在雙腿之間滑過,流水瀉過一般。

    内心之間,一個聲音忽而響起:要不現在放棄吧,放棄那些執念,這個世界
唯有自己才是重要的,一個劍道的虛名,一點師傳的薪火,真的及得上自己所遭
受的折辱也苦難麼……

    這位白衣女劍仙忽而覺得誠惶誠恐,她不害怕自己對陰陽閣生出屈服的念頭
,她最害怕自己對師門生出放棄的想法,她曾無數遍告訴自己這點犧牲根本算不
得什麼。只是這些年她境界越高,便越覺得這是自欺欺人。

    這是一場道心上的自問,特别是等她衣服被扒光,奶子被肆意扯弄,嬌臀被
無理抓捏之時,那些蒙塵的念頭都漸漸通透,而自己的所思所追便更是茫然。

    「啊……」在她内心掙扎之際,她下體忽然感覺被塞進了什麼東西,有種充
實的飽滿之感。

    她睜開眼下意識地朝著自己下體望了過去。那大概是一個鴿子蛋大小的乳白
色的東西,大部分已經沒入了自己的下體,只露出一小部分橢圓形的尖尖。

    「這是什麼?」裴語涵問。

    季易天笑而不答,他手輕輕撫過裴語涵的芳草地,手指在那水潤玉蚌之間遊
離挑弄一番之後,竟然重新將那月白色亵褲穿了回去。

    裴語涵很是不解,明明自己早已放棄抵抗,箭在弦上,他爲何在這個關頭放
棄了。

    季易天對著她雪白的雙峰扇了兩巴掌,啪啪兩聲脆響,裴語涵吃痛得閉了閉
眼,她雪白的脖頸之處閃過一抹微紅,心中殺意微動,卻沒有真的動手。

    而季易天很喜歡看她這種想殺自己卻無法動手的姿態,如此天驕之女,如此
在萬人心中高高在上無比敬仰的仙子,玩起來才最有感覺。他看著裴語涵那張令
許多人一眼難忘,癡迷沉醉的俏臉,伸出手捏住了她尖尖的小巴,輕輕抬起,盡
是挑弄之意。

    裴語涵正想說話之際,她才一開口便叫出了聲,腳趾下意識地踡縮起來。

    原來方才身下那個東西不停震動,帶著一股股電流般的麻意席卷了自己的身
體,一時間渾身酥軟,身心之中更是空虛,竟恨不得將手伸到那裏摳動。

    她自然不會在季易天面前露出如此醜態。所以她只是用劍心壓抑住了情欲,
目光之中雖然迷離,卻依舊清冷,帶著疏離凡塵之意。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讓她很是疑惑。

    季易天明明已經唾手可得,卻將衣褲已經褪得差不多了的裴語涵晾在床上,
獨自一人朝著門外走去。

    「那個東西你這一天不許摘下來。」

    季易天用不可置疑的語氣道:「服從於我,也是約定的一部分。」

    說完,他加快腳步朝著門外走去。

    他害怕,如果自己走的太慢,會實在忍不住轉過身如野獸般撲到那具身體上


    但是爲了自己的陰陽道,也爲了能徹底征服這個冷傲的女子,他所要做的,
絕對不是威脅那般簡單。

    裴語涵看著亵褲之下那被微微拱起的一點,如今那個鴿子蛋般的東西正塞在
自己最私密的地方,不知何時會發作。她睫毛顫動,看著乳峰之上的鮮紅巴掌印
,紅印已漸漸淡去,而心中每一絲的裂痕都是深壑鴻溝,難以消融抹去。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感覺做了一個山水險惡的夢。

    而就在這時,塞在下體的那個鴿子蛋開始劇烈顫抖。屋内除了她便别無他人
,所以這位白衣女劍仙再也沒有刻意抑制自己的呻吟聲,那亵褲底的一點水印漸
漸擴大,直至最後半條亵褲都濕淋淋的,那一夜,喘息聲斷斷續續在這座幽冷的
宮殿之中響了一整晚。

    次日,季易天再次出現。這一次又是一番挑逗玩弄之後,在裴語涵的下體換
上了一個嶄新的鴿子蛋狀的物體,昨日已經食髓知味的裴語涵内心之中便有了許
多陰影。但是這些都不是過不去的苦難。

    那一次塞入下體的小蛋跳動得格外強烈,比昨日的幾乎要強了整整一倍,裴
語涵的一天幾乎是在不停的高潮之中渡過的,若不是她憑借著高深的修爲支撐著
,恐怕已經徹底虛脫了。

    第三天季易天又換了一種花樣,他用一種特異的草繩將她綁了起來,前方的
繩子纏胸而過,在美乳上繞了三圈,擠壓得美肉四溢,而她身子的衣裙都半敞開
,再被那特質的草繩勒出輪廓線條,一圈圈地纏裹起來,就像是良家民女被山野
強盜綁架,即將要對其進行無休止的淩辱一般。

    這一次季易天用了一種特質的皮鞭,他自稱那是「六欲鞭」,每一下鞭打都
可以激起人内心隐藏的情欲。

    本來好不容易習慣了那兩日的折磨之後,裴語涵自認爲可以較爲輕易地壓抑
住自己的欲望,但是那日她才發現在六欲鞭面前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噼啪,噼啪,啪啪……

    一記記響亮的皮鞭聲響徹了碧落宮,那疼痛不過其次,最重要是每一次擊打
都像是石塊相擊,幾欲碰撞出火花一般,那些鞭子落在她的翹臀,粉背,藕臂,
嬌乳,這些都折磨殆盡之後,最後那鞭子反複落在那被鴿子蛋反複折磨了兩天的
陰唇之上。裴語涵如遭點擊,渾身顫抖,清冷傲氣的她無法想象鞭子落下的那一
刻,她竟然會被刺激得高高揚起腦袋,兩眼翻白,吐出半截小小的香舌。

    細細的鞭子硬生生濺起了許多水花,雖未有太多實質性的傷害,但是這種生
理上的折磨卻更加令人難以忍受。本來刻意壓抑著自己情緒的她,心中的那根弦
終於漸漸鬆弛,呻吟聲由淺入深,婉轉哀絕,聲聲入骨。

    等到季易天再次離開,渾身赤裸的裴語涵看著自己身上粉紅色的勒痕,再回
想起方才自己在調教之下所展露出來的媚態,她耳根通紅。而身下一顆嶄新的鴿
子蛋重新被塞入,激烈地動著,仿佛自己的下體真的塞著一隻振翅而飛的鴿子。

    第四第五第六日,同樣都是花樣百出的調教,這位高貴的寒宮劍仙身心就在
一日日的折磨之間艱難地度過了七日。

    本來以爲這種折磨只會持續七日,只是沒有想到,第八日之時,季易天依舊
極有耐心,雖然裴語涵這種耐心背後,是他每日回閣之後,都會找數十位女子發
洩情緒。

    這種日子持續了整整一個月,以至於最後她真正失去的身子之時,思緒也是
渾渾噩噩,那時的抗拒更像是逢迎,那時的傷心也更像是解脫。

    裴語涵閉上眼,仿佛看到了那一晚那根粗大無比的龍根沒入自己身體的場景
,當時的所思所想已經全然不能記起。只是傷痛撕心裂肺,刻骨難忘。

    月光灑落,她站起來,月光落在她修長挺直的皓白腿兒上,她似籠著輕紗,
走出了牢獄。

    正如楚將明所言,她所行一路,並不會遇到阻攔。

    海梧城是一座巨石之城,高高的石壁重重壘起,築成城牆,那棵巨大梧桐的
影子即使隔了很遠依舊可以看到,望上去像一個巨大的冠冕。

    在海梧城中閑來無事走了片刻,她便親眼目睹了一隻精怪的誕生。

    她身前的一塊巨石簌簌抖動,宛如蛋殼一般裂出無數縫隙,那巨石之中,探
出了一隻灰色的瘦小手臂,那手臂極其細小,就像是一根木杆一樣,與整塊龐大
的巨石顯得格格不入。

    巨石自中心破碎的聲音響起,發出生命初成的刺耳聲響。而那個似乎藏在巨
石之中的瘦小小人拼命掙扎,似是在努力地想要分開巨石,從中掙脫出來。

    裴語涵就立在那裏看了許久,看著那石頭中的瘦小小人不停不停地掙扎,看
著巨石不停顫動,最後漸漸歸於沉寂,而那隻乾枯的小手也漸漸停止了掙扎。

    似乎它最後還是沒能沖破石頭的牢籠,成爲一隻真正的精怪,便已經夭折在
了巨石的本體之中。

    裴語涵忽然有些於心不忍,她雖然功力被封,但是手腳依然自由。她走到那
塊大石頭邊上,伸出手輕輕敲打了一番石頭,那隻小手忽然揮舞了起來,重獲生
機。

    裴語涵沿著石頭的裂縫開始努力掰開石頭,廢了好大的力氣才使得石頭裂開
了一道比較大的縫。而這道縫已經足夠了。那隻本已經放棄的精怪就沿著這道縫
隙不停掙扎,石頭的裂縫便越來越大,它猶如蝴蝶掙紮出繭一般,破開了那個束
縛的牢籠,終于對著這個世界探出了腦袋。

    裴語涵在闖入海梧城時見過了許多石頭化成的精怪,但是第一次見到石怪嬰
兒,還是覺得有幾分新鮮。

    那石怪嬰兒身子很是瘦小,就像是用幾塊小石頭拼成的一樣,四肢的定義很
是模糊,它沒有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一切感知都來源於自身與地面的震動。

    那石怪嬰兒看了裴語涵一眼,便倏然一躍,遁入了零零散散的巨石林中,不
見蹤影。

    裴語涵莞爾一笑。

    「愚蠢。」

    一塊巨石之上忽然浮現出一張古老的人臉,裴語涵身子一凜,望著那張人臉
,如臨大敵。

    那張巨石之上,精怪化成的人臉譏笑道:「你這樣做不過是在害它。」

    「爲什麼?」

    「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化繭成蝶的過程,若是你擅自剪開蟲繭,讓蝴蝶鑽出
,那麼它的翅膀將失去力量,難以振翅飛行。而我們石妖更是如此。」

    「但是我不這麼做它便會死。」

    「但是你救了它,它卻注定在石妖之中會是弱者,一生都可能受其他更強大
的石妖欺淩壓迫,過得極其痛苦,與其如此,還不如不誕生出來。」石妖古老的
聲音中帶著嘲弄的意味。

    裴語涵發現自己很難解答這個問題,她從小就是如此,優柔寡斷,所以師父
從小就說自己一定會被自己的心性所拖累。但是她依舊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

    「至少我給了它選擇的權利。」

    「但是它生來便是弱者,哪還有選擇的機會?」石妖喝問道。

    裴語涵沉思片刻,腦中閃過一道靈犀,脫口而出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
,不息。」

    君子以自強,不息。

    一語既出,如胸中擂鼓。她反複咀嚼這句話的含義,這還是自己蒙學時候,
先生教受自己的。

    正當裴語涵如福至心頭,正要坐照自觀之際。兩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那個女人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大人居然要我們善待她。真是可恨。」一
個石妖說道。

    「哎,我家石花也被那個女人一劍殺了。」

    「我們大人和我們終究不是同屬一族,又怎麼能理解我們的思想和苦難?」

    「噓,這話可說不得。」

    「哼,那我說的什麼,若是真讓我看到那個女人,我一定要將她強奸一遍!
讓那個女人嘗嘗我們石妖大棒的滋味。」

    兩妖身子忽然一停,他們發現前面赫然站著一個白衣女子。
  
    裴語涵聽不懂它們石妖族獨有的方言,但是其中的憤怒也譏諷去能感知到。

    其中那個放狠話的石妖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雖然心中憤恨,但是對于這
位女劍仙依舊有骨子裏的恐懼。

    另一個石妖譏笑道:「哼,就你這點膽子,你不知道這女人已經被我們大人
封住了氣海麼,如今只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可是……」

    「可是什麼?你方才不還吵吵嚷嚷說要強暴她麼?」

    「這可是死罪啊。」

    「你竟如此貪生怕死?」

    「你不怕?」

    「我當然怕,但是你上一上這個人族的小娘們,死都值了,況且,我們神不
知鬼不覺,吃乾抹淨誰能知道。」

    「我……」那個石妖愣了一愣,忽然聲音一沉,「俺們走!」

    石妖下體裸露在外的兩根石鞭忽然挺起。裴語涵自然知道這種變化意味著什
麼。

    她知道自己難以脫逃。只能看著兩個石妖走到自己面前,左右架住自己的臂
彎,她扭動身子掙扎了一下,依舊被輕易地拖到了石林深處。

    直到黎明,兩個石妖才從石林間出來。

    裴語涵仰躺在地上,睜著眼,衣襟敞開,各露出半隻嬌滴滴的柔嫩乳房,她
秀髮散亂,烏雲如裂,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捏抓痕跡,下身也是充血紅腫不堪,
若不是石妖沒有精液,那此刻她便真正堪稱一片狼藉了。

    她忽然想起了季易天用六欲鞭鞭打自己時候的場景,他曾說那是調教蕩婦所
用的鞭子,沒想到用在自己身上效果卻更爲顯著,或者自己在内心本源深處是淫
蕩的麼?

    就像是那些夾雜在恥辱和痛苦之間難以抹去的快感的一樣,她不敢承認,卻
無法逃避。

    裴語涵籠上了自己的衣襟,遮住了衣衫間的風光。晨光和煦,本該蕩滌世間
一切嘈雜,可是她心緒百轉,依舊亂糟糟的一片。

    她再次想起自己第一次爲男人口交時候的情景,那時候自己百般不從,後來
習慣之後便可以自如地跪下爲男人含屌吞精,俏舌撥弄。

    廉恥的知與不知,是自己的本性使然,還是只是習慣而已?

    裴語涵想不明白,也沒有精力多想。

    她忽然想起了遇見林玄言之後的種種,神色悵然,難得地有些生氣,她喃喃
道:

    「若你真的是師父的話,那……那世間男人,果然真的沒一個好東西啊。居
然敢騙我這麼久。」

    但是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我還不是要來找你啊。」

    接下來的兩天裏,裴語涵依舊難逃厄運,那兩個石妖如常地會擒住她,對她
進行一頓輪奸。海梧城終究是他們的地盤,無論自己藏在哪裏都會被他們揪出來


    而其他石妖有的見了之後假裝沒看到,有的則是也要來插上一腳,將那石棒
插進柔嫩的玉穴之中,一直捅得她花心翻出,淫水直流才不舍地離開。

    早晨,那些石妖已經散去,她拖著無力的身軀從地上坐起,伸手揉著自己紅
腫的下體,輕輕歎息。

    耳畔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裴語涵微驚,扭頭望去,卻見一處石堆被拱起
,一個身材瘦小的石妖從中鑽了出來,正是自己兩天前搭救的那一個。

    那隻石妖比起兩天前身子要大上了許多。裴語涵忽然有個荒誕的念頭,莫不
是這隻石妖也是見色起意,狼心狗肺地想來玩弄自己的身子?

    那隻石妖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它像是用足了力氣,顯得很是吃力。

    最後,在裴語涵有些震驚的目光裏,小石妖竟然硬生生地從石頭堆裏拖出了
一把劍。

    正是羨魚。

    羨魚劍一動不動,如死去一般。
  
    裴語涵看著小石妖,忽然笑了,輕聲道:「謝謝。」

    她起身拾起羨魚劍,下身依舊很是腫痛,行走之間很是不便。

    那小石妖歡快地蹦跳了一會。裴語涵對著它伸出了手,想要撫摸一下它的額
頭。小石妖卻一愣,接著飛快地向著石頭間蹦去,一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語涵無奈地笑了笑。她拾起羨魚劍,目光拂過劍刃,瞳孔深處照拂著那鋒
刃寒光。

    她看到羨魚劍的那一瞬間,忽然明白了許多事情。

    她忽然明白爲什麼當日對著楚將明的那「摧城一劍」會落空。

    原來不是自己實力不濟,而是因爲羨魚劍的緣故。此劍早已通靈,很多時候
自己劍氣的激蕩收發都得依靠劍的態度。

    但是那一日,自己在巔峰之際斬出了那一劍,羨魚卻不知爲何沒有給出相應
的回應。

    她回想起一路的經過。雖然羨魚也指引著林玄言所在的方向,但那更像是本
能,就像是指南針一直指向南方一樣。

    她忽然想,是不是羨魚劍自己也不願意自己去找到林玄言呢?

    若真是如此,可這是爲什麼呢?

    裴語涵有些惱意,她忽然用劍鋒劃破自己的手指,鮮血滴落在劍刃之上。

    「雖然我不是你的主人,但是我好歹養了你這麼多年,怎麼說也該養熟了吧
,你這樣對我,是不是不太好?」

    鮮血滴在劍刃上之後,漸漸被劍所吸收,融入其中。

    羨魚劍又活了過來。它第一眼便見到了裴語涵,然後它似乎是做賊心虛,驚
慌失措地想往地底鑽。

    「你敢跑我就把你融了做成一口鐵鍋。」裴語涵威脅道。

    一向對它極好的裴語涵居然說出如此威脅的話,羨魚戰戰兢兢,一下子不掙
扎了。

    「你那天爲什麼要故意卸力害我輸掉?」裴語涵問道。

    羨魚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似乎在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呀,只是有難言之隐。

    「你真想變成一口鍋?」

    羨魚噤若寒蟬,拼命顫鳴,像是求饒。

    裴語涵哼了一聲,她一下子握住了劍柄。另一隻手握住劍刃,自上而下劃過
,鮮血滲出,塗滿了劍鋒。

    一時間,手中羨魚如飲甘露劍光大盛,籠罩了她的全身。與此同時,裴語涵
的氣府猶如海水倒灌一般,充盈了全身上下,那些曾經封印住了氣海的秘術就像
是被海浪掀起的船隻,不堪一擊,而楚將明重種下的那顆漆黑種子同樣也被劍氣
洗禮得一幹二淨。

    君子以自強,不息,女子亦然。

    體内氣海正天翻地覆之際,裴語涵心中默念道:

    「雲開秋月行天,劍去流星墜地!」

    一時間,天地驟然放大明光。

    劍氣如虹拔地而起,沖破雲霄。天雲開裂,晨霧消散,沐浴身上的雪白溶光
附在衣袂之上,随風飄揚。而她的全身上下像是被聖光淬洗了一番,自帶出塵仙
意。

    一道光自海梧城出發,向著北域之北而去,如北國之地懸于天上的極光。

    劍光之中,裴語涵一襲白衣纖塵不染。

    她面色沉靜,不悲不喜。曾經的苦難都不再去回憶,一切都像是回到了許多
年前。

    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剛剛學劍的少女,用兩隻手才能堪堪舉起一柄自己喜歡
的劍。

    但是那時候自己揮兩下就累了,更别提舉起來做出那些招式了。

    那時候真的是好辛苦呀。只不過那是身體上的辛苦。

    有一次她很賭氣地將劍扔到了小池塘裏。拉著師父的袖子撒嬌。

    師父,我累了,不想努力了。

    師父你看看我,師父你抱抱我。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4-18 03:11 編輯 ]
作者: wadr    時間: 2018-4-18 23:04

感觉 裴語涵 好悲哀,感觉这个世界没有爱了!!!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4-27 02:09     標題: 第二十七章 山水的離別與相逢

第二十七章:山水的離别與相逢

    昏暗的夜色裏,燃著一支清涼燭火,那不是真正的火,那是一團精純的法力
凝聚的光。

    它就那樣浮在山洞之中,將冰涼的火光鋪滿了暗紋沉重的石壁。

    蘇鈴殊靠在牆上,不知是沉靜亦或者冷漠的面色就掩藏在火光不能觸及的暗
色裏,皮膚望上去凄凄一色。

    她已經冷靜了下來,林玄言和陸嘉靜費了極大的勁才鎮住了差點入魔的她,
接著漸漸安撫她的情緒,從下午一直折騰到了深夜。

    夜深人靜,困倦來襲,卻無人敢入眠。

    冰冷的夜色裏,亦無人多說一句話,氣氛冰冷到了極點。

    等到冷靜下來之後,陸嘉靜漸漸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臉上如流霞飛過,浮現
丹雲麗色。當時的情景太過尴尬,她和林玄言幾乎交媾到了歡愉的頂點,而蘇鈴
殊的忽然出現就像是一盆當頭潑下的冷水,將他們渾身上下澆得淋漓涼透。而一
直沒能攀升到快感巅峰的他們,也是因爲在那一刻,身子劇烈顫抖,她的穴口劇
烈收縮,猛然緊緻,林玄言同樣沒能把持,精關打開,而她同樣瀉得一塌糊塗。

    而蘇鈴殊瞳孔隱約兇光,死死地盯著他們,那本該是淫靡的氣氛之中又透著
很多詭異。

    他們費了好些力氣才掙開彼此的身子。兩人皆是見多識廣的修士,很快便看
出了蘇鈴殊的問題,那是魔怔,也就是道心偏差,心緒入魔的徵兆。

    最後陸嘉靜用清暮宮的清心咒強行穩定了心神,而林玄言則用道心一劍斬去
了那顯現出的心魔之氣,接著林玄言便察覺到了詭異之處。那心魔千絲萬縷,根
本斬不完一樣,就像是一棵根系龐雜,生長了千年的古老樹木。按照蘇鈴殊的年
紀來看,她根本不可能擁有這麽可怕的心魔。

    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她又是如何鎮壓下如此龐大的心魔的呢?
而將其引出的導火索是什麽?是他和陸嘉靜的交媾麽?

    一大堆問題浮現,揮之不去地彙集在腦海之中。

    正當林玄言覺得心煩意亂之際,蘇鈴殊緩緩抬起頭,火光照拂上了臉頰,她
的聲音有些微微乾澀:

    「我想看你們再做一次。」

    林玄言和陸嘉靜皆是悚然一驚,陸嘉靜皺了皺眉頭,以爲自己聽錯了。

    林玄言訝然道:「蘇姑娘……你說什麽?」

    少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就是,我想再看你們做一次那個事情。」

    這一次確定沒有聽錯了,林玄言心想姑娘你是不是心魔還未除盡?想開口問
,又覺得好生不妥。

    他試探性問道:「蘇姑娘,你是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

    不知爲何,他忽然有種自己在偷情的錯覺。

    蘇鈴殊問道:「我生什麽氣?你們神仙眷侶,金風玉露,佳期一會,我有什
麽好生氣的?」

    道理確實如此,可林玄言總覺得她話裏有話,大道無常,卻沒想到女孩子的
心思更加難以捉摸。

    陸嘉靜想了片刻,問道:「你是想再嘗試著引出那個心魔?」

    蘇鈴殊輕輕點頭。

    陸嘉靜問:「你小小年紀爲何有如此龐大的心魔,你小時候……到底經曆了
什麽?又或者,你已經不小了。」

    蘇鈴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接著猛然醒悟,很快轉移了目光,說道


    「我確實只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只是我經歷了一些……你們很難想像的事
情罷了。」

    陸嘉靜還想繼續問,蘇鈴殊卻打斷道:「我沒有其他過多的意思,你們願意
當著我的面做一次麽?如果不願意也沒有關系,這本就是強人所難了。」

    陸嘉靜沉吟片刻,似是猶豫,而林玄言卻斬釘截鐵道:「不願意。」

    「你别誤會了,我只是……」蘇鈴殊想解釋幾句。

    林玄言打斷道:「我知道的,但是我不願意。」

    蘇姑娘先是一愣,接著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夜色柔和,她側過頭
望向了外面,星光粼粼閃爍,顯得那樣遙遠。

    蘇鈴殊忽然道:「過幾日我可能就要和你們分開了。」

    「去哪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蘇鈴殊笑了
笑。
  
    陸嘉靜和林玄言對視了一眼,皆是沒有說話。

    因爲活得太久,所以經曆了太多的離别,一切司空見慣習以爲常,但内心總
是有些傷感。

    「若是蘇姑娘有什麽需要,盡管來軒轅王朝的清暮宮找我就是了,無人會阻
攔的。」陸嘉靜道。

    蘇鈴殊點點頭,領下了這份好意。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很是平靜,他們照例向著南方趕路,盡量避開一些妖怪彙
集的地方,夜色將近之時便在天然的洞穴裏停下歇腳。而傍晚之時,蘇鈴殊總會
以某種理由出去,那段時間便是林玄言和陸嘉靜獨處的時間。

    出了那件事情之後,陸嘉靜變得有些抵觸這種暗地裏偷偷的交媾,而林玄言
卻反而不以爲意,執意地去逗弄著她的身子,將她逗得嬌吟連連,奈何此刻自己
功力也遠遠不如林玄言,都沒辦法出手教訓他一頓。

    而幾日的交歡之後,林玄言對于陸嘉靜身上的敏感地帶同樣了如指掌,更是
得心應手,這位清貴宮主從最初的恪守尊嚴的不屈不撓到如今終于肯放下身段求
饒,所用的也不過是幾天罷了。

    因爲前些日子被蘇鈴殊偷窺,陸嘉靜身爲女子,心緒之中總有一些難以繞過
的心結,所以對于男女歡愛之事,她心中雖有隐約期待,卻仍有抗拒。故人的相
逢和相愛本應該是很值得開心的事情,但是如今卻弄得如此尴尬,這讓她心中很
是懊惱。

    而此刻,這個明面上看上去要比自己小上許多的白衣少年又一次攬住了自己
的胸口,臂彎摩挲著胸口柔軟而巨大的乳房,就那樣無聲卻輕薄地以大幅度揉動
著,隔著單薄的衣襟搗弄起巨大的波瀾。

    陸嘉靜由著他揉了一會之後按住了他的手,輕聲斥責道:「别這樣了。」

    林玄言伸手握住了她的美乳,手指不停地撚動著胸口上端的蓓蕾,細細抓揉
,不輕不重地擠壓著。

    陸嘉靜沒有過分阻攔,只是命令道:「放手,别動了。」

    「靜兒,你還有心結麽?」林玄言附耳輕聲問道。

    「你不要多想。」

    「靜兒你好軟呀。」林玄言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嗯?」她神色愠怒,輕蔑地瞥了一眼他的下身,冷笑道:「我倒不如你軟
。」

    林玄言愣了一下,自然懂了她的話外之音,氣笑道:「靜兒姐姐呀,你真是
好了傷疤忘了疼,昨天對我軟語求饒的樣子你都忘了,什麽好哥哥饒了靜兒吧,
姐姐錯了,放過姐姐吧。這種前後矛盾又不知廉恥的話都說出口了,哪裏還有半
點清暮宮宮主的樣子呀。現在全忘了麽?需不需我幫你回想一下?」

    陸嘉靜耳根一紅,她俏臉之上滿是羞怒神色,她對著林玄言恨恨道:「你不
要太過分了。」

    話雖如此,林玄言揉著她乳頭的手指卻能明顯感受到她的乳頭被自己的言語
挑逗得挺立了起來,而此刻看著她有些小姑娘賭氣一般的面容,便覺得很是可愛
了。

    他環臂攬上了陸嘉靜秀挺的脖頸,兩個人的臉頰蹭了蹭。陸嘉靜竟然沒有抗
拒,也攬住了他的身子,兩人擁在一起,陸嘉靜靠在他的肩膀上,歪著腦袋,輕
聲道:「如果你以後,我是說如果,你又像以前那樣,喜歡上了其他人,那怎麽
辦?」

    林玄言說道:「其實,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她們。」

    「面對誰?你徒弟?還是夏淺斟?」

    「都有,我對語涵的感覺很真實,但是對于夏淺斟的感覺卻很是模糊,就像
是我生命裏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人一樣。」林玄言憂心忡忡:「我不知道爲什麽
會這樣。就像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也只是覺得似曾相識,而那些關於你的
記憶,是慢慢才浮現出來的。」

    陸嘉靜問道:「你是不是閉關閉傻了?」

    林玄言正色地點了點頭:「有可能。」

    陸嘉靜按著他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忽然問道:「那你愛我麽?」

    林玄言想都沒想,直接道:「當然愛啊,好傻的問題。」

    陸嘉靜冷笑道:「回答得這麽熟練?」

    「有意見?」

    「有意見又怎麽樣?」

    「你膽敢忤逆我,我自然要好好懲罰你。」林玄言一副反派的表情。

    「輕浮!」陸嘉靜清叱道。

    話音未落,林玄言已經抓住了陸嘉靜的雙臂,將她按在了地上,陸嘉靜不停
掙扎,想要出言訓斥,卻被林玄言將身子掰了過來,背對著地上,而她雙手被反
剪,一時也難以掙開。

    「你放開我!」陸嘉靜别過頭,嬌軀扭動,竭力想要掙開。

    林玄言的手放在了她豐滿挺翹異常的翹臀上,用力地揉搓著,隔著裙袍,那
嬌嫩的臀肉如同手中把玩的面團一樣,彈性手感極佳。

    啪。

    林玄言手掌高高揚起,重重落下,擊打在陸嘉靜的豐滿的嬌臀上,掌臀相擊
清脆,並無太多疼痛意味,更多的是戲弄與羞辱。翻滾的臀浪帶起衣裙的褶皺,
望上去誘人至極。

    陸嘉靜忽然被打屁股,她呆了一呆,沒想到林玄言口中的懲罰居然是這個。
怔了片刻之後,她咬著嘴唇,羞憤地瞪了林玄言一眼。

    林玄言見她面若紅霞的樣子只覺得可愛極了,那位在清暮宮深居簡出,清貴
冷傲的陸宮主,此刻便被自己按在身下拍打屁股以示懲戒,這樣身份的反差最容
易激起欲望。

    啪啪啪的聲音不停響起,陸嘉靜粉臀被懲罰得一片淫靡,她也從一開始的劇
烈掙扎到後來放棄反抗。任君索取。

    「以後還敢這麽囂張麽?」

    陸嘉靜沉著臉不說話。於是屁股又挨了一頓打。

    「知道錯了麽?」林玄言緩緩把玩著那被揍得很慘的嬌臀,壞笑道。

    陸嘉靜張了張口,極其不情願道:「知……知道了。」

    林玄言滿意地笑了笑,他手指勾住了陸嘉靜的衣帶,開始拆解她的衣裙,陸
嘉靜沒有反抗,只是神色帶著一些幽怨,等到她衣衫被林玄言剝光,便能望見那
雪白的肌膚和一片狼藉的粉紅嬌臀。而她大腿之内已經泛著許多水漬,那雙腿之
間夾著的一點嫣紅望上去便極爲誘人了。

    等到蘇鈴殊從外面回來,下意識地停在了外面,靜下心緒認真地聽著裏面的
動靜。

    果不其然,其中又是男女淫靡陣陣的呻吟嬌喘和不停的啪啪啪聲響,在她印
象裏,那位很是冷傲並且極其不服輸的陸姐姐就那樣被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白
衣少年肏得欲仙欲死,身子仍由擺布,一對碩大的奶子同樣毫無顧忌地仍由他把
玩舔弄。

    蘇鈴殊偷偷瞥了一眼,望見了陸嘉靜嬌臀之上的粉色,大緻明白發生了什麽
,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無法想象這位陸宮主被人像教訓小姑娘一樣打屁股。
她只是覺得三觀有些混亂。這位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那位不食人間煙
火的宮主,堕落得……像一個蕩婦一樣。

    一想到蕩婦這兩個詞,蘇鈴殊的心緒還是不由自主地激蕩了一下。她連忙恪
守心神,一心一意地看著屋内那場活春宮。

    她這是在砥礪自己的心緒,強壓下内心深處的魔鬼。之前她提議要看他們交
媾便是出于這個考慮,她想以此來抵勵自己的道心,運氣好還能徹底毀去心魔的
根基,只是當時被林玄言一口拒絕了。

    你當時拒絕我,現在趁我不在了不還是肏得這麽起勁,這算什麽意思啊?

    或者……你就是做給我看的麽?

    一想到這個,蘇鈴殊不由地心跳加快,誠然,這種偷看的感覺最爲真實刺激
。只是……蘇鈴殊看著陸嘉靜此刻的表情,心想,這也太不知廉恥了吧。

    等到裏面的人做完之後,林玄言幫精疲力盡的陸嘉靜穿好了衣服,他走到外
面,便看見了半蹲在地上,神色痛苦,額角盡是汗水的蘇鈴殊。他扶起了這個與
心魔抗争的小姑娘,手撫摸著她的頭頂,如抽絲剝繭般一提,指間帶著許多若有
若無的殘影,那是心魔的影子。

    林玄言屈起大拇指,三指併駢成指劍狀,對著那抽離出的陰鹜之氣筆直滑過
,一劍流暢自然,速度卻是極快,空氣之中帶起氣流碰撞的細響。

    蘇鈴殊神色放鬆了許多,只是身子有些虛弱,下意識地靠在了她的身上。而
這一幕恰好被陸嘉靜看到了,她自然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麽,只是依舊生氣地瞥了
林玄言一眼,似是賭氣。

    林玄言將她扶進了屋内,開始爲她拔除心魔。

    這樣的日子就這樣過了許多日,三個人從來沒有挑明過,但是彼此心照不宣
,而蘇鈴殊的狀況越來越好,如今已經可以在他們交歡之時面不改色地在外面一
邊聽著一邊爲他們守門了。

    只是許多浪語放蕩到讓蘇鈴殊都覺得羞愧,那簡直和以前見過的陸嘉靜完全
派若兩人,難道表面上越是清冷高貴的人内心就越是放蕩麽?她不由自主地想起
了還遠在浮嶼的另一個自己,神色漸漸沉了下來。耳畔嬌喘呻吟不斷,只是她思
緒已經去到了天際。

    有些事情不想面對,但是終究要去面對,就像是山水之間終有離别。

    某一日,蘇鈴殊極其默契地找了個籍口出去,她並未走遠,只是随意地逛了
一圈便回到門口繼續偷看他們。

    此刻林玄言正在陸嘉靜兩條光潤的美腿内側上下求索,一路向上,繞著她最
神秘的地帶不能的挑逗玩弄,惹得陸嘉靜快感疊起,卻又得不到真正的充實,這
位絕色麗人在這些天幾乎日日都有的交媾之中,肉體隐隐産生了渴望被蹂躪被征
服的情緒。随著林玄言手指沿著那凹陷的裂縫來回撫弄之時,陸嘉靜的身子便随
著他的動作不停擺動,腰肢扭捏,天生清媚。

    在一陣極有耐心的挑逗之後,林玄言兩指併駢,撥開了那帶水的美玉蚌肉,
輕輕進入,深入,抽離,如此反反複複,不厭其煩,并且速度漸漸加快。

    「嗯……不要……嗯……啊……」陸嘉靜嬌軀火熱,嘴上雖然抗拒,身子卻
挺腰迎合,玉腿也不由自主地分開了些,下身不停顫抖。

    她纖腰如蛇,肌膚雪白而豐盈,那些清冷都化作了濃濃的欲火,随著款款擺
動的腰肢,緊緊夾纏的雙腿一點點發洩出來,但是她依舊覺得身子空虛,煎熬難
耐。

    林玄言不知是第幾次地抽出了手指,指間連帶著扯出了許多晶瑩的水絲,自
然地蕩下。他忽然吻住了陸嘉靜的櫻唇,陸嘉靜檀口微啟,仍由他將舌頭自由地
撬開自己的雪白貝齒,進入口腔之中不停求索。

    兩人相擁而吻,舌頭纏繞在一起,抵死纏綿。

    林玄言一邊吻住她,感受著那香舌之上靈韻的清雅之氣,一邊用手抓住了陸
嘉靜一手難以握住的高聳酥胸,猛力地揉搓抓捏,而另一隻手更是依舊在她下體
之中抽插,將佳人插得雙腿下意識靠攏,美臀止不住顫抖。

    兩人吻得很是長久,因爲唇被封住,所以陸嘉靜口不能言,只能發出嚶嚀的
嬌啼聲響。她瑤鼻之中同樣輕輕哼動,柔美之中帶著媚意,像是少女輕輕哼起的
歌聲。

    纏綿了許久之後,陸嘉靜被他用手指硬生生地送上了高潮的巅峰,在兩人終
於分開之後,林玄言一手扶著她的後背,一手托起了她的美臀,將肉棒抵在她濕
淋淋的水嫩下體,在那深壑幽谷之上緩慢地研磨揉動著,只是淺淺地嘗試,卻一
直不深入進去。

    陸嘉靜欲拒還迎,身子忍不住下沉想要去迎接肉棒,奈何美臀被林玄言拖住
,只能仍由著他調教戲弄。在一陣勾撩之後,陸嘉靜幾乎忍無可忍,口中嬌喘吁
吁,浪語不斷。

    正在這時,林玄言猛然鬆手,只聽啪得一聲,林玄言刹那貫穿到底,突破了
那緊窄的花徑,一下子來到了那曲徑通幽的盡頭,層層疊疊的嫩肉緊縮包裹而來
,死死地纏繞著自己。

    即使是渴望了許多,但是如此突如其來依舊讓陸嘉靜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叫聲
。肉棒才一侵入深處便開始劇烈抽搐,陸嘉靜秀眉緊蹙,香汗淋漓,難以控制地
發出聲聲嬌喘。不住的呻吟聲中,她的花心被一記記地杵弄,頂住研磨,不停旋
轉,惹得她渾身顫栗。

    林玄言低頭含住了陸嘉靜的高聳的酥胸,随著他下身的挺動,陸嘉靜的乳房
同樣顫顫巍巍地晃動起來,而其中的一個被林玄言一口叼住,牙齒輕輕摩挲,吸
吮啃咬,而下身絲毫沒有怠慢,猛烈地鞭撻著身下的絕色佳人,一記記地抽打著
那深處的敏感花心。

    「啊……輕一點,我受不住啊……嗯……」陸嘉靜腰肢扭動,嬌臀搖晃,肉
浪翻滾,對於林玄言的鞭撻又是掙扎又是逢迎,她的檀口,酥胸,乳頭,玉腿,
美穴被幾路進攻,一波接著一波的快感沖擊著身心,在一陣陣猶如轟鳴一般的顫
抖之中,陸嘉靜足趾彎曲,仿佛痙攣一般湧上了高潮。

    陸嘉靜螓首搖晃,髮絲散亂,深青色的長髮猶如狂風中劇顫的楊柳。在一陣
極其劇烈的抽插之後,陸嘉靜的粉臀忽然死命地抵著林玄言,下身淫水猛然噴湧
,瞬間泛濫成災,嫩肉之間水花噴濺得到處都是。

    而陸嘉靜還未來得及喘息,再次大力抽插,一記記地沖擊著身下的美人香體
,肏得她嬌軀顫栗,在急劇的快感和痙攣之中高高地抛在了快感的雲端,玉液瓊
漿飛濺四灑,這位清貴至極的宮主身上的冰霜之氣早已消融得一幹二淨,在那急
劇的快感刺激之下,她無力地跪在床榻之上,口中嬌喘吁吁。只能自然地趴下翹
起嬌臀,宛如趴著的小狗一般任君索取。

    「陸姐姐,我肏得你舒服麽?」林玄言狂熱的聲音中帶著些沙啞。

    陸嘉靜埋怨道:「你輕一點呀,我受不了了……」

  「陸姐姐傲了這麽多年,當然要好好殺殺你的傲氣,不然你怎麽能懂事呢?」
林玄言抓捏著那豐滿肥美的雪膩香臀,感受著光滑如綢又柔嫩至極的快感,因爲
嬌臀足夠挺翹,腰肢足夠纖柔,粉背足夠秀挺,所以那延頸秀項一直向下,正好
勾勒出一道絕世僅有的美妙弧度。

    随著林玄言從身後操動,陸嘉靜的臀浪和乳浪同樣目眩神迷地泛起,如狂瀾
如波濤,而那深青色的秀發同樣高高舞動,一波接著一波的高潮之中,陸嘉靜伸
長了脖子,腦袋揚起,暧昧而淫靡的聲音狂野地響徹了四周。而兩人卻猶如不知
疲倦一般,飛快地換了一個姿勢便繼續歡愛,狂野的抽送和撞擊之中,兩人皆舒
爽得淋漓盡緻。

    陸嘉靜清冷的肉體落滿了霞紅粉色,雪白晶瑩的皮膚光滑如釉,而她骨肉勻
婷,前凸後翹,更是美的難能可貴。

    林玄言握住了那挺拔的嬌乳,手指撥動著頂端的乳頭,而他下體始終沒有離
開陸嘉靜的蜜穴,只是抽插變得緩慢,一如暴雨漸漸止住了雨勢。

    而陸嘉靜的小穴已經半開半閉,有氣無力地半張著,白花花的精液自裏面流
出,像是嫣紅之中夾著的白雪。林玄言的手撫摸過她的大腿内側,輕輕揉弄著陸
嘉靜的敏感之處,來回摩擦。噗呲噗呲的水聲不停響起,陸嘉靜被肏得哼哼唧唧
,杏目閃動,媚眼之中滿是春意。

    「這樣下去……我遲早要被你玩壞了。」陸嘉靜虛弱地笑了笑,伸手環住了
他的脖頸,兩人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

    林玄言感受著胸前豐軟的擠壓:「我還沒有結束呢,陸姐姐就承受不住了麽
?」

    「哼,你盡管來就是了。」陸嘉靜似是賭氣。

    「陸姑娘可千萬不要嘴硬啊,到時候再求饒,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哦。」林
玄言一下子吻住了她的陰唇,兩人直起身子,開始站著交媾。

    陸嘉靜修長筆直的雪白大腿之内,那夾著的一點嫣紅之中,一根醒目的肉棒
就在那裏進進出出,抽插著淺粉色的柔嫩玉穴,將本就有些承受不住風浪的陸嘉
靜更加弄得嬌喘不止,此刻她意識有些朦朧,只是由著林玄言操動玩弄,在歡愛
之河中同進同退,一直攀升到風口浪尖。

    蘇鈴殊掩在門後面,默默地看著洞穴之中發生的這一幕,看著他們縱情交歡
,心緒中的漣漪反而平複了許多。

    一直到最後,陸嘉靜實在承受不住,顧不得面子連連求饒,只是林玄言早就
有言在先,陸嘉靜求饒他也假裝沒聽到,最後陸嘉靜實在無可奈何,竟然纡尊降
貴,放下了身段,用嘴爲林玄言含住肉棒,香舌吞吐之間,完成了他最後一點快
感的填補。林玄言肉棒猛然一漲,陸嘉靜察覺到不對之時已經爲時已晚,她猛然
揚起腦袋,而那時林玄言恰好猛烈爆發出來,雪白的精液一下子射到了陸嘉靜的
俏靨之上,瓊鼻,丹唇,臉頰之上皆是白濁之色。

    她滿臉怨怒,想要發作,卻又害怕林玄言再次撲上來索取,便欲言又止,只
好瞪著他的眼睛,表示心中的不服氣。

    林玄言伸出袖子,爲她小心地擦著臉頰,柔聲道:「怎麽了?被欺負得不高
興了?」

    陸嘉靜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沒關系的,反正你也只是被我欺負。」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臉頰,覺得好生
可愛。

    而此時,蘇鈴殊平靜地看完了這一整場春宮,雖然心中偶有波瀾,但是最終
還是歸於平靜。

    她看著裏面的兩個人,心中默默地道了一聲再見。

    再見了,山水之間總有離别。

    蘇鈴殊緩緩轉身,朝著某個方向走去。她還有她必須做的事情,還有另一個
自己在苦難中等著自己,無論結局如何,她都必須去做。如今心魔大緻已除,那
勝算便又多了幾分。

    正膩在一起的少年和女子忽然同時轉過頭,望向了門口,冷風吹過,空空寂
寂。

    林玄言心中驀然一空,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陸嘉靜忽然笑道:「小情人剛走就想她了?」

    林玄言挑了挑眉:「蘇姑娘那般好看,自然是想的。」

    陸嘉靜卻絲毫沒有生氣,只是淡淡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許以
後我們也會分道揚鑣,走向不能的命運。」

    「所以我們更應該珍惜現在。」

    「希望以後還能再見到蘇姑娘呀。」陸嘉靜悵然道。

    「瓊明界那麽小,只要我們活著,就總能相逢。所以我們一定要活下去呀。
」林玄言爲她披上了衣服,替她將一縷秀髮撩到了耳後。

    當林玄言說道活下去三個字時,不遠處的密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通紅的火
光。一個個青妖面容浮現,在火光中映著可怖的顔色,似笑非笑。

  …………

    一座青色的古城之中,火光印上了一個老者蒼蒼的面容,他乾瘦蒼老的臉上
可見深深的紋理,看上去就像是一塊乾朽的枯木。

    他枯黃色的指節敲擊著椅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那張青藤化成的椅子整個
鑲嵌上後面的牆壁上,就像是從其間生長出來的一樣。

    「如今妖尊想要一統北域,處處樹立規矩,我等是妖又不是人,爲何守這些
規矩?她到底想帶著我們北域妖族走向哪裏?」

    一張臉從牆壁上浮現出來,帶著微笑:「規矩牢不牢,主要看拳頭大不大。
現在北域上下,誰能擋得住那個女人?北域中部此刻已經盡數收服,西南部的一
些餘孽負隅頑抗也抵不住多久,這是大勢所趨,城主大人應當明了才是。」

    那位乾瘦的老人面色冷漠:「我青妖統領北域之北千年,縱然大勢所趨,可
又如何能心悅誠服?」

    牆壁上那張笑臉漸漸斂去了笑容:「聽說最近少主死了。」

    「青妖一族春風吹又生,只是修爲盡毀,一切從頭再來。」老人冷漠道:「
不過話雖如此,那些擅闖之人總要付出代價。」

    「但是我聽說,那一對男女是妖尊想找的人。」

    「你張口閉口妖尊,莫不是想把我族千年基業盡數拱手相讓?」

    那張臉微笑道:「您老了。」

    老人猛然抬袖,一道充沛勁氣激射而去,轟打在牆壁上,將那張笑臉打得模
糊。

    那張扭曲而模糊的笑臉一點點地調整著樣子,努力掙扎回原來的樣子,而他
口中仍然念念有詞:「大城主莫不是要將他們作爲出氣筒?」

    老人目視前方,面色冷漠,「我偏要先斬後奏,看妖尊能夠如何。」

    「需要我去統領妖兵麽?」

    「不需要,等下一場大雨落下,我便自有安排。」、

    那張笑臉漸漸重新拼好,他笑道:「我聽說您的命令是男女皆殺,你莫不是
沒見過那個女子,如此絕色你也捨得下手?莫不是您已經……」

    老人沒有動怒,淡然道:「老夫這一輩子上過太多女人,人族妖族都有,這
個女人雖然很美,甚至美得生平僅見。但是已經沒有意義了。」

    老人看著那張笑臉,神色冰冷之間帶著一絲癲狂的笑意:「從此之後,我唯
一想肏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她邵神韻。其他人再國色天香,我也全不在乎。


    笑臉愣了一愣,接著大笑道:「城主真是……老當益壯啊。」

    …………

    蘇鈴殊走的第二日,天開始下雨。暴雨之日,才是青妖力量最壯大之時,那
些蟄伏在深山老林之間的古妖們終于再次浮現出自己的身形,他們形態各異,色
澤各異,只是同樣掛著詭異的面容。

    而雨從細蒙蒙下起之時,林玄言便發現周圍斷斷續續出現截殺自己的青妖,
雖然它們戰力不算強大,但是軟磨硬泡,大大降低了他們行路的速度。

    這些天陸嘉靜開始重新修行,她重修的不是仙道和陰陽道,而是劍道。大道
重來,走的總是要比之前輕鬆一些。於是古代便成了她的佩劍,一路而去,那些
斷斷續續出現的青妖便正好給她磨勵劍道。

    陸嘉靜進境的速度快到恐怖,幾乎是一日一境,只是在第六境的大門檻停住
了,但是他們都沒有太在意,進入七境對于修士來說是天地塹,但是對於陸嘉靜
來說只不過是幾天的事情。

    但是最煩人的是,這些天青妖出現的越來越多,並且越來越頻繁,仿佛自己
在緩緩走入他們的領地一般。

    「繞路?」陸嘉靜問道。

    林玄言看著遠處空濛的煙雨,淡然道:「劍道講究一往無前,若非生死大關
,切不可委曲求全。」

    陸嘉靜道:「但是我的感覺很不好。」

    「多不好?」

    「和那日古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玄言想了想,同意道:「那就繞路。」

    依然是那般,生死之間,切不可逞強。

    青蓮再次顯現,只是青蓮的溫潤之意淡去,轉而成了淩厲劍氣。

    青蓮漂浮空中,緩緩指引前路。

    兩人又行了兩日,但是這兩日之間,青妖的數量卻是有了很多減少,但是徹
夜不休的襲擊依舊惹得煩心。長時間的奔波和用劍,林玄言甚至都受了一些輕傷
。而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兩個人共用一把劍。雖然林玄言想過做一把木劍
的想法,但是花草樹木做成的劍終究不是真正的劍,不能發揮劍真正的力量。

    又過了一日,青蓮倏然飛回竅穴之中,因爲指路已經沒有意義了。

    一座青色的大城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地出現了在了面前。

    古城巍峨,氣勢莊重。一排排青妖整齊地列在了陣前,浩浩蕩蕩連成一片。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古城中響起:

    「黃泉路上已有知己,死有何憾?送兩位客人上路。」

    天地震響。

    看到這座古城的第一眼,林玄言便知道這裏是哪裏。這是青妖的主城。只是
他想不通,青妖之城應該再更北才是,爲什麽會被自己撞上。

    陸嘉靜帶著歉意道:「怪我修爲太差,如今青蓮竟然連迷障都看不破了。」

    林玄言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不是你的錯。」

    從第一天遇到第一隻青妖開始,他們便被迷惑了。而在他們選擇繞路的時候
,便是真正中了青妖的詭計,他們選擇青妖較少的路行走。再加上有修爲高深的
大妖影響,無意之間,他們已經緩緩走入了青妖力量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這座
主城。

    林玄言從陸嘉靜手中接過了古代,他看著那浩浩蕩蕩的青妖,心中浮現出必
死兩個字。

    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裏。所以他想試一試。

    身後又有大堆的青妖浮現,裏三重外三重地將他們團團圍住。封死了退路。

    陸嘉靜忽然道:「我陪你。」

    「我們只有一把劍。」林玄言道。

    陸嘉靜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握著劍柄,於是他們便同時握住了一把劍。

    林玄言震了震,終究沒有拒絕。

    他們同時握著這把雪國的神劍,一點點將劍抬起,劍尖指著千千萬萬的青妖
大軍,仿佛身前無論站著什麽人,他們都可以打破。

    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妖忽然出現在陣前,他手中持著一面幡旗,在狂風中獵獵
搖動。

    他和其他青妖沒什麽太大的區别,只是掛著一張極易識别的詭異笑容。

    「殺!」

    這位妖軍的首領站在高台之上大喊道。

    話音之中,箭如雨下。

    握劍的少年和女子開始同時狂奔,撞向了那座青妖大陣。一腔孤勇,人劍皆
是如此。

    而那位坐在宮殿最深處的老人通過神識的鋪展看著這場古城之外的大戰,冷
漠的臉上咧出了一絲極其詭異的笑容。

    他能看到兩人一鼓作氣沖入其中,如劍氣如龍汲水,聲勢浩大。

    只是一口氣終有窮盡之時,劍氣總是再而衰三而竭。而等他換氣的時間,便
足以將其擊殺。退一萬步說,就算讓他換氣了又能如何?如此數量的妖軍,任由
你是大羅金仙也逃不出去!

    這位老人意識延展到那個絕色女人身上,他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了陸嘉靜一
番。心中嘖嘖稱讚。若是換了十年前,自己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將其弄到手。

    老人不敢再看,他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便會心軟。這有礙他的大道。

    「真是可惜呀。這對奶子,老夫真想揉在手裏好好把玩一番啊。」老人搖頭
晃腦,最後牙齒之間恨恨地蹦出了三個字:「邵神韻!」

    而在圍困在青妖大陣中的兩個人漸漸力竭。

    而越來越多的青妖圍了上來,鋪天蓋地黑壓壓的一片。

    老人不再去看他們,他收回了自己的神識,安座在椅子之上,只等著手下將
兩個人的頭顱提到自己面前。

    老人百無聊賴,便喃喃自語起來,他的聲音滄桑而戲谑。

    「她邵神韻真以爲這世上有著人定勝天?憑借一己之力扶搖直上打破天道?
不過是爲北域蒼生平添十年劫波罷了。老夫曾經聽說,有人道法通神,斬盡世間
蛟龍鬼怪。三千年前更是有一位魔道巨擎,差點一統北域差點南下滅了人族。但
是那又如何,還不是碾碎在天道之下?仙體道骨,屢蟻灰塵,最後都是一樣的去
處。世人常言劍道之最,便是一劍可當百萬師。何其可笑?莫說百萬,即便是一
萬那也是天方夜譚,聞所未聞,世人總是喜好誇大其詞而已。」

    「咦?怎麽還沒殺掉?」老人心中微疑,心想這兩個人如此頑強?

    正在這時,牆壁之上忽然浮現出一張人臉,只是那張人臉已經斂去了所有的
笑容,面容之上盡是驚懼神色。

    「城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老人皺眉道:「什麽事能讓你慌張成這樣?」

    「城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衣女人,一劍摧城,十萬青妖大軍全軍覆沒!」

  …………
  …………

    北域的西南方,大團大團的青煙缭繞而上,煙火滾滾之下,一片廢墟。

    天地之間是一個極深的坑,如隕石鑿地,蛛網般的紋路裂成巨大的溝壑向著
四周無限延伸,綿延數里。

    地面上,石柱上,斷垣殘壁之間皆是血肉模糊的屍體。那些屍體灼燒得極其
厲害,甚至已經看不出之前到底是什麽。

    在不久之前,這還是北域西南方向一座極爲出名的城池。妖力鼎盛,稱霸一
方。

    而如今連哀嚎都不可聽聞,唯有硝煙漫天塗抹。

    廢墟之間,一個紅衣紅裙的窈窕女子緩緩走過破損的神道,一直來到了那座
曾經的王座面前。她雙手負後,神色清靜,一襲青絲瀉下,只以一根紅色的髮帶
繫住了末端。

    她的紅裙極豔,一如雪水澆洗過的秋紅。

    這身紅裙曾使得北域動蕩,格局一統。曾連破王城十三門,一人觀禮,打得
城池動蕩,全身而退。如今她一人戰一城,屠滅滿城,煙火未能惹上裙衫分毫。

    她叫邵神韻,天下女人神韻無人能出其左右,更何況道法。

    神道盡頭的王宮大殿之前,是一片寬闊的廣場,那裏聚集著西南最後的群妖
,只是他們早已被殺破了膽,皆匍匐在地,渾身顫抖,一身不吭。

    那一身紅裙輕描淡寫地走到殿前,群妖如潮水般散開一線。

    他們依舊只敢匍匐在地,那道紅裙擦過他們的眼角,他們卻生不出勇氣多看
一眼。

    爲了抵禦邵神韻,他們整整做了三年的準備,最後一場大陣,更是有三位化
境的大妖壓陣,堪稱固若金湯。但是三年的準備僅僅抵抗了她三日。

    三日之後,她行走城中,如閑庭信步。

    道路的盡頭,有一個身材矮小,道士模樣的小妖,群妖之中,它顯得很是醒
目。只是因爲,他抬起頭,看著邵神韻一路走去。

    邵神韻不以爲意,她坐到了王座之上,眼神淡漠地掃視四方,無形的威壓鎮
得他們根本不敢抬頭。

    她淡淡地看了道士小妖一眼,問道:「這是西南所有活著的妖?」

    道士小妖彎腰行禮,恭敬道:「這裏多是家族長輩,願意代表整個家族臣服
妖尊大人。」

    邵神韻點點頭:「那座仙人落劍圖可曾取到?」

    道士跪在地上,一臉罪該萬死的神情:「屬下無能,那老妖死也不肯交出那
副圖,最後竟然幹脆與那圖一同毀去。屬下未能攔住。」

    「如此廢物?」邵神韻聲音極其好聽,但是如今聽起來卻似寒風入骨。

    道士小妖跪伏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連聲道:「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

    邵神韻目光移到了跪伏地上群妖之上,她弱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聲音清冷而
清澈:

    「從今日起,你們便跟随本座一路向南,平定天下。無論道法差距如何,本
座皆一視同仁,我本座的規矩稍後會有人講與你等,其間律法望各位恪守。」

    本來西南群妖對於北域推行規矩律法極力反對,他們認爲妖族世界本就是強
者爲上,規矩律法是人族那些弱者約束強者的手段罷了。但是如今無人敢說一句
話,甚至連反對的念頭都不敢生出。

    邵神韻站起身子,一身紅衣紅裙如雲如雪。

    她目光淡淡地落在道士小妖身上:「未能取得仙圖,該當何罪?」

    道士小妖神色惶恐,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邵神韻漠然地轉過身子,冷冷道:「你雖在殿中身份尊貴,但是本座賞罰分
明,絕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屬下……屬下知道。」道士小妖顫聲道。

    「随我領罰。」邵神韻走向了神座後的巨大屏風之後。

    道士小妖連滾帶爬地跟在後面,絲毫不敢行慢一步。

    片刻之後,巨大屏風後傳來噼啪噼啪的聲響,似是掌掴的聲音。

    殿前的群妖皆法力深厚,他們只要抬起頭便可以輕易看到屏風後的場景,只
是根本無人敢抬起頭。

    啪啪啪啪的聲音在神殿之中久久回蕩。

    那些跪倒的群妖心中不由生出憐惜之意,那個身材瘦弱的小道士,在那個大
魔頭一樣恐怖的女人手上,該被折磨成什麽樣呢?




  (這章情節想了許久的。但是真的寫出來之後感覺有些簡陋了。
  二十七號恰好更新二十七章。
  師徒終於相見了。腦海中一直心心念念著這一幕。寫出來了感覺真好。

    先給大家道個歉,實在沒什麽精力寫文啦。以後隨緣更新了。但是不會太監。(如果還要周更的話就得大大縮短章節字數了,但是我感覺這樣看起來會不爽。)
    生活裏有太多事情要做。自己年已二十,不再年少,想的事情也就多了起來。在一所平凡的大學念書,自己再不努力一點,就真的要泯然衆人啦。用愛發電終究行而不遠。大家也不用說收費群什麽的。收費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不可能哒。
  哎,有好多想做的事情啊。想寫一篇能光明正大發的文,想過六級,想練好口語,想去看場許嵩的演唱會,想自己租房養貓。
  但是我已經不敢許願了,因爲去年許的就沒有實現emmm……
  最後,祝自己二十歲生日快樂。不知道會不會是一個不一樣的二十歲呀。
  祝讀者大大們每天也都好好的,生活美滿。
  附小詩幾句:
  山塘間七裏蘆葦,古塔下波光曲折。
  看過了北國的雪,念想著姑蘇的河。)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4-27 02:15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5-13 23:46     標題: 瓊明神女錄(28)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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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5-13發表於SIS

  
                           第二十八章:降妖
  
  王座之後的那個屏風高大雪白,上面繪着仙人斬龍圖,據說圖中那頭巨龍的
屍體死後化作了西南的連綿山脈。
  
  屏風之前衆妖跪倒,如大風過境,百草伏地。屏風之後是另一番景緻,只是
無人敢擡頭多看一眼。
  
  而那屏風之後,也放有一張較小的靠背木凳。而這位紅衣紅裙,風華絕代的
北域妖尊,來到屏風之後,竟然盈盈地跪了下來。而那一副貪生怕死醜陋模樣的
小妖道士來到屏風之後,目光便瞬間變了,他大搖大擺地坐到了那張木凳之上,
翹起了腿,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這位傾倒整個妖域的絕美女子,嘴角露出譏諷
之色。
  
  “跪近一些。”道士小妖陰陽怪氣道。
  
  在進入屏風後的一瞬間,邵神韻便鋪展開了一道神識,将這塊領域與外面相
隔,所以無論這裏發生什麽,都不會被輕易察覺。
  
  在小妖道士說完那句話之後,邵神韻竟然真的聽話地雙膝并作,跪近了一些。
此刻小妖道士低下頭,便能看到那張清豔無方的臉。
  
  道士小妖伸出瘦弱的手臂,尖尖的手指順着邵神韻紅色的衣領滑過,掠過了
那雪白美妙的香肩之後,便落在了那對挺拔的椒乳上。他俯下身子,一隻手握住
一個,細細地把玩起來。
  
  邵神韻垂着頭,一頭青絲瀉下,披在肩頭,用紅繩系着末端。
  
  她神色平靜,自己酥胸被玩,竟然毫不抗拒。
  
  “妖尊大人,幾日不見,你的奶子倒是又大了不少啊。”道士小妖握住美乳
之後手滑至頂端細細揉撚。
  
  道士小妖手指撥開了她紅裙的衣襟,探入其中,揉捏了兩下,那酥胸挺拔,
彈力驚人,揉捏之下手感極好,仿佛撫摸過最細膩的綢緞。
  
  可是道士小妖依舊故作不滿,道:“你這對奶子雖然不錯,可是還是比不得
那個清暮宮的陸嘉靜啊,你可知罪?”
  
  邵神韻低着頭,輕聲道:“神韻知道。”
  
  “知道什麽?”
  
  邵神韻平靜道:“神韻事事當争天下第一,奶子不如别的女人大,便是神韻
的罪。”
  
  “知罪了應該如何?”道士小妖問。
  
  “神韻自願接受懲罰。”這位傾倒北域的絕美妖尊平靜道。
  
  那些跪在屏風之前的人們,如何能夠想到這位颠倒衆生的絕世美人,竟然會
露出這副完全截然不同,并且讓他們絕難想象的姿态。
  
  道士小妖抽出了手,嘴角勾扯出一絲笑意,他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膝
蓋。
  
  邵神韻站起身,走到小妖跟前,在那幹瘦的膝蓋上躺下了那誘人的胴體。
  
  “妖尊大人這麽做是爲什麽?”道士小妖假裝不明白道。
  
  邵神韻平靜道:“請懲罰神韻。”
  
  “怎麽懲罰?”
  
  邵神韻微微遲疑片刻,道:“請打神韻的屁股。”
  
  “不行,換一種說法,這種說法我不滿意。”道士小妖搖頭道。
  
  “請扒了神韻的裙子打爛神韻的大屁股,好好懲罰神韻。”如此淫亂的語句
在她口中卻平靜至極,就像是娓娓道來一件最平淡的事情。
  
  道士小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伸手放在邵神韻那挺翹柔嫩到了極緻的嬌
臀上,五指按壓,隔着紅裙緩緩地揉動着。
  
  那位另天下震驚而仰慕的女子,此刻便躺在自己的膝蓋上,仍由自己懲罰索
取,本來出身極其卑微的他每每如此,依舊覺得極不真實。他心中淫欲大盛,喃
喃道:
  
  “當日你剛出世之時,何等睥睨傲骨,不可一世。爲什麽僅僅一年,你就被
調教得服服帖帖,再看看現在,溫順得像是母狗一樣,要是讓外面那些人見到你
這般樣子,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邵神韻輕聲道:“神韻或者是别人的女王和女神,但隻是你一個人的奴隸。”
  
  道士小妖對這個說法極其滿意,他哈哈大笑,“我的神韻好奴兒,你就是欠
打,欠操,什麽北域妖尊,女人還不都一樣,被玩兩下就出水,就像你當年那樣,
被揪着奶子操得水兒直流,死活不肯求饒,傲得就像是冰霜一樣,後來被打了幾
頓屁股之後還不是服服帖帖地跪着爲我含屌?”
  
  說完,他揚起手,對着邵神韻那隆起的嬌臀猛然甩了一巴掌。
  
  邵神韻腰肢纖細,嬌臀卻是挺翹至極,将那紅裙高高撐起,行走之時從後方
看去更是極其誘人,平日裏道士小妖看着邵神韻的背影,總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那
挺翹的臀兒,恨不得就地就撩起她的裙子,操得她淫語連連。
  
  此刻啪得一聲響起,那一巴掌毫不憐香惜玉,扇得極重,邵神韻自然不會用
一身通天的修爲去抵抗,隻能卸去所有抵抗仍由那巴掌實打實地落在自己那别人
眼中最驕傲的翹臀上,那将紅裙高高撐起的嬌臀猛然一顫,紅浪翻滾,彈性極佳。
  
  道士小妖滿臉譏諷狂熱之色,他一手摟着邵神韻的纖腰,一手對着那挺翹驕
傲的嬌臀再次啪啪地打了兩巴掌。
  
  那純紅色的裙擺随着臀浪蕩漾出綿軟的漣漪,輕柔而香豔。
  
  “把法陣撤了,我要讓外面那些人聽聽,他們心中的女神被打屁股的聲音。”
道士小妖命令道。
  
  邵神韻猶豫片刻。道士小妖又是一巴掌扇到了屁股上,惹得她秀眉微蹙,最
終她還是撤去了法陣。
  
  道士小妖滿意地點點頭,他抓揉着邵神韻柔軟的臀肉,抓起又放手,感受着
指間傳來的曼妙手感。
  
  啪,啪,啪。
  
  邵神韻這般尊貴的身份,這般紅裙包裹的美麗嬌臀,本該是造物者最美的恩
賜,而此刻這種恩賜便在這個卑賤的道士小妖手中肆意淩辱踐踏。
  
  “我其實知道,你表面上百依百順,其實依舊有逆鱗未除,操了你這麽多年
都沒能把你操服,是說你太傲了呢,還是我……不行呢?”道士小妖微笑着輕聲
道。
  
  啪啪啪的聲音不斷響起,邵神韻系着長發的紅繩被解開,一頭青絲垂落兩側,
遮住了清豔的容顔。
  
  她恭敬答道:“是神韻欠打。”
  
  道士小妖的手在她的屁股上遊走了片刻,再次落下。又是一記清脆的響聲。
  
  “我不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給我淫一點蕩一點,就算是裝的也好。”道士
小妖輕輕拍着她的屁股:“就像是那天,你從承君城回來,下身全是水,跪着求
我取出那枚跳彈的樣子就很不錯。”
  
  啪,啪,啪,啪,啪……
  
  一陣突如其來的拍打猛然落下,猝不及防地打在了邵神韻那柔軟的嬌臀上。
這一次,邵神韻發出了淺淺的哀吟。而在發出哀吟的瞬間,她及時張開了法陣,
沒有讓這聲哀吟落在了那些人的耳中。
  
  啪!
  
  “韻奴兒知道錯了麽?”道士小妖問道。
  
  邵神韻平靜之中微泛漣漪:“神韻知錯了,不要再打了。”
  
  “賞罰分明不是韻奴兒訂下的規矩麽?”道士小妖笑道:“如此不知悔改,
今天不把韻奴兒屁股打爛怕是不行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陣拍打如疾風驟雨般落下,打得邵神韻花枝亂顫,哀吟不止,她扭動着豐
腴而誘人的軀體,緩解着嬌臀上傳來的痛感。
  
  “你這個淫蕩妖尊啊,平日裏操你小穴的時候還會反抗兩下,爲什麽一被打
屁股就這麽乖啊?”道士小妖厲聲問道:“你是不是一個天生淫蕩的賤種啊?”
  
  邵神韻沒有答話。于是屁股上又挨了一頓又快又中的拍打,清脆的掌掴聲響
徹四周,傳入耳中更是淫靡至極。
  
  道士小妖撩起了她的紅色長裙,露出了裏面那淡紅色的絲薄亵褲,亵褲有些
輕微的隆起,道士小妖會心一笑,勾起那亵褲邊緣,輕輕彈了幾下,便剝下了那
個薄薄的亵褲,露出那個被拍打得一片粉紅的嬌臀,亵褲之下那個隆起便是塞在
小穴之中的一個跳彈的一角。
  
  道士小妖取出那枚親手塞入的跳彈,望着其間扯出的絲連水線,滿意地笑了
笑。
  
  “想想當初你何等傲氣,半天出不了一滴水,如今怎麽也和其他女人一樣,
玩弄幾下止不住流水了呢?”道士小妖把玩着那顔色淫靡的嬌臀,手指輕輕摩擦
過那雙腿間的嫣紅縫隙。
  
  他擡起手對着那嬌臀又扇了幾巴掌,留下了幾道紅得發亮的掌痕,而那嬌臀
又極其彈手,他欣賞着嬌臀在拍擊之時變形回彈惹起的臀浪,極其賞心悅目。
  
  而随着道士小妖的一次次落掌,嬌臀之間的水光也愈發明亮,這位北域的至
高者被小女孩一樣放在膝蓋上打屁股,竟然被硬生生打出了淫液。
  
  啪啪啪啪的聲音綿延不絕,道士小妖似乎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粉紅色的
臀浪像是大風吹起的波濤,邵神韻乖乖地趴着,清豔的容顔從冷漠漸漸轉爲痛苦,
那些羞辱感一遍遍沖擊着她萬人之上的尊嚴,她在外人面前所有的舉世無雙絕代
風華,此刻都隻是讓懲罰之人更爲愉悅和驕傲。
  
  啪啪啪……
  
  “方才在大殿之前,你敢如此說我?還要治我的罪?”道士小妖笑問道。
  
  邵神韻明知那隻是對方調情般的說法,卻仍然清靜道:“神韻知錯,求你饒
過神韻吧。”
  
  啪啪啪……
  
  “以前讓你帶着跳蛋打架,是不是很舒服很喜歡?”道士小妖再次問。
  
  “喜歡。啊……”
  
  啪啪啪……
  
  “平日在外人面前,我看到你這一身紅裙裏包裹的誘人身材就特别想當着所
有人的面上你,但是還是給你留了面子。你應該如何謝我。”
  
  邵神韻道:“主人要如何便如何。”
  
  “那你要我插你小穴還是屁眼啊?”
  
  這一次邵神韻卻沉默了片刻。
  
  啪!
  
  道士小妖大力地扇了一巴掌。
  
  “快說。”
  
  邵神韻平靜道:“插哪裏都可以,反正神韻也不會反抗。”
  
  道士小妖哈哈哈大笑,“好你個下賤的韻奴兒,今天不打爛你屁股你休想出
去。”
  
  “嗯……嗯……啊”
  
  一記記拍打猶如疾風驟雨落下,邵神韻呻吟低淺,默默承受着那些落雨般的
巴掌,乖巧得像是個犯錯的姑娘。
  
  道士小妖一鼓作氣拍打了上千下,那一對臀瓣兒幾乎被打得鮮紅一片,甚至
隐隐有血痕滲出,終于在邵神韻的哀聲求饒之中,他停下了巴掌。開始揉捏這個
傷痕累累的屁股,他悠哉道:
  
  “這是家法,若是下次再犯錯,我就把你五花大綁,吊在妖尊宮裏用鞭子抽
打了。”
  
  那一刻,邵神韻眼中陡然現出了狂風暴雪般的殺意。但是殺意瞬間消逝。
  
  她溫順道:“一切都聽主人吩咐。”
  
  ……
  
  懲罰結束之後,邵神韻來到屏風之前,喝退了所有人。
  
  她依舊威嚴而美麗,隻是沒有人能夠想象,此刻她那挺翹至極的嬌臀上,落
滿了绯紅色的巴掌印。
  
  等到衆人退去,道士小妖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往内房走去。
  
  邵神韻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麽,這種事情做了這麽多年,她也早已習以爲常。
她也從最初的不屈不撓,到現在的委曲求全百依百順。
  
  這些年他們玩了許多花樣,各種青樓中的調教手段都曾試過,而實際上,她
在被玩弄身體之時,道心無比平靜,難以激起漣漪,唯獨在被打屁股之時她會生
出強烈的羞恥感,而這一點也被道士小妖敏銳得發現,于是自己的屁股三天兩頭
就要挨上一頓打。
  
  但是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妥協。
  
  對方明明法力低微,身份卑賤,卻是整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控制自己的人,命
運是何其弄人?
  
  内房之中,道士小妖坐在床上,一臉淫笑着看着一襲紅裙的邵神韻。
  
  “讓我想想今天讓你演誰好呢?前段時間讓你演了演那清暮宮宮主和那賦雪
宮的郡主,還算惟妙惟肖,肏起來很是爽。今日你就演一下那白衣劍仙裴語涵吧
。”說完,道士小妖又搖了搖頭:“不行,那白衣劍仙也玩了太多次了,沒什麽
新意了,诶,你今天就演那失晝城的城主吧。”
  
  最近道士小妖愛極了角色扮演,而邵神韻又有障目之術,她施法之後,在道
士小妖眼中,她就成了其他人。發現了這點之後,道士小妖一發不可收拾,想着
靠邵神韻一個人,便能肏遍天下所有最有名的美人。
  
  而這次說道失晝城城主之時,邵神韻卻立在原地猶豫了片刻。
  
  道士小妖譏笑道:“你屁股還沒被打夠?”
  
  “神韻不敢。”
  
  說完,一道紅光圍繞周身,她身前霧氣一隐一現,轉眼間她已經成了那白發
三千丈,獨坐中天懸月失晝城的清美佳人。
  
  失晝城城主名爲南宮。
  
  以南爲姓,以宮爲名。
  
  在傳聞之中,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卻是守寡百年的女子。
  
  道士小妖看着眼前這位号稱天下第一的絕世美女,神色若狂,其實單論容貌,
她和邵神韻不分伯仲,隻是她身上那種柔美的氣質與邵神韻的冷傲截然不同,人
間再難複制出第二位。
  
  她黑袍白發,容顔古靜,豐腴的胸脯高高撐起衣裳,美而不豔,竟讓人生不
出一絲亵渎的念頭。
  
  道士小妖同樣愣了半晌,才發瘋似的沖上去撕開南宮的衣裙,将這位天下第
一美人剝得一幹二淨,壓在自己的身下瘋狂操弄小穴,聽着她淺淺的呻吟聲,自
己心中的成就感便爆棚起來,而需要承受這些痛苦和恥辱的,隻是邵神韻。
  
  失晝城的那位絕世女子真正地與世無争,守在世界的最南端,美麗而神秘,
已經百年沒有經過月海來到人間。
  
  道士小妖不停親吻着她的身體,那一襲白發像是白色的畫布,淺淺的眸子裏,
水霧清冷而迷離。
  
  她的雙腿被掰開到了極緻,道士小妖伸出兩指深入其中飛速抽插,不停地進
進出出,抽離的指間勾出細細的水線,将她豐腴的胴體插得花枝亂顫,淫水噴湧
遠達數丈,随着淫水不停地噴射,邵神韻纖腰也不停地聳起抽插,擰成了一個緊
緻的弧度。她紅唇微張,脖頸後仰,長發向後散開,鋪成銀色的海。
  
  道士小妖再也忍耐不住,将她推倒,以跪伏的姿勢躺在床上,挺起的下身分
開了那嫣紅的一線,猛然插入,開始肆意肏動。
  
  一記記深入淺出的抽插之中,“南宮”赤裸而誘人的胴體不停顫抖,她如雪
的肌膚泛上了微霞,纖柔的腰肢随着抽插的動作不停扭動,就像是仙子重新入世,
堕入人間煙火之中。
  
  等到道士小妖精疲力盡之際,邵神韻才重新幻化回之前的容貌。
  
  “你這妖法真是玄乎,簡直和真的一模一樣。”道士小妖啧啧稱奇。
  
  邵神韻淡然道:“神韻從來都沒有改變,隻是你心被障住罷了。”
  
  道士小妖嗤之以鼻:“别說這些玄乎的,你法術再高再強,還不是淪爲我的
禁脔。”
  
  邵神韻不再說話。
  
  “來,神韻奴兒,替我清理一下這根把你肏得要死要活的肉棒。”他赤裸着
身子挺起有些軟綿綿的陰莖,對着邵神韻命令道。
  
  邵神韻輕輕歎息,她俯下身子扶住了陰莖的底端,小口含住了那根肉棒,道
士小妖隻覺得下身一陣柔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而那根靈巧的香舌熟練地纏
繞着他的龜頭,一點點吸舔着陰莖上殘留的精液。從道士小妖的角度看,便是這
個絕世美人叼着自己的肉棒跪在身下,撅起被打得通紅的翹臀兒,側顔傾吐間爲
自己含弄。
  
  “不知道如果讓那清暮宮宮主,白衣劍仙,還有那失晝城的幾位當家跪在身
前,輪流爲我吞屌含精,那該是怎麽樣的滋味。”道士小妖怅然道。
  
  邵神韻一邊用舌頭細細挑弄着肉棒,越漸深入,一邊含糊道:“等到神韻帶
着北域兵下,一統瓊明,這些女人便都是你的了。”
  
  道士小妖摸着她長長的秀發,茫然道:“神韻奴兒,也不知道你是誠心臣服
于我,還是隻是礙于那個生死契約。”
  
  生死契約。
  
  聽到這裏,邵神韻心中微有黯然。
  
  那一年那一日,他将她從深淵的封印中放出,那時他們訂立了生死主奴契約,
從此一人爲主一人爲奴,同生共死。
  
  最初邵神韻解開那關押了她千年的封印之後,便想毀滅這個生死契,但是她
發現,即使是憑借了她的通天修爲,也無法破開這個契約。隻要道士小妖死了,
她便也會死。
  
  封印千年,終于解脫,她心懷天下,如何舍得死?
  
  但是道士小妖卻随時願意去死。他的心中有一枚奇異的黑色種子,那枚種子
便是死志,他若想死他便能死。
  
  邵神韻不确定這枚黑色的種子是誰種下的,但是她也能猜到一二。
  
  因爲志向太高太遠,所以她不能死。于是她隻能妥協,接受那份生死主奴契。
接受這些令她厭惡至極卻無可奈何的事情。或者說把這些當做道心的磨砺。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沒有找到解開契約的方式。
  
  邵神韻依舊含着陰莖,她擡起眸子看了道士小妖一眼,含糊道:“神韻心悅
誠服。”
  
  “如何證明?”道士小妖問道。
  
  邵神韻忽然吐出了那已經被香舌勾撩起,重新硬挺的肉棒。
  
  在道士小妖的視線裏,她忽然變幻成了白衣女仙劍裴語涵的模樣,之間她一
身雪白衣衫,不知從何處取出的利劍,一下子抵住了自己的脖頸,冷漠道:“今
天我裴語涵就要斬了你這魔頭。”
  
  道士小妖一愣,旋即滿意地笑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了“裴語涵”的豐嫩玉峰,
大肆揉捏。
  
  “裴語涵”一臉驚恐厭惡之色,“你這個妖怪想要做什麽,小心我一劍斬了
你!”
  
  道士小妖握住了“裴語涵”的手腕,反手将劍推至了她的脖頸處,淫笑道:
“今天我要來好好調教調教你這個正道仙子。”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5-20 23:26     標題: 瓊明神女錄(29)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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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5月/20日發表于:SIS001

  
                      第二十九章:白衣相逢

  林玄言渾身是血,他站在陸嘉靜身前,右臂下垂幾乎脫力,古代浸染鮮血,
泛着可怖的光。每揮出一劍,他都似枯井汲水,仿佛下一劍就要不支倒下,但是
他又竭力揮出下一劍,一劍又一劍。隻是總有盡頭。

  古代上的兇戾之氣無時無刻不反噬着自身,手中握劍,五指連心,劍氣灌入
體魄,痛徹心腸。青色的液汁混着血水撲在自己衣袍上,他早已模糊了意識,僅
僅憑着一念站在陸嘉靜的身前,每一次擡臂都重若千鈞。

  而城頭之上,城門之下,視野望去盡是青妖。

  死亡如此接近,而他的視線也已經模糊。

  他再次揮出一劍。在那一劍落下之時,他便知道自己再也擡不起手了。隻是
那一劍遞出,視野之内大放光明。仿佛有一場大霧突如其來,籠罩了自己,舉目
過去皆是茫茫一片。大霧之中,他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

  那雙眼像是春橋下的溪水,像是雪原上的胭脂。

  他甚至無法分辨那到底是誰。

  隻是覺得無比心安。

  有一雙手臂環住了他,那是擁住自己的海。

  古代倏然脫手落地,但他全然沒有在意了。

  自他修劍以來,從來劍不離手,因爲隻有劍在手中,他才會覺得心安,無論
好劍壞劍,他都會寸步不離地帶在身上,仿佛魔怔。但是此刻劍已離手,他卻覺
得毫不在意。因爲他看到了滿天的劍意以及那一雙柔和的眸子。

  僅僅看了一眼,便像是飽覽了這世界所有的星辰。

  意識渺渺,若無所覺。等到眼前那大霧彌漫般的劍意皆盡散去,林玄言才依
稀看清楚那番場景。

  青城的廢墟之中屍橫遍野,巨大的城垣碎裂,盡數摧盡,自左而右,形成一
道極其巨大的缺口。而那切面極其整齊,一劍劃過,劍意圓融天成。

  一個白衣女子懸于廢墟之上,一襲白裙如流風卷雪。

  那名女子劍仙在斬出了那摧城一劍之後便轉身向林玄言掠去,如雪的衣袍包
裹了他。

  林玄言看着那如畫的眉目,那雙眸子就像是新雨洗盡的空山。

  「來了呀。」他聲音沙啞而艱澀。

  一道溫和的氣息流入了他的體内,修複着那破碎的五髒六腑,女子看着他,
眼中已經淚水盈盈,她輕聲道:「别說話了,我替你療傷。」

  林玄言咳了幾聲,他滿臉是血,神色卻溫和至極,「真好看。」

  裴語涵玉顔微紅,她仍是清叱道:「不許說話,聽到沒有?」

  林玄言果然不說話了,就靜靜地看着她,等到血漸漸止住,自己的心緒也逐
漸平穩之後,裴語涵開始爲陸嘉靜療傷。

  陸嘉靜衣衫破碎,露出的大片肌膚更勝雪色三分,女子劍仙目光落到了某一
處,看了一會,連忙移開了目光。她手指點住了陸嘉靜幾個關鍵的大穴,開始輸
送真氣。自始至終,林玄言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裴語涵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她看了林玄言一眼:「我有這麽好看?」

  林玄言點點頭:「好看。」

  「那……」裴語涵頓了頓,問道:「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

  「嗯?」裴語涵不肯放過。

  林玄言看着她的臉,隻覺得越看越好看,那種好看不隻是容顔上的,而是在
方方面面,此刻的她,所流露出的劍意已然和承君城那一日全然不同。那劍中的
頹喪之氣早已散盡,而今如冬柳抽出新芽,春風拂過,自然意氣風發。

  林玄言自然而然道:「當然是語涵最好看了。」

  裴語涵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卻牽扯出一縷笑意,若有若無,似清風
萦繞。

  幫陸嘉靜修複了破傷的心脈之後,她依舊昏迷着,隻是胸膛起伏和呼吸的節
奏趨于平穩。裴語涵坐到了林玄言身邊,兩個人就默默對視着,一雙眸子沉靜如
硯中古墨,一雙眸子清澈如連天碧水,眸子裏彼此的倒影清晰而迷離。

  林玄言笑道:「我有這麽好看麽?」

  裴語涵看着他,眼眶中落下了一滴清淚,很快,淚水噼啪噼啪地落在,一瓣
瓣落在白色的裙裾上,碎成了晶瑩的瓣兒。頃刻間,她淚如雨下。

  林玄言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伸出手想要去捧住她的臉。裴語涵抓住了他
的手腕,身子前傾,一下子抱住了他,雙手緊緊地環着他的身子,她的腦袋死死
地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似乎永遠也不想分開,淚水打濕了他的左肩。

  裴語涵的手深深地陷入了他的後面,将衣衫抓的一片褶皺,露出了五指的紋
路。林玄言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輕輕呢喃着她的名字。

  裴語涵隻是一直哭一直哭。這些天所有堆積在心中的塊壘都消解在淚水之中,
而那五百年所受的苦難也隻是一場不算太長的哭泣。林玄言的右肩的一大塊被淚
水濕透,溫熱的淚水落在身上,卻像是冰塊那般,嚴寒得令人心碎。

  不知道有多少個夜裏,孤單的姑娘獨坐碧落宮中,她披着簡單的素衣,對着
孤寂的夜張開懷抱,仿佛能擁抱住夜色中的某個人。隻是她的懷抱永遠冰冷空蕩,
風忽然撞開窗戶,吹得書頁嘩嘩作響,她才會恍然想起,離别就是離别,錯過就
是錯過。

  一晃五百載,女孩早已長大。重來回首,卻似隻和當年雪夜裏那條小街一樣
長,或許日子就是這般深一腳淺一腳的跋涉吧?

  裴語涵淚水漸漸流幹,隻剩下哽咽。她瞳孔通紅,萬般話語如鲠在喉,隻是
她泣不成聲,又如何能夠說出口?她早已不是那個繞着他問東問西的小女孩,他
亦不是那個曾經的他。

  白駒奔過指隙,山河尚且變幻,何況人情。

  隻是就算我們已經記不得彼此曾經的模樣,但是重新相見,依舊是那樣地好。

  「語涵。」林玄言在她耳鬓輕聲道:「這多麽年,不累麽,不傻麽。」

  裴語涵輕聲道:「傻死了。」

  「對不起。」林玄言道。

  裴語涵搖搖頭,「這次不許走了。」

  「不走了。」林玄言輕聲道。

  「師父……」白衣女子對着少年柔聲道。「是你麽?」

  林玄言沒有說話。

  她将頭埋得更深了,呢喃地喊着師父。

  ……

  流滿了碧色汁液的城垣上,漸漸浮現出了許多人臉,那位青族的老族長赫然
在其中。其中許久具青族長老的人臉滿是溝壑,一個個面容蒼老得像是古老的雕
塑。

  林玄言和裴語涵一同站起身子,望向那城頭上浮現出的一個個人影。毫無懼
意。

  青妖族長冷聲道:「好一個通聖境。人族出此劍仙,實乃人族之幸。然今日
來我城中,便是人族的大不幸了。」

  裴語涵冷笑道:「就憑你們攔得住我?」

  「就憑我們或許不行。」族長語調越漸陰冷,「但是我方才已經傳令下去,
整個北方的妖族和各大妖王已經在往這裏趕來。今日你決計無法回去了。」

  「人妖兩族還未開戰,你們便如此送死?」裴語涵道。

  青妖族長道:「人妖兩族之戰勢在必行,今日殺了你,以後妖族少死之人,
至少可有十倍。」

  「你既不可歸降妖尊,何來妖軍之說?還是……」裴語涵忽然恍然道:「還
是你們随時做好了臣服了準備,隻差一個合理的條件?」

  青妖族長滿臉陰冷笑意。

  林玄言看了一眼裴語涵,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今日你們師徒二人,便做一對……」青妖族長笑了笑,帶着玩味道:「做
一對苦命鴛鴦吧。」

  青妖族長話音一落,他整個人便向後倒去,一下子墜入古城之中,與此同時,
天上黑雲聚攏,滿地邪氣陡生,那些青色的液汁之上,生長出無數碧色的藤蔓,
瘋狂蔓延,像是無數隻埋在地底的青色章魚,揮動着觸手張牙舞爪,視野之中,
盡是一片碧色。

  唯獨裴語涵的足底方圓,有劍氣自然激發出的一圈淩厲劍陣,那些青色藤蔓
稍一觸碰,便會被頃刻攪爛。

  裴語涵問道:「還好麽?」

  林玄言搖了搖頭:「不太好。而且陸嘉靜需要人照顧。」

  這便意味着她必須寸步不離這重傷的二人,不能一人一劍沖入那座破舊的古
城之中肆意厮殺。這樣勢必陷入被動,等到北方的妖軍雲集而來,局面便會越來
越難。

  青妖長老隔着遙遠的距離看着劍陣之中白衣勝雪的裴語涵,絕世英姿烙印眸
中。要不在未得到邵神韻之前先拿她開開葷?但是很快他便斷了這個念頭。通聖
境不比其他境,若是不能殺死,給了片刻喘息機會便會後患無窮。

  裴語涵以所立之處爲中心,劍陣向周圍擴散,化作了一個渾然完美的圓。那
個圓似是有無數小劍繞着周圍飛速穿行,劍陣越來越大,瘋狂絞過,瞬息間殘骸
遍地,一片駭人的狼藉。

  青妖族長漠然地看着這一切。

  那劍陣再強大又如何,雖然通聖境法力浩瀚如海,但是人力依舊有窮盡之時。

  天上的黑雲愈來愈重,像是要将人間都碾成齑粉。

  隻是這一戰,半數青妖皆全軍覆沒,那相當于少了和邵神韻叫闆的資本。而
這一戰結束之後,北方妖族定然損傷慘重。到時候自己拿什麽去和邵神韻談判,
難不成隻能屈從了?

  思及如此,他心緒便有些不好。

  這些不好的情緒都落在了那三人身上。無論如何,今日都要将他們碎屍萬段。

  林玄言站在裴語涵的身側,沉聲道:「不要管我了,這樣下去勢必會被拖死。
你去殺了那個老青妖,我力量恢複了一些,應該沒有問題。」

  「我不信。」裴語涵直截了當道:「好不容易再見了,這次我無論如何不走。」

  「師父有命,弟子服其勞。我命令你去殺了他。」林玄言肅然道。

  裴語涵神色一震,卻很快堅定了下來,她微笑道:「那我就不聽話一次吧。」

  「師門規矩你不記得了?」

  「那是以後的事,反正我不走。」

  「真不走?」

  「不走。」裴語涵堅定道。

  「孽徒啊……」林玄言無奈地笑了笑:「不走就不走吧。那就再等等。」

  等一等,能等來什麽呢?

  林玄言下意識地望向了黑雲那邊。

  裴語涵更加敏銳,在更早之前便望向了黑雲的某一處。

  暗自推算的青族族長忽然停了下來,他志在必得的臉上漸漸凝重。

  蒼穹之上,黑雲壓城城欲摧。而其中,有一輪紅日捧出,耀眼無雙。于是周
圍的黑雲倏然消散,其後天空青藍如洗。

  青族族長渾身劇顫。他望着黑雲之上那個來人,滿臉不可思議。

  那如城牆般固若金湯的黑雲漸漸稀薄,其後有天光透出,一束束落下,将其
切割得四分五裂。

  來者已經站到了裴語涵面前,一眼都沒有看他們,隻留下了一個紅衣紅裙的
背影。

  「邵神韻……」高樓之下,那個身材幹瘦的老人忽然放肆而笑。

  邵神韻看着他,神色冷漠:「如今整個北域,唯有你們北方妖族未肯臣服。
本座聽聞青妖在北方勢力極大,你既然是北方族長,不知你可否代表北方群妖?」

  青妖族長笑道:「你可知我們青妖一族是殺不死的,即使零落成泥,明年依
舊可以重生,你無法以生死來談條件,那還能用什麽威脅?」

  說道生死二字之時,邵神韻眼中似有大霧漫過,她冷冰冰的話語中陡然添了
幾分殺意,隻是最後她漠然道:「修行從頭再來,記憶支離破碎,何異于死?」

  青妖族長笑道:「我族得天獨厚,雖及不上妖尊大人所修的大長生,卻也算
是小長生,神魂輪回千年,其間奧妙不足爲外人道也。」

  「外人?」邵神韻看了他一眼:「所以說族長大人不肯歸順?」

  青妖族長笑而不言。

  邵神韻道:「青妖族或者殺不死,但是北方其他妖族,死了便是死了。」

  青妖族張問道:「北方不同西南,群妖相聚而居,北方何其大,即使是你邵
神韻,收複起來也需要費大功夫吧。這便給了那軒轅王朝防範的時間,到時候妖
尊大人的南下,可是大問題咯。」

  邵神韻道:「那你說如何?」

  青妖族長忽然奸笑道:「不如妖尊大人委身于我,我便将北方的地圖交給你,
其中各類妖怪所居,勢力分布,天塹地道應有盡有。」

  邵神韻忽然微笑道:「條件隻是如此?」

  青妖族長一愣,本來他隻是無心之語,而此刻他内心有些狂熱起來:「若妖
尊答應,北方圖紙定雙手奉上,如何?」

  「沒想到你竟也癡心本座。」邵神韻幽幽道。

  青妖族長笑道:「自從第一眼見了妖尊大人,老夫便被你迷得日思夜想,魂
不守舍呢。」

  邵神韻點了點頭:「魂不守舍啊……」

  她忽然向着虛空伸出了一個手指,自右而左一劃而過,像是輕輕地抹過脖子。

  她的法力沒有激蕩,她的紅裙沒有翻飛,她的身前也沒有出現虛空斷裂的紋
路。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本來滿眼笑意的青妖族長忽然化作一道青色的飓風飛快
後撤,無數青色的藤蔓拔地而起,化作重重密網,攔截去路。

  「原來不怕死也是假的。」邵神韻幽幽道。

  她輕輕一劃,虛虛地一道切割之後,她的身子晃了一晃,在原地短暫地消失
與出現。

  與此同時,耳畔爆發出了驚雷般的慘叫。

  「你殺了我,百萬青妖絕無再臣服北域的可能!」

  邵神韻不爲所動,一道道鮮紅的拳意如雷霆落雨,轟隆隆的巨響裏,那本就
殘破的城垣真正地轟然倒塌。一道碧色的光影騰空而起,而一棵巨大的高樹憑空
出現在了青妖城中,雖然枝繁葉茂,但是葉木之間卻失去了光澤紋理。

  林玄言等人自然一眼便能看出,那是那個青妖的本體。

  而那道碧色逃逸的光,便是他的神魂。

  好一個魂不守舍!

  邵神韻任由那個碧色的身影撕心裂肺地向着更遠處逃遁,沒有再追。

  「爲何不斬草除根,你不像是你妖尊的行事風格啊。」林玄言問道。

  邵神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隻是冷笑道:「他以爲他逃得掉?」

  轉過身之後,邵神韻的目光便落在了裴語涵身上,裴語涵下意識擺出了一個
古老劍架,如臨大敵。

  「還不錯。」邵神韻看着她,點了點頭:「劍心破鏡重圓,破五衰而成一劍。
你已有和本座讨價還價的資格了。」

  裴語涵冷冷道:「你想在此地與我們一決生死?」

  邵神韻搖搖頭:「神韻隻是想邀你們去界望山妖尊宮坐一坐,若是不肯,刀
劍相向也可。」

  裴語涵冷笑道:「你當我們是傻子?此刻去妖尊宮,與自投羅網何異?」

  邵神韻道:「本座氣量不至于如此小。」

  裴語涵和林玄言對視了一眼,目光之中,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如果你們不願意,本座唯有強逼了。」邵神韻清冷道:「你初入通聖,境
界不穩,與我差距本就很大,更何況如今還有兩個連累,瞻前顧後,劍如何能斬
得果決?」

  裴語涵卻忽然微笑道:「以妖尊大人的氣量,會在與我決鬥之時去以其他人
的生死威脅我?」

  邵神韻點點頭:「你果然很不錯。但是不必如此激我。」

  說完,她向前踏了一步,一襲紅裙驟然激蕩,如大日西移,呈壓境之勢。

  裴語涵屹然不動,身下劍陣之中光影攢動,耳畔似可聞千騎激越的鐵甲之鳴。

  邵神韻忽然微微一笑,那一身盛氣淩人的氣勢如清風消散。裴語涵覺得有些
莫名其妙,但是不敢放松。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林玄言,林玄言正襟危坐,看着這個自己前世都不一定可
以戰勝的萬妖之主,沒由來地有些緊張。

  妖尊看着他,淡然道:「我要單獨和你說幾句,到時候去留如何,你自己決
定便是。」

  ……

  焚灰峰上大風如嘯,黑裙少女癡癡地望了會天空,望了望遠處的海。

  山依舊是那座山,海依舊是那片海。九霄上盤旋來的風依舊蕭條鹹澀,舉目
遠眺也能看見山外有山的更遠處,人間城樓裏袅袅的煙火。

  黑裙少女一如既往地坐在崖邊,她的身旁放着一雙鞋子,她就那樣晃着幹淨
的腿兒,身下的層雲大霧仿佛都是她搖擺的裙袂。

  今天季婵溪似乎心情很好,她如往常般上山坐了會便下山去了周圍的小城鎮,
她用道法遮掩了自己的容貌,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小城鎮中有一個賣面皮的小姑娘,父親是個雙目失明的盲人,她很小年紀就
出來擺攤子,一擺就是許多年。從大清早最霧氣清冷的時候,到夜間才能收起攤
子,小女孩算不上好看,隻是很一般的模樣,甚至有些面黃肌瘦。

  季婵溪坐在一張破闆凳上,點了一碗湯面,屋子前騰騰地冒着熱氣。

  小姑娘名叫桃子。

  她很喜歡看那個小姑娘忙裏忙外的樣子,很多年前,桃子往那口大鍋裏撩起
面條還需要踮起腳尖,如今她長高了許多,也沒有那麽拘謹和腼腆,遇到不講理
的客人也不再是唯唯諾諾地認錯道歉。

  桃子看到季婵溪之後很高興,給她多加了些面條。季婵溪看到湯上浮着的蔥
花辣油,用湯勺輕輕攪着湯。

  這個點客人很稀疏了,桃子忽然來到季婵溪面前,神秘兮兮道:「季姐姐,
你是不是要走了呀?」

  剛剛勺起一勺子面湯的季婵溪僵住了手,她擡起手,看着這個其貌不揚的小
姑娘,好奇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桃子忽然洩了氣一樣:「你真的要走了呀。」

  季婵溪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我在這裏擺了這麽久攤了,見了這麽事情,什麽人心情不好,什麽人是外
來的,什麽人要出走,都是知道的。」桃子慢慢地說,「過不了多久我也要走了。」

  「嗯?」季婵溪喝了口湯。

  桃子紅了眼眶:「反正就是要走了。」

  「還回來麽?」季婵溪問。

  桃子想了想,反問道:「季姐姐還會回來麽?」

  「會的,我隻是有些必須要去的地方。」

  「那可真好。」桃子眯起了眼睛,笑的不算好看。

  「把你手伸出來給姐姐看看。」季婵溪忽然道。

  桃子雖是不解,卻仍乖乖伸出了手。季婵溪看了一會,眼睑低垂,心中微微
搖頭。

  桃子小心地看着這個偶爾來吃面的姐姐,小心地問道:「姐姐還會算命麽?
可是我爹告訴我這個不太準的。」

  季婵溪隻是看着她手中的小繭,笑道:「我不會看命,但是你的命以後會很
好的。」

  桃子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你家還有茶水麽?」季婵溪問道。

  「有的。」

  桃子應了一聲,轉身跑進小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她手中捧了一杯茶。最開
始的時候她總是害怕這位季姐姐會嫌棄,但是很快她便發現這位季姐姐似乎特别
随和。

  季婵溪自然地接過杯子,抿了一口粗茶,舌尖苦澀盤繞,回甘濃郁。

  她閉目沉思,又似隻是在舌尖品嘗茶葉。

  「對了季姐姐,你家到底是哪裏的呀?」桃子問道:「據說這裏附近有一個
高高在上的仙家,裏面的閣主就姓季啊,姐姐不會是仙人吧。」

  季婵溪微笑着搖搖頭。

  桃子有些小失望,她說道:「我以前聽客人說,那仙家有一個神仙似的姐姐,
也姓季的。」

  季婵溪問:「你想見她?」

  桃子好奇道:「誰不想見一下神仙姐姐呀。」

  季婵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将空杯子遞還給了桃子,桃子接過茶杯,忽
然覺得今天的茶杯尤其地重,有些壓手。她疑惑擡頭,卻發現那位一身黑衣黑裙
的姐姐已經站起了身子。

  「我吃飽了。」

  桃子疑惑道:「是我做的不好吃麽?」

  「不是的。」季婵溪伸手拍了拍她肩上的塵埃。

  桌上的面還沒怎麽動,浮着蔥花辣油,很是好看。

  她今天隻吃了一口。

  桃子收拾好碗筷出來之時,季婵溪已經不知道所蹤。她看着空空的桌子,總
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

  此刻,季婵溪已經來到了城門之外。

  出了城門,她刻意掩飾的容顔重新煥發明豔,柔和的風裏,她便是所有的春
光。

  她不知從何處折下了一根楊柳,在手中呼呼地翻甩着。

  人總是這般奇怪。她不想去理會那些所謂的名門天才,卻願意給一個萍水相
逢的人施舍善意。方才她給桃子的那個杯子裏,裝的便是偌大的機緣,能接住便
是她的福分,若不幸倒了,那也無關她的事了。

  忽然季婵溪清叱一聲,她手中楊柳忽然甩出,在空中抛起一個極好的弧度,
與此同時,她一身黑衣如青燕振翅而起,躍到了那柳條之上,柳條筆直如劍,她
一前一後踩着柳條的兩端,柳條竟然禦風而起。

  柳枝載着少女飛過巍峨的崇山峻嶺,飛過逶迤的湖澤大江,越飛越高,一直
越過雲上瀚海,天上長風,一路北去。

  ……

  界望山上妖尊宮。

  這是人間真正的最高峰,比葉臨淵當年挑選的潮斷峰也要高上很多。

  高寒之處的瓊樓玉宇自然更爲聖潔古雅,那座妖尊宮就鑲嵌在石壁之上,如
巨大山壁之上完整刻成的浮雕,寒風帶雪間,其恢弘大氣更勝軒轅王宮。

  妖尊宮周圍甚至沒有設置任何法陣,似乎隻要邵神韻坐鎮其中,便是天下最
堅不可破的大陣。

  以林玄言的境界,本不該受嚴寒侵襲,但是登上界望山頂,那寒風拂面,依
舊是切膚之痛。他又脫下了一件衣衫披到了陸嘉靜身上。陸嘉靜在路途之上醒過
幾次,但是因爲太過累倦很快便又睡着,如此反反複複了許多次,四人來到妖尊
宮依舊隻花了四日。

  「陸宮主如今道心雖然痊愈,但是體魄依舊存在問題,楚将明本就與她有過
約定,條件便是以天嶺池水修複她的身體。這些我等會自有安排。」邵神韻說道。

  林玄言認真地看了她一會,搖頭道:「我要在一邊陪同。」

  「你不相信我?」邵神韻問。

  林玄言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嗯。那稍後你們可以在池外崖壁上等候。天嶺池水乃天運所生,其中靈氣
充沛,用一次少一次,所以你們不要靠太近了。」邵神韻道:「稍後前往妖尊宮,
無關人等我已遣退,你們不必太過拘謹緊張,一切自然便好。」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裴語涵寒聲道。

  邵神韻笑道:「我還不至于在這種地方對你們下手,稍後你們在大殿等候,
我有些事情,很快就來。」

  裴語涵遠遠地望了一眼妖尊宮,好奇道:「爲何整座妖尊宮平平淡淡,唯有
其中一處設有那般嚴厲的陣法?」

  林玄言聽到她的提醒,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以他的法力看得尚不透切,但
是那一處确實有一處法陣,似乎還是隻守不攻的。有什麽東西值得妖尊如此重視
保護麽?

  邵神韻臉色平淡,清冷道:「客自遠來,即來則安。諸位在正殿稍候片刻便
是。」

  片刻後,一身紅裙的邵神韻出現在了那一處法陣嚴厲的寝宮之中,宮中無他,
唯有一個道士小妖大大咧咧地躺在榻上,他望見邵神韻之後尖聲笑道:「我的好
奴兒呀,每次遠行都要讓我在在這種地方關這麽久,大逆不道,真是分不清誰是
主人誰才是奴才,這兩天真是憋死我了,賤奴兒還不躺床上來把裙襪除了撅起屁
股?動作慢了就抽死你。對了,今天你就演那失晝城的三當家南绫音吧,那般高
傲女子真是像極了當年的你呀。」

  (恭喜RNG!!!

  感謝硯香同學的長文回複,給了我很大的啓發和幫助,很多想法也是和我契
合的,感覺很好。這書現在被網上被純愛黨已經噴成doge了,你們是我繼續
寫作的動力呀。真心感謝。我也是反後宮的,我覺得每一個獨立人格有性格的女
生都不會去接受這種事情,雖然這個故事發生在三妻四妾的古代,但是我想寫我
自己的想法。

  同樣感謝下面那位同學,英語的重要性我知道的,但是我現在離大神還有好
遠好遠的距離。

  現在的節奏挺好的,平時學習,有空寫寫瓊明。瓊明後面的劇情真的很期待
啊。)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5-25 23:35     標題: 瓊明神女錄 (3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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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5月/25日發表于SIS001


                    第三十章:天地南北

    軒轅王朝有許多香火綿延千年的世家大族,其中許多都是雪國一戰之中建下
功勳的世家大族,而南方葉家曾是其中最鼎盛的一戶,後來更是出過一位縱橫天
下的劍聖,隻是如今因爲王朝刻意的打壓盛況早已不複當年,隻是瘦死的駱駝比
馬大,葉家依舊是南方很有影響力的家族。

  葉家大宅的塔樓之上,一個水綠色齊胸襦裙的小姑娘用手支着腦袋,搖晃着
腿兒,向着北方遙遠眺望。

  她便是俞小塘,裴語涵臨走之前便将他們托付給了葉家。

  山下總是不比山上清淨,靈氣不夠充沛,人世喧嚣嘈雜,心難以甯靜,心不
甯,斬出的劍如何能夠筆直。況且她早已無心練劍。即便如此,她進境的速度依
舊到了讓同輩驚羨的地步,如今已然六境巅峰,破開七境的瓶頸也不過是時間問
題。

  一個白衣少年踩着屋樓的背脊來到塔樓之下,接着瓦阙之間的節奏一步步跳
躍,很快來到了俞小塘的身邊,他坐在了她的身側,将手中用黃色油紙包好的包
子遞給了她。

  「師姐,吃點?」趙念問。

  俞小塘拖着香腮搖了搖頭:「吃不下。」

  「那個讨厭鬼我已經幫你趕跑了。師姐不要整天這樣悶悶不樂的,會長皺紋
的。」趙念笑道。

  俞小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和眼角,然後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開
師姐玩笑師姐就不理你了。」

  趙念卻道:「你是在想師父還是師弟呀?」

  「都想。」俞小塘道:「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北域那麽危險,萬一出
了事怎麽辦?」

  「不會的。師父和師弟那麽厲害。」

  「要是平時我當然不擔心呀。但是他們面對的是妖尊呀。那天你也看到了,
整個軒轅王朝都沒有人打得過她啊……」俞小塘越說越氣餒。

  趙念遞過去了一個包子,俞小塘一把抓過來往嘴裏塞。

  「我相信師父和師弟的。」趙念說。

  俞小塘嗯了一聲,喃喃道:「一定不許死呀。」

  趙念又道:「那個叫鍾華的小子好像在附近住下了。」

  俞小塘疑惑道:「上次我不是都把他腿打斷了麽?還敢過來?」

  趙念實話實說道:「據說就是在醫館住下了。」

  俞小塘翻了個白眼,道:「誰管他呀。」

  趙念想了想,道:「最近葉家對我們的态度好像有點變化。」

  「嗯?」俞小塘疑惑道:「有麽?」

  「有的。」趙念道:「畢竟我們是劍宗弟子,雖然我們來葉家很隐秘,但是
天下哪裏有不透風的牆,若是被外人知道,定會施壓葉家,他們也很難做呀。」

  俞小塘道:「我不喜歡這種做累贅的感覺。」

  趙念點頭,無奈道:「那我們還能去哪裏?」

  是啊,天地那麽大,卻找不到片刻安甯之地。

  親人又那麽遙遠,生死未蔔,像隔了一整個世界。

  人生渺茫,莫過于此了吧。

  俞小塘晃蕩着腳丫,忽然轉頭問趙念:「還有劍譜什麽的麽?」

  「怎麽了?」

  俞小塘一本正經道:「我想好好練劍了。」

  ……

  邵神韻平靜地走到了道士小妖身前,道士小妖熟練地伸出手,揉捏着那彈性
十足的屁股,今天邵神韻外罩的血紅長裙内,是一條包臀的紅色短裙,露出了一
大截修長玉腿,那一襲露肩紅衣斜襟的衣領間豐嫩乳肉若隐若現,更是誘人。

  道士小妖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邵神韻便在那裏坐下。

  道士小妖問:「神韻奴兒對我真好,平日裏角色扮演終究不夠盡興,這次你
把真人的都帶過來了?雖說隻是透過山河鏡遠看,但是那陸宮主胸前一對壯麗山
巒和那白衣女劍仙清冷傲氣的臉,啧啧,遠遠看看就想把她們按在床榻上淩辱調
教一番。」

  邵神韻道:「她們是我請來的客人,而非抓來的囚犯。」

  道士小妖冷笑道:「既然來了這裏,那她們是什麽樣的身份還有區别?」

  邵神韻道:「這關系道整個妖族,絕不可以因爲一時的私欲而耽誤妖族南下
的進程。況且那位白衣劍仙已經邁入通聖境,若要強迫她,那勢必要付出許多沒
有必要的代價。」

  道士小妖道:「難不成你想要我眼睜睜看着到嘴的肥肉溜走?」

  邵神韻道:「稍後陸嘉靜會去天嶺池沐浴洗髓,你可借着山河鏡遠觀。」

  道士小妖不滿道:「你這是想難受死我?」

  邵神韻果決道:「此事事關太大,還希望你可以以大局爲重,不要因爲一時
之快而壞了南下大勢。」

  道士小妖冷哼道:「你就是和我說這些?」

  邵神韻道:「我知道你憋了許多日情欲旺盛,如今看到那兩位女子又難以自
持,所以我先來了這次一趟。」

  道士小妖饒有興緻道:「你是來安撫我的?」

  邵神韻點點頭:「神韻任憑處置便是。」

  道士小妖道:「你倒是識趣。」

  邵神韻道:「神韻此次擅自主張,如此不聽話,自然不能等着你來興師問罪,
隻好主動請罪。」

  「那你還不跪下?」道士小妖厲色道。

  邵神韻沒有猶豫,單膝跪下,一襲紅裙垂疊地上,似湖底沉默了千年的紅玉。

  道士小妖問:「今天想花點其他花樣,妖尊大人可有意見?」

  邵神韻眼睑低垂:「不敢。」

  ……

  待客堂中一陣清冷,裴語涵盤膝而坐,雙手按着陸嘉靜的後背替她療傷,片
刻後,陸嘉靜悠悠轉醒,等她意識清晰之後,睜眼便看到自己躺在一個女子懷中,
她仰起腦袋,望見裴語涵,心中詫異。

  她直起身子,望見林玄言正坐在另一邊調養氣息。

  「醒了?感覺如何?」裴語涵柔聲問。

  陸嘉靜道:「裴仙子不遠萬裏前來搭救,大恩大德,嘉靜無以爲報。」

  裴語涵道:「我們相識這麽多年了,不必說這些。」

  陸嘉靜道:「裴仙子真是越說越令我羞愧,想當年你初初學劍之際,我還仗
着年長經常欺負你,如今我落到這般地步,也算是罪有應得吧?」

  裴語涵微笑道:「陸宮主破而後立實屬不易,我高興還來不及,當年那些小
事我怎麽會放在心上。」

  陸嘉靜道:「這些年我們來往很少,我一直以爲你在記恨我。」

  裴語涵道:「你若是再說這些,那我可要乘人之危,将當年你欺負我的那些
都一一讨回來了。」

  陸嘉靜開玩笑道:「還請裴仙子不計前嫌,饒過小女子吧。」

  說完,陸嘉靜将手放在腰間,身子輕輕下壓,施了一個萬福。

  林玄言睜開眼,斜斜地暼過去,饒有興緻道:「陸宮主何時變得這麽乖巧了?」

  陸嘉靜笑容驟去,陰森森地看着他,「你有意見?」

  林玄言道:「沒有。」

  「你們師徒好不容易相見。」陸嘉靜道:「需要單獨說些什麽嗎?我可以回
避一下。」

  林玄言和裴語涵下意識目光相接,但是兩人目光很快便錯開了,裴語涵道:
「不必……」

  林玄言打斷道:「我覺得可以。」

  陸嘉靜冷笑着看着他,站起身,道:「那我出去走走。」

  很快,殿中隻剩下了他們師徒兩人,裴語涵看着他,神色複雜。

  「師父……你有什麽話,要單獨和我說嗎?」裴語涵問。

  林玄言微笑搖頭:「沒有,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你不想麽?」

  裴語涵嘴唇顫抖,她輕聲道:「我想五百年了。」

  林玄言道:「你這樣活着太累了,我不希望你這樣的。」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裴語涵慘然笑道。「你爲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
到底是誰呢?那麽多天朝夕相處,我卻不知道我要找的人原來一直在我身邊。」

  林玄言道:「因爲那天在碧落宮裏,我看到了那樣的場景。」

  裴語涵先是一愣,接着俏顔微紅,她有些局促道:「師父……我……不要怪
我。」

  林玄言柔聲道:「我怎麽能怪你呢。那時候我境界太低,能力太弱,告訴了
你真相隻怕你還會意氣用事做出一些什麽事情,我怕連累你。」

  「所以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林玄言沒有回答,他繼續道:「我當時隻想着,等我境界恢複了,先除去陰
陽閣,再告訴你真相的。可惜我還沒有等到那一天,便發生了許多連我也始料未
及的事情。」

  裴語涵忽然紅了眼眶。

  林玄言摸了摸她的頭,「當時出關第一天,我便再見到了你,那時候我已經
很開心了。」

  裴語涵道:「可是我當時還罰你跪在雪裏,試道大會那幾日,我還打過你的
手心。」

  林玄言笑道:「你還敢提這些事情啊?」

  裴語涵低下頭,輕聲道:「我哪裏知道那是你呀。」

  林玄言問:「那假如我不是你的師父,那你做那些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咯?」

  裴語涵連忙搖頭,認錯道:「當時語涵太過心煩意亂,脾氣有些差,便想訓
誡一下……師父,當時我懲戒你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

  「聽真話假話?」

  「真話。」

  林玄言道:「我當時想着,等我哪天功力恢複了,就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
徒弟按在膝蓋上,好好打一頓屁股,打到你聽話爲止。」

  裴語涵俏臉更紅了,她腦海中不由回想起自己小時候被師父懲罰時的情景,
心跳加速,她咬着嘴唇道:「徒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你理解錯了。」林玄言道:「我當時想的是,我以徒弟的身份教訓你,而
不是師父。」

  裴語涵愣了片刻,腦海中不由閃現出那樣的畫面,自己被自己的三弟子制服
了打屁股的場景,爲人師長的臉面和那所謂的師道尊嚴哪裏還剩下半點?

  「師父,你……」裴語涵有些羞惱道:「你太過分了。」

  「師父懲戒徒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話不是你對我說的麽?」林玄言笑道。

  裴語涵一時語塞。

  林玄言見她這般樣子,不再言語挑逗,而是伸手将她輕輕攬入懷中,他拍了
拍她的後背,溫柔道:「語涵很了不起啊,都通聖了,我現在要追趕上你都需要
好幾年呢。」

  「是啊,通聖了。」裴語涵擁得更緊了些,她怅然道:「所以現在可以換我
保護你了麽?」

  「傻姑娘啊。」

  「你總是說我傻。」裴語涵道:「可是我覺得我不傻呀,我隻是……」

  我隻是癡心呀。

  她在心中輕聲道。

  林玄言聽不到她的心聲,但是他能明白,所以他很内疚,于是他心中便多了
更多恨意,裴語涵能感受到他的恨意,卻不知道這種恨意來自哪裏。

  「對了。」裴語涵忽然問:「那天,我答應你試道大會進入前八,可以答應
你一個條件,當時,你想的是什麽條件?」

  林玄言覺得有些尴尬,他沉默片刻,道:「我不記得了。」

  「嗯?」

  「真不記得了。」

  「嗯?」

  見她追問不舍,林玄言憤然道:「你這一套跟誰學的?」

  裴語涵沒有理會,問道:「師父,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想要我?」

  兩兩沉默。

  林玄言開口想辯解兩句:「其實是那樣的……」

  裴語涵打斷道:「我能理解的,我也不會怪你。畢竟,你看了我許多次……
再加上如今你少年體魄,血氣方剛,控制不住七情六欲,可以理解。」

  「……」

  「你爲什麽這麽看着我?難道我說錯了嗎?」

  「其實,我的……第一次可以幫人修複道心的缺陷。當時你劍心已不通明,
無望通聖,我想借那個機會幫一下你。」林玄言道。

  裴語涵有些生氣:「你還找借口。承認那種事情很困難麽?我又不會怪你。」

  「孽徒!」

  裴語涵更生氣了:「你還兇我。」

  「我……」林玄言欲哭無淚,「你想造反呀?」

  「嗯?」

  「你真不怕我打你屁股呀?」

  裴語涵俏臉微紅,假裝沒有聽到,反駁道:「那你的第一次有如此神效,那
你證明一下?」

  「……」

  裴語涵見他不說話,以爲他是自知理虧,更加傲然道:「我的好師父呀,怎
麽不說話了?」

  「我果然是以前太寵你了。」林玄言歎氣道。

  「還不是因爲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隻是……」林玄言百般掙紮之後指了指門外。

  「嗯?」裴語涵一臉疑惑,接着,她一震,小嘴微張,試探性問道:「你和
她……嗯?」

  「嗯。」

  「她……是我師娘了?」

  「這倒沒有。」林玄言道:「當時她情況太差,我隻能這麽做才能保住她的
性命。」

  「那隻是事急從權?」裴語涵試探性問道。

  林玄言道:「這倒……也不是。」

  「那你還是喜歡她?」裴語涵泫然欲涕。

  林玄言手足無措,他想解釋兩句,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裴語涵道:「你不要解釋,因爲你是我師父,如果是五百年前,你做什麽我
都不會幹涉你,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師父,我也……」

  林玄言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他輕聲道:「我對你們,都是一樣的。」

  「你就是喜歡她。」裴語涵忽然有些不講理。

  「爲什麽?」

  「你們男人都喜歡胸大的女人。」

  林玄言靈光一閃:「男人都喜歡胸大的女人,但是師父不一樣。」

  「是麽?」

  「自然。」林玄言極盡溫柔道:「在師父眼中,最好看的永遠是自己的徒弟。」

  裴語涵緊緊地擁着他,哽咽道:「你真當你徒弟這麽好哄啊?」

  林玄言摟着她,沒有說話。他心中喃喃道,你就是這麽好哄呀,你這麽好的
姑娘,就不該遇上這樣的師父。

  ……

  寝宮之内,邵神韻的衣物已經被盡數剝除,她雙腿分開,跪在床榻之上,雙
手反剪身後,被小道士用她的發帶綁住了手,她雙肩張得更開,前身傾俯在榻上,
傲人的酥胸便貼在床榻上,雪白的軟肉擠壓成美妙的形狀,鮮紅的蓓蕾觸席微硬,
竹席上簟紋如水,那鮮嫩花蕾如流水浮花,溫軟清涼。

  「平日裏雖沒少打你,但都是用手,你這賤奴兒總是不長記性呀。今日我便
動用刑罰好好懲戒你這個人前清冷人後淫蕩的賤奴。」道士小妖伸手搭上她緊緻
的雙腿,向着兩側更掰開了些,他撫摸着那光滑緊緻的大腿和彈性十足的嬌臀,
「今日我就要将你這妖尊訓誡成淫娃蕩婦。」

  邵神韻以無比羞恥的姿勢跪趴在床榻上,身體貼着清涼的竹席,臀腿緊俏,
花穴玉蚌緊緊閉着,對稱美麗,宛若天成,那一線嫣紅似峽谷中最爛漫的山花。

  而那臀腰之間擰成的弧度曲線誇張豔麗,酥胸如筍,豐挺雪白,她一襲長發
畫布般鋪開,那妖冶而靜美的容顔便是其間粉墨落成的畫。

  即使見了無數次,道士小妖依舊無法釋懷,看着這一幕場景,他忍不住血脈
膨脹,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氣後,他手指顫抖地劃過邵神韻高高翹起的軟嫩香臀,
手指一路而下,劃過那雙腿之間緊閉的嫣紅花穴,戲谑道:「妖尊大人,平日裏
我跟在你後面,就看着你這賤屁股隔着裙子在我面前一扭一晃的,是不是存心勾
引我啊?」

  邵神韻道:「神韻不敢。」

  道士小妖對着那嬌臀啪得打了一巴掌,笑罵道:「還有什麽你不敢的,平日
跟你身後,一直恨不得把你那一身紅裙都撕爛了,害我肚子裏邪火壓了那麽久,
你說你該不該罰?」

  「神韻甘願領罰。」

  道士小妖取出了一條猩紅色的長鞭,那鞭子是用許多根小鞭子組合擰成的,
再加上材質特殊施有秘法,是許多大家族中馴化蕩婦用的工具。道士小妖又取出
了一個不知從哪裏搜羅來的青花瓷瓶子,他取下瓶上的紅色瓶塞,輕輕晃了晃,
露出沉醉之色。

  邵神韻别過頭,餘光恰好瞥見了道士小妖手中所持之物,她平靜的眸子間第
一次閃過了一抹驚惶之色。


              (未完待續)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5-27 12:13     標題: 【瓊明神女錄】第三十一章:釋懷五百載,痛徹三萬年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05/27 發表于:SexInSex.net
是否首發:是
正文字數: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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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暫時代替作者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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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釋懷五百載,痛徹三萬年

  陸嘉靜回到寝宮之時,看到兩人眼眶通紅,她微微側過了頭,心中有些不是
滋味。

  「你們聊完了?」陸嘉靜道。

  裴語涵點了點頭,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林玄言垂下衣袖不言語。

  「恭喜你們師徒久别重逢呀。」陸嘉靜道。

  林玄言笑道:「爲什麽你說得這麽酸啊?」

  陸嘉靜瞪了他一眼:「我哪裏有酸你,等你和你未婚妻見面時候,我一樣祝
福你。」

  聽到未婚妻三個字時,裴語涵下意識地低了些腦袋。

  林玄言氣笑道:「你這麽陰陽怪氣地說話是討打?」

  聽到討打兩個字,陸嘉靜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日的場景,心想如今還有其他
女子在場你居然就這麽說話,一點面子都不留?她更加羞惱,沒好氣道:「你隻
會欺負我們這些弱女子,有本事去欺負欺負那位北域妖尊邵神韻啊。」

  話音才落,一襲紅裙的身影便立在了門口,她逆光而立,剪影之中紅裙翻浪,
風姿卓絕。

  「陸宮主找神韻有事?」邵神韻清冷的聲音傳來。

  陸嘉靜身子微僵,她轉過身,看著迎面走來的紅裙女子,心緒複雜。

  邵神韻來到她們面前,對著陸嘉靜說道:「本座今日自然不會爲難你們,稍
後你便可去天嶺池沐浴洗髓,若不放心,可以讓裴仙子陪著。」

  說完她對林玄言道:「有些話我要和你單獨談談。」

  林玄言道:「我一個江湖後輩,有什麽值得妖尊如此重視?」

  邵神韻道:「你不用說這些,跟我走就是了。」

  林玄言目光更陰鶩了幾分,他望著這個卓韻風姿的女子,不知爲何,明明她
沒有釋放任何一點法力威壓,他卻能感受到一種直逼靈魄的無形壓力。他不知道
這種感覺來自哪裏,但是他太討厭這種感覺了,這比單純的力量差距更讓人厭煩。

  林玄言默然點頭。

  邵神韻對陸嘉靜道:「天嶺池處在界望山靈氣最充沛之處,以你們的能力應
該很快便能找到。」

  陸嘉靜嗯了一聲。

  林玄言轉過身對著裴語涵附耳交代了幾句,然後随著妖尊一同進入朝著門外
走去。

  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院之中,小院之中無他,唯四面白牆,一張石桌。

  一路之上林玄言跟在邵神韻的身後,他餘光有意無意地向邵神韻紅裙包裹的
嬌臀望去,不知爲何,他眼中,邵神韻走路之時雙腿總是靠内一些,這使得她本
就前凸後翹的身材更加婀娜,那嬌臀微擺,配上她清冷典雅的容顔,便是無限的
誘惑力。

  即便是林玄言,依舊覺得有些微微面紅,或許妖女天生骨中自媚吧。林玄言
不由想起了陸嘉靜的胴體,嬌聲啼叫仿佛猶在耳畔,他連忙搖了搖頭,穩固心神,
不做更多念想。

  僅僅是看了邵神韻的背影便如此,那若是真的見了她的身體,該是怎麽樣驚
心動魄的美呢?隻是這個世上,怕是沒人有這個福氣了吧。

  小院之中落坐,邵神韻修長的雙腿疊放,高叉的開襟紅裙間,那緊緻的玉腿
露出了極美的線條,她臉上冰霜般的寒冷淡去了些,她看著林玄言,沒有主動開
口。

  林玄言同樣看著她,如此一個大美女坐在自己面前,他卻沒有絲毫地欣賞意
味,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雙幽邃而清澈的眼裏竟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玄言道:「不知妖尊大人有何事?」

  邵神韻輕輕抬手,瞬息之間,無數道淩厲的意味落在了院子之中,就像是一
圈古劍圍成的大陣,其間激發出的鋒銳殺意切入肌膚,寒涼之意讓人瞬間毛發倒
豎。林玄言心念在一瞬間動了無數次,片刻之後,他臉色蒼白,氣血虛浮,不解
地望著邵神韻。

  「你想殺我?」林玄言問。

  邵神韻淡然道:「若我想殺你,你已經死了。」

  林玄言死死地盯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

  邵神韻道:「我不想與你周旋,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和五百年前那位縱橫大
陸的劍聖應該有莫大的關聯吧。」

  林玄言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邵神韻又問:「你就是他?」

  這一次林玄言沒有點頭,他抿著嘴看著邵神韻,心念急轉之間,他隐約想到
了什麽,又不敢確定。

  邵神韻見他不說話,就當他是默認了。她繼續道:「你應該去過黃泉盡頭那
座古城吧。」

  林玄言道:「去過。不過那是太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天下便有傳說,那
座古城之中,封印著一個力量堪稱毀天滅地的妖邪,于是每當世界上出現一代名
動天下的高人之時,便會去那座古城留下一塊石碑,鎮壓邪祟。那一年,我劍術
大成,按照習俗,便去那座古城留下了四個字。」

  邵神韻幽幽地看著他:「你可知道,就是你那四個字,會讓我多困足足三百
年。在你之後不久,又有一人留字,他不如當時的你強大,但是也可以鎮壓兩百
餘年。」

  「你們看似無足輕重的幾個字,再那古城之中會被無限放大,便又是百年時
光。」

  林玄言震驚道:「你果然是……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哪來什麽真的假的?」

  邵神韻看著他,笑了笑。那一抹笑淡得像是傍晚海潮上,最後一縷微薄的霞
光。

  她的聲音那般空洞而茫然,像是活了千萬年的古董,訴說著那早已滄海桑田
的故事。

  「一萬年雷火拷打魂魄,痛入骨髓,雖活猶死。一萬年劍意淬打肉身,千瘡
百孔,不辯人形。一萬年玄寒道法穿靈徹魄,氣府竅穴,十不存一。」

  「這些世人眼中堪稱煉獄般可怖的極盡痛苦,在太長太久的時間裏也會漸漸
麻木,一直到精神湮滅,身軀成爲一個空殼,徹底消散人間。第一萬年,我心中
充滿怨恨,只想破開封印來到人間,屠殺盡那些曾經背叛忤逆我的人。而到後來,
我心中竟然連怨恨也生不出了,那些碎骨之痛也早已習以爲常,而當年那個曾經
封印我的人,或許也已經不在了。天賦根骨,道法高低深淺,從來不是修行路上
最大的敵人,最大的敵人永遠只有時間。」

  林玄言靜靜地聽著。

  身前這位一襲紅裙的婀娜女子笑容澹淡,而她眼波之間卻沒有絲毫情緒,林
玄言明白這種情緒,就想那日他閉關而出,看著萬千山脈,仿佛一切都已老去,
故人再不相逢。

  「而那時,神魂已經稀薄模糊的我,終于等到封印松動那一日,那時我欣喜
若狂,本該可以沖破封印,而那一日,那城中又落下一塊碑。那塊碑上,劍意盎
然。這塊碑遠遠不是千萬年間最強的碑,但對于當時的我來說,卻最爲要命。那
時候,我很絕望。最後的希望破滅,只等著神魂煙消雲散,帶著那些傳說徹底消
弭世間。」

  林玄言道:「但你終究是出來了。」

  邵神韻點點頭:「命運弄人而已。」

  「怎麽個弄人法?」

  邵神韻道:「一個小妖怪碰巧解開了我的封印。就這樣。」

  林玄言當然不信:「若是随便一個小妖都能解開封印,那三萬年中,你的封
印早就應該被碰巧的妖怪解開了。」

  邵神韻說:「既然是機緣,那便是巧合,當時的封印早已不如最初時候固若
金湯,而那個小妖也具備了解開封印的能力和血脈,他曾是封印我的那人的奴仆
的後代,他心中同樣充滿了仇恨。」

  林玄言自然知道她還隐瞞了許多細節,但是他沒有追問,只是道:「妖尊大
人終于斬開了三萬年的牢籠。恭喜。五百年前我立下的那塊碑,很抱歉。」

  邵神韻道:「我與你說這些,自然不是想聽你道歉。」

  「還需要我做些什麽麽?」

  邵神韻道:「我的目標從來不是人族,或者那座遠在天邊的失晝城,而是那
座高高在上的浮嶼,所以我們可以說是一樣的。」

  「爲什麽?」

  「因爲浮嶼是那個人留在世上最後的東西了。而且,這百年間,我調查過許
多你的事情,如今正在天嶺池洗髓徹骨的陸宮主和陪同的那位裴仙子,她們經歷
了什麽,我都很清楚。而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麽,想必你也再清楚不過。」

  林玄言臉色漸漸陰沉,他依舊面無表情,而那眉峰之間卻有淩厲劍意。

  邵神韻看著他,繼續道:「你那位徒弟,爲了你放下身段被多少男人上過,
需要我幫你數數麽?那位陸宮主,爲了幫你討個說法,在綁在浮嶼的銀色十字刑
架上,扒光了衣服,被肆意淩辱玩弄,身上都是皮鞭的累累傷痕。最後勉強保住
了處子之身,回到了清暮宮後又落入了那三皇子玩弄之中,一身青蓮心境蕩然無
存。想必你應該也很關心你那位未婚妻吧……」

  「别說了。」林玄言漠然打斷:「我需要時間。」

  「多久。」

  「十年。」林玄言道。

  「確定?」

  「確定。」林玄言道:「只是我不知道去哪裏找那十年。」

  北域妖氣太重,不適合修行,若是會軒轅王朝找一處秀水青山之處靜修,又
不能保證不受到幹擾。劍宗本就是衆矢之的,若是浮嶼那位再次落井下石,别說
靜心修行,即使是保命也自顧不暇,到時候四處奔波,如何邁入通聖?

  邵神韻道:「我會給你十年。」

  林玄言怔了怔,但他卻沒有懷疑她有沒有騙自己,這種信任很微妙。他只是
問:「你爲什麽要相信我?」

  「我沒有相信你,只是你必須答應我。」邵神韻道。「對了,那些紅顔相伴,
你真能靜心修行?」

  「你想怎麽樣?」林玄言有些緊張道。

  邵神韻道:「我不會拿她們怎麽樣,或者我可以把你閹了,這樣你就能安心
修煉了。」

  「……」

  「不信?」邵神韻抬起右手手掌,比劃了一個輕輕下切的姿勢。

  林玄言心中膽寒,生怕這個被封印了三萬年的魔女真的那樣做,連忙道:
「十年之内,我必入通聖。或者我們可以簽下契約。若不入,我身死道消便是。」

  邵神韻搖頭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相信你。契約就不必了,我討厭那
個東西。」

  「那更久之後呢?你打算做什麽?」

  「或許會去看看大道之上的風景。但是那也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的事情
了,我暫時懶得去想。」

  「那你現在在想什麽?」

  邵神韻目光微寒:「你問的有點太多了。」

  邵神韻再次望向他,道:「對了,我還知道你需要一把新劍。」

  林玄言不解道:「我有羨魚,羨魚不行還有古代。」

  「你騙不了我的。你不會選擇用羨魚。至于古代,戾氣之重想必青城一戰你
也有體會了。」邵神韻道。

  「那你說我需要什麽樣的劍?」

  邵神韻淡然道:「三月那樣的。」

  林玄言笑道:「你真是我的知己。可惜我不能把你當做紅顔。」

  邵神韻冷笑道:「不必,反正你也不配。」

  她又道:「而且,你需要把那柄古代交給我。」

  「爲什麽?憑什麽?」

  「古代是一把鑰匙。」邵神韻道。

  「什麽鑰匙?」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了。」

  林玄言問:「爲什麽我總覺得你有些奇怪?」

  邵神韻撩起了自己的裙擺,在林玄言瞠目結舌的目光之中,她神色淡雅道:
「你要是一直帶著這種東西,你也不會舒服。」

  「爲……爲什麽?」

  他無法想像,這個即使在自己心中,也堪稱女神一般的人物,平日裏居然會
帶著這種東西?他腦海中一下子閃過了更多更淫靡的畫面,震驚無語。

  邵神韻微笑道:「我從來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甚至覺得挺有意思的。若你
也曾經曆過那三萬年,那你此刻經歷的苦難,你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了。」

  「我能幫到你什麽麽?」

  「我自己的事情,終究只能由我自己來解決。這個世界上,唯有死生才是大
事,我已經度過了最難的時間,剩下的都不算什麽。我甚至可以把這當做人生的
一場體驗。」

  邵神韻放下自己的裙擺的前襟,站起身,玲瓏浮凸的身段聖潔而妖媚。

  她的目光越過院牆,眺向了很遠的地方。

  「三萬年啊。三萬年前的四座天下如今并爲一座,三萬年前曾有許許多多通
聖境的聖人妖魔,如今此境已是最鳳毛麟角,三萬年前,道法繁衍得何等壯麗蔚
然,如今早已衰頹,只剩南海失晝城還有一脈相承。三萬年前,曾有四柄仙劍堪
稱亘古不朽。如今也不知道在不在了。但是啊……」

  邵神韻笑容清淡,其間萬代芳華最是清豔:「三萬年可以改變這麽多,只有
我卻依然活著。」

  「人間不值得。」林玄言道:「唯大道而已。」

  「唯不敢死爾。」邵神韻輕輕歎息。

           ***  ***  ***

  天嶺池泛著乳白色的光,陸嘉靜嬌軀沉入其中,那傲人的胸脯一般都沉入了
水下,只露出了玲瓏的鎖骨和刀削般的香肩。那一襲長發散在水中,海藻般随著
水波起伏。

  裴語涵坐在不遠處的崖壁上,她沒有去看天嶺池中沐浴的女子,只是閉目沉
思。

  方才和林玄言的交談之間,她得知了陸嘉靜已經和他發生了那種事情,兩人
相識這麽久了,可以說得上是名正言順了吧?只是自己苦苦追尋了這麽久,如何
舍得放手。但自己這曾被那麽多人上過的殘花敗柳之身,他真的看得上麽。雖然
他嘴上不會說什麽。但是心裏呢?她沒有絲毫把握。

  她忽然想起那日石妖淩辱之際,她快感疊起,身體情不自禁地抽插迎合,陰
精噴薄,渾然忘我。那時候,翻雲覆雨過後,她曾經捫心自問過,自己是不是真
的是一個淫蕩的女子,或者說世間的女子本就生兒淫蕩。而後來,在她即將破開
通聖境一線之時她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那些快感也好,羞恥也好,都不過是身體的本能罷了。就像是人遇到了高興
的事情會笑,遇到了悲傷的事情會哭,大家不會因爲笑而驕傲,也不會因爲哭而
自卑,這些只是情緒。而那些被玩弄之時不斷産生的快感也不過如此而已,淫蕩
不過是後人強加的名詞罷了,或者可以羞辱一個肉體淪陷的女子,但只要她心向
光明,便永遠不能遮惘她的大道。

  陸嘉靜大概也是如此吧。

  她睜開眼,看著那個似乎已經沉眠水中的陸嘉靜,神思怅然。

  陸嘉靜此刻已經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态,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肉體依
舊停留原地,而神魂已經超脫出去,流轉天地,而那神魂會在流轉千萬裏之後回
到自己的軀體之内,屆時體内的氣象便可以說是「日新月異」。

  只是裴語涵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古怪,因爲雖然周圍曠寂無人,但是她總是覺
得有目光落向了這裏,她分出劍心四下搜查,卻得不出答案。

  而在她視野所不能到達的某處,一個相貌猥瑣的道士小妖赤裸地坐在精美的
席榻之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乳白色池子裏那佳人隱隱約約的軀體。在他心中,最
美的永遠是邵神韻,只是再美的女人玩久也總會膩,如今又一個絕色佳人闖入視
野,而去她不似邵神韻一般,可以随意采頡玩弄,那種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誘惑
力另下體龍根高高地昂首挺起,如繃緊之弓。

  而他的身邊,放著一個沙漏,細軟的沙子緩緩流瀉,沙漏即將漏盡。

  他翻轉著鏡子,各個角度看著水中的那個佳人,恨不得此刻便沖過去,將她
從水中撈出,一頓奸淫。

  就在沙子漏盡的那一刻,邵神韻走出了屋中。

  情欲爆棚的道士小妖看到了那走入屋中的絕美女子,只是覺得邵神韻此刻看
起來比任何時候都來的美麗而誘人。

  他一把將邵神韻拉到了身邊,手覆上了那豐滿的胸脯,隔著裙子大力揉動。
他看著那個流盡的沙漏,面容扭曲道:「方才你我約定,要是你在沙子漏完前回
不來,就要被我吊在殿中抽打,如今沙子漏盡,你未能及時趕回,可有異議?」

  邵神韻淡然道:「神韻沒有意見。」

  她張開雙臂,露出了一副任君索取的模樣。

  那山河鏡中,陸嘉靜的身軀上布滿了密密的汗珠,在那夢境之中,她不知道
見到了什麽,發出了哼哼的嬌吟,而這嬌吟徹底炸開了道士小妖的邪欲,他撕扯
著邵神韻的衣裙,道:「不要擺出這副清高的模樣,方才我在你雙腿之間塗滿春
欲膏時,你可不是這副模樣啊。」

  邵神韻下意識地夾緊了一些雙腿,口中哼哼地發出兩聲嬌吟,她冰山般的面
容上,清冷之色漸轉漸逝,自顯媚意。

  道士小妖哪裏還能忍耐,他發瘋似地撩起邵神韻的裙擺,從那泥濘的花徑之
中取出了被淫水浸泡許久的彈丸,無數水絲牽扯而出,垂蕩而下,誘人至極。而
那彈丸取出之後,花穴玉蚌卻未合攏,而是半張著,可以看見嫣粉之間漆黑的穴
道,随著邵神韻的喘息,那花穴有規律地緩緩開合著,欲拒還迎。而就在不久之
前,其中還被道士小妖灌入了整整一瓶春欲散,這種号稱天下第一的絕頂淫藥,
僅僅是塗抹一些,就可讓貞烈女子難耐情欲變成蕩婦,何況一瓶。妖尊雖然道法
玄通,但是歡愛之時她是卸去了渾身法力的,和尋常女子無異。

  道士小妖一下子將她撲倒在床上,手指伸入她雙腿之間,驟然插入肉縫,飛
速地在花穴中進進出出,淫水在指間飛劍而出,那手指插入下體的一刹那,邵神
韻伸長脖頸,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嬌啼,她也是壓抑以後,那插入的手指如幹柴烈
火一般將她的情欲瞬間點燃。她芊芊細腰一下子挺起,腰部上上下下地不停聳動
著,下體淫水噴濺達數丈。而她乳峰上的花蒂也挺立起來,隔著紅裙便能看到那
堅挺的兩粒。道士小妖隔著紅裙抓住了其中一粒,大力揉捏,惹得妖尊嬌喘細細,
露出了難得的放蕩姿态。

  在他強忍不住握著龍根要插入那緊緻花穴之時,邵神韻忽然按住了他的胸膛,
她吐氣如蘭道:「把我綁起來。」

  與此同時,盤在木桌上的一圈紅繩如遊龍般飛起,盤旋道邵神韻的身邊,先
是纏住了邵神韻刻意負在身後的雙手,接著以此爲路徑,一圈一圈地纏繞地起來,
而那個手法也很爲奧妙,繩結之中呈現一個又一個的菱形,那紅繩繞過美乳,沒
有施加束縛,而那乳房根部傳來的擠壓,讓她的乳頭更挺立了些,最後那長長的
紅繩纏繞盡她整個身體之後,搭在了那房梁之上,兩端皆系著小腿,于是邵神韻
的雙腿便被迫懸空一字碼開,那柔軟的三角地帶下,小穴被破張開,如半張的檀
口,輕微顫動,氣息溫和。

  「好你個賤奴兒,竟然自己動手將自己綁了起來?」道士小妖大笑道:「我
今天抽死你個賤奴兒。」

  說完他又取出了一瓶春欲散,他不是塗抹,而是將瓶口直接塞入了她的小穴
之中,邵神韻發出綿長而尖銳的呻吟,她身軀輕輕扭動,柳腰款擺,那藥性轉瞬
觸發,一股股野火竄上她的心胸,她清涼如雪的肌膚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邵
神韻俏臉潮紅,半眯的眸子說不盡的迷離和誘人。

  道士小妖取出一條紫紅色的鞭子,先是往她的大腿上用力抽去,那鞭子聲音
很大,抽打她的肉體上時會散成無數小鞭,每一根小鞭都如毒蛇一般,又被制造
者添加了許多淫邪之内,會潛移默化地影響那些受虐者的心智。

  皮鞭一記記落下,痛感和羞恥的沖擊之中,邵神韻體内的欲望和興奮被不停
地喚醒,她嬌軀扭動的幅度不大,但是臉上的容顔在平靜與淫靡之中極力掙紮著。

  「明明是婊子還要假裝高冷?」道士小妖冷笑道。

  他走到邵神韻的身後,鞭子刷得抽打在邵神韻敏感的臀肉上。

  「嗯……嗯……啊。」邵神韻盡力壓住自己的嬌喘呻吟,身後的嬌臀上,皮
鞭不停地烙印下痕迹。

  用手打屁股和用鞭子抽打果然不同,大約十幾下皮鞭抽打之後,下身被瓷瓶
堵住的花穴已經有水自邊緣滲透出,將瓷瓶也澆得濕潤,而那鞭子也有意無意地
抽打在了蜜穴的周圍,雖然沒有直接觸及,但是每一下落下,鑽心之感依舊令嬌
軀顫動。在鞭打之下,她的身軀已經逐漸興奮起來,沒一下落鞭,喉嚨口都按捺
不住地發出嬌美的呻吟。

  一代妖尊邵神韻就這樣被吊在房梁上,渾身赤裸,被抽的哼哼唧唧,依舊扭
動身軀迎合著道士小妖的肆意抽打。

  那嬌臀之上已經落滿了鞭痕,一片绯紅,花穴泥濘泛濫,那藥力也漸漸催發
到了極緻。

  「别打神韻屁股了,饒過神韻吧。」邵神韻哀聲道。

  「你自己不守時回來,抽死你也是你活該,居然還敢求饒?」

  刷刷刷幾鞭子毫無憐惜地落下。

  邵神韻渾身顫抖,軟語哀求道:「神韻再也不犯了,求主人饒過。」

  道士小妖一鞭子直接抽打上了那花穴,啪得一聲下,邵神韻嬌軀震顫,仿佛
一股股電流自下體穿過,瞬間轟上腦門,她柳腰不停挺動,呻吟聲玉下體的淫水
都如決堤一般,那瓷瓶子再也堵不住她的小穴,淫水大肆噴濺,灑滿了床榻。

  而山河鏡中,陸嘉靜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忽然也渾身顫抖,發出了一記若有
若無的呻吟。

  方才一瞬間,邵神韻用了通感之術,將自身的感覺強加到了陸嘉靜身上。

  道士小妖目光發紅,看了一眼邵神韻,再也忍耐不住,手一下子抓住了那豐
挺的奶子,邵神韻胸脯很是豐滿,非但沒有下垂,反而微微翹起,形狀極美,那
胸前的蓓蕾已經挺翹得不成樣子,輕輕一捏,便能惹得這位妖尊大聲嬌啼。

  道士小妖挺起陰莖,抵到了花穴後,輕輕刮蹭了兩下之後,一鼓作氣,一下
插入了她的肉穴之中。

  邵神韻脖子高高揚起,嬌吟聲哀轉不絕,猶如一只瀕死的天鵝。

  寝宮之外,林玄言看著這一幕,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下身卻支起了一個小小
的帳篷,他不停地呼吸,壓制著心中爆發的情欲。他實在無法想象,第一日見到
的那個睥睨天下的絕色美人,居然還有如此一面。

  在他心中,邵神韻的風姿之卓絕生而未見,他甚至將她在心中作爲了同道中
人。而如今看到這一幕,他不解遺憾懊恨之中,又生出了許多憐惜和佩服。

  呻吟聲像是他耳中爆發出的一聲聲驚雷,在邵神韻徹底來到高潮之時,他不
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下身高高挺起的肉棒,他心知不好,連忙轉身快步離開。在
他離開的時候,邵神韻俏靥扭向了那一邊,她下身如潮洪瀉地,臉上卻帶著笑意。

  (勞模作者了解一下。不過下一章估計要下周末嘛)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6-3 23:2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32)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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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6月/03日發表于SIS001


                       第三十二章:大千世界
    
  天嶺池内,陸嘉靜半夢半醒,白皙的肌膚上扶着一層淡淡的霜,霜上細密的
紋路如蠶繭織成,很是美麗。三個時辰之後,她終于悠悠轉醒,肉身的冗重感頓
消,只覺得身子輕如鴻羽。

  那些附着在身上的霜也随着她轉醒而消融蒸發。裴語涵看着她在池子中站起,
只覺得有層玄奧的熒光透着她的肌膚淡淡閃爍,如夏季最靜谧的螢火。
  兩人目光遙遙相接,相視而笑。

  陸嘉靜從池水中走出,裴語涵将備在身邊的青色長裙攬起,迎面走向陸嘉靜,
展開裙袍爲她穿上。陸嘉靜張開了手臂,由着她爲自己穿衣。

  裴語涵站在她的身後,撩起了她粉背之上濕漉漉的長發,爲她披上衣衫。接
着她走到陸嘉靜身前,爲她系上裙襟前的扣子。

  陸嘉靜微笑道:“裴姑娘,你真好。”

  裴語涵道:“陸宮主也算是曆盡災劫,重塑體魄,如此大難之後,必然後福
無限。”

  陸嘉靜道:“一樣的。”

  裴語涵的手頓了頓,她輕輕點頭。

  陸嘉靜道:“對不起,那時候我經常說你笨,沒有修行天賦,拖你師父的後
腿。有時候把你的劍藏起來,有時候施點小法術又讓你舉不起來。有一次你忍無
可忍想去給師父告狀,但是你走一段路就被我拎回來,如此重複了好幾次之後,
你差點還哭了。”

  想起了那段往事,裴語涵同樣笑了起來。她看着陸嘉靜的眸子,道:“雖然
那時候我經常覺得自己這個師姑好讨厭啊,但是其實我心裏是很仰慕你的,你有
同輩之間幾乎最好的天賦,成天打打鬧鬧修爲也那麽好。你在外人眼中很清冷,
在我這裏卻像是個長不大的姑娘一樣,就知道逗我。不過那時候師父能陪我的日
子也不多,很多修行上的問題都是你幫我解決的,你對我的好我是知道的。”

  說完,裴語涵低下頭幫她在腰側系上那斜襟裙袍的最後一段帶子。

  “你就是傻。”

  陸嘉靜看着這個早已長大的姑娘,目光中的微笑清澈而憂傷。

  裴語涵又替她束上了湛青色的腰帶。她身段豐腴,腰肢纖細,束腰衣帶之後
衣裙更加熨帖身材。那下身的衣裙兩兩交錯,在膝蓋處向兩側分開,露出光滑細
膩的小腿,她依舊赤着足,更顯得玲珑好看。

  陸嘉靜見她遲遲沒有擡頭,笑問道:“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裴語涵仰起頭,試探性地戳了戳她傲人的胸脯。

  ……

  在一處溪石邊,邵神韻和林玄言見了第二面。

  雪白的溪水自山澗上崩騰而來,向着高聳入雲的山下奔去。高山上的雪不停
地在融化,于是流水也自顯湍急。林玄言坐在一塊溪石上,看着自己在溪水中的
倒影,腦子裏想着許多事情,他能想明白許多事,但是想不明白更多事。

  他大緻知道了布局之人是誰,圖謀的是什麽。卻不知道這張局到底有多大,
自己在其中又是一枚怎麽樣的棋子。

  他低這頭,溪水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血紅的身影,水光之中,那襲衣裙猶勝一
朵妖冶搖晃的花蕾。

  林玄言沒有擡頭:“有事?”

  邵神韻道:“偶然碰到。”

  林玄言道:“我不信。”

  邵神韻道:“那你方才都看到了?”

  林玄言問:“爲什麽?”

  邵神韻道:“你是覺得我不應該是這樣的人,還是别的?”

  林玄言問:“我不明白他法力如此低微,爲什麽你如此對你。也不明白你如
此高傲的人,爲什麽受了這些就會哀聲求饒,你是求給他聽,還是故意說給我聽
的?”

  邵神韻道:“我們如今也算盟友。那我不和你隐瞞了。我離開封印之時,和
那個小妖怪簽下了主奴生死契。他可以以死來威脅我,而我不敢一死,自然隻能
受制于他。”

  林玄言依舊不解:“以你的手段,将他弄得半死不活,根本沒有自殺的能力,
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對吧?”

  邵神韻道:“你如今境界果然跌得太厲害了,竟然連屍胎死魂咒都看不清了
麽?”

  “屍胎死魂咒?”

  林玄言微微一怔,随即腦海之中想起了很多關于這個的記載。這是一個極其
冷門的法術,但是來曆極大。這個咒法設計的初衷是戰亂之時,給那些潛入敵方
的死侍設計的,如果他們不幸被發現,并且渾身都被術法定住。爲了防止他們被
奪取心智洩露秘密,隻要本體的神魂有大的異動,那麽咒術便會觸發,直接讓本
體死亡。

  而此咒一旦下了,便是在心中埋下一枚漆黑的種子。這種子靠外人幾乎不可
能破除。此咒也可以說是心魔的一種,既然是心魔,那便還需要自己親手去拔除。
  但是一個北域的小妖怪爲什麽會被下這種咒語,難道……

  林玄言擡頭,震驚地看着邵神韻。

  邵神韻大概能猜到他想到哪一步了,她說道:“你想得不錯,但是這個小妖
怪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施了如此咒語,或者他此刻心中還有你那樣的想法,
在心裏暗罵我的蠢。不過我同樣要感謝他,人世之上,死生最大,一個咒法而已,
一定有破除的辦法。”

  林玄言又問:“這是浮嶼上的人設局的一部分麽?”

  邵神韻颔首道:“自然如此。只是他們既然算計了我,我自然要還他們一些
東西。不過我還要感謝他們算計我。”

  林玄言苦思冥想,隻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

  邵神韻又道:“還有你問我爲什麽露出那般姿态?”

  林玄言點點頭。

  邵神韻反問道:“你覺得我是怎麽樣的人?還是覺得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林玄言不知道如何回答,“我隻是覺得你沒有必要這麽做。”

  邵神韻道:“那三萬年裏,我無數次意志崩潰,想要屈服。但是在那樣的世
界裏,有誰能聽見我的求饒聲呢?如今也隻是逢場作戲,我也不覺得任何羞愧,
更不會在道心上留下任何陰影。如果你哪天能擊敗我,我說不定也會對你求饒。”

  最後一句話,林玄言雖明知是對方刻意挑逗,心卻依然忍不住跳了一下。他
說道:“那我們何時可以離開妖尊宮?”

  邵神韻道:“随時可以離開。我要與你說的已經說完了,你那位小情人應該
也已經重塑好了根骨。接下來一直到王國邊境,沒有任何人會阻攔你們。”

  說完,邵神韻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她轉過身向着大殿走去:“那個小家
夥真是不知疲倦,我得回去了,若是去晚了又要被打屁股了。”

  林玄言問:“你堂堂北域之主還會怕這種懲戒小女孩的手段?”

  邵神韻沒有回頭,隻是幽幽道:“怕呀,當然怕呀。因爲啊,許多許多年前,
有個人曾經常這樣對我,後來那個人又讓我受了三萬年的刑罰,你說我怕不怕?”

  ……

  林玄言回到大殿之中,恰好裴語涵和陸嘉靜也剛剛回來,陸嘉靜穿着嶄新的
青色長裙,身骨淨徹,氣質煥然一新,如初春新發的草木,隻會讓人聯想到美好。

  林玄言看着她,微笑着說了聲恭喜。

  下了界望山之後,他們便一直南行,此行很是通暢,再也沒有人來阻攔

  隻是裴語涵到來之後,林玄言和陸嘉靜便不能再向之前放縱,裴語涵不像蘇
鈴殊,更不會體貼地出去,一兩個時辰後回來。于是兩人便隻能忙自己的事情,
除了陪兩位女子之外,林玄言更多的事情便是靜心推演。而陸嘉靜重塑根骨之後,
修行便更加通達流暢,進境快到令人驚羨。

  軒轅王朝的邊疆是許多小國。那些小國是王朝的附屬,定期上貢,王朝自然
也會對他們的安危負責。而有些國家實在很小,其中大部分已經被王朝同化,成
爲了一個城池,但是邊境上有一個名爲夏涼的小國卻很有名,它出名便出名在,
一宗即一國。

  夏涼國中有一個明虛宗,道法卓然,即使是在王朝之中,依舊毫不遜色

  在臨近夏涼國的一處花坪上,三人遇見了一個貌美女冠。

  那位年輕女冠立在一頭梅花鹿側,花鹿低頭飲水,而這位貌美道姑丹唇皓齒,
側靥兩縷秀發垂過下颚,她頭上戴着鎏銀道冠,冠底壓着一支銀色簪子,垂下的
流蘇如半隻蝴蝶。

  女冠長長的黑色道裙有金邊勾勒,繪着松鶴流雲,一直垂至腳裸,雪白的袖
子很是寬大,袖後自半壁處撕裂開,又在底端系起,緩步行走之時灌入的風都從
縫隙後漏走,袖衣輕顫,猶若系着流風。

  在她出現在溪畔的一刹那,林玄言與裴語涵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因爲少女的美麗,而是因爲她背後背着一雙劍。兩柄道劍一長一短,一
大一小,插在一個巨大的藍漆的劍鞘之中。劍不出鞘,劍意卻如靜水流深。

  女冠懷抱拂塵與他們點頭緻意。

  離開了那一處花坪之後,陸嘉靜道:“北國邊疆道教如此盛行?”

  “應該不是,隻是因爲夏涼國中有個大名鼎鼎的修道宗門。若是換了其他邊
遠小國,應該不會如此。”裴語涵道。

  林玄言卻笑道:“那位道姑姐姐可真是漂亮。”

  陸嘉靜面露譏諷之色。

  裴語涵卻道:“不僅如此,她修爲還很高。她今天大概十八九歲,修爲卻已
經來到了九境。”

  “九境?”聞言,林玄言也訝然道:“這種怪物世界上不應該隻有季婵溪一
人麽?”

  十八九歲的九境修士,放眼全天下的千年曆史,都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頂尖
天才。只是如此女子爲何聲名不顯?

  林玄言道:“語涵,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這說不定是哪位道法高深的女冠還
顔了而已。”

  裴語涵也有些不确定,她搖了搖頭。

  陸嘉靜忽然道:“該不會是……”

  兩人都望向了她。

  陸嘉靜目光明滅,“我曾經在書中看到過一個記載,北方邊疆有一個宗派,
而這個宗門千年之間都有一個幾乎約定俗成的定律。那便是每過百年,門中便會
出現一個修道的女子天才,其天賦足以讓任何同輩之人皆自慚形穢。隻不過。千
年以來,每一個天才少女,都會在二十歲那年,因爲各種不同的事情,道心崩潰,
要麽直接身死道消,要麽一蹶不振,再也站不起來。”

  林玄言點點頭,沉思片刻,推測道:“若果真如此,那應該是宗門某位老祖
用秘法不停轉世神魂,隻可惜身前孽債太深,還了十多代依舊還不幹淨。”

  聽到道心崩碎四個字,裴語涵和陸嘉靜皆是感同身受。她們能明白這四個字
背後意味着什麽樣的災劫。當初即使是半步通聖的她們依舊抵擋不住,更何況一
個還未進入化境的小姑娘呢?

  天妒英才,莫過于此了吧。

  而在夏涼國境内,他們又一次遇見了那個貌美的年輕道姑

  裴語涵上前與她閑聊了兩句,才知道她代表明虛宗行走人間,在這一方水土
之中,她便宛如活仙姑一般。而裴語涵自然明白這個人間行走的深意,宗門早已
放棄了這個女孩,不願意浪費資源在她身上了,反正二十歲那年,她道心注定會
崩潰。

  千年間,宗門進行了無數次嘗試,卻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既然無法改變,那便沒有意義。

  但是這個年輕道姑自始至終都平靜而柔和。

  最後,裴語涵問她的名字,她沒有避諱,說自己叫做江妙萱。

  ……

  北域黃泉盡頭,那座古城終年籠罩的霧色終于稀薄了一些。

  一個漢子低着身子,用手摩挲着一塊石碑,石碑之上的精意神透過指間緩緩
傳入身體,他手輕輕擡起,五指與石碑之間仿佛有纏連着的千絲萬縷被提起。

  他看着指間纏繞着的稀薄劍意,輕輕歎息。

  那個名爲安兒的女孩坐在一邊,看着父親,好奇道:“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麽
字呀?”

  “上次爹不是和你說過,爹也不認識麽?”中年漢子道。

  安兒稚嫩道:“我知道爹是騙我的。”

  中年漢子微微一愣。

  她笑道:“這四個字是萬法一劍。”

  安兒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還知道刻這四個字的是五百年前一個很厲
害的劍客。但是這四個字平時不能說,這是犯忌諱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中年漢子問道。

  安兒理所當然道:“我娘告訴我的呀。”

  中年漢子沉默片刻,問道:“那安兒還知道什麽?”

  小女孩繼續道:“娘還給我講過許多石碑的故事呢,她說那個刻量浩渺天地
以履的是一個金剛不壞的老和尚,那個刻南琴風骨的是幾千年前一個白頭發的女
子,那個刻窺天問道的是如今一個島上的殿主,那個刻中天懸月的,好像姓南,
據說是當今的天下第一美人呢。”

  中年漢子滿臉苦澀笑意,他打斷道:“小安兒,那你還知道什麽呀?”

  小女孩天真道:“我還知道爹爹不是人哦。”

  “哦對了。”小女孩補充道:“安兒也不是人。”

  ……

  北域的西方,原本屬于繡衣族的領地早已人煙稀少,那曾經屬于繡衣族的主
城也被其他妖怪占領,而許多老弱的繡衣族甚至成爲了其他更強妖怪的奴隸。

  這座雖有妖怪聚居但終究算不得熱鬧的城裏,今天忽然沸騰起來。

  只是因爲今日城中忽然來一個清秀的綠衣少女,少女很美,氣質更是宛然,
她不加掩飾地從正門進入,徑直朝着主殿跑去。

  許多自恃妖力強悍的妖怪都蠢蠢欲動,他們能感受到少女身上散發出的淡淡
妖氣,那是繡衣族的氣息。而那一頭紫發,更是昭告着她的身份。那個淪落已久
的種族早就成爲了其他妖族的奴隸,而其間貌美的繡衣族女子更是被當成妓女一
般買賣。許多大妖都以擁有繡衣族女子爲榮。

  只是不曾想,這裏竟然還有漏網之魚,而這漏網之魚竟然還敢如此不谙世事
地回來。

  按照她的容貌來判斷,她應該是曾經繡衣族身份最尊貴的皇族。

  繡衣族的皇族女妓本就數量稀少,如今更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有也是被稱霸
一方的大妖藏在宮院之中,秘不示人。而如今又有一個繡衣族的皇族少女自投羅
網,他們如何能夠不興奮?

  而這個“不知死活”的繡衣族少女卻絲毫沒有還鄉之情。

  她隐隐有些恐慌和害怕。

  這不是近鄉情怯,而是對未知命運的恐懼。

  便在這時,一隻法力強悍的妖怪終于按奈不住。少女頭頂上空,一雙斧子旋
風般旋轉,從天而降。那一雙斧子妖力内斂,隻算是試探,這位大妖當然也不希
望這個小姑娘就這樣被自己剁成肉泥。

  少女恍若未聞。

  她随意地朝着天空揮了下袖子。

  砰然一聲巨響。慘叫聲中,一個巨大的身影筆直撞向了城牆,城牆深深凹陷,
露出蜘蛛網般的裂紋。那一雙斧子依舊挂在手上,只是虎口盡是鮮血。

  這悍然一擊鎮住了許多暗處蠢蠢欲動的妖怪。

  而又有許多實力更強的妖怪尤不甘心。紛紛出擊。

  一路之上,時不時有漆黑的身影從各個角度出擊,有的悍然重擊,有的背後
偷襲,暗刺極快。有的角度刁鑽,如蛇蠍伏地。

  只是無論它們從哪個角度進攻,結局都是一樣。

  城中出現了越來越多重傷倒地甚至死亡的妖怪。

  她一直走到了城的盡頭。再也無妖敢做阻攔。

  盡頭的殿裏爬滿了青苔。少女一點也沒有傷懷,眼中卻莫名地盈滿了淚水。

  大殿深處有一個神龛。那個神龛沉在一處泉眼裏,神龛中是一個黯然失色的
青色玉蓮。而那個玉蓮是夏淺斟成道之前留下的,那是她的大道根本,只要點亮
了蓮花,便能使她的道心重新明亮,從那場三萬年的噩夢中超脫出來。

  而點亮道心蓮花的方法也很簡單,那便是用自己的鮮血。

  只是夏淺斟蘇醒之後,自己該怎麽辦呢?自己到底是誰,是蘇鈴殊,還是只
是年幼的夏淺斟?或者說,自己真的活過麽?

  她打開了那個青蓮,青蓮發出弱不可見的微光,溫潤而冷清。

  一路走來,很是不易,她心魔已經拔除,精血自然也足夠乾淨,以血澆灌的
青蓮自然也能足夠明亮。

  她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只是心思怅然。

  終于她下定決心,以手爲刀,即将劃破自己的手心。而正在她手要劃下的瞬
間,她的手腕忽然被另一隻手抓住。

  少女心神劇震。她猛然回頭,望見了一張溫潤如玉的臉,而此刻,這張臉卻
像是世上最大的鬼!

  “爲什麽是你?怎麽會是你?”

  ……

  南海盡頭的失晝城始終靜谧祥和。

  天上兩輪冰月一如故往地照着人間,清幽孤絕,皎皎出塵。

  久居深宮的失晝城大當家在今日卻意外地出了懸月宮,她一直來到了南绫音
的殿中,南绫音意外地看着這位深居簡出的姐姐,不明白她因何而來。

  她問道:“今日姐姐不需要推演清修麽?”

  南宮道:“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南绫音更是不解,她知道一定是極其重要的事情,只不過一時難以想通其間
關節。

  那位一襲銀發的大當家兩袖垂在身側,殿門月光如水,而她就在盈盈一水間。

  她的聲音那樣平和清湛,卻像是隔了整整千年。

  “我們去接二妹回家。”


                              (未完待續)


  (章節名是許嵩的新歌大千世界,寫給叙利亞兒童的歌,很有人文主義關懷,
強烈安利給大家。歌詞全是細節。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安心複習六級了。可能要告别一段時間了,我會想你們
的,麽麽噠。)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6-17 23:02     標題: 瓊明神女錄 (33)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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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6月/17日發表于:SIS001


                      第三十三章:南琴風骨

  江妙萱在夜深之前回到了城南的一座道觀之中,道觀很小,隻住着她一個人。

  白鹿在觀門口低頭飲水,舌頭輕觸水面,漾起圈圈漣漪。

  她披着樣式簡約卻暗紋繁複的道袍,衣袖寬大,靜垂身側,少女來到觀中,
輕柔坐下,将一卷卷書箋攤開在面前,一手扶按着袖口,一手持着雕花小篆,筆
端蘸墨,落筆柔中含勁。

  那雙幹淨的眸子裏,看不清什麽神色,月光燭火佳人,總是最引人遐思,隻
是此刻道觀之外,空無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不再跳動,清風也都安靜。江妙萱擱筆,目光透過紙窗,
望向遠方。

  夏涼國外有一條大江蜿蜒百裏,繞國而過。隻是道觀偏安一隅,所以她的目
光之中望不見遠處的江畔漁火,耳畔也聽不見一片水聲。

  一直平靜的少女終于輕聲歎息。

  道觀之外,許多夜深才敢出來的小精魅探到窗口,輕輕趴在窗沿上,一言不
發,怔怔地看着這個貌美道姑,陪她度過這漫長夜色。

  對于道觀之類的地方,精魅小怪門一向是避如蛇蠍的,許多有點三腳貓功夫
的遊方道士也喜歡那一些小精怪練練手,美其名曰替宅子拔除污穢。但是它們卻
願意呆在這座道觀裏。

  年輕女冠看着一隻身體淡藍色的半透明小鬼,那個體型極小的小鬼坐在窗沿
上,躲在月光照不到的一角黑暗裏。它的身側是一個綠色的小妖怪,它們肩靠着
肩依偎在一起。

  江妙萱不由想起第一次看到這個小鬼時候,那個淡綠色的小鬼拖着奄奄一息
的它來到自己面前,咿咿呀呀,滿臉焦急地求自己救它

  她單薄地笑了笑。

  入世三年,她已從十六歲來到了十九歲,她沒有服用任何神仙妙藥,境界卻
越漲越快。她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隻是将這份惶恐和擔憂藏在心底。白日
裏行醫濟世之時,忙碌會讓她不去思考這些問題。但是夜深人靜呢,她如何壓得
住心頭百轉的思緒。

  這小道觀的屋檐能給許許多多的小鬼小妖容身,卻不能給自己安甯寄托。

  她收起了竹簡,卷好之後整齊擱在架上。

  還有七日,她便二十歲了。

  千年以來,二十歲永遠是過不去的坎,那整個一年都是提心吊膽的一年,災
難會在不知何時從天而降,避無可避。

  就像她一樣,在外人眼中是如仙谪落的道門女子,但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
潛伏着魔鬼。

  寬大的道袍如鶴翩跹而起,落在衣架上,内裏隻是一件貼身的白衣,将身材
熨帖的很好。紗簾垂落,她以道法入眠,神色靜谧。

  次日,她醒的很早,而沒多久,便有一個同爲明虛宗的男子來到了這座小道
觀中。

  江妙萱不以爲奇,她停下了日常的練劍,收劍身側,行了一禮,喊了一聲趙
師兄。

  這個男子名爲趙堯,天賦資質尚可,但是入門很早,比自己年長,平時都喊
他二師兄。

  趙堯笑道:“江師妹劍法已臻至靈境,全然不見雕琢痕迹,比起來我這個當
師兄的還是資質愚鈍,不值一提呀。”

  江妙萱柔和道:“師兄不必說這些,直接說事便是。”

  趙堯微愣,随後他的笑容有點苦澀。

  江妙萱微笑道:“還有七日我便二十歲了。想必明虛宗上上下下也都知道。
二十歲之後,我随時可能成爲無用之人,成爲明虛宗的累贅。在此之前,爲宗門
做一些事情也總是應該的。師兄不必爲難。”

  聽完此話,趙堯神色愈發苦澀,“師妹如此女子,不該如此的。”

  江妙萱道:“世世代代如此,妙萱還能如何?”

  世世代代這四個字便是無比的重量,兩人心中都心知肚明。

  千年之間,不乏不願信命,想要憑借着卓越天資逆天改命的女子。曾有一位
女子在二十歲之前甚至修到了化境,結果二十歲的某天,鎮魔獄忽然松動,某個
化境巅峰的大魔頭破封印而出,而那日守獄人恰好是那名女子,結局慘不忍睹,
女子一身修爲被盡數打碎,淪爲廢人。還有一位女冠十五歲便離開明虛宗前往軍
旅曆練,不僅境界高深,也見貫了沙場的生生死死。如此女子放眼天下任何地方
都是最耀眼的存在,隻是她偏偏牽扯上了那條宿命。二十歲之後,她再也沒有回
過宗門,也不知道到底是經曆了什麽。隻是五年之後,有人在青樓之中見到了她。

  江妙萱翻閱這些禁忌曆史之時也曾扪心自問,她知道自己無論是境界和心性
與前輩相比都算不上最拔尖的,那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奢望自己可以擺脫那個仿
佛噩夢一般的命運呢?

  趙堯歎息道:“師兄這次前來,是想給師妹送一張喜帖。”

  江妙萱點點頭:“是我自己的喜帖,對吧。”

  “師妹果然冰雪聰明呀。”趙堯感慨道。

  江妙萱問:“那宗門給我選的夫婿是誰?大婚日期可曾定下?”

  趙堯訝然道:“師妹……你沒有任何意見?”

  “嗯?”江妙萱笑了笑,小小的院落之中,有楊絮遙遙而來,如飄飛舞動的
蒲公英。她話語柔和,卻藏不住那一絲無奈,“等到花慕回到宗門之後,你們一
定要好生照料,一直到它壽終,可以麽?”

  花慕是那頭美麗的梅花鹿,在十三歲那年,她遇到了一頭受傷的小鹿,便帶
回了宗門,轉眼便是七載光陰。

  趙堯點頭答應。

  “宗門爲你選的夫婿是夏涼國首富的兒子,夏知酒。”

  江妙萱稍一回憶,便想起了那個隻見過一面的男子的形容:“是那個小胖子?”

  趙堯不合時宜地開了個玩笑:“現在恐怕是大胖子了。”

  江妙萱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她隻是問:“那何時成婚?”

  趙堯道:“七日之内。”

  江妙萱微微驚訝:“爲何如此性急。”

  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她便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餘,她一笑而過,補了一句:
“是妙萱愚鈍了。”

  理由多麽簡單,二十歲之後自己随時可能淪爲廢人,他要娶的,當然是此刻
尚且仙姿卓然的自己。等到自己道心崩碎,淪爲凡人,縱然還有那副仙人皮囊,
其間神韻定然截然不同。

  趙堯解釋道:“這件事宗門裏已然争論了整整一年,有長老認爲這有失偏駁,
明虛宗身爲第一大宗,不該如此。有人認爲……有人認爲如此可以給明虛宗帶來
諸多利益,應該如此。”

  其實那場争辯遠遠沒有他說的這般簡單,其中甚至有長老之間大打出手,鬧
得宗門滿城風雨。整整一年過去,夏涼國甚至也派人前來遊說,最後宗主決定妥
協,将這位驚才絕羨的女子“賣”出去。

  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所以到時候也不會有大長老來參加婚宴。
  趙堯一直觀察着她的神色,想知道她爲何還能如此平靜,這份平靜是裝出來
的,還是果真平靜。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江妙萱這邊很簡單。

  不平靜難道還要哭麽?

  她點頭道:“我知道了。”

  趙堯好奇道:“沒有其他想要囑托的了麽?隻要不是太難辦到,宗門定然會
幫你完成。”

  江妙萱微笑道:“沒有了。師兄請回吧。”

  趙堯想了想,總覺得自己有什麽話想說,卻不知道說些什麽。他走到門外,
看到了門口那隻跪在草坪上的花鹿,它同樣沒美,就像是一個屈着身子的少女。

  趙堯忽然回頭問道:“不知道師妹如今是什麽境界了。”

  趙堯在六境巅峰已然卡了許多年,他知道對于師妹這般的天才,這個坎根本
算不得什麽。但是他依然有些好奇,師妹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但是問完之後,他
有些後悔,因爲境界本就是注定失去的東西,對于師妹根本毫無意義,甚至有些
戳人痛處。

  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江妙萱卻微笑道:“證虛入化,尚差一鶴。”

  趙堯沒聽明白其中的意思。等他反應過來,江妙萱已經轉身朝着觀内走去,
隻留他一人在原地震驚無言。

  回到觀中,江妙萱一如既往地整理桌案上的書箋文策,上面有許多她記錄的
瑣事,也有許多醫學藥理,劍法精讀。

  她的目光落在書箋上,字卻進不到心中。

  她有些煩躁。她很讨厭這種沒有用的情緒,但是這種情緒又如潮浪平推而來,
自己不求甚解便是無解。

  等到思緒平定之後,她便開始打算離開。

  方才的那一場談話,其實她内心的波瀾有許多,隻是她沒有表露出來,隻是
一副認命的神色。可是入世三年,見過了人間百态,又從未去過更遠的地方,她
道心再靜如止水又如何能夠甘心?

  既然自己騙過了師兄,那便應該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離開這個呆了三年的小
道觀,離開夏涼國,在道心崩潰之前去到更遠的地方,看更遠的山水。之前的日
子裏,她一直沒有這個魄力和決心。但是趙堯此行卻堅定了她的決心。

  她不願意嫁人,更不想把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一個胖子。

  而那場談話之中,自己最妙的一句便是将花慕托付出去,這看似随意的一句
話,在他們眼中,應該是自己認命的最好證明了吧。

  可是她如何舍得将花慕托付出去呢?稍後她便會将這頭已然有些通靈的小鹿
放歸山林,她相信它跟了自己這麽久,應該不至于落入其他猛獸之口吧?

  等到下午十分,她便掩上了門。如往常一般下山,很是平常。

  她來到山下,如同往常一樣,坐在一間醫館之中爲來者診治。那些病人與她
都已相熟,知道這位仙師極其平易近人,而有些讓人詫異的是,有些纏繞了病人
許多年的疾病,在今天居然有了極大的好轉。

  許多病人對她感恩戴德,她隻是一如既往地溫和微笑。

  用仙術幫助病人治病本就是忌諱。

  因爲仙人兩隔,凡人的病軀本就很難承受仙術的灌頂。雖然對此心知肚明,
但是江妙萱知道,自己走後,有些重病之人可能很難再這樣延續下去了,于此讓
他們長期痛苦,不如快快樂樂生活幾年,至于能不能繼續挺下去,生死便看天命。

  她知道自己幫他人做出選擇是不對的。

  因爲别人毫不知情,甚至有可能會反感這種決定。但是很奇怪,她就是想任
性一次。

  等到診治完了今日的病人之後,她和醫館的人交代了幾句後,便打算離開。
這時,醫館之中忽然走進了一個病恹恹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徑直坐在椅子前坐下,把手搭在桌上,嚷嚷道:“神仙姐姐,我
要看病。”

  江妙萱認真地端詳了一下這個小姑娘,笑道:“你沒病。”

  這個一身黑裙的小姑娘卻搖頭固執道:“我有病的!姐姐不看看怎麽知道我
有沒有病呢?”

  江妙萱看了看少女,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隻好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地給
她把脈。

  最後,她蓋棺定論道:“你真的沒病。”

  少女又伸出一隻手,試探性問道:“這隻手要不也試試?”

  江妙萱隻是微笑着看着她。

  少女弱弱道:“我好像有些頭暈。”

  江妙萱問:“你是哪家的孩子?爲什麽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少女答道:“我是外鄉來的,聽說這裏有位神仙姐姐,便來看看。”

  江妙萱道:“現在你也看完了。是不是應該回家了。”

  少女糾纏道:“姐姐能不能陪我說說話呢?”

  江妙萱想了想,搖搖頭。

  她心道:過去可以,但是今天不行了。

  因爲今天她便要和這座城市徹底永别了。

  江妙萱不顧少女的糾纏,自顧自朝着門外走去。

  一直到了門口,少女才放開她的手臂,對着江妙萱搖搖招手,“神仙姐姐路
上小心啊。”

  江妙萱微笑着點頭。

  但是她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寒意。

  路上小心?爲什麽那個小姑娘似乎已經知道,自己要離開了。走了三步之後
她再次回頭,卻看不見那個小姑娘的蹤影了。

  黑裙小姑娘在醫館的頂樓看着一身道袍,如鶴歸去的年輕女冠,百無聊賴地
晃着雙腳。

  光天化日之下,她身後一尊法相難以看清。

  “就是這個小姐姐麽?”季婵溪問道:“很好看,很順眼。道法造詣高深,
很不錯。”

  那尊女子法相問:“沒什麽其他想說的?”

  季婵溪搖搖頭,神色漠然。

  女子法相微笑不語。

  視野盡頭,城外,行走于一條無名小道的年輕女冠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即将落下的腳步在半空中悠悠停留,片刻之後收了回去。

  耳畔樹葉沙沙作響,黑白道袍如随風卷起的雲。

  江妙萱輕聲歎息:“師兄,原來你沒走。”

  道路盡頭,趙堯一臉惋惜的神色。

  江妙萱有些疑惑:“師兄是怎麽知道我要離開的?”

  趙堯輕聲道:“師妹道法高深,你要是存心想要騙我,我自然無法識破。隻
是,師妹如此聰慧,怎麽會猜不到有沒有其他人和我一同來呢?”

  江妙萱神色平靜:“是四長老還是二長老?”

  這兩位長老對自己素來淡漠,但是他們雖然輩分很高,境界卻不過八九,若
是自己一心想走,他們便很難攔住。

  趙堯身側的一株高樹之上,一片枯葉緩緩凋零,那片枯葉飄至了趙堯肩膀處
之時倏然破碎,枯黃色的葉沫間,一個仙風道骨的白發老人似仙鶴翩跹而出。

  江妙萱握着拂塵的手更緊了些。她盯着那個人,不肯有絲毫的放松。

  她沉聲道:“見過代宗主。”

  明虛宗代宗主陸堪。

  陸堪看着這位妙齡少女,一别多年,這位少女已經從最一個小女孩出落得如
此聘聘婷婷,若是她的如此浮凸身段放在一個青樓女子身上,那便是妖冶風塵,
但是在她身上卻隻有清豔無方的美,仿佛雲中白鶴羨花而來,遺世清絕間自是萬
種風情。

  如果美麗的少女嫁給那個姓夏的胖子确實是暴殄天物。

  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江妙萱的美麗不過是煙花,說散就會散去。如今有
多絢爛,日後便多凄慘。

  更何況此刻明虛宗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陸堪緩緩道:“很快,你就不必稱我爲代宗主了。”

  江妙萱心緒百轉,她知道陸堪對于自己的态度一直較爲中立,而曾經的宗主,
自己的師父,陸堪的兄長陸盞在十多年前便開始閉關沖擊通聖,而他向來不喜歡
自己,或者說是不喜歡千年間所有那某人轉世的女冠。若是他未閉關,關于如何
處置自己的決斷也不會争執這麽久。

  江妙萱問:“是你要成爲宗主還是陸盞要出關了?”

  陸堪道:“你這小姑娘平時語氣那般柔和,說起你陸師父時候居然敢直呼姓
名。”

  頓了一頓,陸堪繼續道:“說實話,十多年前,兄長要閉關突破通聖,我們
所有人幾乎都是不看好的。而如今師兄不知是有何感悟,竟然真正隐約摸到了那
個境界的門檻,而這些天,宗門幾乎是掏空家底在給師兄搜羅奇珍異草。而此刻
與夏涼國首富結親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他看了眼江妙萱,似是歎惋:“一個通聖境的強者隊友宗門是何等意義自然
不言而喻。所以,隻好委屈你了。”

  江妙萱點點頭表示理解,她隻是柔柔地笑着,手卻一直握着拂塵,未有絲毫
放松。

  “若是一年之前,妙萱或者會認命。而如今越是時日不多,我卻越是平靜。
若是想要說服妙萱,還請代掌門出劍。”

  陸堪終于露出了真正驚訝的神色。

  自從浮嶼封劍之後,他便廢棄了劍道,一心修起陰陽理數。而五年前,他在
九境停滞了太多年後,心中有怒難平,去井中撈起了以前廢棄的劍,抱劍參悟,
入了化境。

  而在外人眼中,他也從未使用過任何劍招,這本該是無人知曉的秘密,爲何
這個早就離開宗門的小姑娘會知道?

  所有的驚疑隻剩下歎息。

  他看了一眼趙堯,趙堯身子劇震,他心知得知了代掌門的秘密,連忙低頭行
禮,示意自己絕不說出去。

  “那道魂魄的轉世竟如此神奇麽?”陸堪轉頭望向江妙萱,歎息道:“隻是
你未入化境,如何能勝過我?”

  江妙萱固執道:“請代掌門出劍。”

  陸堪不再說話,他雙指并于身前,指縫之間,綻起一線光芒,如天雲開潮,
雪亮光芒大綻,明明隻是一道細得不能再細的線,卻是先聲奪人,以劈雲開霧之
勢平推而去。

  陸堪神色淡然,而僅僅刹那後,他臉色大變。

  因爲江妙萱不躲不閃,雙手負後,甚至沒有一絲要反抗的動作,她閉上了眼,
仍由那一道劍意向着她曼妙的身軀斬去,淩厲至極。

  陸堪心中大震,這一劍若是斬中江妙萱,甚至可能直接斃命,他不敢有絲毫
猶豫,第二劍斬去,他以人爲劍,劍去如電,比方才的第一劍都要快了數倍!他
要在第一道劍斬到江妙萱之前強行打碎那道劍意。

  眼前白光大盛,零碎的劍意漫天飄舞。

  江妙萱神色淡然,而她身前的衣衫卻被劍氣波及,衣領,胸前,袍袖都綻開
了一些細細的小口,而她絲毫不在意,在陸堪第二劍斬碎第一劍的那一刻,她一
甩拂塵,這位體态柔靜的女冠在這一刻身子快若炸雷。

  拂塵掃過,意味清平。

  漫天零碎的劍光裏,她白衣泛着柔柔的光暈,如一隻孤單的鶴。

  陸堪回劍後撤,雖然他遭受算計,劍意一時間難再凝聚,但是他五年前便邁
入了化境,如今雖然依舊在化境初期打熬,而其間玄妙卻與九境天差地别。

  他左右揮劍,看似劍招閑散,實則連消帶打,将那渙散的劍意一點點再次凝
聚,而他出的一劍又一劍,又的直取中門,有的旁敲側擊,有的刁鑽老辣。

  漫天光雨裏,江妙萱的身子上綻開了幾絲血花,而她的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
果決。

  铮然一聲。

  猶如鶴唳,更似劍鳴。

  拂塵糾纏着長劍,兩者之間有光華如漣漪蕩漾,散成星星點點,陸堪神色漠
然,不停運轉真氣,催發劍上,他要用更純粹數量更龐大的真元硬生生耗垮江妙
萱,而江妙萱面色蒼白,手指亦是毫無血色。她所執的,不過一念。

  就在陸堪覺得勝券在握之際,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強烈的警兆。

  他猛然擡頭,對上了江妙萱的目光,他的心神竟一瞬間被懾住,那清澈的瞳
孔像是深淵。
  江妙萱雙指并于胸前,做出了幾乎和陸堪一模一樣的動作,而令人震驚的是,
江妙萱的指間居然也生出了一道劍氣。

  那道劍氣不夠強大不夠鋒利,卻足夠純粹。

  她竟也冒天下之大不韪暗中修劍!

  陸堪心神搖曳,一時間竟不敢斷定自己能不能接下這一劍。

  而就在這時,江妙萱噴出了一口鮮血。這一道還未圓融的劍意也在指間迅速
潰散。

  江妙萱回過頭,嘴角血水慘紅。

  身後,趙堯手指抵着她的背心。

  “師妹,我知道我修行天賦很差,境界不如你,但是你不該如此看輕我。”

  江妙萱笑容慘淡:“師兄,我從未看輕你,我隻是……”

  “從未想過,你會真的出手。”

  ……

  空寂的房中,依舊是一身凄清道衣的江妙萱幽閉其間。

  爲了保險起見,在嫁給那位夏公子之前,她應該被廢去功力。隻是夏公子那
邊卻很是反對,他說他想要得到的是那個仙姿卓韻的江妙萱,而不是一個道法盡
失的凡人。所以陸堪隻是往她體内注入了一道劍意,若是她再出手,便可輕易擒
下。

  她幽閉之處很是偏僻,難以找尋。又有兩位長老高手坐鎮,可謂萬無一失。

  江妙萱盤膝而坐,道衣清冷地覆蓋在膝蓋上。

  這兩日裏,有許多人前來勸說她,無論言辭柔和還是激烈,她都隻是微笑,
看上去,她還是那個心如止水的道門女子。

  但是其間漣漪波瀾,唯有她自知冷暖。

  她開始推演求解。

  她不知道那個叫夏知酒的究竟是怎麽樣的人,她也沒有興趣知道。因爲既然
曾經到過高處,又怎麽舍得跌落塵埃呢?

  她隐約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得解。隻是眼前大霧彌漫,不知何解。

  如果真有那一線希望,那麽在哪裏?

  忽然間,她肩膀微顫,下意識地擡頭望向窗外。

  窗外有鳥鳴聲傳來。

  此處已經被布下天羅地網,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何來鳥鳴?

  隻是鳥鳴聲仍然持續,猶如聲聲呼喚。

  她推開窗戶,看到了窗沿上停着的一隻黃鹂。

  黃鹂的腿上綁着一封信。她心中震顫,強自鎮定解信展開。

  信上無他,唯有四字:南琴風骨。

  她看着這陌生的四個字,隐約覺得在哪裏聽過。隻是她無法憶起。仿佛記憶
可以追溯到千百年的時光前,有琴聲铮然而來,久久不散,自顯風骨。

  擡起頭,黃鹂早已不知所蹤。她竟在不自覺之間,淚流滿面。她撫摸着臉上
沾滿的淚水,有些不知所措。

  ……

  ……

  大殿深處,蘇鈴殊瞳孔昏暗,神色木然。

  那捧青蓮光芒黯然,似秋風吹拂,有些黯然枯萎。

  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抵住了她的眉心。

  蘇鈴殊竭力集中精神,聲音有些澀然:“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人正是殷仰,他如玉的臉龐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似是一切都志在必得。

  “你利用夢境銜接的間隙,以碧落化魂法脫夢而出,幻化分魂來到此間,想
要點燃自己的本命蓮心。自以爲暗度陳倉,神不知鬼不覺,若不是機緣巧合,我
還真被你騙過去了,不愧是聖女大人,果然了不起。”

  殷仰輕笑道:“我還能給你個選擇,你如果交出碧落化魂法的心法,本座還
可以給你留一線機會。或者也可以說說你是怎麽拔出心魔的,本座對這個也有點
興趣。”

  蘇鈴殊艱難搖頭。

  殷仰不覺得意外,道:“那我隻能帶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了。”

  殷仰手指輕輕一劃,蘇鈴殊眼前一黑,再次睜開眼睛,漫天浩渺星辰仿佛墜
入了視野之中。

  蘇鈴殊發現自己可以動了,她揮了揮雙手,看着腳下跨越而過的星河,震撼
得難以言表。

  那些銀河星海宛若實質,在自己的周身上下沉浮,那些淡淡的微光冰冷而遙
遠。而每一顆看似平凡的星辰裏,她都能看見一個人一生短暫的縮影。

  這就是通聖巅峰的神通麽?她注視腳下,光陰的長河盈盈地流淌而過,她感
受着每一粒沙石之間的情緒,他們的悲歡喜怒都照見在心鏡之上,曆曆分明。

  殷仰就站在他的身前,白衣如雪,他揮動衣袖,蘇鈴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
抓起,身子前傾,身前的虛境有漣漪漾起。

  星河般的景緻頃刻偏離視野,他們來到了一條繁華的古街上,耳畔人聲鼎沸,
但是蘇鈴殊能感覺到,那些繁華不屬于自己,甚至她還有些悲傷。

  路的盡頭有一座高樓。

  高樓之下有一個幾乎衣不蔽體的女子騙騙起舞,她風姿絕世,如天仙化人,
衣衫卻極其單薄,隻遮住了幾個私密部位。那纏繞臂間的絲帶不停翻動起舞,美
輪美奂。

  蘇鈴殊看着她,而她隻是專心起舞,神色沉醉,台下衆人神色宛若癫狂,但
是蘇鈴殊能感覺到那癫狂之下的漠然,仿佛置身在一群行屍走肉之間,周圍都是
空空蕩蕩的軀殼,唯有自己擁有鮮活而孤單的靈魂。

  那個舞者是夏淺斟,也是自己。

  她來到了她的夢裏。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7-22 11:28     標題: 瓊明神女錄 (34)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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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7月/22日發表於SIS

                                     
                         第三十四章:我喜歡你

  歌舞升平屬於這個世界,唯有單薄屬於自己。

  遠遠旁觀的蘇鈴殊這樣想。

  夏淺斟此刻的夢不知已經走到了某一步,而這一處場景似乎是某一個花魁在
高台上舞蹈,火紅的衣衫一件接著一件地褪去,凋零如紛飛的彩蝶。那粉嫩的肌
膚在一簇簇的燈光在如雪般耀眼,層層垂下的單薄紅紗隨風揚起,輕薄的顔色之
中自是旖旎風情。

  那是映照著萬家燈火的雪夜。

  殷仰負手而立,淡然道:「曾經的你有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麽?而且還精彩
紛呈地變化了千百次。」

  蘇鈴殊沒有回答。

  殷仰繼續道:「你平日裏故作清冷,望之儼然,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普通
人,剖開了那些皮囊和情緒,剩下的不過只是最本質的情欲,就像此刻那一邊的
你一樣,人倫道德都是空談,甚至比不上這一晌縱歡。」

  蘇鈴殊冷語道:「那你剖開了皮囊還剩什麽?」

  殷仰微笑道:「自然也是情欲。修道之人最講無情,因爲修行本是逆天行事,
而無情則是悖逆人性,所以大部分人修道都講究一個逆字。而陰陽道不同,陰陽
道講究縱情縱性,情欲無需壓抑,自是力量。」

  蘇鈴殊道:「那和野獸有什麽區別?」

  殷仰面不改色道:「壓抑情欲何異泯滅人情,甚至還不如禽獸。就像是五百
年前,你那位未婚夫,爲了虛無缥缈的大道,明知那是我的一個局,依然抵抗不
住誘惑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將你們都棄之不顧。」

  蘇鈴殊神色陰晴不定。

  殷仰微笑的神色漸漸斂去,他的臉上如大風席卷過的天空,所以情緒都淡若
煙雲。

  「況且你真以爲陰陽道只是縱情縱性麽?萬年之前有人將自己置身深山老林
之中,茹毛飲血十年,以殺伐入道養一線善念,最後悍然入佛。而陰陽道也只是
如此。此道修至最後,才是真正的無情。就想許多年前,你們都覺得陰陽道是小
道。但是後來大道孤行,唯我即將修成正果。」

  他伸出手指對著眼前的空間一點。蘇鈴殊耳畔如鳴。周圍的紛呈的景物都隨
著這一點飛速逃離,眼前所見,唯有台上翩翩而舞的夏淺斟和周圍無數跳動的陰
陽弦線。

  殷仰忽然拉起她的手朝著夏淺斟走去。

  穿過那原本是擁擠人潮的大街之時,她的耳畔蓦然喧嘩,只是這種喧嘩不是
實質的聲音,而是來自那些黑白弦線的振動。

  整個世界的情緒在此刻都像是落在蛛網上的蝴蝶,那些細微如蜻蜓振翅般的
律動都細微可辨。

  蘇鈴殊望著周圍眼花缭亂的弦線,忽然明白,那些人不是消失了,而是拆解
成了弦線的形式,破開了最虛僞的表象和僞裝之後,人就成了這一條條情欲的線,
有的線單獨成人,有些人之間則還互相糾纏,連成因果,穿過他們身旁之時,蘇
鈴殊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個人的情緒,歡樂或者壓抑都真實而純粹。

  一切都洞若觀火。

  人剖開皮囊之後只剩下這個麽?

  走進夏淺斟身邊之後,蘇鈴殊神色震撼,因爲她發現,夏淺斟的身上,若有
若無地連著許多的線,那些線的發源地是台下的每一個人,她在台上翩翩起舞,
身姿曼妙,而在她的眼中,卻像是一個關節都連著線,木然舞動的傀儡。

  她覺得好不真實,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人便是自己。

  「你看,操控一個人的情欲是如此簡單。」殷仰伸出一根手指,對著空氣勾
了一勾,如撩撥琴弦般,他閉眼側耳聽著自己手指勾出的音色。但是蘇鈴殊什麽
也聽不見,她只能看見一根黑白弦線隨著他輕輕一勾猝然震動,無聲顫鳴。

  與此同時,夏淺斟的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她的舞步明顯停滯了幾分,蘇鈴
殊的視角之中,由夏淺斟身上激散出的弦線開始用一種另類的方式扭轉舞動,而
夏淺斟本人臉色漸漸潮紅,那柔柔的身段映著粉色的燈光,有些暧昧,而她的舞
步不似先前輕盈,變得有些沈重,因爲靠的太近,所以蘇鈴殊能聽見她發出的細
細喘息。

  「如何?」殷仰笑問道。

  他一拂衣袖,周圍的景象漠然淡去,他們重新回到了那歌舞升平的地方,站
在台下最靠前的位置。身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台上是女子翩然而舞的曼妙身影,
燈火燭影,躍動的女子像是燈火中的精靈。

  一曲舞罷。恰好有風將層層紗賬吹起。

  她的身影不再是若隱若現的朦朦胧胧。那丹唇皓齒的容顔,雪白細膩的肌膚
如花般綻放在人們面前。

  台下掌聲如雷,喧嘩聲鋪天蓋地,震耳欲聾。

  舞後,夏淺斟向後退了幾步,坐在一張雕花木椅之上,她披上了一襲大紅的
披衣,紅蓋落在那烏雲裂雪的秀發上,遮住了傾世容顔。

  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來到台前,對著台下的達官貴人們掐媚一笑,說了一大
堆話。

  大致意思便是,今日是大花魁夏淺斟的謝幕之禮,而夏花魁則願意將自己許
給良人,只要哪位大貴人出價更高,便可千金買良辰。

  而蘇鈴殊沒有太在意她到底說了什麽,因爲她發覺,她可以聽到身後許多人
的心聲。

  「那夏花魁先前何等高傲,說是永不賣身,如今得罪了國師的女兒,這金字
招牌怕是這紅線樓也留不得了哦。」

  「這女人樣貌真是天仙化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不知道誰有這個魄力敢
去買走了。」

  「再好看又怎麽樣?女人到了床上還不一個樣?」

  「穿這麽點衣服跳舞,自己真的是賣不出去了?呵,婊子一個。」

  ……

  無數怨毒的冷嘲熱諷潮水般湧入腦海,但是蘇鈴殊卻沒什麽情緒。因爲周圍
一切都是虛幻的,唯有自己和殷仰才是真實的。縱然這件事在千萬年前真的發生
過,那那個主角也不是自己,人類的悲傷互不相通,自己也沒必要爲她人的悲慘
傷春悲秋。就算此刻主角真的成了自己,那也只是虛妄罷了,勘破虛妄這種事情,
早很早時候曆化境心關之時便解決了。

  只是這種平靜沒有維持多久。

  很快她美目圓瞪,神色充滿了不甘和震怒。

  因爲她看見,不知何時,殷仰已經緩緩往台上走去,風度翩翩,俨然是一個
氣宇軒昂的富家公子。

  她想要阻止,但是聲音太過微弱,不過喧囂浪潮中的一朵浪花。泱泱人海裏,
她顯得那般渺小而無助。

  ……

  小觀之中,江妙萱已不飲不食幽閉三日。

  雖然這對於修行者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她臉色微白,望上去終究有些虛弱。

  那張寫有南琴風骨四字的字條攤開在面前,她怔怔地看著,時不時入定,時
不時夢醒。越看遍越是覺得奧妙。這是還有短短幾日,如何能夠真的勘破這四個
字呢?

  而一個時辰之後,兩位師長來到了幽閉她的小道觀中。江妙萱將這張字條不
留痕迹地收入袖中,起身行了一禮,她面帶微笑,望上去依舊是那個風姿卓韻的
道姑仙子。

  「兩位師長是要帶我走?」江妙萱問道:「是去成親?」

  一個白發老者道:「明日便要成親。今日帶你去見見你的郎君。」

  江妙萱竟沒有任何異議:「有勞了。」

  白發老者對於她的態度微訝,但是另一位長老神色卻更爲凝重,有了趙堯的
前車之鑒,他絕不會掉以輕心地相信江妙萱真的就願意了。

  江妙萱想要打消他們的疑慮,微笑道:「此刻妙萱被代宗主以劍氣封入竅穴,
如鳥折翼,不必擔憂,再者,妙萱靜思三日,師門生我養我,最後爲師門做點事,
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那白發老者點點頭:「你能如此想,自然最好。」

  明虛宗給他們安排的會面地點是城外的一間小屋。

  在離小屋很遠之時,江妙萱便遠遠看到一個身子肥碩的男子在屋子裏兜兜轉
轉,坐立不安。

  他便是夏涼國首富的兒子,名叫夏知酒。平日裏他也算是一個囂張跋扈的纨
绔弟子,但是此刻卻局促得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江妙萱竟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好
笑。

  夏知酒時不時踮起腳尖翹首以盼,在過去的時候,父輩曾經給他灌輸過女人
都只是玩物的思想,他也一直踐行著這種思想。但是今天不同,今天來的女子,
他已經心心念念了十幾年。即使是那一紙婚書已經敲定,他依舊覺得極不真實,
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自己還是個七八歲的少年。那時候道觀派下仙人來給他
們進行「撫頂」。

  那時候江妙萱也只是一個少女,那時候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女孩的
臉蛋精致極了,粉雕玉琢,可愛而美麗。那時候她站在所有人的前面,靜默如玉,
在他眼中卻像是籠上了柔柔的光。

  那一次少女爲他撫頂,他竟自慚形穢到有些不敢呼吸。那個過程很短,又似
乎很漫長。一直到仙家們離去,整個過程,他們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只是覺得像
經曆了一場夢。

  那之後他四處打探這個少女的消息,只知道是明虛宗最天才的少女女冠。

  仙人兩隔,即使自己是人間富商巨賈的兒子,面對仙家女子,卻是兩兩相隔,
高不可攀。

  又過了好多好多年,他聽說這個她下山曆練,在一座小道觀住了下去。他遠
遠地看了幾次,那是江妙萱已仙法易容,看上去不過平常女子,但是他依舊能一
眼認出她,只是沒敢上前搭話,只是她變得更加窈窕美好。

  江妙萱推開了門,她走進那小院落中,自始至終中帶著柔光般的微笑。夏知
酒死死地盯著她,他們四目相望,仿佛有一瞬間的窒息。

  在來之間,他的那些纨绔子弟的好友們仿佛叮囑他,對方再好看也終究是一
個女人,一定要拿出氣勢鎮住對方,不然以後娶小妾都得看正房臉色,那多憋屈。

  總之一定要氣度俨然,氣勢和自己的身材搭起來才行。那時候夏知酒覺得很
有道理,對於他們的意見都一一答應了下來。

  但是真正見到了這個心心念念十數年的年輕女冠。他還是難以平靜,甚至身
子微微前仰,顯得有些局促。

  而江妙萱只是盈盈地笑著,和傳聞中她十分不滿,做了很大反抗,還是明虛
宗花了很大力氣才抓回來的說法完全不同。

  夏知酒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盡量平靜語氣:「江仙……姑娘,你還記得我麽?」

  江妙萱點點頭:「自然記得,小時候我曾替你撫頂,驅災避厄。」

  夏知酒更高興了,「江姑娘能記得我自然最好了。」

  江妙萱笑道:「明日之後你便是我的夫婿了,不必如此拘謹。」

  聽到夫婿二字之時,夏知酒的心髒沒由來地慢了一拍,他身上肥肉一顫,回
過神之後連忙問道:「江姑娘同意了?其實……你要是不願意……」

  他也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他害怕江妙萱真的反悔,那他怎麽辦?

  江妙萱善解人意地笑道:「沒關係的。」

  小時候那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再次強烈地湧上心頭。他低頭看著自己遮住的腳
尖的贅肉,心中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把肉都減下去,真正做一個玉樹臨風的貴公
子,這樣和江仙師出行才算不顯得突兀啊。

  夏知酒目光轉向了陪同江妙萱而來的兩位長老,道:「兩位仙師可否回避一
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江姑娘說。」

  兩位長老面面相觑,有了前車之鑒後,他們很害怕江妙萱再次動手,這樣如
何和夏家交代,掌門的通聖大計也將徹底泡湯,明虛宗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承受這
種代價。

  但是夏知酒卻嚴辭道:「兩位仙師還要偷聽我和我未來妻子的私房話不成?」

  兩位長老不說話。

  夏知酒生氣道:「江姑娘,我們去屋中說話,你們這總不能跟過來了吧?」

  江妙萱也對兩位長老道:「你們無需擔心,妙萱不覺得委屈,夏公子也不嫌
棄妙萱,既然婚事已經敲定,自然不會再反悔。」說完,她微笑著隨著夏知酒朝
著小屋中走去。一位長老身子動了動,另一人握住他的手臂,暗暗搖頭。

  走到屋中,江妙萱家常一般坐了下來。

  夏知酒形容緩和了許多,已然沒有了初見之時的緊張,他認真道:「江姑娘,
你的事情我其實知道,二十歲那年你會面臨一場未知的災難,然後失去仙法成爲
一個凡人。」

  江妙萱面色不變,依舊帶著煙雲般清淡的笑容。

  夏知酒繼續道:「但是我不在意的。不管你以後怎麽樣,我都會照顧你一輩
子的。」

  江妙萱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夏知酒也不管她相不相信,只是道:「這場婚約對你來說可能是被逼無奈,
但是我真的等了很多年了,要是江姑娘不喜歡胖子,以後我努努力,或者仙子施
展仙法替我弄弄?」

  江妙萱終於掩嘴輕笑。

  夏知酒又有些沈不下氣,開始局促不安起來。

  江妙萱知道差不多了,也不再沈默寡言,她柔聲道:「夏公子不必爲這些事
情上心,只是二十歲那年,妙萱輕則道心崩碎,道法全失,重則直接身死道消。

  若是後者,那便是才過喜事又過喪事,終究不妥。」

  夏知酒正襟危坐,信誓旦旦道:「若是江姑娘死了,那我一輩子也不娶其他
女人了。」

  江妙萱只是微笑。

  她當然不相信這種情話。

  人間自古便流傳有數不清的情愛故事,相親相愛之時或海枯石爛,或至死不
渝,種種美好,而這些故事大都以悲劇收尾,人總善變。七情六欲,心猿意馬,
重利而輕諾,人間種種,凡是有情便無法超脫。

  「夏公子只管明日婚事便是。其他無需操心。」江妙萱平緩道。

  夏知酒苦笑道:「我還是覺得不太真實。」

  「怎麽樣才算真實呢?」江妙萱問道。

  夏知酒不知何言,他抿著嘴唇,似有猶豫。他目光遲疑地在江妙萱的胸部徘
徊了一會。

  「嗯?」江妙萱輕輕一笑。

  夏知酒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而其目光中如火星盎然的精光,江
妙萱其實洞若觀火,人世百態間,凡人的情欲律動,她自能辨認清晰。

  江妙萱在他踟躇之際主動伸出了手,揉了揉他胖胖的手心,夏知酒手下意識
地震了震,他只覺得手心中像是握住了一捧清涼的玉,沁人心扉,又有些不真實,
他愣了愣,也抓住了江妙萱的手,握在了胸前,江妙萱沒有反抗,臉上始終帶著
笑容。

  夏知酒撞起膽子,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一只手對著江妙萱的胸脯探去,江妙
萱自然察覺,只是她非但沒有退避,反而有意無意地挺了挺那對傲人的胸脯。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的不合時宜。

  夏知酒下意識地縮回了手,緊接著便是隱怒,他對江妙萱脾氣好,但是他終
究是個纨绔子弟,對於其他人就沒有太多容忍了,正當他想要厲聲呵斥之際,江
妙萱將手輕輕按上他的胸膛,轉身回看。

  他只好將怒意壓在心口,門外那位長老走進來,走到夏知酒面前,附耳說了
幾句。

  夏知酒臉上再沒有什麽惱怒之色,他神色越來越難看,還有些悲傷。

  ……

  林玄言等人落住在城中的一間客棧裏。

  林玄言宛如尋常一般在房中案前讀書,陸嘉靜在另一間客房之中,她身子剛
剛重塑,行程堪堪穩定,需要大量的修行來鞏固自己的修爲。

  林玄言單手握著一卷書,隨著拇指撥動書側,他目光走馬觀燈地掠過書頁。

  這是一本當地的風水志異,講的是此間的一些習俗和風土人情,還有一些無
人前往的秘境,被這本書的作者寫得神乎其神的。

  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那是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林玄言翻書的動作頓了頓,
沒有太多反應。

  推門進來的是裴語涵,她走到林玄言身後,撿了張椅子坐下,靜靜地看著這
個容顔尚有稚氣,氣質卻有些老成的少年。沒有了那白衣劍仙盛氣淩人的模樣,
乖巧得像當年那樣。

  林玄言的目光依舊在書上,只是在方才他察覺到裴語涵推門而入之後,書上
的字他便一個也看不進去了,他感覺心有點亂,甚至有些煩。很多事情他還沒有
想清想透,這一路回來因爲三人作伴,所以和裴語涵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也少得可
憐。有時候即使在一起了,兩個人也不怎麽說話,似乎都有心事。

  他再也翻不下去書,將書擱在架子上,轉頭望向了裴語涵,裴語涵端正地坐
著,挺胸直腰,衣衫穿的一絲不苟,看上去很是端莊美麗。她現在個子都比自己
稍高了,一頭烏雲流雪,一襲素衣窈窕,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姐姐。而這個女子,
在沒太久之前,自己還口口聲聲喊過她師父。

  命運的顛倒輪轉,就像是立體的圍棋棋盤一般,其間變化比尋常棋術複雜了
何止千萬倍。

  林玄言在腦海中搜羅了片刻措辭,可是他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他又覺
得有些不對,從什麽時候開始,和自己徒弟說話需要這麽勞心費神,生怕一句話
沒有說好了呢?自己到底是在擔憂什麽?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裴語
涵卻擁了上來。

  毫無征兆的擁抱下,林玄言顯得有些沒有預料到。他不知道該後退還是不同,
雙手依舊僵硬地垂在身側。他眼前一黑,感覺自己的額前有些松軟,像是陷進了
什麽東西一樣,那種感覺很軟,很好摸,也有些熟悉。他遲疑了兩秒之後幡然醒
悟,即使是他也有些耳根微紅。他伸出手扶住了她的雙臂,想要輕輕推開她。

  只是裴語涵抱的很緊,仿佛想要硬生生悶死自己。

  這一次裴語涵沒有再哭泣,她臉上挂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幸好抱了一會之後,
裴語涵便主動松開了手。

  他有些悶地咳嗦了兩聲,又發現鼻息間萦繞的淡淡香味十分好聞,一想到這
香味是什麽,他又覺得有些羞惱,心想五百年未見,當年清純的小姑娘如今竟然
都敢挑逗自己了?

  他佯怒道:「語涵你真是好大膽子,居然敢這樣對我。」

  裴語涵認真地問:「那應該怎麽做?」

  林玄言一時語塞,然後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之前裴語涵讓自己跪地受罰的情景,
他想了想,便道:「自然應該跪拜。」

  裴語涵笑道:「這禮你真的敢接?」

  林玄言也氣笑了:「有什麽不敢的?」

  裴語涵道:「我看師父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半年前你可還被我打手心呢。」

  林玄言一愣,他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她居然敢主動提及,笑道:「你難不成想
要欺師滅祖啊?」

  裴語涵笑道:「我哪裏敢呀?」

  林玄言道:「要不是念在你這些年受了這麽多苦,今天我定要好好罰你。」

  裴語涵搖頭道:「那些熬過去的都不叫苦難。人活著總是靠著一個念頭支撐
著的,如果沒有了念頭或許我早就放棄了,所以你也不必自責,這些都是我的命
數和選擇,你看,現在我也苦盡甘來,境界突破到通聖了,終於有師父您老人家
當年幾分風采了,是不是很了不起?」

  笑著笑著,她的眼眶又有些紅了。

  林玄言輕輕撩開她側靥垂下的髮絲,光潔的容顔上,一雙眸子像是映著秋水。

  對於那個舉世聞名的女子劍仙,大家更多的是敬重。而若是看到這番模樣,
便一定會心動。而林玄言卻覺得有些酸澀。

  裴語涵笑著說道:「師父你可要好好修行啊,你現在法力這麽低微,怎麽保
護我呀。」

  「你嫌棄我了?」他問。

  「我喜歡你。」她說。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7-24 22:39     標題: 瓊明神女錄 (35)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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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劍氣長存
2018-7-24發表於SIS


                         第三十五章:千載以後

    請二當家回家
  
    林玄言一瞬間呆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那麽美麗卻又有些陌生。
他動了動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裴語涵依舊盈盈地笑着,顯然她不是一時
沖動脫口而出,而是深思熟慮了太久的話。
  
    到底有多久呢?他不知道,他也不敢去猜。

  氣氛在這一刻像是凝固了一般,只有那美靥上的微笑是此間唯一的生動。

  過了許久,久到她溫煦的笑容也顯得有些凄美。

  裴語涵終于說:「原來是師父嫌棄我了呀。」

  林玄言下意識地搖頭:「不會。」

  「那就是不喜歡我。」

  「不是的。只是……」

  「只是什麽?」

  「嗯……」

  裴語涵忽然身子前傾,吻上了他的嘴唇,在思想麻木的瞬間,他隻覺得自己
的臉頰上有什麽滾燙的東西猝然劃過。

  這一次他沒有抗拒,也擁上了她,兩人深深地吻在一起。

  語涵,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隻是很多事情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那樣對你太
過殘酷了。只是希望真的要面臨的那一天,你已經足夠堅強。

  林玄言閉上眼睛,不再多想,沉溺在這愛意盎然的擁吻之中。

  裴語涵忽然嘤咛一聲,她身子緊緊地貼着林玄言,櫻唇湊到了他的耳畔,吐
氣如蘭道:「給我好麽。」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面色微紅,那本該典雅的容顔帶着清豔之意,一雙
眸子是漾開的春水,漣漪浮花,煞是好看。這一刻,兩人像是又回到了許多年前
那個夜晚,周圍都是飛揚的風雪和刺骨的寒冷,馨甯又喧嚣的夜色裏,只有彼此
是唯一的光和溫度。

  骨骼之中,似乎有火星刹那點燃,欲望割破思維的束縛之後,最容易讓人不
顧一切。

  林玄言揮動衣袖,随手将桌案上的書目推到一邊,他反身将裴語涵面朝自己,
按到了桌案上,裴語涵沒有任何反抗,她順從地半躺在桌案上,高高挺起那對傲
人雙峰,似是任君采劼,林玄言俯下身,對着她雪白的脖頸和斜襟衣衫間露出的
肌膚反複親吻,林玄言一邊親吻一手下探去解開她的羅帶,裴語涵手下意識地按
住了衣帶,但是很快又鬆開了,林玄言順利地鬆開衣帶,手指勾開裙裾的側擺,
輕輕撩起,露出其間雪白的大腿,他的手如遊魚劃入裙擺之間,上下求索,惹得
裙擺不停抖動起伏,而裴語涵隻是輕輕咬唇,壓抑着那哼哼的呻吟聲。

  林玄言的手撩過了她大腿内側之間的位置,僅僅如此,裴語涵便渾身顫抖,
一陣濕漉漉的感覺浸潤雙手,他動了動手指,感受着指間黏黏的溫存,覺得有些
不可思議。這……就丢了?

  裴語涵同樣羞赧不已,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不争氣。以前被其他人玩弄
之時,她通常能将快感壓抑許久許久,而如今面對心愛之人,所有情欲不再壓抑,
又似厚積薄發,繳械便變得輕而易舉。她又有些害怕,怕他覺得自己是因爲被調
教得太厲害,導緻身體太過敏感。而這種念頭一起來,她的身子便越發綿軟無力,
沉淪在了空虛裏。

  而林玄言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第一天見到她時,在巨大的屏風後面偷窺那個
陰陽閣的小人在她身上起伏的場景,還有某日她在床榻上高高翹起嬌臀,仍由陰
道主随意抽打屁股的樣子。

    還有在試道大會中的日子裏,他找到了裴語涵散落掉的,沾着白色液體的裹
胸。這些不潔的念頭曾經困擾了他許久,甚至使得道心不再通透,如今裴語涵來
到了自己身下,這些既是自己大徒弟又是自己小師父的女子輕輕扭動着身子,只
等自己剝去她身上的衣物,憐惜疼愛。

  林玄言一隻手仍在她裙下挑弄,一隻手卻搭上了她的玉峰,他驚人地發現裴
語涵今天竟然沒有裹胸,那豐滿玉峰隔着的僅僅是一件單薄的布料,難道她來之
前就是抱着這種打算的嗎?

    林玄言無奈地笑了笑,在她耳根輕輕哈了口氣,笑道:「語涵你這個……」

  「嗯?」裴語涵笑着等待下文。

  林玄言彈了彈她的額頭,笑道:「小浪貨。」

  裴語涵想要反駁,卻被一口吻住了嘴唇,嗚嗚得說不出話來,她的身子扭動
得更加厲害,那些清冷之意紛紛轉爲豔色,如火如荼地灼燒着兩人的情欲。

  因爲沒有裹胸的緣故,他輕易便抓住了裴語涵的一顆乳蒂,隔着衣衫撚在指
間,似是情欲所緻,他沒有憐惜之意,而是大力地捏揉扯動,随着乳蒂牽引,整
個玉峰都被随之扯高了多,裴語涵嗚嗚地叫着,身子顫抖,聲音混雜着痛苦與舒
爽,一想到此刻自己身上的人是期盼了五百年的那個人,此刻親吻自己的是他,
輕薄自己的是他,蹂躏自己的也是他,于是那些本就沒有壓抑的欲望更像是山洪,
再加上她的身體早早就被開發調教過,于是只要念頭一起,下身便忍不住高潮不
止,随着那些邊緣處的撫摸,洩了又洩,連那白色的高潔裙擺都被打上了一片灰
色的濕痕。

  對于裴語涵的敏感程度,他同樣也十分吃驚,他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鬆開
了親吻着的女子,一手按住她腰肢的一側,将她整個身子都向側面掰過去,裴語
涵沒有掙紮,故而便輕松地被按趴在桌上,她面朝着桌子,雙手彎曲地撐在身前,
腰肢因爲被桌邊頂起,被迫撅起了一個極好的弧度,而此刻她衣裙皆是半解,誘
人至極。

  林玄言對着這具嬌軀揉弄了一番,將她的情欲再次撩到了那将瀉未瀉的高潮
之後,忽然啪得一聲猛然地打了一下她的嬌臀,瞬間的刺激洶湧而來,裴語涵高
高引頸,美目圓瞪,發出了極緻舒爽的嬌吟聲,她扭過頭,看向林玄言的目光有
些幽怨,似是在責問他爲什麽忽然打自己屁股。

  林玄言卻闆起了臉,二話不說直接撩起了裴語涵的裙擺,將那裙擺按在腰前,
而今天裴語涵來之前甚至沒有穿上亵褲,于是下體的場景一瞬間展露無遺,即使
她早有心理準備依舊忍不住驚慌失措起來。

  「等等……不要。」裴語涵有些慌張道。

  林玄言卻沒有解開自己腰帶,做出那裴語涵所想的羞人之事,而是笑問道:
「語涵師父,你的屁股好軟啊。翹這麽高是做什麽?」

  裴語涵愣住了,片刻之後才想起了那一日他們的對話,瞬間反應過來,于是
神色變得更加幽怨,好啊,原來你還要玩這一套,真是使勁作踐自己。但她臉上
卻換上了那副剛剛認識林玄言之時的清冷表情,厲聲訓斥道:「徒弟你做什麽?
快放開師父!」

  林玄言用一種陰森森的口吻說道:「徒弟想學什麽,師父不就應該教什麽麽?
今天徒弟想學這個,師父你忍心拒絕?」

  裴語涵不停地掙紮着手臂,又羞又惱:「放開我,你再這樣小心我門派戒律
伺候。」

  林玄言道:「師父真是說笑了。」

  談話間,林玄言已經開始撕解她的裙衫,而裴語涵拼命掙紮,真的就像是一
個即将被自己親徒弟強暴的美豔師父一般。

  今天林玄言格外粗暴,甚至開始撕扯裙擺,不顧一切。

  等到裙裾基本褪完之時,林玄言忽然下意識地朝門那邊看了一眼,他忽然想
起裴語涵進門之時應該是沒有拴緊門的,尋常人若是偷看,他自然可以發現,但
是若是其他人偷窺……他謹慎地朝門那邊望去,門沒有聲響也沒有被誰推開。正
當他要轉過身子之時忽然愣了一下。

  他望見了門的縫隙之外,飄着一角青色的衣裙。

  裴語涵境界更高,稍稍清醒一些之後同樣望去,她神智驟然清明了許多,因
爲她确切地知道門外真的站着一個人。

  陸嘉靜站在門口看了一會,目光流轉,不知在想什麽。

  忽然聽到屋子裏沒有動靜了,她也便知道屋裏那一對人發現了自己,她沒有
做什麽掩飾,大大方方地推門而入。

  林玄言衣衫不整,面色微紅,望向她的神色很是複雜。裴語涵一邊束緊自己
的裙帶,一邊整理衣衫,她的美乳露出了半個,裴語涵不停扯着衣領想要遮住。
她沒敢擡頭看陸嘉靜,不知爲何,她竟然會生出一種奸夫淫婦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你們看我做什麽?」陸嘉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林玄言和裴語涵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目光又迅速錯開。

  林玄言稍稍平複了氣息,面不改色道:「我方才在給語涵講解一些劍道之上
的疑難問題。」

  陸嘉靜氣笑道:「那你是不是還要指點幾個招式?」

  招式二字咬字很重。

  林玄言鄭重其事地裝瘋賣傻道:「這是自然,不僅要有招式,還要能見招拆
招,語涵剛入通聖,難免還不适應,多多指點以免少走彎路總是好的。」

  陸嘉靜稱贊道:「你可真是個稱職的師父。」

  林玄言道:「陸姑娘謬贊了,嗯……你來我房間,是有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來了麽?我們什麽時候這麽見外了?」陸嘉靜話裏藏刀。

  林玄言道:「陸姑娘自然不是外人。北域之中出生入死,我早已把陸姑娘引
以爲知己。」

  「呵。」陸嘉靜冷冷地笑了笑,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連自己徒弟都能下
手,啧啧,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是這麽好的師父呢?」

  林玄言和裴語涵再次對視一眼,一言不發,同時裝傻。

  陸嘉靜見他們不說話,便直截了當道:「我來給你們送張喜帖。」

  「喜帖?」


  「嗯。」陸嘉靜解釋道:「據說是這裏的首富的兒子要成親了,廣發宴貼昭
告江湖,希望各路豪傑都能去賞個臉,今天客棧裏發了許多份,我就找了兩份。」

  林玄言笑問道:「你什麽時候對這些俗事感興趣了。」

  「你知道這次成親的新娘是誰麽?」陸嘉靜問。

  「嗯?」

  陸嘉靜也沒有賣關子,直接道:「正是那日我們所見到的那個小道姑,江妙
萱。」

  「道姑可以成親?」

  「女冠又不是尼姑,當然可以。」

  ……

  ……

  清冷的堂内,江妙萱獨立鏡前,鏡中一襲嫁衣燎燃如火,嫁衣上的牡丹清鶴,
瑞雲金獸都是金線掐絲,華麗的針繡紋路在修剪雍容的嫁衣上顯得格外貴氣,而
嫁衣裹着這窈窕女子玲珑飽滿的身材,更如天作之合。

  她在鏡前靜立了許久,還有一個時辰她便要出嫁了。

  那紙條上的四字她依舊沒有參悟,命運颠簸得她暈頭轉向,難道自己隻能承
認麽?

  她最後看了那張紙條一眼,然後将其放在一支點燃的紅燭之上,紅燭燎起了
光,舔上了紙條的一角,頃刻将其化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南琴風骨四個字再也不複得見。

  她來不及怅然或者若失,在這種情緒到來之前,她警覺地回頭,因爲那一刹
那,她在鏡子中看到了另一個模糊的人影,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什麽人?」江妙萱回頭望去。

  不知何時,門口的花雕靠椅上坐着一個動人的黑裙少女,少女對她盈盈地笑
了笑,看上去人畜無害。

  江妙萱自然不會相信這種微笑,這大堂之外禁制重重,能悄無聲息來到這裏
的,怎麽能是普通人?她目光一滞,看清了那個少女的面容,遲疑道:「是你?」

  這不是前段日子來到醫館之内,向自己看病的那個少女麽?

  黑衣黑裙的少女開口道:「那天我就問姐姐我有沒有病,姐姐你說沒有。但
是這幾日病發作得厲害,我就只能再來找姐姐問問,我到底有沒有病了。」

  對于少女沒頭沒腦的話,江妙萱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她問:「你的是什
麽病。」

  黑裙少女用一種陰森森的口吻說道:「我啊,好像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那你應該去找方士道士,來找我做什麽?」江妙萱問。

  少女答道:「姐姐不就是一個道姑麽?」

  江妙萱愣了愣,她輕輕地笑了笑,心想這難道是外鄉來的某個老祖,化作少
女的模樣捉弄自己?她忽然想起了那張紙條,心有靈犀地問道:「那張紙條是你
寫給我的?」

  少女點點頭又搖頭:「南琴風骨,多好的字,爲什麽你要燒掉呢?」

  江妙萱問:「你究竟是什麽人?是師父派來監視我的麽?」

  「你師父?那個叫陸盞的麽?閉關十年,自以爲摸到了通聖的門檻,心存幻
念,殊不知自己早已大道殊途。」少女明明那麽清稚,說的話卻那般老氣橫秋。

  江妙萱問道:「你若是哪方老祖顯化的身體,露出真身便是,不必在這裏作
弄妙萱。」

  少女忽然神色一正,肅穆道:「吾乃神輝峰天魔老祖,一直想找一個雙修伴
侶,偶經此地,見到江姑娘,覺得很不錯,想橫刀奪愛,帶回我的老巢。」

  江妙萱臉色陰晴不定,她沒有聽說過什麽神輝峰,更沒有聽說過什麽天魔老
祖,她不知這個少女說的是真是假,只是盯着她,觀察她神色的變化。

  少女卻已站起了身子,負手朝着江妙萱走去,江妙萱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只是此刻她道法被封,哪裏敵得過眼前之人。

  「識相點就不要亂動,不然我今日就在此處奪了你的紅丸。」少女陰冷道。

  江妙萱沒有輕舉妄動,她害怕眼前這個瘋瘋癫癫的少女,真的可以做出這種
事。

  而這個少女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江妙萱,滿意地點點頭,手搭上了她柔軟的
乳房,江妙萱身子輕顫,想掙紮但又不敢,只能由着這個少女把玩着自己胸前一
對傲人挺拔的乳房,她從未想過,自己留存了這麽多年的身體,居然會被一個同
樣貌美的小姑娘染指。

  少女握住那對乳房捏了捏,找到了乳頭的位置,細細地研磨把玩,惹得江妙
萱神色不停變幻,只是抿着嘴唇,沒有出聲。

  她玩弄了一會,好像沒什麽興緻了,竟然想要直接撩開她的裙擺,江妙萱微
驚,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她的手,少女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鬆手。」

  江妙萱沒有鬆開,「你不要裝了,你根本不是什麽天魔老祖,你到底是誰?」

  「你問我的名字麽?」少女無所謂道:「我姓季,叫季婵溪。」

  「季婵溪?」江妙萱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忽然間,她靈光一
現,想了起來。「軒轅王朝試道大會奪魁的那個姑娘,就是你?」

  「是我。」

  江妙萱問道:「那你此次前來究竟是爲了什麽?」

  「來找你的。」季婵溪道。

  「找我?」江妙萱問道:「我有何特殊之處,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

  季婵溪狠狠拍了一下她的嬌臀,道:「别人都說你聰明,我看你挺傻的。我
挑這個時辰來自然是來幫你的。」

  江妙萱問道:「帶我走麽?可是詛咒在身,就算離開了這裏又能如何?」

  季婵溪道:「你傻不傻,我千裏迢迢來這裏,當然不是爲了帶你走這種蠢事。」

  江妙萱神色微亮,在此之前,她一直覺得那種詛咒便是天意,她從未想過自
己可以掙脫。

  忽然間,她看到了眼前亮起了一道雪白的光。

  季婵溪也靜靜地看向了那道光,說道:「其實是她要來找你,其間種種,讓
她來和你細說吧。」

  那是一個雪白的女子法相,猶如漂浮在空中的靈體,溫婉而綿長的光芒之中,
聖潔莊重之意渾然天成。

  那日林玄言與她的決戰之中,這尊女子法相也同樣出現過。只是無人知道,
她究竟是誰。

  看着這尊法相,江妙萱沒有絲毫動靜,她靜靜地看着,分明完全不認識眼前
之人,卻居然莫名留下了眼淚。

    仿佛千年之後故人相逢。

  女子法相看着季婵溪,溫柔笑道:「要走了,你不舍得我麽?」

  季婵溪微笑道:「我還能強行留住你不成?送君千裏終須一别。你這些年教
了我這麽多東西,亦師亦友,最後能送你魂歸故裏,自然最好。」

  女子法相怅然道:「是啊,千年了,終于該有個結束了。」

  江妙萱一邊流淚一邊喃喃道:「你是……是你……」

  「我便是你呀。」女子法相走近了她的身前,伸開雙手抱擁住她。

  季婵溪在一旁輕聲道:「江姐姐真是好醫術,上我身的鬼不見了呢。」

  在女子法相臨近的一刻,無數畫面如狂蜂浪蝶般撲面而來,一下子占據了江
妙萱的腦海。

  在那段記憶裏,她看見了一座銀白色的巨大城池,看到了懸挂滿星鬥的深藍
色天空上的兩枚圓缺相異的月亮。她看到了許多銀白色的長髮,三千青絲垂至腳
踝,她還看到了兩個親切的背影,皆是黑衣白發,一個窈窕纖細,一個修長雍容。

  接着畫面鬥轉,她仿佛來到了萬鬼咆哮的深淵,耳畔竟是魔鬼的撕咬和齧齒
聲。海水分開成兩道線,而那些妖魔自海水中湧出,遮天蔽日如群蝗過境。而海
面上波濤湧動,就像是無數巨大的鲸魚噴吐水柱,冰冷的水絲撲面而來。于是她
聽到了琴聲,那是無比清亮的琴聲,在群魔亂舞之間顯得尤其動人。那些琴聲響
起,魔鬼的哭嚎聲便逐漸淡去,那琴聲宛如鲸歌,似能渡人靈魂。

  一個同樣黑衣白髮的女子在海畔撫琴。

  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那把琴,琴很寬大,足足有三十餘弦。

  這意味着那琴的音律已經超越了宮商角徵羽的五韻,所彈之曲自然只能是天
籁。

  那些妖魔瘋狂地撲向她的身體,如水赴壑。

  琴聲猶未斷絕。厲鬼的咆哮再次響起,仿佛就在耳畔。

  江妙萱只覺得天崩地裂,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但她隐約知道那個女子在做
什麽。

  她以身爲餌,飼魔。

  所以最後落了一個罪孽綿延百世的下場麽?

  她尚不知覺,此刻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我當時三魂七魄幾乎毀壞殆盡,最後一枚魂魄的種子如蒲公英般飄至這邊
境小國,開始艱難地生長。」

  「千年過去了。我回來找你了。」

  女子法相伸出了手,江妙萱也情不自禁地伸手迎合。

  十指相合。

  江妙萱終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她叫南卿,曾是失晝城的第二當家。

  「那從今以後,我究竟是誰?」江妙萱問。

  是南卿還是江妙萱?

  「你自然還是你。我不會奪取你的意識,只是今後的道路如何走,你已經擁
有了選擇的權力。」她柔聲道。

  季婵溪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場景,最後微笑了起來。

  「恭喜二當家回家。」季婵溪拍手稱贊。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7-29 23:1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36)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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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劍氣長存
2018-7-29發表於SIS


                第三十六章:二拜高堂,高堂明鏡悲白發


  婚宴之地鋪陳得極其厲害。鑼鼓綿延百裏,張燈結彩,連整座城池都沸騰起
來,慶祝着夏家大公子的娶妻。

  林玄言等人來到場間之時,夾道兩邊盡是人海。

  裴語涵看着那些大紅色的裝飾,沒由來得有些傷悲。

  新婚的妻子自然是由八擡大轎擡着,在場的衆人早已聽說過那新人是何等的
美豔動人,所以對于她的容貌自是極爲期盼。

  裴語涵道:「聽說那夏家的大公子是個胖子。那江妙萱爲何會同意這門事。」

  林玄言道:「自然是情非得已。」

  裴語涵點點頭,念及種種,深以爲然。

  陸嘉靜卻道:「這世上哪來什麽真正的情非得已。不過是私欲作怪。」

  忽然間,人群如油滴入水中,瞬間爆沸起來。原來是兩隊新人到了。

  夏知酒将江妙萱從大轎上迎了下來,姑娘披着火紅的蓋頭,看不見容貌,而
僅僅是那修長身段和紅蓋頭間露出的一點美靥,便可知其人是多麽美豔,這可是
幾輩子都修不來的豔福啊。

  一位年幼的出轎小娘将新娘迎出轎子,新娘出轎之後,跨過了一隻朱紅漆的
木制馬鞍,走上紅毯,新郎在一側相迎。

  整個婚禮的過程熱鬧而繁瑣,林玄言沒有專心去看,而是在想一些其他事情,
裴語涵卻看得目不轉睛,絲毫沒有覺得厭煩。

  終于等到拜堂了,等到三拜之後,便是千裏姻緣一線牽,金風玉露一相逢。

  堂上坐着兩方的長輩。一人穿金戴銀,已是老态龍鍾奄奄一息,一人一身道
衣,中年人模樣,看上去精氣十足。

  那個老态龍鍾的自然是夏知酒的父親,昨日夏知酒聽聞家父的病情再次加重
便慌慌張張地回家了,生怕他忽然撒手人寰了,而這一次婚禮某種意義上便是爲
他老父親沖喜的。而那位道衣的中年人,便是江妙萱的師父陸盞。

  江妙萱披着紅蓋頭,向着陸盞的方向别過了頭。

  有着紅蓋頭,陸盞也看不見她的神情,隻是覺得,十年未見,自己這個徒兒
隻是越發得誘人。若不是自己一心大道,那這等美人何必便宜了外人?

  這場婚禮進行至此,風平浪靜,循規蹈矩,似乎沒有什麽太多的波折。

  終于,在祝福聲中,唱祝詞之人高高喊起:「一拜天地。」

  兩對新人同時跪拜,起身。

  「二拜高堂。」

  夏知酒俯身,身子偏向自己父親那邊側一些,一絲不苟地跪下。

  人群開始喧嘩,議論紛紛。

  因爲那女子依舊站在原地,筆挺如劍,絲毫沒有跪拜的意思。她依舊披着大
紅的蓋頭,面朝着陸盞所坐的方向。

  夏知酒也發現江妙萱未跪下,以爲她是沒有反應過來,連忙拉扯了幾下她的
大紅袖子,示意她跪下。誰知江妙萱伸手直接撩去了自己的大紅蓋頭,玉珠碰響,
碎了滿地。

  她妝容豔美,氣質卻皎皎出塵。

  她看着陸盞,嘴角勾勒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陸盞沉着臉,未有動靜。而他的師弟,代宗主陸堪知道自己已經在她體内打
入了幾道封印内力的勁氣,縱使她有千般不服也隻能忍着。

  陸堪厲聲道:「你站着做什麽,還不速速跪下,擾亂了這大喜之日,你哪裏
擔待得起?」

  江妙萱隻是微笑,「妙萱可拜天地,不可拜高堂。」

  夏知酒有些慌張,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隻見他父親神色越來越差,不停
咳嗽,他同樣着急,連忙起身,按着江妙萱的肩膀,急切道:「快快跪下。」

  江妙萱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微笑道:「你還算不錯,今日之事你可以置身事
外。」

  說着她走到了夏家家主面前,輕輕拂袖。夏家家主咳嗽聲漸止,神色也緩和
了許多。江妙萱微笑道:「你父親本就時日不多,全靠一道道靈丹妙藥吊着,剩
下的日子裏,好好陪你父親,也算盡一點孝道。」

  夏知酒急切道:「妙萱,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江妙萱負手而立,看着那個曾經自己的師父,如今據說有望通聖的明虛宗宗
主陸盞,微笑道:「妙萱想請陸宗主一死,可?」

  方才看到江妙萱爲夏家主解除病痛,陸堪便覺得不對勁,他臉色微白,接着
便是惱怒:「誰給你解除的禁制?哼,就算解除了禁制又如何?你不過區區九境,
與我對敵尚且力不從心,如何能勝得過我兄長,如今你回頭,我們尚且可以既往
不咎,稍遲之後,門規無情!」

  江妙萱隻是微笑:「請宗主與代宮主一同赴死,可?」

  陸盞搖頭道:「妙萱,你這是走火入魔了。」

  江妙萱笑着搖頭。

  陸盞下意識地按上了腰間本該放置拂塵的位置,他忽然想起,今日大喜之日
不宜佩武器于是沒有帶,他不由有些微惱:「誰給你的依仗,今日膽敢如此放肆,
你現在還有繼續完婚的機會,回頭是岸,你再天才也終究年輕,今日你若是想走,
我敢擔保,你絕對走不出這個喜堂。」

  江妙萱笑問道:「陸宗主,你今日可是即将通聖的大高手,爲何廢話如此之
多。」

  「你……」陸堪忍無可忍,并指身前,做出擊狀。

  陸盞按住了他的手,沉聲道:「今日夏家大喜之日,師弟切莫動武。」

  陸堪隻好壓下氣來,死死盯着一臉笑容的江妙萱,一言不發。

  與此同時,陸盞閉上了眼睛。不能動武,便可動念。陸盞的念術造詣極其高
深,以明虛二字化道,雖是精神力卻宛如實質刀槍,即使在化境之中也可名列前
茅。他對自己的念力修爲極其自負,他相信自己隻要動五分力氣就可輕松制住江
妙萱,若是可行,甚至可以操控她的精神淪爲自己的棋子。隻是他閉關十年間的
許多精進與感悟,還未施展過,今日江妙萱便可成爲他的磨刀石。

  但是他精神力才一施展便感覺到了不對勁,那些向着江妙萱探去的精神力本
該長驅直入,将她瞬間摧垮。可是那些精神力卻宛如石牛入海,頃刻消失得無影
無蹤,陸盞心中大駭,閉關而出之後,他變得沉靜内斂了許多,越來越有高手風
範,但是此刻的挫敗感讓他有一瞬間的失态。

  他猛然睜開眼睛,死死地盯着江妙萱,聲音有些幹啞:「你到底是誰?」

  陸堪不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麽,很是不解,但是他看師兄的臉色忽然蒼白了許
多,隐約知道了什麽,但是依舊覺得不真實。

  林玄言遠遠地看着她的背影,覺得很是陌生。

  陸盞已經直起身子,對着台下衆人沉聲道:「今日不歡而散,是我明虛宗對
不起諸位,他人必一表歉意。稍後陸某要清理門戶,各位速速散去,以免被無辜
波及。」

  在場間的衆人還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面面相觑議論紛紛,許多人也沒有
逗留,紛紛散去,而一些與夏家交好的人還在猶豫要不要走。

  江妙萱道:「我殺你難道還會波及到其他人?」

  「孽徒好大的口氣。」陸盞冷笑着,一道道無形無影的在他周身缭繞起來,
就像是不摻絲毫雜質的水。

  在台下宛如看戲一般的林玄言忽然笑了起來。

  裴語涵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麽?」

  「沒什麽。」林玄言道:「隻是人家師徒相殺,我們師徒和睦,不值得高興
嗎?」

  陸嘉靜在一旁冷笑道:「我真替你高興死了。」

  裴語涵問道:「那個叫陸盞的宗主境界很不錯,可惜走了歪路,難成大道,
但是即使如此,江妙萱也太過年輕,如何能敵得過今日的陸盞?」

  陸嘉靜道:「我看未必。那位江姑娘我第一眼看到便覺得有慧氣,她不像是
一時沖動不計後果之人,如今她這樣做,自然是有所倚仗。」

  林玄言道:「我比較想知道,現在江妙萱到底幾境?」

  陸嘉靜笑問道:「你是覺得又被一個差不多年齡的年輕人超過了,很沒有面
子?」

  陸嘉靜所說的自然是季婵溪,試道大會那一戰驚世駭俗,所有人都記憶尤新,
而對于後續,林玄言甚至還有些陰影,對于陸嘉靜的玩笑,林玄言一笑置之,隻
想着如今北域之行後,境界再攀,下次再遇季婵溪,應該能勝過一籌了。

  他轉頭望向裴語涵,如今裴語涵已如通聖,看的自然要比如今的自己更加透
徹:「語涵,你覺得如今那位江姑娘處在什麽境界上。」

  裴語涵不确定道:「明面上的境界依然是九境。但是直覺告訴我絕不止此,
我與她所修道法并不同源,所以深淺很難看出。」

  「所修道法并不同源?」林玄言沉吟道:「天下道法從大觀上來分,無非分
爲三脈,靈道,妖道,仙道,這三者又同氣連枝,怎麽會……」

  「笨死了笨死了。你這樣蠢,如何能與我做對手?」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有些熟悉。

  林玄言身子下意識地僵了僵,轉身望去,其餘二女同樣循聲回頭。

  隻見一個身穿黑裙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身後,她比林玄言稍矮,裙裾整齊地
覆蓋到膝蓋,露出白暫小腿,林玄言與她對視片刻,她眨了眨眼,眸子上覆下的
柔軟睫毛如随風傾斜的蘆葦。

  林玄言眉頭一跳:「季大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自然知道這絕非偶遇,隻是按照他的推算,如今季婵溪應該留在陰陽閣突
破化境門檻才是。

  季婵溪看了裴語涵和陸嘉靜一眼,戲谑道:「本以爲你這次北域之行兇多吉
少,現在看來一路上二美作陪,你過得倒是很滋潤呀。」

  林玄言不知她葫蘆賣的什麽藥,沒有貿然接話。倒是陸嘉靜笑道:「季妹妹
來做什麽?湊個三陪麽?」

  季婵溪微惱道:「陸姐姐,你的承諾可别忘了,當日試道大會奪魁的是本小
姐,所以你是我的女人,這許多日不見,陸姐姐你的紅丸可還留着?」

  林玄言心中一痛,他看向了陸嘉靜,生怕她生氣發作,但是陸嘉靜卻表現得
很是釋然,她笑道:「那看來姐姐要對不住妹妹了。這樣東西沒了,你還能讓姐
姐賠你不成。」

  季婵溪輕蔑地看了林玄言一眼,雙手環胸,笑道:「那這個人情就由你替陸
宮主賠了吧。」

  林玄言問:「你想我怎麽賠?」

  身邊的裴語涵神色微黯,她早有猜測陸嘉靜的第一次便是交給了他,如今他
這般回答便等同于默認,雖早有預想,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的經曆,難免心緒微亂。
她知道,這種心結會限制她在通聖這條道路上行走的距離,但是她也無可奈何。

  季婵溪道:「等會再說,先看戲。」

  「看戲?」

  季婵溪指了指那燈火輝煌,朱璃碧瓦之下的場景,江妙萱火紅的嫁衣像是随
風燎起的焰苗,頃刻間便兇烈得令人不可直視。

  江妙萱回頭望向了季婵溪的方向,季婵溪微然一笑,不知從何處抛出了一把
劍,江妙萱嫁袖一揮,随手接過了那柄劍,而此刻她身邊已經圍了許多人,那些
人有的是明虛宗的長老,有的是夏家重金聘請的供奉,而與江妙萱相對而立的便
是陸盞宗主,他不知道這個曾經的徒弟到底練了什麽邪功,此刻境界連自己都無
法看透,所以方才在他念力未能觸及到江妙萱之時,他便以宗門秘法警示各大長
老,如今諸位長老已經起身紛紛将她圍住,甚至有許多在宗門閉關的長老也已經
動身前往此處。

  你江妙萱這功法再邪門,難道還能與整個明虛宗抗衡不成?

  陸盞輕聲冷笑,「你既然執迷不悟,那别怪爲師手下無情了。」

  他手指在袖中輕輕扣彈。

  與此同時陸堪與十數位長老同時出手。

  江妙萱看着他們,臉上已經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隻是這些微笑帶着些許的
悲憫。周圍人群已經散去,夏老爺子也被擡入了暗閣之中,幾個侍衛拖着夏知酒
離開,夏知酒兩條肥胖的雙腿拖在地上,臉上橫肉顫動,不知是不是因爲驚恐,
他滿臉淚水縱橫,看着很是好笑。

  天地空明,清風朗日。

  血紅嫁衣的女子是天地間唯一的焰火。

  陸嘉靜看着她的背影,越發覺得熟悉,片刻之後,她神色震驚:「是…她?」

  林玄言看着她,神色不解。

  陸嘉靜望向林玄言,問道:「你還記得失晝城中的那副壁畫麽?畫中有一個
南海撫琴的女子的背影。」

  「你是說二當家?」林玄言回憶了片刻:「那位死于千年之前,失晝城封印
松動的暴亂中的女子?她們的背影确實有些像。」

  陸嘉靜點點頭:「相貌不過其次,最主要的是道法,天下道法,失晝城所承
道法最爲古老神秘,與靈妖仙三脈不同一宗,所以方才連語涵都沒有看透。」

  林玄言點點頭:「我記得那副壁畫上有一句詩,好像是那位當家大人寫的。」

  陸嘉靜正要開口,卻聽到季婵溪清澈的聲音徐徐飄來。

  「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季婵溪如蒙水氣般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那方舞台,語調輕緩,沒有抑揚頓挫,
真的就像是青絲暮雪那樣,落地成灰。

  陸嘉靜不知道她爲什麽會有這種情緒,隻是聽她輕輕吟誦,自己竟也有一瞬
間傷神。

  林玄言想到了那日的那尊雪白法相,那尊法相同樣是一個美麗的女子,隻是
那種美麗太過普通,讓人無法記住,于是記憶力隻剩下茫茫雪白。于是他便聯想
到了那位失晝城的大當家,時至今日,他已經想不起她的容貌了,或許這也是失
晝城的獨特道法麽?

  原來那尊法相便是失晝城的二當家的殘魂,難怪你這般天才。

  隻是如今魂回原主,你季婵溪真的沒有絲毫心疼麽?

  随着季婵溪最後一個音節飄散,台上那位火紅嫁衣的女子的裙裾也灌滿長風
般揚起。她輕輕振衣,卻似從袖中抖落出萬仞山峰,圍在她周身的許多長老甚至
沒有來得及祭出本命法物,便被瞬間震開,有的飛出屋外,有的直接砸在牆上,
陷入牆壁之中。

  所幸他們未來得及祭出本命物,否則本命物定會被頃刻震碎,壞及大道根本。

  仍然有幾個修爲很高的長老苦苦支撐過這一輪罡風般的勁氣,然而他們好不
容易撐過之後,江妙萱再振衣袖,其餘幾人也直接倒飛出去,砸入場間。外面本
來去留不定的許多人再也不敢逗留,紛紛向外逃竄,遠離是非,場間頃刻隻剩下
明虛宗的諸位長老弟子,以及林玄言等人了。

  陸堪臉色紅紫變幻,他知道這樣下去隻能任人魚肉,他以指爲劍,奪手而出。

  前日裏還和他打的有來有回,最後在那位師兄幫助下略勝了江妙萱的陸堪,
心如止水,觀心如劍,心無旁骛遞的一指,江妙萱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她一甩衣
袖,砰然一聲巨響,陸堪凝結出的片刻通明瞬間就被打碎,他整個人如沙袋般被
打入場間,昏迷不醒,不知生死。

  她的面前唯有陸盞了。

  陸盞負手而立,握緊雙拳存于袖中,勁氣已然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全身。

  在江妙萱一袖震暈了陸堪之時,他心中便萌生了退意。

  江妙萱臉色一直十分平靜,帶着淡淡的笑意,又讓人覺得疏離而陌生。

  「死,或者戰死?」

  江妙萱笑問道。

  陸盞滿面怒容,卻沒有再說什麽,他背靠着牆,準備破牆而出先行逃離。但
是當他靠到牆的時候,冰冷的牆體透過脊梁,又讓他清醒了許多。

  明虛宗的功法本就是負陰抱陽,逆轉天命的路數,若是自己一味退卻讓步,
即使今日走了,将來如何嘗得大道。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回到了那閉關十年的歲
月裏,冗長而寂寞,也曾平靜,也曾焦躁,最後勘破了許多執迷,終于見到了那
一線的門檻。

  思緒之間,他隐約有了明悟。

  今日一戰,不就是上天給他安排的破道契機麽?眼前這個女人就當她是自己
道心的阻礙,隻要擊敗了她,自己便能更上一層樓。

  想通了許多關節,陸盞退意全無,鬥志盎然,雙拳甯緊,渾身氣勢因爲打過
凝重強大竟然咯咯作響。

  「江妙萱,這一掌,可敢接?」陸盞緩緩道:「昔日我于明峰之頂觀月,偶
得一掌,又将明虛宗法脫胎而出,成此一掌。名爲食月。」

  陸盞自知啰嗦,但是此掌爲平生所最得意一掌,此刻又恰逢其會,不吐不快,
說與自己聽。

  話畢之後,掌力再度攀升,他的氣勢瞬間拔起,一時間連房屋都無法容納,
沖天的氣勢甚至直接将房頂都掀去,一往無前。

  精氣神攀升至巅峰之時,陸盞一掌遞出。

  江妙萱默默看着眼前那人,從頭到尾他的氣勢變化她都了然于胸,最後那一
掌而來,天時地利盡數具備,甚至裹挾了許多天象。但她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說了句:「無聊。」

  随着話音一落,門窗上貼着的喜字倏然破碎,如蝴蝶揚起,懸在房梁的彩燈
彩球被頃刻點燃,灼燒成灰,外面舞獅舞龍的道具紛紛支離破碎,仿佛時間美好
再此刻都毀于一旦。

  而江妙萱依然是簡單的揮袖,那明明離她隻有幾尺的陸盞竟然退了回去,沿
着原來的軌迹一路回到了原地,那巅峰氣勢也被盡數打回了體内,仿佛時光倒流
一般。

  林玄言悚然動容,這一幕,當日承君城中他也曾見過,那時是南绫音打出的
一掌,令那木妖之王生生退回了原地。

  難道失晝城真的掌握了時間的奧秘?

  在陸盞退回原地還在震驚之時,江妙萱如花彈彈出,驟然發動,無數拳鋪天
蓋地地向着陸盞打去,錘打他的胸膛和心口,一直将他深深第鑿入牆壁之中,氣
息微弱近乎消失她才停手。

  江妙萱轉過身,朝着季婵溪微微一笑。

  在陸盞生命的最後,他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一個白發紅裙的女子朝着屋外走去。

  青年年少何來的白發?

  江妙萱走出了屋子。天上落着灰與火,像是才經曆了一場浩劫。

  轉瞬間,她滿頭青絲化作白發。

  她眉目依舊黛色,容顔依舊年輕,隻是青絲成雪,一直垂過腰間,垂過嬌臀,
一直到腿彎處的位置。于是她的背影看上去很美,紅衣白發,清豔得不可方物。

  「感覺如何?」季婵溪問道。

  江妙萱道:「皓月當空,自見無量,我一十九年困身囚籠不自知,今日既見
大道,自然滿心歡喜,再無旁骛。」

  林玄言感受着她身上的氣機,玄而又玄,覺得好生有趣,道:「恭喜江姑娘,
或者應該叫你南前輩?」

  江妙萱道:「叫我江妙萱便好了,你便是那位林玄言?我曾聽季妹妹說起過
你。」

  林玄言剛自謙兩句,卻發現江妙萱的眼色有些奇怪,便問:「怎麽了?」

  江妙萱笑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見到林公子才發現林公子哪有婵溪
說得那般不堪。」

  林玄言瞥了季婵溪一眼,季婵溪眸子裏笑意浮動,一副你不服氣的表情?

  江妙萱轉頭望向陸嘉靜,道:「聽說你與三妹是至交好友?」

  陸嘉靜道:「我與绫音認識許多年了,隻是偶爾相聚。」

  江妙萱取出了鈴铛,她輕輕搖晃,鈴铛卻不做響,而是自中心抖落出許多月
華,「這個送你。」

  陸嘉靜見多識廣,稍一思索便知道這是什麽,有些驚訝道:「這……」

  江妙萱道:「收下吧。」

  她将鈴铛塞進了陸嘉靜的掌心中。

  她目光緩緩環視衆人,嫣然笑道:「相逢是緣,不說什麽後會有期,因爲今
後我們定會再見。姐姐和三妹等了我一千多年了,我是該回去了,諸位就此别過
了。」

  好戲總有收場的時候,看客們該散也總會散去。

  一千年看似漫長,可是人間的圓缺早已演繹了不知幾何的千年。隻是有的人
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下一個千年,有的人還停留在過去掙脫不得罷了。

  季婵溪忽然叫住了林玄言:「這就想走了?」

  林玄言問:「不然?你想如何?」

  季婵溪道:「剛剛就說過,你欠我一個大人情。」

  林玄言道:「你直接說就是。」

  季婵溪笑道:「來打一架,做一做本小姐破鏡的磨刀石。」

  林玄言微怔,季婵溪又道:「城外一戰,盡力而爲,不許有人旁觀。」

  「無人旁觀?」林玄言有些不解。

  季婵溪微嘲道:「放心,我又不會打死你。」

  裴語涵覺得好生不妥,想要說幾句,林玄言卻不假思索地點頭應許。

  兩人相約城外荒山一戰。

  那是他們的第二戰。

  這一戰無人旁觀,隻是遠遠望去,那方山野天地異象諸多,極盡絢爛,照亮
了許多夜色,可見其戰鬥之兇烈。

  一戰過後,林玄言回來之時臉色極其蒼白,腳步虛浮,衣衫碎裂,兩袖之間
淌滿鮮血,接着他靜思了整整三天,沉默不言,無比反常。

  季婵溪也黑裙破爛,一身血污,虛弱至極,兩人一起歸來,卻自始至終沒有
說話,回來之後,季婵溪竟然絞去了自己的一頭長發,隻将頭發留到了脖頸中央
的位置。

  這一戰的結果自然也無人知道。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7-30 10:38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8-6 00:1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37)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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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劍氣長存
2018-8-6發表於SIS


                           第三十七章:十年

  林玄言在自閉屋中枯坐三日,期間誰也沒有見。

  他獨坐床上,因為精神憔悴,連發絲都有些枯槁。三日間,他在腦海中不停
推演了與季嬋溪的那一戰,每一個動作和細節他都反複計算,但是越算越亂。即
使是在五百年前,他也絕不會對於一場戰鬥如此執著。但是這次不同。

  他第一次害怕自己忘記,他記性極好,當日在古塔之中,那些文字他看了一
遍便記在了心里。但是這次他卻很害怕自己忘記哪怕一個戰鬥的細節。

  那場戰鬥從山腳打到了山巔,又從山巔打回了山腳,反反複複,極其焦灼慘
烈。

  他睜開眼,擡起頭望向天花板,輕輕吐了口氣。終於說了句:“原來如此。”

  第四天的時候,裴語涵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門,林玄言說了句進來吧,聲音
有些沙啞。

  裴語涵將一碗蓮心桂子粥捧到了他的床邊,很是憐惜地看著他,“吃一點?”

  林玄言接過瓷碗緩緩吃了起來。

  裴語涵輕聲道:“師父其實不必這樣的,我知道你以前從來沒有輸過,可能
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你也和我說過呀,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怎麽可能一帆
風順呢。”

  林玄言邊吃邊答道:“你對我這麽沒有信心?你怎麽知道一定是我輸了?”

  裴語涵微怔,“你難道贏了?”

  林玄言解釋道:“我們本就不是尋常的打生打死。其間諸多細節現在還不方
便說,將來會給你講的。”

  裴語涵輕聲道:“這麽說,你和那位季大小姐可真是投緣啊。”

  “語涵不要多想。”林玄言說道:“我的道路和她基本上是八竿子打不著。”

  裴語涵問:“那你傷勢好些了麽?”

  問完這句話,裴語涵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氣息都變了,那種頹廢萎靡忽然全
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鐘靈毓秀。想到了某種可能之後,她很是震驚。

  林玄言吃完了那碗粥,放在了床的櫃子上,他輕輕打了個嗝,微笑著說:
“我入化境了。”

  說完,他笑著抱了抱裴語涵,頭埋在她的肩頭,輕輕地蹭了蹭。

  陸嘉靜恰好推開門便看見了這一幕。她臂彎間掛著兩件嶄新白衣,她面無表
情地走到床邊,將衣服丟到了床上。冷冷道:“換上。”

  林玄言笑道:“有勞靜兒了。”

  陸嘉靜冷笑道:“怎麽不叫陸姑娘了?”

  裴語涵也笑了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林玄言答非所問道:“以前我曾聽你說過,山綿延以致遠,水慷慨以至深,
而劍如水,不求遠唯至深,以前我不以為意,近日那一戰之後,我才明白此間真
意。對了,那日我還見到山外有一處幽靜蓮池,靜兒姐姐想看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有劍如水?”陸嘉靜輕輕咀嚼著這幾個字。記憶回到許多年前,那時候她
捧著一本書躺在崖石上邊讀邊念,而他低頭在一邊松軟的沙土上畫著劍招。一直
讀到某一句“劍當如水,不問載負,意深且靜,自成其舟”之時,他提出了不同
的見解,那一次是尚在少年的他們少有的爭執。

  仔細想了想之後,陸嘉靜也再想不出更多的細節了,她輕輕搖頭道:“我早
就不認為我當初說的是對的。”

  林玄言輕聲道:“這有什麽,人的認知總是一個不停變化的過程,你這麽聰
慧,到底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一定可以想清楚的。”

  陸嘉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入個化境就把你入傻了?還是那天被那個季大
小姐給打傻了?”

  “稍晚一些我帶你們去看看蓮花吧,明日我們就離開此地動身回去吧。我最
近總是覺得有些不安心。”林玄言道。

  裴語涵點頭道:“也好,我也很是擔心小塘他們。”

  一想到許久不見的小師姐俞小塘,林玄言也忍不住笑了笑。

  林玄言沒有避嫌,當著她們的面很快換好了衣物,囑咐道:“我出去一下,
很快便會回來。”

  裴語涵忍不住問:“去哪里?”

  陸嘉靜道:“自然是去見人。”

  裴語涵更好奇了:“見誰呀?”

  陸嘉靜冷冷道:“還能是誰,自然是那位季大小姐。”

  林玄言無奈地笑了笑,“是去見她,我和她還有點事情要說。”

  裴語涵道:“那你自己小心些。”

  “嗯。”林玄言點頭。

  等到林玄言出門之後,陸嘉靜微微蹙起了眉頭,她緩緩踱步走到桌案邊,坐
了上去,輕輕搖晃著腿兒,問道:“語涵妹妹,你可曾記得‘劍當如水’是哪本
秘籍上記載的理論?”

  裴語涵笑道:“姐姐你通讀藏典,學問如此淵博,竟也不知道?”

  陸嘉靜搖頭道:“百年之前,我便不修劍了,自然不記得。”

  裴語涵歪著腦袋想了想,術業有專攻,她修劍數百年,從未間斷過,對劍宗
典籍自然也是通讀數遍極為透徹了,稍一思索,她便想起了是哪一本:“好像是
鴻安先生寫的《劍理雙化通說》,寒宮之中還藏有此書,若是姐姐感興趣回去之
後我可以給你找找。”

  陸嘉靜點頭道:“有勞語涵了,你們真不愧是一對好師徒,這聲姐姐叫的可
真甜啊。”

  裴語涵也笑了:“要不然叫什麽呀?叫你師姑不就顯得太大了麽,還是……
你想做我師娘呀?”

  陸嘉靜微微一怔,隨後她有些羞惱道:“好你個小蹄子,偷偷喜歡了自己師
父這麽多年也不知羞,現在本事大了?還敢拿話刺我?”

  裴語涵微笑道:“那又如何?反正陸姐姐你現在也打不過我,若是把我惹不
開心了,我還順便報一報小時候的仇。啊……”

  說話間,陸嘉靜已經從桌案上落了下來,快步走到了裴語涵身邊,一下子抓
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床榻上,裴語涵沒有用法術反抗,仍由陸嘉靜居高臨下地
壓著自己。陸嘉靜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笑道:“長本事了是不是?姐姐不好好
教訓教訓你你就真的不知輕重了呀。”

  裴語涵抿著嘴唇忍著笑意,睜大眼睛對著陸嘉靜眨了眨,一副我見猶憐的神
情,陸嘉靜差點要心軟之際,卻聽裴語涵微笑著說:“姐姐你現在松手還來得及
哦。等會可別怪語涵不講情面了呀。”

  ……

  ……

   林玄言出了門之後便直奔一座茶館,走到茶館前時,季嬋溪恰好迎面走來,
兩個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他們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一同不疾不徐,步調一致地走入了茶館之中,又在
一個偏僻不靠窗的角落面對面坐下。這與其說是一間茶館,但其實賣的是茶點,
一直到桌上茶水點心沒有上齊之前,兩人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互相多看一眼。

    林玄言端起茶水,舉止嚴格按照茶藝書上的說法,一板一眼,輕輕飲了一口。

    季嬋溪搖了搖頭,如飲酒水一般將茶一飲而盡。

    那一場大戰之後,兩人皆未能直接步入化境,於是兩人相約在破境之後來到
這間酒館,說一說接下來的事,他們都相信對方可以破開那道壁壘,只是先後次
序便又是一番較量。

    林玄言放下茶杯,看著季嬋溪,此刻她一頭短發,看上去更加靈動秀氣,林
玄言由衷贊美道:“季小姐不愧是天生麗質,換什麽樣的頭發都這般好看。”

  季嬋溪冷冷道:“有意思?”

  林玄言輕輕地笑了笑,答非所問道:“我一向自視甚高。”

  季嬋溪漠然道:“我也一樣。”

  林玄言問:“雖然我們的修行脈路不同,但是你還是不能把我看作同道中人
嗎?”

  季嬋溪搖搖頭:“你我都清楚,今天我們來可不是說這些的。”

  林玄言直截了當道:“你入通聖需要多久。”

  季嬋溪反問:“你需要多久?”

  林玄言沒有隱瞞:“十年。”

  十年便入通聖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無比值得驕傲,但是林玄言並不覺得這
有什麽特別,反而是季嬋溪微微有些吃驚,但是她很快平靜。

  “我也一樣。”

  季嬋溪答得看似有些敷衍,但是林玄言知道她說的也是實話。

  林玄言道:“但是我們還是不同。”

  “有什麽不一樣。”

  林玄言道:“我要的是隨隨便便的十年,而你則需要不能被打擾的十年。”

  季嬋溪秀眉微微蹙起,有些不滿道:“你總能把自己說的很厲害,但是也沒
見你打贏我呀。”

  林玄言反擊道:“季小姐不也一樣?”

  季嬋溪哼了一聲:“若我早些剪去長發,你早就被我打得下不來床了。”

  說到這里她俏臉微紅,顯得有些惱怒。

  林玄言自然也不願意激怒這個小獅子一般的女孩,轉移話題道:“你需要十
年,但是這個天下不一定能給你十年。”

  季嬋溪問:“為什麽?我如今在軒轅王朝地位很高,今日破化境之後,即使
是宗門也管不了我了,靜修十年有何難?”

  林玄言道:“我離開北域之時,邵神韻已經統一了妖族的西南邊陲。”

  季嬋溪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還是不解:“邵神韻雖然自負自傲,可妖族
怎會如此輕易發兵?”

  林玄言道:“我很喜歡算。在北域之時我就一直在算,我看見了許多種可能,
而且其中許多都殊途同歸。”

  季嬋溪道:“時局不是下下棋那麽簡單。”

  林玄言繼續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氣運的存在。”

  季嬋溪蹙眉道:“你再這麽拐彎抹角說話今天我讓你出不了茶館。”

  林玄言微笑道:“在我看來,氣運就像是籠罩在一座城市里的大霧,而這種
霧的變化,身在其中的人渾渾噩噩不自知,而站的越遠的人看的便越清楚,我曾
經在北域最北南眺過。那個距離自然看不見王朝的城市,但是我能看到王朝的氣
象,就像是我們舉頭望月一樣,我們看不見它細小的輪廓,但是它的圓缺變化卻
能收在眼底。我相信我能看到,邵神韻也能看到。”

  季嬋溪問:“那你看到了什麽?王朝的氣運衰弱了?”

  林玄言道:“世間好物不堅牢,盛久必衰本就是常態。只怕邵神韻還未發兵,
王朝內部便自己亂起來了。”

  季嬋溪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就算邵神韻發兵也沒關系,你應該知道仙平
令吧?”

  林玄言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仙平令。

  數千年前浮嶼幾位首座長老與失晝城一同封印南海天魔,那時候天下雕敝,
人妖兩族又內亂不止,消耗極其嚴重,浮嶼首座幾次出面都無濟於事。於是他們
便聯合失晝城頒布了仙平令。此令一出,天下各族之間必須停止戰亂紛爭,為期
十年,若是哪一方不肯聽從,浮嶼便會出手一同鎮壓。而此令百年可行一次。

  林玄言閉目思索了片刻,正要說話,季嬋溪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明白
了,你居然敢算計我?!”

  林玄言問:“為什麽這麽說?”

  季嬋溪道:“妖族進攻王朝,王朝若是不敵,自然會請浮嶼頒布仙平令。浮
嶼自然不會白白便宜了軒轅家,那浮嶼會開什麽條件呢?”

  林玄言背靠著椅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季嬋溪繼續說:“浮嶼就像是一座懸在空中的釣魚臺,一直沿著人間最鼎盛
的氣運漂浮,而人間的香火道法又與其息息相關,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萬年之
前有一個浮嶼首座,讀書成聖,典籍散布天下,一家之學便是天下禮學,後來這
位聖人靠著天下的香火破開壁壘,成功飛升。雖然說這只是不可考證的傳說,但
是如果一個人擁有了這樣的權利,並且在通聖滯留太久,以至於無比寂寞,那麽
他或者會試一試。”

  林玄言點頭,認同她的看法。

  季嬋溪道:“所以他對王朝提出的條件,一定是徹底施行其道,打壓其他的
道法武學。而浮嶼首座有三位,以陰陽道的殷仰為首,還有戒律首座承平,裁決
首座白折。所以除了陰陽道與佛道之外,其他道法定然會被限制。而你們劍道,
則會被肅清。那個十年,應該是你最不好過的十年。”

  林玄言道:“白折所修便為劍道。”

  季嬋溪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白折所修為苦劍,只以砥礪自身體魄,淬
煉神魂,無需承受人間香火。”

  林玄言沒有反駁。

  季嬋溪笑容帶著些玩味:“所以你方才一席話,說我無法得到十年的平靜,
而事實上,真正缺少時間的人,卻是你。”

  林玄言問:“若是王朝內亂了呢?”

  季嬋溪道:“王朝姓什麽又與我何幹呢?”

  林玄言點頭道:“修道之人確實應該如此。但是萬事總有例外。”

  季嬋溪道:“你好好保住自己吧。我用不著你擔心。”

  林玄言點點頭,“也好。那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季嬋溪有些詫異。

  林玄言取出了一個刺繡精美的湛藍色發帶,遞給了她:“我來的時候挑了許久,
比較滿意這個。”

  季嬋溪接過發帶,不解道:“我已經剪成了短發,為什麽需要這個?”

  林玄言道:“總會長回來的。”

  季嬋溪沒好氣道:“若長回來我再剪了就是了。”

  林玄言站起身子,道:“這頓茶點我請了,季小姐告辭。”

  說著,林玄言走到前方去支付銀子。季嬋溪雙手展開發帶,看了一看,竟然
有些懷念自己的長發。

  過了一會兒,她咀嚼了一下林玄言之前的話,終於有些羞惱。片刻之後,她
才不屑地哼了一聲。

  ……

  ……

  回到客棧之中,林玄言先去了陸嘉靜的房間。

  陸嘉靜站在窗邊眺望窗外,她上衣雪白,長裙湛青,像是青草上壓著許多白
雪,看著很是動人。

  林玄言走到她的身邊,目光同樣看向了窗外,道:“外面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景致,靜兒怎麽看的這麽認真?”

  陸嘉靜沒好氣道:“要你管。”

  林玄言走到一邊的竹椅邊坐下,問:“陸姐姐這幾天修魂煉魄,可有成效?”

  陸嘉靜道:“還好,江妙萱送的那枚鈴鐺算是錦上添花,我煉化它的時候便
可重入化境。應該也不會太久。”

  林玄言點點頭,他實際上能感受到陸嘉靜的氣息,此刻的她與當初和自己流
落北域之時已經截然不同,那些消沈陰冷之氣都已消散,轉而的是一種出塵仙意,
就像是月宮仙子,只要有風徐來,便可羽化而去。這是大道再成的征兆。

  林玄言問:“那你現在修的到底是什麽道?”

  陸嘉靜道:“仙道與劍道雙修,本來我想一心一意試著修行劍道,可誰知道
那柄古代被你當做禮物送給了那個妖女,而羨魚又給了你那徒弟,我無劍可用,
只能重新修修仙道。”

  林玄言很是震驚,他發覺自己竟是重來沒有意識到過這個問題。他有些內疚:
“要不我帶你去買一把?”

  陸嘉靜更生氣了:“你就想這麽敷衍我?”

  想了想之後,她又冷笑道:“哦,對了,你以前不就是這麽敷衍你徒弟的?
那柄三月,對吧?”

  林玄言沈吟道:“三月用了五百年才壞,說明質量真的不差。”

  陸嘉靜憐憫地看著他:“你應該多心疼心疼你那徒弟,這麽一把破劍,竟然
細心呵護了五百年沒壞。”

  林玄言沒有深入這個話題,道:“我在王朝還有一個故人,是一個老鐵匠。
到時候我讓他給你鑄一把,某種意義上,這算是百年磨一劍,所承氣運自然極好。”

  陸嘉靜問:“多老?”

  林玄言道:“很老很老,比我還老。”

  陸嘉靜點點頭:“那鑄的劍應該還過得去。”

  林玄言微微仰頭看著她,不解道:“你站著說話不累麽?”

  陸嘉靜不知為何神色有些奇怪,她冷冷道:“我就喜歡站著。怎麽?你仰著
脖子累了?累了你可以不看我。”

  林玄言笑道:“這麽多天沒看到你了,就不能讓我多看看?”

  陸嘉靜理都不理他。

  林玄言問:“那回了王朝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陸嘉靜道:“自然是回清暮宮清修,試著盡快突破化境壁壘,這天下局勢你
應該很清楚吧?沒有足夠的境界只能任人魚肉。”

  林玄言嘆息道:“那豈不是又要許久見不到你了?”

  陸嘉靜道:“五百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些?而且就算沒有我,你不也有你徒
弟麽?再不然,那個季大小姐應該很對你胃口吧?”

  林玄言笑問道:“靜兒,你這些天怎麽老是拿我刺我呀。”

  陸嘉靜冷哼一聲,沒有多說。

  林玄言道:“你別忘了,在北域之時,你可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連哥哥
都喊了,怎麽這才多少天,你又不記得了?”

  陸嘉靜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我那是給你點面子。”

  林玄言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後,忽然環住了她的腰肢,陸嘉靜下意識地扭動
了兩下腰肢,想要掙脫,而在林玄言看來,這分明就是欲拒還迎。

  林玄言在她耳畔輕聲道:“那靜兒能不能再給我點面子?”

  陸嘉靜道:“你不就怕你徒弟忽然闖進來。”

  林玄言道:“我來的時候把門關的很好。”

  陸嘉靜氣笑道:“原來你本來就是目的不純啊。”

  林玄言道:“誰讓姐姐你生得這麽禍水。”

  說著林玄言從身後環著她的身子,雙手加錯著撫上了那對傲人的雙峰,陸嘉
靜沒有刻意束胸,於是雙峰的巍峨挺拔更顯露無疑,林玄言指間觸了觸峰頂,陸
嘉靜的身子隨之微顫,接著他直接五指下陷,抓住了胸脯,那些美肉在衣衫包裹
之下,便隔著手指的縫隙溢出,而陸嘉靜端莊高貴的臉上依舊寫著清冷,而她的
胸脯卻被人不停抓捏著,於是這幅畫面就格外淫靡。

  林玄言溫柔地抓揉著她那對足以傲視群芳的酥胸,一點點催動著她刻意按捺
的情欲。

  “陸姐姐現在就別裝什麽清高了,高高享受就是了。”

  陸嘉靜羞惱道:“呵,就你那根東西有什麽好享受的?你今天來該不會是因
為那天我攪和了你和你徒弟的好事,你來趁機報複吧?”

  林玄言道:“你現在還這麽嘴硬呀?”

  陸嘉靜笑道:“我嘴硬怎麽了?你怕是還硬不起來。”

  林玄言也笑了:“靜兒姐姐從小到大都這般驕傲呀,但是之前你也說過,境
界不夠只能任人魚肉對吧?”

  陸嘉靜冷哼了一聲,“你哪有這麽多話?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林玄言用力揉著她的乳肉,忽地用地掐了掐乳頭的位置,陸嘉靜渾身一顫,
林玄言道:“陸姐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呀,今天我就來好好懲治一下你這個
披著仙子外皮的小妖精。”

  說著林玄言戀戀不舍地放棄了那對雙峰的把握,按住陸嘉靜的粉背,將她的
上半身伏在桌案上,胸脯也擠壓了下去。

  陸嘉靜終於有些慌張:“你要做什麽?放開我。”

  林玄言二話不說,開始拆解她的裙擺,陸嘉靜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麽,竟然
開始拼命掙紮起來。

  “放開我!你給我住手!不許扯我裙子!”

  “放開……啊,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啊。不要碰。”

  陸嘉靜不停地扭動著身子,雙手也伸到後面,不停地拍打掉林玄言的雙手。

  林玄言笑道:“靜兒姐姐,你的氣勢怎麽一下子就不行了,這麽怕我打你?”

  “你碰我哪里都行,今天不要碰我下面!”陸嘉靜急促道。

  “為什麽?”

  “哪有這麽多問題?”

  “你還敢嘴硬?”

  陸嘉靜還未被懲罰,俏臉卻反常地羞紅了起來,她抿著嘴唇,身子依舊強烈
地掙紮著,林玄言也覺得十分反常,平日里她不過是象征性掙紮一下,今日怎麽
如此抗拒。

  他越發好奇,不顧陸嘉靜的掙紮,快速扯掉了她青色的裙擺,長裙一褪,那
修長筆挺的玉腿和月白色的褻褲便映入眼簾,帶著窒息般的美。

  林玄言一眼便看到,那褻褲之下竟有一些桃花般的緋紅色。

  而陸嘉靜還在掙紮,她伸手去遮掩自己的嬌臀,怒嗔道:“不許看!”

  林玄言只覺得血脈膨脹,這時候哪里聽得下去,他將陸嘉靜的手按在了她的
粉背上,手指勾住了褻褲的邊緣,輕輕扯下,接著他也有些目瞪口呆。

  那本該雪白的翹臀之上,竟然一片桃霞般的顏色,而桃霞之中,隱約還能看
見許多纖細的掌痕。陸嘉靜那青裙包裹著的驕傲翹臀上,竟然布滿了巴掌印!

  陸嘉靜把頭埋在了自己的頭發里,徹底沒有了先前的氣勢,她又羞又惱。

  林玄言楞了片刻,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陸嘉靜的身材已然堪稱完美,每一
次看都讓人覺得驚心動魄,但是卻都不如此刻來的那麽有沖擊力,他看著陸嘉靜
緋紅色的臀肉,終於明白陸嘉靜方才為什麽要站著和自己說話,一直不肯坐下了。

  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這麽膽大包天,敢打陸姐姐的屁股?”

  對於林玄言的明知故問,陸嘉靜更覺得羞辱和生氣了,怒罵道:“你們師徒
兩個都一個德行!道貌岸然,仗勢欺人。”

  林玄言忍不住腦補了一下裴語涵欺負她的畫面,內心更是燥熱難耐。而陸嘉
靜回過頭,清冷的神色終於消解,她看著林玄言,竟有些泫然欲涕的模樣。林玄
言心頭一軟,自然不忍心再欺負她了,忍不住道:“靜兒別生氣了。”

  陸嘉靜不說話。

  林玄言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幫你去討回點公道?”

  陸嘉靜冷笑道:“你要是真舍得你就去。”

  “我當然舍不得。”林玄言道。

  陸嘉靜更生氣了,想要推開林玄言:“你既然這麽舍不得她,你來找我做什
麽?”
  林玄言笑道:“我是說,我舍不得走。”

  接著她又說了一句讓陸嘉靜又氣又笑的話:“其實你這樣也挺可愛的。”

  陸嘉靜道:“希望以後你們境界別跌,不然我欺負死你們。”

  林玄言將她的從桌案上拉了起來,一下子咬住了她的嘴唇,舌尖抵住她的檀
口,開始敲扣門關,試著向前探索。

  這一次陸嘉靜沒有掙紮,只是不知為何,她腦海中忽然想起了“有劍如水”
四個字,一種異樣的情緒莫名地湧上心頭,而心中的情欲在此刻如同拉緊的弓弦
終於繃不住,猝然扯斷。她嚶嚀了一聲,竟然主動纏上了林玄言,烈火般的情欲
在一剎那點燃,兩人相融在了一起。



                                 (未完待續)
作者: 那一抹深幽的藍    時間: 2018-8-13 01:10

【瓊明神女錄】第三十八章:亂世

  第三十八章:亂世

  一日之後,夏涼國成了回首中的殘陽古道,兩道劍影禦風而去,消散在斜暉
之中。

  林玄言盤膝坐在劍上,衣帶臨風,越往高遠處便越是疏寒,冷風吹開眉目,
很是寒涼。裴語涵與陸嘉靜一前一後站在另一柄劍上,目光向著層雲之下眺望。

  如今已經入秋,山野之中翠黃相疊,紅綠交暉,鋪成一片斑瓓錦繡,如徐徐
展開的江山畫卷。

  山川河樹,缥缈雲海,兩劍南去。

  一路上,三人聊得最多的便是軒轅王朝未來的走勢,妖族沉寂了千年,發兵
幾乎成了必然,只是不知何時發作。陸嘉靜與裴語涵揣測的是邵神韻的心思,覺
得大約在五年十年之後,而林玄言覺得很大可能就在今年。

   兩人很是不解,但是林玄言沒有解釋,因爲他知道,決定北域走向的,很有
可能不是那位名滿天下的妖尊,而是那個不爲人知的小妖道士。

  而且人族的現狀堪憂,修行者在一百年前便有了青黃不接的迹象,邊陲將士
再悍不畏死也無法彌補修行之間的差距。

  而這種修行界的頹勢是從浮嶼禁令百家道法開始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
那些反抗的聲音卻都被鎮壓下去了。

  所幸浮嶼做的不是太絕,除了劍道之外,其他道法基本也算睜一隻眼閉一隻
眼,只是那些道法随你如何修煉,都無法成爲正統,登堂入室。

  而反觀妖族,即使無法修行,也具有天生的體魄優勢。而妖族一旦修行,其
同境之下往往比人族修士的戰力要高出一境,極難對付。

  而那些高權者也心知肚明,浮嶼絕不會放任妖族吞併人族,而浮嶼又是所有
修行精英的聚集之地,再加上日複一日吸取人間氣運,其力量即使是妖族也得卻
步。

  夜幕來臨之後,他們停在了一座小城的客棧。

  陸嘉靜獨自去沐浴更衣,林玄言忽然想起了什麽,把裴語涵拉到了一邊。

  裴語涵見師父一臉嚴肅的神情,也正襟危坐。林玄言語重心長道:「陸姐姐
雖然以前欺負過你,但是如今大家生死患難,你也要對她好一點呀。」

  裴語涵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故作震驚,一臉訝然道:「師父!你看了她的屁
股呀?」

  「……」林玄言無言以對。

  裴語涵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

  林玄言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

  夜色濃郁,天上星鬥分明。

  陸嘉靜推開房門,卻發現他們師徒二人不在其中,心中不禁冷哼。也懶得去
尋找他們,陸嘉靜直接睡下。

  而房頂上,裴語涵和林玄言併肩坐在屋脊上,靜默地看著月亮。

  今夜的月亮很圓,像是詩文中的冰輪和銀盤,流光似水銀瀉地,千萬家的屋
檐上覆滿銀霜。

  大風忽起,天上層雲流動,看上去如月穿行其中。

  「語涵,此次我們回去,可能會很兇險,甚至比這次北域之行更加兇險。」
林玄言道。

  裴語涵道:「沒關系,反正也把你撿回來了,死了也沒什麽遺憾了。」

  林玄言微笑著搖頭:「修行路上死生最大,而且這麽大的磨難都過去了,哪
有那麽容易死呢?」

  裴語涵道:「天下風雨飄搖,這不是才是我們的機會麽?」

  林玄言道:「可風雨之後未必會有霞虹。」

  裴語涵道:「彩虹只是美麗,對于生活沒有哪怕一點的意義。風雨之後,塵
埃滌盡,萬物一新,這才是意義。」

  林玄言笑著點頭:「嗯。就看這場雨下得多大了。」

  裴語涵忽然眼光熾熱,「師父,我相信的,將來總有一天,你會境界恢複,
甚至更勝從前,那時候便可号令天下開爐造劍,盛年重回。您再懸劍浮嶼,將天
上那座釣魚台重新打回人間。何其壯麗?」

  林玄言苦笑道:「你可真敢想呀。」

  裴語涵反問道:「我想的難道不是你想的麽?」

  林玄言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著月亮,裴語涵也跟著看。

  都說明月如鏡,可是其間映照的,卻從不是人間。所以你到底在看哪裏呢?

  裴語涵側著身子依偎在林玄言的懷裏,睡眼迷濛。

  林玄言忽然輕聲呢喃道:「歲月常相似否?」

  裴語涵半夢半醒:「紅塵一葉扁舟。」

  今夜月光如水,遠近的牆上盡是玉蘭花斑駁的樹影。

  第二日,他們回到了軒轅王朝,禦劍直奔承君城。

  承君城的十三座金身鬼將還未修復完善,護城大陣亦是損傷嚴重。但是他們
還是選擇在城門口停了下來,他們終究不是邵神韻那般前來示威。

  入城之後,他們并未刻意遮掩容貌,許多修行中人很快便認出了他們,在遠
處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炸開了鍋一般。三人置若罔聞。

  于是這一日,他們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入了清暮宮的殿門。

  清暮宮雖已清閑半年,但是那些仆役還是會前來日日打掃。

  秋涼之後滿地落葉,陸嘉靜推開大門之時,有些仆役正在清掃,有些小婢則
在一邊旁若無人地磕著瓜子。

  陸嘉靜進門之後,所有人都愣了片刻,緊接著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紛紛
放下手中的東西,跪在兩側,那些磕著瓜子的小婢更是戰戰兢兢,散開裙擺遮住
一地的瓜子殼,頭也不敢抬。

  衆人齊聲道:「恭迎陸宮主回宮。」

  陸嘉靜平靜地走過石道,看著那些熟悉而安靜的素雅高樓和衆星捧月般的大
殿,終于有些了傷懷。

  ……
  ……

  「爲什麽今天又是麵皮?天天吃麵皮你吃不吐啊?」俞小塘看著碗裏那一碗
白花花的麵皮,向著趙念質問道。

  趙念問:「師姐是覺得不好吃?」

  俞小塘道:「讓你天天吃山珍海味你也會吃膩的,更何況是麵皮,整整七天
了,你就不能買點其他東西?」

  趙念解釋道:「畢竟這家麵皮店是新開張的,人家剛剛來此地,多照顧下生
意讓他們落實了腳跟也是好事。」

  俞小塘怔了怔,接著一副恍然的表情:「賣麵皮的該不會是個小姑娘吧?」

  趙念微微一愣,「師姐你怎麽知道?」

  俞小塘用力拍了下他的腦袋,「是你傻還是我傻呀?」

  趙念有些心虛,解釋道:「那是個小姑娘,叫桃子,比我們都小,還帶著個
目盲的老父親,據說是回來看親的,多不容易呀,師姐也常說要行善積德,所以
你吃的每一條麵皮都是德行呀。」

  俞小塘震驚道:「你怎麽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是不是被鍾華那小子教壞了
?真是近墨者黑。」

  趙念道:「我覺得鍾華人挺好的,師姐其實不用這麽抵觸呀。」

  俞小塘痛心疾首道:「你果然是被帶壞了,你知道師姐最痛恨哪種人麽?就
是那種仗著長輩有權有勢便爲所欲爲的人,就像這個鍾華,不就因爲自己是摧雲
城的少主,有錢,就覺得誰都得依著他一樣,他要是還敢來找我,我見他一次打
他一次。」

  趙念見俞小塘一臉兇巴巴的神情,沒敢接話。

  俞小塘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下情緒,道:「既然那個小姑娘這麽不容易,
那你以後繼續買就是了,師姐狠狠心就吃了。」

  趙念笑了起來,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師姐你喜歡什麽樣的呀?師
弟那樣的麽?」

  俞小塘聞言大怒,一把把坐在身邊的趙念推遠,憤然道:「不許得寸進尺!


  說完覺得不是很解氣,又掄起拳頭對著趙念一頓亂打,趙念連連討饒。

  等到洩憤之後,俞小塘左手支著下巴開始吃麵皮。

  趙念問:「小塘你想師父麽?」

  俞小塘道:「廢話。」

  趙念又問:「那你想師父多一點還是師弟多一點?」

  俞小塘手一用力,筷子一下夾斷了一根麵條:「你想死?」

  趙念連忙改口道:「其實我是想問,如果我們等不到他們回來了怎麽辦?」

  俞小塘問:「什麽意思?」

  趙念道:「葉家有可能不能待了。」

  俞小塘想了想,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灑然道:「沒關係,那我們去闖蕩江
湖就是了。一直等到師父回來。反正我們劍術也不差,自保應該還可以吧。」

  趙念點點頭:「但願。」

  城門之外,一棟裝飾極爲氣派的宅子裏,鍾華攤開了一本書,書中夾著一張
紙,他用細木杆的毛筆在紙上寫字,落筆很輕。

  忽然門開了,他不急不緩地將前面的書頁翻去,遮住了這張紙。

  他起身,對著來者行了個禮:「張醫師早呀。」

  那位被稱作張醫師的老者看了眼桌上的書,笑問道:「怎麽少主有此閑情逸
緻看書?」

  鍾華道:「這書講的不錯,我一時興起,寫寫批注。哦對了,最近我的傷已
經沒什麽大礙了。」

  張醫師捋了捋鬍子,沉聲道:「你也真是,與一個劍宗的小丫頭拗什麽氣?
你還是早些回摧雲城吧,别到時候讓你那幾個弟弟妹妹上來,得不償失。」

  鍾華道:「我花完我爹給的錢就回去。」

  張醫生本想點點頭,但是忽然一想不太對勁,這小子最近一段日子那般省吃
儉用,花完錢估計都得好一會兒,不禁問道:「你不會對那個小丫頭動了真感情
了吧?那丫頭雖然有點姿色,但是對于你鍾華來說再找一個差不多的有什麽難的
?」

  鍾華笑著搖頭:「哪有動什麽感情,不過是出來玩玩散散心,覺得她有點意
思而已。而且她是劍宗的,劍宗的路只會越走越絕,我沒必要去連累自己。再說
了,我被她這麽揍了一頓,而我們鍾家本就是做生意起家,不占點便宜再回去豈
不是血本無歸,讓其他人看笑話?」

  張醫師這才欣慰地點點頭:「你能這麽想自然最好,只是你确實耽擱太久了
。實在不行我幫你找點人手?把那個小姑娘給擄過來?」

  鍾華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行醫之人不應該懸壺濟世麽?怎麽能有這般
思想?」

  張醫師無奈道:「還不是替少主擔心麽?這要是老家主怪罪下來,我可擔待
不起啊。」

  鍾華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這樣做沒意思,而且她現在可是在葉
家,也不值得爲了此事與葉家交惡。」

  張醫師沉吟片刻,道:「其實葉家……」

  鍾華打斷道:「别說了,我自有打算,將來我成了摧雲城城主自然不會虧待
你。」

  張醫師這才笑著點頭附和。

  等到他出了門,鍾華才再次攤開書,蘸筆拂紙開始寫字。寫完之後他輕輕吹
幹墨水,系在窗口一隻白鴿的腳上。

  白鴿振翅而飛,鍾華一直看著白鴿消失的身影,神色陰郁。

  ……
  ……

  層層血紅色的紗賬輕輕漾起,玉簾疏扶,火紅的燈籠暈開層簾的影子,像是
盈盈的水。

  而其間走出的男子同樣面色如玉,衣衫半敞,顯得尤爲風流。

  蘇鈴殊站在門口,瞳孔之間許多血絲,她站在那廂房的門口,眼睜睜地看著
那紅绡垂掩的床榻不停振動,其間男女交媾的婉轉呻吟哀啼也時不時婉轉而出,
到了激烈之處更是猶如兩軍對壘,聲嘶力竭,一浪高過一浪,聽得人目眩神迷。

  雖然蘇鈴殊曾經偷看過許多次林玄言和陸嘉靜的歡愛,但是此刻情況絕不相
同,說起來甚至有些怪誕。

  她正在眼睜睜地看著别人強暴自己!或者說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己。

  這是一種強烈的觀感刺激,雖然有紅紗遮蔽視線,但是其間男女的身影清晰
可見,尤其是那女子極其曼妙有緻的身段,透過紅紗看到的綽約身影,顯得更加
誘人,而那淫詞豔句更是清脆猶如仙語。

  即使蘇鈴殊身爲一個女子,她此刻也有些開始動情。

  她死死攥緊著自己的雙手,貝齒緊咬,一直等到了殷仰衣衫不整地從其間走
出。

  殷仰直接坐在桌邊,銀壺之間抖澆出一注酒,一飲而盡。

  他斜目看了一眼滿臉恨意的蘇鈴殊,尋釁道:「如何?小妹妹對這房中妙事
可能還不甚理解,需要我多給你上幾課嗎?」

  蘇鈴殊怒道:「滾。」

  此時夏淺斟恰好從其間走出,僅僅是簡單地用裙裾裹住了自己,根本遮掩不
住春色,那一雙筆挺雪白的美腿自群縫露出,她雙手抓住胸前的衣衫,而那傲人
的胸脯随著手的無意擠壓,更是美乳四溢。她看到屋中忽然多出的少女,不由大
吃一驚。

  「這……這是……」夏淺斟投去詢問的眼神。

  殷仰解釋道:「這是我妹妹,我這妹妹啊,平時總不願離遠我,所以今天也
帶在了這邊,夏姑娘不會介意吧?」

  夏淺斟欲言又止,最後嬌滴滴道:「妾身哪敢介意。」

  「夏姑娘不僅身子銷魂,沒想到還這般善解人意。」

  夏淺斟低下頭,羞紅了臉,乖巧道:「妾身哪敢違抗公子。」

  這時殷仰毫無預兆地掀開自己的衣衫,露出了那根昂首而立的陽根,夏淺斟
見他忽然如此,不由大吃一驚,投去詢問的眼神。

  殷仰淡淡道:「含著。」

  夏淺斟滿臉霞紅,爲難地看了蘇鈴殊一眼,「公子……」

  殷仰重複道:「你不是說不敢違抗我麽?含著。」

  夏淺斟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緩緩跪下,素手輕輕握住了陽具底部,檀口輕
啟,緩緩含上了那根肉棒,一手扶著殷仰的大腿,傾吐不定。

  這位曾經的神王宮聖女,如今在這個世界裏名滿天下的花魁,就這樣跪下身
下,含著肉棒,那本該驚爲天人的側靥更顯妖豔。

  殷仰閉著眼,輕輕享受著夏淺斟的口舌功夫。

  「你今日不是第一次麽,爲何如此嫻熟?」

  夏淺斟含著肉棒,含糊道:「妾身心誠意切,所作所爲自然也就誠心。」

  殷仰忽然一下子踹開了身下佳人,霍然起身,扯去了夏淺斟身上僅有的衣物
,將她按在地上,掰開雙腿,陽具直接插入那玉穴之中。

  夏淺斟發出一聲啼哭般的哀吟。

  以前她何等身份,如今她纡尊降貴給人口交已經實屬不易,此人竟然還在外
人面前如此作賤自己?下身被一下子塞滿,快感洶湧來臨之前,她幾欲淚下。

  殷仰道:「這便是給你的懲罰。你欺騙我的懲罰。」

  夏淺斟一邊承受著鞭撻,一邊哼哼唧唧道:「淺斟何時欺騙公子了?」

  殷仰扯起她的身子,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胸口,將豐挺的乳肉被打得不停晃動
,「你還敢不說實話?」

  夏淺斟痛呼了一聲,随著殷仰的抽插不停哀吟。

  殷仰道:「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我就把這廂房門打開,給樓下那些人也看看
你夏花魁的模樣。」

  夏淺斟大驚,剛想說話,殷仰卻加大了抽插的速度,一陣強烈的感覺泉水般
湧上心頭。身子仿佛敏感了許多倍,只要輕輕觸碰便會高潮連連。

  而殷仰自身卻不喜不悲,身子也保持在一種極其玄妙的狀態。他的抽插看似
極慢,但是在夏淺斟的心湖上,卻是下起了一陣狂風暴雨,沒有片刻,她的心神
便已失守,揚起脖子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浪叫,于此同時她的腰肢不停地聳動,聳
動的幅度和頻率也越來越大,随著抽插之間,臀浪翻滾,啪啪的響聲猶如魔音繞
耳。

  而殷仰輕撫過夏淺斟雪白的脖頸,繞過光滑的腋下,握住了夏淺斟微紅的乳
峰,極有節奏地揉著她的胸口,本就極其敏感的身子一下子更加酥軟。

  「啊……公子……公子輕一些。」夏淺斟櫻唇吐氣如蘭,開始輕聲求饒。

  陽具在玉穴口進進出出,淫水四濺,上下翻飛。與此同時殷仰的手指侵略過
她的全身,對著許多部位或輕或重地揉搓,而那些部位又恰恰是夏淺斟身上最敏
感的地方。

  一聲聲銷魂嬌啼聲如泣如訴,夏淺斟身子被挑弄得不停抽搐,呼吸也越發急
促雜亂,聲音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

  最後她竟然也情不自禁地挺動下身迎合,仿佛恨不得與人合二爲一。

  殷仰抽插得極其有節奏感,惹得身下美人秀發飛瀑般甩動,更是螓首亂搖,
再沒有什麽矜持。

  而一想到身下美人曾經是某位的未婚妻,連他都産生了許多興奮之意,法随
心動,他的身邊仿佛又展開了無數黑白的琴弦,随著每一記的撩動,都能將夏淺
斟刺激得放聲淫叫。連那圓隆的嬌臀也被沖撞得一片绯紅。夏淺斟更是香汗淋漓
,發絲黏在雪白的側臉上,顯得無比凄美。

  殷仰忽然發力,整根沒入其中,周身弦線不停顫動,好似共鳴。

  夏淺斟再也承受不住,檀口張開,香舌吐露,在一記悠長的浪啼聲中,玉穴
痙攣般僅僅收縮,随著腰肢的幾番迅速抽動,下身閘門大開,淫水瀉了滿地。

  殷仰拔出肉棒,牽扯出許多水絲。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她。

  夏淺斟軟綿綿地趴在地上,沒有了一絲力氣,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
怯生生道:「妾身說就是了,以前曾經有幾個纨绔子弟來聽曲子,非要妾身的身
子,我拗之不過,最後只好讓步,用嘴幫他們一個一個地含過去。之後他們還來
過幾次……我其他地方絕沒有被碰過,請公子饒恕。」

  說完之後,她本以爲殷仰會就此震怒,她甚至依舊做好了下跪求饒任他處置
的準備了。

  但殷仰只是淡淡地點點頭,看了一眼本來滿臉怒容的蘇鈴殊,此刻蘇鈴殊再
次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目睹了方才發生的一切,她卻已然平靜了許多。

  她知道殷仰不過是想刺激自己,讓自己心神失守。

  她靜靜地看著夏淺斟的臉。

  那張臉不似此刻的自己這般清稚,顯得成熟而豔麗。夏淺斟穿著花紋繁複,
剪裁合适的衣裙,將窈窕的身段更襯得風情萬種,旖旎動人。

  這便是自己長大後的樣子麽?

  殷仰看著蘇鈴殊,笑問道:「妹妹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和這位姐姐說說?如果
有,我可以暫時回避一下。」

  蘇鈴殊秀眉蹙起,抿嘴不言。

  她本來就一直想要找辦法偷偷和夏淺斟說話,哪怕只是一兩句。但是這是殷
仰的世界,她知道她不可能做到。

  但是如今殷仰主動讓自己和她說話,這話外之意便是,我給你機會,我看你
如何能掙脫開我的局!

  夏淺斟半躺在地上,一身狼藉,梨花帶雨,看著很是可憐。

  蘇鈴殊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夏姐姐說兩句,你回避一下。」

  殷仰神色有些意外,轉而灑然一笑,道:「請便。但是我只給你半柱香的時
間。」說著他向前跨了一步,便消失在了房屋之中。

  他知道,蘇鈴殊沒有點亮那朵道心蓮花,那麽她便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喚醒
夏淺斟。但是他依舊害怕變數,所以他再消失之後的片刻,便出現在了房間門口
。竊聽她們的談話。

  屋中只剩下蘇鈴殊和夏淺斟兩個人。

  蘇鈴殊忽然笑了,她只覺得命運如此奇妙,自己和她之間,雖然面對面看著
,但是仿佛隔著一座時間的長河。

  夏淺斟躺在地上,下身粉豔的玉肉處流淌著白色的濁液,看著淫靡而惹人憐
惜。

  而殷仰消失的一刹那,蘇鈴殊看著夏淺斟的眼睛,用極快的速度毫不猶豫地
說出了三個字。

  話音一落,殷仰便出現在門口,還未等他聽些什麽,蘇鈴殊直接打開了門。
問道:「你讓我看這些,目的只是想刺激我麽?你殷仰應該不至於這般蠢吧?」

  殷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屋内的夏淺斟一眼,一切如常。不由輕笑道:「這
就放棄了?」

  蘇鈴殊道:「就算我真的叫醒了她又能怎麽樣呢?」

  殷仰道:「其實你應該猜到了,我帶你來見她,不過只是想看看生死交征秘
術到底有多奇妙。」

  生死交征秘術便是夏淺斟分出神魂注入皮囊,創造出蘇鈴殊的秘法。

  接著殷仰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想到這門秘法連神意想通都做不到,那還有
什麽意義?創造出另一個人,而那個人卻已經不是自己,造這個秘法的人,一定
是個瘋子。」

  蘇鈴殊道:「你有什麽資格說其他人?你走的道也不過是小道罷了。」

  殷仰灑然一笑,不置可否,他伸出手指對著虛空輕輕一點,周圍的一切瞬間
破碎組合。

  此刻他們置身在一處軍營之外,黃沙滿地。

  殷仰看了一眼此刻已經變成身披鎧甲,手握長槍英姿飒爽的軍娘的夏淺斟,
微微一笑:「本來還想帶你多看幾幅的,現在想想也沒什麽必要了。」

  蘇鈴殊看著夏淺斟,似乎已經知道接下來她會面臨什麽了,她有些於心不忍
,别過頭,問:「那你要做什麽?」

  殷仰道:「放心,我對你這小姑娘的身子沒什麽興趣。走,我帶你去北域上
空看看。」

  「北域?」

  殷仰道:「北域有個女妖怪,自以爲天下無敵,想要動一動這天下的格局。
不想去看看?」

  蘇鈴殊問:「你想阻攔?」

  殷仰大笑道:「我攔什麽?我要做的,不過是等人來與我談談仙平令的條件
。」

  ……
  ……

  北域一統經歷了近五十年的時間,即使是邵神韻,也覺得有些倦了。

  本該再等兩年修生養息,但是有些人已經不願等了,邵神韻則是覺得,等不
等這兩年也沒太大區别。

  界望山下,妖軍排兵布陣,連成黑壓壓的一片,看上去蔚爲壯觀。

  而今天,那一襲紅裙卻沒有出現在界望山的妖尊宮中。

  在北域的某處洞窟之外,一道血紅的身影忽然落下,邵神韻靜靜地凝視著幽
深的洞府,随著她的凝視,洞窟之間終年不散的霧氣也頃刻消散,陰暗也同樣散
去,邵神韻緩緩走入洞窟之中,洞窟最深處,趴著一隻毛色火紅的老狐狸。

  「怎麽樣了?」邵神韻冷冷道:「我給了你兩年時間。」

  那是一隻母狐狸,她看到邵神韻,顯然很是畏懼,兩年前,邵神韻一下子斬
去她的兩尾,使得她修爲大跌,在她已經決心必死之時,邵神韻卻放過了她,給
了她一個條件。

  如今兩年之約已至,那隻毛色紅火的母狐狸變幻出人形,恭敬道:「見過妖
尊大人。」

  接著她對著洞窟深處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叫聲。接著一個穿著樸素的小裙子,
身材很是瘦小的小女孩走了出來,小女孩腦袋兩側還露著毛絨絨的豎耳,看著有
些可愛。

  小女孩對著老狐狸怯生生道:「娘……」

  老狐狸道:「還記得我和你說的麽?」

  小狐妖點點頭。

  邵神韻看了小女孩一眼,走到她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頭,問道:「藏得住你
的狐狸尾巴麽?」

  小狐妖鼓起勇氣用力點頭。

  邵神韻伸出自己的袖子,淡淡道:「那跟我走吧。」

  小狐妖抓起她的衣袖,邁著碎步子,随著她走出洞府。離開之前,她又回望
了一眼洞窟,滿是不舍。

  三日之後,妖族發兵,妖軍宛如潮水一般向著人族推進。

  而與此同時,那個皇城事變之後便一蹶不振的三皇子忽然聯合起一衆勢力開
始造反。

[ 本帖最後由 那一抹深幽的藍 於 2018-8-13 01:11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8-22 12:30     標題: 瓊明神女錄 (39)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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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8-22發表于SIS001


                       第三十九章:風雪夜歸人

  這些天發生了許多事情,譬如縱橫宗宗主暴斃。

  數日前,各大宗門的宗主曾經聚在一起,開過一次會,據說那一次縱橫宗宗
主便與大家意見不合。於是幾日之後,他便死了。

  玄門與縱橫宗素來敵對,許多人都猜測是玄門做的手腳,只是沒有真憑實據。

  而那次試道大會之後,縱橫宗最得意的弟子李墨便一蹶不振,回到宗門之後
與人下棋,逢下必輸,自身境界也不進反退,再連輸了第三十三場的時候,宗門
師叔終於罰他面壁反思,不悟道不得出。而縱橫宗年輕一輩雖還有許多天才,但
是終究難成氣候。

  所有人都覺得,縱橫宗即將一蹶不振至少二十年。

  而很快另一件事情的發生更讓人震驚。

  那便是邊境傳來的,妖族發兵的消息。據說妖族一路攻城略地,幾乎勢不可
擋,只有在夏涼國那邊受到了許多阻撓,久攻不下。

  而對於妖族攻城的消息,朝野之中也有著各種聲音。幾位大將軍自然要去帶
兵抵抗,朝中頓時空虛了許多。

  然後三皇子軒轅簾帶兵圍住了皇城。

  三皇子在皇朝之中得勢多年,雖然那一日妖尊臨城之後,三皇子罪行暴露,
許多勢力都被皇帝瓦解,而他自身也終日流連煙花柳地,頹靡不已。於是大家都
漸漸忘記了他,覺得他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廢人。

  而近日,他和季易天私下里見了一面。

  幾日之後,皇宮之中便一陣動亂,比如朝廷的某位命官忽然離職不見,某位
大將軍帶著虎符離開,幾位嬪妃無故消失,帶走了皇城中的許多物件,其中便有
皇城地下暗道的圖紙。

  一直到三皇子兵臨城下,所有人都覺得是在做夢一般。

  那一天很多人都想起了史書上曾記載的朱雀臺之變,那也是皇子為了爭奪皇
位所引起的戰鬥,恐懼和不安綿延了整個皇城,即使是史書文字之間依舊可以聞
見腥味。

  可是大家認為的腥風血雨並沒有到來。軒轅簾兵臨皇城之後,只是傳話給了
當今的皇帝,話的內容也很簡單。

  「想必父王也可以猜到,背後支持我的勢力到底是什麽,他們的目的很簡單,
而我的目的也很簡單。父皇,可以談一談麽?」

  對於軒轅簾的囂張,百官都很震怒,覺得軒轅簾所率軍隊不過烏合之眾,其
中許多人又各懷心思,根本不值一提。但是皇帝居然真的答應了與三皇子談一談。

  兵漸漸退去。整個過程連一日都沒有到。這場雷聲大雨點小的兵變就像是一
場鬧劇一樣。

  但是沒有人敢輕易放松,因為他們不知道,三皇子提的條件到底是什麽,皇
帝又會不會真的答應。

  ……

  轉眼已是十一月末,天氣漸寒。

  清暮宮內陸嘉靜一身單薄的青衣青裙,淺淺地望了城門那邊一眼,有些不解。

  靜修兩個月之後,她修行可謂順風順水,也已重回了九境巔峰,只等著厚積
薄發再入化境。

  林玄言從外面回來,笑著說:「據說有個三皇子把皇城給圍了。」

  陸嘉靜搖搖頭:「難成大事。」

  林玄言笑道:「我看未必。」

  陸嘉靜問:「你覺得他能把那皇位奪下來不成?」

  林玄言搖頭:「當然奪不下來,外人不知道王朝之中供奉著的那兩個老怪物,
難道我們還不清楚麽?這一次三皇子之變,背後應該是浮嶼安排的,浮嶼的目的
很簡單,就是給你看看我的能力,順便與你談談條件,而三皇子扮演的,不過是
一個傳話人。所以這場動亂,甚至可能死不了一個人,一場鬧劇而已。」

  「其實這場兵變是那父子自導自演的也不定。」陸嘉靜的重點顯然不在這上,
「那兩個老怪物真是命長。終日呆在那種地方,也不知為什麽不會瘋。」

  「境界越高便越怕死。而且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在睡覺。睡著了,自然就不
覺得無聊了。」林玄言搖搖頭:「其實他們也不足為懼。他們自身的氣運早已融
入了皇族,只有在這皇城之中,才可以發揮出通聖境的力量,若是換到了別處,
連現在的我都可以殺了他。」

  陸嘉靜道:「嗯。不過那兩個老烏龜估計死都不肯出城一步。」

  想了想,陸嘉靜問:「你為何還不去把你門下那兩個弟弟妹妹接過來?」

  林玄言道:「清暮宮對於我們是安全,但是對於他們未必呀。我已經寫信讓
我一位朋友暗中照拂了,想必不會有大事。」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陸嘉靜道:「如今你在清暮宮修行,自然事半功倍,你
一定要在浮嶼頒下仙平令之前盡早步入化境,到時候我們盡快離開皇城,晚了怕
是出不去了。」

  陸嘉靜道:「你是覺得皇族會對我們出手?」

  林玄言道:「我們光明正大地回到清暮宮已經兩個月了。這兩個月里,一切
如常,皇族沒有進行任何一點幹預,我們甚至沒有收到一封聖旨或者一封信。但
越是如此便越要小心,特別是這次變故之後。皇族對我們沒有意見,不代表浮嶼
也是如此。」

  陸嘉靜道:「也不知道你那位未婚妻怎麽樣了。」

  林玄言道:「她過得自然不好,但是如何不好,我不敢多想。」

  事實上林玄言並未說實話,對於夏淺斟,他的印象十分薄弱,甚至已經不記
得兩個人是怎麽樣相遇的了。五百年過去了,對於陸嘉靜和裴語涵的記憶都恍如
昨日,但是唯獨對於她,卻渾渾噩噩,不能憶起。

  陸嘉靜忽然道:「我入化境大約還要一個月。」

  林玄言點點頭,掐媚道:「那確實很快了。靜兒真是天縱奇才。」

  陸嘉靜顯然不領情,冷冷道:「你要是想讓我快點修行,那就安分一點。」

  林玄言不解道:「我哪里不安分了?」

  陸嘉靜沒好氣道:「晚上你和你那寶貝徒弟動靜小一些,很吵。」

  裴語涵恰好從門後出來,跨過門檻之時聽到了這句話,腳步頓了一頓。林玄
言回頭,正好看見了從屋內出來的裴語涵,裴語涵衣衫素潔,不染前塵,此刻俏
臉微羞,無奈地眨了眨眼。

  林玄言笑道:「語涵你來啦?方才靜兒嫌我們聲音太大吵到她了。」

  裴語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又不是沒聽到,你成心再說一遍算什麽
意思?

  接著林玄言對陸嘉靜道:「以後我指點語涵武功的時候,聲音輕一些就是了,
陸姐姐莫怪。」

  陸嘉靜白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

  裴語涵走到陸嘉靜身後,手搭在她斷崖般秀麗的肩膀上,輕輕錘弄了幾下,
接著手指輕輕滑到脖頸下後方的位置,五指微微發力,為她按揉起來。

  裴語涵按得自然極其舒服,連陸嘉靜都不由地閉上眼輕輕哼了兩聲,可她依
舊冷冷道:「別以為錘錘肩就能討好我了。」

  裴語涵湊到陸嘉靜臉頰邊,輕輕地蹭了蹭她的臉,然後親了一下。陸嘉靜對
於這種親昵的動作也不反感,只是微微地側過了臉,有些傲氣地撇了撇嘴。

  陸嘉靜戳了戳她的額頭,有些不滿道:「你個小蹄子,在別人面前裝的這麽
乖,姐姐長姐姐短的,私底下卻明目張膽地欺負我?嗯?」

  林玄言在一邊聽得似笑非笑。

  裴語涵一臉無辜道:「我怎麽欺負你了呀?」

  陸嘉靜撇了撇嘴,沒有說話。裴語涵在她背後幫她攏了攏秀發,發絲在指間
纏啊纏啊的,陸嘉靜也由著她玩著自己的頭發,她靠在椅子上,瞥了林玄言一眼。

  「你出去一下,我想和語涵妹妹單獨說些話。」

  林玄言狐疑道:「有什麽私房話是我不能聽的?」

  陸嘉靜道:「你不出去還要我趕你出去嗎?」

  林玄言離開之後,陸嘉靜才輕輕嘆了口氣,她仰起頭,深青色的秀發流瀉而
下,穿過裴語涵的指間,像是溪水。

  陸嘉靜忽然問:「語涵,你和他這麽多個晚上,真的就沒有發生點什麽嗎?」

  方才她讓他動靜小一點,其實是故意刺刺他,事實上,每天夜晚他都安分得
反常,她也私下問過裴語涵,裴語涵給的答複也是他安分異常。

  裴語涵手指軟了軟,道:「師父和我睡在一起,嗯……只是睡在一起。」

  陸嘉靜氣笑道:「他什麽時候開始修禪了?」

  裴語涵弱弱地問:「是不是師父不喜歡我啊,還是,嗯……師父其實喜歡你,
所以他都不忍心碰我?」

  陸嘉靜心中微顫,旋即笑了笑,搖頭道:「不會的,因為這些天,他來找我
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裴語涵想了想,眼睛一亮:「難道是他對那個未婚妻心存愧疚?」

  陸嘉靜也狐疑道:「怎麽會?而且男人三妻四妾怎麽了?大不了娶過來做小
的呀。」

  陸嘉靜聲音越來越弱,反倒是把裴語涵說笑了,裴語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道:「陸姐姐什麽時候這麽不知羞了?如果她真敢再來搶人,我們一定要同仇敵
愾,知道嗎?」

  陸嘉靜竟是反常地嗯了一聲,裴語涵像個小女孩一樣伸手想要去抱抱她:「
陸姐姐這麽漂亮,如果到時候再輸了,我可就看不起你啦。」

  陸嘉靜拍開了她的手,冷笑道:「你也好意思?白長了這好看的臉蛋,每天
和你師父睡在一起,結果連人都勾引不到?」

  裴語涵氣餒道,伸出手不懷好意地探了過去:「我要是有陸姐姐這樣的胸,
恐怕就勾引到了。」

  後來林玄言一臉詫異地發現兩人竟然聊著聊著聊到了床上去。

  在窗子外樹林掩映之後,林玄言隱匿了所有的氣息,擡目望去,卻見兩個絕
色佳人在床榻上互相撕扯著衣物,陸嘉靜臉上依舊帶著紙老虎一般的傲氣,而裴
語涵則是柔柔地笑著,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片刻之後一陣嬉笑。

  兩個幾乎剝了個精光的美人在一張床上香艷糾纏,這幅場景,仍由誰看了都
會受不了。

  林玄言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嘆息。

  兩個月過去了,他知道她們很疑惑自己為什麽忽然像聖人一般。而他也很無
奈,因為自己也忍得很辛苦。

  尤其是每日和裴語涵睡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日
下山見到她的情景,那時的驚鴻一瞥和之後的香艷窺見都在他心頭留下了難以抹
去的痕跡。

  於是每天睡覺都成了他最難熬的時候,他抱著裴語涵軟軟的身子,看著她清
澈的眼睛,有時候她眼睛瞇起的時候,便自然清媚。

  他也很想每天夜晚與裴語涵翻雲覆雨,然後帶著倦意和滿足入睡,也算是苦
盡甘來。

  但是他心底總有個聲音告訴自己,現在還不能這麽做。

  他看的有些欲火難耐,於是更不敢再看,生怕情不自已。

  等到林玄言離開,陸嘉靜和裴語涵依舊在床上「纏綿不已」。

  陸嘉靜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打死你個小浪貨,又要耽誤姐姐一天的時
間。」

  裴語涵枕在她的胸口,笑容柔和而滿足:「少一天又沒什麽關系的。姐姐不
也很開心麽?」

  ……

  而更南邊的一座城中,俞小塘撐著下巴看著窗外漸漸蒼涼的暮色,神色微怨
道:「師父,你什麽時候才來接我呀。」

  ……

  初冬,皇城落下了第一片雪,接著便是紛紛揚揚一片茫茫。

  陸嘉靜在清暮宮中摘下了一片雪花,握在手心,雪花久久不化,竟似徘徊在
她掌心的晶瑩蝴蝶。

  美人立雪,自古便是絕景。

  林玄言遠遠地看著這一幕,柔聲道:「恭喜靜兒化虛煉簡,大道將成。」

  陸嘉靜輕輕抖了抖手,那片雪花竟然真的飛起,順著漫天悠悠的白雪一路逆
勢而上,消散在寒涼雪色里。

  見到林玄言,她也沒有冷著臉,破天荒地笑了笑,說了句:「還不錯,我如
今離化境,真的只有一線了。」

  林玄言笑道:「這一線對於你來說不就是可有可無的麽?」

  陸嘉靜不置可否,她可以立刻邁過去,但是她沒有這麽選,只是因為今天的
雪還不夠大。如今鉛雲聚攏,層疊積厚,想必明日會是一場鵝毛大雪。

  陸嘉靜又伸手摘下一片雪,握在掌心,如仙人拈花。她看著指間的雪,柔聲
道:

  「第一次入化境,少年輕狂,只覺得自己還能再高更高,直至同輩無敵。後
來偶遇變故,根骨受損,苦修百年入不得通聖,意漸消沈。第二次入化境,那時
已是極為勉強,磕磕碰碰才過化境,自己修行的天花板也好像隨時都能觸到頭頂,
對修行沒了執念之後,便只能去找些其他事情消遣時間。這是第三次入化境了,
明明眼前大道所指處處通坦,但是我卻生不出什麽太多感觸。畢竟這個世界修行
不易,跌境卻像喝水一樣簡單,心中沒什麽期盼或許才最好吧。」

  林玄言道:「事不過三,你這一次一定走的很遠,我從來不覺得通聖會成為
你的壁壘。」

  陸嘉靜笑道:「你處境不是和我差不許多麽,還有閑心給我規劃未來呀?」

  林玄言反擊道:「畢竟靜兒姐姐生得太美,難免遭四方妖邪惦記,修行坎坷,
我就比較安全了,沒幾個女妖怪惦記我。」

  陸嘉靜在大雪中轉身,正色看著他,似笑非笑道:「你在說誰是女妖怪?」

  林玄言看見風雪中陸嘉靜忽然回身,她本就身材高挑,於是那一身單薄的束
腰長裙隨風卷起,熨帖著身子,風情之中又似帶著淩厲的殺意。

  林玄言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準備逃到裴語涵的房中避難。

  陸嘉靜冷哼了一聲,道:「姐姐今天心情好,就懶得和你計較了。」

  林玄言松了一口氣,剛想開口,只見陸嘉靜忽然俯下身子,捧起一堆雪,飛
快地揉成一團,又快又狠地朝林玄言擲過去。

  這算是陸嘉靜邁入化境的第一擊,而即使林玄言反應極快,在一瞬間變幻了
許多次身形,最後依舊被雪球結結實實地砸中,碎雪透過衣領濺入衣衫之中,一
陣刺骨冰涼。

  「靜兒修為真是……大有長進呀。」林玄言咬牙切齒道。

  他剛想開口再暗諷兩句,卻見不遠處陸嘉靜耀武揚威地對他揮了揮拳頭,作
勢俯身想要再拾一個雪球。

  林玄言不再逗留,轉身朝著屋內跑去。

  陸嘉靜站在石階下,揉碎了手中的雪,看著林玄言的背影,開心地笑了起來,
像是雪色里的融融暖陽。

  她踩著那些尚未積厚的雪躍了兩下,接著踮起腳尖,輕輕提著些裙擺在雪中
轉啊轉啊。

  於是衣裙的下擺也轉動了起來,翩翩蕩漾著像是浪花。

  這是軒轅歷的一千四百五十年,王朝的中央還未被焰火塗及,遠來的戰報有
喜有憂,而孩子們看見了雪便開始期待新年。寺廟外鐘聲敲響,香客們一湧而入,
青煙裊裊,祈盼著國祚綿長。而林玄言在二層的閣樓上開窗望去,街市空寂,河
道素白,銀花雪樹列次排開。黑色的檐梁上掛著冰棱,天地間彌漫著皚皚的雪,
似白雲揉碎。

  紛飛的景色里,唯有她長發深青。

  萬古長青。

  ……

  趙念坐在街邊搭起的木椅上吃了一碗面,天上忽然墜起了碎雪。他看著一片
片飄落的雪花,神色悵然。

  一個臉頰微瘦的小姑娘坐在他的對面,瞇著眼睛笑道:「你在想人對吧?」

  趙念微訝:「你又知道了?」

  那個名叫桃子的小姑娘拿著一個空杯子在手心壓了壓,笑道:「我南來北往
看過這麽多人,當然看得出來呀。」

  趙念問道:「你總是拿著一個空杯子做什麽呀?」

  桃子神秘兮兮道:「這是我離開之前的地方的時候,一個姐姐給我的東西。
你看,明明這個杯子是空的,但是卻沈甸甸的。」

  趙念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放在手心,確實有壓手感。他也有些困惑,笑問
道:「那位姐姐叫什麽名字啊?」

  桃子道:「不知道呀,我只知道她姓季。」

  「季?」趙念微驚:「該不會是陰陽閣的女子吧?」

  桃子道:「我問過的,她說不是的。也有可能她在騙我,反正這是她送我的
禮物。」

  趙念點點頭,道:「你也不怕她在戲弄你呀?」

  桃子道:「那有什麽關系?」

  忽然間,桃子拿杯子的手怔了怔,遠處一陣喧囂,雷鳴般的聲音透過風雪而
來,趙念聽見馬蹄敲擊地面的聲響,那竟是黑壓壓的鐵騎。

  一股極其不詳的預感湧上趙念心頭,他別過頭望向桃子,正欲說話,卻發現
桃子瞪大眼睛望向那里,看上去嚇傻了一般,啪嗒一聲,手中的杯子也摔在了桌
上,只剩下一個空杯,沒有了沈甸甸的重量。

  沒等趙念說話,桃子卻回過了神,看了一眼屋子里,然後用急促的聲音對著
趙念道:「這些人……這些人應該是來找我的。你快走!」

  趙念滿是不解,你一個賣面皮的小女孩怎麽能讓他們如此大動幹戈?

  桃子飛快道:「我本名叫陶衫,我爹叫陶明唐,唐黃之亂的陶明唐!」

  唐黃之亂?趙念只是覺得有些耳熟,一時間也想不起個大概。

  卻見桃子不能地扯著自己的袖子,想要拉自己走。

  而陣陣馬蹄已經響至耳畔,為首的一人在數丈開外勒馬,他面容俊逸,身披
黑色鎧甲,背後一桿鐵槍。

  他冷冷地望過來。那本名是陶衫的小姑娘已經雙腳發軟,有點站不住了,她
曾經在夢里無數次見到類似的情景,醒來之後渾身冷汗。如今這幅場景真的來到
了面前,她甚至覺得自己隨時都要昏厥過去了。

  可是接下來她卻聽那為首的將領瞇起眼睛,緩緩道:「你就是趙念?」

  那個擋在她身前的少年點點頭,神色同樣陰沈。

  將領豎起手,輕輕一揮,兩邊士兵已然整整齊齊地武器,槍尖對準了趙念。

  趙念也沒有時間去深思其間的種種,他向前踏了一步,嘴唇微微煽動,用只
有陶衫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去找我師姐,讓她快逃!」

  ……

  陶衫在混亂中奔逃出去之時已經入夜了,她一刻不敢歇息,直奔葉家的大門。

  但是她跑到葉家大門前時,卻發現葉家大門緊閉,許多侍衛守在門前,神色
嚴肅。

  是時陰雲壓城,天空飄雪,強烈的不安籠上心頭。陶衫隱約覺得,趙念那位
小師姐也出事了。

  她進不去葉家的大門,便悄悄繞著葉家宅子開始走動,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眼珠卻偷偷瞄著葉家的許多關卡,試圖觀察一下其間的局勢。

  葉家的大宅後密林回環,一陣寒風刮過,陶衫竟隱隱聞到了些許血腥味。

  接著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本就是黑漆漆的夜晚,肩膀忽然被觸碰,陶衫身子一顫,只覺得頭皮上似有
什麽東西炸開,毛骨悚然。她猝然回頭,瞪大眼睛看了一會,才終於送了口氣。

  只見一個面容清秀而蒼白的少女站在身後,她水綠色的衣裙上沾著許多血,
斑斑點點。

  少女正色地看著自己,氣若遊絲:「趙念是不是出事了?」

  平時和善的少女此刻一副兇巴巴的模樣,陶衫也被嚇了一跳,怔了一下,她
才怯生生地點頭。

  俞小塘抿起嘴唇,一言不發,片刻之後,她才拉起陶衫的胳膊,說了句走。

  兩個月前,她便收到了師父的信,按信上的日子,明日便能來接走自己。而
就在今日,葉家便對自己出手了。而之前鐘華也曾經寫過一封信,告訴自己說葉
家很可能存著二心,會出賣自己去換取利益。

  自己雖然不怎麽喜歡鐘華,可她也小心堤防起葉家,那日之後,她偷偷打通
了一條劍道,尋常人無法發現。今日她便是憑借著這條劍道才得以逃脫葉家的包
圍。

  她想過為什麽葉家要選擇今天動手,有可能是巧合,也有可能是師父寫給自
己信曾經被葉家劫下看過,然後才輾轉到自己手中。

  但是此刻這些都不重要了,她深吸一口氣,望向身邊的少女,問道:「你知
道現在哪邊還沒有被官兵包圍麽?」

  陶衫想了想,道:「我來的時候大街上全是官兵,好像西南邊的梧桐街還沒
事,因為聽說那里住著貴人。」

  梧桐街?鐘華便住在梧桐街。

  俞小塘臉色更加晦暗。而陶衫也感覺到那只握著自己手臂的手緊了一緊。

  「現在城應該已經出不去了。走吧,去梧桐街。」俞小塘頓了一頓:「我在
那里,有認識的人……」

  ……

  夜半三更,林玄言忽然起身。

  裴語涵問:「出事了?」

  林玄言起身推開窗戶,望向天空,雪夜的天空一片陰沈。而他卻伸手指向了
某處,語氣低沈道:「語涵,你看那里。」

  裴語涵直起身子,望向了天空的那處,臉色陰晴不定。

  「浮嶼下來人了?」

  「應該是。」

  「他們的談判這麽快?」裴語涵有些吃驚。

  林玄言道:「早該想到的,如今下雪了,與妖族的戰事應該是越來越難。說
不定明天我們就能看到那道仙平令重新現世了。」

  裴語涵秀眉蹙起:「那浮嶼之上下來的那人會是誰?」

  林玄言道:「至少是大長老級別的。」

  裴語涵點點頭:「只希望不是某位首座。」

  「首座絕不會輕易下界,既然登上了浮嶼,自身氣運便與那浮嶼牽連,下來
必定受損。」林玄言沈聲道:「去叫陸姐姐吧,我們今晚就走,明天恐怕會有變
故。」

  裴語涵道:「可是陸姐姐化境還差一線,今天就離開清暮宮,恐怕今後會對
修行產生隱患。」

  她內心不由有些自責起來,若不是自己曾經耽誤了她修行,那麽今天其實就
可以走的。

  林玄言低頭沈思,咬著嘴唇道:「管不了太多了,我的劍識生出了很強的警
兆,甚至比北域那一次還要強烈。」

  裴語涵也不再猶豫,說了聲好。

  而此刻陸嘉靜卻已經推開了他們的房門,她輕輕嘆息:「恐怕我們現在已經
走不了了。」

  「為什麽?難道……」

  陸嘉靜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就在剛才,清暮宮的大陣忽然無法接收到外
面的契機,皇宮大陣應該已經開了,三座主殿都籠罩其中。那兩個老妖怪,居然
一起出手了。」

  裴語涵想了想,道:「我可以試著斬開皇宮大陣。」

  陸嘉靜道:「可我們只有一個通聖。」

  兩個通聖結下的陣,自然需要兩個通聖才能斬開。這是很粗淺的道理。

  「應該和我們猜想的一樣,浮嶼要對劍宗趕盡殺絕了。只是這件事,比我們
料想的要提前一個月。」林玄言不由擔心起俞小塘和趙念起來,這次皇族的動作
如此之快,顯然早有預謀,只希望他們能夠逢兇化吉。

  陸嘉靜道:「現在看來,恐怕軒轅皇族也早有預謀了。雖然三天之前才派使
者去浮嶼談判,但是對於我們的局應該早就布下了,或許三皇子圍城便是其中的
一部分。」

  裴語涵道:「但是他們把我們困在這里,又能做什麽呢?」

  如今三人境界都很高,即使那兩個老怪物同時對這里發難,他們也有信心可
以趁機破陣而出。反而他們只是死守大陣,按兵不動,才最讓人頭疼。

  林玄言道:「他們應該只是想困住我們,然後先對小塘和趙念下手。」

  裴語涵心情更加沈重。她很是內疚和自責。

  陸嘉靜沈默了許久,忽然道:「會王朝之前,我也料想過這種最壞的打算,
所以我做過些準備。」

  林玄言問道:「什麽準備?」

  陸嘉靜道:「我寄了封劍書給失晝城。」

  林玄言道:「這可能要成為勝負手了,多虧了靜兒,是我們太大意了。」

  陸嘉靜道:「但是即便如此,軒轅氏封城的消息可能要許多天後才能傳到那
里,而南家的某位姐姐渡海而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那只能這樣了。我也曾讓我的一位老朋友暗中保護他們,不知道來不來得
及。」

  承君城中的普通百姓還不知道今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依舊可以進進出出,
暢通無阻。今夜寒風淩冽,雪越下越大。林玄言眺望向遠方,神色陰鶩。

  陸嘉靜也在窗口駐足望了一會兒,她看著林玄言,心中始終有些不解,卻沒
有發問。

  雪落無聲,三人也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守在一起,一直到等到日出。

  ……

  ……

  老井城中,一家早已關門大吉許多年的酒鋪子在某個雪夜忽然被推開了大門。

  進門的是一對夫婦,男人的手中還抱著一個孩子。

  男人取出了一壇離開時候埋下的酒壇子,開封之後倒了一瓷碗,然後舉起,
與目同高之後,他將酒在地上灑了一圈。

  女子也紅了眼眶,淚水氤氳在眸子里。低聲呢喃了聲爺爺。

  男子微微沙啞道:「夕兒,節哀啊……」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次渡過千里黃泉,從那座古城回到這里的時候,居然會
得知這位老丈人的死訊。

  雖然老丈人身體出了問題,但是他劍法那麽高,誰能殺得了他呢?

  那個名叫夕兒的女子哭了許久,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艱難笑道:「沒事,生
老病死,人無長生。道理我是知道的。只是沒能見爺爺最後一面啊……」

  男子問:「那你要回賦雪宮麽?」

  「當然要回去呀,賦雪宮應該也想它的主人了。」女子起身,飲了一口酒。

  風雪撞開門扉,一湧而入。女子擡起頭的時候,她的身子竟然變得嬌小了許
多,儼然十七八歲少女的模樣。

  男子也沒有驚奇,他靜靜地看著眼前恢複了少女模樣的女子,只是苦笑。

  而他懷中的孩子看到這一幕則是幾乎出聲:「娘……」

  而那女子不僅變成了少女,在解除了障眼法之後,她連容貌也發生了翻天覆
地的變化,那本來不過是有幾分姿色的容顏,此刻卻像是風雪中綻放的優曇花,
不可方物。

  她伸手摸了摸男子懷中的孩子的腦袋,笑道:「安兒放心,你老娘還是你老
娘。」

  安兒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男子輕聲道:「夕兒……」

  女子也張開雙臂,伸展了一下手臂和腰肢,走到門口,仍由風雪拍打臉龐。
她神色悵然。

  而賦雪宮中一朵沈寂許久的長明燈忽然亮起。一個常年在宮中打掃的老嫗見
到了那一幕,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笑道:「郡主大人也回家了嗎?」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8-30 14:21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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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8-29發表於SIS001


            第四十章:茫茫雪夜里的你

  離寒宮不算太遠的小鎮里,有一個鐵匠鋪子,鋪子前掛著一張黑漆漆的簾子,
里面時不時傳來打鐵的聲音。

  數日之前他收到了一封劍書,他看了一眼,然後丟到了鐵爐子里。

  火星將劍術瞬間舔舐幹凈,而其中蘊藏的劍意隨之飄出,化作火爐的原料。

  而在今日,他停下了打鐵的動作,看了一眼天色,便收好了器具,準備卷簾
而出,一路趕往老井城。

  可他起身剛剛走到門口,簾子的那邊卻響起了一聲劍鳴。那聲劍鳴絲毫不見
清脆,很悶,很沈,如重器敲擊。

  他終生打鐵,對鐵器的反應極其敏銳。而那聲劍鳴響起之時,他竟有些心神
膽顫,似巖石之間海水激濺迸出,他定力極好,卻依舊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黑暗之中,有人以指扣劍,聲音渾濁,那不是半夜三更的梆子聲,更像是來
自地獄的鼓鳴。

  老鐵匠輕輕嘆息,只好再退一步,一步退,步步退,最後,他竟然被逼退到
了最初的位置。

  他嘆了口氣,重新開爐點火,清脆的打鐵聲再次響起在鋪子里,火星四濺,
映得老鐵匠眉目通紅。

  劍鳴不再響起,但是他知道鐵匠鋪子外有人環劍而立,靜靜地守著自己。於
是他只能在鋪子里打鐵打鐵,一直打鐵。一聲聲敲擊像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對話。
對於故人交代的事情他未能完成,他沒有太多愧疚,只是有些遺憾。

  嘆息之後,他便沈默地做著手頭的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分內之事已經做完。既然余下的他漏算了,那便也
與我無關。

  只是連他也有些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這個世上還會有如此用劍如
神的高手?

  鋪子之外,那人靠墻而立,一身雪白,眉目沈靜卻猶如古銅澆築。他聽著屋
內傳來的打鐵聲,沈默不語。

  ……

  俞小塘和陶衫在梧桐街口分別了,陶衫實在放心不下自己父親,必須回去看
看。而俞小塘則循著幾個月前那封信上的描述,走過了幾條淒清的街,繞過了許
多阻礙,從虛掩著的後門走進了一座大宅中。

  那是一間醫館,後院是一方荷塘,如今殘荷敗柳,萋萋地鋪著,更顯清幽。

  俞小塘走過石道,向前走去。

  路的盡頭站著一個白衣微笑的少年。他站在屋檐下,笑容努力真誠,可在她
眼中依然顯得那般不懷好意。那正是鐘華。

  許多年後,俞小塘依舊會不停地回想起這一幕,那個笑容若隱若現,像是黃
昏時躲在雲後的一彎月亮,每一片雲都是回憶。可她依舊記得,此刻她看到一身
白衣的鐘華,想起的只是自己的小師弟。他也總是一身白衣。

  鐘華站在面前,兩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他也只是隨口問道:「我沒騙
你吧?」

  俞小塘低沈著臉,默默走過他的身邊,推開門進去。「你有空的房間麽?我
住兩天。兩天就行。」

  鐘華道:「如今整個城都被圍住了,暫時應該走不了,你可以在這里住下,
多久都可以。」

  俞小塘冷冷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鐘華道:「為什麽你總覺得我不像是個好人?明明這次我為你做的是實打實
的好事啊。」

  俞小塘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勉強露出了一份感恩的表情:「嗯,這次謝
謝你。」

  鐘華看了她一會,道:「你受傷了?」

  俞小塘點頭:「從葉家出來的時候,受了點小傷。」

  鐘華搖頭道:「你路都走不穩了,不要強撐了。」

  俞小塘抿著嘴唇,有些倔強。

  鐘華道:「這家醫館的主人是我的家臣,我讓他來幫你看看吧。」

  俞小塘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鐘華直截了當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現在想來,應該也不需要什
麽理由。」

  俞小塘道:「可是我打了你這麽多次。」

  鐘華道:「那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怎麽能怪你。」

  俞小塘不知為何有些生氣,「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鐘華道:「可能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

  俞小塘楞了一楞,白了他一眼,清叱道:「輕浮。」

  只是轉過身的時候,她的臉頰有些燙。她不害羞,只是有些惱。

  張醫師提著醫箱來的時候,震了一震,鐘華坐在一邊,只是笑著說了句保密。
張醫師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然後低頭為俞小塘治病。

  俞小塘的病不是什麽大病,只是張醫師在看見她之後,註定要留下了些心病。

  如果鐘華是認真的,那他這個老臣應該怎麽辦?

  等到醫治完畢,張醫師將鐘華拉到了一邊,低聲道:「少主,玩玩就好了,
還是早點回家吧。」

  鐘華卻道:「張先生替我保密就好了。」

  張醫師嘆息道:「老臣自然會保密,只是這城中人多眼雜,暗線很多,我很
難保證她來的時候沒被其他人看見啊。」

  鐘華道:「沒事,我有些準備的,就算到時候出事,我也有其他去處。」

  張醫師臉色震驚,痛心疾首道:「少主……你還真是認真的啊!」

  鐘華笑了笑,道:「放心,我有數。」

  張醫師眼神陰郁了許多,他看著鐘華,看了一會,只好點頭,然後離開。離
去的腳步有些沈重。

  這一夜是許多人的不眠之夜。

  上半夜鐘華一直在照顧小塘,他幫她運功療傷,調理經脈,兩個人又有一句
每一句地聊了會,俞小塘的回答總是有些敷衍,鐘華也聽得出來,但是還是努力
地找著話題。俞小塘倒也沒有覺得不耐煩,也有可能她只是覺得自己寄人籬下有
些不好意思,便陪著他說幾句安撫一下。

  好在鐘華並沒有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不然自己只能再將他打一頓然後奪門而
出了。

  到了半夜的時候,鐘華才離開,反複叮囑她要小心,即使聽到外面有動靜也
不要慌亂,這間房子相對比較隱蔽,很難被發現的。俞小塘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
知道了,便將他打發出去了。

  於是夜里,她獨自一個人仰躺在床上,想著許多事情,有自己的師門,也有
生死未蔔的趙念,有時候還會想一想鐘華,然後告誡自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雖然這次他幫了自己,但是還是要小心堤防著呀!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官兵包圍醫館之時,俞小塘才剛剛睡下。城中還未響起雞
鳴,鐘華在一陣震蕩聲中驚醒。

  門外一片嘈雜,是張醫師和人爭執的聲音。

  鐘華一瞬間睡意全消,立馬披衣而起,向著外面跑去。

  沖到大堂之後,他發現門外都是身披鐵甲的精銳士兵,為首的是王朝知名的
修士,名為秦虎,有八境左右的修為。

  張醫師正在和他們說些什麽,說的面紅耳赤。鐘華連忙小跑過去,問:「怎
麽了?」

  張醫師道:「他們說是來要人的。」

  鐘華環視了一番眼前那霜雪披掛的鐵甲,裝傻道:「要人?要什麽人?」

  秦虎道:「我們最近在抓捕兩個罪人,有個告密說,他看到其中一個偷偷潛
入了你們的宅子。」

  鐘華道:「怎麽會有這種事?我們雖是醫館,卻也戒備森嚴,不可能有人偷
偷進入。」

  秦虎道:「讓我們進去搜查一番,若是真的無人,再與兩位賠禮道歉。」

  鐘華道:「這可是行醫之處,里面還住著許多病人,豈能由著你們胡來?」

  秦虎道:「我們受的是朝廷的指令。」

  鐘華道:「那又如何?你可知道我是誰?」

  秦虎道:「你是摧雲城的少城主鐘華。我也知道這座醫館是摧雲城名下的。」

  鐘華憤然道:「知道你還闖?後果你可擔待得起?」

  秦虎道:「我不過是奉命辦事,若是鐘少主一味阻攔,到時候我們只能硬闖
了。」

  鐘華怒道:「你們敢?我們從未包庇什麽罪犯,你們這樣做,難道是想給摧
雲城一個謀反罪名?如今妖族攻國,邊境局勢緊張,你們身為朝中大將,竟然還
有這等閑心?」

  鐘華只好不停拖延時間,希望小塘可以醒來,然後逃走。幸好秦虎似乎還是
忌憚摧雲城的名頭,沒有真的硬闖。

  兩個人又爭執了一段時間。

  秦虎向著里面看了一眼,道:「鐘少主,你知道為什麽我願意和你在這里浪
費時間麽?」

  鐘華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問:「為什麽?」

  秦虎道:「今天是我和我哥哥一起來的。」

  鐘華何等聰明,立馬明白了過來,嘴上卻只能問:「哦?那你哥哥呢?」

  秦虎道:「明知故問。」

  忽然間,醫館的後院那片升騰起了一道焰火。秦虎看著那道焰火,眼睛瞇了
起來。他立起手,對著身後揮了揮,「走。」

  鐘華大聲道:「你們敢?」

  秦虎從腰中取出一塊令牌,在他明前晃了晃,冷笑道:「你說我們敢不敢?」

  鐘華咬著嘴唇,幾乎都要咬出血了,最後,他只好道:「今日要是沒搜出你
們說的那人,那你們通通都要定罪!」

  秦虎淡淡地哦了一聲。

  鐘華隨著秦虎等人快步地朝著後院走去。一想到要就此功虧一簣,他心中便
如擂鼓般糟亂,只好期盼著小塘可以順利逃出去。

  後院的的門被撞開,池塘上的殘荷敗葉被劈得支離破碎,滿地的新雪如被犁
過一般,翻出了黑色的地皮,上面甚至沾染著許多鮮紅的血汙。一個身材魁梧的
男人呈著大字躺在地上,他身上滿是劍傷,身子還在抽動,意識卻已昏死過去。

  「阿弟!」秦虎終於無法冷靜,他馬上跑上前,手按上了他的人中,幸好,
只是昏了過去。

  他憤怒地望向了鐘華:「這是怎麽回事?」

  這次換做鐘華冷靜了下來,他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笑意,道:「我還想問你
怎麽回事呢?」

  「你……」秦虎一身肌肉咯咯作響,他望向了後院那破碎的大門,那滿地狼
藉的雪上,依稀還可以看見一個少女向外跑去的足印。

  秦虎也沒想到那少女的修為竟然如此高深,打暈秦龍之後竟還有余力撞門逃
跑。

  他盯著院門,沈沈地吸了口氣,幸好下過雪,而且她此刻應該也受了傷,很
難施展輕功,只要循著足跡便能找到她。

  鐘華看著眾人擡起地上受傷昏迷的秦龍,微嘲道:「此處便是醫館,要不讓
你弟弟醫好了再回去?」

  「不必麻煩少主了,來日方長。」秦虎看著那逃跑的足跡,冷笑道:「把我
弟弟送回府邸,其余人和我追!」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鐘華才望向張醫師。

  張醫師緊張道:「絕不是老臣告的密啊!」

  鐘華嗯了一聲,顯然有些不信任他了,只是道:「你繼續去前面醫治你那些
病人,好好安撫他們,接下來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管。」

  張醫師只好領命。

  等張醫師走遠之後,鐘華才轉過身,推開了房門,低聲喚道:「小塘?」

  無人應答。他心中微異,心想自己猜錯了?他又喊了幾聲小塘。

  砰得一身,一塊門板落下,躲在門板後的少女面容蒼白,正是俞小塘。

  鐘華開心地笑了起來,忽然他想起了什麽,連忙道:「那些官兵可不是我帶
來的啊。」

  俞小塘點點頭,虛弱道:「我知道,謝謝你。」

  鐘華道:「你不用這麽客氣的。傷怎麽樣了?」

  俞小塘道:「還好吧,我打暈他沒有用太多力氣,他身上那些傷還是我後舔
的,然後我打碎了後門,假裝逃出去,其實又折了回來。」

  打暈一個七境修士沒廢太多力氣?鐘華聽得有些呆,怔怔道:「原來那幾次
你打我還留手了啊?」

  「你以為?」俞小塘撇了撇嘴,道:「現在不說這個了,我的障眼法遲早會
被識破,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殺回來的,我得馬上離開了。」

  鐘華道:「你現在離開,你能去哪里呢?」

  俞小塘道:「那也總比呆在這里等死好呀。」

  鐘華道:「我陪你一起走吧。」

  俞小塘道:「你真的不用這樣的。」

  鐘華笑道:「我們現在可是一根螞蚱上的繩啊。」

  俞小塘聽著覺得怪怪的,還在咀嚼話中的意思。鐘華又說話了。

  「你現在離開也無處可去,反而可能更容易被發現。城中有好多家摧雲城名
下的驛站,我們可以去避一避。你師父不是很厲害的高手麽?應該過兩天就能來
接你了。」

  俞小塘低下了頭,輕聲道:「那好,謝謝你了。」

  鐘華轉過身之後,神色郁郁,他沒有告訴俞小塘,他昨天已經得到了消息,
承君城已經大陣封城了,即使是你師父,也出不來了。

  只是人心中總得抱有希望,而少女也始終堅信著,很快她師父便會趕來,帶
她離開。只是這一天,她或許暫時等不到了。

  接下來的七天里,他們換了許多家客棧。什麽虎門客棧,有福客棧,天上客
棧,人間客棧,總之為了安全起見,只是住一晚便馬上換一家。因為是鐘華的緣
故,所以那些客棧也都選擇了保密。

  一直到第七天。最後一家客棧里,客棧老板嘆息著遞給鐘華一張紙。那是摧
雲城的城主發布天下的昭告。

  昭告的內容很簡單,是說鐘華包庇劍宗妖女,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若是接
下來的三天內再不回到摧雲城,便宣布摧雲城與其斷絕關系,天下的修士只要發
現他們的蹤跡便可以放心追殺。

  老板一臉為難地看著鐘華。鐘華看著那張告示,嘆息道:「我真是敗家,這
些年盡給家里添麻煩了。」

  那客棧老板眼睛一亮:「少主能這麽想自然最好,現在回頭是岸為時不晚呀!」

  鐘華點點頭:「那能不能再讓我們住一晚。就一晚。」

  客棧老板嘆息道:「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鐘華指著那張告示道:「這不還有三天期限麽。而且也不用三天,過了今晚
我們自然會離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鐘華在此謝過了。」

  說著,他抱拳對著掌櫃的行了個禮。掌櫃受寵若驚,連忙回禮。最後,他也
只好嘆息道:「說好了,只有一晚,一晚過後,這城中再也沒有人能庇護少主了。」

  鐘華點點頭:「我知道的。」

  最後,掌櫃的還是忍不住道:「少主,你現在還小,以後你就明白,兒女情
長只是小事,就算那個姑娘再好,你再喜歡,也犯不著要付出這種代價。我們這
些家臣,在私下里也討論過,老城主的幾個兒子里,就數你最順眼了,到時候若
是立了其他人,我們也不舒服呀。」

  鐘華點點頭,神色有些疲憊,他還是微笑道:「這些天,謝過大家了,將來
有機會,定會重謝。」

  掌櫃的嘆息道:「不指望了,少主平安就好。」

  這是他們在這個客棧的最後一夜。

  他們在天字號的客房里,無論是洗浴還是飲食都是獨立的,自然也無人打擾。
於是夜深人靜,更顯寂寞清幽。

  俞小塘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的時候,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頭,她依然是個少女,
身子還未完全長開,沐浴之後只是穿著件簡單的白裙。這些天為了行動方便,她
總是穿著勁裝,今晚終於偷得閑暇換上了一件寬松的白裙,她有些難得的喜悅。

  白裙貼著她嬌小有致的身子,少女的微笑滿是倦容,卻依舊顯得那樣清秀可
愛。

  雪色遮住了星光,鐘華剛想吹滅那一片燭火的時候,小塘推門進來,他微微
吃驚,燭光昏暗的夜里,她白裙單薄得幾乎透明,像是隱藏在星光下的一片幽靈。

  鐘華看著她,耳畔是雪落的聲音。過了許久,他才贊美道:「你越來越像你
的師父了。」

  俞小塘也笑了笑,她也一直想成為師父那樣的人呀。

  「今晚我不想睡隔壁了。」她說。

  鐘華微微吃驚,雖然通過幾天的相處,他們關系好了許多,甚至有時候會有
一些親昵的舉動,但也絕對沒有好到可以一起睡的地步呀。

  鐘華吃驚道:「你不會想要以身相許吧。我知道你無以為報,但是你不必這
樣的,我也不想你這樣。」

  俞小塘走到床沿邊,手捋過大腿的裙子,然後輕輕坐在了鐘華的旁邊。

  她說:「我不懂什麽是以身相許,我只是想過來睡會,你不要多想。」

  淡淡的柔光下,她的側靨顯得那樣安靜。她頭發依舊有些濕,披在肩頭,像
是散開的海草。

  她爬上了床,跪在榻上,卷起了一些簾子。簾子下透進了一些光,外面的風
應該是很大的,吹得大雪胡亂飄搖。

  鐘華靜靜地看著她,然後躺在床上,輕聲道:「小塘,世界上其實有很多好
是不計較得失的,你理所當然接受就行了,沒關系的。」

  俞小塘沈默了一會,她跳下了床,赤著足子走到了桌邊,輕輕吹滅了燈盞,
於是夜色變得漆黑而寂靜,只有簾外的那一點微光。

  她這才輕聲應道:「我知道的,師父師弟,還有你,對我都是真心的好。」

  她走到床邊,也躺了上去,仰躺著,這是他第一次和其他男人睡在一起,她
心中還是有些奇怪的感覺,即使她竭力克制,她的臉頰依舊有些微紅,身子依舊
有些發燙,幸好夜色漆黑,不會被人看到。

  她雙手緊握交疊在心口上,微微閉著眼,兩人雖然睡在一起,卻沒有肢體上
的接觸。過了一會,俞小塘問:「你為什麽喜歡我?」

  鐘華楞了好久才輕笑道:「你就當紈絝子弟被那些傳奇故事洗腦了,意氣風
發之下想做點任性的事情吧。」

  俞小塘有些不滿道:「我想聽真心話。」

  鐘華微笑道:「哪有什麽理由,那天試道大會上,我看見你把劍橫在自己頭
頂,然後捧出了一輪太陽,那時候我發現,原來這個小姑娘生的這樣好看。嗯
……就這樣。」

  俞小塘問:「沒了嗎?」

  鐘華道:「其實還是有的,可能是因為我老爹一直逼著我練功,在試道大會
之前的一年,我連一位姐姐都沒見到過,所以出關之後隨便看到了一個,就念念
不忘了。」

  俞小塘也沒有生氣,只是輕聲說:「這樣啊。」

  兩人靜靜地躺著,彼此甚至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聲。寂靜的夜里,沒一點微
弱的聲響都顯得清晰而明亮。

  過了一會,鐘華像是經歷了很強的思想鬥爭,才終於說:「你師父可能來不
了了。」

  俞小塘微微吃驚:「為什麽……」

  鐘華說:「其實好幾天前,我就得到了消息,承君城封城了,他們出不來了,
現在恐怕也是自身難保。對不起啊,我今天才告訴你。」

  俞小塘聽著,眼眶微微紅了一些,「原來師父沒有不要我呀……」

  鐘華聽著覺得好生心疼,輕輕嘆息道:「我們都不會不要小塘的。」

  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的額頭,最後手在發梢出停了一會,然後再也沒有
動作。

  俞小塘靜靜地感知著,然後似哭似笑地說了句:「膽小鬼。」

  她側過身子,一下子攔住他的脖頸,然後頭埋在他的胸膛上,雙腿屈起,身
子也微微蜷縮著。鐘華心中一動,心房間像是有水波漾開。他也抱住了俞小塘,
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手指順著長發輕輕撫動,兩個靈魂在虛弱的夜晚就這樣擁
在一起,他們身子並未交融,心卻像是印在了一起。

  俞小塘嬌小玲瓏的身子輕輕地抽搐了片刻,鐘華覺得胸口有些溫潤的濕意。

  俞小塘伸手抹了抹眼淚,聲音帶著一些哭腔:「我好像也有點喜歡你了。」

  鐘華抱著她,揉了揉她的頭,她的身子也向上挪了一些,他們再次默契地抱
在了一起,身子貼的有些緊,隔著白棉布裙,鐘華可以清晰地感受著少女花瓣一
般的身子,感受著她的柔軟,感受著甚至是胸口的凸起,少女未經人事,青澀而
緊張。黑暗中她睜開了眼,腦袋貼在他的臉頰附近。這是她第一次和男孩子貼的
這麽近。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那個晚上,自己推開林玄言的門,看見他赤裸躺在床上,
那位季大小姐衣衫不整地站在床邊,有著萬種風情。

  這個念頭才一起來,她的身子便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
麽,只是有些奇妙。她甚至覺得有些熱,想要主動褪去自己的裙子,但是她又覺
得好生害羞,只好摟得更緊一些,免得身體不自禁地顫動。

  鐘華和她依偎在一起,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你不許走了。」

  俞小塘身子微顫,她不知道鐘華是怎麽看出自己想要偷偷離開的,只是內心
湧起一股溫熱,她下意識地擦了擦眼角,發現又是濕濕的。

  她嗯了一聲:「我不走。」

  鐘華道:「你睡里面,睡外面我怕你跑了。」

  俞小塘呢喃道:「你抱著我,我不會走的。」

  鐘華堅定道:「不行,你睡里面。」

  俞小塘也不再堅持,她爬了起來,鐘華身子挪了挪,她越過鐘華的身子,跨
向了床的內側。而俞小塘剛到一半的時候,鐘華忽然抱住了她,她身子微軟,一
下子正面貼在了他的胸膛上。俞小塘有些微微氣惱:「你幹嘛呀。」

  鐘華不說話,就那樣抱著她溫軟的身子,一點點移到床的內側。俞小塘也沒
有反抗,仍由著她挪動自己的身子。

  終於睡到了床的內側,她背貼著墻,有些微微的涼。身子更蜷縮了起來,鐘
華起身抓住被子的邊沿,拉了上來。正好蓋到兩人的胸口處。

  俞小塘閉著眼睛,輕聲問,「明天我們去哪里。」

  鐘華輕聲道:「去哪里都可以,哪怕是住在破廟里都沒有關系,反正我會陪
著你的。」

  俞小塘道:「你放棄了你的家業,真的不會後悔嗎?」

  鐘華嘆息道:「我不知道會不會,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現在走了,我一定會
後悔。」

  俞小塘道:「你真的挺好的,以前我不該打你的。」

  鐘華有些哭笑不得,「難道我還能打回來?」

  俞小塘認真道:「你要是真想打回來,我不還手的。」

  鐘華摟著她的腦袋,寵溺極了,在她耳畔輕聲說了句「傻丫頭」。

  「還想一個人走麽?」鐘華問。

  「不想了。」俞小塘說。

  鐘華輕輕攬住她的腰,她沒有反抗,只是鼻子間嗯了一聲,鐘華的手輕輕向
上撫摸,一直到她的背後。

  這是一個安靜無人的夜啊,他們是被全城搜捕的逃犯,只能彼此依偎在一起,
相互汲取著對方身上的溫暖。

  幽深的夜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俞小塘感覺自己的衣裙正在被拆解,但
是她只是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仍由著鐘華擺布。衣裙被解開,扔到
了床的外面,俞小塘想要阻止,卻被鐘華緊緊抱著。鐘華伸出了另一只手拉扯了
下床邊掛著的帷幕,簾子垂了下來,遮住了床上的少女和少年。

  鐘華也褪去了衣衫,兩個人赤裸地抱在一起。渾身赤裸究竟是一種什麽樣子
的感覺呢?俞小塘有些不敢想,她只是想著之前洗浴時候反複打量著自己的身子,
她的胸脯中規中矩,身子也不像師父那樣窈窕高挑,她年齡也還那樣地小。她才
十六歲呀。

  這也是很多人心中最好的年紀。

  俞小塘輕輕打了一下他的胸膛,問:「你幹嘛要脫我的衣服。」

  鐘華道:「衣服脫了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哦……」

  鐘華問:「小塘是害羞嗎?」

  俞小塘氣惱道:「才沒有。」

  鐘華說:「抱著我就好了。」

  「嗯……」

  「怎麽了?」

  「我有點害怕。」

  「不要怕,你可比我還厲害呢。」

  「可我現在沒穿衣服。」小塘說。

  「額……」鐘華心想這兩者有什麽關系?

  「嗯,那你再抱緊一點。」小塘又說。

  鐘華於是又抱緊了一點。他的手交叉著摟著她的身子,手指觸及在背上的脊
椎間。他輕輕揉了揉小塘的背,然後順著脊椎骨的突起慢慢地向下滑去。

  溫熱的手指滑過背脊,她覺得有些微氧,好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她的臉又紅
了,於是只好閉著眼睛,默默地數著他到底碰過了多少顆骨頭。

  一,二,三,四……

  數著數著,俞小塘腦子就亂亂的,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里傻氣的,這不禁
讓自己有些懊惱了起來,她努力回想起以前看過的小說,里面的姑娘們是怎麽勾
引男孩子的來著?哎呀,越想越亂,她身子更往里面縮了縮,清麗的小臉頰紅紅
的,燙燙的。

  而鐘華的手指一顆顆地滑下,一直來到了她的腰間,他的手指在腰間徘徊了
一會,輕輕撫摸著俞小塘腰上的脊柱。這讓小塘的心更癢了,她胸前的乳頭不受
控制地發硬凸起,喘息聲也漸漸大了一些,因為他們身子貼在一起,所以小塘胸
部的變化他自然也感知地分明。

  鐘華的手指輕輕摸著她的腰,俞小塘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腦袋輕輕頂了頂他。

  而她的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要再往下了,不要再往下了。」

  因為下面可是女孩子最私密的地方呀。可是鐘華卻不知道她的念頭,手指在
腰間兜兜轉轉一會之後便繼續向下,一直順著撫摸到了她的尾椎骨,而那下面,
是兩片高高隆起的丘陵和一道深深的溝壑。鐘華的手指輕輕刮動著她的尾椎骨,
少女的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自己的下半身,她輕輕扭動著嬌臀,想要擺脫鐘華的撫
摸。

  如此放在白日里,她絕對做不出扭動屁股這樣羞人的動作。但是深夜卻是最
好的遮羞布,夜深人靜最藏得住秘密了。

  少女被他挑逗了嗯哼了一聲,接著有些羞惱,輕輕錘了錘她的胸膛,「別這
樣了。」

  鐘華反問道:「小塘害羞了?」

  俞小塘氣鼓鼓地說:「小塘才沒有。啊……」

  她忽然驚呼了一聲,鐘華的手又向下滑了一點,滑入那道深深的溝壑里,這
是這道溝壑兩側軟軟的,手指放進去很是舒服。

  俞小塘身子動了動,也沒有過多的掙紮,仿佛她今夜做好了任人擺布的打算
了。

  鐘華的手搭在她柔軟的臀瓣上,臀瓣軟極了,手指輕輕一用力,便會陷出幾
個小小的指渦。鐘華另一只手撥開了她額前的劉海,輕輕吻了一下。俞小塘平日
里再強勢,這一刻也終究只是一個少女,她嚶嚀一聲,然後連小掙紮都沒有了。
她靜靜地抱著鐘華,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媳婦。

  可是俞小塘靜靜地等了好久,鐘華也沒有其他動作。她擡起了些頭,卻聽鐘
華柔聲道:「睡覺吧。」

  俞小塘嗯了一聲,兩個人身子光溜溜地貼在一起。誰也沒有再說話。

  這時外面也不再飄雪,滿城鋪地雪花都像是詩句,俞小塘不知道她明天會去
哪里,是不是還能和師父重逢,趙念現在又怎麽樣了呢,桃子應該也和自己一樣
著急吧。思緒在心谷低低徘徊,歸於寂靜的時候她卻想起了小師弟,那是她心底
一朵暗藏的火,而就在這茫茫的夜色里,初嘗了愛情的她攬著鐘華的身子,在心
底輕聲問:小師弟,你在哪里,過得還好嗎?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8-31 13:55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1)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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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8月/31日發表於:SIS001


            第四十一章:風雪切斬之夜

  門外落著雪,案上翻著書,書旁燈火瑩瑩,林玄言坐在案旁,靜默翻書。

  他已經三天沒有出這個房間。

  而在另一個房間里,裴語涵盤膝靜坐,獨自冥思,長發不綰,衣裙寬松地散
開,如一朵白蓮。陸嘉靜靠在床靠上,半睜著眼,青絲在指間纏著玩,神色疏離
而寂寞。

  忽然間,案上的一盞青銅燭盞上的靜立著的燭火晃了晃。

  裴語涵睜開了眼,神色微異,訝然笑道:「真是風雨來時風雲際會呀,王朝
又來了兩個大人物。」

  陸嘉靜問:「大人物?多大呀?」

  裴語涵想了想:「自然是化境以上,應該還是大化境。」

  陸嘉靜好奇道:「你怎麼知道呀?」

  裴語涵理所當然道:「自從我入了通聖之後,對天地的感悟便更為深入,整
個天地都像是鋪在神識里的網,而那些修為高深的人若不刻意遮掩,便是顯示在
神識上的明燈,雖然我無法斷定他們的具體位置,但是能感受到的。」

  陸嘉靜點點頭,可她的重點顯然沒放在大人物的身上,而是問道:「進入通
聖之後便有這種能力麼?」

  裴語涵以為她只是有些羨慕,便道:「我也描述不清呀,等以後陸姐姐進入
通聖了就知道了,以陸姐姐現在的無垢根骨,不會太多年的。」

  陸嘉靜沈默地點點頭,然後才道:「我們王朝何時憑空能多出兩個大化境了?」

  裴語涵緩緩搖頭:「不知道,而且其中一個人,很奇怪,好像不是人。」

  陸嘉靜道:「讓皇族那些人頭疼去吧。我們現在是甕中捉鱉,靜靜等著就行
了。」

  裴語涵忽然笑了笑:「嗯,靜靜等著。」

  陸嘉靜楞了楞,然後反應過來,笑道:「你還有心情開我玩笑呀。」

  裴語涵道:「著急也沒有用呀,師父已經在房間里閉關三天了,上次和那個
季大小姐打完之後他也沒到這個程度呀。」

  陸嘉靜嗯了一聲。

  裴語涵又問:「你送信去了南家姐姐那邊,她們大約何時能來?」

  陸嘉靜道:「實話實說,她們有可能來不了的。」

  裴語涵倒也沒有太驚訝,只是疲倦地笑了笑:「沒關系的,她們也有她們的
難處呀,我現在也入通聖了,無論如何也會保護好你們的。」

  陸嘉靜瞇著眼笑了起來,她抱了抱裴語涵,道:「還是語涵妹妹最暖心了呀,
有你在真好。」

  ……

  夜半之後,林玄言的房門被推開,陸嘉靜走了進去,直接坐在了他桌案的邊
沿上。

  林玄言擡頭看了她一眼,剛想發問,卻見她目光冰冷極了,看了一眼,他竟
覺得有些後背微涼。

  怔了怔後,林玄言問:「你這是怎麼了?」

  陸嘉靜拿起他的書看了一眼,看了書名之後,她眉頭皺了皺,問:「你好像
一點也不著急。」

  林玄言不解道:「雖說著急也無用,但是我哪里不著急了?」

  陸嘉靜沒有直接回答:「你為什麼要看這些劍書?」

  林玄言道:「自然是做準備。」

  陸嘉靜道:「可是我曾經聽你說過,寫這本書的邏輯謬誤極多,不值一提。」

  林玄言道:「人心境總是會變的,當時覺得不行,現在可能會有一番新的感
悟。」

  陸嘉靜道:「你還是不太會說謊。」

  林玄言想了想,道:「還請靜兒指教。」

  陸嘉靜緩緩道:「你從來不是那種臨陣磨槍的性格,而且就算今天你在這里
看誌怪小說都比看劍書來的誠懇。這三天以來,你一直悶在屋子看書,到底是為
什麼?」

  林玄言沈吟片刻:「那你說是為什麼?」

  陸嘉靜道:「你只是想要告訴我們,你確實很著急。一直在想解決辦法。」

  林玄言道:「你或者是想多了。」

  陸嘉靜直接無視了他的敷衍說辭,直截了當問道:「我們明明可以走的,你
為什麼要故意留下?」

  空氣沈默了一瞬,林玄言翻書的動作僵了僵,世界也像是慢了一拍。

  陸嘉靜盯著他那張秀氣的臉,等待著他的答案。

  林玄言沈默片刻,嘆了口氣,合上了書,然後繼續沈默。

  陸嘉靜等不到答案,於是繼續說:「我這些天想了很多,從夏涼國開始重新
推演。我們回到清暮宮是因為我修行的需要,在這里我可以事半功倍。但是你為
什麼不把師弟師妹也接過來呢?你回答過我,說清暮宮可能反而更不安全,我當
時覺得有道理,因為我必須留在這里,而你們任何一個人走了,那兩個老妖怪都
可以對這里直接下手。而且那兩個小弟弟小妹妹境界太低了,帶著兩個拖油瓶可
能反而誤事。但是後來你說,你安排了人照應,那為什麼不直接讓那人把他們接
過來呢?而且多了你那個朋友也多一點勝算呀。後來我想,或許你有什麼難言之
隱吧,我也沒有太多想。然後就是三天之前,忽然封城了,我本來還為自己曾經
耽誤過修行而懊惱後悔了許久,若是我能早一日破入化境我們或許就能離開了,
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無論我什麼時候破入化境,都走不了。在我們決定回清
暮宮的時候,已經註定走不了了。」

  她說了很久,林玄言靜靜地聽著,最後只是問了句:「為什麼。」

  陸嘉靜也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因為啊,今天語涵告訴我,到了通聖之後,
便能感知到方圓千里的修行者,所以我破入化境只是,他們應該也能感知到的,
於是當天,城封了。因為他們也清楚,我一入化境,我們便要離開。所以哪怕我
第一天就入化境,我們也走不掉的。」

  見林玄言還是不說話,陸嘉靜索性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如果不出我的預料,
幾日之後,三皇子會被重新立為太子,仙平令會重現天下。而仙平令遲遲不頒布
的原因,很可能是劍宗尚存。所以等王朝把劍宗余孽都抓了,誠意展現出來了,
那仙平令自然就頒布了。所以三天前,王朝應該早就動手了,並且還是蓄謀已久,
如果連你的那位朋友也出了意外,那麼你的兩個師弟師妹也極難逃脫。」

  「所以啊,我想不明白,明明風險那麼大,意外那麼多,我們在城中坐井觀
天,想要出去都難如登天,你為什麼選擇留下呢。我相信不少因為我的境界問題,
在清暮宮的修行不過是錦上添花,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險。即使是在別處,也不過
是要多花三個月時間罷了,無足輕重。所以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是你
想把誰引出來?」

  陸嘉靜終於把所有的疑問都說了出來,她認真地看著林玄言,希望林玄言可
以給她一個認真的回答。

  林玄言虛弱地笑了笑:「陸姐姐真是冰雪聰明。」

  陸嘉靜問:「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林玄言想了想,最後只是說:「你只需要知道,我會對你好,我不會害你,
這就可以了。而且我也想到了我瞞不過你的,我或者可以瞞過語涵,但是瞞不過
你的 .你遲早能想通,只是沒想到這麼早。」

  陸嘉靜更加不解:「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要引誰出來嗎?或者是幹脆借
這個機會躲進城里,躲著某些人?」

  林玄言只是說:「可以再等等嗎?」

  陸嘉靜問:「等到什麼時候?」

  林玄言道:「再過幾日我要出去一趟。那天你陪著語涵,不要告訴她這件事。」

  陸嘉靜驚訝道:「出去?去哪里?」

  林玄言道:「自然是去城外。」

  陸嘉靜道:「你怎麼出去?」

  林玄言平靜道:「這個大陣本就是境界上的壓制,境界越高便被壓制的越厲
害,所以普通人反而能進進出出,而我們卻出不去。但是一旦那個人的境界超過
了他們,他們便無法阻止,他們境界極高,連此時的語涵都差了一些。我的修為
雖然遠遠不及他們,但是在單純的境界上,整個瓊明恐怕也沒有再高。」

  陸嘉靜很是吃驚,最後只是問:「那你想要去做什麼?」

  林玄言道:「殺人。」

  「殺誰?」

  「陰陽閣閣主季易天。」

  「嗯?我……不太明白。」

  林玄言靠在椅子上,緩緩道:「過些天三皇子會被立為太子,按照規矩,八
大宗的宗主都要前來見證。而那些宗主閣主,境界很高,境界越高便越怕死。我
和語涵與他有些過節,如果我們沒有被攔在城里,他絕對不敢輕易出來。而如今
皇宮修為最高的人守著大陣,我們出不去,他便自然敢來。於是我就可以殺他。
唯一能阻攔我的便是那兩個老怪物,但是一旦他們出手阻止,你們便可以乘機破
陣而出。所以沒有人能阻止我殺他的。甚至沒有人能夠想到。」

  陸嘉靜想了許久,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去殺他,你做了這麼多
就只是為了殺他?」

  林玄言道:「他是浮嶼在人間的代表之一,如果他死在人族的皇城外面,對
於王朝和浮嶼的關系是很大的沖擊。但是一旦等他回了陰陽閣,便極難殺他了。」

  「你確定你能殺得了他?你不過初入化境……」

  「我確定,因為我曾經去過通聖。而且早在入城之前,我便挑選好了戰場了。」

  「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不值得。而且你怎麼確定你能找到他。」

  「靜兒不用擔心,我都有準備的。」

  「你只是為了殺他?」

  「還有其他原因,我以後會告訴靜兒的。」

  陸嘉靜嘆了口氣,沒有了那份咄咄逼人的氣勢,許久後她才輕輕嘆了口氣,
用很輕的聲音說道:「其實……我聽過一些傳言,關於他和語涵的。」

  林玄言眼瞼低垂,沈默之後輕聲說:「我想為你們多做一些事情。」

  在人間,有句話很令人心痛。樹欲靜而風不寧,子欲養而親不待。

  如今我既然還活著,自然要為你們多做一些事情呀。至少要將此間事了。

  因為在這場大道之爭里,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

  林玄言閉著眼,看著那個撲朔迷離的將來。里面有裴語涵的清澈的臉,也有
陸嘉靜帶著笑意的眸子,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和事,縹緲卻真實,他們在未將到來
之前,淹沒在今夜漫長的雪里。

  ……

  那一夜,小塘和鐘華也沒再做其他深入的事情,或許是平日里太過緊張,那
一夜他們睡得格外香甜。

  俞小塘醒得較早,她想起床穿上衣服,但是因為自己睡在里側,再加上鐘華
摟著自己,她想撥開他的手,但是又怕驚醒他,想了想,她只好把被子向上拉一
些。

  夜晚的時候她自然沒有這麼害羞,但是現在天有些亮了,而且還會越來越亮,
於是她越想越覺得害羞,身子又開始有些燙了。

  她總覺得這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鐘華願意為了自己放棄少主的身份,她雖然談不上多喜歡他,但是也總不想
欠他什麼。於是她想起那些戲文里的句子「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如果是小師弟知道了,一定會嘲笑她傻的,但是現在她反而不太在乎了,因為朝
不保夕的日子里,能不能多活一天還不知道呢。

  但是她現在發現自己好像也有點喜歡他了,雖然他好像還是比小師弟要差些。

  她又想,別人都說睡覺的第一晚會很痛,可是為什麼一點也不痛呀。

  想到這里,她對眼前這個還在睡夢中的少年又多了一點點好感。

  她輕輕地扯了扯被子,扯到了胸口往上一些,恰好遮到脖頸下的秀麗鎖骨。
一切就像做夢一樣,少女閉上眼睛想要再睡會,可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鐘華醒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側過頭看看小塘還在不在。當他看見小塘扯
著被子看著自己,被脫光了衣服的女孩子沒了剛見面時候那副驕傲的氣勢,看上
去更像是一個受了欺負小媳婦,可憐兮兮的。鐘華忍不住笑起來,伸手去摸了摸
她的頭。

  小師弟也喜歡摸自己的頭。小塘忽然想。鐘華摸著自己的頭發,她也沒有阻
擋,反正就是遮著自己的胸口。

  鐘華問:「睡得還好嗎?」

  俞小塘點點頭。

  鐘華道:「今天開始我們可要過苦日子了,可以嗎?」

  俞小塘理所當然道:「你這個大少爺都可以,我有什麼不可以的。」

  鐘華笑著搖頭道:「女孩子才比較嬌貴呀。」

  俞小塘又揭他的傷疤,「我這麼嬌貴也沒見你打贏我過呀。」

  鐘華伸出去扯她的被子:「你敢嘲笑我呀?嗯?」

  俞小塘緊緊地拉著被子,因為她現在渾身赤裸,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鐘華的
力道越來越大,小塘只好妥協道:「好了好了,我不嘲笑你了。」

  「晚了。」鐘華半跪起身,想要去嘩得掀開被子。嚇得小塘把身子往角落里
縮了又縮,反正就是扯著被子遮掩身體,死也不松手。

  「別這樣,我還沒穿衣服呢。」

  「那你以後還敢嗎?」

  「嗯……不敢了。」

  「真的?」

  「小塘真的不敢了。」

  鐘華這才放過她,看著小塘一副備受屈辱的可憐神情,也不由地心疼憐惜起
來。可他不知道,俞小塘雖然一臉可憐的樣子,但是他心里卻默默記了下來,叮
囑自己,小塘啊小塘,今天的屈辱以後一定要報了!嗯……等會穿好衣服就砍他。

  「我要穿衣服。」小塘說。

  「那你穿啊。」

  俞小塘抱著被子,道:「你出去,我穿。」

  鐘華道:「我們都睡在一起了,你還在乎這些?」

  俞小塘正義凜然道:「昨晚是我……賣給你的,就一晚上,今天開始我還是
良家少女,你快出去!」

  鐘華聽得哭笑不得,他又逗了小塘一會之後真的出去了。

  鐘華帶好了門之後,俞小塘又伸長腦袋確認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地松開了
被子,因為從小習武的緣故,她的身材很是勻稱好看,那椒乳秀氣,小腹平坦,
緊致的雙腿之間是整齊的小三角,萋萋細草掩映粉嫩。

  少女年華正好,每一寸肌膚上似乎都能聞見陣陣芬芳。

  她坐在床邊,小腿晃了一會,然後跳到了冰涼的地板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
的胸部,發現那胸脯上面的小紅豆很是挺翹,和平時不太一樣呢。她有些羞赧地
捏了捏,揉了揉,俏臉又有些紅了,她伸出手撥了撥額前散亂的劉海,撿起那件
落在地上的白色裙子,想了想,還是嘆息了一聲,又將它收了起來,小心地折疊
整齊,然後赤著身子走到櫃子邊,有些不情願地換上一件紅黑色的勁裝。

  少女穿著裙子的時候嬌俏可愛,換上勁裝之後變得英氣逼人。

  緊身的衣物包裹著她柔軟的身軀,一雙纖美的玉腿貼著緊身長褲,腿臀曲線
很是纖柔秀美。

  她將手伸到兩側,自側靨向後將發捋起,然後一手握住長發,另一只手取過
一根紅繩,如纏絲般靈巧地紮了個馬尾。

  她在鏡子前左右晃動了會腦袋照了照,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喜悅又被未來的迷
茫的取代了,她伸了個懶腰,告訴自己一定要振作呀。於是她努力對著鏡子里的
自己笑了笑,又不由自主地高興起來。

  我可是要變成師父那樣的女劍仙呀,怎麼會夭折在這種小地方呢?

  一定會逢兇化吉的,對吧?

  俞小塘出門的時候,鐘華已經備好了早飯。

  吃過早飯之後兩個人順著掌櫃給他們開的後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客棧,走入
街道的人群之中,就像是普通的江湖俠士一般。

  在出門之前,他們還改變了一番自己的妝容,鐘華打扮得像是一個窮苦人家
打柴的孩子,他牽著小塘的手,而小塘就像是她的妹妹一樣,臉上畫上了一層土
灰色,兩頰又點上了許多小點,遠看就像是小雀斑,總得來說就像是進城的小村
姑。

  在吃早飯的時候,他們在一張城市的大地圖上塗塗改改,商議好了接下來的
路線。

  如果現在是夏天,那麼一切都會順利許多,只可惜外面鵝毛大雪天寒地凍,
哪怕他們是修行者,以現在的境界長時間地抵抗嚴寒也很是吃力。

  兩個人先是在城中逛了許久,鐘華一副看什麼都驚訝的表情,儼然就是一個
帶著妹妹第一次進城的哥哥,演技逼真。而俞小塘難免有些緊張,她會警覺地左
右看,尤其是看到那些巡邏的士兵,她握著鐘華的手會更緊一些。但是這樣的神
態在旁人眼中看來卻是小姑娘該有的矜持和害羞,有幾個士兵看到他們的時候視
線多停留了一會,但是他們混在人流里,也很不起眼,便沒有太註意。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們接到的描述是,男的是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女的是秀
氣清麗的小姑娘。

  在逛了大半天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座破廟口,然後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

  破廟之中已經有了好幾個乞兒。如今雖是亂世,但是承君城畢竟是京都,即
使是這里的乞丐,也不至於在大雪天凍死街頭,總還有容身的地方。

  在走入破廟的時候,許多雙眼睛便盯住了他們,那些視線很是警覺,甚至有
許多敵意。鐘華沖著那些乞丐們笑了笑,然後掏出了一些銀子給了其中看起來最
瘦弱的一個,道:「你買點吃點和大家分了吧。」

  那個小乞丐一開始沒有敢收錢,他看著周圍的人,其中有一個蓬頭散發的老
人,腰間別著八個袋子,看上去地位很高。他沖著那個小乞丐點了點頭,再次望
向鐘華時,眼神之中多了許多深意。

  鐘華和小塘走到角落之後,小塘才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現在有錢可以
亂花,等以後我們沒錢了怎麼辦?」

  鐘華笑道:「我們還沒有成親你就開始精打細算過日子了?」

  俞小塘冷哼一聲:「誰要和你成親。」

  鐘華低聲道:「這些乞丐里是有高手的,甚至可能有官府的眼線。入夜之後
我們交替睡覺,一定要小心。」

  俞小塘點點頭:「嗯。那以後怎麼辦?」

  鐘華道:「朝廷封城是頂著很大壓力的,就算百姓沒意見,那些大商人的利
益受損,聲音是很大的。尤其是城中最大的那幾位,說話的作用甚至比得上上品
官員。到時候朝廷一定會私開一條商道。到時候我們可以想辦法混出去。」

  俞小塘不懂這些,便乖乖點了點頭。在顛簸流離之中,自己也不是一個人,
她反而有些心安。

  ……

  承君城往外十里有一個破草棚子。

  棚上覆掛著粗糲的霜雪,寒風打著茅草,沙沙的刺耳鳴響猶如刀背敲打。

  茅草棚的門敞開著,因為是冬季的雪夜,黏稠的雪花嘩嘩地拍打過來,門檻,
窗臺,木欞,石縫之間都沾滿了雪,厚厚地堆疊起來。

  於是那扇大門更像是盲人的眼,一眼望去如墮深淵。

  一個身穿黑白道袍的中年男子在風雪之夜憑空出現。

  他兩鬢上沾著花白的雪,看上去猶似鬢霜。

  他氣度從容,表情平靜,一雙深邃的瞳孔默默凝視著那扇門,不知在想什麼。

  他的從容和平靜源自強大。因為他是陰陽閣的閣主,兩百余年前便邁入了化
境。

  陰陽道分兩術,一是最原始的陰陽采補,而是七魂八魄的陰陽循環,這兩者
相輔相成,最終負陰抱陽,成就最高的天地至理。那是通往聖人之路,所以被稱
作通聖。

  而他苦修二百載,甚至曾多次以當代最優秀的劍道女子作為鼎爐,如今境界
已是百尺竿頭。即使是放眼王朝,能與他實力匹敵之人也屈指可數。

  他看著那扇門,隱約覺得那是一個陷阱。但是沒關系。如今那位女劍仙被困
皇城,其余各宗掌教雖有許多人看自己不順眼,但是又如何是自己對手?

  一想到那女劍仙,他又不由有些遺憾。他隱隱有種感覺,若是再與她進行一
場契合大道的陰陽交歡,說不定自己就可以破開那道門檻。

  而她如今困在皇城,自己若是威逼利誘。說不定還真有機會。

  他一想到她曾經赤裸著跪在自己身下,渾身顫抖地含著自己陽具,一臉清艷
嬌媚又不情願的樣子。他周身的修為便忍不出噴薄而出,將周圍的大雪激蕩成無
數碎末。

  季易天收起了心神。推開門。

  茅草棚中點著三支燭火。而燭火照應著一具觸目驚心的屍體。

  那具屍體掛在房梁下,腐爛已久,面容都難以分辨。但是季易天知道他是誰,
他是陰道主。

  他的屍體上滿是劍傷,血肉翻白,而那下方的燭火不停搖曳,仿佛纏繞著野
鬼孤魂。

  「此去黃泉,還請道主安息。季某是身為一閣之主,定為你報仇便是。」

  季易天虛探出手,一塊令牌自屍體上飛出,懸在他的面前,令牌上寫著一個
陰字。這是陰陽閣的陰令,無論如何他都要收回。本來尋找陰道主的屍體可能會
廢些力氣,但是似乎有人刻意為之,直接將這具屍體端到了自己面前。

  劍宗數人各個自身難保,那這個人會是誰呢?還是只是某個跳梁小醜故弄玄
虛?

  正想著,季易天忽然神色一凜,寒意自後背炸開,渾身汗毛瞬間倒豎。他倉
促回身,全身的修為盡數噴出,攔在自己的面前。

  嗆然一聲鳴響,天地驟然間有光閃過,似鬼神斬切,橫刀一抹,那三根蠟燭
伴隨著淒厲的嘯聲瞬間熄滅。

  砰砰砰的聲響里,季易天左右揮袖數十下,堪堪停止了倒退的身形。

  他凝神望去。瞳孔微縮。

  因為他看見,風雪之間有一道劍。

  那是一道極其顯眼的白線,空中的雪花似乎被一片虛無的光凝在了一起,雪
與雪雜糅相連,匯聚成線,貫空而過。似一道細長的劍,穿針般過空而來。

  那是風雪凝聚成的劍道,是一劍破空而來留下的軌跡。

  王朝之中哪來如此的用劍高手?

  「是何方修者?若是季某過去有何得罪之處,可否現身一說?」

  無人應答,耳畔唯有窸窸窣窣的落雪聲。

  季易天背部衣衫撕裂,所幸沒有傷及要害。他屏氣凝神,修為周天流轉,生
生不息,隨時準備迎接那暗處之人下一劍的攻勢。

  茅棚外,大風呼嘯而起,空中那條劍道瞬間消弭。

  黑暗處,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手中無劍,卻擺出了一個古老的劍架,神色比
漫天風雪更冷。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9-4 12:01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2)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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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9-3 發表於SIS


                 第四十二章:我的鐵劍白雪,你的清夢嫁衣

  隆冬之夜殺人賞雪,自古以來便是屬於風流人物的傳奇。但是修行者也知道,
弓刀鐵甲在大雪之中會變得堅硬而寒冷,於是武士握刀會更加艱難,消磨更多的
意誌。

  如今茅草棚雕敝毀壞,在狂暴的風雪之中猶如一座孤零零的海島。破碎零星
的雪粒從較大的縫隙之間灰塵般噴薄而入,遍地生寒,碎雪飛快地吸附在縫隙之
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積越厚。

  可草屋依舊,季易天立在其中,穩定心神,一身磅礴法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
出,支撐著這座搖搖欲墜的孤島。

  拍打孤島的海浪便是殺意。

  如果殺意有溫度,那便是徹骨之寒,焚心之火。

  季易天捕捉不到他,因為他甚至沒有用法力去抵禦風雪。

  大雪天對於一個握劍之人的消磨是漫長的,他的雙手會漸漸凍僵,他的身體
會漸漸冰冷,視線也會漸漸模糊。所以他難免會動。

  他需要去振落劍上的雪,融去睫毛上的冰霜,松動僵硬的指節。

  所以季易天冷靜下來之後反而不再著急,他知道那人為了隱匿氣息便不會流
露修為去抵禦大雪,於是只要時間越久,那他下一劍的氣勢就會被大雪越削越弱。

  季易天站在草棚之間,他身後吊著陰道主的屍體,空空蕩蕩仿佛只有一張紙
的重量。

  他只剩下一具屍體,胸口還一個用劍攪碎成的血洞,那里已經沒有鮮血流出,
連白森森的骨骼都有些泛黃。但是他的須發卻開始飄舞。

  那是季易天激蕩出的法力驚起了他的須發。

  風雪驟然湍急,門咯吱作響,如稚童拙劣地拉著二胡。

  季易天身子驟然發動,他的手在袖間抽刀般斬出,身形炸起,化作一道黑色
急流,朝著某處猝然一擊。

  那一處的風雪被道法撕裂開,亂飛的雪絮一刻蕩起,空氣被瞬間抽空,在茫
茫大雪的遮蔽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點衣角。

  一掌拍落,卻是落空。季易天並未驚訝,他這一掌本就是試探猜測,或者說
是引蛇出洞。

  於是蛇出來了。

  空中真的出現了一條長蛇,那是風雪凝成的蛇,那也是一道雪劍。

  雪劍刺向他的後背,直取他心臟的位置。季易天法力瞬間凝結於一點,然後
爆開,那道雪劍在觸及到衣衫之前被頃刻震碎。

  季易天擰身向後,雙手一上一下地擺出一個看似陰柔的架勢。

  在架勢起勢之時,又有數十道雪劍透雪而來,每一道雪上都粘濡著純粹劍意。

  季易天面無表情,袍袖揮動,如龍卷而去,數十道雪劍被他袖子纏起,震碎
成白雪抖落。而他的袍袖甚至沒有被撕裂。

  「這位兄弟,僅此而已?」季易天對著黑暗處詢問。

  夜色不會回答,而暗處的那人不語,於是天地間也只有風聲嘯雪。

  那些雪沒有一片能夠落在他的身上。

  季易天冷笑道:「你以為你能隱匿所有氣機?因為你來了,所以必然留下痕
跡,而我找到你不過時間問題。」

  說話間,兩道若有若無的氣息自雙袖之間蕩出,揮筆寫墨一般鋪成而去。如
漁民撒網,在觸水之後,網便一下散開。而這張網要更大更敏銳,而他想要捕獲
的,只是一條隱匿淤泥中的魚。魚不死,網便不破。

  就在季易天以為他要繼續隱匿之時,一道比夜色更漆黑的黑影在雪夜中奔襲
而去。

  季易天看不到他,卻能在神識之中感知到那道狂奔而來的影子。右袖高高鼓
起,修為如泉湧而出。

  而那道黑影越來越快,劍意已起,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在接近季易天的三丈開
外驟然拔高,那是黑影舉劍揮下所激起的波瀾。

  這個姿勢不像是揮劍,更是持刀劈斬,幹凈利落。

  劍意已經觸及他的眉目,可季易天依舊站在那方雪地之上,神識之中的力量
在此刻收攏於一點,那同樣是劍意最精凝的一個點。季易天揮袖擊去,袖間是一
道拳,拳意剛柔相濟,在觸及到那劍之時如龍鶴牽扯,竟將那劍硬生生打碎!

  在照面的一瞬間,三兩道劍意流瀉而過,割去了他兩鬢的幾縷鬢發。

  在擊碎那道劍之後,季易天神色反而更加凝重。方才一瞬,他故意賣了許多
破綻,就想在他出劍的一瞬間將陰陽弦線纏縛住他,或者至少拖慢他的身形。

  但是那些章魚般的弦線卻落了個空,方才揮劍身前的人,仿佛是個幽靈。

  而那一劍,依舊是道雪劍。

  難道他今日來刺殺自己,甚至沒有帶上一把鐵劍?

  風雪更盛。

  一劍落空之後,高速移動的黑影借勢向著右側彈去,而他的氣息如魚入水,
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既然無法捕獲,他自然也不會站在原地等待第二劍。

  他足下一蓬雪花一般炸開,向著黑影倒退的方向擊去。

  方才那兩擊不過是不痛不癢的試探。

  但是季易天已經不想再等,因為時間會帶來變故,他知道那人劍法詭異,但
是在方才的交手上來看,在純粹的修為方面他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在他身影掠起的瞬間,磅礴的法力爆炸般擴張開來,幾十丈內的大雪都被瞬
間抽空,再也落不到此方天地。

  沒有了雪,你如何凝雪成劍?

  季易天的打法極其粗暴,既然捕捉不到對方的蹤影,他便自己創造一個牢籠。
這幾十丈的天地就是一口大缸,待到缸中水都煮沸,那其中的魚再狡猾也無法幸
免。

  可林玄言終究不是魚。

  一劍憑空而至。季易天彈指破去。

  接著是一道又一道的劍。那些劍都不是實質,只是劍意。紛紛擾擾,落如雨
點。

  季易天冷笑更甚,他不再理會,聚精會神地望向了某處,接著身子彈射而出,
長袍獵獵作響間,他不管那些接踵而來的劍雨,仍由它們切割自己的衣衫,他只
將自己的一拳鎖死在某處。

  這一拳足夠快,足夠專註,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擊到了實處。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

  季易天冷笑更甚,自然不會再次放跑他,那些早已蘊藏在周身的拳意在一瞬
間蓬勃而出,有的如水石相激,意味清冽,有的如鐵劍淬火,白氣蒸騰,有的如
紫氣東來,雲興霞蔚。

  萬千氣象加持著拳意,拳拳到肉,如花綻放,那是死亡的花蕾。

  這一次林玄言避無可避,身前劍意凝起又破碎,最終依舊有七十六拳破開防
禦,硬生生擊打在他的身上。

  林玄言邊打邊退,一直退到了那方天地的極限。在身子要撞入大雪中之時,
他手伸於胸前,作橫鞘撞。季易天的最後一拳於虛無的劍鞘相擊,他身子一震,
向後退了三步,而林玄言倒滑出去,犁出一條雪路,足足三丈之後才止住頹勢。

  「你究竟是誰?」季易天對著黑暗處沈默發問:「難不成你是那白折的關門
弟子?」

  黑暗處的少年依舊不答。

  季易天道:「你覺得行刺我是很簡單的事情?身為劍修竟然一劍不帶,難道
你師門沒有告訴你真劍假劍之別?」

  他出言只是試探,若是對方真是白折首座的門生,那麼他可以考慮不下死手。

  他站在原地,一邊調理著傷勢一邊將氣機死死地鎖在了那一處。他知道那人
受了很重的傷,遠遠比自己要更重。

  於是他給了他十息的時間,那是給他自報師門的時間。

  十息之後,黑暗處依舊無聲。

  季易天不再等待,陰陽兩氣如龍繞舞周身,拳間之上甚至有光明凝結。那點
光明讓他更加顯眼,他把自己徹底暴露在明處,便是誘使那人出劍。

  於是劍果然來了。

  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了。季易天在心中冷笑。

  那一劍劍意渾然,但在他面前卻像是隨手折花一般脆弱。他揚手撕去此劍,
精神一震,第二劍又起,他正準備再撕去這一劍之時,他卻發現,那劍不是照著
自己劈來的,而是反向劈去。

  那人竟然選擇一劍劈開法陣,他身影自法陣的裂縫飛掠出去,遁入風雪之間。

  「想逃?」季易天笑意猙獰。

  心意一念間,法陣瞬間撤去,那些在半空中積累了許久的大雪如雪崩般坍塌,
季易天身形同樣掠起,朝著那道黑影追擊而去。

  既然是乘勝追擊,他便也不再藏私,身為陰陽閣閣主,他最著名的便是陰陽
道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符印術同樣修至極高的地步,即使是天機閣的大
符師,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每一片雪都是紙,他以念為筆,拖墨寫符。

  念力波及之處,每一片雪花都成了紛紛揚揚的符紙。

  它們不能致死,卻能拖住少年的步伐。

  如潮的劍意自他身上噴薄,燃雪成灰。

  而僅僅是幾息之間,相隔數十丈的身影一下拉近。

  風雪帶著殺意撲面,刺得兩頰生疼。

  在這場拉鋸戰中,兩人的身影時遠時近,那道黑影被無數符紙和拳頭轟中,
卻靈活得像是泥鰍一般,避開了幾乎所有要害的打擊,許多勢在必得的打擊都會
在觸及的一瞬被他艱難躲過,一路上雖然險象環生,他身上也添了許許多多的傷,
但是他終究還是活著。

  半柱香的時間里,他們途徑了幾十里地,且追且戰,沿途的雪都被灼燒殆盡,
露出了一道極長而筆直的黑色通道。

  砰!

  陰陽交征之間,季易天的身影從交叉處遁出,一拳悄無聲息地轟打在他的後
背上,黑影被一拳擊中,發出一聲悶哼,掠動的身子結結實實地向前砸去。

  前方是一片早已幹枯的稀疏樹林。

  那黑影身受重傷,一下撞進密林間,遁逃起來。而季易天在靠近樹林的時候
心中生出了許多警覺。

  季易天神色陰寒,心想此人的身體究竟還是血肉麼?為何受了如此多的傷依
舊可以保持這種速度?

  他靜靜地看著那片樹林,林間樹葉早已雕盡,枝頭壓滿白雪,在他神識中一
覽無遺。如果沒有其他高手刻意隱蔽,那麼其間就是真的沒有其他人了。

  那里面會不會設伏呢?

  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本就是陣法符箓的大宗師,若是他以此設伏,難
道不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況且這一戰他也打得酣暢淋漓,哪有退去之意。

  他縱身沖入密林之中。

  而林玄言不閃不避,就靜立在樹林的入口,與他正面對了一拳。

  一拳之後,林玄言身影再次倒飛出去。重重砸到一根幹枯的樹幹上。那一擊
力量巨大,樹幹被硬生生鑿得凹陷進去。

  「到此為止了。」季易天看著那個黑衣蒙面的少年,看著他想要將自己的身
體從樹幹中拔出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憐和可笑。

  年紀輕輕便能與自己交戰至此,他確實也值得尊重。但是這些尊重不妨礙自
己殺死他。

  七十二片雪花化作符箓凝於拳間,這一拳將出未出,壓迫感卻已強大到令人
窒息。

  一拳遞出,向著他迎面打去。

  就在他覺得必勝之際,他忽然看到陷入樹幹中的少年擡起頭,漆黑的夜里,
他的神色冷得沒有溫度。

  那一刻,有種極其危險的征兆在心底升騰而起,他不知道這種危險來自哪里,
但是出去本能,這一拳甚至還未遞完,他便開始瘋狂後退。在立定之後,他望向
數丈之外的那個少年,他一身黑衣被方才的拳罡打得破碎不堪,但是季易天卻絲
毫沒有覺得喜悅。

  因為在他真真切切地看到,在他方才所站立的位置,懸著一把劍。

  劍上滾著一粒血珠。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一個細微的傷口。那是自己的血。若是方才自
己慢了一點……

  這是哪來的劍?

  他心中一陣驚懼。隨後有些釋然,冷冷道:「你不惜不停受傷,最後誘我來
此,應該就是為了這一擊吧。你確實不錯,但是你還是失敗了。」

  失敗了就可以去死了。

  言罷,他渾身的氣息都調動了起來,樹枝上的雪被瞬間卷去,露出死灰色的
枝幹,周圍的世界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撫過,樹木斷裂的聲音在周遭不停響起,
大團大團的雪冰雹般砸落,季易天一手結握拳,一手結符,朝著林玄言轟然擊去。

  林玄言背部盡是鮮血,可他平靜地站了起來,身形一晃,向著周圍極速掠去,
竟比先前逃亡之時還要更快。

  季易天也料到他先前藏拙,並未太過驚奇,他催動法力,以比他更快的速度
追擊過去。

  兩道身影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兔起鶻落,剎那交錯又剎那分開,周遭的林木
被充沛的力量橫掃而過,無數枝幹都被攔腰折斷,碎雪簌簌而下,他們身影越來
越快,時不時有火浪洶湧,劍光激越。而滿地的厚雪也一陣狼藉,如被地牛翻身
一般露出了黑色的泥土。

  寒風呼嘯,天地逐漸安靜。

  這一場戰鬥中,幾乎半座荒林都被夷為平地。

  季易天在和他錯開之後飛快結了一個千鈞符,向他墜去,林玄言避之不及,
身子沾到符之後如被千斤壓頂,身形驟然一墜。

  季易天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定了定心神,隨手向著虛空一握,
遠處的林玄言再次慘哼一聲,噴吐鮮血。

  季易天看著自己的手,也有些吃驚,方才他心有靈犀地一握,竟然真正突破
了空間的阻礙,重傷了對方,這是通往大道的征兆啊,他心中開始狂喜。

  這些年,因為受制於天賦,他對自己晉入通聖越來越絕望,不曾想在今夜竟
有如此領悟?

  他望向眼前那個此刻被自己視為磨刀石的少年,神色添了許多熾熱。

  季易天感慨道:「再給你十年,我今晚或許就死了,實在可惜。」

  林玄言第一次說話,他的聲音有些虛弱:「你見到了大道的門檻麼?」

  季易天微笑道:「怎麼?出乎你意料了?後悔了?」

  林玄言也笑了起來,「見一見大道再死,你或許可以安心許多。」

  季易天道:「我覺得我猜到你是誰了。」

  林玄言道:「又如何?」

  季易天道:「那我今夜便不殺你了。想必你今夜殺我是和你師父有關吧,這
樣最好,待我廢去你武功,打斷你雙腿,將來在你面前,日日夜夜地操你那個母
狗師父,這番場景,你能想象麼?」

  林玄言沒有說話。

  季易天以為他很憤怒,冷笑道:「你那師父真是人間尤物,奶大臀翹,以前
揪著她奶子操她的時候,那叫床也是聲聲入魂,浪得不行,比最下賤的妓女都不
如,她也就在你們這些徒弟面前裝的高冷一些,實際上呢?我動動手指就能把她
弄得跪下求饒。」

  季易天繪聲繪色地說著,說話間他感受著林玄言傳達來的情緒,在這種對決
之中,任何大情緒的波動都有可能賣出破綻,成為喪命的導火索。

  可是他沒有想到,林玄言平靜地立著,撕去了自己的蒙面。

  他笑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調教了她這麼久,可是她的
心依舊不在你那里,你還真是一個廢物啊。」

  季易天怒火上湧,但他很快壓了下去,冷笑道:「無能小兒逞口舌之快。將
來我將那賤奴兒剝光了衣服,在你面前掰開小穴讓我下屬一個一個上的時候,你
可別求我。」

  他又道:「說來你和你師父也真像,嘴上功夫都很厲害,她也常說自己絕不
屈服什麼的,可是最後呢,還不是被我挑逗得欲仙欲死,跪著哭著要我揉她的大
奶子,掰開她的腿操她的小嫩穴?哪有先前一點半點的尊嚴。你不會真以為你那
婊子師父還是什麼聖潔高貴不可侵犯的女劍仙吧?」

  林玄言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問:「你說完了?」

  季易天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接著方才的時間,他以最快的速度換氣調息,將
精氣神再次拔到高峰,想要一擊必殺。

  他冷笑道:「你聽不下去了?」

  林玄言靜靜地看著他,道:「你看看你的四周。」

  「這種騙小孩子的……」季易天忽然不說話了。

  周圍一陣明亮,如浮著千萬盞花燈。

  這是哪里來的光?一道又一道,寒芒逼仄,銳利照人。

  這是劍光。

  季易天向著四周望去,瞳孔驟縮,只覺得一股寒意自脊髓鉆入身體,所有血
液都像是在這一刻凝結。

  他的周圍懸滿了劍,密密麻麻,劍刃發著寒光,像是黑夜間許許多多半寐著
的眼。

  那是劍的海,也是林玄言的劍域。

  他竟然在這里藏了這麼多劍?

  但即使如此,他又如何能同時操控這麼多劍?

  「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操控如此多的劍?你這不過是故弄玄虛,如何騙的了我?」
季易天放聲狂笑,朝著林玄言狂暴進攻而去。

  林玄言憐憫地看了他一眼,輕聲嘆息。

  那些幽靈般的劍如受召喚,原本朝下的劍尖紛紛變動,齊齊指向了季易天。
林玄言負手而立,神念一動,劍便如龍而來。

  季易天的攻勢被突如其來的劍龍打斷,在磅礴的劍意之下被迫連連後退,他
又驚又懼,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一個人究竟要如何強大,才能同時禦劍三千?

  「這些劍不是我刻意準備的,但是戰場是我刻意挑選的,因為這本就是葬劍
之地。」林玄言緩緩說道。

  季易天轉攻為守,抵禦著劍龍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他依舊不解:「你怎麼可
能操控這麼多劍?你要是有這麼雄渾的修為,我早就死了。」

  林玄言輕聲道:「我不需要操控他們,因為我本來就是天下劍之共主。」

  季易天像是聽到了這輩子最好笑的笑話,放聲狂笑,兩道黑白波紋自周身蕩
開,他並指身前,向前一斬,劍龍受阻一滯,他借著千載難逢的機會破開縫隙向
著林玄言擊去。

  林玄言沈默地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具屍體。

  季易天再次落空,他憤怒,不解,更想不明白,連身後追擊而來的劍龍都不
記得了。

  林玄言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宛如妖魔。

  一柄劍頂在了他的心口處。

  季易天渾身顫抖,他有太多太多問題,最後只問了一個自己最想知道的:「
你什麼時候開始計劃想要殺我?」

  林玄言平靜道:「在我像這樣把劍送進陰道主身體的時候。」

  一劍透過心臟,千萬劍接踵而至,荒原上的慘叫無人能夠聽到,季易天氣海
破碎,洶湧的修為海浪如雪浪翻湧,那些修為攪碎了無數劍,卻還是有更多劍刺
入他的身軀。

  他精氣飛速流逝,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槁,轉眼間蒼顏白發。

  季易天艱難轉過身,獰笑著看著他:「你以為你很聰明?來不及了,已經來
不及了,你知道下來的人是誰麼?那個鐵匠根本幫不了你那兩個師弟師妹,我死
了,他們也不用活!」

  林玄言靜靜地聽完,他手伸入劍海之中,隨手去過一把,橫向抹去,一劍割
掉了他的頭顱。

  ……

  ……

  從早晨開始,鐘華便察覺到了破廟中的異樣,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有乞丐走出
去,過來許久也不見回來,然後又有乞丐若無其事地走出去,就這樣一個又一個,
不像是有事外出,更像是想離開又不想引起他們的註意。

  最後留下的是那個別著八個袋子的大長老,他一直盯著鐘華。

  破廟之中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俞小塘反應再慢也知道了事情不對勁,他看了
一眼鐘華,詢問意見。

  鐘華若有若無地看了那個長老一眼,他松開了俞小塘的手,在她的掌心輕輕
地寫了一個字,俞小塘手指微動,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俞小塘隨著鐘華朝著那個丐幫長老走去。

  鐘華蹲下身子,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玉牌,遞給了他:「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如果知道,這塊玉牌的價值你應該也知道。」

  老乞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怕我沒命拿。」

  鐘華道:「你是官府的人?」

  老乞丐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

  鐘華遞給了他一張銀票。老乞丐接過銀票,看也沒看,直接塞進了口袋中,
他緩緩道:「官府為了治理我們丐幫,自然要安插許許多多的眼線,平日里還好,
一旦亂世開始,朝廷害怕我們謀亂,自然需要第一手資料,這本就是難以避免的。
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與朝堂相安無事,所以即使有朝廷的眼線,我們雖心知肚
明,也裝作不知道。」

  鐘華點點頭,「那好,第二個問題。你屬於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老乞丐道:「這個問題不要錢,因為我只不過是一個長老,只是腰間袋子多
了點罷了。」

  鐘華沒有深究,道:「第三個問題,我們的行蹤是不是已經暴露了,你們是
直接把信息上達官府嗎?」

  老乞丐伸出五根手指,鐘華如約給錢之後,老乞丐道:「你找一個人找不到
的時候會很著急,而找到了之後,尤其是確認對方是甕中之鱉之後,反而不會那
麼急了。他們不會直接把消息傳達給官府,因為自己動手抓住你們遠比把消息賣
給官府來的值錢。」

  鐘華再問:「你告訴我這些會對你們的行動有影響嗎?」

  老乞丐搖頭道:「沒有影響。」

  鐘華點點頭,又取出一把錢往老乞丐手上塞。老乞丐伸手去接。

  就在錢要遞到老乞丐手上的時候,他手忽地一揚,銀票漫天亂飛,老乞丐瞪
眼一楞,他正要有所動作,俞小塘的劍已經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寒芒切膚,仿佛
下一刻便會割破血脈,取其性命。

  老乞丐看著他,有些不解:「鐘少爺這是什麼意思?」

  鐘華道:「這個破廟里,我不知道你地位如何,但是你武功是最高的。」

  老乞丐沈默不語,等他繼續說話。

  鐘華道:「其實你們的分工很簡單,先分工疏散,然後由你來看住我們,等
到你走出去,你們一眾人等便會包圍過來,所幸我們也很警覺,所以你們動作不
敢太大,而在你要走的時候,我便來問了你幾個問題。」

  老乞丐道:「你不怕我騙你?」

  鐘華道:「不怕,因為你說的本來就沒有實話。」

  老乞丐神色一變,很是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鐘華道:「因為你開的價太便宜了。」

  老乞丐想了想,不再說話。

  鐘華繼續道:「你開價的時候太考慮我了,你害怕我現在沒錢,給不起你出
的價格,所以你明知道我是誰,但是出價還是這般低。」

  老乞丐道:「嗯,我確實是怕你給不起錢。」

  「我猜到了你可能是誰。」鐘華直接道:「你是丐幫幫主秦洪鐘吧。」

  老乞丐認真地看著他,「你小子確實不錯,那我更不明白了,你這樣不錯的
小子怎麼會做出這麼沖動的事情?」

  鐘華沒有理會他的提問,直截了當道:「既然你承認了,那就好辦了。小塘,
打暈他。」

  眼前的事情有些複雜,俞小塘的小腦袋尚且有些轉不過來,她也沒有多想,
哦了一聲,一記手刀朝著老乞丐劈下。

  異變陡生,一道灰煙忽然從地上炸起,鐘華心中一稟,下意識地後退了數步,
俞小塘眼前一悶,她沒有反應過來,在黑煙中不停咳嗦。

  「小塘?」眼前一片迷糊,鐘華疾聲呼喊她的名字。

  黑煙之中,兩掌向著小塘拍了過去,小塘手中握著那把袖珍小劍,下意識地
揮劍格擋,滾滾煙塵中,兩人開始互換招式。老乞丐秦洪鐘身為一幫之主自然有
一身出色武學,如今有心算無心,本以為可以一下把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拿下,
不曾想兩人對換了十來招,俞小塘依舊沒有敗。

  俞小塘一瞬間雖然很是驚恐,但是這些天她本就極度緊張,遇到緊急情況時
應該用哪些劍術去抵禦,這些早就在她腦海中演繹了無數遍,所以等她穩固心神
之後悍然反擊,那劍術細膩狠辣,一片交鋒之後秦洪鐘竟然沒有占到什麼便宜。

  鐘華聽見黑煙之間傳來的打鬥,急中生智,大聲喊道:「小塘我來助你。」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摸清楚他們打鬥的方位。

  秦洪鐘聽見了鐘華大喊,他向後退了一些,一個少女就這般難對付,兩個人
同時聯手,他倒還真沒有多少把握。雖然自己獨自一人將兩人擒獲收獲極高,但
是為了最穩妥的起見,他還是決定先退一步,然後令那些早已召集起的人手一起
行動。

  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托大將他們放走。

  鐘華隱約之中看到了黑煙里竄出去了一個影子,便大喊道:「那老乞丐跑了,
小塘,追!」

  俞小塘迎合了一聲,一劍破開黑煙,正要追擊。鐘華連忙跑了上去,抓住了
她的手腕,低聲道:「走。」

  「誒?你不是……」

  俞小塘正要反問,鐘華拍了拍她的腦袋,氣道:「讓你追你還真追呀,我不
過是嚇嚇他,他此去定是去搬救兵了,我們現在逃說不定還有機會。」

  一邊說著,鐘華一邊拉著手往一條看上去很偏僻的小路跑去。俞小塘沒頭沒
腦地哦了一聲,只是跟著他竄逃而去。

  大雪撲面,天氣很是惡劣。

  而那張抓捕他們的大網早已布下,如今蛇已出洞,而城中又布滿了眼線,所
有一舉一動都難以逃脫他們的追蹤。

  在一個破巷口,鐘華和小塘被秦洪鐘堵截,鐘華和他對換了一掌,他的內力
遠遠不及老乞丐渾厚,一掌之後右臂便幾乎麻的不能動彈,所幸俞小塘劍術足夠
高強,硬生生地帶著鐘華殺出了那十幾個人的小包圍圈。

  秦洪鐘同樣受了許多傷,而那些傷大多數是俞小塘留下的。

  這個小姑娘的幾劍太過狠辣,即使是他也必須避其鋒芒。他不禁暗想到:那
裴語涵真有神通,竟然可以教出這般徒弟,若是劍宗不覆滅,那之後他們尋仇,
自己怕是反倒要滅門了。

  想到這里,他對身後幾個親信道:「告訴下面的人,再次遇到他們之後,不
需要任何留手,不計代價抓住或者殺死他們。」

  那親信遲疑道:「那鐘華……」

  秦洪鐘冷冷道:「反正這也是那告示上的指令,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到時
候鐘華要是不幸死了,便由那個鐘老城主一個人後悔去吧。」

  ……

  俞小塘帶著鐘華從那家客棧出來,碰了一鼻子灰。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鐘華依舊覺得有些傷感。那個掌櫃說自己不揭發他已經
是忍得極辛苦了,街上隨處可見的告示上,他們的身價已經高的極其離譜。那個
掌櫃說,你快逃吧,你要是多站一會兒,我也害怕我忍不住,更別說躲在這里呢,
我還有一家十幾口人,實在賭不起啊 。

  走進一條蕭條巷子的時候,天還在下雪。

  俞小塘扶著受傷的鐘華,看著大雪,越看越覺得傷心。

  鐘華輕聲道:「我們這算是舉世皆敵了麼?」

  俞小塘嗯了一聲。

  鐘華撣落了些許肩上的雪,輕聲問道:「你聽說過霸王自刎的故事麼?」

  「嗯?什麼故事呀。」俞小塘問。

  鐘華緩緩說:「就說是,很久以前,有一個大修行者,舉世無敵,世人都稱
之為霸王,只是運氣英雄不自由,很多大修行者覺得他們威脅到了自己,於是建
立了一個聯盟,決定合力鏟除掉霸王,於是他們展開了一場震鑠古今的戰鬥,霸
王雖然舉世無敵,但是終究敵不過他們人多勢眾,他和他最心愛的妃子被逼迫到
一條江邊,四面忽然響起了歌聲,窮途末路的他們兩人也合歌一曲,雙雙自盡,
他們的屍骨化作了山,永遠綿延在一起……」

  俞小塘靜靜地聽著,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你為什麼現在要講這個。」

  鐘華微笑著說:「別哭啦,這只是故事而已。」

  俞小塘哽咽道:「你可不許自盡了,你自殺了我才不會陪你的。」

  鐘華笑了笑:「我不是舉世無雙的霸王,連那些人都打不過,保護不住你,
哪有寫的成那悲壯的故事呢?我只是忽然想起這個故事,於是想講給你聽。」

  俞小塘道:「你不是霸王,我也不是你的妃子,那是書中的故事,不是我們
的。」

  絮絮碎碎的雪里,俞小塘仿佛也聽到了歌聲縹緲地傳來,若隱若現地回蕩在
每一條巷子里,那些曲曲折折的小巷便是羌管幽笛,隨著寒風吹奏著一曲又一曲
的故事,那些故事揉碎在這個平凡的冬季里,有一個屬於他們。

  那是書中的故事,但你已經是我的霸王了。俞小塘在心底這樣想。

  鐘華忽然說:「如果我們能順利出去,那以後我就帶你去看看那兩座山峰吧。」

  俞小塘擠出了一絲笑容,疲倦而真誠,她的眼角尚有晶瑩淚花。

  她說好。

  鐘華忽然用左手攬住了她,俞小塘嗯了一聲,她還未反應過來,鐘華便已經
攬住了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嘴唇,俞小塘也踮起腳尖,回應他的擁吻。

  冰天雪地里,少年和少女忘情地吻著,一直到身後傳來喧囂的聲音,鐘華才
松開了手。

  「我們再逃逃吧,我想再和你多待一會。」他說。

  「我們逃去哪里呀。」她問。

  「我們出來的那座破廟,如果那里沒人的話,我們就去那里。」

  「嗯,都聽你的好了。」

  ……

  破廟里煙塵已經散去,依舊是他們離去時候的模樣。

  破廟中供奉著高大老人的塑像,塑像上的漆已經剝落得差不多了,不知多少
年沒有承受過香火的塑像自然也孕育不出真正的靈神。

  所以沒有人能保佑他們了。

  但是鐘華還是對著那個神像雙手合十,拜了一拜。

  他說:「你知道這個老人是哪一尊神嗎?」

  俞小塘搖搖頭。

  鐘華微笑道:「這是月老,據說他擁有人間所有人的名冊,掌管著人間的姻
緣。」

  俞小塘若有所思道:「那為什麼沒有人供奉他呀,這麼破破爛爛的。」

  鐘華說道:「因為愛情不像是金銀財寶,不像是高官俸祿,它只能出現在人
們口口相傳的故事里,而上一個關於愛情的偉大故事,還是千年之前的那位霸王。
小塘,你看啊,愛情這麼奢侈而無用的東西,已經在王朝的歷史上失傳了千年了。
今天我們也寫完這個可以代代相傳的故事,好嘛?」

  俞小塘總覺得他說的哪里不太對,但是一時間也指不出來,於是乖乖地說了
聲好。

  人間岑寂。

  忽然間,身後傳來了人叫喊的聲音:「找到他們了,他們在廟里。竟敢回來
自投羅網!」

  「聽說那個男的受了重傷,我們快追過去!」

  「住手,就算他們受傷也不是我們現在能對付的,快去通知秦幫主,要是晚
了官兵就來了,咱們就白忙活了!」

  鐘華看了一眼身後,對小塘柔聲說:「你等等我,我去殺了他們。」

  俞小塘扯住了他的袖子,搖搖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別理他們了,我
們做我們的事情吧。」

  鐘華微楞,輕笑道:「什麼事情呀。」

  俞小塘說:「你不是告訴我,這是掌管姻緣的神明嗎?」

  鐘華點點頭。

  俞小塘笑了起來,蒼白的容顏帶著和煦的微光,她牽起了鐘華的手,笑著說:
「鐘華,我們成親吧。」

  她拉著他走到了那座破舊不堪的神像面前,神像因為掉漆掉得太厲害,那本
該掛著微笑的臉看上去花花的,如今天光慘淡,甚至有些陰森森地可怕,那神像
靜靜地看著這兩個年輕人,仿佛無聲地訴說著眾生皆苦的故事。

  外面越來越喧嘩,但那不是屬於他們的聲音。

  於是在臘月隆冬,他們就這般跪在了這破廟里,外面是呼嘯的風雪和人們的
吵鬧,沒有高堂更沒有洞房,他們對著神像拜了又拜,成了親,把心交給了彼此。

  但是他們並不孤單,因為這大雪,草木,酒旗,神像都是見證。

  王朝的一千四百五十年,一場大雪,好大一場雪。

  在更加久遠的未來,某一處的兩座山峰已經成為了傳說中的聖地,而那個天
才輩出的江湖里,無論是誰都會心悅誠服地說著一句話「天下劍術出小塘。」人
們也喜歡回憶起這場大雪,在觥籌交錯的酒桌上, 在茶余飯後的閑談里,在傳
奇話本的書頁上,在那些夢想仗劍江湖的少俠女俠們的心間,也在這一年漂泊無
依的大雪里。

  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們會成為故事的主角,被千古傳誦。那些將破廟圍的水泄
不通的人,自然也不知道他們將會是故事里跳不過橫梁的小醜。

  而此刻,少年只是簡單地牽著少女的手,背過身去,露出了虛弱而欣慰的笑
容。

  少女立在他的身側,手中握著那柄袖珍的單薄小劍,那是一年前,小師弟送
給她的禮物。

  風雪圍廟,他們再也走不了了。

  於是在窮途末路的時候,和所有傳奇該有的色彩一樣,那空無一人的長街盡
頭忽然出現了一對夫婦。

  那個女子披著貂皮的絨衣,如畫的眉目舒展,望向了破廟的方向,對著身邊
的男子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好像還不錯。如果有人這麼對我,我或許也嫁了。」

  男子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笑道:「我們要幫幫他們嗎?」

  女子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幫他們做什麼呀,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命運,我們
也不是給人排憂解難的菩薩。」

  男子笑著問她:「那我們去其他地方逛逛?」

  容顏清美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柔聲道:「既然見到了廟,那就進去燒柱
香吧,廟外人太多了,看著有些煩,我喜歡清靜一些。」


                             【未完待續】

  (這一章在腦海里反複想過好多遍了。今天終於寫出來了。願天下有情人終
成眷屬。

  上一章有書友回複,提到愛與希望,真的很感動。以前我總說愛與希望,但
是沒人信,還經常拿這四個字嘲諷我,就很桑心。

  還有好多書友問,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吃到肉呀,我只能說真的快有了!!

  我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喜歡看劇情,但是為了小說的完整性,我必須寫的,而
且我確實寫的很爽。上課第二個禮拜了,空余時間幾乎全用來碼瓊明啦。)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9-8 16:31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3)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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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9月/08日發表於:sis001

  
           第四十三章:生死之後,萬劍生靈

  破廟外風雪驟停,寒意卻是更甚。

  一個容顏極美的年輕女子走進了廟里,手中捧著幾根不知哪來的香,香火裊
裊淌去,溫暖平和。

  她身後跟著一個頭戴鬥笠的男子,襯托之下,那個男子看上去更像是雇從。

  破廟外風雪狼藉,人仰馬翻,所有人都齊齊地盯著這一對男女,眼神之中充
滿了畏懼。

  在這之前,秦鐘洪知道自己與真正的大宗師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從未想過差
距竟這般大,那個女子甚至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一眼,自己便已經失去了再次出手
的勇氣和力氣,而廟外的另一些人,有的直接被他們流露出的氣勢嚇得腿腳發軟,
跪在地上,身子難以動彈。

  就在他們又在想放幾句狠話的時候,那個男子不知何時回過了頭,鬥笠之下
是一雙冷酷得不像人的眼。

  「滾。」

  話雖如此,但他也沒給他們滾的機會。他對著空處隨意揮了幾拳,破廟之外
便是一頓砰砰的聲響。

  幾個身影瞬間有如沙袋一般倒飛出去,那些人都是入群中修為最高的那幾個。

  等到破廟之外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女子才旁若無人地將那幾柱香火插入神像
前早就荒廢了許久的香壇中,虔誠地拜了拜,她的動作極其平和柔美,挑不出絲
毫瑕疵。男子也隨著她拜了一番,但是動作卻隨意了許多。

  一直到他們把香燒完,鐘華才拉著小塘的手走到面前,認認真真地行了一個
大禮。

  「謝過前輩救命之恩。」

  這句話有些俗套,卻最是真誠。

  女子隨便坐在一張木凳上,望向了這對少年少女,笑道:「他們動用了這麽
大的力量,居然只是為了抓你們兩個?你們來頭挺大呀。來,都給姐姐自報一下
家門。」

  鐘華和俞小塘對視了一眼,他們無法確認來者是什麽身份,只是覺得眼前兩
人修為浩瀚如海,估計一只手就能撂倒他們。

  鐘華也不再猶豫,作揖道:「晚輩曾是摧雲城少城主鐘華,現在……被家里
斷絕關系了,以後應該便是個普通人了。」

  女子點點頭,道:「嗯,來頭確實挺大的。你呢?」

  俞小塘也老老實實道:「我叫俞小塘,是劍宗裴仙子的大徒弟。」

  女子朱唇微啟,顯得有些吃驚:「難怪根骨這般不錯,我爺爺那一輩承過裴
大劍仙師門的恩情,今天幫你解了圍,也算是還些恩情。」

  俞小塘同樣吃驚,心想若是師祖在世可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女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直截了當道:「你們兩這幾天先住我
們家吧,都說了救命之恩要來生做牛做馬,那讓你們做幾天僕人丫頭不介意吧?」

  俞小塘和鐘華對視了一眼,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女子莞爾一笑:「介意也沒用,跟我走吧,現在我就是你們的主子了,你們
可以喊我夕兒姐姐。至於這個人……」

  她指著身邊的男子,歪著頭想了想:「你們叫他阿山吧。」

  男子朝著他們笑了笑,「我叫湖山。江湖的湖。」

  女子翻了個白眼,「知道你不是胡說八道的胡啦。帶他們走吧。正好缺人照
顧安兒。」

  男子笑了笑,看著俞小塘問道:「小丫頭,人心險惡,你們就不怕我們騙你
們。」

  俞小塘燦爛地笑道:「夕兒姐姐生的這麽好看一定是好人呀。」過了會她又
補充道:「就像是我師父那樣。」

  說話間,門外又傳來了陣陣有序的馬蹄聲,夕兒蹙了蹙眉頭,說了句真煩呀。

  他們帶著受傷的少年少女走出破廟,望著列陣在前的鐵騎重兵,為首的還是
皇城之中有名的高手,名叫高荒,是負責保護皇帝安危的幾個供奉之一。

  他看著那座破廟,破罵道:「我早就說丐幫那些人靠不住了,如此大幫的幫
主不過是個八境修者,以後幹脆收編入軍,送去北方邊境做炮灰算了。」

  他騎馬而來,並不是因為馬行的較快,而是騎著大馬更顯得高大威猛。而傳
聞中,這個皇宮高手平生所好,便是收集各種坐騎,這些坐騎中,甚至包括著絕
世美女。

  所以當他第一眼看到廟前那個女子之時,便有種見獵般的強烈心喜。他自認
為見過的美女極多,但是從未有過和眼前這個女子一般,僅僅看了一眼,便覺得
驚心動魄。

  「沒想到今日還有這等福氣。也不知道這等女子騎久了,會不會也變成那種
淫到骨子里的蕩婦,那樣可就沒意思了啊。」高荒拉著馬在軍陣之前自言自語著。

  忽然,那個女子主動望向了他。

  她聲音清冷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叫什麽黃?大黃?」

  「住嘴,你可知道高大將軍是什麽人!」身旁一個副將出言喝斷。

  夕兒哦了一聲,像是終於想起來了,「你叫高荒是吧。」

  高荒瞇起了眼睛,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好生眼熟,但是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
起是誰。

  夕兒轉過頭看了一眼少女,笑了笑,「別怕,你別看那些人這麽唬人,其實
都是紙老虎,打不過妖族只能欺負欺負自己人。」

  俞小塘用力點頭,「我們不怕的。」

  接著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道:「開道去,要不然今晚上別上老娘的床了。」

  名為湖山的男子嘿嘿一笑,擡了擡鬥笠,目光冷冷地掃視四下,明明這個男
子看上去憨厚老實,但是所有士兵都覺得,當他望向自己的時候,人人都覺得背
脊生涼。

  接著這個自稱夕兒姐姐的女子目光望向了高荒。

  看似柔美的女子一晃之間便消失在了原地,那雪地之上猛然分出了一道筆直
的雪線,如有人腳尖點雪滑過,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軍陣最前方,轟然一聲巨響。一陣痛徹心扉的馬鳴長嘶響徹軍陣。

  眾人回過神之後,只見那匹高將軍最心愛的戰馬倒在地上,伸長脖子高高長
嘶,它蹄子折斷,淌著滾燙鮮血。而戰馬倒地的三丈開外,高荒一手捂著胸膛,
一手做出拳狀,身子前傾,拱起了老虎一般的背脊。

  而那個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匹戰馬邊,衣裙貼著身子獵獵翻飛不止,她
一手負後,一手緩緩收拳至腰間。

  她看著半跪在地上隨時準備出手的高荒,笑意盈盈道:「聽說你喜歡收藏美
女?你看我美嗎?」

  高荒神色更冷,他摸了摸嘴角的鮮血,卻更加興奮起來,若是這等女子能被
自己收服,那他高荒也死而無憾了!

  「小娘皮子,我看你等會還能不能笑出來!」

  高荒爆喝一聲,一蹬雪地,一桿長槍自身後高速射出,向前疾掠,而他的身
影甚至比槍更快,他伸手抓過飛速旋轉的長槍,大開大闔之間,將長槍掄成了一
個十字。

  軒轅夕兒看著當頭砸下的長槍,臉上笑意早已斂去,神色更冷,她不僅不躲
不閃,竟然伸手要去抓住那桿槍。

  那一刻高荒甚至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這娘們不躲不閃,要是這一槍把這幅
好看的皮囊給弄壞了可就太遺憾了啊。

  這個念頭不過一瞬,他也絕不可能為此去收槍。

  他矯健的身子騰空而起,握槍掄下的動作如在身前劈斬出一輪新月。

  許多官兵都側過頭,不忍心去看這血腥一幕。

  軒轅夕兒厲喝一聲,她衣袖鼓滿大風,撕拉一聲,衣袖撕裂,但她不躲不避,
一只手死死地握住身前的某一處位置。

  那個場面有點滑稽。

  高荒手里握著槍桿,而那女子手中握著槍頭的下端,他身子依舊懸在空中,
不是用修為騰起的,而是被那女子握著那一頭硬生生地將自己撐了起來。

  軒轅夕兒神色極冷,她握著槍的手滲出了些血,但她渾不在意,手臂一擰,
轉動槍身,接著握著這一頭高高掄起,將槍重重砸下。那一頭的高荒被重重砸到
地上,慘哼一聲,雙手卻牢牢地握著槍柄,竭力和那神秘女子抗衡。

  軒轅夕兒提著槍,再次掄起砸下,掄起砸下,面無表情地重複著。而高荒握
著槍柄,寧可被一遍遍砸到雪地里也死活不願意松手。

  最後軒轅夕兒像是玩膩了,直接橫向一抹,將他朝著軍陣之中掄去。

  一陣驚呼聲響起,最前面的幾排士兵人仰馬翻,兵戟叮叮當當地掉了滿地。

  而高荒的身子就那樣被她提著在陣前滾過,滾到最後之時,軒轅夕兒驟然發
力,用力一甩,高荒終於握不住槍,身子向著後側方甩去,身上兵甲潰爛,重重
地摔入了軍陣之中。

  軒轅夕兒站在前方,單手提槍,風姿颯爽卓然。

  高荒從地上艱難爬起,望著那個將自己空手奪槍的女子,忽然間像是想起了
什麽,神色劇震。

  他捂著自己血淋淋的胸口,語無倫次道:「是你!是你……你……竟然…

  …郡主……」

  軒轅夕兒淡淡地看著他:「既然認出,還不跪下。」

  高荒再也沒有猶豫,倉皇跪倒,低著頭,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軒轅夕兒將槍隨意扔到地上,道:「自斷一臂,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計較。否
則,死。」

  說完她不再多看高荒一眼,朝著那三人走去。而那一邊,湖山高高指著前面
他硬生生錘打出來的一條道路,高高揚起拳頭,像是邀功。

  女子莞爾笑笑,點點頭,像是在說,今天老娘讓你上床就是了。

  ……

  林玄言掀開那張破舊的簾子,看著里面迸濺的火星和打鐵的老人,沈默不語。

  老鐵匠放下了手中的活,看著門口那個半身是血,逆光而立的少年,直截了
當道:「我只答應了量力而行,沒有說過一定能做到。」

  林玄言問:「來的人是誰?」

  老鐵匠道:「是個高手,很高,恐怕和你當年比都不遑多讓。」

  林玄言道:「可能是白折。」

  老鐵匠沈吟片刻,道:「若真是他,那事情可就麻煩多了。」

  林玄言道:「那那件事情呢?怎麽樣了?」

  老鐵匠道:「你那兩個徒孫出事之後,我就請人暗中在查了,這是那個姓趙
小子被關押的地方。」

  林玄言接過一張羊皮紙,看了一眼。道了聲謝。

  老鐵匠搖搖頭,「不必說謝,我們之間本就只是交易。」

  林玄言道:「你在這里打鐵許多年了吧。」

  老鐵匠道:「八百四十二年。」

  林玄言道:「那你就沒有野心麽?」

  老鐵匠搖搖頭:「沒有。」

  林玄言不解:「你好歹也是差點當上過皇帝的人,心中抱負應該不止那點。」

  老鐵匠忽然揚起錘子,用力錘打了一記砧上燒紅的鐵,他擡起頭,容顏蒼老,
銀發覆面,瞳孔卻依舊閃著些許精光。

  「那時候我就沒想過當皇帝。」老鐵匠說。

  林玄言問:「那你那時候想做什麽?」

  老鐵匠緩緩道:「做個王爺,平日里閑的時候可以做做鐵匠,養養鳥。」

  林玄言道:「那你的夢想實現了。」

  老鐵匠沈重搖頭:「除了上次那把,我已經幾百年沒有鑄過劍了。」

  林玄言明白他的意思,道:「那等你真正開爐鑄的第一把劍,一定天下無雙。」

  老鐵匠道:「我打鐵八百余年,世間再也沒有人比我更久,我現在甚至有信
心再創造出一柄四仙劍那般的劍,但是那沒有意義。」

  連林玄言都楞住了,傳言中天下曾經鑄出過四仙劍,那些劍來自不同的歷史,
分別是白折的規矩,修羅王的古代,他的羨魚,和如今還藏在皇宮深處的淵然。

  這些劍天生劍靈,各個橫絕百代。但是在他眼中卻依舊不能真正滿意。

  林玄言道:「我明白了,你想要真正的天下無雙。」

  老鐵匠道:「曾經有過一柄劍,淩駕於四仙劍之上。那柄劍不如何鋒利,材
質也很一般。但是他卻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間第一把劍,所以被此方天地賦予了特
殊的意義。」

  這個故事很多人知道,那柄劍被稱為人間第一劍。之後所有的劍都是根據那
一劍的形制制作的。

  那柄劍名為「三尺。」

  林玄言道:「你有多少信心?」

  老鐵匠不說話。

  林玄言又問:「那你不怕虛度光陰嗎?」

  老鐵匠嘲弄道:「我已經虛度了這麽多年,還在乎什麽?」

  他忽然死死地盯著他:「我一直在等一個用劍之人。但是一直等不到,於是
我想一直打鐵,直到死為止,但是我發現,一年一年地過去,我就是無法死去。」

  打鐵亦是修行,他的修為隨著打鐵水漲船高,甚至在不經意間邁過了許多修
行者夢寐以求的門檻。於是他可以活很久很久。

  「現在的我還差得很遠。」林玄言道:「但是我會盡力幫你完成你的夢想。

  希望你可以活到那一天。」

  老鐵匠點點頭:「希望不是遺願。」

  林玄言向後退了一步,輕聲道:「十年後見。」

  鐵匠鋪子的黑簾子重新垂下。林玄言走進雪夜里。

  他在腦海中計算了一遍救趙念的路線,覺得有些棘手,因為還有許多關節來
不及細細打磨。

  於是他決定先去做完另一件事情。

  他知道,這個城中的某個陋巷中,住著一個所有人都覺得他已經死去了的故
人。

  ……

  袁老頭打開門的時候,雪色映在他的臉上,將那皺巴巴的皮膚照得更加蒼白。

  他比一年前更老了。老得幾乎隨時可以駕鶴西去。

  但是他還活著。

  那日妖尊邵神韻與他在雲海上進行了一場曠世對決,那時候林玄言也在現場,
但是以他當時的修為也無法看清雲海上的情形。但是他確認袁老頭還活著。

  這不需要什麽精確的推算,只因為他入過通聖,所以他知道,那麽短的時間
內,通聖之間或者可以分出勝負,但是無法分出生死。

  這個冬夜,袁老頭推開門,依舊帶著曾經在大街小巷之間的和煦笑臉。

  他不認識眼前這個少年,但是他能猜到他是誰,他微笑道:「你終於來了啊。」

  林玄言反而有些吃驚,道:「老先生現在身體如何了?那日妖尊臨城,多虧
老先生出手,那一劍之姿實乃軒轅風骨。」

  袁老頭道:「我和她差了太多。而且想必你也能看出來,我的通聖有問題。」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的通聖有問題,因為入了通聖之後,肌膚會如嬰兒一般
嶄新細膩,而他卻依舊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林玄言點點頭:「是因為你的孫女吧。」

  袁老頭道:「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啊。」

  林玄言有些好奇:「你真的知道我是誰?」

  袁老頭道:「我一直在等你,因為我知道,只有你能找到我。」

  林玄言道:「雖然我沒有見過你的孫女,但是想來應該生來便背負了大厄
……先生為她分擔災禍,她知道先生的苦心麽。」

  袁老頭道:「這丫頭自小便很叛逆,等她知道之後,我怕是已經死了。」

  林玄言點點頭:「或許如此。」

  袁老頭道:「進來說吧。外面不安全。」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必備的日常用具之外,只有一個書架,一方茶盞,
一張棋盤。

  老人關上了門,老人也沒點燭火,兩人便摸黑坐下。

  袁老頭道:「我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出關了。」

  林玄言道:「我也想不到,我徒弟見了我都沒有認出來,你怎麽就認出來了。」

  袁老頭道:「那日在試道大會上,我也沒有認出你,但是今天你能找到我,
我便知道你是誰了。」

  林玄言點點頭。

  袁老頭繼續道:「你是有什麽問題想問但是又不敢問嗎?」

  林玄言道:「語涵的兩個弟子出事了,一個已經被抓,另一個也已經出事,
據說就在這座城中。」

  袁老頭道:「她沒事,和一個男的在一起,那個男的據說是摧雲城的少城主。」

  「鐘華?」林玄言啞然失笑,他回想起那日試道大會的場景,萬萬沒想到他
們居然可以促成一段姻緣。

  袁老頭道:「好像是這個名字。」

  林玄言笑道:「小塘無事便好。那她現在在哪里?」

  袁老頭道:「被我孫女救下了。」

  林玄言訝然道:「大郡主回來了麽?那你為什麽不去見她?」

  袁老頭道:「我在暗處看看她就好了,她以為我已經死了,已經傷心過一次,
可我確實時日無多了,我不想讓她再傷心一次。」

  林玄言想了想:「但是知道你活著也能讓她開心一次。」

  袁老頭沈默片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今天來找我,是需要我做什麽。」

  林玄言道:「請先生借我一劍。」

  袁老頭道:「其實應該是我稱你先生的,若是當年沒有你的指點和送我那頂
鬥笠遮蔽天機,我一生可能都摸不到通聖的門檻,或者直接死在劫難之下。」

  林玄言道:「如今來看,當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袁先生,其實你可以當我
是重頭開始,如今我才是晚輩。」

  袁老頭道:「借一劍斬開皇城大陣嗎?」

  林玄言點點頭:「正是。」

  袁老頭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如今的修為就算用盡,也斬不開的。」

  林玄言道:「其實是兩劍。語涵也入通聖了,老先生不必出全力,只需要等
到皇城劍光亮起之時幫襯一下便好。」

  袁老頭點點頭:「原來你愛徒也步入通聖,恭喜。但是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如今皇城可說是風雲際會,來了很多棘手的人物。」

  林玄言道:「有哪些人真正構得成威脅?」

  袁老頭仔細想了很久,緩緩道:「要說真正能威脅到你們,除了那位通聖的
大人物以外,恐怕只有一個人了,那是一個是刺客,名字很簡單,叫李代,擅長
易容。據說,他是一個人妖。」

  林玄言點頭道:「我會堤防的。謝過老先生了。希望老先生能多活久一些,
這樣便能多見證一些事情。」

  袁老頭盯著他,他聲音如枯老秋風吹拂滿院黃葉,可他蒼老的瞳孔里卻是神
采奕奕:「我活不了太久了,但是今天我很高興,因為你活著,你活著就好,就
算整個劍道分崩離析,徹底消亡,只要你還活著,這天下劍道的精氣神便可覆水
倒流,死灰複燃,枯木逢春……」

  林玄言靜靜地聽著,聽著老人給他架構的海市蜃樓,不置可否。

  袁老頭起身,對著他一揖到底。林玄言起身還禮。

  深夜里,一老一少兩人相對而揖。

  夜深人靜,這一場對禮沒有看客,但是其間意義唯有他們自知。

  ……

  得知小塘無事之後,他心中放松了許多。

  只是他從沒想過,小塘最終會和鐘華結成道侶,一年前,少女那劍蒼山捧日
驚艷四座,將鐘華的黑雲摧城撕得支離破碎,那時的風景依舊歷歷在目。

  所以一個人算力再強大,也無法洞悉出每個人命運的軌跡。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小塘可以過得幸福就好。

  他想著許多事情,接著來到了城外數里之外,一個窮山惡水間的荒村。這是
他早就挑選好的場地,到時候從皇城出來,便可先在這里暫避。

  他重新確認了一邊荒村外的禁制都布置妥當,又將受大雪影響的許多地方修
繕了一番,在確認無誤之後,他便匆匆趕回皇城。

  清暮宮是皇城三大主殿中的一座。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可是漫長的夜晚依舊還沒有過去。

  清暮宮內沒有點燃一盞燈。

  於是整座宮殿都像是一只昏睡的眼。

  林玄言如普通人一般悄無聲息地穿過皇城大陣,走入清暮宮籠罩的範圍里。

  那一身黑衣,像是夜色間穿行的亡靈。

  回到清暮宮之後,他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重新換回了一件白裳。

  等他沐浴完畢的時候,陸嘉靜和裴語涵已經在他的書房等他了。

  她們也一直沒有入睡。

  等到林玄言回到書房看到她們的時候,微微有些錯愕。他用詢問的眼神望向
了陸嘉靜,心想我不是讓你好好哄著語涵的嗎?

  陸嘉靜攤了攤手,道:「你家寶貝徒弟又不是傻子。我這演技哪里瞞得住她?」

  林玄言無奈地看著裴語涵。

  裴語涵第一句話沒有問你為什麽要瞞著我,而是問:「你沒事吧?」

  林玄言道:「受了點傷。沒有大礙。」

  裴語涵低下頭,細聲細氣地說道:「師父,謝謝你。」

  林玄言問:「你不怪我麽,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便瞞著你去做這麽危險的事
情,不生氣麽?」

  裴語涵道:「因為你是我師父,所以你做什麽我都相信你的。」

  林玄言抱住了她:「這些年你為我受了太多苦了。我自然要為你做些什麽。」

  「這些苦都是身體上的,算不得什麽的。」裴語涵雙肩微微顫抖:「師父不
嫌棄我就很好了。」

  裴語涵哽咽道:「不過師父呀,以後你做這些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呀。不然
……不然我就欺負死你這個小情人。」

  裴語涵伏在他的肩膀上,眼眶中氤氳著淚水。

  陸嘉靜在一邊聽著,嬌軀微震,一臉無辜的神色。

  林玄言看了一眼陸嘉靜,眼中都是笑意,陸嘉靜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們師徒
果然狼狽為奸,你徒弟揚言要欺負我,你竟然都不幫我說句話?

  林玄言輕輕拍著裴語涵的粉背,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道:「我替你殺了他,
算是幫你除去了許多芥蒂,以後除非涉及到自己生死,切不可委曲求全了,語涵,
你要記住,天底下沒有誰比你自己更重要了,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

  裴語涵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問:「那師父啊,萬一有人拿我威脅你……」

  林玄言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不許插嘴,要不然就打你屁股。」

  裴語涵哦了一聲。覺得好生羞人,低低地說了聲:「師父,我知道了。」

  「嗯,好,這才乖呀。」林玄言將她擁在懷里,緊緊擁著。

  陸嘉靜在一邊看著,總覺得自己有些多余,她便也張開了胳膊,湊了過去,
擁住了他們,於是三個人便溫暖地依偎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心跳。

  三人一夜未眠,促膝長談到了天亮。林玄言將大部分的事情和接下來的計劃
一一告訴了她們。

  明日他們出城之後盡量選偏僻小道避開白折,若是避不開,便由林玄言和裴
語涵一同拖住他,陸嘉靜去救出趙念,成功之後放出一束劍氣煙火告知他們,然
後陸嘉靜直接將趙念安頓在事先準備好的房屋,接著陸嘉靜來與他們會合。一同
逃離。

  當然前提是他們兩人能夠抵禦白折的苦劍。

  但是裴語涵和林玄言卻有信心,雖然現在林玄言現在修為差的很遠,但是他
們相信,只要師徒聯手,任何人他們都可以一戰。哪怕對方是修為深不可測的浮
嶼首座。

  而他們的目的也並未是戰勝他。

  因為白折太講規矩。

  幾百年前,白折還未登上浮嶼之時,便喜歡挑戰天下劍修,他有個規矩,只
要在他劍下走過三十招,他便不再為難。

  一招便是一劍。

  若是其他人,這可能會被當成笑話,因為劍修之戰,有時兩劍在瞬息之間便
要碰撞數十下。

  但是白折不同,他的劍太重,太苦。所以每一劍皆是千鈞。

  ……

  層雲之間透出天光,在極遙遠的地方泛起一道白線,然後晨光轉瞬間灑滿天
地,比世間最快的劍更快無數倍。

  天亮的時候,大雪也已經停了,皇城之中看起來一片馨寧祥和。

  但是在那些修為高深的人眼中,才能看到一層淡淡的光籠罩在三座主殿,那
層光壁上隱約透著各色的符箓,符箓的筆畫晦澀而深奧,那是自上古便開始傳承
的筆法。

  林玄言問:「語涵,這一劍準備得怎麽樣了?」

  羨魚橫在身前,裴語涵情緒已然穩定,心境如七月湖水,波瀾不驚。

  「隨時可以出劍。」

  林玄言看著天色,點點頭:「可以了。」

  ……

  皇城的上空爆起了一道極細極長的白線。

  那道光自清暮宮而來,直抵天穹。

  皇城大陣上的符箓亮起了光,那些原本無法看見的字符如今塗滿了金光,有
序地浮在空中,不停顫動。

  那一劍極其緩慢,沖霄而起的劍意充盈著電光,璀璨地塗滿天際。

  明明還是早晨,承君城上空卻布滿了雲霞。

  這道劍切割著皇城大陣,聲勢浩大,卻依舊無法斬破大陣。

  就在這時,另一道劍隨之亮起。

  這道劍來自另一座毗鄰的城池。

  那一劍遠遠不及此間浩大美麗,淳樸無華,仿佛一觸及大陣便會碎成齏粉。

  但是這一劍騰起之時,皇城之中一個獨眼老人睜開了眼,他坐在一張七葉蓮
華石座上,幹裂的嘴唇不停顫抖。若是仔細看,便可看到他的下半身甚至已經石
化,和蓮座連為一體。

  而他身邊還有一個人,白發覆面,遮住了容貌,看不清年齡,他的身體被幾
根巨大的鐵鏈穿骨肉而過,牢牢地深入地面,他麻衣如雪,極其寬大,而身子里
的骨架卻極小,看上去像是一個侏儒。

  蓮座老人開口,聲音沙啞:「他竟敢?」

  麻衣侏儒頭也不曾擡:「陣可破,人不可放。那位已至城外。」

  聽到那一位,蓮座老人也露出了尊重的神色,他皺眉道:「要是他攔不住?」

  麻衣侏儒道:「那就沒人能夠攔住了。」

  蓮座老人道:「還是因為你受了傷,不然大陣如何會如此脆弱。」

  麻衣侏儒道:「你是說那天我不該出手?」

  蓮座老人搖頭道:「她修為如何與我們何幹,只要皇城還在,上面坐的是誰,
與我們何幹?哪怕是個女妖。」

  他們不說到底過是皇城的兩條蛆蟲,汲取王家氣運,順便幫王家守守城門。

  但他們對此渾然不在意。

  因為這兩條蛆蟲有些大。大到通聖。它們會越來越大,直到皇家也滿足不了
它們,然後它們破繭成蝶,飛升天外。

  皇城大陣裂開了一道縫。

  在那道劍光才起之時,軒轅夕兒才剛起床,她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胳膊,剛想
差遣俞小塘給自己去買份早點。

  在這道劍光亮起的時候,她楞住了,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在確認了那道劍光的方向之後,她提著裙子狂奔出門,朝著那個方向飛快跑
去。湖山也望見了劍光,錯愕之後他也朝著門外飛快跑去。

  ……

  在兩個老怪物的視線中自然不會去理會軒轅夕兒的軌跡,他們所有的精力都
看著那向著城外飛出的身影,流光一般。

  在對他們離去的方向確認過之後,老怪物閉上了眼,繼續陷入漫長的沈睡,
直到下一次需要的時候醒來。

  他們無須擔心什麽。因為城外已經有人在等待他們了。

  林玄言選擇的路徑是一條開闊的山路,周圍皆是茫茫的枯林雪原,唯有走獸
鳥禽偶爾在雪地間踩下的足印。

  他們要前往老井城。

  而在僅僅出城三里地之後,便有一記尖銳的聲音在耳畔刺啦地滑過。

  接著一大蓬雪花在頭頂炸起,前方的空氣變得黏稠難行,隨著那聲音響起,
前方仿佛是豎起了一個無形的屏障,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林玄言擡眼望去。

  遠處有一塊天然形成的漆黑磨刀石。

  它裸露在風雪里,在茫茫白色之中顯得格外紮眼。

  一個面容普通,五官棱角分明的男子立在上頭磨劍,他磨得極其認真,專心
致誌地按著一柄刻滿古文的青銅色長劍,每一次磨劍都發出尖銳鏗鏘的鳴響,他
磨劍的動作井然有序,劍聲卻越發激越,崖石之上一道道劍氣破空而去,斬得漫
天流雲細碎。

  他們望見了崖石上披頭散發,神色枯槁的男子,雖然早有預料,卻依舊如臨
大敵。

  「他就是白折。」林玄言說。

  這是一句廢話,林玄言卻說得很認真。

  林玄言繼續說:「他的劍叫做規矩,他的道是刑罰,他成道之路是苦修。都
說浮嶼首座離開浮嶼之後會弱許多,但是沒想到,即使來到人族皇城,他依舊拿
得出這份精氣神。極難對付。」

  陸嘉靜說道:「他披頭散發,衣冠不整,如此放浪形骸,劍叫什麽規矩。」

  林玄言道:「所以我很怕他不講規矩。」

  陸嘉靜道:「打不過能跑吧?」

  林玄言道:「不知道。」

  陸嘉靜道:「總之別死了,我在老井城等你們。」

  林玄言道:「你也小心。」

  陸嘉靜點點頭,按照先前的計劃,身形一閃,朝著側方的荒原掠去。

  白折沒有去理會忽然離開的陸嘉靜。他也沒有擡起頭去看誰一眼。

  只是在裴語涵出現在荒原上的時候,他磨劍的動作便在不經意間改變了方向,
劍柄朝後,劍尖對準了她。

  裴語涵感受著雪原上擴散而來的,宛如實質的威壓,那些威壓在觸及在她之
時被一股無形的氣流紛紛振碎,水浪般向兩邊排開。

  林玄言退到了她的身後。

  劍鋒摩擦皮革的聲音在耳畔輕輕響起,林玄言抽出了一柄幹凈的長劍站在她
的身後,在無邊的雪原上顯得極其渺小。

  白折依舊在磨劍,劍聲如濁浪撲面,一勢更高過一勢。

  林玄言閉上眼睛,感受著磨劍聲中的嘈雜律動,忽然眉頭緊蹙。

  劍聲陡然尖銳。

  隨著他的下一次動作,雪原上忽然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線,似有無形劍氣貼著
雪面而來。

  與此同時,裴語涵身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之時已在數十丈外,她揮劍如
寫一撇,斬斷一道無形劍芒。

  耳畔劍聲嘶鳴,她恍若未聞。白折獨立高臺,那些劍氣就像是看不見的鐵箭,
而每一次磨劍的動作,都像是張弓搭箭,磨劍聲便是滿弓後的振弦之鳴。

  裴語涵的身影在雪原上消失又出現,如一葉雪白孤舟逆流而上,每次出現都
有數百道劍影被斬碎。

  她離白折越來越近。

  雪原上那處漆黑崖石便是燈塔。裴語涵雪狼般的身影在百丈之外蹦躍閃動。

  白折磨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劍下的那塊磨刀石承受不住磅礴劍意,開始細碎
地開裂。

  白折猛然擡頭,枯槁而烏黑的長發間是一雙死灰般的眼。

  劍光亮起,裴語涵破開劍浪,下一刻便來到了白折的面前,劈開了一道璀璨
弧線。

  異變陡生,在劍光亮起的一刻,劍聲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濁浪排空般墻立而
起,瞬間洗去了這一劍的光華。白折的身影同時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裴語涵腦海中閃過數十種應對方法,但是每一種都會陷入被動。

  而林玄言的聲音在此刻響起:「十三,九。」

  裴語涵聽得懂,劍光再起,朝著某一處斬落。

  漫天劍氣如水幕倒卷,一記沈重的鈍器擊鳴振開大水,巨大的磨劍石被劍浪
切得支離破碎。

  崖石撕裂,裴語涵的身影被劍氣振飛,她揮劍左右格擋飛濺的碎石,身影飄
然而去,一襲長袍被風扯得翻飛作響。

  在劍浪退潮之時,一道比先前更充盈數倍的劍氣號角破空般亮起。

  遍地皆是殺意。荒原上的大雪以白折為圓心開始牽扯轉動,浩蕩如同揚沙。

  「劍名規矩。此劍雪走。」

  白折嘶啞的嗓音也似磨劍之鳴。

  在話音消散只留一縷余音之時,借著余音將消未消的間隙,一道森然劍氣寒
芒徹骨而來。

  巨大的劍浪裹挾著殺意逼仄而來,裴語涵盯著這道劍光,雙手握劍,正於身
前,她一劍斬出,毫無花哨,卻又紫電青霜,流火狂狼的諸多異象隨著劍刃滾出。

  兩劍十字向交之際,裴語涵身影沖天而起,如孤鶴盤旋。

  白折靜立原地,劍尖遙指裴語涵的方位,細微地震動變幻著。

  這一刻,白折仿佛雪原上的一塊礁石,他的身邊皆是自身流瀉出的劍氣狂狼。

  而空中的裴語涵在身影拔到一定高度之後倏然折返,如流星砸落。

  她恍然之間想起了那一年,月海海嘯,她在那座小城鎮便劈開了那一劍「撥
雲開浪。」

  如今她面對的不是真實的浪潮,殺意卻遠盛當年。

  天上流雲如沸水一般滾滾騰鳴。林玄言的聲音在雪原上傳來。

  「四六,三五。」

  那不是白折的位置,但是裴語涵沒有任何猶豫。白雲開裂,她的身影倏然出
現,天穹之上亮起了一道驚艷弧光。

  一劍從天而落。裴語涵星辰隕墜般的身影快成一道影子。

  雪白厚重的劍氣化作滔滔浪潮,兩者相觸之時,爆出了穿雲裂石的巨大身影。

  雪浪吞沒了裴語涵的身影,而同時那浩瀚磅礴的劍潮竟然在那一刻被硬生生
地分開。雪白的劍浪向著兩側沖刷,周遭的山石瞬間被沖擊斷碎,碾成無數細沙。

  白折古銅色的眉目出現在劍光之中。

  兩劍再次相撞。

  那一刻,裴語涵甚至生出了一種撞擊山嶽的感覺。

  白折握劍的手臂同樣被壓下了三寸。

  「劍起!」

  白折一聲爆喝。

  劍氣如大風忽起,朝著裴語涵迎面而去,裴語涵發帶斷裂,失去了束縛的長
發向後飄舞。

  羨魚在這一刻振動了數百次,卻依舊卸不去那一劍的余威。裴語涵想要抽劍
離去,卻發現兩劍緊緊相連,如同深陷泥沼,無法脫身。

  正當她想要震碎劍氣強行脫身之時,林玄言堅定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鶴振羽,清虛自遠,劍回環以相輕。」

  那是《青山白羽賦》的劍訣。裴語涵聽懂了,劍便脫身而出。

  那不是舍劍而退,因為劍在離手的一瞬間不再是劍,而是化作了點點光華,
她爆喝一聲,駢指身前,爆出一道華美的孤光。劍意化作星星點點,那些深陷沼
澤的劍意都化作了遊魚,掙脫束縛朝著白折的眉眼刺去。

  白折甚至不揮劍格擋,意念一動,雪浪撲向羨魚的劍光,像是要將其吞沒,
而他身形拔地而起,青銅古劍斬破劍光徑直朝著裴語涵刺去。

  裴語涵手中沒有了劍,她神色不變,輕吐一訣,那些羨魚化作的點點劍光倏
然一閃,竟然折返回來,帶著白折的劍意反撲向他的後背。

  白折神色一沈,在一瞬間轉化成一個背劍姿態。

  那些劍光在劍身上紛紛振碎。

  裴語涵伸手向虛一握,那些靈妙劍意星星點點,飄至身前,重新化作羨魚的
模樣。隨著劍重新入手,許多沈重劍光再次撲面而來,裴語涵長劍幻化清影萬千,
她修長的身影在恢弘劍光中轉動,一邊卸力一邊飄然後退,如鳳凰欲火為衣,展
翅躍舞。

  裴語涵的身影重新落在雪原上,面色蒼白,開始不停咳嗦。她兩邊的袍袖都
被劍氣攪碎,露出了雪白的胳膊,那天蠶絲織成的柔韌長袍上也布滿了密密麻麻
的裂痕。

  嘩得一聲,裴語涵揚起手,直接扯去外罩的大袍,隨意揚棄在雪地上。她內
襯僅僅一件幹練的短袖的斜襟襯衣,她先前踏了一步,立成劍姿。眉目間的柔美
被逼人的英氣替代,整個人都像是斜插在雪原上,一柄鋒銳出鞘的絕世名劍。

  白折站在那頭,屹然不動。青銅古劍上泛著濃稠的蒼黃,如流淌著融化的古
銅。

  他深深第看了一眼在裴語涵身後的林玄言,他想不明白,那個少年不過化境,
如何能看透那幾次他出劍的軌跡。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況且他也已經太多年沒有這般酣暢淋漓地戰上一場了。

  他撕去自己的上衣,露出古銅一般的肌膚,那種銅色是真正的銅色,仿佛他
整個人都是一座用銅水澆築成的羅漢神像。

  裴語涵悚然動容。她這才發現,原來他的手臂上綁著許多沈重的鐵鏈。

  白折斬斷手上纏繞的鐵鏈,鐵鏈墜落,一下子陷入雪地里。他緩緩轉動手腕,
骨頭之間暴起一串聲響。

  青銅色的古劍金光更盛,仿佛為之雀躍。

  白折沙啞的聲音傳來:「小姑娘,你不愧是那人的首徒,劍確實不錯,只是
可惜你的劍太漂亮了。」

  你的劍太過靈巧優雅,所以你不可以贏。這便是他的意思。

  林玄言抿著嘴唇,看著裴語涵衣角紛飛的清美背影,神色沈重。

  白折身側的如海劍光忽然泯滅。而一道肅殺的劍意在此刻卻陡然升騰而起。

  它無形無影,就像是極地凜冬令人窒息的寒冷,無處不在。

  那一刻裴語涵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仿佛天地間所有的律動都消失地無影
無蹤,所有目力所及的視線中,只剩下了白折緩緩拔劍的動作,他拔劍的動作太
慢太慢,而那道驚人的劍意卻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極速攀升!

  裴語涵心神大震,她發現自己的視線被白折懾入,天地黑白,她只能看到他!

  目光再也無法抽離,即使閉上眼睛,也是白折緩慢抽劍的動作。而她的身形
受到他拔劍的牽引,一舉一動都變得緩慢無比。

  那青銅長劍沒有劍鞘,所以抽劍的動作永遠不會停止!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這一劍的劍意不停攀升,直到巔峰之後斬出驚天一劍!

  「以微觀之!」

  裴語涵耳畔忽然響起了一聲厲喝,她神智剎那清明,借著這短暫的機會,她
閉上了眼,精神遁入了一種冥冥渺渺的境地,在她神識的投影之上,有每一塊崖
石細小的紋路,有每一片雪花綻放的棱角,有每一片白雲微妙的變幻,天地萬物
事無巨細,唯獨沒有白折的劍。

  這種狀態持續不過剎那。

  裴語涵手腕微顫,她閉著眼,本能一般地向前一步,接著身子筆直地奔襲而
去。在白折那驚天一劍還未成型之前後發先至,直取他的心口。

  「好!」白折瞳孔中爆出異彩,他爆喝一聲,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斬出一劍。

  那一劍雖不是真正的巔峰一劍,卻也足以蕩平萬物。

  裴語涵一往無前的身形受阻,她用力踏足,將身子牢牢紮根在地上,一道道
絢麗劍光自她劍鋒斬出,有的如清泉縹碧,吞吐不定。有的如大江橫陳,水光接
天。有的如暮色紫煙,悲愴宛然。劍身振鳴之間,抖落成萬千異象。

  如果說白折是一座屹然不動的山嶽,那裴語涵便是硬生生地用一劍又一劍斬
碎崖石,緩慢搬山。

  劍聲碰撞的聲音響徹天地。

  林玄言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處站場,如今以他的實力遠遠無法加入到那場戰
鬥之中。但是好在他的境界給了他一雙「慧眼。」

  裴語涵初入通聖不久,還欠缺許多戰鬥的經驗。而這些恰好是他所擅長的。

  接下來的幾劍險象環生,林玄言用極快的語速報出了只有他們能聽懂的方位,
裴語涵根據他的指使出招斬劍,雖然漸落下風,但是依舊可以找到間隙出劍反擊。

  一劍余威漸漸化去。白折絲毫不給裴語涵喘息的機會,他嘴唇扇動間,一劍
已至。

  「天地雪走!」

  在那一劍將裴語涵震飛之際白折的話語才傳播到她的耳中,這一劍力量極大,
硬生生將裴語涵推出了數十丈遠,劍光過出,兩邊的積雪也像是附庸了生命,朝
著裴語涵翻卷而去,如海獸張開血腥的獠牙。

  裴語涵不停地回劍封擋著身前繚亂的劍意和砸落的雪塊。

  「青黃。」

  「方圓。」

  「天命。」

  白折爆喝三聲,三道劍以不同的軌跡湧來,如黑雲壓頂,千山疊浪,而那劍
意太兇太烈,周圍覆雪的山巒都紛紛塌陷,轟隆隆的聲音雷鳴般翻滾在耳畔,震
得耳膜生疼。

  林玄言能夠看清這三劍的方向,但是他無法出言提醒。

  因為那一刻周遭的空氣都像是被凝成了實質,他身體像是背負了千斤之重,
血氣上浮,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林玄言全身法力噴薄,抵抗著白折劍氣精純的壓迫。

  林玄言已是如此,那身處其間的裴語涵承受何等壓力更可想而知。

  她知道自己和白折雖同為通聖,但是差距很大,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巨大!

  裴語涵抹去了唇角的鮮血,她身形受到劍意威壓,不進反退,艱難揮劍,灑
下點點星火。而那天外飛仙般砸落的三劍更是強悍萬分,裴語涵封劍格擋,而那
劍意濺開,流火般燎燃了她的衣角,冒出許多縷青煙。

  她傷勢更重,右手虎口震得麻木,倉促間只好換成左手持劍。

  片刻喘息後,她再次不停出劍斬落劍光,衣衫已然被侵蝕成青一塊灰一塊,
她披頭散發,看著好生狼狽。

  她知道林玄言就在自己的身後看著自己。曾經許多許多次,他們的位置交換,
她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一劍破萬法的背影,目光中盡是景仰和愛慕。

  師父有難,弟子服其勞。

  這次換我保護你了。

  裴語涵抵禦著白折斬出的劍海,那海水很苦很澀,其間更是山崩海嘯,稍有
不慎便會萬劫不複。可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艱難微笑。羨魚如有感應,蕩漾出五
色劍光。

  白折看著她,面無表情。

  他對自己斬出的劍極其滿意,這便如同閉口禪一般,時間積累得越久,所出
的第一劍便越發不可阻擋,白折的劍積蓄了百年,所以他所斬之劍每一道都承和
了天人之意,其間威力唯有承受者最為清楚。

  他曾立下過規矩,除非死戰。不然他只出三十劍。

  此刻劍過二十,但他確信這個白衣女子無法撐過那三十劍。

  雜念一消,白折再斬一劍。

  他依舊保持著握劍的樣子,可是青銅古劍已經不在他的手中。

  而他與裴語涵之間,似有山巒拔地而起,化作蒼茫一劍!

  這一劍不分生死,卻足可定勝負。

  林玄言沈默地看著這一劍,任何方位都沒有意義,這一劍太過霸道。規矩便
是霸道。

  這一劍之後,他知道語涵會敗,甚至會受重傷。

  所以他想拿出一些壓箱底的東西直接帶她走。

  但是下一刻,他再也無法平靜。

  因為他無法靠近她,裴語涵就像是一只刺猬,她的刺便是劍氣。

  林玄言很快明白過來,知道出言阻止已晚,只好靜靜地看著她遞出那一劍。

  這一劍是他一年來第二次看到。第一次是在試道大會上,俞小塘在最後關頭
捧出了此劍。

  魔宗之劍,蒼山捧日。

  林玄言的瞳孔通紅,那是劍光的映照。

  連白折也變了臉色,他橫亙出的劍山如也被大日朗照,如火如荼。

  裴語涵站在原地,一身白衣同樣被映照得通紅。

  羨魚燃燒了起來,如一塊還未來得及淬火打煉的通紅烙鐵,一輪大日自劍身
捧出,周遭的雪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然後蒸發,連空氣都為之扭曲,握劍
而立的白衣女子眉目如血,宛然是揮舞鐮刀的妖魔。

  林玄言輕輕嘆息,這一劍或許可以破除白折的劍山,但是一劍之後便沒有第
二劍了。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帶走裴語涵的準備。

  但是再次出乎他預料的是,裴語涵竟然拖著劍直接朝著白折崩去。

  大日如來,天地不可安生。

  白折的劍山如被火焰舔舐而過,離析塌陷,仿佛末日來臨,山川河流荒原雲
天皆響徹著無休無止的悲鳴。

  白折看著來劍,眼中滿是狂熱之意。

  他不閃不避,哪怕拼著身受重傷也要硬接這一劍,他已經百年沒有經歷過受
傷的滋味了。

  兩道身影撞在一起,石破天驚。

  強烈的爆炸氣浪在那一刻噴薄而出,周遭一切都被瞬間掀開,即使是林玄言
也連退了數步去避其鋒芒。

  他死死地盯著那里,他能看見劍光的海潮中,有兩個若隱若現的影子。

  接著不知道是不是幻聽,他的耳畔竟然聽到了七下劍與劍敲擊的聲響。那不
像是戰鬥意義上的碰擊,又不知道如何形容。

  等到浪潮退去。滿地的破石碎土之間,兩個人踉蹌對立。相隔不過三丈。

  他們身上甚至沒有血,因為那本質上是一種神魂的交鋒。而這種損傷更大過
了肉體。

  裴語涵提著劍,艱難地站著,搖搖欲墜。

  「三十劍了。」她說。

  方才兩劍相撞,裴語涵放棄了有可能重傷對手的機會,在他的劍上敲擊了七
下,湊滿了三十劍。這樣做很是耍賴,但是她知道以白折的性格只能默認。

  規矩便是規矩,劍修所做,便是無愧於心和劍。

  果不其然,白折在沈默片刻之後便轉身離開。

  「人間有你等女子,實在不易。」

  白折的聲音像是烏鴉一般沙啞而難聽,卻在風雪中久久不散。

  他的轉身便是離開。

  白折的身影在轉身之後便瞬息消失在了荒原上,不知所蹤。

  唯有滿地的殘血斷崖訴說著他來過的痕跡。

  林玄言終於微微放松,朝著裴語涵的方向走去。

  走到途中的時候,林玄言的手忽然伸入袖中,流光出袖,他對著土地的某一
處猝然擲出一柄飛刀。

  雪原深處響起了一聲極悶的慘叫,那聲慘叫來自雪原下方。他直接被釘死在
了雪原里。

  裴語涵順著慘叫聲回頭,看著林玄言,有些吃驚。

  林玄言道:「是個擅長蟬伏的高手,來刺殺我們的,他可能幾天前便已經隱
蔽在這里了,只是或許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發現。」

  這個人有可能是袁先生說的李代麽?如果真是,那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他也懶得去翻開泥土看這個刺客的身份,徑直朝著裴語涵走去,遲則生變,
他相信那些人既然能請來白折,便一定有後手。

  果不其然,在林玄言準備接過羨魚,帶著裴語涵禦劍離開之際,雪原四周出
現了許許多多的人影。

  為首的一人身穿黃袍,他身材早已不像以前那般胖,看上去甚至能和英俊沾
一點邊。

  他便是三皇子。他遙遙地看著裴語涵,笑道:「裴仙子好久不見。」

  裴語涵懶得理會他,只是對著林玄言說了句:「走吧。」

  三皇子哈哈大笑,瞇起了眼睛:「你當我真是來你們道別的?你們走得掉嗎?」

  他帶來了許多人,這些人中不乏許多高手,其中很多都在妖尊臨城那日出現
在試道大會的廣場上。

  林玄言看著他們,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三皇子道:「你們或許是駱駝,但我也不是什麽爛馬。」

  林玄言道:「你成不成太子和你是怎麽樣的人沒什麽關系。百年之前,王朝
繁榮鼎盛,而如今在你們這些人的推波助瀾下,皇族甚至成了浮嶼的附庸,你不
覺得羞愧和可笑?」

  三皇子笑道:「自古勝者為王,敗者才會用尊嚴和得失粉飾自己。」

  林玄言道:「你會失敗的。」

  三皇子沒有理會,看了他們一眼,笑問道:「陸嘉靜陸大宮主呢?」

  林玄言瞇起了眼,笑而不答。

  三皇子道:「我倒是還挺羨慕你的,想必你也享受過她的身體了吧,而我也
就操過她的後面,操爛了也就那種感覺,爽歸爽,但是終究不及正面啊。不過還
好,今天你們被抓了,她一定會來找你們,人我可以慢慢抓,這個世界上恐怕還
沒人同時有福嘗試裴仙子和陸宮主的滋味吧?」

  林玄言道:「廢話真多。」

  三皇子笑道:「那你來殺我。」

  裴語涵聽著他們的對話,有些不解。因為她此刻就算再虛弱,收拾這些臭魚
爛蝦應該還算勉強。更況且這里還有他。

  他扶著裴語涵坐在一塊碎巖上,輕聲道:「等等我。」

  劍光出鞘。

  劍出鞘的瞬間林玄言也消失在了原地,他化作一道虹光朝著三皇子疾掠而去。

  三皇子面色微變,但是轉而平靜。

  人生太過大起大落,他無比懷念著曾經可以隨意玩弄陸嘉靜身體的日子,而
如今再摸摸她的小手都成了奢望。但是她始終相信,這種日子可以終結,他放棄
了皇族的尊嚴成為了浮嶼的棋子,便應該有所回報。這些回報中,便應該包括著
絕世的美人。

  在林玄言進攻的瞬間,便有許多高手從明處,暗處穿插而來,鐵桶般包圍住
林玄言,開始纏鬥。林玄言昨晚受了不輕的傷,但是他的劍卻比昨晚更快。

  劍光如織,穿梭其間。

  他絲毫沒有手下留情,轉眼之間人人帶傷。他的劍法以傷換命的打法,而這
些傷比起昨晚根本不痛不癢。

  他不擔心裴語涵的安危,因為如果有蠢人去找她麻煩,那便是找死。

  皇族供奉趙端山做了第一個蠢人,他也是初入化境的高手,也知道先前白折
首座已經與她戰上一場,她此刻應該虛弱不堪,而自己在皇宮之內養精蓄銳七日,
渾身拳意已然攀至巔峰,他甚至堅信他接下來的一拳,是此生最強一拳。

  當日在皇城面前,他被邵神韻瞬息擊敗,這一直被他當做畢身的恥辱。而如
今他終於有機會擊敗一個通聖高手,他如何能夠不狂熱。

  雪地起耀起了一道拳光,潛伏在人群中的趙端山終於悍然出拳,這一拳一經
遞出他便極其滿意,其拳意之渾厚,力道之狠辣讓他自己都有些生畏。

  裴語涵有所覺,然後揮劍。

  荒原上響起一聲慘叫。趙端山倒飛出去,右拳血肉模糊。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麽她如此虛弱還是可以輕易擊敗自己。

  「她剛剛對自己的一劍一定用完了最後力氣!接下來一拳她拿什麽擋?」如
此思怵之後,趙端山左手又出一拳。

  嗆然一劍,趙端山再次被震飛,身形倒地,左手皮開肉綻,甚至露出了森森
的骨骼。

  「為什麽?」趙端山目呲欲裂,死活不得其解。

  裴語涵憐憫道:「化境鳳毛麟角,但是加起來總還是有許多人,而放眼整個
天下,通聖也屈指可數。你明白了麽?這就是鴻溝。」

  她隨手再斬一劍,趙端山身體倒飛出去,砸落雪地上,不知生死。

  林玄言同樣殺的興起,轉眼之間便是滿地死傷。那些替三皇子阻攔著的死士
越殺越稀薄,再過片刻,他的劍或許可以直取他的性命。

  忽然,他的耳畔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弟!」

  那是趙念的聲音。

  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被兩個人從一個黑布袋中押出來,在扯去蒙面之後,趙
念第一眼便看到了林玄言,下意識地出聲呼喊。

  林玄言身影一滯,他出劍挑開了幾個人的圍攻,身形後撤,向著趙念的方向
掠去。

  「你敢過來我就殺了他。」一個黑衣人淡淡道。

  一柄薄刃貼在趙念脖頸的脈搏處,輕輕壓下,似乎隨時都可以切斷它。

  趙念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起來悲慘至極,他疾呼道:「不用管我,
殺了那個狗皇子,我死也瞑目!」

  林玄言停在了趙念身前兩丈處,他能感受到關押趙念的兩人身手十分不凡,
他沒有信心在那之前快過他們。

  於是他看向了三皇子,問:「放人的條件是什麽?」

  三皇子道:「我們談不了任何條件,因為我需要你們去做個交代,所以我必
須抓你們,而你如果繼續出劍,我馬上殺了他。」

  林玄言道:「他死了,你也會死。」

  「你殺不掉我。」三皇子輕輕嘆息。

  三皇子向側方走了兩步,但是地上依舊殘留著他的影子,林玄言這才看清,
那不是影子,而是一個人。

  一個矮小老人從影子中走出,笑意猙獰:「老奴見過太子。」

  林玄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陰七,沒想到你還活著,幾百年過去了,你的
境界還是這樣。」

  陰七道:「但是攔住你夠了。」

  林玄言沒有反駁。

  他只是有些不解,陰七活了這麽多年,絕對不傻,就算攔得住他,難道還能
攔得住語涵?

  耳畔再次傳來趙念的疾呼:「師弟,你帶著師父走就好,別……啊!」

  他身後被重重一擊,口吐鮮血重重砸到地上,一柄劍刺住了他的背部,那是
心口的位置,劍還刺入了幾分。

  「住手!」裴語涵憤然大喝。

  三皇子瞇起眼,看著裴語涵,道:「女劍仙大人,你有什麽指教?心疼你這
個二徒弟了?我看他又蠢又笨,論天賦和姿容都比不過你另外兩個啊。」

  裴語涵死死地盯著他,握著劍仿佛隨時可以脫手而出。

  陰七道:「放下劍,不然我馬上殺了他。」

  放下劍任人宰割麽?裴語涵或許會這麽做,但是他不會。能救下趙念自然最
後,如果實在不行,便只能用更多人去祭奠他。

  林玄言在心中輕輕道:小徒孫,我會懷念你的。

  就在這時,遙遠的天空外,亮起了一束煙花。

  那道煙花在場的許多人都沒有看到,因為那是裴語涵以劍氣做成的煙花。

  林玄言向那一處瞟了一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於是他也怔了片刻。

  事先他們約定過,他和裴語涵擋住白折,陸嘉靜去老井城救出趙念,成功之
後放出那道劍氣煙花做為提示。

  他知道陸嘉靜不會說謊。可是趙念就在這里,那陸嘉靜救出的是誰?

  又或者說……

  「小心!」裴語涵疾聲大喊。

  已經來不及了,林玄言抽劍下意識朝著身後刺去。

  一柄劍捅入了他的小腹上側,而他的劍同樣刺入了身後的人的胸口。那人正
是趙念!

  「趙念」心口插著一柄劍,鮮血泊泊流出,但他渾然不在意。臉上笑意陰冷
至極。

  匕首插入的位置是林玄言的氣海,在插入的那一刻,陰七與另一個皇族高手
便圍住了他,瞬間以氣機將林玄言鎖住。

  林玄言看著「趙念」,沒有問出你是誰這種愚蠢的問題。

  「你是李代?」林玄言確認了一下。

  事先袁先生便要曾出言提醒,要他堤防一個叫李代的刺客。

  可他終於還是松懈了。

  李代咧嘴笑道:「你居然知道我?」

  林玄言道:「那有沒有一個叫桃僵的?」

  李代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你現在氣海被刺,無法調動修為禦劍,竟還有心
情與我開玩笑?」

  林玄言手在袖中不停顫抖,他再強大也終究只是人,終究需要氣海。

  李代不愧是最專業的殺手,境界極高的裴語涵站在數十丈開外,在察覺到異
動之後竟然也來不及出劍阻止。

  林玄言沒有了戰力,剩下的一人就最好辦了。

  三皇子望向了裴語涵,滿臉笑意,因為他知道裴語涵足夠心軟,無論她境界
高到怎麽樣的地方,她都經不起威脅,百年前是如此,百年後亦是。

  三皇子走出人群的護衛,走到裴語涵的面前。命令道:「放下劍。」

  裴語涵看著被兩人鎖死,命懸一線的林玄言,握劍的手不停顫抖。

  林玄言竭力出聲:「別忘了我昨晚和你說的!」

  昨晚他與她說,以後發生什麽事,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切不可委曲求
全。

  但是她又怎麽能真的做到?

  師父,對不起。

  雪原上的泥土被方才那場通聖之戰犁得松軟,劍落地無聲。

  三皇子看著她放下了劍,滿意地笑笑,接著對著身邊一個黃袍男子道:「封
住她的氣海竅穴。」

  林玄言大聲道:「別犯蠢,你要是不能出劍了,我們就徹底沒機會了,他們
殺不死我的!」

  陰七冷哼一聲,正想劈一記手刀打暈他。三皇子卻搖了搖頭:「繼續讓他說。」

  林玄言牙關顫抖,他拼命想調動自己的氣海,但是氣海流瀉的速度反而越來
越快,他的身體越發地虛肉蒼白。

  裴語涵看著他,渾身顫抖,眼眶中盈滿了淚水。

  一個黃袍男子走到她的面前,握著一柄匕首的刀鞘,刺向了裴語涵的氣海。

  裴語涵下意識地反擊,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刀鞘。

  耳畔響起了林玄言的慘哼聲,陰七將一柄三叉戟插入一截到他的背後。

  「松手。」黃袍男子命令道。

  裴語涵雙指顫抖,林玄言說的道理她當然懂,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放棄了,那
他們真的沒有機會了,但是她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死去?如果他死
了,就算她將這些人殺的幹幹凈凈,可還有什麽意義?

  三皇子道:「今日我不會殺你們,我要將你們交給浮嶼的那位,到時候說不
定你們還有翻身的機會,但是如果你再猶豫一下,我便只能提著你徒弟的首級去
見他了。」

  裴語涵擋著刀鞘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她望向林玄言的時候,已是滿臉清淚。

  林玄言艱難道:「別信他們的鬼話,殺了他們,我不會死的,相信我啊!」

  陰七將手上的兵器再推一寸,林玄言噴出一口鮮血。

  裴語涵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掙紮,手指一松,仍由刀鞘刺向自己的氣海。

  刀鞘不比刀刃,這種封印只能持續半個時辰,但是也足夠了。

  三皇子走到裴語涵面前,看著眼前這個暫時喪失戰鬥力的女劍仙,伸出手摸
了摸她的下巴,輕薄擡起:「裴仙子真是師徒情深,感人肺腑呀。」

  裴語涵冷冷地看著他,卻又無法反抗。

  三皇子道:「我早就聽說過你的一些傳言,聽說你早就是那季易天的禁臠了?

  唉,他那樣的人,怎麽配當裴仙子的主人呢?等你們與浮嶼的恩怨結束,我
爭取把你討要回來,封你一個妃子如何?這可比做季易天的大奶母狗要強多了啊。」

  裴語涵冷冷道:「住嘴!」

  三皇子負手身後,摸了摸她的臉頰,手順著臉頰向下,輕輕撫過她的脖子,
道:「你們現在處境這樣了,再硬氣有什麽用啊?那個陸嘉靜是你們的好姐妹吧?

  她以前也是硬氣的很,自信到居然敢一個人上了浮嶼,我把她換回來的時候,
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嘖嘖……之後她可是對我感激涕零,我揪著她的大奶子操
她的屁眼,她可是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啊。」

  裴語涵渾身顫栗,陸嘉靜的事情她知道一部分,但是她沒想到她的身體居然
也曾被眼前這個人日日玩弄。

  三皇子捏了捏她的香肩:「怎麽?心痛了?」

  他的手順著香肩滑下,從襯衣的袖口處伸入衣中,反複撫摸著她的吊帶,那
令人沈醉的酥胸就在隨著他撥動吊帶也一顫一顫的,在場的其余人雖然皆是定力
很高的高手,但是看到自己心中高高在上的仙子被人肆意撫摸,胸口那對神聖玉
峰更是被撥動得不停晃動,看的那些人一個個呼吸沈重,血脈膨脹。

  三皇子道:「怎麽樣?要不要當著諸位大俠和你徒弟的面,把你剝光衣服就
地操一頓,讓大家看看這位劍法天下無雙的女劍仙到底怎麽樣的淫娃蕩婦。」

  裴語涵望向了林玄言,陰七踩著林玄言的背部,一柄叉子自他的後背捅入,
隨時都可以紮進他的心臟。林玄言低著頭,沈默不語,也看不清神色,只有鮮血
自口角不停滴落。

  裴語涵更加心如刀絞:「放開他,我隨你怎麽樣。」

  三皇子大笑道:「大家快看啊,女劍仙大人主動開口求歡了。」

  「你……」裴語涵秀眉緊蹙,雙唇已經毫無血色。

  三皇子用力扯了一下她的吊帶,那襯衣中的衣帶自肩頭滑下,雖然看不見衣
衫內的景象,但是可以想象失去束縛之後那豐挺的乳房彈出,與大家的視線只隔
了一件衣衫。

  有人起哄道:「太子殿下,你不如將她就地正法算了,這次兄弟們死了這麽
多人,讓我們飽飽眼福也好呀。」

  三皇子笑道:「那要不要也飽飽口服呀。」

  那人連忙搖手:「這哪里敢,不過要是太子殿下以後玩膩了,給兄弟們享享
福也未嘗不可呀。」

  三皇子哈哈笑道,對著裴語涵道:「你看,我這麽多下屬想看你出醜,你該
怎麽辦?」

  裴語涵抿嘴不語。

  三皇子手從她的衣衫內伸出,直接摸到了她的襠下,裴語涵穿著白色的長褲,
雙腿下意識地夾緊了一些,三皇子在她大腿內側不停撫摸,笑道:「裴大劍仙,
快喊兩句我是賤貨,用你的大肉棒操死我,給大家聽聽你是有多淫蕩。」

  裴語涵看著林玄言,她如何能夠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種話。

  三皇子捏著她的乳尖扯了又扯,裴語涵的襯衣極其綿軟,所以即使隔著衣衫,
那手感已然極好,他捏著她的乳頭,道:「你現在能做的只能順從我,我現在揪
著你的奶子亂扯也沒見你反抗,怎麽?喊兩句話就不行了?還是不想讓你寶貝徒
弟聽見啊?」

  「還是那句話。」三皇子語氣一厲:「快喊,要不然就再往你那徒弟身上捅
幾刀。」

  裴語涵閉上眼睛,清淚滑下,她顫抖道:「我……我是賤貨……」

  「不許喊!」林玄言竭力嘶喊。「閉嘴!」

  師父對不起……她在心中默默說道,她對著三皇子,對著那些饒有興致看戲
的人,顫抖著喊道:「我是賤貨,用你們的……你們的……」

  「不許……不許說!」林玄言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陰七用力踹了一腳他,又是一聲悶悶的慘哼。

  「用你們的大肉棒……操死我。」裴語涵心痛不已,她聲嘶力竭般說完,已
是泣不成聲。

  三皇子快意大笑,緊緊地抓住她的雙乳,揉面般不停揉捏擠壓,指間盡是飽
滿而柔軟的觸感,他愛不釋手,似乎要將那對豐挺玉峰用力捏爆一般。

  他仿佛已經可以看見自己美好的未來,可以看見裴語涵和陸嘉靜同時跪在自
己的床榻上,為自己小口小口地舔著肉棒。聽說那賦雪宮的郡主也回來了,若是
能將自己那目中無人的皇姐也一並拿下,到時候三美同床,捏她們的奶子,打她
們的屁股,想肏哪里就哪里,人間哪里還有更美味的事情?

  他不怕這些高傲的美人女神不聽話,她們再高傲又怎麽樣,調教個三年不也
各個服服帖帖?三年不夠就五年十年,他有的是時間。

  而且調教的過程是那般的美妙啊……

  他捏著裴語涵的玉峰,滿腦子都是美好而荒淫的未來,他對著身後的人道:
「差不多了,把狗鏈子拿來,我給裴仙子用上,待會我將她衣服剝光,牽著鏈子
帶她爬回去。」

  裴語涵此刻腦子一片空白,她已經不在乎三皇子在說什麽,也不在乎自己的
未來會是怎麽樣。

  昨天還計劃清晰滿心大誌,如今便淪為了他們的階下囚。

  但是如果能和師父死在一起……不行,師父不能死的,無論如何也不能死
……

  三皇子已經開始解她衣衫的扣子,隨著扣子一顆顆解開,雪白的肌膚便一點
點裸露在旁人的視野里。

  忽然之間,一聲慘叫聲撕裂響起,三皇子身子同時劇震。

  那是陰七的聲音。

  一柄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匕首插進了他的胸口,與此同時,林玄言身子一擰,
以一個怪異的姿勢騰起,他的背部硬生生頂動那柄夜叉,不惜讓那它更刺進體內
幾分,放松警惕的陰七被他猝不及防地頂翻在地。

  幾道流光從他的袖口飛出,砰砰地格擋開幾人的進攻,他身子向後滑去,一
路上滴滿鮮血。

  他伸手向後,拔出了此在自己背後的夜叉,握劍般提在手中,他的腰間依舊
淌著血,那里隱約有灼灼白光,那是氣海流失的征兆。

  裴語涵很快明白過來,那柄忽然而來的匕首,是來自之前他釘死在雪原中的
那個刺客的身上。

  只是他不是已經很難運行修為了麽,如何馭的這柄匕首?

  林玄言渾身是血,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之後,他將袖間所有藏著的匕首一柄
擲出,在身前列成一個單薄劍陣。

  三皇子很快冷靜下來,陰七捂著自己的傷口,看著林玄言冷笑道:「你果然
還是有些手段,但是這有什麽用?你師父已經不能戰鬥,你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林玄言閉著嘴唇,捂著自己腰間的傷口,想要強行止住傷勢。

  「呵,浪費時間。」三皇子冷冷道:「抓住他,讓我看看他還有什麽手段。」

  所有高手都圍了上去,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包圍狀。

  裴語涵看的心急如焚,但是此刻她已經無法出手,而林玄言的身體狀態她也
再清楚不過,他將來面臨的,不過是再次落敗。

  林玄言看著那些滿臉嘲弄笑意的人,他的目光漸漸平靜。

  他艱難地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桿,像一柄不屈不折的劍。

  但是沒有人會覺得他可憐,更沒有人憐憫同情他,只是覺得這一幕有些可笑。

  運去英雄不自由。英雄遲暮果然悲壯,卻也只是悲壯。

  陰七大致恢複了傷勢,他走在所有前面,運起陰毒一掌,拍向他那單薄的劍
陣,惡狠狠道:「去死吧。」

  林玄言看著他們,他知道沒有人能來救他們,可他神色卻平靜極了。

  他輕聲道:「這一劍本來是來留給他的,沒想到卻提前用來殺你們了。」

  陰七一掌拍落了五把匕首,滿掌叮叮當當的聲響。

  他看著林玄言冷笑道:「你還在這里唬人?唬得住誰?我就站在這里讓你出
劍,你殺得掉我?」

  林玄言平靜地看著他,陰七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眼前站著的已經
不再是那個眉目清秀的少年,而是一團風火,一輪烈陽,一道裂開烏雲的雷鳴閃
電,一道貫穿寰宇的天地霞虹,是世間萬象,也是無限可能……

  接著他聽到林玄言口中一字一頓地吐出了四個字。

  「萬劍生靈。」

  萬劍?哪里來的萬劍?天地岑寂,不聞聲響。

  那些高手冷笑更甚,他們看著林玄言,像是在看一只隨時可以捏死卻又在垂
死掙紮的可笑螻蟻。

  但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在雪原三里之外的皇城里,在千千萬萬戶的人家
里,發生著詭異的一幕。

  一個皇城禦用的廚子正在嫻熟的切菜,忽然菜刀一震,一下子劃破了手,廚
子吸允著自己受傷的手指,滿心不解,心想自己這是怎麽了,太不小心了吧?切
菜還能切到手指?正當他想要再次拿起那柄菜刀的時候,菜刀忽然脫手而出,飛
了出去。

  一個剛剛新婚的女子,按照傳統在過了三日之後要為婆婆做一頓飯,她在竈
頭上,拿著鐵做的菜鏟,不太嫻熟地掂炒著菜,思考著這菜譜上的些許少許到底
是多少的量,忽然間,菜鏟子脫手而出,摔到了地上,她啊了一聲,馬上開始責
怪自己的笨手笨腳,她彎腰去撿的時候,那菜鏟子竟然直接朝著屋外飛去,新婚
婦人還未反應過來,卻看見那還盛著紅綠小菜的大鐵鍋也飛了出去。

  皇宮內,四皇子軒轅安被廢黜太子,他悶悶不樂,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飯了,
用絕食來代表自己的抗議,今天,小婢偷偷給自己端了一碗羊湯,饑腸轆轆的他
終於忍不住,拿起鐵勺子舀了一口,剛剛送到嘴邊,那勺子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
手扯走,向著皇宮外飛去,羊湯灑了滿地。

  這樣的場景在承君中不停發生,一戶戶人家不停地訝然尖叫,不明白到底發
生了什麽,以為是邪神顯靈。

  叮叮當當的聲音里,越來越多的鍋碗瓢盆從大門,窗戶,甚至煙囪飛出,它
們來自從大街小巷,民房樓閣,深宮大院,它們此刻懸在空中,如群蝗振翅,嗡
嗡顫鳴。似在追憶曾經殺人飲血的崢嶸歲月。

  那些沈寂的劍魂被一一喚醒,魚貫而出般齊齊飛向皇宮上空。

  時隔多年,它們終於憶起,自己曾經也是劍。

  自劍宗肅清之後,它們便被重鑄成其他模樣,或者是燎燃薪火的鍋釜,或者
是殺牛宰羊的菜刀,或者雜陳五味的小小湯勺。

  百年來漁米炊煙,它們在那一次抽劍之後,再沒歸鞘。

  它們自皇城上空掠去,飛往三里之外的雪原,它們不是千萬把劍,也沒有萬
劍破空的絕世氣勢,看著甚至有些可笑。

  千萬個鍋碗瓢盆來到了雪原的上空,如遷徙而過的候鳥。

  灰蒙蒙的雲層下再次飄起了雪。

  不知是神明賜福還是蒼天垂淚。

  它們齊齊顫動,有的如蟬鳴清亮,有的似海獸啼哭。

  戰栗的風雪里,林玄言聽著它們如怨如訴的低鳴,也傾聽著他們的心意,最
後柔聲道:「我都知道了。」

  他的聲音那樣低,卻穿風透雪,回蕩在它們的心間。

  話語縹緲,天地悲嘯。

  所有鐵器如被大風吹斜的蘆葦,不再顫鳴,而是眾星捧月地般朝向林玄言。

  那是萬臣俯首。

  這一日,承君城外的荒原上,林玄言長發散亂,白衣帶血,而他頭頂之上,
大雪飄搖,萬劍生靈!

  裴語涵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淚水決堤般湧出,不自覺間便淚流滿面,可她
從未如此高興過。

  所有人都震驚無語,他們這震撼人心的一幕,雙唇顫動,這個人氣海不是已
經被破了嗎?他如何能夠馭劍千萬……而且這些根本就不是劍啊!

  林玄言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和他們解釋,昨夜在殺季易天時他便說過,他馭劍
無需修為,因為他便是萬劍之主。

  念頭稍動,那些「劍」便猶如千千萬萬懸停空中的海鷗,忽然密密麻麻地俯
沖而下,殺向眾人。

  混亂的人流中慘叫聲此起彼伏,林玄言毫無阻礙地穿過人潮,一道道劍意在
他耳畔呼嘯而過,它們都是沈睡了百年的古老魂魄。

  三皇子再也無法自持平靜,他肝膽欲裂,從地上拾起一把匕首,想要抓住裴
語涵作為威脅。

  林玄言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那些皇家高手自顧不暇,哪里還能分心再來保
護他。

  「你放過我,我以後……啊!」三皇子慘叫一身,他身子被一腳踢開。

  林玄言走到裴語涵面前,看著她蒼白如紙滿是淚水的俏臉,默不作聲地攬起
她的胳膊,一把抱起了她,裴語涵比他還稍高一些,抱起來有些吃力,裴語涵低
著頭摟抱著他的脖子,低聲道:「我自己能走的。」

  林玄言沒有理會,繼續抱著她。走過三皇子身側的時候,他漠然地看了一眼
驚恐的三皇子,與昨夜如出一轍般伸入那道千軍萬馬般的劍海洪流里,隨手取過
一柄菜刀,一刀斬下,三皇子一聲慘叫,他捂著右臂的血口,痛的嘶啞咧嘴滿地
打滾,再也放不出一句狠話。

  「你還有用,留你這條命十年。十年之後,我自會來取。」

  三皇子的耳畔,林玄言死神般的聲音響起,他捂著自己被斬斷的右手,模糊
的視線里,林玄言抱著裴語涵向著遠處走去,隱隱約約之間,三皇子聽見那里傳
來了「啪啪啪」的清脆聲響。

  那是……打屁股的聲音?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9-9 18:19 編輯 ]
作者: jedifox    時間: 2018-9-8 19:37

我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着看着就忘了这是篇色文这里是四合院………对剧情的发展兴趣极大,还希望作者继续发扬!不过…语涵裸身母狗项圈爬的场景…还是有点吸引人,不如之后安排一下让她在安全场景玩一次…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9-17 10:59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4)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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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9月/16日發表於:sis001


                   第四十四章:教你幾劍,不許求饒

  荒原上的這場劍雨落了許久,三皇子右臂被斬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下屬
一個個倒在這場殺戮里,內心和恐懼和痛苦占據,偏偏又邁不出一步。

  許多修為不高的手下很快被洞穿了生死,飲恨而終。只有極少高手各展絕學
遁逃出去,沒有人再去理會三皇子。

  而那些鐵器似乎聽得懂林玄言的話,於是沒有主動去攻擊三皇子。

  那把砍斷了三皇子手臂的菜刀在舔了一口血之後尤為雀躍,仿佛回到了許多
年前,他還是一柄名劍,配在一個青衫俠士的腰間,輕舟一渡,快意恩仇。如今
上一代主人的容顏早已模糊,刀口舔血的感覺也恍如隔世。

  這一戰之後,它們勢必會被視為不詳,甚至作為餐具的價值都沒有了。

  但是沒有誰會後悔,因為這一日之後,它們已經不同了。

  雪原之上,林玄言抱著裴語涵漸行漸遠。

  裴語涵虛弱地摟著他的脖子,臉靠在他的脖子上,林玄言抱著她的腿,走過
雪原。

  林玄言不說話,她便也低著頭,過了會兒,她想起方才的場景,總覺得有些
尷尬,想開口說些什麼,結果傳來啪啪兩聲。她吃痛地嗯哼了一聲。自己的屁股
被林玄言重重地打了兩巴掌。

  裴語涵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里,一句話都不敢說。

  寂靜的雪原上啪啪啪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著,裴語涵摟著他的脖子,仍由他一
邊抱著自己一邊打自己屁股,可以想象,她那挺翹得不像話的嬌臀,此刻臀肉被
打得隔著長褲不停輕晃,一顫一顫地掀起一陣香艷的肉浪。

  莫說此刻修為被封,即使是修為鼎盛,面對師父的責罰,她也不敢用法力去
抵擋,只能由著自己的挺翹嬌嫩的屁股承受著一記又一記的巴掌。

  她趴在林玄言的肩上,沒有主動求饒,只是聽著一聲聲啪啪啪的嬌羞聲響,
感受著後身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和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同樣風雪交加的夜晚,她當著他的面對著陰道主撅起了屁
股,說著淫詞浪語仍由其掌摑的情景。那時候她無可奈何,只能由著林玄言把自
己淫亂受罰的情景看在眼里。

  許多年前,她還是一個真正的清冷劍仙的時候,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能對著
一個憎惡的人撅起屁股。

  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變了,自己堅定的意誌被季易天僅僅一個月的誘導和調
教就瀕臨崩潰,再加上後來更加變本加厲的玩弄訓誡,之後做許多事情的時候,
她非但不覺得害羞,還有些習以為常了。

  那其中很多事情,她都緘口不言,更不敢讓林玄言知道,她希望在他心中,
自己永遠留著清純的那一面。

  而今天被他在荒原上狠狠地打著屁股,許多被調教的往事紛至沓來,沖擊得
她目眩神迷,一聲聲啪啪的聲響更是猶如雷鳴紮在耳畔,那豐嫩的臀肉被打得不
停顫抖,她內心卻像是春水亂漾。

  這本該是多羞人的事情呀。

  她不經又想起當初讓林玄言罰跪,然後用竹條打自己手心的場景,現在想來
那時候應該很可笑吧,他會不會記仇了呢,想著以後真相大白之後狠狠地打自己
屁股泄憤?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太不懂事了呀。

  昨晚他就對自己說過,以後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絕對不可以優
柔寡斷,要是自己再不聽話就打爛自己的屁股。

  今天自己這麼不聽話啊,不僅差點害了他,還差點被三皇子鎖上狗鏈,扒光
衣服硬生生牽回皇宮,比起這個,被自己師父打著屁股抱去老井城已經是多麼幸
運了。

  裴語涵臉頰微紅,並攏的雙腿微顫,小腿被林玄言摟著,巴掌撞擊臀肉的聲
音還在繼續,她長袍在那場大戰中被撕裂,如今只穿著一件如今青青灰灰的貼身
襯衣,她胸脯貼在林玄言肩下的位置,隨著林玄言的懲罰也一顫一顫的,她甚至
能感覺到乳尖緩緩建議,透過衣衫摩挲著他的胸膛,似乎隨時都要裂帛而出。

  一路過去,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沈默而快速地穿過冰冷的雪原。

  等到臨近老井城的時候,裴語涵已經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了。

  「知道錯了麼?」林玄言終於開口。

  裴語涵乖乖點頭:「知道了。」

  林玄言點點頭:「嗯。」

  然後啪得又拍了一擊,脆響里裴語涵秀眉緊蹙,咬著嘴唇,鼻間輕輕哼了一
聲。

  馬上就要入城了,街道上肯定行人,在野外無論被如何懲罰她都可以忍受,
但是要是入城之後還是如此,她以後顏面何存呀。

  裴語涵求饒道:「師父我真的錯了,以後我一定聽話,無論如何都聽話好嗎?」

  林玄言道:「錯了就要挨打。挨打時候態度一定要端正,你以前用竹條打我
手心的時候不就這麼說的嗎?」

  裴語涵心中一驚,心想果然是那時候記仇了呀,她馬上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
樣子,道:「那能不能先不打,等會入城了,太丟人了……」

  林玄言又是一巴掌打得她秀眉蹙起,他淡然道:「那你要是被軒轅簾牽著狗
鏈子進城就不丟人了?」

  裴語涵羞紅著臉垂下了腦袋,覆著亮瑩瑩眸子的睫毛輕輕顫著。

  對於林玄言的訓誡,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就像是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幾百
年前,露出了小女兒一般的樣子。那時候師父也是這樣懲罰自己的呀。

  而在林玄言心中這和幾百年前是不同的,那時候她只是個身材幹癟的小女孩,
如今前凸後翹,身材曲線玲瓏,手感極佳。

  林玄言道:「看樣子你認錯態度還是很差。」

  裴語涵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張了張口,委屈道:「我真的知錯了,以後
我絕不會這麼軟弱的。」

  林玄言不理會她,只是停下了拍打的動作,手來到了長褲的邊緣,手指一勾,
將她的褲帶輕輕勾起。

  裴語涵心中一涼,心想難道他要……不會吧……

  察覺到林玄言的動作之後,裴語涵芳心亂顫,又是恐慌又是嬌羞:「師父…
…不要,我錯了呀……不要脫下來……啊……我真的錯了。」

  她開始拼命掙紮,但是小腿被林玄言死死地箍著,動彈不得。她拳頭虛弱地
打在林玄言的背上,試圖掙脫下來。

  林玄言重重地拍了一下,白色的綿軟褲料被打得一陣褶皺,他嚴厲道:「老
實一點。」

  裴語涵掙紮果然微弱了許多,她默默地感受著一根手指遊魚般購入自己的褲
帶,她身子一緊,微微蜷縮,俏麗的臉頰寫滿了緋色。

  「不要……」

  「我錯了……」

  裴語涵貼著林玄言的耳畔軟語央求著。

  忽然,身後一陣颼颼的涼意。

  她意識到自己的褲子已經被扒了下來,褪到了大腿中部。

  月白色的絲薄褻褲包裹著布滿巴掌印的緋紅嬌臀,一如荒涼雪原上搖曳綻放
的北極罌粟。

  耳畔已可漸聞人聲。

  進城了。

  難道自己要被師父在大街上光著屁股打麼?她連忙用袖子捂著自己的臉,如
瀑長發垂在兩側,無地自容的她想把自己埋在長長的頭發里。

  啪!

  裴語涵嚶嚀一聲,輕聲呼痛。

  接著是一陣暴雨般急促的巴掌,打得裴語涵身子如花枝亂顫,連連低聲求饒,
她又不敢將頭擡起來,因為她已經可以聽到街上行人的紛紛議論。

  「師父,求求你饒過語涵吧,別在這里打,太丟人了。」

  「師父我知錯了,真的錯了。」

  「嗯……不敢了,痛。」

  一番細聲細氣哀婉百轉的央求並麼有動搖他的鐵石心腸。

  該落下的巴掌依舊在落下,那火辣辣的嬌臀裸露在空氣中,被寒風不停吹拂
依舊不減溫度。

  而周圍所有路人的視線都聚集了過來,無比震驚地看著這荒誕的一幕。

  一個看不清臉蛋,但是身材好到匪夷所思的女子被一個少年抱著打著光屁股?
這是何等香艷的場景。

  許多人看的聚精會神,一下子癡了,尤其是一些男子,看到這一幕更是連步
都邁不動。

  一個中年婦人看到自家漢子已經邁不動步了,推搡了他兩下,破罵道:「一
個破婊子有什麼好看的,在大街上光著屁股也不知道羞。」

  另一個婦人附和道:「指定是哪個大官家的小婢犯了事,被拖出來打,呵,
這身段,送去青樓倒是不錯。」

  「就是不知道臉怎麼樣。」

  「臉肯定不怎麼樣,要不然她為什麼要用手遮著。」

  而男人們心中所想卻完全不同。

  任何男人看到身材這般的惹火的女子被如此羞辱,心中難免是憐惜和憤恨之
情。

  「這是丈夫在教訓小媳婦嗎?」

  「自家丈夫哪有這麼狠的,你看那小娘子的屁股,都被打成這樣了。我看倒
像是兄妹。」

  「這哪里像兄妹,姐弟還差不多,可這世上哪有弟弟打姐姐的說法?」

  「我看還是青樓哪個女子得罪了個貴公子,被拖出來受罰呢,那些臭婊子感
覺自己金貴,要價一個比一個高,還立牌坊說賣藝不賣身,我看啊都是一路貨色。」

  「這長腿這奶子,還有那個翹挺挺的大肥屁股,被打的時候那臀肉滾的可真
艷啊,這手感一定很爽,要是能讓我也打上兩下……」

  裴語涵一邊聽著路人們的紛紛議論,一邊承受著林玄言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的
訓誡,內心中一團異樣的火熊熊燃著,燒的心思癢癢,肌膚滾燙,而下身那一記
記的拍打更是猶如打井取水一般,一道洶湧的熱鬧就在某個尖口,隨時都要承受
不住呼之欲出。裴語涵自然知道這是什麼,若是此刻再露出那般醜態,她就徹底
擡不起頭了。

  她在心中不停地默背著清心咒,狠狠地忍著,鎖著那道隨時都要被沖破的閘
門。

  忽然,她聽見耳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原來是一個書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大喊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卷著袖子沖
向林玄言,想要解救這個落入賊手的女子。

  林玄言一巴掌將其打飛,那人狠狠摔在地上,一邊責怪自己百無一用,一邊
大喊道:「姑娘,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又有許多人自認為有一身武力,紛紛圍了上來,林玄言雖然氣海被破,修為
十不存一,但是這些人哪里是他的對手,街道上一頓砰砰砰的響聲之後,林玄言
從滿地痛苦呻吟的人群中走出,旁若無人地抱著絕色女子走向街道的更深處。

  忽然有人大喊道:「這個女子看著怎麼這麼像那寒宮劍仙?」

  「呸,她哪里像裴仙子了?裴仙子何等風姿卓絕,雖然也這般奶大臀翹,但
是只是讓人覺得神聖漂亮,哪里會想著去褻瀆她?」

  「就是,裴仙子何等人物,怎麼能和這種婊子相提並論。」

  聽到裴語涵三個字的時候,她再也無法靜心,死死地低著頭,用手遮著自己
的臉。

  隨著下一巴掌落下之時,她嬌吟一聲,心門徹底失守,下身噴湧出一股暖流,
一下子打濕了內側的雙腿,她的腰肢不受控制地聳動起來,繡花鞋內的腳指頭緊
緊地蜷縮著,快感與羞恥浪潮般沖刷過腦海,她只覺得渾身收緊,暢快的羞辱感
將她沖擊得如狂蜂浪蝶,也不顧此處到底是哪,香肩張開,玉頸微揚,不停地發
出一聲聲痛吟嬌喘,無論誰聽了都不能自已。

  溫熱的暖流急速噴出,灑在街道上,她嬌臀通紅,肉浪翻滾,下身泥濘,長
褲已經被褪到了腳彎處,露出了一半雪白的大腿,如此模樣下,在大庭廣眾中,
她就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要小許多的少年不停地打著屁股。而自己更是打不還手,
只好用手遮住羞得通紅的臉蛋,害怕被人認出來。

  自己應該是歷史上最丟人的通聖了吧?

  裴語涵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

  一個空空蕩蕩的大宅子中,陸嘉靜將傷痕累累的趙念放到一張床榻上,開始
為他做一些簡單的治療。

  趙念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個青裙的絕世美人正在為自己運功疏通
經脈,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卻絲毫沒有生出什麼歹念,因為他認得她,知道她
身份何等尊貴,所以不明白為什麼會來救自己。

  他想要起身磕頭。

  陸嘉靜按住了他,道:「不許動,好生歇著,你內傷太重了。」

  趙念一邊咳嗦一邊誠懇道:「謝過陸宮主救命之恩。」

  陸嘉靜道:「你不用謝我,這些都是林玄言的安排。」

  趙念錯愕片刻,微笑道:「小師弟真厲害。」

  陸嘉靜忽然問:「你那個小師弟是怎麼樣的人呀。」

  趙念忽然想到,試道大會上,要是小師弟打贏了那個季大小姐,說不定就和
眼前這位陸宮主促成一段良緣了。後來陸宮主更是和小師弟一同去了北域,這期
間會不會……

  於是趙念的回答更加謹慎:「小師弟出現的很突然,一開始我以為不過是個
長得好看些的普通人,但是那一天,我親眼看見他在寒宮的劍閣中毫無阻撓地走
到了最深處。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很厲害,甚至以為他是其他宗門派來的臥底,只
是沒想到師弟這麼厲害。嗯……師弟天性有些冷淡,陸宮主不要見怪呀。」

  說完這句話,他覺得自己有些傻,分明眼前這個大宮主看上去比師弟還冷淡
啊。

  陸嘉靜想了想,問:「還有其他的嗎?」

  趙念道:「沒什麼了,只是小師弟雖然看著冷淡,但是其實對誰都很好。」

  陸嘉靜嗯了一聲,道:「我替你把傷勢穩住,然後去找你師弟和師父。」

  趙念忽然想起了那天大雪天,自己被抓之前,陶衫驚恐地對自己說的話,便
問道:「陸宮主,我能問個問題嗎?」

  陸嘉靜道:「你問。」

  趙念道:「陸宮主知道唐明之亂嗎?能給我講講嗎?」

  陸嘉靜吃了一驚,苦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這都什麼陳谷子的事情了。」

  趙念由衷道:「陸宮主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博學,上次我聽一個朋友提到過這
件事,便想問問。」

  陸嘉靜回憶了一番,接著道:「那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了,也是皇位之爭,大
皇子軒轅潛整日遊手好閑,喜歡書畫,做木器,做鐵器,很多大臣都提議要廢黜
他新立太子,但是皇帝卻很喜歡這個大兒子,不喜歡野心勃勃的二兒子。於是在
某一年,二皇子聯合了兩個大臣發動了政變,那兩個大臣一個是文臣,叫陶明唐,
一個是武臣,叫做趙言黃,那場政變很簡單,先是策反了半朝文武,然後設計截
殺大皇子軒轅潛,接著逼帝君讓位。那場皇城動亂史稱唐黃之亂,之後兩個扶龍
功臣據說下場很不好,這個史書上有很多說法,但是一致的看法是被賜死了。」

  趙念聽得出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但他死活想不明白,陶衫怎麼會和這
種遙遠的事情沾上關系?難道她是陶姓的後人,可是她說自己的爹就是陶明唐,
除了大修行者什麼人能活將近千年?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連忙道:「謝過陸宮主。你為了幫我療傷耽誤太久
了,先去找師弟師父吧。」

  陸嘉靜嗯了一聲站起身子,輕輕掐算一陣之後正準備出門,她不知道過了這
麼久他們有沒有結束,她曾經去過浮嶼,知道白折有多強,但是她對林玄言有無
言的自信,他既然放得下心自己也就無需擔心。

  忽然之間,大門被推開了。

  風雪撞入門內。

  林玄言抱著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子站在門外,而那白衣女子光著屁股,上面布
滿了緋紅的巴掌印,不用想都知道一路上發生了什麼。

  陸嘉靜震驚無語,看著被林玄言抱著的裴語涵,道:「你……她……沒事吧?」

  受傷臥躺著的趙念更是目瞪口呆,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小師弟,然後便是他抱
在懷中的女子,只看一個背影便知道那女子有多美麗,只是她為什麼光著屁股?
屁股還被打得這麼淒慘,那大腿上淌著的水痕是什麼……是融化的雪麼?不對啊,
那是……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女子的下身幾乎一覽無遺,那極其挺翹的嬌臀下,整齊
而泥濘的芳草地間,那微微張開的一線肉縫傾吐著淫靡的熱浪。

  「啊。」趙念忽然驚叫出聲。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女子的身份。

  這不是自家師父嗎?

  這是怎麼回事?師父這樣的女子怎麼會露出這番姿態?這是……剛剛被人狠
狠打了屁股?

  平日里師父是何等的清冷孤獨,平日里舞劍之時又帶著名劍一般的風骨和傲
氣,再加上她容顏清美,身段窈窕動人,在他們眼中一直是天仙化人不食煙花的
形象,更是小塘心中永遠的目標。

  趙念只覺得五雷轟頂,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將這個光著屁股的白衣女子和自家
的劍仙師父重疊在一起。

  而裴語涵心知自己這一幕樣子被趙念看在了眼里,更覺得羞愧欲絕,想要去
伸手提褲子,卻又挨了林玄言一巴掌。

  陸嘉靜愈發震驚,看著那雪白臀肉上布滿的淩亂指痕,心想這一路上是被打
了多少下?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把這麼寵徒的林玄言弄得這般生氣?

  林玄言看著陸嘉靜,道:「靜兒房間收拾好了麼?我和語涵有些事情要單獨
說一說,你們別進來呀。」

  陸嘉靜怔了片刻,生氣道:「你這樣做太過分了,有什麼事不能說,何至於
這樣?」

  裴語涵聽著覺得好生委屈,想起前段日子欺負她的經歷,只覺得報應來的真
快,而此刻她還毫不記仇地維護自己,心中更是羞愧和感動,臉更低了一些,不
敢多看陸嘉靜一眼。

  林玄言道:「這是我們師門的規矩,我以前犯錯也是被狠狠打過的,對吧語
涵?」

  裴語涵弱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陸嘉靜柳眉蹙起,伸出手攔住他,道:「反正不許你欺負語涵,放下,除非
你能連著我一起打。」

  林玄言覺得有些頭疼,道:「靜兒,有些事情現在還說不清,這件事……算
是我們的私事,以後我會給你解釋的,好嗎?」

  陸嘉靜態度強硬,道:「不行,你今天能這麼對語涵,怎麼知道你明天會不
會這樣對別人?我或者你那位未過門的妻子?或者你以後又會喜歡上別人,今天
我放你過去了,就是對不起其他人。」

  林玄言無奈地低了些頭,眼瞼低垂,似是思索。陸嘉靜看著他,過了會,她
伸出手,想將那飽受屈辱的女子從這個大魔頭懷里解救出來。

  誰知道裴語涵忽然細聲細氣道:「是我的錯……陸姐姐不用管我的……」

  陸嘉靜怔了怔,更生氣了,她一巴掌拍到了裴語涵本就通紅的豐臀上,臀肉
亂顫,裴語涵哀婉痛吟,雙臂一陣顫抖。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陸嘉靜狠狠捏了捏她的腰,然後指著右邊的一間房
間,憤然道:「那間空著的,本來就是留給你們的。」

  趙念聽著他們的對話,楞了半響。

  一直到陸嘉靜往她嬌臀上又甩了一巴掌,啪得一聲脆響間,他才猛然驚醒。

  趙念終於確認了那個人確實是自家那姿韻卓絕的師父,而他此刻的視線的位
置正好落在那股溝盡頭最淫靡的位置上,他如今這樣的眼神看著師父私密的部位
可是大不敬啊,可是那一幕實在太美,他也是正當血氣方剛的年紀,看著心目中
的女神褪下長褲,玉穴緩緩傾吐汁液的樣子如何能夠自持?

  直到陸嘉靜回身瞪了他一眼,他才猛然驚醒,連忙移開了視線,回想起那一
處的絕世美景,一陣面紅耳赤。

  林玄言抱著她推開了門,將裴語涵此刻綿若無骨的嬌軀扔在了床榻上,回身
將門關上。

  趙念看著那張關上的門,半張著嘴巴,心想這個世界是怎麼了……什麼時候
徒弟可以這麼對待師父了……而且師父還是絕世無雙的大劍仙呀。

  裴語涵柔軟的嬌軀被扔在了榻上,額頭枕著自己的手腕,長褲半褪,襯衣被
挽起了些,恰好露出那豐滿緋紅的翹臀,林玄言坐在床緣,看著她躺在床上的清
麗而惹人憐惜的背影。

  裴語涵挪了挪身子,帶著些哭腔道:「師父我真的知錯了,別打我了。」

  林玄言幫她理了理微亂的頭發,語調柔和了些:「你覺得你入了通聖,打退
了白折,自己很厲害了?」

  裴語涵搖搖頭。

  林玄言道:「你覺得你為了我委身他人,這樣做是大愛無私,而我只是無法
理解你並且早晚會理解你的對嗎?」

  裴語涵不說話,她頭蒙在自己的雙臂之間,身子微微抽搐,像是哭泣。

  林玄言繼續道:「當時你的選擇有許多,你可以直接馭劍搶殺陰七,或者挾
持三皇子與我對換威脅,或者自己提前封閉氣海,做出被擒假象,那樣我掙脫的
時候也不用使用那種會把自己暴露於天地的招式。而你卻什麼都沒有做,任由對
方封住自己的氣海。如果當時我真的隨時會死也就罷了,但是我已經明確告訴過
你,我不會有事,讓你放心出劍,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裴語涵無言以對。她很少因為委屈而流淚了,以前被那些人侮辱鞭打她沒有
流過淚,被許多人惡語相加她沒有流淚,此刻聽著師父的訓誡,淚水卻像是決堤
了一般,打濕在被單上,一點點洇暈開來。

  林玄言繼續說:「語涵,其實我真的很感動,但是我的感動不能成為羈絆你
的理由,所以無論我有多感動,有多疼你愛你,我也必須教訓你,這是我作為師
父的職責。」

  「我知道你等了五百年,也願意為了自己師父做出任何事情,願意將自己的
身子輕易交給別人,無論那個人是誰,願意受辱百年依舊一聲不吭,願意再眾目
睽睽之下被對手輕薄淩辱,甚至願意被脫光了衣服用狗鏈子牽著爬回皇城。」

  「這些事情感人肺腑,聞者傷惋。但是感人不代表有意義,而我也一直想要
為你做些什麼。」

  「於是我設局殺掉了季易天,替你除掉了許多心病。你如今境界雖然很高,
但是你卻很難殺得掉他,一些陰陽術的秘法手段我不太了解,但是他肯定在你身
體里留下過什麼。如果你為了尋仇去殺他,很可能會再次被擒,之後的事情不用
我多說你也清楚。於是我設局替你殺了他。」

  「可是我發現一個人軟弱久了便很難堅強,因為很多事情都可以靠妥協和身
體去交換,於是明明身為劍仙,卻沒學會怎麼拔劍,這樣不對。」

  林玄言輕輕撫過她的長發,揉著她的後背,裴語涵顫栗的身子漸漸平緩,她
臂下枕著的床單已經是一片濕潤了。

  「你或許會怪我,怪我怎麼能這麼羞辱你,把你褲子扒了當著這麼多人打你
屁股,你又不是小姑娘了,就算是小姑娘也不能這樣。但是我只是想讓你記住今
天,讓你知道你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應該怎麼做。我不會輕易死的,就算我真
的死了,我也不會怪你,更不希望你那樣。如果今天我沒有其他手段了,我們雙
雙被擒,就算還有逃脫的機會,也太過渺茫,你所要受的屈辱也絕不止此,我們
也不會有機會像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

  裴語涵嬌軀不再顫栗,抽泣聲漸漸微弱,她挪動手臂,用手臂抹了抹自己的
眼角,然後撐起自己的半身,一張哭花了臉的望著林玄言,聲音猶若夢囈。

  「我怎麼會怪你……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錯了,師父不要怪我了。」

  林玄言看著她這幅樣子,眼眶也一下子紅了,再也說不出一句狠話。

  他一把擁過裴語涵,而她就像是一個柔弱的少女,沒有掙紮反抗,只是往他
懷里蹭了蹭。

  「我怎麼會怪你。無論怎麼說,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呀。」林玄言下巴靠
著她的腦袋,輕聲地說:「而且我裝了一路的生氣樣子也挺累的,但是不佯裝生
氣嚇唬嚇唬你你又不知道輕重。」

  「嗚。」裴語涵弱弱地頷首。

  「還有你陸姐姐,你看,她對你這麼好,你以後就不要窩里橫了,少欺負欺
負她。」

  「嗯……我錯了。」

  「別道歉了,這些事情記在心里就好了。」林玄言摟得更緊了寫。

  「嗯,對不起……」

  「說了不許道歉了,不長記性。」林玄言笑著又拍了一記她嬌滴滴的豐嫩屁
股,臀肉亂顫間,她嗯哼一聲,身子蜷縮著像是一只小松鼠。

  林玄言雙手扶著她的雙肩,看著她噙滿了淚水的眸子,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
然後將她身子掰了過來,背面朝上,嬌軀橫在自己的膝蓋上。

  裴語涵感受著這個熟悉的姿勢,楚楚可憐道:「師父……你還要打我呀。」

  林玄言揉著她布滿鮮紅指痕的嬌臀,笑罵道:「我有這麼殘忍嗎?」

  裴語涵想起那一路上羞辱至極的懲罰,心想難道沒有嘛,於是她默默地不說
話。

  林玄言手心運起一段柔柔的白光,開始為她的嬌臀消腫。

  裴語涵感受到身後傳來的微涼意味,似乎有一條清澈的溪流途徑自己的股溝,
然後荒蕪依舊的山丘落上了雨,那些累累的傷痕隨著他輕輕的揉撫漸漸平息,火
辣辣的疼痛感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軟綿綿的舒適,這種感覺她許久未有
過,她閉著眼,睫毛輕顫,舒服地差點呻吟出來。

  紅腫漸漸地消退,此刻白皙中透著微紅,像是將熟又未熟透,細軟的肌膚上
處處芬芳。

  裴語涵感覺有股暖流流經全身,她全身完全放松了下來,趴在林玄言的膝蓋
上,林玄言幫她差不多消腫之後便將她平放在繡榻上,取過一塊雪白的柔軟毛巾
為她擦著身子。

  林玄言雙手勾住她長褲的邊緣,一拉一扯,裴語涵也配合地將腿擡起,由著
他將自己的白色長褲徹底扯去。

  隨著下身一陣颼颼的涼意,那粉嫩緊致的大腿便徹底暴露在視野里,她躺在
床上,更顯得身子欣長窈窕,林玄言這才恍然想起,她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
姑娘了,只是她心中始終藏著一個少女,就停在那個大雪初遇的夜晚,兜兜覓覓,
永遠也沒有離開。

  林玄言扶著她修長的大腿,向著兩側分開了些,這個動作很是曖昧,裴語涵
更羞了些,知道自己的下身已經被他看了個遍。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是唯一一次兩個人獨處,孤男寡女之間總容易
產生一些故事。

  在寒宮獨處的時候,她也曾在百無聊賴之中看過一些禁書,里面也描寫過一
些緋色的場景,曖昧得讓人臉紅,不過那時候是自己一個人,看過也就放下了,
有時候實在忍不住才會去再看一遍,一遍又一遍。那時候她也會忍不住想找一個
情郎,去體驗一下書中描繪的那種極樂。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想起自己的師父。

  五百年很是漫長,漫長到讓人想要長眠。

  後來她體驗到了那種感覺,下身如被洞穿刺破,沒有舒服唯有強烈的痛苦,
而那個躺在自己身上起伏的男子也不是夢中那人,她長久地沈浸在痛苦里,以回
憶作酒,爛醉如泥。而她又更願意沈浸在這種痛苦里,因為如果她感覺到了快感,
她便會更痛苦。

  「語涵,你下面怎麼這麼濕呀?」林玄言笑著問。

  裴語涵怨怨地說:「還不是被你打的……」

  林玄言道:「看來我懲罰得不到位,還給你打出快感了?」

  裴語涵嬌嗔道:「反正都怪你。」

  雪白的毛巾探入她的大腿內側,柔軟的細絨摩擦過大腿內側的軟弱,有些微
微地發癢,林玄言輕輕地為她地擦拭著陰戶附近的黏稠汁液,裴語涵感受著下身
傳來的微癢,身子一陣一陣地顫抖著,口中哼哼唧唧的聲音也沒什麼顧忌,一直
到林玄言擦拭到了那玉蚌一般微微張開的軟肉,軟肉好似層巒疊嶂,包裹著粉嫩
之間的花蕊,那里依舊殘留著寫透明的液體,用手指一沾一扯便能拉出一條長長
的水絲。

  林玄言用手指撥開了她的玉穴,裴語涵嚶嚀一聲,仿佛被看透了所有秘密一
般,俏臉一下子就紅了。林玄言用軟毛巾輕輕摩擦過玉穴,又特意在花穴中央停
了片刻,輕輕研磨,惹得裴語涵連連嬌喘。

  清媚的嗓音漂浮如妖,哪怕林玄言定力再好也聽得心神蕩漾,他用手指抵著
毛巾一角,勾進玉穴之中用力蹭揉了兩下,裴語涵嬌吟一聲,下身又噴出了些許
潮水,她渾身酥軟,回過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質問他為什麼要這般挑弄
自己。

  林玄言被這個眼神一刺,對著嬌臀用力拍了一記,笑道:「這麼好了傷疤忘
了疼,居然敢挑逗我了?」

  裴語涵委屈道:「明明是你不規矩呀。」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臀肉,問道:「我哪里不規矩呀,你今天說清楚,不然你
屁股又要遭殃了。」

  裴語涵盡量理直氣壯道:「你故意碰我那里,明明知道我受不了還碰,你就
是想看我出醜,一路上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脫我褲子打我,我的屁股被那麼多人
看到,你很高興嗎?還是覺得……很刺激?」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道:「還是靜兒對你的評價比較到位。」

  裴語涵一呆,下意識問道:「什麼評價?」

  林玄言一邊擦拭著她右側大腿的軟弱,一邊笑道:「小浪蹄子。」

  裴語涵低下了頭,顧著香腮,默不作聲。

  林玄言繼續揭她的傷疤:「你以前和其他人做的時候,就真的沒有感覺到很
舒服?」

  裴語涵覺得好生委屈,問道:「師父也覺得我是天生淫賤的浪貨嗎?」

  林玄言道:「這是天性,哪怕真的如此,也不會有什麼丟人的,況且在世人
眼中,你依舊是那般高傲清冷。」

  裴語涵沒太聽懂,問道:「師父你還是嫌棄我呀?」

  林玄言道:「當然不會,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正視自己,哪怕自己真的喜歡淫
亂,渴望交媾,這些都算不得什麼,這些和我們的感情沒有絲毫的關系。況且我
和你睡在一起的前幾個月,你刻意挑逗我的次數還少嗎?還是你真當我傻?」

  裴語涵想起那一夜夜的時光,嘟了嘟嘴,問道:「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呀,明
明你都和陸嘉靜做過了,你是嫌棄我身材比不上人家嗎?還是……」

  林玄言看著她,眼神忽然厲了厲,嚇得她連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可是
那挺翹得不像話的嬌臀何其豐滿,她兩手根本難以蓋住,只會顯得這個姿勢更加
誘人。

  林玄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然後再她的嬌臀上
空虛握了握,笑道:「這才說了兩句,你的狐貍尾巴就藏不住了?我怎麼有這麼
個浪貨徒弟呀,一年前看到你的時候你可是和小獅子一樣,眼神那麼嚇人。」

  裴語涵理直氣壯道:「那還不是裝給其他人看的。」

  林玄言又問:「那你在我面前就裝成乖乖徒弟的樣子?」

  裴語涵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呀?陸姐姐那樣的嗎?以前你和陸姐姐可好
了,我差點覺得她要成我師娘了。」

  林玄言道:「那你呢?有沒有想過自己上位呀?」

  裴語涵聞言大羞,小腿對著床榻踢打了幾下,憤憤道:「現在還好些,以前
就真是你徒弟了。」

  想了想,她又反駁了自己的話:「不對,現在好像更不好了,以前怎麼樣都
沒有被師父這麼欺負過……」

  林玄言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往自己的懷里扯,接著開始解開她的衣衫。

  裴語涵有些猝不及防,脫口而出道:「你幹嘛,放開我……」

  林玄言有條不紊地解著她的衣服,裴語涵如今發育得極好,未等他解開衣物,
胸前那一對沈甸甸的玉峰似乎就要裂帛而出了,手指無意間輕輕觸到了一下,只
覺得很是香膩柔軟。

  林玄言道:「張開胳膊。」

  裴語涵還是覺得有些不太適應,林玄言輕輕碰了碰她的腰間又撓了撓她的腋
下,裴語涵嗯了一聲,身子扭了扭,林玄言順勢拉起她的胳膊,將外衫順著胳膊
扯去。

  外衫除去之後,只深下一對雪白的乳罩吊著那對沈甸甸的美乳,乳罩材質堅
韌卻薄如蟬翼,那其間柔軟絲滑的軟肉和那一對俏生生的嫣紅乳珠若隱若現。

  裴語涵雙手掩著些胸,用一副可憐的眼神看著林玄言,仿佛自己真的是馬上
要面臨侵犯的少女,卻又帶著些欲拒還迎的風情。這水靈靈的眼神同樣看得林玄
言心神蕩漾,他捏了捏裴語涵的臉蛋,笑罵道:「怎麼?等不及了?」

  裴語涵也不覺得羞了,嗓音柔婉道:「師父你要了我吧。」

  林玄言微笑著說:「這一路上語涵也很是勞頓了吧,我先替你按按身子吧。」

  裴語涵有些小生氣,她盯著林玄言的眼睛,一副抗議的樣子。

  林玄言和她對視片刻之後直接將她推倒在了床上,裴語涵後背摔在軟塌上,
惹得胸前波濤不停晃動,似乎隨時都會從乳罩的側方彈出,她此刻就像是一只受
驚的小白兔一樣,渾身上下幾乎已經不著寸縷,她並著緊致雪白的腿兒,腰臀間
的曲線不算誇張卻也美得驚心動魄,她笑盈盈地望著林玄言,明明已經這麼久了,
那眉眼之間卻依舊帶著少女的清稚。

  林玄言將她的身子掰了過去,微笑著說:「語涵這些年這般辛苦,我來替你
疏通一下筋骨吧。」

  裴語涵便慵懶地躺著,露出赤裸的後半身,那圓柔的香肩下是骨肉勻稱的光
滑玉背,林玄言坐在她的身邊,從肩膀開始為她輕輕揉按,他骨節分明的十指之
間流露出縷縷柔光,那些柔光暈染在肌膚上,像是一層覆著的牛奶,輕輕一吹便
可抹去。

  林玄言從後背解去了她的乳帶,吊帶便自然地垂到了身子的兩側,從側面看
可以望見半個被擠壓如厚厚雪餅的美乳。

  裴語涵下巴枕在交叉的手背上,閉著眸子,睫毛輕輕顫抖,林玄言的手指靈
巧地按揉著她脖頸末端的穴道關節,到了許多部位便手握空拳,用拇指的前端加
大些力度按壓,揉到舒服之處,裴語涵忍不住地呻吟出聲,背部的肌肉時而縮緊
時而微松,細微的呻吟聲隨著林玄言的推揉按拿漾著波瀾。

  漸漸地,裴語涵渾身都放松了下來,仿佛踩在了暖洋洋的雲里,周身的疲勞
和頹靡隨著林玄言的揉弄漸漸散去,而林玄言從肩頭一路細致按壓,手指按著柔
軟的後背輕輕凹陷,有時稍稍用力研磨旋轉,惹得身下的美人嬌喘籲籲。

  一直從肩頭按到腰的兩側,一點點往下之後,林玄言的手指已經搭上了腰臀
的交界處,並且一點點地往下挪著,裴語涵微微清醒,心想屁股有什麼好按的,
分明就是想要輕薄自己壓。

  「嗯……」她忽然嬌吟出聲,扭動螓首望向林玄言,一臉幽怨。

  沒想到林玄言竟然直接將一節手指伸出了她的玉戶之間,裴語涵下身猛然收
緊,層疊軟肉緊緊纏著他的手指,濕漉漉的液體流瀉,澆了滿指。

  林玄言輕輕抽出手指,將那些液體塗抹在她肥美雪膩的翹臀上,輕輕拍了拍,
笑問道:「想要了?」

  裴語涵乖巧地點點頭:「嗯。」

  林玄言卻忽然扯過被子替她蓋上,掩住了這幅魅惑眾生的誘人嬌軀。

  他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樣子。

  裴語涵連忙掀開了被子,直起身子,急切道:「你要去哪里啊?」

  林玄言看了她一眼,忽然楞住了,方才裴語涵乳帶被解,此刻她直起身子,
乳帶更是直接掉落,露出了那一對挺拔的雙峰,雙峰雪膩如凝脂,其上兩顆幽紅
乳珠如雪間紅梅,搖曳生姿。在她入了通聖之後,肌膚變更是柔滑細膩,比最昂
貴的絲綢還要細滑美好,而她起身之時更帶起一團搖晃的乳浪,目眩神迷,林玄
言一時間竟無法挪開目光,總想再多看兩眼。

  片刻後,他的視線才悠悠離開,輕聲笑道:「我也很想要了你呀,但是現在
不行的,以後你或者就明白了。」

  裴語涵淚眼婆娑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林玄言道:「當然不是。」

  裴語涵問:「既然你也喜歡,為什麼不可以呢?還是因為我是你徒弟的緣故
啊,徒弟怎麼就不可以自己變成師娘啊……」

  林玄言柔聲道:「都不是的,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再想想。」

  說完,他悄然轉身,接著他不動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後竟然懸著一把劍,
林玄言回過頭望向裴語涵,裴語涵瞪著他,一副你倒是給我出去呀的表情。

  林玄言這才想起,半個時辰早已過去了,她的氣海已經恢複,如今要攔下自
己似乎很簡單了。

  裴語涵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任性道:「反正你今天不許走
了。」

  林玄言苦笑道:「語涵你是要欺師滅祖呀?」

  裴語涵身子又靠近了一些,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她強硬道:「
我衣服都被你扒光了,你就這麼一走了之,我會一輩子看不起你的,你現在乖乖
聽話,說不定還可以挽回一點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林玄言聽著又氣又笑,身後拍了一記她光溜溜的屁股,笑罵道:「你這個小
浪貨。」

  裴語涵嗔道:「不許打我屁股了。你越打我越不松手。」

  她貼著裴語涵的身子,腰肢輕輕扭動,胸口更是在他胸口輕輕摩挲蹭動著,
她美眸半閉,水色迷離,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幹脆用法術將他禁錮住然後「屈打
成招」算了。

  林玄言看著這個抱著自己的赤裸女子,她的胸脯軟軟地貼著自己,從這個角
度望過去還可以看見雙乳間擠出的誘人乳溝。而她嘴唇嫣紅,俏臉上兩抹紅霞,
細長的黛眉下那一雙的清艷的眼正楚楚地看著自己,她一臉可人的清純,在他眼
中卻是媚態百生。

  裴語涵嘴唇往前面湊了湊,似是索吻。

  林玄言看著她小巧殷紅的檀口,渾身像是有火苗竄起,自腳底燎燃到心間,
他也不自主地湊了上去,一下子吻住了裴語涵的櫻唇。

  裴語涵嚶嚀一聲,身子一下酥軟了,林玄言摟著她的腰肢,過往的一幕幕在
腦海中走馬觀燈,他本就無比喜歡裴語涵,此刻一旦心關稍有松動,他便再也無
法壓制心中的情感,忘情地和裴語涵擁吻起來,裴語涵閉著眼,感受著自己的小
口一點點被撬開,林玄言的舌頭伸入自己的檀口之中,而她也伸出香舌和他纏綿
在了一起。

  林玄言牙齒輕輕咬住裴語涵的舌頭,吸允著向外扯了一些,裴語涵喉嚨口發
出一聲嗚咽,腦袋受著舌頭的牽引,也向前傾去,林玄言攬住了她的纖腰,輕薄
地摩挲著她挺翹的臀兒,雪膩的觸感在指間打著轉,仿佛要將心都融化了。

  兩人擁吻了許久才分開,裴語涵秀靨微紅地看著他,「還想走嗎?」

  林玄言抱著她,在她耳根處輕輕哈了口氣,柔聲道:「今天不治治你這個不
知天高地厚的小浪貨,我怎麼舍得走掉呢?」

  裴語涵嗯了一聲,開始為林玄言寬解衣帶,她嗓音柔媚道:「那你還站著幹
嘛?要我把你抱上床嗎?」

  林玄言聞言之後笑了起來,也沒有阻止裴語涵為自己寬衣的動作,只是說著:
「現在你這麼放肆,等下可別求饒的時候我可不會聽的。」

  裴語涵嬌笑道:「我心中的師父可是天下最厲害的劍客,什麼時候也淪落到
只會嘴上說說了呀?啊……」

  林玄言衣衫半解之時,猝不及防地俯身攬住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裴語涵身
子騰空了些,腳無處著落便只好分開纏繞在他的腰上,而這個姿勢下,林玄言的
下身恰好頂在了她柔軟嬌嫩的玉戶處,雖然隔著褲子,林玄言依舊將手搭上了她
的嬌臀,向下一按,裴語涵嬌呼一聲,雖然隔著衣褲且只陷入了一小段,但是裴
語涵依舊止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

  「語涵小浪貨,你身子這般敏感剛剛還敢這麼囂張?嗯?」林玄言手指勾入
了她的臀縫之間,此刻這個動作下,裴語涵的臀瓣是微微打開著的,那朵嬌羞庭
花自然也顯露無疑。

  隨著林玄言的手輕輕插入,裴語涵身子更是忍不住哆嗦了起來,她埋怨道:
「你就只會用手嗎?」

  林玄言挑眉道:「還敢嘴硬啊?」

  說著他將裴語涵一直抱到了床榻上,身子也欺壓了上去,裴語涵看著近在咫
尺的林玄言,生怕他再出什麼變故,連忙開始為他拆解衣物,這次林玄言沒做任
何反抗,由著裴語涵將自的衣服一件件脫下,然後她開始解林玄言的褲子。

  她跪在林玄言的身前,半趴著身子,臀兒微微翹起,為林玄言松解褲帶,就
像是青樓里最下賤的女子。林玄言褲子被褪下了一半,裴語涵的視線便被他下身
高高挺起的龍根占據了。

  她輕笑道:「原來師父也不是聖人啊,我還以為你可以坐懷不亂什麼的。」

  林玄言問:「語涵是在嘲笑我嗎?」

  裴語涵伸手輕輕握住了那發燙的陽具,乖巧道:「我哪里敢呀,而且呀,你
這個比我想象中要大多了。」

  林玄言生氣道:「那你想象中是有多小呀?」

  裴語涵見他神色微變,因為有心理陰影,便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屁股,林玄言
氣笑著彈了彈她的額頭,一下掰過她的身子,將她按到了床上,正臉對著自己。

  林玄言伸手掠過小腹,一路求索,直到觸及到那一對豐滿玉挺的美麗山峰,
他伸手握住了裴語涵的玉乳,乳肉飽滿地脹著手心,滿手間盡是彈性十足的香軟
意味,他伸出手指按住了裴語涵的乳尖,然後將那顆挺翹起來的嫩紅色小珠子壓
了下去,按揉進乳肉里,接著手掌覆上,將整座玉峰壓得起起伏伏,林玄言雙手
揉弄著她的一對玉峰,那乳珠彈出又被壓入,在林玄言的不停撥弄之下,裴語涵
不停地嬌喘,柔若無骨地躺著。

  那身下的花徑也再次濕膩了起來,林玄言轉而伸手輕輕刮過那一處玉肉秘縫,
裴語涵身子又是一陣哆嗦,腰肢向上挺了挺,下身又是一陣蜜汁流瀉。

  林玄言看得嘖嘖稱奇,微嘲道:「語涵你是水做的吧?」

  裴語涵自然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太過敏感,有些微微賭氣,只是自己身子太不
爭氣,玉肉之間溪流吞吐,在林玄言的撩撥之下一陣陣地泛潮。

  裴語涵咬著嘴唇,反擊道:「你也就能動動手,有本事真刀真槍上呀。」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腰肢,惹得女子腰肢一扭,發出一聲動人嬌啼,林玄言的
動作忽然粗魯起來,他拉起裴語涵的身子,再次握住了那豐挺嫩乳,手指變幻揉
弄,撫摸,十指時而深深陷入其間,裴語涵的嫩乳被隨意褻玩,變形,那極具彈
性的嬌嫩軟肉不停地晃著,帶著驚心動魄的美感。

  林玄言再次咬住了裴語涵的嘴唇,舌頭撬開她的檀口,一頓無休無止的索吻,
裴語涵嗯嗯嗚嗚地叫著,幾乎要被林玄言吻得窒息,兩人相吻又分開,雙唇之間
扯出了幾道亮晶晶的絲線,她感受著胸口被不停地揉捏的力度,心道自己定是激
了他,如此褻玩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留了。而她自己的欲火也被剎那點燃,霞紅
色從練劍一直紅到了耳根,一陣滾燙。

  「嗯……額……」裴語涵脖頸仰起了些,發出兩聲長吟,林玄言順勢而下,
舌頭從她的脖頸一路滑下,路過玲瓏鎖骨,一直來到了那沈甸甸的酥胸上。

  林玄言毫不猶豫,一口含住了嫩紅堅挺的乳珠,牙齒輕輕撕摩啃咬,每一次
舌頭掃過乳頭的尖端,都刺激得裴語涵發出一陣震人心魄的輕哼嬌喘。

  「別咬呀,嗯……輕一點……師父……」裴語涵感受著他狠狠地吸著自己的
乳頭,辛虧她還未生育過,要不然可能要被硬生生吸出奶水。

  林玄言似乎很是記仇,對於方才裴語涵對自己的挑逗念念不忘,他一口叼著
裴語涵的乳頭,另一只手挑弄著另一邊的酥嫩胸脯,大拇指和食指不停撚動著,
將那本就硬硬挺立的乳頭刺激得更加堅挺,甚至有些微微翹起。

  「嗯……別呀……啊……」裴語涵輕輕拍著林玄言的腦袋,身子上傳來的刺
激遍布全身,她玉臀微微擡起,身子和腰肢皆是一陣哆嗦。

  林玄言松開了乳頭,輕聲道:「語涵,平日里還有許多劍法我沒有交過你,
如今我一一教你可好?」

  裴語涵被欲火海潮沖的一陣神迷,她呻吟出聲,隱隱約約聽見了林玄言的輕
聲提問,下意識地說了句「好。」

  「哦……!」

  好的尾音還未落下,裴語涵再度發出了一聲清媚的嬌吟,她脖頸高高後仰,
長發隨之流瀉而下,一直垂到了翹臀之上,而她那敏感動人的嬌軀更是一陣痙攣,
高頻率的哆嗦之間,她口中不停地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下身汁液噴瀉,一陣狼
藉。

  原來方才林玄言直接並指插入了裴語涵的下體,毫不猶豫,直接沒過了指根,
兩指微屈微動間,本就在高潮邊緣的裴語涵哪堪試探,瀉得林玄言滿手濕意。

  「這是第一劍,這一劍一定要快準狠,直取敵心,切不可猶豫絲毫,否則延
誤良機。接下來是第二劍。」

  裴語涵這才知道林玄言說的學劍是什麼,她來不及說什麼,身下便是一陣快
速的聳動。

  林玄言的手指飛快地插入抽出,濕潤的手指滿是晶瑩液體,裴語涵下身汁液
濺滿了大腿內側,她被刺激得渾身酥爽,也顧不上什麼矜持,大口地喘息大聲地
呻吟起來。

  那玉蚌開開合合,本就是很容易便能達到高潮的她哪里經得住這般褻玩鞭撻,
手指飛速抽插間,裴語涵足趾忽然猛然蜷縮收緊,玉腿緊緊崩著,一記尖銳無比
的呻吟聲高亢響起,接著是斷斷續續的哼哼聲,她腰肢高高挺起,下身淫水徑直
噴出,竟然濺滿了林玄言的腰間,而林玄言尚不罷休,依舊一遍遍地抽插著她的
玉肉花穴,其間噴泉般的細流越來越弱,卻還是一陣陣地噴薄著。

  裴語涵渾身滾燙,耳畔林玄言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許多劍講究的是快,反複穿刺,雖然動作單一,但是貴在堅持,持之以
恒便可將敵人殺得丟盔棄甲,語涵悟得如何?」

  裴語涵渾身酥軟虛弱,瀉身之後身子更是不堪鞭撻,她連忙急切喊道:「師
父,我不學了!饒了我……」

  林玄言輕輕一笑,此刻哪里會理會這個小徒弟的求饒,他兩指深入裴語涵的
穴道,食指和小拇指則搭在臀肉上,接著手指不再是抽插,而是頂在其間一頓快
速的顫抖,手指輕輕撞擊臀肉發出啪啪的聲響,而他的手指猶如打井一般不停地
榨幹著裴語涵的身子,其間流水盈盈,一片濕膩四濺。

  而林玄言的顫抖也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顫抖,他用上了仙家秘法,那手指顫抖
的頻率極高,那種刺激如星火瞬間燎燃靈魂,裴語涵只顧著發出嗯哦的聲音,一
頭秀發隨之不停地擺動。

  「這一劍講究的依舊是快,但是此劍精髓不在於大開大合,而是於細微之處
擊潰對手,語涵如何?」

  林玄言的調笑聲更是狠狠地刺激著她。

  小時候她學劍很苦,在山崖練劍,在雪中練劍,在溪流練劍,卻從未有一次
如這般狼狽的。裴語涵被林玄言殺得丟盔卸甲,只好連勝求饒。

  「師父,我錯了……我不該嘲笑你的,我不學劍了……不學了……嗯……啊
啊……」

  林玄言放緩了抽插的頻率,給了她許多的放松空間,他笑著問道:「錯了嗎?」

  「徒兒錯了……嗯……師父饒了我吧。」

  林玄言又問:「還敢嗎?」

  這只是單純的調戲,根本不在乎她錯沒錯,敢不敢。裴語涵自然知道,卻也
只好哀聲道:「嗚……不敢了。」

  林玄言笑罵道:「孽徒呀。」

  說著掰過她的身子,又啪啪地拍了幾記屁股,清脆的巴掌聲中臀肉晃動不已,
漾成一陣香艷緋浪。

  「師父別打了……」

  「怎麼現在變得這麼乖啊?」林玄言壞笑著問。

  裴語涵可憐兮兮道:「我一直都很乖呀……啊!我錯了,我以後一定乖。」

  「多乖?」

  「聽你的話。」

  「萬一你又不聽話了呢?」

  「嗯……」裴語涵猶豫了片刻,身子又是一緊,原來林玄言的手指已經伸到
了她後庭入口,輕輕徘徊,似是在等待裴語涵的回答。她自然明白這是威脅。

  手指微微用力,正要插入,裴語涵心中一急,更顧不上什麼羞恥,連聲道:
「那就揍我屁股,揍到我聽話為止……」

  手指再次用力,漸漸塞入裴語涵的粉嫩菊穴,裴語涵扭動著屁股,一邊想要
掙脫一邊繼續求饒:「那就……插我……插到我聽話為止……」

  這話若是妓院的妓女說出來沒有人會覺得驚訝,但是說這話的人可是軒轅王
朝最強的女子劍仙,不久前甚至在雪原上攔住了浮嶼的三大首座之一的白折,風
姿天下無雙,如此淫詞浪語在她口中說出,全天下也就林玄言能夠有幸聽到。

  只是這個將女劍仙調教成小浪貨的少年依舊不滿意,繼續問:「插哪里?」

  裴語涵哀求道:「反正別插這里就行。」

  「哦。」林玄言點點頭,竟然真的將手指抽了出來,接著她笑問道:「那語
涵的小嘴可以嗎?」

  裴語涵大驚失色,跪在自己師父面前為他小口小口地舔弄肉棒,這是何等羞
辱的事情啊,要是被陸嘉靜知道了,她以後可怎麼擡起頭?

  正在他猶豫之際,林玄言忽然蠻不講理地操起她兩條緊致修長的玉腿,一個
火熱的硬物一下子頂在了玉唇口,裴語涵只知道自己的一條腿被高高地掰了起來,
甚至還誒有想清楚那硬物到底是什麼,只聽咕地一聲,一根火燙的硬物沒入其中。

  因為先前裴語涵連連瀉身,那一處早就是春水泛濫,所以他的插入幾乎沒有
受到任何的阻攔。

  「唔!」

  下身充實感來襲,裴語涵這才明白是什麼東西插了進來,她的身子又是收緊
又是酥軟,接著是慢慢的幸福感。終於插進來了呀……這一刻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挑逗了多久。

  林玄言的插入只是一時間的難以支持,他掰開裴語涵玉腿插入之後才恍然反
應過來,接著便是緊致的纏繞感包裹了陽具,緊緊地包裹著,似乎害怕他逃走。
這就是語涵的小穴麼……

  玉穴已入,林玄言也沒有什麼退路,便順勢開始適應起來,那種緊致,那種
潤滑,肉棒刮擦過花徑的褶皺嫩肉,一路前行,直至輕吻到那最深處的花心,肉
棒杵到了最深處,裴語涵身子酥麻無比,花心春漿滾動,將他的肉棒澆得淋漓。

  林玄言輕輕聳動了兩下便插得裴語涵花宮緊縮,嬌啼不已。

  「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劍了,語涵用心去感受吧。」

  肉棒輕輕抽出,再次猛然抽入,那一刻裴語涵忽然想起了今日在皇城之外,
萬劍臨空的絕世盛景,心靈上的震撼和肉體上的快感一瞬間交合。

  「啊!!!」

  一聲哀婉撩人的嬌吟迸發而出,她腦袋後仰,下巴和脖頸幾乎連成一線,秀
發更是飛揚生姿,接著響起的是一段連綿不絕的誘人呻吟。

  啪啪啪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這像是一場水乳交融的交合,也像是一場單方
面的粗暴淫虐,裴語涵趴在床上,壓在其身上的林玄言忽然抓住她的腰,將她的
下半身掰了起來,形成一個跪趴的羞恥姿勢,那筆挺大腿微微分開,豐隆嬌臀高
高翹起,上面還留著幾個鮮紅掌痕,而那玉壺之間,猶如玉蚌含露,黏液狼藉滴
落,一根肉棒就插在其間,將那仙子般不食煙火的聖潔臉龐插得柳眉嬌蹙,呻吟
嬌啼,媚態百生。

  裴語涵雖然不堪鞭撻,卻依舊主動將下身拱起些,雪臀撅起,向上配合著送
弄,仍由林玄言盡情地索取抽插。

  林玄言扶著她的玉臀,對著那個誘人玉臀不停地插入插出,玉蚌開開合合,
嫩肉翻出,淫液傾吐流瀉,那修長美腿隨之收攏卷曲,蜷縮收緊,酥軟的身子也
被抽插得再次繃緊,啪啪啪的聲響中,林玄言忽然一鼓作氣,肉棒勢如破竹般沖
到了最深處,打在花心之上,裴語涵渾身顫栗,一聲悠長嬌啼脫口而出。

  而她的下身如大雪崩一般,玉穴嫩肉隨著一陣痙攣,深處不停抽搐,將林玄
言的肉棒纏得更緊了許多,滾燙的陰精噴薄如怒,將肉棒澆得濕透。

  「嗯啊……」

  一聲千嬌百媚的呻吟中,裴語涵的身子再次癱軟下去,身下床單被打得濕透,
而林玄言似乎還不算饒過這個大徒弟,再次攬起她的身子,將她抱了起來,裴語
涵自然而然地用雙腿箍住了他的腰,陰戶被他的肉棒抵著轉了一圈,絲絲快感流
如閃電。

  林玄言抱著她顛簸起來,隨著身子的聳動,下身交接處不停地插入分開,發
出肉體碰撞的最動人聲響。

  這是她一生中最渴望最喜愛又最難以承受的劍意。

  她仿佛驚濤駭浪中顛簸不定的孤舟,載沈載浮,隨時都要被快感的海浪淹沒
吞噬。

  「語涵,師父的劍還算可以吧?」

  又將她插得下身泛濫成災之後,林玄言得意地問道。

  裴語涵眉目迷離,心跳得厲害,渾身上下更是被摸了個遍,再也沒有什麼多
余的隱私,她的心也打開,甚至恨不得俯下身子,貪婪地張開小嘴,將那肉棒吞
入口中,徹底占為己有。

  她修長柔嫩的玉腿糾纏著他的腰,見林玄言停下了抽插的動作,她一邊自顧
自地扭動起了屁股,一邊笑盈盈地說道:「師父的劍最厲害了……徒兒……徒兒
也學會了。」

  林玄言微楞,正欲開口,卻見裴語涵忽然松開了玉腿,觸及到床上,然後摟
住他的身子,一用力,反而將他按在了床上。

  此刻她俏臉潮紅,俏麗的眸子間似乎嬌柔地可以滴出水兒,她檀口半張,呼
吸著些許熱氣,嗓音柔媚道:「師父教了我這麼多,徒兒也學以致用一下?」

  說著她雙腿分開,跨在林玄言的兩側,胯下絕密美景更是一覽無遺。

  「啊!!」

  她將兩片嬌嫩的玉蚌對準了高高挺立的肉棒,抵著一陣研磨之後,裴語涵輕
輕坐下,借著柔滑春水,一下子插到了最深處。接著她身子起伏,一雙嫩乳上下
搖晃,眉目之間盡是無邊春色,裴語涵在一聲聲哀吟之中不停顛簸,雪頸微揚,
香舌半吐,一頭秀發向後飛揚。

  兩人的私處抵死纏綿,一個長驅直入,一個不停索取,那誘人的呻吟令得林
玄言同樣熱血沸騰,特別是裴語涵反客為主,自己坐在身上動了起來,他看著她
滿身舒爽卻又強忍不瀉,柳眉緊蹙的俏美樣子,更是銷魂到了極點。

  林玄言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乳肉,敏感處被襲,裴語涵嗚咽了一聲,林玄言
抓來裴語涵的身子,再次摟在自己的懷中,接著下身飛快聳動,再次抽插起來。
方才的速度是由裴語涵控制的,每一次坐起都有所準備,而此刻主動權再次交到
了林玄言手中,裴語涵紅唇微啟,桃花源間蜜水橫流,噗呲噗呲的交合聲中水花
四濺,裴語涵的呻吟聲越發嬌媚,她忽然如瀕死天鵝般揚起螓首,半閉的美目之
間春情無限,劇烈的快感隨之而來,如山洪噴發。

  「啊……慢一點……要……啊!」

  劍仙美人的嬌軀不停顫抖,玉璧內的軟肉纏夾著肉棒陣陣收縮,高潮狂風暴
雨般席卷而來,她腰肢向後擰起,曲成了一個極度誇張的弧度,玉胯之間更是一
陣銷魂的顫栗,於此同時,在陰精澆上肉棒的那一瞬間,林玄言也無法自持,精
關被扣開,一道熱流滾燙而起,直擊裴語涵的嬌嫩花蕊,他同樣渾身舒爽不止,
不停地揉搓著裴語涵的雪膩玉臀舒緩著強烈的快感。

  這一刻,兩個人徹底相融,她趴在他的胸口,下身同樣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乳白色的液體從玉穴中淌著一些,望上去狼藉極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女子仙子已
經徹底被情欲吞噬,放縱交媾之後品嘗著那種快感的余溫,只覺得柔情無限。林
玄言抱著她,忽然想起了北域時與陸嘉靜在那小山洞里茍且的日子,她也像如此
趴在自己的胸口,聽著那纏綿悱惻的心跳,他連忙止住了自己的思緒,現在美人
在懷,他卻去想其他人未免也顯得太不好了吧。

  他抱著裴語涵誘人赤裸的胴體,她的秀發垂到了他的脖頸上,有些癢。

  「嗯……師父……」

  她輕輕喚道。

  「語涵。」

  「徒弟可以和師父在一起嗎……」她問。

  「你喜歡就好。」他說。

  「嗯……我喜歡……」裴語涵閉上眼睛,貼在他的胸口。

  林玄言微笑著看著她的側靨,有些人的容顏像是美酒,一縷縷微笑都是陣陣
芬芳酒香。

  他抱著裴語涵轉了個身子,將她再次壓在身下,很快,哼哼唧唧的呻吟聲再
次響起。

  「語涵還受得住嗎?」

  「當然……我現在可是通聖,你這只化境的小師父怎麼可能降得服我呀。」

  「你又忘了剛剛怎麼求饒的了?」

  「我……我那是哄哄你。」

  「你這個小浪蹄子。今天不把你操得服服帖帖我就喊你師父。」

  「嗯……不許反悔呀。」





  (時至今日,大家終於回想起,這是一本皇叔emmm……

  小林子終於把語涵啪啪並且啪啪啪了,感動。完成了最初的夙願。本來寫到
這里有些不想寫的,因為對未來的劇情沒什麼概念,而且寫文很累。平時一天到
晚都是課,課余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寫文了,於是我內心因為沒有學習一直遭受著
譴責。其實瓊明並不能帶給我太多什麼,就是靠著一腔熱血和對劇情的期待一直
寫著,每一個期待很久的劇情寫出來都覺得長舒一口氣。

  不知不覺九個半月過去了,書也到了四十多萬字。這是開書的時候難以想象
的。感謝大家的陪伴,雖然其間有許多人離開。兩次兩萬字更新啦,本來我分開
發可以茍一個多月的,但是為了大家看的爽,我就寫多少發多少,一個字的存稿
都沒有留呀。不過以後可能要龜速更新啦,我需要更多時間去看英語看專業課網
課什麼的。大家不要天天刷論壇看有沒有更新啦,隨緣吧……每次自己不更新的
時候想到這個就很紮心……因為以前自己追更新也是這樣的,一個星期看不到更
新會很難過……

  關於綠和純愛一直是本文爭論的焦點,其實在本書的第六章,我在章節的末
尾就說過了,原文大概是這樣的:本書主旨愛與希望,所以不會一直綠下去,努
力會有回報,雖然其路漫漫。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所以大家不要再來綠和
純愛來說啦,我在最開始就說過了,我也一直在堅持自己的寫法,雖然兩邊得罪
吧。

  這本書也挺鍛煉我心理素質的,最開始看到貼吧里有人罵我會很心塞。最近
又看到有人問候我全家,我發現已經在我心中激不起波瀾了emmm……

  哎呀,總感覺在交代太監遺言一樣。

  理論上不會太監的,只是以後更得要慢一些啦。不過我也不敢擔保能不能寫
完。雖然我不知道後續具體劇情,但是我知道真的還有很多劇情。寫這些劇情是
需要大量時間的,而且應該得不到什麼正反饋QAQ諒解。

  大家晚安。看完睡個好覺。)
作者: magicknight    時間: 2018-9-18 00:59

我反而觉得 瓊明神女錄 剧力万钧,有当年追黄易的边荒传说的感觉。相比肉戏,剧情更加扣人心弦。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9-24 21:34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5)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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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9月/24日發表于:SIS001



                 第四十五章:往事不嘉,風塵未靜

  空寂的屋子中,木架上的一襲青色衣裙瀉如長發。

  陸嘉靜一身澹淡内衫,獨自坐在床上,背靠着牆,手臂抱着自己蜷着的腿兒,
額頭放在膝蓋上,靜閉着眼。

  夜色寂靜,她卻能聽到很多聲音,有外面窸窸窣窣的落雪聲,有風刮動樹梢
的振雪聲,也有一牆之隔外傳來的呻吟聲。

  他們設立了簡單的法陣隔絕人聲,但是以陸嘉靜如今的境界,想聽總是可以
聽到的。

  她曾經私下裏勸過林玄言,說他這個傻徒弟等了他那麽多年,找個機會把她
收了吧。

  但是真到了這一天,她一個人呆在一間冰冷的房間裏,孤零零地聽着天地萬
籁和男歡女愛,就那樣聽着,不多麽傷心,隻是覺得空空落落的。

  就像是許許多多年的除夕那樣,外面煙花炮竹,燈火喧天,自己徘徊清暮宮
中,将年曆換上一本新的。就這樣年複一年,她永遠是曆史塵埃裏背對繁華轉身
離去的女子,像一朵青蓮或一葉孤舟。

  她曾在某個除夕之夜,在清暮宮中随手書下過兩句詩:世事無甚新奇,隔代
猶有今宵。

  猶有今宵……

  如果代代都有今宵,那該是多痛苦呀。

  她無奈地笑了笑,聽着一牆之外傳來的呻吟嬌啼,那些淫詞豔語輾轉耳側,
久久不去,她輕輕歎息,心想這個小浪蹄子這些話也說得出口。

  于是他又難免想起那場北域之行,那時候外面總是淅淅瀝瀝地下雨,天氣陰
沉,孤男寡女在一個個簡陋寒冷的石洞裏苟苟且且,那段矛盾的時光說不上多快
樂,但總是令人難忘。

  耳畔呻吟聲缥缈繞耳。

  她像是一塊清冷的玉璧,被人捂在手中,漸漸地越捂越是溫熱。

  慢慢地聽着,她的心跳有些加速,臉也漸漸微紅。

  怎麽還沒有結束呀。她在心裏小小地嘀咕抱怨。對于隔壁的動靜,她随時可
以不聽,但是又忍不住去聽。她明明有些埋怨,有些生氣,卻還是忍不住動情。

  她直起上身,挺着背,松開了抱着自己雙腿的手,她将自己淡青色的襯袍下
端解下了兩顆扣子,手順着衣袍伸進了雙腿之間。

  「嗯……哼……嗯……」

  夜裏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屋檐上漏下的雨,叮叮鈴鈴落下,清脆好聽。

  單薄裙衫的女子半閉着眼,裙袍随着其下的手輕輕起伏着,她彎了些腰,一
手放在膝蓋上,枕着額頭,一手伸得更深了些,她櫻唇顫動,抖出一陣陣悅耳的
顫音,那細長的睫毛像是随風飄搖的蘆葦,那些從牆的另一頭傳來的淫詞浪語便
是風。

  黑夜是她的依仗。因爲夜裏無論做什麽都不會被看到,沒有人知道她将手伸
到裙下,一路摩挲過綢滑的大腿,撫摸到了那絲嫩光滑的亵褲,然後輕輕地撥開
亵褲,分到一邊,漆黑一片裏,那玉露欲滴的花穴已經微微濕潤。

  那骨節玲珑的纖長手指輕輕分開溫熱的玉肉,伸入兩片嫩唇之間,她嗯了一
聲,螓首擡起,嘴唇抿着手背,壓抑着自己的聲音。

  她的手指開始緩緩動了起來,像是以前許多個晚上那樣。

  她已經漸漸娴熟,無比清楚自己的敏感點在哪裏。

 沒有人能想象那個眉目間盡是清冷靜默的清暮宮宮主會在無數個深夜裏做這

  種事,即使經曆了試道大會,她在大多數人眼中依舊神聖。

  隻是此刻她以夜色爲衣,自然可以鬼鬼祟祟地做任何事情。

  她輕輕解開了衣衫前的扣子,手伸入了斜襟之間,那對雪膩豐滿的玉乳在衣
衫微解之時便已溢出,仿佛要将衣衫都撐裂了。

  上衣的繩結被自己輕輕扯開,上身的衣物變得寬松許多,她手伸入其間,有
些艱難地解開乳帶,手觸碰到乳房,很是滑膩,無人的時候她也會自己捏着玩,
滿手的柔軟之間又是十足的彈性。

  在很小的時候,她便有波瀾壯闊的迹象,長大後果然也不負衆望,一對挺拔
如筍的玉乳更是豐滿好看。

  有時候她自己揉着的時候也會想,會不會這樣越來越大呢?太大了可也不好。

  一想到真的有可能揉大,她又伸到另一側摸了摸,捏了捏,刺激得自己呼吸
更加急促。她心中想着,兩邊要均勻地長大才好看呀。

  她已經修行百年,卻還是經常有這種小女孩的念頭,所以她也經常想,人的
心性是不是不和年齡有關,自己始終是二十來歲的模樣,于是自己的心靈也永遠
停在了那裏,之後滄海桑田,人物具換,她依然容顔不老,永遠清麗姣好,品貌
聚美。

  她胡思亂想着,隔壁傳來了他們的談話,仿佛耳畔的竊竊私語。

  「語涵,平日裏還有許多劍法我沒有交過你,如今我一一教你可好?」

  她聽到林玄言這樣說,心想這種時候哪裏會談劍法,定是那一道道入穴的淫
亂劍術,那裴語涵真不會傻得同意吧?片刻之後,她便聽到裴語涵嗯了一聲。然
後便是一陣急促的呻吟嬌啼,不用看都知道那一頭發生了什麽。

  陸嘉靜伸入裙下的手動作也快了些,她鼻間也發出咿唔咿唔的聲音,耳畔裴
語涵求饒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她纖長的手指勾動扣弄,也帶起了一陣淫靡水聲,
陸嘉靜發出啊啊啊的急促呻吟,那裴語涵的嬌啼豔語更是催情的藥劑。

  「啊……師父,我以後一定聽話,一定乖,饒了我吧。」

  「師父……别插了……徒兒受不住啦。」

  「唔,不要碰那裏……嗯……」

  「咿……哼……嗯……不敢了,師父饒命呀,别插了……」

  陸嘉靜聽着那些斷斷續續的聲音,心中冷哼道,這小浪蹄子平時看上去比誰
都清冷,在床上怎麽就這幅模樣了?真是丢死人了啊。還劍仙,哪有哪個劍仙被
脫了褲子一路打屁股打回來,哪有被輕輕插兩下水流的止都止不住的!

  「嗯哼。」陸嘉靜檀口半張,輕輕哼了一聲,她手指的動作停了停,停在一
個将瀉未瀉的高潮端點,她此刻就像是一個飽和的海綿,隻要輕輕一碰就能擠出
水來。

  她艱難地挪了挪身子,想要去取放在床邊的毛巾。另一隻手就停在花穴玉肉
之間,沒有擅動,生怕自己稍稍一動,便會觸到花壁的敏感點,稍一枚忍住便可
能引發一場滔滔洪水。

  她手指扣到了木桌邊緣,勾住了毛巾一角,輕輕地朝着自己扯過來。她閉着
眼,睫羽輕輕顫抖,嬌軀像是黑夜中含蕊待放的夜來香,随時都要吐露花心,瀉
的滿床芬芳。

  「咚咚咚!」

  敲門聲突如其來地響起。

  陸嘉靜心神一震,身子瞬間僵硬,腦海裏轟得一聲,刹那空白,與此同時她
手指顫抖,身體的快感随着突如其來的緊張瞬間攀到了頂點。

  「嗯……」她再也忍受不住,下身蜜水噴瀉,她手指非但止不住流瀉之勢,
反而變本加厲地刺激着,一時間兩根手指被澆透,從大腿内側到澹青衣裙皆是一
片濕潤暗色,于此同時,那牆的另一頭高亢的呻吟聲陡然響起,那一邊的女子也
在這一刻達到了高潮。

  她抽出了濕漉漉的手指,并開的手指剪刀狀分開,兩指之間勾起了許多亮晶
晶的黏稠水絲。

  她酥胸起伏,目光迷離,也沒有多想,連忙去過毛巾擦了擦。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

  「陸宮主在嗎?」是趙念的聲音。

  陸嘉靜調整了一下呼吸,一邊将毛巾伸入大腿擦拭着,一邊回答道:「有什
麽事?」

  門的那端,趙念支支吾吾地說道:「陸宮主……能給我講講師父的事情嗎?」

  顯然今天的事情對他沖擊太大,他也無法入睡。若是他的修爲足夠,便也能
聽到那個房間裏傳出的聲音,那樣的話,恐怕他會直接道心失守。

  陸嘉靜想了想,說道:「進來吧。」

  趙念推開進入,他掩上門望向陸嘉靜之後忽然愣住了。

  「陸宮主……你……」趙念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陸嘉靜微怔,這才想起自己上衣還是敞着的,她連忙抓住衣襟,向内側一扯,
遮掩住那一對傲人玉峰,可是玉峰太過飽滿,如何能夠輕易遮掩住。她連忙側過
身,冷冷道:「背過去。」

  趙念心想自己今天是何德何能,不僅把自家劍仙師父的下面給看了,居然還
把陸宮主的酥胸看了個遍,雖然是夜裏,但是那酥胸上的嫣紅乳尖依舊那樣刺目。

  他連忙轉過身,面紅耳赤。

  陸嘉靜開始系自己腰間的衣衫帶子,她抿着嘴唇,俏臉更紅,方才那一瞬自
己太過緊張,下身更加濕潤,此刻打濕了裙衫,貼着自己的皮膚,有些涼,不太
舒服,但是她此刻總不能換一身衣服,隻好忍着不适,淡淡道:「你想問什麽?
你師父的形象在你心中崩塌了?接受不了?」

  這種聲音她自認爲很是冷淡,但是她畢竟剛剛瀉身,氣息不穩,于是這種語
調在趙念聽來卻是帶着許多嬌媚意味。

  趙念咽了口口水,說話也有些磕磕碰碰:「師父永遠是我師父,我不敢有多
的揣測……但是……我……我隻是不明白。」

  陸嘉靜冷笑道:「那你直接去敲那扇房門就是了,來我這裏問什麽?」

  趙念撓了撓頭,回想起那副場景,師弟抱着光着屁股的師父走進那房間裏,
之後會發生什麽不用猜都知道,雖然他無法想象自己那劍仙師父在他人身下承歡
的模樣,但是這一幕此刻應該這在發生着。

  趙念隻是固執道:「求陸宮主告訴我,不然我道心實在不甯……」

  陸嘉靜看了他一眼,她此刻很想換條裙子,也懶得賣關子,直接道:「簡單
來說,就是你師弟不是你師弟,其實是你師父的師父,也就是你的師祖。」

  趙念震住了,師弟是自己……師祖?

  「怎麽會?」趙念有些不信。

  陸嘉靜輕輕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雙腿,有些不适,她蹙了蹙眉,道:「你想知
道更細的,問你師父或者師弟去,他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

  趙念不說話,沉默地看着陸嘉靜。

  陸嘉靜微異道:「你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出去?」

  趙念問道:「陸宮主你是不是不舒服?」

  陸嘉靜心神一冷,她撇過頭,冷冷地看着趙念,片刻之後忽然莞爾一笑:
「姐姐是不舒服,你要幫幫姐姐嗎?」

  「啊?」趙念愣住了。

  修行者目可夜視,此刻漆黑一片的房間裏,陸嘉靜昏暗的輪廓像是陰雲後缥
缈的月光,她欣長的身子半躺着,衣裙覆蓋到膝蓋上端,光滑姣好,而她上身羅
衫不整,臉上同樣是淺淺笑意。

  方才看到陸嘉靜玉乳的場景轟然炸在腦畔,趙念還未來得及明白她話中的意
思,隻是耳根一瞬通紅。

  陸嘉靜見她不說話,又柔聲地問了句:「幫幫陸姐姐嗎?姐姐不太舒服呀。」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的長發撩到肩後,手指輕輕勾動衣襟,露出玉滑香
肩,昏暗的視線裏,她像是偶落人間的精靈,衣衫不整,風韻萬種。

  趙念啊了一聲,奪門而出,砰得一聲,門被摔上。陸嘉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
身影,微微地笑了笑,她揉了揉自己的腿兒,心想自己真不會勾引人,連個黃毛
小子都勾不上了。接着她在床上跪了起來,看着下裙的後方,那裏已是一大片的
濕潤。

  趙念跑出房間之後,又小跑了一段,然後支着牆不停地喘氣,他的心髒撲通
撲通地跳着,想着方才的那一幕,越想越覺得心緒越亂。

  方才陸宮主是認真的嗎?如果自己沒有拒絕會怎麽樣?

  裴語涵和陸嘉靜是軒轅王朝最出名的兩位女神,一位深居寒宮很少出世,一
位久居清暮宮唯有重大盛典之時人們才可遠睹芳容。

  而人間有許多她們的畫像,但是無論是多麽著名的畫師都無法繪制那份獨一
的神韻。

  在傲人的身材和絕世的容顔之外,那份宛若天仙化人的清聖意味遺世獨立,
使人一眼難忘。

  所以雖然劍宗衰亡,但是他能成爲裴仙子的徒弟,依然一直覺得與有榮焉。

  但是今天他親眼看到了自家師父最私密的玉穴,還有那布滿指痕的屁股,也
親眼看到了陸宮主的玉乳,那豐挺如筍的飽滿酥胸,乳尖上兩粒鮮紅耀得人目眩
神迷。

  爲什麽自己的師弟莫名其妙變成了自己的師祖?就算是自己的師祖又如何,
怎麽能如此糟蹋師父?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還是她們原來也隻是尋常的女人罷了?

  他扶着牆,身子不停地哆嗦,腦海中滿是那些畫面。内心深處又響起一個聲
音,那個聲音讓他回到陸嘉靜的房間裏,答應她的要求,雖然這有悖道德,但是
她可是所有人的女神,這點道德又算的了什麽?

  他手扶着牆,額頭也靠了上去,身子越哆嗦越厲害,那些狂熱的念頭接踵而
至,轟隆轟隆地敲擊心頭猶如擂鼓。

  他恍然驚悟,這是心魔要破氣海而出的征兆。

  一股股混亂的氣流在體内亂竄,而他的心口更像是被一隻手攥着,随時都要
捏碎他的心髒。

  痛苦萬分之際,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回去。」

  一根修長的玉指點住眉心,随後有層疊青蓮在指間綻放,包裹住了趙念。

  陸嘉靜看着眼前這個瀕臨崩潰的少年,輕輕地念了句訣,青蓮大放異彩,将
趙念包裹其中,陸嘉靜手指掠過,帶起一陣清影光華,劈在趙念身子的各個部位。

  而趙念眉心烏黑,出現一道黑線,泛着紅光,似有什麽東西要裂出。

  陸嘉靜忽然想起了什麽,心道不好,身子正要急退,可已然爲時已晚,身前
的青蓮片片碎裂,趙念如被妖魔附體,瞳孔之中再無人的色彩,他輕而易舉地撕
開青蓮,抓住了陸嘉靜的肩膀,一下子将她按到在地。

  陸嘉靜看着他的眼睛,冰冷道:「原來是你。」

  趙念自然不會回答。而他的身後已經浮現出一個淡色的身影,居高臨下地俯
瞰着她。

  那個淡色的人影隐約可見一身暗金色的衣袍,上面的金色線條猶如流動的金
砂,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這個廳堂的牆壁之上忽然浮現出許多金色的符文,連
成結界,将房間與周圍隔開。

  那個控制着趙念的身影看着被壓倒在地的陸嘉靜,微笑道:「陸宮主,兩百
年已過,又見面了。」

  在趙念入魔的那一瞬,她便想通了許多的事情。

  她看着那個影子,平靜之中自是殺意,這張臉她自然永遠也忘不了,許多年
前,她孤身前往浮嶼,便是敗在他的手下,接着被帶入了囚牢之中,接下來便是
羞辱不堪的數個月。

  他的名字叫做承平,與白折同爲浮嶼三大首座之一,他的故事很長,也很傳
奇,總的來說便是修佛百載,修道百載,最終入魔。

  當日她前往浮嶼,得不到答案,本可離去,便是被他硬生生攔了下來。

  承平看着她,微笑道:「難怪你不怕我了,原來是那層膜已經被破了,所以
你現在破罐子破摔,已經無所謂了嗎?」

  陸嘉靜道:「你在趙念心中以自己爲相種下心魔,就是爲了與我說這句?」

  承平道:「這不過隻是一些小把戲,沒什麽太大作用,我隻是一時玩心,想
看看趙念把你強奸了,葉臨淵和裴語涵會是什麽表情。」

  道境上的壓制死死地困着她,即使他真身未臨,也不是此刻陸嘉靜可以對付
的。

  一朵朵青蓮在黑夜中綻放又幻滅。

  承平勾了勾手指,趙念的身子再次動了起來,他的瞳孔中欲火噴薄,雙手死
死地嵌着陸嘉靜的雙臂,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明白過來自己應該做什麽,便開始
瘋狂撕扯她的衣物。

  陸嘉靜柳眉緊蹙,身子不停地扭動想要掙脫,她一身修爲被承平死死地壓在
體内,身子也緊緊貼着地面,隻能仍由趙念粗暴地揉搓自己的乳峰,撕扯自己的
上衣。

  衣衫被朝着兩側撕開,一對挺拔的豐嫩玉乳裂衣彈出,嫣紅乳珠在黑夜之中
顫顫巍巍,惹眼至極,趙念雙手各抓住一邊,粗暴地揉弄着。

  承平微笑地看着她,道:「不用這幅想殺人的表情,又不是我在強奸你。不
過你這幅身材确實越來越惹眼了,你的裸身受辱圖還挂在太平殿中,供來客們觀
摩欣賞呢,現在看來是需要重新畫幾幅了。」

  陸嘉靜寒聲道:「我會殺了你的。」

  承平微笑道:「當年你修行天賦天下無雙,對我更是不屑不顧,不曾想命運
弄人,我得了天大機緣成就通聖,而你根骨受損,一生無望通聖,我這個人和白
折可不一樣,我是出了名的境界大心眼小,你當年那般奚落我,不好好補償補償
陸大宮主,如何能讓我道心安穩?」

  陸嘉靜的上衣被盡數撕去,一對挺拔的玉乳一覽無遺,更是被趙念粗暴地揉
捏着,落下了好幾道鮮紅指印。

  她不停掙紮,卻無濟于事,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趙念接着撕扯自己的下裙。

  下裙也被撕去,臀肉壓在地上,月白色亵褲掩映着曆曆芳草,奪目而淫靡。

  承平啧啧道:「很是茂盛嘛。」

  聞言陸嘉靜眼神更加兇厲,幾欲殺人。

  承平道:「我還是喜歡白虎,幹淨好看,兩百年前你下身被刮得幹幹淨淨的
樣子就不錯,那些陰毛至今還藏在太平宮裏呢,與你的畫像擺在一起,唯有貴客
拜訪,我才會忍痛割愛,送他們幾根。」

  陸嘉靜雙腿被掰開,花穴被手指分開,趙念看着那玉穴蚌肉,神色忽然恍惚。

  承平寒聲道:「還愣着幹嘛,插進去。」

  趙念伸出了手,插入了陸嘉靜的玉穴之中,陸嘉靜身子一陣劇烈哆嗦,美乳
亂顫,脖頸緊繃着,筋骨清晰分明。她緊咬着牙齒,不願意出一聲。

  她下身被手指插入,身子顫動,卻依舊祭出一道道青色蓮花反擊,雖然那些
青色蓮花剛剛出現便被承平打滅在夜色裏。

  承平搖頭道:「我的魔道恰好壓制你的仙道,徒勞掙紮有什麽用?想鬧出點
動靜讓人聽到?呵。冰雪聰明的陸宮主真是傻的可愛啊。」

  陸嘉靜聽着他的冷嘲熱諷,下身本就一片泥濘,如今再被外人的手指插入,
又被插得一片濕潤,水兒止不住地流瀉。

  趙念的手指插入玉穴之時,陸嘉靜的穴道便不受控制地縮緊,吸裹着他的手
指,他隻是随意地動了動,便像是打開了水閘一般,不停有淫水秘液溢出。

  承平看着他,淡淡道:「我讓你用陽具插,沒讓你用手指插。」

  趙念怔怔地聽着,一陣迷茫。

  承平嗤笑道:「原來是個雛兒,那我來教教你。」

  他手輕輕擡起,在将動未動之時,他忽然咦了一聲,一朵青蓮在眼前綻開,
像一朵小小的煙花。

  「我說過,你的仙道……」

  承平伸出一根手指,一道聖白色的光在指間點出,空間漣漪蕩開。

  而那朵小小的青蓮卻沒有被振碎。反而光芒更盛。直接穿過了承平的手指。

  向着他的眉心刺去。

  那朵小青蓮洞穿了幻影的眉心。承平的法相水影般不停搖晃。

  承平回頭去看那朵洞穿他的青色蓮花,面無表情。

  片刻後他才寒聲道:「你修劍了?」

  仙道難以破魔,但是劍道可以。

  趙念的動作随着青蓮洞穿他的眉心也僵住了,他的手指還停在陸嘉靜的花穴
裏。

  陸嘉靜看着他,重複了一遍最初的話:「我會殺了你的。」

  承平的身影越來越淡,微笑道:「好的,我等你。」

  陸嘉靜想了想,像是在訴說一個預言:「就把你釘死在太平宮裏吧。連同那
些畫一起。」

  承平也微笑道:「那些畫将是你的未來。」

  承平的一縷法相消失在空空蕩蕩的屋内,牆壁上的符印漸漸地剝落消失,趙
念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虛弱地趴下,頭正在撞在她的胸上,一下子陷了進去。

  陸嘉靜艱難地推開他,捂着自己的玉乳,輕輕撫去上面粗暴的指痕,那朵青
蓮去而複返,停在自己身前,似是在問自己要不要刺死這個少年。

  陸嘉靜搖了搖頭,站起身,打開衣櫃取過一件白色單衣披了上去,裹住了那
副傲人的身材。

  她心情很煩很亂,很多前塵往事再度憶起,讓她的身影更加單薄虛弱,就像
是靜默在夜色裏的微弱螢火。

  她打開房門,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趙念,歎了口氣,還是轉身走到他的
身邊,将他扶了起來。

  趙念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身子不停地顫抖着,下身被陽具高高地撐起,支
起一個帳篷。

  陸嘉靜輕輕地歎息着,柔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趙念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眼皮
不停地緊閉收縮,看上去極爲痛苦。

  承平留下的心魔極其強橫,過往苦難人間六欲都雜糅其間,以他此刻的體魄,
若無法發洩,便可能道心直接崩碎,變成一個白癡。

  陸嘉靜反複告訴自己這種事情不用去管,一個小小弟子的死活和自己有什麽
關系,自己何必纡尊降貴去幫他呢?

  但她還是有些心軟。

  世人眼中她何其冷漠,但是當年她的師父卻總是批評她心思太軟,早晚會自
食其果。

  她自嘲地笑了笑,手撫摸上了那滾燙的帳篷,隔着布料握在了手裏,拇指撚
動,輕輕地摩挲着。

  ……

  接下來的三天陸嘉靜一句話也沒有說,無論林玄言如何纏着她她都沒有說什
麽,隻是冷着臉扭過頭做自己的事情。

  裴語涵很是愧疚,隻當是自己和林玄言纏綿的聲音太大,氣到了陸嘉靜,畢
竟這個曾經差點成爲自己師娘的女子喜歡了師父這麽多年,自己這般不要臉地勾
引師父總是會讓人不悅吧。

  而這兩天她也沒臉去見趙念,那日那般羞人的場景被趙念看在眼中,她不知
道該如何去解釋。

  不會解釋便隻好沉默。

  終于在第三天,林玄言在宅子中找到了一片破碎的衣角。

  他捏了捏衣角,上面有很詭異的氣息,像是魔息。

  接着他又在牆壁上發現了有符咒烙印的痕迹,他偷偷去問趙念那一晚有沒有
什麽動靜,趙念支支吾吾地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他歎了口氣,猜到了一些事情。

  裴語涵不在的時候,他獨自走到陸嘉靜的房間中,也不管她理不理自己,隻
是坐在她的身邊,問:「那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陸嘉靜沒有看他,隻是冷冷道:「我死活和你有什麽關系?」

  林玄言微微松了口氣,無論如何,終于願意開口說話總是好事。

  他又問:「是誰來過?」

  陸嘉靜道:「如果我說有人來過,在你肏你徒弟的時候差點把我操了,你怎
麽想?」

  她語氣冷厲,很是露骨。林玄言震住了,他張了張口,心髒像是被什麽刺中,
一句話都說不出,有些失魂落魄。

  他終究還是太過自信了,自以爲算無遺策,但是總有一山更比一山高。自己
的步步爲營又怎麽知道不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對不起。」過了許久,林玄言隻說出了一句道歉。

  陸嘉靜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用道歉,不管我以後經曆什麽,你都不
用道歉。」

  林玄言一陣苦澀,想要解釋兩句。陸嘉靜卻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的名字是我師父取的,陸嘉靜,嘉是美好之意,靜是馨甯之意,很尋常
的名字,隻是他老人家希望我修行路上嘉好平靜,可人在世間多是事與願違對吧?」

  林玄言不說話,他害怕自己說什麽火上澆油的蠢話,便隻是聽着。

  「我很不開心,但是我們相逢不易,所以我也隻生了你三天的氣。」陸嘉靜
輕柔地歎息:「以後多陪陪我,好嗎?」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9-26 15:0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6)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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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9月/26日發表于SIS


                 第四十六章:凜冬寒末,清和雪聲

    北域的邊境像是草原上燃起的火線,綿延著推進過來。

  妖軍和人族斷斷續續地爆發,已然半年之久。

  妖族先天體魄強橫,自生神通,對戰同境人族便有優勢。而戰爭中他們也並
未一味魯莽,以力取勝,在戰場上布陣廝殺得極有章法,攻城略地之時又足夠兇
猛無畏。所幸妖族先天天賦受到限制,除了各路妖王之外,幾乎沒有能夠抵達化
境的妖怪。只是在這種大規模的戰爭之中,化境強者投入戰場也變成滄海一粟,
很難掀起足夠的波瀾。

  所以很多的化境開始選擇刺殺,在兩軍糾纏交纏之時入敵方帳中直取妖王頭
顱。

  只是這種行為及其冒險,許多人一去不回,頭顱被掛在妖軍陣前。

  人族的軍隊一退再退,但是始終沒有顯現出潰敗的跡象,那種撤退反而井然
有序,甚至可以時不時組織突襲伏擊妖軍。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了第一場大雪。

  許多妖族天生畏雪,每到冬季便會蟄伏不出,一直到來年春雷響起。

  所以冬季是妖軍戰鬥力最差的時候,人族軍隊以為妖軍會暫時休戰,這樣得
到喘息的他們便可以真正調動那些隱藏的力量,一舉擊退妖軍。

  但是奇怪的是,大雪之後,妖族忽然更加勇猛,一支從未見過的妖兵出現在
戰場之上,戰鬥力強大無比,在連破三城之後人族退守關口。一時間人心惶惶,
一股絕望的氣息籠罩在戰場上,即使是那些境界高手的符師,術師都覺得肝膽寒
冷。

  那支妖軍滿身雪白的皮毛,面色通紅,獠牙尖長蒼白。他們境界高深,肉體
強橫,甚至可以撐得上是刀槍不入。人們稱之為「白鬼。」

  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哪里,許多人猜測他們來自妖族那片終年白雪皚皚的領
域,但是那片地方明明連妖都很難活下去,如何能夠養出如此數量巨大的妖怪?

  戰事依舊還有繼續。雖然那些白鬼極其恐怖,但是數量比起浩瀚如海的人妖
兩軍,終究少數。

  ……

  一片荒蕪的雪原上,出現了一串淩亂的腳印。

  一個中年男子滿是是血,他本是符念師,境界高深。但是如今氣海受傷太重,
他只能徒步走回去。

  大雪難行,意誌的消耗極大。本來與他同為一隊的十九個修士都已斃命,只
剩下他一個人。

  他來自天機閣,本應該是前途無量的修行者,如今戰事爆發,他們也只好投
身戰場。

  這次的任務極其秘密,他們雖然達成了任務,但是只剩下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他擡起頭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雪原,手中死死地攥著一張猩紅色的皮囊,那
副皮囊人臉大小,被劈得零碎。

  他強行提了提精神,繼續向著前方邁步。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這個消息帶回去,他要將這張面具給他們看,告訴他們,
那些白鬼根本不是妖怪,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披著妖皮的人。

  這是他們用性命換來的情報。

  中年男子忽然停下了腳步。

  雪原上無端又出現了一個人。那人一襲黑金長袍,長袍下端流金滾動,雍容
華貴。

  他看到了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雪原了。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猩紅色面具,問道:「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麽要偽裝成
妖怪殺人?」

  那個黑金長袍的年輕人微笑著看著他。

  「你還不錯,可惜生於亂世。不過能死在我的手下也是你的幸運。」

  年輕人輕輕邁了一步,瞬息便來到了他的面前。一根手指點在了他的眉心。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似乎要記住他的容貌,做鬼也不放過他。

  接著他倒在了雪地上,手中猩紅的面具散落在地上。

  黑金長袍的年輕人看著他的屍體,輕輕吐息,一道黑色的魔焰燃起,瞬間將
屍體和面具焚燒殆盡。

  他眼中滿是漠然之色:「本座承平,天下承平。」

  ……

  妖尊殿中,邵神韻雙腿交疊,斜躺在墨玉王座上,指節輕輕地敲擊著扶手。

  她紅衣更艷,袖口點染著墨色的梅花,似她如墨筆點畫的眉目。

  數十道竹簡浮空豎立在她身前,她目光輕輕地掠過每一副竹簡,然後閉上了
眼,開始靜思。

  她忽然淺淺一笑,道:「人還是那般有意思啊。」

  她站起身,輕輕拂袖,數十道竹簡在空中排列而下,整齊地疊放在桌案上。

  忽然大殿之中響起了一串腳步,邵神韻望了過去,一個矮小的身影逆著光向
她走來。

  那個小妖怪頂著高高的道士帽子,望向邵神韻,惡惡地笑道:「妖尊大人這
幾日可還清閑?」

  邵神韻微笑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在大雪里撿了一只小狐貍嗎?還有時間來
看我?」

  道士小妖笑了笑,陰冷地看著邵神韻。

  那小狐貍毛色粉白,受傷躺在雪地里,恰好被他撿到,他想隨手帶回家熬鍋
狐貍燙,沒想到那小狐貍已經成精,變成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的模樣,那道
士小妖雖然生性暴虐,但是不知為何卻生了些憐惜之意,將那小狐貍養在身邊,
這段日子他甚至沒怎麽去找邵神韻。

  道士小妖看了一眼身後,道:「過來吧。」

  門後一個小小的身影挪了兩步,站在大殿門口,兩只狐貍耳朵軟塌塌地拉攏
著,她穿著一身粉白色的衣服,小手交疊握在胸前,看著怯生生的樣子。

  小狐貍邁著小步子走過來,躲在道士小妖身後,不敢擡頭看邵神韻一眼。

  邵神韻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問道:「她叫什麽?」

  道士小妖怔了怔,有些惱怒道:「還沒起呢,要不韻奴兒你說說應該叫什麽
好。」

  邵神韻隨口道:「她既然這般可憐,不如就叫憐兒吧。」

  道士小妖想了想,難得沒有去挑她的刺,點頭道:「憐兒不錯。」

  被取名為憐兒的小狐貍膝蓋微軟,一邊弱弱地說著:「謝妖尊大人賜名。」

  一邊想要跪下謝恩。

  道士小妖連忙扶住了她,嗤笑道:「什麽妖尊大人,不過是個賤女人罷了。」

  小狐貍誠惶誠恐,搖了搖小腦袋。

  邵神韻不置可否,眼瞼低垂,淡淡地看著那個小狐妖。

  道士小妖回過身,對著那個小狐妖炫耀道:「你看,沒騙你吧。我帶你見到
妖尊大人了。」

  「嗯。」小狐貍似乎有些怕邵神韻,又往道士小妖身後湊了湊。

  道士小妖似乎還想顯擺,走到邵神韻身邊,彎下腰俯身抓住了她的紅色裙角,
掀起一些,手覆上了那玲瓏的腳踝。

  小狐貍看的膽戰心驚,卻見邵神韻無動於衷,仍由道士小妖玩弄自己的玉腿,
道士小妖將紅裙不停地向上推,露出白暫緊繃的小腿,他對著邵神韻的小腿親了
親,手卻當著小狐貍的面更往深處探去。邵神韻也沒喝止,只是不悅地皺了皺眉。

  過了會,她忽然說:「她有病。」

  道士小妖聞言微怔,接著有些惱怒,道:「你才有病,是不是小穴又癢了?」

  邵神韻淡淡道:「你可以等我說完再來訓誡我。」

  道士小妖冷哼一聲:「那你這個賤奴兒倒是說說看她有什麽病?」

  邵神韻看著小狐貍道:「狐妖一族天生便有情竇藏於眉心,所以狐妖無論男
女,都天生媚意,而狐妖隨著修行,那顆情竇便會越來越艷,直到眉心開出猶如
天眼的鮮紅一線,便是修為大成的征兆,屆時便可成為魅惑眾生的大妖。她天賦
還算不錯,只是可惜身子太弱,修為太淺,再加上先前受了很多傷,那顆情竇已
是雕得七零八落,到時候可能就要成為一只積攢不起修為的廢妖了。」

  小狐貍兩只軟塌塌的耳朵顫了顫,她畏懼地看著邵神韻,水靈靈的目光一閃
一閃地,像是求助。

  道士小妖起初將信將疑,但是回過頭看到小狐貍泫然欲泣的模樣,實在於心
不忍,便問:「你本事這麽高,既然看得出她有病,那還不給她治治?」

  邵神韻搖頭道:「我治不了,情竇枯萎,只能以情澆灌。」

  道士小妖臉色陰晴不定:「好了,你說完了,我可以訓誡你了?」

  邵神韻道:「這種事情你本來就不必過問我。」

  道士小妖冷冷道:「跪下,屁股撅起來。」

  小狐貍呆了呆,她從未想過有人敢對妖尊大人說這種話,但是接下來的情景
讓她更加震驚。

  只見邵神韻依言屈下身段,趴到了地上,上半身貼著地面,下半身高高地撅
起,艷紅的純色長裙勾勒著傲人身材,那高高翹起的嬌臀,配上她那依舊清冷的
面容,強烈的反差美更是足以顛倒眾生。

  道士小妖毫無客氣,直接撩起了她紅裙的後擺,輕車熟路地扯去她的褻褲,
對著那臀肉豐滿的嬌臀便是一頓重重的巴掌。

  邵神韻輕輕吟哦,身後漾著一陣香艷柔軟的肉浪,痛感隨之而來,不用看都
知道其上布滿了很多巴掌印了。

  道士小妖看了小狐貍一眼,笑道:「你不是很想見見妖尊嗎?這幅樣子的怎
麽樣?」

  小狐貍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道士小妖猶不解氣,道:「你過來。」

  小狐貍走了過來。道士小妖騰出了一些位置,讓給了她,道:「你也來打打
這位妖尊大人的賤屁股。」

  小狐貍拼命搖頭。道士小妖便握著她的手腕,往邵神韻的嬌臀上甩了幾個巴
掌,她的手很小很軟,打出的臀浪像是淺淺的漣漪,不如之前那般香艷翻滾。

  啪啪啪得拍了幾下之後,小狐貍帶著些哭腔道:「別欺負妖尊姐姐了。」

  道士小妖看著她這幅樣子,心腸微軟,冷哼一聲,又捏了一把邵神韻柔軟滑
膩的臀肉,命令道:「賤奴兒起來吧,今天就饒了你了。」

  邵神韻重新跪在地上,將褻褲拉了回去,接著直起身,束緊了那有些被扯松
的束帶。

  道士小妖對小狐貍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話要和我這奴兒說。」

  小狐貍答應了一聲,給道士小妖施了一個禮,眼中滿是天真嬌弱之色。接著
她對邵神韻施了個禮,眼中是難掩的熾熱和笑意。

  邵神韻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小狐貍離開之後,道士小妖問道:「最近邊境戰況如何,還是像之前那般焦
灼?這般樣子什麽時候才能打下人族?」

  邵神韻道:「最近情況很好,連續幾場大捷之後人族已經轉為防守之勢,但
是要在短時間內一舉拿下,依舊是天方夜譚。」

  道士小妖冷笑道:「據說浮嶼可能會插手這場戰爭?」

  邵神韻點點頭:「如果所料不差,仙平令或者就要頒下來了。」

  道士小妖試探著問:「不可以無視那道破令牌繼續開戰嗎?」

  邵神韻道:「妖族對於人族優勢本就不算太大,不如停戰十年。」

  道士小妖惱怒道:「還得再過十年我才能碰到那些人族的美人?邵神韻你怎
麽這般廢物?」

  邵神韻微笑著搖頭:「人力終有窮盡時,妖力也是。目前妖族還沒有同時抗
衡人族和浮嶼的力量,就算你拿你那十八般淫術插爛我脅迫我,我也無法做到。」

  道士小妖聽著她露骨的言語,下身忍不住又高昂了起來,他怒罵道:「我先
去安頓那只小狐貍,稍後便來插攔你的賤穴,看看妖尊大人還能嘴硬幾分。」

  邵神韻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她很像你的妹妹?」

  道士小妖怒不可赦,瞪著她:「你找死?」

  邵神韻微微一笑,轉身朝著墨玉王座走去,腰肢纖纖而動。

  ……

  老井城的一座陋巷中,一個白裘女子站在一扇門扉前,清麗婉約,如一彎淺
淺的月光。

  她可以在軍陣之前空手奪槍,卻無法鼓起勇氣扣一扣身前的木門。

  雪時停時落,寂靜地盤旋在房梁上,如一只只雪白的蛾子。

  一柄傘忽然從頭沒過,遮住了她的身影。

  湖山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支著傘向她傾倒而去。

  軒轅夕兒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笑了笑。

  湖山伸手推開了門。

  門是虛掩的,輕輕一推便開了,似是主人早就知道有客要至。

  軒轅夕兒跨過了門檻,眼睛便有些濕潤了。

  漆黑的屋中沒有開燈,一個老人握著一支熄滅的煙鬥看著他們,神色恬靜,
臉上帶著蒼老的笑意。

  「爺爺?」

  過了許久,軒轅夕兒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獨坐屋中的老人靜靜地看著他們,輕聲嘆息:「夕兒,回來了?」

  軒轅夕兒淚眼婆娑:「爺爺還在生我的氣嗎?明知道我回來了卻不來見我?」

  袁姓老人靜靜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只是爺爺快死了。你們應該在那酒
鋪子里看到我的靈位了吧。所有人都覺得我死了,我也不願再在世人眼中多茍活
幾年。」

  軒轅夕兒不解道:「爺爺你境界如此高,怎麽會那麽輕易地死?」

  老人笑著道:「我和邵神韻打過一架,受了點傷。」

  軒轅夕兒楞了片刻,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麽邵神韻會與他有那一戰,
皇城中不是還有兩個老怪物嗎?怎麽就輪得到爺爺出頭了,而且爺爺又憑什麽去
為那幫人出頭?

  但是軒轅夕兒何等冰雪聰明,很快明白了過來,她回過頭,瞪了湖山一眼,
怒道:「還不給你老丈人跪下?」

  湖山也明白了過來,他跪了下去,對著老人磕了個頭,誠心誠意道:「晚輩
謝過嶽父大人。」

  他本就北域妖王,被邵神韻萬里追殺,本應該不死不休。

  袁老頭便是借著那個名義,表面上為軒轅王朝攔住妖尊,實際上不過是為自
己的女婿謀一條生路。

  袁老頭看著他,平靜受禮,他緩緩道:「夕兒還小的時候,後院里忽然跑來
了一只受傷的山狐,夕兒將那只山狐養在了自己房里,每當我去檢查課業的時候,
她便用我送給她的那頂可以遮蔽天機的鬥笠蓋住那只山狐,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其實我都知道的,當時若是他敢對你有絲毫不軌,我便會立刻打殺他。」

  袁老頭自嘲地笑了笑:「雖然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很後悔,當初應該直
接殺了他才是。不過如今也早已看淡,你們現在這樣,也挺好。」

  軒轅夕兒跪在老人身前,帶著哭聲道:「爺爺,你還活著就比什麽都好,夕
兒哪都不去了,便在老井城陪爺爺了。對了,夕兒還多了個女兒,叫安兒。」

  老人撫摸著孫女的發梢,有些莫名地說道:「如今軒轅王朝的國字便是安字。」

  軒轅夕兒問:「爺爺不喜歡安字?那可以改名的,安兒還小,沒關系的。」

  老人搖頭微笑道:「沒有,安字很好。真的很好。」

  老人望向了湖山,道:「你這頂鬥笠是我借給你的,這是幾百年前一個故人
送給我的禮物,現在我那位故人過得不太好,如果你們見到了,多幫幫他。」

  軒轅夕兒楞了楞,一臉詫異道:「他……他竟還活著?」

  老人道:「他如今是少年模樣,你們若是見到了,自然可以認得出。」

  軒轅夕兒擦了擦眼角,道:「爺爺不要這幅托付遺囑的樣子呀,你境界這般
高,身子骨再差,再多活十幾年應該也沒關系的吧?」

  老人沒有應答,只是笑著摸了摸孫女的頭,似是想起了什麽,喃喃道:「這
個人間有很多死,有的人生老病死,有的人慷慨而死,有的人至死不能瞑目,有
的人活著的時候便心心念念著要死,有的人死了之後天下披麻戴孝,有的人橫死
街頭也無人問津。世事千萬種,死本該是很單一的事情,卻也都賦予了不同的意
義。你覺得爺爺什麽時候才算是真正死了。」

  軒轅夕兒張了張口,答不出來。

  身後的湖山忽然嘆息道:「許是劍道徹底崩塌消亡的時候?」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道:「明天帶我去見見安兒。」

  ……

  林玄言給陸嘉靜請完罪後裴語涵也去了。

  但是裴語涵的待遇卻和他明顯不同,陸嘉靜親自為她沏好了茶,未等裴語涵
開口她便主動噓寒問暖了起來,弄得裴語涵都不知道怎麽開口。

  裴語涵道:「陸姐姐,你不生我氣嗎?」

  陸嘉靜伸手撥了撥她額前劉海,笑道:「語涵這麽可愛,我為什麽要生語涵
氣呀。」

  裴語涵更加無所適從了,「陸姐姐,我以後一定對你好。」

  陸嘉靜楞了楞,笑道:「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總感覺怪怪的,好像我在欺
負你似的。」

  裴語涵道:「陸姐姐你別對我這麽好,要不你揍我一頓吧?」

  陸嘉靜彈了彈她的額頭:「你個小浪貨,真的有受虐傾向嗎?是不是姐姐越
打你你越開心啊?就像他打你那樣。」

  裴語涵哎的一聲,俏臉微紅,望向陸嘉靜,陸嘉靜也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一
副你就承認了吧的表情。

  裴語涵臉有些燙:「你怎麽可以偷聽?」

  陸嘉靜氣笑著又彈了彈她的額頭,道:「這還需要偷聽?你被一路打著回來,
我替你說兩句,你還不領情?昨晚在床上你又說了丟人的浪話你心里沒數嗎?還
是春宵一刻全忘了?」

  裴語涵隱隱約約間便被陸嘉靜的氣場壓住了,像是犯錯的小女孩一樣低下了
腦袋。

  陸嘉靜道:「哎,你這樣哪有點劍仙的樣子呀,我也不是要你端起什麽架子,
但是好歹像樣點吧,怎麽就像個被欺負的小媳婦似的?」

  裴語涵擡起頭,道:「還不是被你這個大媳婦欺負了。」

  陸嘉靜蹙了蹙眉頭,氣笑道:「真不要臉。」

  裴語涵笑了笑。

  陸嘉靜忽然道:「你知道嗎,剛剛我問了你師父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裴語涵下意識問道。

  陸嘉靜道:「我問,如果我和你同時掉進水里,他先救誰。」

  裴語涵問:「這個問題有什麽深處的玄機嘛?」

  裴語涵自然不相信陸嘉靜這樣的人會問這種無聊市井里爛俗的問題。

  陸嘉靜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知道他怎麽回答的嗎?」

  裴語涵有些不敢聽。

  陸嘉靜沒有給她捂住耳朵的機會,直截了當道:「他說會救你。」

  裴語涵楞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嘉靜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明天我們接走俞小塘就啟程前往寒宮了,
我們都需要時間去靜修,只要那處劍陣還在,就沒有人能奈何我們。」

  「對了。」陸嘉靜又道:「你那個徒弟趙念,如今心魔拔除,可以委以重任,
你可以好好教他一些劍法了。」

  ……

  承君城乾明宮中,皇帝軒轅奕已然久病臥床。

  今日他忽然召了一個大臣來到寢宮之中。那人是當朝首輔,也是文壇首領。

  軒轅奕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說朕算不算是亡國之君?」

  那首輔連忙跪下行禮,痛心道:「陛下保住國祚,居功至偉,怎可說是亡國?

  我們不過是放棄一些東西來顧全大局罷了,早晚都可以拿回來的。」

  軒轅奕搖頭道:「浮嶼上那些人,哪一個不是饕餮,東西既然送給他們了,
如何還能拿得回來。仙平令頒布之後,半個皇族都會淪為浮嶼的牽線傀儡,而我
還要眼睜睜地立一個傀儡去做太子,我族帝王,何時這般窩囊過?」

  那當朝首輔神色悵然,道:「陛下不必如此想,運氣英雄不自由,妖族這是
千年未有之勢,只是偏偏被陛下撞見了而已,換做其他帝王,也不見得可以做的
多好。嗯……據說,那太子斷了一臂?」

  軒轅奕神色漠然:「死了最好。」

  首輔低頭噤聲。

  兩人沈默了許久,最後軒轅奕嘆息道:「可是仙平令終究是要頒下。」

  最近邊境戰局越來越差,等到幾處重要關隘失守,妖族便可以長驅直入,直
奔京都了。

  再如何無奈,他們都得把希望寄托給仙平令。

  首輔嘆息道:「原本戰局尚在周旋之間,也不知道為何,僅僅一場大雪,竟
然敗得那麽厲害。」

  軒轅奕道:「妖怪作妖,人也作妖,朕為一國之君,空有天下,不敢滿盤皆
輸,便只好割舍。」

  首輔沒太聽明白皇帝話中的意思,卻也不敢深問。

  軒轅奕從床榻上起身,首輔連忙扶住了他。軒轅奕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問:
「你覺得浮嶼那些自稱得道者的人如何?」

  首輔怔了怔,最後幽幽道:「終不可久矣。」

  軒轅奕不置可否,只是自顧自道:「他們自稱得到者,能統領世間道法,能
算盡人間興替,能一道令下,便讓天地清和十年之久,他們甚至以天道自居,一
舉一動皆契合至理,卻偏偏不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啊。」

  首輔噤若寒蟬。

  軒轅奕道:「陪我入那座深宮,朕想再看一看那把淵然。」

  ……

  這一年除夕後的第七日,浮嶼頒下仙平令。

  人族妖族停兵,天下迎來了至少十年的平和。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9-30 23:37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7)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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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09月/30日發表於:sis


                   第四十七章:一局棋,一場雪

  地道一直通往皇宮深處,那里擺放著一柄古樸長劍,長劍劍靈沈睡多年,潺
潺的水聲里,他被擺放在泉池的中央,流水沒過劍身,它長長的劍影在搖曳的水
波里輕輕扭曲。

  軒轅奕看著那塊書有「潛龍在淵」的額匾,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這柄劍在皇宮之中沈默了千年之久,但是歷代皇帝從未有人遺忘它。因為它
是開國之劍,曾經斬落無數雪國人的頭顱。

  古劍劍靈在那一次大戰中受傷太重,陷入長眠,如今妖兵臨城,它也重新孕
育出了劍靈,而它在本該再出世救國於危亡之際,卻要去交給浮嶼,當做仙平令
的交換條件之一。

  軒轅奕掬起一捧水,捧在掌心。

  那水浸劍千年,早已劍氣橫生,軒轅奕的掌心很快鮮血溢出,染紅了清水。

  首輔在一旁看得心痛不已,卻沒有多說什麽。

  軒轅奕忽然苦笑道:「朕有些累了。」

  首輔微驚,還未來得及想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軒轅奕便苦澀道:「朕不想做
亡國之君,所以有些想退位了。」

  如此不負責任的話不應該從皇帝口中說出,更不應該被其他人聽到。首輔連
忙跪下,道:「千年以來,王朝幾經動亂,然國運尚在,無論多大的磨難最終還
是挺了過去。這一次臣相信同樣可以化險為夷。」

  軒轅奕道:「退不退位已經不是朕能決定的事情了,只是在這之前,朕總要
做一些事情,不能讓那些人將一切都拿得那麽舒服。」

  首輔忽然道:「臣以為陛下大不可如此委屈,實在不行,在仙平令頒下之後,
直接殺了軒轅簾。」

  「殺是一定要殺,但是不能由我們來殺。」軒轅奕停了停,繼續道:「替朕
臨摹一幅乾明宮大陣圖,然後寄到寒宮。」

  「寒宮?」首輔楞了楞,竟一時間沒能想起來這是哪里。

  軒轅奕道:「軒轅簾這些年做了很多事,自以為朕不知道……哎,稍後那封
信你只管寄就是了,自會有人殺了他。」

  ……

  除夕之後,仙平令頒下。那些邊境的士兵和修道者都陸陸續續回來。在新年
的氛圍里,許多人家里飄蕩著徹夜的哭聲。

  戰爭終於結束,天下迎來十年的清和。只是這十年可以做些什麽呢?

  十年之後妖軍再臨,他們是否可以抵抗得住呢?

  南北交界的那道戰線生靈塗炭,妖族退兵之後,各大宗門也是百廢待興,甚
至有些宗主都死於戰場,一時間後繼無人。

  再高的境界投身戰場之後都是渺小的存在,那些修行者無法再瀟灑出招,也
只能在成千上萬的人流之間搏命,直到頭破血流。也有許多人因禍得福,在沙場
砥礪之間破開了停滯多年的境界,但是更多來臨的依舊是死亡。

  人間惆悵,天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空明雲海之間,有一座淩駕人間之上的仙島,方圓萬里,隨著雲海的滾動載
沈載浮。

  這座仙島名為浮嶼,傳言中是萬年之前有人以無上神通將其獨立人間,成為
高高在上的世外桃源。

  這是傳說終究是傳說,即使是通聖境,也無法做到這般。若傳言屬實,拿創
造浮嶼的人該是何等神通境界?

  浮嶼之上,瓊樓玉宇。

  與其說那是一座高懸的仙道,不如說是一塊被以鏤雕浮雕等無數精湛技藝雕
琢成的器具。

  經過數百年,整座浮嶼被雕了個通透,無論從哪個角度望過去都是玉樓洞府,
或者是無數甚至不合邏輯的詭異建築。

  越往深處越是別有洞天。

  而地表上,無數巨大的高樓以詭異的姿勢拔地而起,刺開雲層的浪潮,只通
雲霄。那些高樓不是以木石造成,而是直接雕刻一座完整的山巒,那無數的洞窟
石府之中,許多僧人盤膝而坐,肌膚古銅,有的金剛怒目,有的面相悲憫,有的
腿臂殘缺,有的已經與石座連為一體。

  浮嶼的最中心是一片萬里雷澤,其間枯骨翻騰,終年不見拂袖。無數魚類只
剩下蒼白骨架,依舊在澤中搖曳,吞吐雷火。

  無數鎖鏈縱橫雷澤之上,將一座白玉宮殿托起在雷澤之上,如海上懸掛明珠。

  那是浮嶼三大宮殿之一的神王宮。

  萬里浮嶼,三千六百處福地洞天,有的淒風苦雨,雷火綿延,有的花樹爛漫,
雲聚瓊漿。這里藏著數量最為巨大的修行者,每一個修行者都在七境之上。

  六境到七境是許多修行者難以逾越的天塹,卻只不過是浮嶼的起點。

  雲海之上,有個老翁泛舟,他持著槳,搗弄過雲濤海浪,徐徐向著人間劃去。

  與此同時,雲海之中破開了一個大洞,一柄古拙長劍破開雲海,向著浮嶼飛
掠而去,劍上的人化作一道影子,竟比劍還要更快。

  行舟的老人見怪不怪,只是對著那個微笑行禮。

  一劍飛入浮嶼,破開連綿青山,一個衣著樸素眉目古銅的男子身子停在門口,
門上石刻「代刑」二字,隨著男子的到來,門應聲而開,古劍停在他的身側,隨
著他緩緩行入殿中。

  殷仰站在殿中,看著迎面走來的男子,微笑道:「白先生此去如何?」

  古劍規矩繞著他周身緩緩轉動,白折緩緩道:「她雖入通聖,差葉臨淵卻依
舊很遠。她那個徒弟天賦極高,我許多次出招他竟能看破。而且……」

  白折欲言又止,陷入沈思。

  皇城外萬劍淩空之時,他還未行遠,自然能夠見到那一幕。即使是他見到那
群蝗般的劍意,依舊不免心神搖晃。只是他不明白,他憑什麽可以禦劍千萬?

  殷仰直接問:「那個人有沒有可能就是葉臨淵?」

  那個人指的自然就是林玄言。

  葉臨淵當年許諾五百二十年出關,如今已然五百余年,算起日子葉臨淵隨時
都有可能出關。

  白折搖頭道:「不可能。」

  殷仰挑眉:「為何?」

  白折道:「我當年與他對過劍,我們對於彼此的劍法都極其熟悉,這一次他
雖未出劍,但是他身上激發出的劍意和葉臨淵當年迥然不同。」

  殷仰道:「這或許正是閉關所致?」

  白折負手而立,傲然道:「你不懂劍修,修劍之人在握劍的一刻,劍心便已
雛形,他看見的是江河便是江河,看見的是丘陵便是丘陵,莫說五百年,三千年
依舊如此。」

  殷仰饒有興趣道:「不知白先生當年握劍之時見到了什麽。」

  白折的身形頓了頓,他平靜道:「我看到了極北的一株古樹。」

  殷仰又問:「那葉臨淵當年看到的又是什麽?」

  白折難得地笑了笑,他古佛般的臉上露出微笑,看上去有些怪異。

  「我不知道,但我猜他看見了一片深淵。」

  白折與殷仰擦肩而過,殷仰回過身望向他,忽然問:「淵然已經送到了神王
宮,如今正於雷澤之中淬去那皇家氣運,白先生可要見一見?」

  白折只是說:「不必。」

  殷仰輕輕擡起頭,微笑道:「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和承平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只要白先生不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我許諾將來從葉臨淵手中奪回那把劍的時候,
定送給白先生參悟。」

  五百年前,殷仰進入龍淵樓中,九死一生之後取出了一把劍。正是因為這把
劍,葉臨淵才有大領悟,開始了那段長達五百年的閉關。

  這是一切的開始。

  白折道:「那柄劍對於天下任何人都是曠世之物,但是於我不然。你與葉臨
淵有仇,承平與陸嘉靜有怨,你們報仇報怨都與我無幹,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忘記
浮嶼存在的真正意義。」

  每一代浮嶼首座傳位之時,都會告訴下一任首座那個浮嶼最大的秘密。

  那是浮嶼存在的意義。

  殷仰面無表情道:「我們現在做了這麽多,挑起人妖戰爭,頒下仙平令,換
來那柄『淵然』,所有這一切還不就是為了那一件事?」

  白折道:「我不知道你與承平設計將她放出來對不對,但是我希望無論如何,
這件事可以在我們這代結束。」

  殷仰道:「我自有定奪。」

  白折冷冷道:「大道無常,你憑什麽覺得她一定會赴局?」

  殷仰道:「三萬年對於修行者來說也是很漫長的歲月了,三萬年足以消磨很
多事情,但是既然她已經出來了,那麽很多事情她一定放不下,一定想來看看,
所以明知是局,她也一定會赴。難道你不想見一見妖族的通聖究竟是怎麽樣的境
界?」

  白折道:「她若赴局,我便傾力殺之。」

  殷仰笑道:「不僅僅是你,浮嶼以及人間所有的大高手都會前往這場伏殺。」

  白折道:「你和軒轅王朝討要了這麽多東西,軒轅奕不是傻子,他為什麽要
來幫你。」

  殷仰道:「人族妖族勝負難分,天下平和十年,人族可以積糧練兵,可以更
大範圍地選拔些天才高手,但是這些都不如一件事來得直接,那便是殺邵神韻,
既然我們要去做這件事,他們自然會幫我們。」

  白折看著身邊環繞的古劍,冷冷道:「希望她值得我們這麽做。」

  殷仰輕輕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不值得。」

  ……

  一些網站上轉載的,前面那個靜靜篇,還有二十多章附近那個同人都是書友
寫的,與正文沒有關系。特此說明。寫在前後怕被刪除。

  ……

  老井城的一家酒鋪子里,鐘華在和俞小塘在小聲地談論著什麽。

  安兒在一旁的小床上睡著了,稚嫩的小臉很是精致。

  俞小塘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安兒,覺得好生可愛,忽然問:「以後我們的孩子
也有這麽好看就好了。」

  說完她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捂住嘴,臉有些微紅。

  鐘華摸了摸她的頭,道:「小塘想要孩子了嗎?」

  俞小塘瞪了他一眼,「我胡說的,才不想要孩子,可麻煩了,而且……我才
這麽小呀。」

  鐘華笑瞇瞇道:「是挺小的。」

  俞小塘楞了片刻,然後惱怒道:「鐘華你想死啊?」

  鐘華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小塘手心,笑道:「我又不嫌棄你。」

  俞小塘冷笑道:「我還沒嫌棄你呢,信不信老娘心情不好直接休了你。」

  鐘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和夕兒姐姐待久了,都學會自稱老娘了啊?」

  俞小塘挑了挑眉毛,道:「我這叫近朱者赤,而且夕兒姐姐那麽好看,在我
心中已經僅次於師父這麽一點點了。」

  說著她拇指和食指比了比,中間留出了一點小小的縫隙。

  鐘華氣笑道:「你們女孩子就這麽關心好不好看?」

  俞小塘搖搖頭:「這倒不是,畢竟你這麽不好看的我也大度地接納了。」

  鐘華理所當然道:「你現在反悔也沒用了。」

  俞小塘忽然有些氣餒,弱弱道:「我們這算不算是私定終身呀。我以後是不
是就不能和其他好看的男孩子說話了啊?」

  鐘華問:「為什麽不能了?」

  俞小塘道:「別人不是都說,這是婦道嘛,要不然就是……嗯……為婦不仁?」

  鐘華敲了敲她的腦袋,笑道:「你才多大呀,就想這些?而且只是說說話而
已,又沒什麽。」

  俞小塘問:「那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逛青樓,和里面的姐姐們聊天呀?」

  鐘華微驚,不動聲色道:「這對於大部分男人來說,只是平常的事情,因為
大家前去不過是聽聽曲,喝喝酒,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俞小塘哦了一聲,問:「那你去過嗎?」

  鐘華毫不猶豫道:「當然沒有。以後更不會有了。」

  俞小塘滿意地點點頭:「如果以後被我發現你偷偷溜去了,我就打斷你的腿。
你武功差了我這麽多,一定要上心哦。」

  鐘華忽然道:「其實……武功高不一定就厲害。」

  俞小塘好奇道:「你覺得你打得過我嗎?」

  鐘華一本正經道:「在地上我當然打不過你,在其他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俞小塘沒聽明白,楞一會之後,狠狠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羞惱道:「你敢取
笑我?

  鐘華捂著腿嘶啞咧嘴道:」這有什麽呀?你夕兒姐姐神仙似的人物不也要和
男人睡覺生孩子嗎?你師父早晚也會的。「俞小塘擔憂道:「我們和睡過覺了,
我什麽時候會有孩子呀?」

  鐘華大笑起來,說道:「我們那樣哪里算呀,那樣是生不出孩子的。」

  俞小塘見他笑的開心,感覺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無知一樣,難免很是生氣,她
托著小巴,憤憤地問:「那要怎麽樣才行呀?」

  鐘華想了想,道:「像夕兒和湖山那樣。」

  俞小塘很快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有時候夜里他們可以看到軒轅夕兒和湖山
進房間里,鎖門不久之後,里面便傳來軒轅夕兒一陣陣柔媚醉人的聲音,和平時
里的高傲冷艷派若兩人,俞小塘總是聽得俏臉紅紅的,但是她也不知道他們到底
在做什麽,只是以為他們在練什麽秘密的功法。

  倒是鐘華笑容玩味,他知道以他們的境界自然可以不被自己聽到,所以他們
估計就是特意讓他們這對小情侶偷聽的。

  不過俞小塘畢竟未經人事,還是不解,問:「所以他們到底躲在房間里做什
麽呀?」

  鐘華沈吟片刻。不由想起每次聽到那里傳出的柔婉呻吟的時候,他都忍不住
想把小塘抱去床上吃了。但是看著俞小塘一臉懵懂無辜的樣子,又不知道如何開
口,如今趁著俞小塘親自詢問了,他連忙正襟危坐,開始給俞小塘科普起來。

  他看著俞小塘,認真道:「是這樣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同的,男孩和女
孩身上都有一個與眾不同的部位,這兩個部位呢是可以互補的,就像是……嗯!
就像是收劍入鞘那樣。男孩子是劍,女孩子是劍鞘,當劍插入鞘中的時候,它才
成為一把真正的劍,才算是完成了人生的……大圓滿。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俞小塘一知半解,似懂非懂道:「好像明白了。」

  鐘華有些興奮道:「其實言傳不如身教,要不我等會就親自教你,反正我們
已經成親了,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洞房的時候做的,現在正好補上。」

  這次俞小塘倒是不傻,她義正言辭道:「不要,你就是想騙我睡覺,我現在
可不想要小孩子,多麻煩呀。」

  鐘華扶額嘆息,心想為什麽你總在不該機靈的時候機靈?他定了定神,又道:
「其實睡覺不一定就是生孩子,也可以不生的,我可以詳細和你說說。」

  俞小塘將信將疑:「真的假的?」

  鐘華笑道:「那當然,而且你應該聽到了夕兒姐姐那傳來的聲音了吧?她叫
的那般好聽,說明這件事也是極其舒爽愉悅的,小塘不想自己試試嗎?」

  俞小塘回想起那一夜夜的聲音,夕兒姐姐的呻吟聲就像是人魚的啼哭,悠婉
長久,綿綿不絕,如同人也置身在深海之中,沈浮不定,只能由著海浪將自己高
高拋起,重重落下。

  她剛想說話,忽然站了起來,認真道:「夕兒姐姐好。」

  鐘華一震,連忙也站起身。不知何時軒轅夕兒和湖山已經推開了家門,一想
到方才的言語不知道有沒有被他們聽見,他有些尷尬窘迫。

  軒轅夕兒瞇起了眼睛,湊近俞小塘,笑著問:「你們方才在說什麽呀?我現
在可是你們主子,在背後議論主子不對的哦。」

  俞小塘身子微僵,她一本正經道:「沒有沒有,小塘不敢的,方才我們只是
在……嗯……在……」

  軒轅夕兒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啦,別編啦,去給姐姐收拾房間,記得
把書架上的灰撣一撣。夕兒又事要和爺爺說。」

  「爺爺?」俞小塘這才註意到,湖山身後站著一個相貌平常,面容和善的老
人。她覺得這個老人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那老人同樣看著俞小塘,眼中盡是欣賞之色。

  等到俞小塘和鐘華走後,老人才對軒轅夕兒說:「這小姑娘就是你們救下的
那個?或許要無心插柳了。」

  軒轅夕兒同樣有些好奇,問:「據說這是你那位故人的……徒孫?」

  老人笑道:「如今他名義上是這小姑娘的師弟。」

  軒轅夕兒也覺得有趣,笑道:「那有機會我真要見見他。」

  安兒不知道何時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老人甜甜地笑了笑:「爺爺好。」

  軒轅夕兒道:「安兒醒了呀。」

  安兒小聲道:「其實早就醒啦,在聽哥哥姐姐說話呢。」

  軒轅夕兒揉了揉她的頭,笑道:「不學好,肯定遺傳了你爹。」

  湖山無辜地笑了笑。

  而另一頭,俞小塘和鐘華離去之後,鐘華一路上都神色凝重。

  俞小塘不解問:「怎麽了?那個老爺爺你認識?」

  鐘華一臉詫異道:「你真的不記得了?試道大會那天,和妖尊在雲上打了一
場的老人就是他啊!」

  俞小塘這才想起來,恍然道:「難怪我看著覺得好生眼熟。」

  鐘華心想,我這娶的什麽傻媳婦呀。

  俞小塘又道:「那老人家是軒轅家的,既然夕兒姐姐喊她爺爺,那說明夕兒
姐姐也是他的後人,也就是說是正統皇室一脈的,我曾經聽師父說,軒轅王朝有
四大……最好看的姐姐,分別是師父,陸嘉靜,季家的大小姐還有一位是賦雪宮
的宮主,只是那位賦雪宮宮主據說在遊歷人間,行蹤飄忽不定,如今看來,不會
就是夕兒姐姐了吧?」

  鐘華更詫異了:「原來你不傻啊。」

  俞小塘瞪了他一眼:「今天自己打地鋪睡!」

  鐘華連連認錯。

  俞小塘走在前面,天上忽然落了片雪,她伸出掌心接住,看了又看。

  另一邊,軒轅夕兒給袁爺爺講了好一會兒的家長里短,最後話題繞來繞去還
是繞到了安兒身上。

  軒轅夕兒忽然問:「爺爺,你看安兒,命好嗎?」

  軒轅夕兒知道,自己很小的時候,有個算命先生,說自己的命不好,將來必
有大災。那時候她雖然小,但是一直記在心里。不過那個算命先生對她造成的影
響並不是成天的擔憂,而是從那以後她都不相信算命先生的鬼話了。

  而且之後她雖然有些坎坷,卻也沒有什麽大災大難。

  方才她忽然想起這件事,忍不住問了一下。

  袁爺爺說:「安兒的命自然很好。」

  軒轅夕兒問:「有多好呀?」

  袁爺爺似乎不願意道破天機,沈吟了好一會兒,才指著軒轅夕兒說:「若人
族得勢,你可保安兒平安。」

  又指著湖山說:「若妖族得勢,你可保安兒平安。」

  湖山問:「若是兩族休戰,並分天下呢?」

  不知道是玩笑還是天機,袁爺爺接下來的話讓這對早已化境巔峰的夫妻都心
神搖曳:「若是天下和樂,那安兒可為千古女帝。」

  ……

  一天之後,酒鋪的巷子口忽然多出了兩柄紙傘。

  陸嘉靜為裴語涵撐著傘,她輕輕擡傘望去,灰蒙蒙的天上又開始落雪,像是
揚著細細碎碎的紙屑。

  冬風流水般淌過巷弄,雪花片片雕零。

  陸嘉靜傾下傘,無聲地走向空空無人的巷弄。

  趙念為林玄言撐著傘,神色很是恭敬,他腳步有些重,似是有些心事。

  他們走過曲曲折折的巷子,一直來到一家酒鋪。

  ……

  俞小塘是被劍鳴聲震醒的。

  那柄師弟送給她的劍忽然不停顫動,劍上繪刻的錦鯉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帶
著劍不停地翻騰。

  俞小塘驚醒之後下意識按住了劍,接著她好像想到了什麽,神色一陣恍然後
便掀起被子跳下了床,隨手扯過一件外衣披著便朝著門外跑去。

  大門推開。俞小塘奔跑的身影止住了,她一時間沒有站穩,身子順著慣性前
傾。

  一個白衣女子扶住了她。

  俞小塘看著這個出現在酒鋪門口的女子,一下子紮到她的懷里,嗚嗚地哭了
起來。

  裴語涵撫摸著她的頭發,心疼不已,輕輕嘆息道:「師父來接你了,小塘對
不起呀,讓你受了這麽多苦。」

  俞小塘頭恰好埋在她的胸口,淚水將胸前的衣衫打得一片濕潤,俞小塘覺得
好生柔軟,便抱的更緊了些,淚眼婆娑道:「不苦的……不苦……師父你不許丟
下我了……」

  「嗯,師父帶你回家。」

  「師弟呢……他們沒事吧?」

  俞小塘伸手擦著眼睛,這才模模糊糊地看見站在裴語涵身後的兩位師弟,他
們撐著一把傘。趙念看著她,神色掩不住的高興,而林玄言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淡如春風。

  趙念跑到俞小塘的身邊,自責道:「當時我們應該早點離開葉家的,都怪我
不能下決心,差點連累師姐了。」

  俞小塘淚水擦了又湧出來,便不停地擦著,視線模模糊糊的一片。

  她只是說著沒事就好了。

  鐘華被俞小塘的動靜吵醒之後跟著跑出門,一身白色的單衣在雪天看著很是
單薄。

  他望見門外裴語涵不知到來的,僅僅是一身素雅長裙,袖口和裙子的下擺繡
著淺淺的圖案,似是繁花香草。俞小塘埋在她的胸口,緊緊抱著她,似是永遠也
不願意松開。看到別人家人團聚,他很是欣慰,只是一想到自己再也回不去摧雲
城了,又難免有些心酸。

  他對著裴語涵抱拳行禮:「見過裴仙子,陸宮主。」

  裴語涵看著鐘華,由衷微笑道:「多謝鐘少俠這些日子對小塘的照顧。將來
鐘少俠若是遇到什麽麻煩,我定會傾力幫助。」

  鐘華笑道:「這是哪里的話,現在……大家也是一家人了。」

  裴語涵微微錯愕,詢問的眼色望向了小塘。

  軒轅夕兒站在鐘華身後,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道:「吵什麽吵呀,動靜
這麽大,哭哭啼啼的,煩死人了。」

  俞小塘知道夕兒姐姐是開玩笑,仍是半哭半笑地道歉:「夕兒姐姐我錯啦。」

  陸嘉靜看著軒轅夕兒,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們算不得多熟,但是終究還是故人。

  軒轅夕兒也望向了陸嘉靜,莞爾一笑,「陸姑娘別來無恙?」

  陸嘉靜微笑道:「生死之外便沒什麽大事,幾百年起起伏伏,還算無恙。」

  軒轅夕兒點頭笑道:「陸姐姐有這份心,夕兒也替你高興。」

  陸嘉靜問:「那什麽時候回宮?」

  軒轅夕兒搖頭道:「哪有這麽好回去呀,現在那里禁制重重,連我都覺得有
些棘手。可是……家還是要回的呀。我們難得見一面,陸姐姐要進來喝兩杯嗎?
鋪子里酒放了幾十年了,味道很好。」

  陸嘉靜笑道:「不必了,我們接了小塘就要趕緊回去,遲則生變。以後有空
我定來找夕兒姑娘對飲。」

  軒轅夕兒道:「就接小塘怎麽行?」

  陸嘉靜一臉困惑。

  軒轅夕兒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她指了指身前的少年:「當然要把他帶上啊,
你們舍得棒打鴛鴦,讓這對剛剛在一起的小情侶就此分居異地?」

  俞小塘耳根一下子就紅了。

  眾人的錯愕之中,她忽然望向了林玄言,小跑過去,抓住了他的手腕,道:
「師弟,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林玄言笑了笑,仍由小塘拉著他跑向拐彎抹角處的巷子。

  在繞開了所有人的視線之後,俞小塘看著他,只是覺得師弟還是如以前那般
好看,她輕輕地咳了兩聲,看著林玄言,認真道:「師弟,和你說件事。」

  林玄言微笑道:「師姐請說。」

  俞小塘正色道:「師弟,我和鐘華成親了。我現在也算是別人家的妻子了。」

  林玄言問:「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是形勢所迫委身於人?」

  俞小塘被問得有點懵,嘟囔道:「都有吧,這不重要,總之就是我嫁人了,
我也很喜歡他。」

  林玄言點點頭:「恭喜師姐呀,以後我會補上彩禮的。」

  俞小塘瞪著他,生氣道:「你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林玄言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他只好裝傻搖頭。

  俞小塘看著他,好不容易擦幹的眼睛又濕潤了起來,淚水氤氳在眼眶,很快
積起滾落,她說:「師弟,你知道嗎?我現在喜歡上其他人了,所以我不能喜歡
你了。」

  俞小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他,或許是因為他生得好看,或許是因為他
帶著自己去看了一場除夕花燈,或許是因為他送了自己一把精巧小劍。

  也或許都不是,就像是書上說的,情不知其所起。

  林玄言看著她,輕聲安慰道:「小塘你喜歡誰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尊重自
己的心意就好,也不要覺得對誰有愧疚,師弟希望你開開心心的,也不要被欺負,
我們過去或者以後的日子都會是不那麽好過的日子,有個人依偎取暖總是好的。」

  俞小塘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林玄言看著她還未來得及梳理的頭發披在肩膀上,發絲有些還粘在那張秀氣
的側靨,她的眼睛微紅,楚楚可憐的樣子像是一只被欺負了的小貓。

  林玄言看她這幅樣子,念及過往,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她的頭。

  俞小塘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身子前傾,踮起腳尖,她另一只手按著林玄言的
肩膀,嘴唇湊近了他的額頭,親了上去。

  蜻蜓點水般一觸即走。

  俞小塘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臉紅得發燙,她捂著自己的臉,低著頭,
逃一般地朝著巷子那頭跑去。

  林玄言摸了摸額頭,神色微微恍惚,他望著那個向著那邊跑去的少女,風雪
吹拂起她的長發,那纖瘦的背影似是可以入畫。

  林玄言垂下衣袖,怔了許久才微微地笑了笑,少女的背影轉過一個巷子,消
失在了視野里,他望著巷子里空蕩飄落的雪,像是看著一個奔跑向另一個終點的
單薄影子。

  ……

  於是來的時候的四個人變成了六個人。

  在辭別了軒轅夕兒之後他們朝著寒宮的方向趕去。

  鐘華和趙念是一行人中修為最低的,為了照顧他們,眾人時常要放緩身形,
走走停停間看著大雪覆蓋的山野石橋,許多憂郁的心情得以排解了些,倒也不算
是浪費時間。

  他們這一路暢通無阻,人族妖族停兵是此刻王朝的頭等大事。而浮嶼上的那
些人此刻有更重要的麻煩,也沒有空去管他們。

  在一處人煙稀少的小街里,一行人再次停下來歇息了會。

  已過除夕,天氣卻是越發寒冷,河流結上了厚厚的冰,此刻落下了雪,看上
去是粗糙的白色。

  河流上橫著石橋,臺階上也盡是雪。

  天地間茫茫一片。

  橋的那頭卻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影,一襲黑色的裙擺在寒風中盛放搖曳。

  她緩緩地走上石橋,甚至露出了一截白暫的小腿,似是不知寒冷。

  少女頭戴鬥笠,前檐向下壓了些,容顏淹沒在陰影里。

  她似是只是無意路過,但在空無一人的景致里忽然出現,卻顯得那般突兀。

  眾人這才發現,林玄言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在所有人的前面,甚至已經走到了
石橋上邊。

  他與那頭戴鬥笠的黑裙少女相隔不過幾步。

  所有人都覺得空氣中有股詭異的氛圍,他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是什麽,石
橋上的雪忽然振落,紛紛朝著結冰的河道中墜去。

  石橋上亮起了細細的線,在空氣中密密交織,照得積雪火紅。

  皚皚的雪色里,那些忽然在空氣中亮起的火線更是疏離人間的煙火。

  陸嘉靜和裴語涵神色凝重。俞小塘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是法術摩擦產生
的焰火。

  在林玄言和那黑裙鬥笠的少女擦肩而過,他們沒有看彼此一眼,像只是偶遇
而來的過客,而就在那一瞬,劍拔弩張的殺意陡然間沖天而起,石橋上的冰雪轉
瞬消融。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9-30 23:40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0-8 23:4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8)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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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0月/08日發表於:SIS


                 第四十八章:古橋問道,冰河試劍

  石橋下結著厚厚堅冰的湖面倏然出現了裂紋。

  接著水像是沸騰了一般從裂紋之下噴湧迸濺而出,灼熱的氣息自足下升騰,
白氣繚繞,氤氳上兩人的身影。

  在那鬥笠少女出現的一瞬間,裴語涵便將手按在了劍上。她相信只要她出劍,
那少女便會敗。

  但是林玄言卻做了一個手勢。於是她停了下來。

  其他人也停了下來,靜靜地望向那邊。

  少女似乎相信其他人不會插手,所以從頭到尾,她只是低著頭,卻將所有的
精神都鎖在了這白衣少年身上。

  他們走上橋的那一瞬,彼此的氣勢便已如雨前雷雲般開始醞釀。

  少年如清風繞袖,周身寒氣都不知所蹤,化作融融暖陽,而那春風又不是風,
那是劍意或者劍影,可以斬切周身的一切。

  頭戴鬥笠的少女像是一團陰郁的雷火,其間霧氣森森,看似平靜深邃,實則
如雷池翻滾浪濤,稍一觸及,便會被焚化殆盡。

  那些清風雷火隨著他們的腳步升入空中,相互碰撞粉碎,化作一團團小巧精
致的煙花。

  那些煙花落寞地灑向人間,沒有一絲余燼落在了他們的肩頭。

  他們每走一步,氣勢都會以倍數逐步攀升,他們同時走到了橋頂,同時擦肩
而過,像是演練了千百遍的默契戲子。

  而就在那一刻,悶雷聲炸響,殺氣沖天而起。

  那些壓抑在冰層下的熱浪陡然沖騰,將冰面掀開,碎成無數飛濺的殘渣,大
的重新落回河里,小的直接消融在了空中。

  漫天煙花最熱烈最密集地炸開。

  如果有人此刻向這里望過來,便可看見空中一道道垂下的金紅色長線,交織
著錯開,繁華而疏離。

  可惜橋面上的動靜無人能夠看見,在他們開始行走的時候,裴語涵便排開了
劍陣,隔絕了此方天地。

  「你選的地方很不錯。」林玄言輕聲說。

  她自然能夠聽見,只是沈默不言。

  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又幾乎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風雪驟急。

  他們的身影也像是融入了一條湍急的河流里,再也捕捉不到什麽蹤影。

  趙念和鐘華境界相仿,看到他們陡然消失驚詫無言,他們境界不夠,法眼未
開,只能感受著風雪中一陣陣爆裂出的異動猜測他們的位置,卻無法實際捕捉到。

  小塘要好上許多,她能看見其間許多明滅的劍影,那些煙火依舊時不時地亮
起,只是越來越淡,越來越暗,如接近尾聲的雪。

  林玄言自始至終沒有配劍,少女同樣空手而來。

  裴語涵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里,她有些擔憂,有很掙紮,她不知道如果稍後林
玄言真的落了下風,有生命危險,自己該不該出手。若是出手了,從此之後林玄
言的劍道恐怕會窄上許多,若是不出手,她又害怕他會出事。

  這時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皇城外萬劍來朝的景象。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他還
有許多手段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杞人憂天做什麽。

  而陸嘉靜則是想起了試道大會那一天,林玄言和季嬋溪最後的一場比試,在
所有人眼中,這場戰鬥出乎意料,卻又是年輕一輩里最巔峰的較量,兩人殺招無
數,境界一高再高,最後雙雙亮起底牌更是震驚了所有修行者的眼,那時候他們
所展現的境界,已是無數修行者一身難以企及的地步。

  如今林玄言修為更高更深,氣海複原之後反而流轉得更加通暢自如,出劍便
更隨心所欲。

  陸嘉靜與裴語涵知道他真實的身份,知道林玄言曾經是天下劍道的最高點,
如今重新走過一遍,理應是步履青雲,在短短數年間便可走完其他人百年的路。

  而季嬋溪終究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女,她雖然得到過失晝城二當家南卿的
傳承,道法極深,可如今南卿還魂於江妙萱,她又孤身一人,如何可以戰勝林玄
言?

  ……

  煙花與白雪,鉛青色的古橋和鉛灰色的天空,湧泉般的湖面和靜謐的屋瓦人
家。

  風景入畫,便可寫成詩章。

  只是這如詩如畫之間的兇險,唯有身處其間才可知曉冷暖。

  兩道身影再交錯過許多次之後不再像當初那般高速。

  他們在空中時隱時現,而那道清風已匯聚成劍,那團雷雲以化作紫電,兩者
沒有想讓,各自揮戰著自己驚世駭俗的戰意。

  林玄言豎指身前,神色沈靜,似是好心勸說,「你這樣下去,會入魔的。」

  少女冷冷地看著她,道:「你的劍沒什麽長進。」

  林玄言道:「你修為太淺,自然不知深淺。」

  少女漠然道:「你又知什麽深淺?」

  她眉眼越發陰鶩,無數黑色的電光繚繞在黑裙之間,一道道地亮起,將她映
得神色明滅。

  她擡起了頭,一雙瞳孔如窮山僻壤間的白山黑水,無比分明。

  就在那一刻,她腳下的河水再次沸騰,無數道陰鶩的氣息流竄而起,向著少
女的身體奔去。

  天雲變色,萬鬼嚎哭。

  水本就為陰,如今戰陣年代里,無數陰氣灌入河水,那些蟄伏在河泥之間的
陰魂穢物更是不計其數,如今少女輕輕擡手,那些鬼物如蛇蟲聽聞春雷,陸續而
出,越來越多,逐漸形成傾巢之勢。

  她憑虛而立,周身厲鬼繚繞,她便也如幽浮著的女鬼。

  於是她清冷的眉目看上去變得妖艷,其間有死氣流轉。

  林玄言神色漸漸沈了下來。

  少女若是換成了一般人,早就被這些陰魂惡鬼反噬得骨肉無存。但是偏偏她
得到了南卿的傳承,南卿曾於月海之畔以身飼魔,將以身體為爐竈,道法作炭火,
將那些惡鬼煉銅一般封印體內數千年。如今區區一條河水的鬼物少女怎會懼怕?
那只是她的養料。

  林玄言無法看清楚她如今的狀態,她似入魔又非魔,似清聖又妖冶,世間從
未有過此類功法,或者是南卿自行領悟授與她的?

  林玄言不求甚解,便不作解。

  在五百年前,他與人對劍,便從不問門派出身,天地萬法,唯有一劍破之。

  他幽幽橫指,如亙劍身前。

  季嬋溪袍袖高高鼓起,將她的身影襯得愈發嬌小,無數陰物如黑龍般繚繞袖
間,也像是香爐上燎燃起的青煙。

  轟得一聲間,兩道身影猝然發動,筆直地撞在一起。

  接著便是一連串毫無花俏的碰擊。

  劍鳴嗆然,厲鬼咆哮,天地悲風。他們一直盯著彼此,眉目自然有無數次的
交接,那其間唯有冷漠,不見深情。

  一道道轟然的撞擊聲不停響起,人們無法想象那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和一
個身材嬌柔的少女之間碰撞出的。而目力所及,唯有劍光雷火的碎片席卷擴散而
去,驟雨般打在裴語涵布下的劍陣上,濺成一串串的波紋。

  而其間厲鬼尖銳的哭嚎咆哮更是不忍聽聞。

  「鬼神之道終究小道,修行者得天獨厚,重在修心修身,你走這種羊腸小徑,
還不如陰陽道來得光明正大。」

  林玄言的聲音響起,隨著他的聲音斬下的是一片驚艷弧光。

  黑水雷電被片片斬碎,季嬋溪的眉目一剎清晰。

  「道這一字,還不需要你來教我,鐵劍不過三尺,又輕又窄,如何能承得住
大道?」

  少女袍袖交錯揮舞,如兩道黑雲湧動,遮住了她的身影,林玄言周圍陰雷炸
響,一時間竟壓住了劍鳴。季嬋溪身形如鬼,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手
刀橫劈而過。

  「即使你要砥礪此道,今日也不該來此。」

  林玄言身形一晃,躲過了那一記手刀,他身邊清風縈繞,十指化影掐訣,兩
道劍光自左右雙肩亮起,撕破黑暗,如明月出烏江。

  季嬋溪擡起頭,鬥笠下的眉目映照成雪。

  「你殺了我父親。」

  她氣若遊絲,身形卻快如閃電,隨著她身形過處,一道道暗色的雷鳴節節震
響。

  「那又如何?你們本就沒什麽感情。」

  林玄言以同樣的高速掠動,如雪狼逐獵。

  「但有因果。」季嬋溪身形驟止,水浪帶雪,在她身前炸開:「我既已決意
行鬼神之道,世間便孑然一人,不許沾染大因大果。」

  林玄言身形如劍,重開水幕,季嬋溪伸掌相迎。

  砰然一擊交手之後,兩人被磅礴的氣浪撞開,足間倒滑過水面,冷浪激濺成
線。

  「不是因為這個。」林玄言平複了些氣息,他漠然的神色忽然笑了笑:「你
只是想找個理由和我打一架。」

  季嬋溪冰冷地看著她,忽然摘下了鬥笠,她如今已經剪成了幹練的短發,卻
依然綁著一根湛藍色的發帶,系成了蝴蝶結。

  冰冷的少女和可愛的蝴蝶結一時間顯得格格不入。她將手伸到腦袋,隨手松
開了那個蝴蝶結,將發帶握在了手里,她看著林玄言,道:「這是那天你在茶館
送我的發帶。你特意告訴我你挑了好久。」

  林玄言沒有接話,這是他的一點小心思,當時不過是想戲弄一下她。

  季嬋溪繼續道:「我們當時約好了破鏡之後便去那座茶館見面,於是我們幾
乎同時去的,但是最後你告訴我你來之前花了很長時間去挑這個東西,你的意思
是你在讓我,對麽?」

  他忽然有些後悔去作弄她,也沒想到少女心思這般敏感,將這件事一直耿耿
於懷。

  他忽然問:「這些天你去了哪里?」

  季嬋溪道:「我去到了邊境。」

  林玄言微怔,然後明白了許多。

  邊境這兩個詞代表了太多含義,特別是在戰爭的年代。那里硝煙彌漫屍橫遍
野,每日都有城破,有難民逃離,來不及逃的被屠殺殆盡,男子被抓去做豬狗般
的奴隸,女子被奸淫擄掠,不堪淩辱自殺的還好,那些下不去手想要茍活的更是
沒日沒夜在地獄般的痛苦之中渡過。而那些逃走的大多也會餓死在那個冬天。

  逃往的人們許多也已殘疾,有的甚至被割去了耳朵,手腳,他們的求生欲望
便也顯得那樣可笑,明知道已經活不下去,卻依舊在這個艱難的嚴冬里蠕動著。

  她如今以鬼神入道,去往硝煙彌漫的邊境確實最合適不過。每日每夜的戰爭
里都有許多人屈辱地死去,許多人臨死前餓得仿佛骷髏架子,懷中抱著早已死去
的嬰兒倒在第一場雪里,而這些不過冰山一角。在這般通天徹地的苦難里,她行
走其間,見了很多的生,更多的死。

  少女也沒有告訴他,她去到那里不只是收攏魂魄,她還救了很多人,殺了很
多妖怪,只是這些不過杯水之薪,即使是那些忽然出現的強大白鬼也沒能太多左
右戰局。

  她終究只是少女,沒見過太多生死。於是她開始動容,在邊境的幾個月對她
的影響極大,她陪著江妙萱守著夏涼,真正明白了除非通聖,不然個人的力量在
戰爭中不過滄海一粟,軍陣便像是泥沼,哪怕你是化境高手,會被那些烏合之眾
以人數堆死。而她也親眼見過許多修為不錯的年輕人死在妖力平平的妖怪手中。

  他們的修行太過順利,只學會了修行,沒學會殺人和拼命,許多人被一刀捅
入攪碎內臟的時候,都還是一陣茫然。

  於是她的道心開始有了改變。

  她化身成鬼,以鬼道入神道。她也和江妙萱討論過許多,最終才真正謀劃好
了道路。

  這條路極其兇險,許多前人走過,大都無疾而終。但她始終相信自己與他們
不同。

  天下平靜十年,她本該靜心修行,去消化這半年間的感悟,說不定十年之後
便可破開通聖門檻,成為歷史上最年輕的通聖之一。

  但是她卻得到了父親的死訊,殺人之人很是隱秘,但是陰陽閣閣主的死總是
無法瞞天過海。

  她本以為自己對父親沒有任何感情,但是見到那被淩遲一般的屍體的時候,
心中依舊有氣血起伏,那像是上古以來血脈間相連的悸動。於是她在閉關修行之
前,想再來了卻一些心願。

  她沒有想過自己能在這里殺了林玄言,但是她想堂堂正正贏他一次,了斷那
些因果。

  在試道大會上的比武,在夏涼城外荒山中那無人知曉的戰鬥,一幕幕場景拆
分成無數支離破碎的細節,浮光掠影般奔過眼前。

  林玄言神色肅然。

  他抿著嘴唇,在駢指立在胸前的一瞬間,縈繞他周身的春風剎那肅殺。

  大雲低垂,雷鳴滾滾。季嬋溪幽冥般的身影在原地晃了晃,便只剩下了單薄
的影子。

  天地之間風聲繞著無數個圓瘋狂旋舞,匯成尖銳鬼嘯。

  林玄言捕捉不到她的身影,他神色平靜地看著翻滾的雷雲,指間的劍意一如
風中飄搖的燭火。

  「你的路或許是對的。但你終究還是太過年少了。」林玄言輕聲地說。

  幾道劍火浮現周身,他向著虛空的某處斬落,劍光一觸及雷雲便猶如燒紅的
鐵劍淬入水中,大團大團地冒出滋滋的白煙。

  林玄言面不改色,無數道劍光暴雨梨花一般向著前方穿射而去。

  雷雲被洞穿出無數的小洞,一道道光透出,它甚至來不及收密合攏便要被劍
意摧毀撕碎。

  就在林玄言要破開雷雲之際,他如有感應,身形忽然向後飛掠。

  一道銀光亮起。

  雷雲破處,天光彌灑而來。

  那是一片月牙形的飛刀。自雷雲中飛射而出,與之具來的是無數破碎的鬥笠
碎片。

  林玄言很快明白,那是季嬋溪隱藏在鬥笠中的飛刀,那片刀刃極薄,極銳,
在破雲而出之時便泛起刺目銀芒。

  雷雲由厚轉薄,季嬋溪的眉目再次清晰。

  她不指望這一記飛刃可以擊敗林玄言,但是她知道他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刀
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片刻之後,她秀眉微蹙。

  林玄言在疾退一陣之後驟然停住了身影,他對著那飛刃伸出了幻影般的十指。

  一道劍意在無聲無息之間彌漫開來。

  劍意極淡,如秋葉被風卷起,風又起於青萍末,青萍浮於水,一一風荷舉。

  許多不明所以的意味雜糅在一起,又隨清風散去。

  季嬋溪不明白這劍來自哪里,但是林玄言竟然想用雙手接住飛刃,對於這般
異想天開的舉動,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劍意已至,陰雲再起,風雪攪碎。

  接下來的場景一片混沌,即使是陸嘉靜都難以看清那里發生了什麽,唯有淒
厲的嘯聲在耳畔久久嘶鳴。

  鐘華和趙念收到波及,向後退了數步,臉色紅白不定。

  裴語涵神色愈發凝重,她按著的劍的手微微顫抖,她對林玄言有信心,但是
她也沒想到,這不到二十歲的少女竟然這般強。

  這便是失晝城的道法真傳麽?

  塵埃落定。

  像是兩位棋手落下最後一子。

  他們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石橋上。

  季嬋溪的拳停在了他胸口一寸。

  冰冷的刀刃停在她的脖頸前,林玄言一手抓著那柄薄刃,薄刃已殘,被硬生
生折成一半。他另一根手指點在她的肩膀上,冒出絲絲縷縷的青煙,季嬋溪臉色
蒼白,身子晃了晃,幾欲跌倒。

  「咳咳……可以了嗎?」林玄言輕輕咳了兩聲。

  季嬋溪這才驚覺,自己輸了。

  想著曾經在試道大會上對著天下人說出的豪言壯語,她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林玄言隨手將那片薄刃丟入水中,扶著她的肩膀,淡淡道:「以後靜心修行,
十年之後見。」

  季嬋溪死死地盯著他,她反複想著最後那一劍的細節,依舊不明白。

  「為什麽?」這樣問沒有意義,也很老套,但是她依舊忍不住問了。

  林玄言道:「你年齡太小,年輕不是過錯,卻是差距。如果你覺得能贏過我,
十年後可以證明給我看。」

  季嬋溪憤怒道:「你又能比我大到哪里去?」

  林玄言沒有說話,只是咳嗦了一陣,看著她淩亂的短發,忽然淡然地笑了笑。

  「你不服?」

  這話聽起來有些挑釁,但是季嬋溪認真地點了點頭。

  她覺得重來一次,自己或許可以接下那一劍。

  林玄言心想,原來世間的天才少女都不過是傻丫頭罷了,那一劍她接不下的,
無論如何也接不下。

  因為修行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人生的長短很大程度決定了修行的厚度。

  他們天賦相仿,他卻已有百年沈澱,如今也已適應了這幅身軀,自然更強。

  林玄言向前走去。

  季嬋溪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袖子。

  林玄言道:「今天就這樣吧。」

  季嬋溪抓住他的袖角,不讓他離開。

  林玄言揮手直接斬下了那一截衣袖,季嬋溪抓著手中的一片袖角,神色掙紮。

  林玄言看著這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女,忽然添了些興致,微笑道:「接下來別
三天兩頭來找我麻煩了,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這話在所有人聽來都像是無恥的尋釁,是莫大的羞辱。

  但在季嬋溪聽起來卻莫名有些曖昧。

  她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打是什麽意思,在試道大會上她曾被他在眾目睽睽下按
在地上,對著那私密的部位一頓狠打,在那夏涼山外,那場不為人知的戰鬥里,
她也被他揪住長發狠狠打過屁股,她覺得屈辱無比,從此剪去了長發。

  因為曖昧,所以她更加羞惱,死死地篡著拳頭,卻沒有了再戰的力氣。

  俞小塘忽然覺得這個季姐姐好可憐,覺得師弟下手太重,不懂得憐香惜玉。

  她看著季嬋溪搖搖晃晃的樣子,跑過去想要攙扶她。

  季嬋溪卻推開了她。

  她臉色蒼白,沈默地走下石橋,腳步虛浮卻沈重。

  林玄言回頭看了一眼那一襲黑色裙擺的背影,不知道她會走向那條命運的支
流。

  季嬋溪卻沒有回頭看他。她可能在想林玄言那最後一劍,也可能只是沈默。

  劍陣撤去,雪再次落下。襯得那襲黑裙更加孤單。

  雪落在肩頭,落在屋頂,落在一望無垠的原野。

  眼前的街道靜謐無聲,人鳥皆絕。

  這場戰鬥沒有太多的見證者。

  但是失敗總是自己的,不需要見證。

  ……

  回到寒宮之後,裴語涵推開了那大門。

  明明只是隔了大半年,她卻忽然生出一種恍然百年的錯覺。

  所有人安定好了各自的住處之後,便也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俞小塘和鐘華住在一間屋子,一時的安定還讓他們無所適從,那段一起逃往
的經歷像是大夢一場,新年過後,已經十七歲的少女仰起頭,看著外面的雪,忽
然說:「我去拿些酒來吧。」

  鐘華點點頭,「大雪天是應該喝點酒暖暖身子。」

  俞小塘仰著頭,旁若無人道:「我們喝個交杯酒吧。」

  鐘華愕然。

  俞小塘自顧自道:「然後我們洞房吧。這就當做我們的新房吧。書上都是這
麽說的……嗯……天地我們拜過了,高堂就不拜了,不讓大家看笑話了,我們就
偷偷的,好嗎?」

  鐘華原本有些冰冷的身子暖了起來,長時間的奔波讓他眉目間添了許多倦意,
於是他的笑容也顯得有些舒緩。

  「好。」

  俞小塘道:「認真一點。」

  鐘華道:「那我們要約法三章什麽的嗎?」

  俞小塘道:「我約你個頭。」

  鐘華無辜道:「不是你讓我認真一點嗎?」

  俞小塘伸手要去打他:「你想死啊?還是想制定一個夫綱來壓我?你當我傻。」

  鐘華一邊閃躲一邊心道,你現在這麽兇巴巴的,等會洞房的時候還不是要被
收拾得服服帖帖。當然,這話他肯定是不敢正面說出來的。

  另一間房子里,趙念伏案桌前,終於寫好了一份信,等墨跡幹了之後他小心
地折好,準備稍後寄往老井城,寄給陶衫,告訴她自己沒事了,並且很想念他們
家的餛飩面。不過如今這副局勢,這封信能不能寄到還是兩說。

  林玄言則陪著裴語涵和陸嘉靜坐在碧落宮中,斷斷續續地談論著一些事情。

  首先討論的便是寒宮劍陣的強度。

  寒宮劍陣本就是百年前葉臨淵親手立下的,那時候寒宮尚且不叫寒宮。

  最後他們得出結論:寒宮劍陣阻攔一個通聖沒問題,若是兩個單靠劍陣也可
以撐,三個的話里應外合也能打打,但若是時間一長就沒辦法了,畢竟這劍陣已
經歷經了五百年的滄桑。不過如今其中有一位通聖,兩位化境坐鎮,虛張聲勢的
能力總還是有的,一般人不敢輕易來犯。

  接著他們開始商討浮嶼下一步的動向。

  不久之前,他們收到一個消息:淵然被從深宮帶出,送到了浮嶼。

  那柄劍沈寂千年,那些最頂尖的修行者銘記在心,普通人卻早已忘記。

  如今浮嶼要這柄劍做什麽?

  林玄言猜到了一些:「你們知道四仙劍的來歷嗎?」

  陸嘉靜想起了許多古書記載:「傳言中上古時期有一個大聖人,鑄造了四柄
仙劍,散落人間,那些劍都帶著很大的秘密,有的書上說那四劍對應四種兇物的
克星,有的書上說那四把劍是開啟某些秘閣的鑰匙。但終究只是說法。」

  林玄言點點頭:「這是最通俗的兩種說法,傳言上古時期有惡龍禍世,有聖
人鑄劍斬龍。但是這只是神話傳說。而後者的說法,則在這千年間被漸漸證實了。」

  陸嘉靜問:「你也認為四仙劍是鑰匙?如果它們是鑰匙,那麽鎖在哪里?」

  林玄言沈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看著陸嘉靜,認真道:「你應
該讀過《瓊樓誌異》吧?」

  陸嘉靜點點頭,當年被困修羅城中,她便想起過這本書上的許多記載。

  林玄言繼續道:「瓊樓誌異的末頁,記載了人間最神秘的三座古樓,分別是
北府,龍淵樓和修羅宮。龍淵樓在五百年前現世了,我和殷仰曾經一同進入,我
取出了一本金色古書,他取出了一把古舊長劍,他將古劍送給了我,我將古書讀
完之後送給了他,嗯……事實上我也沒能讀懂。而修羅宮,半年多之前我和靜兒
在誤打誤撞之下一同進入了那里。而……」

  林玄言頓了頓。

  「而當年打開了龍淵樓的,便是羨魚劍。」

  裴語涵聞言,輕輕笑了笑:「池魚羨淵麽?那淵然呢?深淵又羨什麽?」

  林玄言輕輕搖頭,微笑道:「這就要問問淵然的劍靈了。」

  裴語涵道:「劍靈只能活在劍里,如何能夠回答呢?」

  陸嘉靜打斷了他們的閑扯,道:「按照你的說法,羨魚是龍淵樓的鑰匙,那
麽古代便應該是修羅宮的鑰匙,修羅宮打開之後便沒有關上,所以我們誤打誤撞
地進去了,然後……反而取出了鑰匙?」

  「嗯。如今這把鑰匙在邵神韻手里,或者她知道些什麽。」林玄言道。

  陸嘉靜道:「那如果淵然便是北府的鑰匙,浮嶼得到淵然,目的只有兩種,
要麽他們想要打開北府,從里面找些什麽東西出來。要麽他們不希望別人打開北
府,所以將鑰匙拿在自己手里,斷絕了其他的可能性。」

  林玄言點點頭,笑道:「這些終究只是猜測,就算北府真的開了,我們看看
也就好了,躲在寒宮里好好修行天天向上才是正途。」

  陸嘉靜忽然蹙眉道:「你的道心好像有些不寧?」

  林玄言輕輕搖頭:「沒有,你看錯了。」

  裴語涵道:「最困難的日子我們也過去了,以後我在寒宮開辟一個小洞天供
師父修行就行了,陸姐姐可以去落灰閣修行,那里的布置像極了清暮宮的書館,
里面許多冷門書籍即使是清暮宮也不一定有收藏,陸姐姐在那里修行應該可以事
半功倍。」

  林玄言挑眉問:「那你呢?」

  裴語涵理所當然道:「我就看師父和陸姐姐境界一天天高歌猛進,我在一邊
磕磕瓜子就行了,反正通聖的長進也是水磨功夫,急不得的。」

  林玄言攬著裴語涵的腰,將她攬到了自己的膝蓋上:「這麽偷懶還這麽理直
氣壯?都怪師父管教無方呀。」

  裴語涵見林玄言一副又要執行門規的樣子,連忙笑著求饒道:「師父我錯了,
我也跟著你們好好修行更上一層樓好不好,下一次再見到白折我一定打跑他。」

  陸嘉靜聽她開著玩笑,雙手環胸翻了個白眼,然後就要朝著門外走去。

  林玄言問:「靜兒要去哪里?」

  陸嘉靜道:「你不是要好好『懲罰』你徒弟嗎?我在這里多礙眼呀?」

  林玄言笑著起身,走到她的身後,握著她的手腕又把她抓了回來:「以後我
們開始閉關了能見面的日子就更少了。我要好好陪你的,不許走了。」

  陸嘉靜象征性掙紮了一下,冷笑道:「那我留下來做什麽呀?看你們兩個師
徒情深?」

  裴語涵小心翼翼地起身,對著陸嘉靜盈盈地施了個禮,嬌柔地笑道:「陸師
娘是吃語涵的醋了嗎?語涵以後一定對師娘百依百順,還請師娘網開一面,成全
我和師父吧。」

  陸嘉靜看她這幅樣子,楞了片刻,她嘴角微微牽動,又氣又笑,轉頭問林玄
言,瞇著眼睛道:「我也覺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該好好調教調教了,你不
是要懲罰她嗎?動手呀,或者我替你做完這門規?」

  裴語涵便裝出了一副驚恐的樣子。

  「師娘是要懲罰語涵嗎?」

  「不許喊我師娘!」

  「師娘……」

  接著,碧落宮中傳出了一陣女子的嬌笑和求饒聲,柔媚的聲音風情萬種,似
乎能將雪水消融。

  而俞小塘恰好抱著一個酒壇子路過,她停下了腳步。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10-9 10:29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0-10 21:0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49)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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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0月/10日發表於:SIS


                   第四十九章:風雪紅燭一杯酒

  小塘抱著酒壇子,停下了腳步。

  壇子封得很好,沒有酒香飄出。但是眼前這座碧落宮的門殿顯然封得不好,
才走近的時候,便聽到里面傳來一陣陣柔媚婉約的聲音,那聲音纏綿而縹緲,俞
小塘怔了許久,揣測著那聲音中夾帶的痛苦和歡愉,才恍然反應過來,這是女子
的嬌喘呻吟聲。

  她本來是想來找師父說一下自己和鐘華的事情的,自己自從被師父帶回宗門
之後,她對於自己便是亦師亦母的地位。而自己對於自家師父同樣是一個『腦殘
粉』,見不得其他人說師父半句不好。

  在她心中師父永遠是雪地里那個一身黑白劍衣,眉目蕭疏的清冷仙子,一顰
一笑都在煙火之外。

  所以她第一反應這呻吟聲是陸嘉靜傳出的。

  雖然陸宮主在她心中同樣是清聖貴氣的女子,但是試道大會那件事之後,大
家的看法終究有了許多改變。只是沒過一會兒,俞小塘的臉漸漸地紅了起來,一
直到耳根都是那樣滾燙。

  她覺得這聲音越聽越是熟悉,縱是內心中百般否認,她也無法想象師父發出
這些聲音時候的樣子。

  她怔怔地抱著酒壇,一瞬間竟是有些癡癡的。

  接著,她內心中最後一絲的幻想破滅了。

  門忽然打開了。

  陸嘉靜站在門口,微笑著看著她。

  「小塘有什麽事嗎?還是你來找你師父?」

  她今日只是一襲簡單寬松的白衣,青色長發高高挽起,在腦後盤成一個鬟,
以一根青玉簪子簡單地簪著。若從後面看,那修美的脖頸與衣袍垂露出的些許秀
背應是極美。

  若是平時,俞小塘一定會一陣仰慕,然後由衷地稱贊陸宮主的容貌。

  但是今天她甚至沒有理會陸嘉靜,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她的視線便害怕又貪
婪地向著里面望去。

  屏風處燈火明滅,上面繪繡的花鳥在火光中躍舞跳動,似要從屏風中飛出一
般。那屏風分隔了房間,俞小塘自然望不到里面的場景,可是她的視線卻一下子
被粘住了一樣。

  那昏沉的房間里,燭光映照的屏風上,分明可以看見一個女子揉著身子微屈
的剪影,那剪影身段曼麗,雙手像是被綁在了架子上,前面的身子向下傾了些,
前伸的手臂,隆起的雙峰,順之而下的是平坦的小腹和微微分開的玉腿,望過去
那欣長的身子微傾著,臀兒向後撅起了些,很是玲瓏挺翹,而那翹臀上……有根
筷子般的影子,似乎有什麽插在其間。

  燈火幽明,那隨意散下的發絲都看的歷歷分明。

  屏風上香艷的女子剪影似要與畫卷上的花鳥融為一體,在微紅燭火的熏陶下,
更是綺艷無雙,即使是俞小塘都忍不住抿了抿幹燥的嘴唇,若是換成任何男子,
恐怕都會瘋狂地沖進屋內。

  怔了好一會兒,俞小塘才指著屋內,有些結巴道:「陸姐姐……這……她…

  …師父……「

  陸嘉靜斜倚著門,一雙清艷的眸子悠悠地看著眼前稍有些清稚的少女,嗓音
輕柔道:「小塘妹妹有什麽事嗎?怎麽傻了呀?」

  「啊。」小塘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她視線轉了回來,這才發現,陸嘉靜的手中握著一根……鞭子?

  不對,那是用幾根布帶按著麻繩的樣子糾纏而成的細長布條,看上去軟綿綿
的樣子。但是大家畢竟都是修行者,直到即使是軟布,灌輸入法力之後便會有不
亞於鞭子的效果。

  屏風上女子婀娜的魅影,陸嘉靜手中握著的鞭子,其間傳來的嬌喘呻吟聲…

  …

  這是師父的寢宮,那個女子自然就是師父。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他們……他們是在練什麽邪門的武功嗎?

  俞小塘看著陸嘉靜手中的長鞭,緩過神來之後才想起以前鐘華對自己說過的
一些閨房秘事,說有些女子天生便喜歡被虐待,會從那里汲取許多興奮感,那言
語中又不乏暗示之意。俞小塘嗤之以鼻,說那都是青樓的淫蕩女子為了取悅男人。

  自己可是裴語涵大劍仙的大弟子啊,對於這種事情當然是堅決鄙視。

  而小塘也不傻,心知那個被扭著身段,微微翹起臀兒的艷美身影十有八九便
是自家師父。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師父為什麽會做出這般舉動,是逼不得已還是…

  …

  「小塘是來找裴仙子的嗎?進來吧,外面多冷呀。」陸嘉靜微笑著就要去牽
她的手。

  俞小塘進退兩難之際,屏風後女子的聲音響起:「小塘別進來!回房看書!」

  那是師父的聲音,小塘心中最後一絲幻想也被打碎。師父的聲音依舊威嚴,
只是其間難免夾帶著難以壓抑的喘息和骨子里的柔媚。

  「我……」小塘看了陸嘉靜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裴語涵有些焦慮的聲音再次傳出:「陸姐姐別作弄小塘了,小塘……師父日
後會給你解釋的,你先回去吧……」

  陸嘉靜笑盈盈道:「不作弄小塘作弄裴妹妹嗎?師徒情深真是感人呀。」

  接著俞小塘聽到里面傳來了啪得一聲,像是打屁股的聲音,在她心里,自家
仙子一般的師父哪里受過這種委屈,她覺得自己應該說兩句,卻聽到里面小師弟
的聲音傳來。

  「小塘,師父的話你都不聽嗎?師父和你說了,她要日後再說。你先回去吧。」

  林玄言從屏風後探出了一個身子,他依舊帶著那個淺淺的笑容,本就震驚不
已的小塘更加呆若木雞。

  亂套了,都亂套了。師父和徒弟……怎麽可以……

  陸嘉靜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俞小塘,柔聲問道:「小塘你進也不進去,走也
不走,到底想做什麽呀。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單獨和你師父說?要不我們回避一下?」

  「沒有……陸姐姐……我……」俞小塘抱著酒壇子的樣子看起來傻乎乎的,
她俏臉紅痛痛的,一陣焦急中,眼中竟然氤氳上了霧氣。

  這時啪得一記脆響伴隨著屏風上魅影的顫動掠過眼角,耳邊同時響起的,還
有師父似是吃痛的低吟。

  林玄言成心要當著俞小塘的面羞辱她。幾天前當著趙念的面是一次,今天當
著俞小塘的面又是一次,這幅場景讓他們見到了,以後自己如何在弟子面前擡起
頭?師道尊嚴哪里還剩下半點。

  俞小塘看著這一幕,終於鼓起勇氣看著陸嘉靜,認認真真道:「不許欺負我
師父!」

  裴語涵聽到門外俞小塘正義的吶喊,羅衫半解的她已經是香汗淋漓,恨不得
一劍斬個地道逃走,而她雙手卻又被綁在了衣架上,屈著身子衣衫不整的樣子更
是讓自己無比羞愧。

  陸嘉靜也看著裴語涵,平日里清冷的她也不禁將眸子瞇成了月牙般,她笑著
對俞小塘說:「小塘還小,不懂,我們沒有欺負你師父,你師父……她可快樂著
呢?」

  「怎……怎麽會?」俞小塘有些底氣不足地提出質疑。

  陸嘉靜笑道:「你找你那個小情人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我……陸姐姐不許取笑我!」

  陸嘉靜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你回去和你小情人喝酒吧,我們會好好待你
師父的。」

  俞小塘抱著酒壇子不肯挪步。

  陸嘉靜雙手叉腰,露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小塘再不走,我們就連著你和
你師父一起收拾。」

  俞小塘微驚,身子下意識立直了些,她看了陸嘉靜一眼,看著她忽然變得兇
兇的的樣子,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她的余光仍然瞄著屏風那里。

  陸嘉靜以為她在想著今日忍辱負重,以後一定要給師父報仇雪恨。

  但是俞小塘想的卻是師父屁股那里……插的細棒到底是什麽。

  這個念頭讓她更羞更惱,紅著臉頰低著頭,心中的羞恥感終於潰不成軍,她
抱著小壇子,轉過身,紅著臉朝著遠處跑去。

  陸嘉靜看著她奔跑遠去的背影,漣漪般的笑像是桂花釀的酒。

  ……

  鐘華看著俞小塘跑進屋子時的樣子,一臉困惑。

  她額前的頭發亂亂地分著,發絲間還粘濡著許多白雪。俞小塘俏臉紅紅的,
一路跑來,她沒有用修為去阻擋風雪,由著它們拍打自己的臉頰,想要讓自己冷
靜下來。可饒是如此,她回到房間之時臉頰依舊微紅著。

  她把瓷酒壇子放在桌上,擡起手用手背輕輕拭了拭眉角,似是擦汗。

  接著她擠出了個真誠的笑容:「酒我帶來啦,路上遇到了陸姐姐,聊了一會,
耽誤了。」

  鐘華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麽了?」

  「啊?」俞小塘茫然地笑了笑:「什麽怎麽了?我沒事呀?」

  鐘華道:「你臉有點紅。」

  俞小塘道:「我跑步跑的呀。」

  「哦,真沒事啊?」

  「沒事呀,來,喝酒!今天我灌倒你。」俞小塘微笑著掩上門,從木箱中取
出兩個酒杯放在桌上。

  鐘華沒有再問,攬著俞小塘的腰坐了下來。

  酒杯倒上了酒。

  外面天寒地凍,杯酒卻是溫熱。俞小塘看著酒杯,思緒飄走,忽然有了些恍
神,不知道師父怎麽樣了……

  他們怎麽可以這麽欺負師父啊……

  一對奸夫淫婦!

  哎,不對啊,這樣是不是連著師父也一起罵了。

  她嘟了嘟嘴。忽然擡起酒杯一飲而盡,酒很烈,入喉有些灼燙,她忍不住開
始咳嗦起來。

  「咳咳咳……」

  俞小塘捏著酒杯,另一只手不停地拍著胸口。

  剛想端起酒杯的鐘華也楞住了,心想不是說好喝交杯酒嗎?怎麽……

  他幫著拍著小塘的後背:「小塘?沒事吧?你喝這麽急做什麽呀?你……是
不是有什麽事啊。」

  「咳咳……咳……沒……沒事」

  俞小塘掩著嘴唇,咳了一會兒,臉頰更紅了,她看著鐘華,有些歉意道:
「沒事,我……只是想嘗嘗這酒好不好喝。」

  鐘華心想你騙鬼呢。但是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問:「那好喝嗎?」

  「還行吧。我俞小塘喝過的酒雖然不多,但是酒量可好了,你小心點啊,別
被我灌倒呀。」

  鐘華強忍著笑意,寵溺道:「好。小塘最厲害了。」

  他重新幫小塘倒上了酒。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會兒,看著彼此眼中的彼此,又或是熏紅的燈火和淚流的
燭光,那如湖心搖晃的眸子映著過往。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一日的場景。

  風雪圍廟,他們在古廟中拜了天地,成了親。

  命運真像是夢幻一樣。時至今日,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真實,
那是生死患難中的任性,還是只是想在孤寂中彼此汲取一些溫暖。但是當他們舉
起酒杯時,心中想的都只是對方。

  他們舉著酒杯,彼此手臂交錯,如纏繞在一起的牽牛花。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默默地飲了半杯酒。然後換盞,飲盡了剩下的半杯。

  酒杯空了,方才還自吹自擂要灌倒鐘華的少女卻已經醉了,她臉上紅霞晃著,
迷離的目光在燭火中明滅不定。

  鐘華剛想嘲笑一番這個自稱酒量過人的少女,結果俞小塘身子卻對著他傾了
過來。

  他伸出手抱住了她。

  俞小塘枕著他的肩頭,半閉著眼,身上微有酒氣。

  飲下了那杯酒之後,少女間像是一夕之間便長大了一般,脫去了稚氣,開始
從少女漸漸長成女子。

  鐘華這才發現,一年前那個身材嬌小的清稚少女身段也漸漸高挑起來,仿佛
已經看到將來亭亭玉立的模樣了。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小塘還喝嗎?」

  俞小塘側過腦袋,望向紅布鋪著的桌面,那一壇酒只動了三杯,瓷壇映著燭
火,依舊滿滿當當的。

  俞小塘不知是清醒還是醉了:「抱我。」

  「嗯?」

  「抱我上床。我們……洞房吧。」

  俞小塘在他耳畔輕聲地說。

  他們的婚禮那樣平淡,不像是話本上那人人皆知的傳奇,他們甚至沒有人見
證,空空的房間里只有燃著的燭光映著他們的臉。

  風雪紅燭兩盞酒,青春年少一雙人。

  鐘華抱起了少女,小塘攬著他的脖子,他們就這樣朝著床邊走去。

  ……

  碧落宮里,裴語涵雙手被用紅布綁在木架上,身子幾乎全裸,秀背嬌臀和玉
腿上布滿了許多淡紅色的鞭痕。

  而那美麗的背影上,最奪目的莫過於插在後庭上的一支毛筆。

  裴語涵不知道這一幕俞小塘看到了多少,但是無論如何,這般『東窗事發』,
她今後一定是要花大量的時間才能重拾尊嚴了。

  陸嘉靜拿著布條擰成的鞭子抽打著屈服著的女子,雖然自己身為女子,但是
聽著裴語涵的呻吟嬌啼,軟語求饒,也忍不住興奮了些。

  「你們太欺負人了啊。」裴語涵可憐楚楚地說。「我以後怎麽見小塘啊。」

  陸嘉靜一臉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表情:「架子還不是得靠你自己端,反正小
塘也沒真的見到你這般……除衣受戒的模樣,未必沒有周旋的余地呀。」

  裴語涵道:「陸姐姐你先饒過我吧,我以後好好服侍你好不好呀。」

  陸嘉靜笑道:「現在知道服軟了呀?」

  裴語涵真誠道:「我一直是仰慕著陸姐姐的。」

  陸嘉靜刷的一下將鞭子甩到裴語涵的嬌臀上,裴語涵身子一陣亂顫,身子僵
直又松開,分不清是痛苦還是舒服。

  陸嘉靜道:「你問問你這個好師父,肯不肯放過你了。」

  裴語涵柔著嗓音道:「師父……」

  林玄言看著裴語涵對自己撒嬌的樣子,忍不住又想起了山下初見的模樣,那
清冷的身影和如今柔媚的女子似乎怎麽也重疊不在一起呀。

  林玄言假裝正色道:「語涵每次被調教看上去都是服服帖帖的,但是總是又
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怎麽……對得起你陸姐姐的諄諄教誨呢?」

  裴語涵問:「那語涵應該怎麽做呀?」

  林玄言道:「寫份檢討吧。好好檢討一下自己。」

  裴語涵微異,想了想,果斷妥協道:「好,先幫我解了吧,我披件衣服就寫。」

  林玄言道:「不必了,我替你寫就是了。」

  說著他從後庭拔出那支毛筆,裴語涵嬌哼一聲,似乎料到他要做什麽,搖動
螓首,終於硬氣道:「別作踐我啦,我好歹也是通聖,你們把我惹急了,我現在
就把你們正法了!我一只手就可以打那麽兩個!」

  陸嘉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從身後抱住了裴語涵,雙手撫上了她的酥胸,
一陣揉捏之中惹得裴語涵嬌喘連連,「呦,大劍仙怎麽忽然硬氣了呀?不堪受辱
想要反抗了嗎?」

  裴語涵一邊扭動著嬌軀,一邊嬌喘籲籲道:「陸姐姐,別……你再這樣我真
的動手了呀……」

  「嗯?」陸嘉靜掐了掐她的腰,微笑道:「你這般不知悔改,姐姐也沒辦法
呀。」

  「是你逼我的,我……嗯……啊!」

  裴語涵忽然仰起螓首,檀口半張,發出一聲悠長動人的嬌吟。

  陸嘉靜纖長的手指插入了裴語涵的雙腿之間,分開玉肉一路而前,濕膩的軟
肉包裹上來,淫水隨之噴濺而出,裴語涵身子一軟,腦袋垂下,長發遮掩著秀靨
兩側,玉門被侵,她身子骨又一陣酥酥的感覺,偏偏陸嘉靜的手指和林玄言又不
同,雖然纖細許多,卻更加靈巧修長,一入其間便如遊魚入水一般,魚尾甩動間
濺起一陣泥濘漣漪。

  裴語涵氣勢驟降,又是一陣姐姐長姐姐短的求饒。

  忽然她嬌臀一涼,像是有什麽東西觸及上去了。

  「啊?」裴語涵回過頭,恰好看見林玄言將毛筆沾上了墨,開始在自己的翹
臀上寫字。

  她正要說什麽,陸嘉靜卻走到面前,對著她半張的檀口伸入了手指,那是方
才插入她下體的手指。

  「唔……」

  裴語涵反應不及,半張的檀口沒來及合上,便被陸嘉靜扣開雙唇,伸入溫暖
的小嘴里,對著那香舌一陣搗弄。

  「替姐姐舔幹凈,不然等會打得你屁股開花。」陸嘉靜也玩瘋了,說話毫不
顧忌地露骨了些。

  裴語涵放棄了反抗,唔唔地發出一陣嗚咽般的聲音,接著認命地開始吸允陸
嘉靜的手指,陸嘉靜的目光也蒙上了一層迷離的水色,她另一只手撫摸著裴語涵
的頭發,似是在憐惜她的乖巧。

  而林玄言已經在裴語涵的嬌臀上落筆了,寫下一個個秀氣小字,他口中還念
念有詞,那是故意念給裴語涵聽的。

  「語涵今天不聽話,被師父和陸姐姐打了鞭子。

  師父以後的話我一定好好聽。

  再犯的話也任憑師父和姐姐處置。

  見字如面,以作警告「

  墨水淌過紅彤彤的嬌臀,裴語涵感受著身後傳來的涼意,那羞死人的感覺中
又隱隱帶著很多刺激感,寫到見字如面的時候,林玄言用筆頭對著她嬌嫩的玉肉
掃了掃,又用筆桿伸入杵了一番,惹得裴語涵渾身顫抖,口中大呼著不要,下身
狂瀉不止,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胸膛起伏,不停地喘息。

  等到林玄言寫完的時候,裴語涵都快哭出來了,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陸嘉靜,
問:「陸姐姐……我是不是史上最丟人的通聖了呀。」

  陸嘉靜也看的於心不忍了,心想自己是不是鬧得太過了呀。

  她幫裴語涵抹了抹眼角,心軟之下替她松了綁,把她往懷里摟,細想了一陣
之後,安慰道:「其實也不是的。還有比你更慘的呢。」

  「你騙我,怎麽還會有更慘的啊……」

  陸嘉靜娓娓道:「這些很多野史上記載很多的,比如據說萬年前有個女天師
在捉鬼時被鬼王反制,當著四界的面被奸淫強暴,還有個皇家女帝,也是通聖高
手,結果被一個大太監暗算,囚禁深宮當做了禁臠,被太監和他的幹兒子日日玩
弄。還有一個比較出名的就是,據說幾千年前,有一個驚才絕艷的女仙師,叫歐
冶晴,年紀輕輕便邁入通聖,一路斬妖除魔,雖然得罪了許多人,卻也無人敢去
招惹尋仇。得了天下第一高手和天下第一美人兩大名號,後來有一天,有個曾經
被她打落深淵的男人來找她尋仇,兩人按約定在一個空無一人的道管中決戰,沒
有旁觀者,所有人都在外面等著結果,所有人都覺得女仙師會很快殺了他走出來,
可是結局卻極其出人意料,最後竟是那門打開,那天下無敵的女仙師竟是在眾目
睽睽之下被赤身裸體地扔了出來,那身體上更是沾滿了淫液里,想必在其中已經
被奸淫了許多遍了。後來那女仙師表面上依舊是山主,但是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
她已經是那男人的禁臠女奴了。」

  裴語涵聽得目瞪口呆,狐疑道:「真的假的?陸姐姐你不要編故事騙我呀。」

  陸嘉靜道:「雖然大都是野史,但是也不是我編的呀。你放心吧,人外有人,
你算很爭氣的了。」

  裴語涵也不知道她是在誇自己還是損自己,腦袋枕著她的胸,像是占便宜一
般蹭了蹭,道:「唔,做個通聖真麻煩啊,天天被人惦記,防得住外人也防不住
家賊……」

  林玄言氣笑道:「方才的檢討忘了?又欠打了?」

  「是,師父,語涵知道啦。」裴語涵乖巧地笑道。

  ……

  俞小塘被鐘華抱到了床上,她雖然微醉著,但是總體還是保持著清醒,對於
稍後要到來的事情,她始終保持著緊張。

  少女的心思總是很單純,她覺得兩個人既然成親了就應該住一起,對於以前
時常要讓鐘華睡地板心里也時常過意不去,所以她想等著以後安定下來之後,兩
個人認認真真的洞房一次,從此以後自己就真的交給對方了,就像是世間所有的
眷侶那樣。

  鐘華看著她仰躺在床上的樣子,水色迷離的眼睛半寐著,那清秀可愛的臉蛋
故作平靜,但是身體卻崩得緊緊的,出賣著自己的緊張與害羞。

  鐘華的臉輕輕湊了上去。

  「小塘?」

  「嗯……我沒醉的。」

  「想睡了嗎?」

  「沒關系,你來吧。我聽你的……唔。」

  俞小塘眼睛睜開了,鐘華俯身欺上,嘴唇按上了她的嘴唇,雖然這種事情他
們以前也會偶爾做,但是如今這個場合里,少女的心還是忍不住緊了緊,她感受
著對方的舌頭伸到了自己的唇邊,她明白他的意圖,也沒有多做掙紮,松開了口
關,由著他搗入自己的檀口中欺負著自己。一時間小塘有些呼吸苦難,她伸出手
想要將他推開些,卻於心不忍,換作了摟住他的脖子。

  吻在一起的少年少女纏綿接吻,少女又閉上了眼,胸膛起伏著,感受著那舌
唇間的溫暖,身子也漸漸軟了下來,緊張感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從足底
燎起的燥熱。

  吻了許久,鐘華才放過了她,鐘華抓住了她的手,手指與手指之間交叉,然
後握在一起。

  「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啊?」鐘華笑著問她。

  俞小塘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沒理他。

  過了一會兒,她見鐘華沒有繼續動作,氣鼓鼓道:「你……你自己弄就行了,
問我幹嘛?」

  鐘華便問:「小塘是任人擺布了嘛?」

  「嗯……」俞小塘有氣無力道。

  「那脫衣服吧。」

  「哦。」

  鐘華手按上了俞小塘的酥胸,她的胸還在發育,卻也鼓起了一個美好的弧度,
軟軟的又極具彈性,仿佛昭示著來日可期的秘密。

  衣衫被解開,小塘半配合半抗拒地讓他一件件剝下自己的衣服。

  床簾垂了下去。一件件少女的衣衫從垂簾中被扔出,時不時會有少女咿咿的
叫聲,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麽敏感的部位。

  「乳罩也要脫的。」鐘華一邊掰著少女的手指,一邊說。

  「嗯……知道了。」

  小塘有些抗拒地松開了手,鐘華解開了系帶,將那乳罩拿開,抽離了身體,
小塘雙手交叉放在胸口,遮住了自己的胸口,雖然自己早就被他看過了身體,但
是事到臨頭,她依舊嬌羞極了。

  鐘華輕輕揉弄地她的肩膀,想讓她漸漸放松下來。

  小塘發出嗯嗯地聲音,睫毛顫了又顫。接著她感受到自己的褲帶也被解開了。

  對於女孩子來說,脫去下身的衣服比上身的似乎要更敏感一點,只是她雙手
遮著胸,無法阻撓這個『惡徒』繼續脫自己褲子的舉動。

  褲子褪下,被扔到了帳外。小塘纖細的小腿繃緊著,她還很年輕,肌膚更是
飽滿柔滑到了極點,她腿兒擡起了些,微微向里蜷縮著,像是要遮掩自己最私密
的地方,這種於事無補的動作卻能給她帶來些許安全感。

  「小塘起來一點,褻褲也要脫的。」

  「不許脫。」

  「不脫沒辦法洞房的呀。」

  「嗚……」

  「小塘聽話。」

  「你……你先去把燈熄了,不然不許脫。」

  鐘華無奈起床,走到桌邊,吹滅了燭火。那一邊卻見小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
速度自己脫下了自己絲薄的褻褲,扔到了床下面,然後刷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藏
了起來。

  鐘華回身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這一幕,他輕輕地走到床邊,脫下自己的衣服,
掀開了被子的一角,自己也鉆了進去。他摟住小塘赤裸的身體的時候,小塘身子
又忍不住顫了一顫。

  他靠近了小塘一些,小塘便往著墻那邊挪動了一些身子。一直到她身子觸碰
到墻面了。被逼到了退無可退的絕境之後,小塘深深第吸了幾口氣,然後怯生生
地問道:「會不會很疼啊?」

  「堂堂俞大女俠怎麽這麽膽小怕事了呀?」

  「不許笑我。」俞小塘氣呼呼道:「我……我只是第一次,沒經驗。」

  「剛開始可能會有點痛。忍一下就好了。」

  「嗯……我聽你的。」

  「你躺好,腿分開一點。」

  「哦。」

  鐘華壓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趴在床上,雙腿微微分開。鐘華掀開了被子,沒
有了被子的遮掩之後小塘便捂住了臉。

  她感覺自己的腿又被分開了許多,想象著自己赤身裸體分開雙腿露出私處的
樣子,小塘很是羞得不敢睜眼。

  接著一個又硬又燙的事物頂在了自己的那里,小塘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感覺,
她雙腿下意識地想要縮緊,可是雙腿卻被按住了,動彈不得,那東西觸及到自己
穴肉上的時候,灼熱的感覺侵蝕了自己,她的嬌軀也忍不住酥軟了下去,像是被
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只能任人擺布了一樣。

  俞小塘忽然想起了以前說的劍和鞘的比喻。

  原來是這樣啊……

  鐘華輕輕地在她的穴口摩擦著,一遍遍的刺激感顫抖著傳來,像是細細密密
的電流,從玉穴直沖自己的大腦,不知不覺之間,她竟然開始發出哼哼唧唧的呻
吟聲。鐘華的手輕輕揉捏著她大腿內側的阮柔,順著一直向上揉捏,一直搭上了
她的臀兒,將臀肉如面團一般揉弄著,時不時用兩指撐開她的臀肉,窺見那褶皺
而美麗的花紋。

  他也沒有做更深入的動作,只是在那邊緣不停挑逗著小塘。時不時輕輕探入
一些,惹得她嬌喘籲籲之後又拔出來,繼續旋轉研磨。

  一來二去之後,俞小塘自然也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弄自己,而自己在這方面偏
偏臉皮又薄,她只覺得一陣空虛,但是又如何能開口呢。她的身子滾燙滾燙的,
思緒是亂七八糟的,少女情欲的火種被一點點燎燃起來,熊熊的火焰似乎要將她
吞噬殆盡。

  她不能自已地發出著一聲聲細細的嬌吟,腦海中卻是之前在碧落宮中驚鴻一
瞥的場景,那是師父啊……師父的呻吟聲在耳畔越來越清晰起來,一遍遍蕩漾在
心神間,如連綿山谷間回蕩的聲響。

  「進去吧……」不知過了多久,俞小塘下意識地喊了出來。

  鐘華停下了動作,「嗯?」

  「插進去……對嘛?插進去就行了吧?」俞小塘不停地喘著氣,也不在意自
己說的到底是什麽,像師父那樣的女子都會委身他人曲意逢迎……或許女孩子都
要這樣的吧?

  「小塘想要了嗎?」鐘華壓著她的手臂,肉棒對著她早已濕潤的玉穴口輕輕
探入抽出,那般研磨著,少女的玉穴自然極其緊致,那濕潤的箍緊感同樣讓他也
欲罷不能,恨不得一插到底,直搗黃龍,但是他也有意挑逗小塘,看著這個平日
里傲嬌的少女被自己欺負的樣子很是有趣。

  「嗯……快一點。」

  「有些疼的。」

  「嗯。」

  鐘華忽然將她的身子正了過來,俞小塘睜開眼,鐘華欺身壓上,再次吻了上
來。

  與此同時,肉棒破開了早就喪失抵抗繳械投降的玉穴,一路插入,捅破了那
層象征少女的薄膜,去到了深處,徹底占有了她。

  小塘睜大了眼睛,與他相吻的口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她的雙臂不停揮動,
摟住了鐘華的後背,指甲用力地掐著他。她渾身不停地哆嗦,即使有了那麽多情
緒的鋪墊,破瓜的疼痛依舊讓她顫栗不已,差點想要逃走,可是她此刻渾身赤裸,
又能跑去哪里去呢。

  鐘華又緩緩地動了起來,他一邊吻著小塘,一邊輕輕地抽動著肉棒,很是顧
及著她的情緒,生怕弄疼了她。

  小塘閉著眼,感受著疼痛漸漸緩解,隨著鐘華的親吻和愛撫,動情的韻律撩
撥著心弦,一點點又將她的情緒拉回了正規。

  漫長的夜里,她的耳畔已經聽不見門窗外的風雪。她忽然像是回到了逃往的
那一夜,他們同樣赤裸地睡在一起,只是那時候尚且生疏,而如今卻徹底地交融
在一起,把心交給了彼此。

  老井城破廟里的月老神像呀……你看到了嗎……

  小塘情不自禁地呻吟著,身體再痛苦之後漸漸愉悅,思緒也開始浮想聯翩。

  算了……你還不是不要看到的好……嗯……不許看……誰都不許看。

  「嗯……額……嗯嗯……慢點……輕一些呀……嗯……」

  少女漸漸放開了,處子的血流淌下來,有些濕漉漉的難受,鐘華將早就準備
好的毛巾取來,替她擦拭幹凈,接著他身子也傾了下去,含住了小塘的乳蒂,一
陣研磨親吻,然後開始親吻她身子的每一寸肌膚。

  俞小塘終究未經人事,在外面再強勢,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弱小無力的少女罷
了。她不停地呻吟嬌啼著,嬌軀火熱地扭動起來,舒展著青春的美好。

  「嗯……用力一點。」

  「小塘,我插得你舒服嗎?」

  「去死……」

  「嗯?」

  「啊……嗯嗯……嗯……哼……輕……慢點呀……」

  「我插得小塘舒服嗎?」

  「你……嗯……」

  「你不說我繼續插了哦。」

  「住嘴呀……」

  「舒服嗎?」

  「嗯……舒服……嗚嗚……」

  ……

  某一座仙山上,煙霧繚繞,仙氣蒸騰。

  夏淺斟懷抱拂塵立在群山之巔,眺望而下,足下雲海翻滾,帶著不真實的美。

  雲巔之上,有仙鶴彩蝶翩翩而來繞著她飛舞,而她只是立在那,便有淵渟嶽
峙的宗師氣度。

  在她身上的名聲太多了,其中最矚目的便是天下第一高手和天下第一美人。

  她兼得兩者,風采更是絕代無雙。

  只是最近有一個小小插曲,有一個曾經被她打傷逃走的男子不知哪里得了什
麽機緣,境界大漲,要當著天下人的面挑戰自己。

  而她也大度地接受了。

  他們決戰的地點相約在了一處布下了仙陣的道館中,館中無人觀戰,只有最
後勝者能走出來。

  這場戰鬥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毫無懸念的,那個男子大難不死,居然還要回
來送死,一時間也淪為了笑談,他這種送死的行為,大概也只是給夏仙師的名聲
中,再添上一筆不大不小的降妖除魔的美名。

  夏淺斟輕輕揮袖,仙鶴散開,飛入群山之中。

  她向著山下走去,衣袂飄飄,似要臨風而去,這等風采,若是要讓他人見了,
定要懷想一生。只是不知為何,她的神色卻有些凝重。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0-12 14:09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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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0月/12日發表於SIS001


           第五十章:白衣勝雪,人間嫵媚

  邵神韻披著一件白裘大衣站在雪地里,她長發簡單地束著,那張足以魅惑眾
生的臉也不那麼鋒芒畢露,滿天飛雪中竟添了許多柔美。

  美人賞雪,自古便是風流,可措辭成無數綺麗文章。

  界望山很是孤高,其間的瓊樓玉宇被冰雪覆蓋,更顯古色。

  從上望向俯瞰那連綿的山巒和一個個坐落其間的妖族部落,更是雄偉壯觀。
這是再美的景色看久也就沒什麼好看的了,邵神韻垂著眼瞼,手攏著雪白裘衣,
許是風雪洗去了她眉目的艷麗,看上去竟雍容古雅得像是人族的花魁才女。

  看了許久,邵神韻擡起頭,她從界望山頂的妖尊宮開始眺望,視野一直延伸
而去,一直到那不可觸及的無邊盡頭。

  她的眉目間也盡是風雪。

  她忽然擡起手,在身前畫了個圓,風雪攏盡其中,一直聚成了一面橢圓形的
鏡子,映照出她微白的容顏。

  然後她自嘲般地說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你說我欠她三分神韻?」

  這句話聽起來很是小女子,但她的話語無比淡漠,似一出口,便會打散在這
風雪里。

  如今天地嚴寒,莽莽群山盡是白雪,但等到來年開春,這里應該是會春暖開
花的吧。漫山遍野爛漫的山花一定很美,只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了。

  邵神韻沒有遺憾,只是憐惜。

  世間好物不長存,自己沈睡了萬年,醒來之後滄海桑田,之後種種她都未掛
念心上。但是她知道,自己始終有些放不下去的執念了。

  那些人已經在月海邊開始布局了。

  明知是局,自己卻不得不赴。

  她披著雪白貂裘的清美背影在風雪中靜立著,忽然間她隨手將貂裘一揚。

  孤仞千尺,高崖萬丈。

  雪裘朝著山崖下緩緩飄落,淹沒在大雪中,很快不複得見。

  她轉身朝著妖尊宮走去,一身火紅衣裙是大雪里的罌粟,那一刻,她又變成
了那個睥睨天下的妖後,漫過眉梢的雪都是她辭別的誥書。

  妖尊殿的寢宮里,道士小妖看著入睡的小狐貍,難得地收斂了暴虐的神色,
變得很是安靜。

  就像邵神韻那日所說,這個小狐貍像極了她的妹妹。

  那是他心頭的倒刺,從未與人提及,他不知道邵神韻是如何知道的,還是她
有窺探人心的本領?

  他一直是個法力低微的小妖怪,從小便降生在一個很小的家族里,被一個大
妖統領,他天生醜陋,妹妹卻很是可愛。所以他從不讓妹妹出門,生怕被其他妖
怪看到,他知道那頭大妖食色成性,如果知道了自己有一個漂亮的妹妹,很可能
是滅族的災難。

  妹妹也很乖,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個洞穴,每天吃著自己帶來的食物,有時也
會憧憬著外面的世界。

  很多時候他回去的時候都遍體鱗傷了,他不說,她也很體貼地不問。

  只是忽然有天,妹妹和他說想要搬到其他地方去。她想去外面看看,不想一
直呆在這里了。

  道士小妖至今都記得那時候她的眼神,那是幽暗洞穴里唯一的光點。

  於是他們開始準備離開。

  只是離開很不容易,在那大妖的領地里,所有人都是他的奴隸,他布下了許
多眼線,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奴隸輕易逃走。道士小妖自然也知道,但是他還是想
試著帶妹妹離開。

  於是他經歷了畢身難忘的夜晚,記憶里似乎只剩下了寒風與大火,他的法力
太過低微了,在追殺和逃往之間,他眼睜睜地看著妹妹被擄走……

  其實他仔細想起來,或許妹妹是自己獻出去的,為了保住自己的一條命。

  只是他從來不敢這樣去想。哪怕這就是真相。

  在死亡巨大的恐懼面前,他還是選擇了活下去。妹妹沒有哭,只是告訴他,
沒事的沒事的。

  他重新變成了大妖的奴隸,他再也沒有見過妹妹,生死未蔔,那時候他從未
想過要去救出妹妹,在夾縫中存活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恨透了那個怕死的自己。但是又忍不住一天一天地茍且偷生。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帶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

  那個神秘人帶著他去到了一座古城,那個古城很是離奇,踏入其中的時候便
仿佛有萬鬼纏身。他當時跟在那人的身後,甚至不敢東張西望,余光瞥見的四周,
似是豎立著許多的石碑。那些石碑上刻著字,他不認識那些字是什麼,只是單單
上面傳來的氣息便似要讓他魂飛魄散。

  接著他們來到了一個密道的深處。

  青銅面具的神秘人離開之後,他遵循著他的要求,打開了某一處的封印。

  那時候他還沒有發現,自己變得不怕死了。

  他也從未想過,原來自己的一生都在安排之中。

  他只記得,那一天,他在幽暗的世界里見到了魔鬼。

  世界上最美的鬼。

  ……

  道士小妖抓著小狐貍的手,神色悵然,竟然開始緩緩哼起了歌。

  「黑夜里的青鳥呦,替我銜束花。

  昨天去的雁子啊,風不清南北方。

  ……

  山崖上的黑石硬如鐵啊,替我取來磨鋼刀。

  一刀劈去那黃泉水啊,一刀劈去那鐵脊梁……」

  他聲音很低,沙啞難聽。

  這是以前妖怪尋常時常哼的調子,他斷斷續續記不得許多。

  後來他讓邵神韻去殺了那個大妖,可是那時他才得知,自己的妹妹早已被淩
辱至死。從此以後,他性情大變,膽小怯懦的他變得兇狠殘虐。

  就那樣過了很多年,這些年他過得無比快樂,妖族最美最強大的女人也只能
在自己身下曲意逢迎。

  多美好啊……

  只是在記憶深處,始終有他不敢觸碰的黑色倒刺。

  神色恍惚劍,他忽然望向了小狐貍。小狐貍的手動了動,她蜷縮著看著自己,
似是已經醒了過來。

  她水靈靈的眼睛望著自己,眨呀眨呀,好像是在認真地聽自己唱歌。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再也板不起臉。

  「哥哥唱的什麼歌呀?」小狐貍問。

  道士小妖聲音沙啞道:「喜歡嗎?」

  「嗯。」

  「你還記得你的父母家人嗎?」道士小妖問。

  小狐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道士小妖又問:「南面在打仗,你知道嗎?」

  小狐貍又搖搖頭,怯生生地問:「打仗要死很多妖怪的吧?」

  道士小妖道:「是啊,但是打贏了就能得到整個天下。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
人欺負我們了。沒人能抓走你了。」

  小狐貍動了動耳朵,顯然沒有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道士小妖揉了揉她的腦袋,喊了聲「妹妹。」

  小狐貍嗯了一聲,往他身邊靠了靠。

  道士小妖仰起頭,聲音沙啞道:「等妖族打下了整個天下,我把它當做禮物
送給你好不好?」

  小狐貍搖了搖腦袋,「我要哥哥陪著我。」

  「好,哥哥陪你一輩子。」

  「嗯。」

  「哥哥帶你去找你的父母。」

  「……好。」

  ……

  俞小塘醒來的時候,鐘華已經將熱乎乎的粥端在桌上了。他去端熱水的時候
恰好留時間給小塘穿衣服。

  她摸了摸額頭,用手梳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

  衣服被扔在了很遠處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跳下床,撿起衣物開始穿。

  鐘華打了一盆熱水到她面前,她拿起白毛巾浸上水,擰幹開始洗面。

  今天這一覺睡得好,什麼時候入睡的她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昨晚的那場激
情里,她從最初扭扭捏捏任人布施,到後來主動挺動身體去迎合他的動作,她也
開始像青樓那樣嬌喘呻吟,說一些沒羞沒臊的話,身子也像是被什麼點燃了一樣,
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里越來越熱烈。

  到後來驕傲的少女也開始求饒,可是鐘華沒打算放過她,仿佛要在這洞房花
燭的夜里將她肏得服服帖帖的。

  她也不記得自己最後瀉了多少次了,五次?六次?還是更多?

  她用毛巾捂住臉,身子放松了下來,臉摸上去依舊燙燙的。

  「你起得好早啊。」俞小塘洗完面之後把毛巾遞給了他。

  鐘華接過毛巾,道:「是你太累了,白天說了那麼多大話,身子卻這麼不經
折騰。」

  俞小塘瞪了他一眼,飛快地去踩他的腳,鐘華笑著避開。

  俞小塘還不放過她,又要上去廝打。卻被鐘華一下子抱住了身子,小塘下意
識地扭了扭雙臂。

  這種掙紮在鐘華眼里就是欲拒還迎,他的手自俞小塘的衣襟探入,伸入其間
開始摸索起來。

  「現在是白天。」俞小塘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鐘華看著她嬌羞惱怒的模樣,親了親她的臉頰,想起昨夜的溫存,心中更是
火熱,他手伸入她的衣服之後便抓住了她的嫩乳,輕輕揉捏著,另一只手攬著她
的腰,然後向下滑了些,觸及到她的臀部,觸及手指的是滿滿的柔軟,仿佛輕輕
一用力便會陷入。

  鐘華五指輕輕抓捏了一番之後向著小塘的溝壑之間移動。

  「不要。」小塘驚呼出聲。

  鐘華忽然屈下身子,抄起了她的腿彎,將她重新抱回床上,然後開始扒她的
衣服。

  小塘方才才穿好的衣衫又被剝了個幹凈,像是一只可憐的小綿羊一樣。

  「小塘真可愛。」鐘華親了親她的胸口,忽然含住一顆乳珠,輕輕扯了扯,
然後舌尖開始圍繞舔弄,牙齒也緩緩撕摩,將另一邊未被侵襲的乳蒂也刺激得堅
硬挺起。

  俞小塘掩著嘴,忍不住想要發出淺淺的嗯哼聲,她依然想爭取一下自己的自
由:「粥要涼了,別鬧了,讓我穿衣服。」

  「涼了我再給你熱。」

  「現在是白天啊……」俞小塘對於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情依舊有些抵觸。

  在她的世界觀里,這是青樓里的小姐姐們才會做的事情呀。

  這樣想著,她忽然有些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鐘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神色柔和了些,俯下身想要去親一親她的嘴唇。俞
小塘撇了撇嘴,哼了一聲,側過臉避開了。於是鐘華只好順勢親在了她的側臉上。

  她如今躺在床上,終究處於弱勢地位,稍有些反抗也會被很快制服。

  「小塘身子真好看。」鐘華捏了捏她不算豐滿的胸部,她的乳暈極美,很小
很淡,粉粉地散開,像是藏在雲後的月亮暈出的柔光。

  「那當然……」

  「……」

  「嗯……你幹嘛呀……」小攤忽然嬌呼出聲。

  鐘華的手伸到了她的襠下,她下意識地夾緊了自己的雙腿,也夾緊了鐘華的
雙手,鐘華雖然手被夾住,但是手指尚且可以動彈,手指偷偷撬開軟肉,溜入那
縫隙之中,在已經有些潮濕的淺灘上開始撥弄,微濕的褶皺軟肉被手指輕輕摩擦
而過,俞小塘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雙腿夾得更緊了些。

  她身子從未給外人碰過,僅僅是牽牽小手臉就會紅到耳根子,更別說如今這
私密的玉門被摳挖侵犯了。

  她腿兒微軟,花心又酥又麻,差點忍不住松開雙腿放棄抵抗了。

  「昨天小塘不還說我插得很舒服嗎?今天就不喜歡了?」

  「我哪有說過!」

  「不承認了?」

  「我沒說過!」

  「那我讓你再說一次。」

  「你……你想幹嘛?」

  此刻她衣衫已被剝光,又在白天,下身的場景同樣被鐘華盡收眼底,那雙腿
蜷起,欲蓋彌彰的小蜜唇隨著鐘華手指輕輕刮過,露出里面粉嫩的肉芽,蜜唇上
端褶皺包裹著肉珠,輕輕刮蹭便能讓小塘渾身抖個不停,發出一陣嬌弱的呻吟。

  俞小塘身子骨漸漸軟了下來,繃緊的雙腿也松了許多,鐘華的手開始在她的
其他部位肆意輕薄起來,那酥胸,腰肢,玉腿,和臀瓣的外側都逃不過他的侵犯
摩挲,漸漸地俞小塘主動分開了些雙腿,嚶嚀一聲,臉頰有些火熱。

  噗。

  「嗯啊!」

  俞小塘忽然仰起頭,腰肢猛烈挺起。

  原來在猝不及防間,鐘華的手指猛然插入了她的玉戶之間,身子敏感的小塘
猛然一陣痙攣,春水從玉蚌的縫隙之間猛烈湧出,一下子打濕了他的手指。她腰
肢一陣顫抖,口中發出嗯嗯的聲音,卻也緊咬著下唇,似是在壓抑著快感。

  鐘華看著被澆得淋漓的手指,也楞住了,他沒想到小塘這麼敏感,隨即笑道:
「嗯?還說不要嗎?」

  「你閉嘴呀。」

  「我看你還能嘴緊多久。」

  鐘華忽然掰起她的雙腿,扛在自己的雙肩上,她的嬌臀隨著這個動作微微離
開床面,甚至可以看見那本來隱藏起來的稚菊。

  陽具幾乎毫無前戲地挺入其中,雖然小塘的玉穴已經一片泥濘濕滑,但是處
子玉穴依舊緊致難行,一進入穴肉便纏柔上來,褶皺的肉芽纏繞上他的肉棒,鐘
華嘶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盡是舒爽之色。

  肉棒沒入其中。小塘的腰肢再次挺起了些,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尋求支點。

  鐘華握住了她的手,兩個人十指相扣,緊緊揉在了一起。

  俞小塘只覺得自己的下身被塞得滿滿的,雖然無法看到,但是聽聲音應該是
有水花濺出了吧……

  「嗯……」

  肉棒緩緩前進,一直到整根沒入其中,直頂花心。

  俞小塘幽怨地看了鐘華一眼,下身塞滿了東西,她還有些不適應,但是也沒
有對鐘華說什麼,只是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

  鐘華微微地笑了笑。這個笑在俞小塘眼中卻像是藏著邪惡的刀子。

  她撇了撇嘴,總覺得自己一代女俠應該說點什麼壯壯士氣。

  應該說什麼呢……

  正在小塘女俠想著要怎麼嘲弄他的時候,鐘華卻率先發動了進攻,一陣深深
淺淺的抽插猝然開始,俞小塘嗯哼了一聲,思緒一下子亂糟糟的,下身酥麻的快
感傳來,身子又不爭氣地嬌軟了下來,在鐘華的時而淩厲時而溫柔的抽插之中,
俞小塘像是又回到了昨夜,那快感徐徐而來,逐漸匯成了洶湧逆流。

  噗得一聲,肉棒抽動水聲,一下子連根沒入,直搗黃龍。

  「不要!」

  俞小塘叫了一聲,花心被扣開,渾身痙攣顫抖起來。

  而這只是開始,在她的驚呼身中,鐘華忽然抱起了她的身子。在沒有支點的
情況下,她也不得不去摟著鐘華的脖子,雙腿盤在他的腰附近。於是那玉穴便正
好對準了肉棒,這與羊入虎口何異?鐘華繼續開始頂動下身,他第一次用這個動
作,尚且有些生疏,但是很快便明白了此中奧義,肏得俞小塘嬌喘連連,小粉拳
不停地打著他的後背。

  鐘華抱著她在房間里緩緩走動,即使沒有刻意抽插,隨著他走動的動作,那
肉棒也在其中進進出出,插得玉穴翻飛,紅粉滴水,淋了滿地,更加她弄得羞得
不敢擡頭,只是哼哼不已,發出似哀似舒的嬌吟。

  「小塘服不服呀?」

  說話間,他的手摸上了小塘柔軟的嬌臀,在手中把玩揉捏著,幾指扒開她的
臀肉,中指滑入其中,對著那後庭的入口徘徊。

  小塘感受到後庭受襲,她不由地想起昨天想起碧落宮中的所見,似乎有什麼
細長的東西插在師父的那里……那里怎麼能插東西呢,一定很疼的吧。而此刻鐘
華的手指一陣徘徊,一副要深入其中求索的態勢。

  小塘自然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乖乖道:「小塘服了。」

  「那叫聲夫君。」

  「額……夫君。」雖然兩人已經成親,但是小塘還是第一次喊,總感覺怪怪
的。

  「小塘乖,夫君好好獎勵你。」

  小塘沒明白過來獎勵是什麼意思,身子便又被擺在床上了,還是極其羞恥的
跪趴狀,屁股高高撅起,一副主動索取的姿態,小塘不喜歡這個動作,正想翻身,
肉棒卻又擠壓著蚌肉刺了進去,小塘柔柔地哀吟了一聲,身子輕顫。

  鐘華緩緩開始抽插,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起來,小塘身子柔軟,初經人事的
她自然也不堪鞭撻,幾番深深淺淺的抽插下來,小塘便開始大叫不已,叫聲從哀
婉動人又漸漸展露許多媚意,她那青澀純凈的臉龐紅暈暗生,額前的頭發隨著身
子的顫抖也晃著,啪啪啪的撞擊聲羞恥地在屋子里回蕩,小塘想要捂住耳朵,但
是她此刻四肢綿軟,什麼也做不出來,只好向小狗一樣趴著,仍由身後的男子對
著自己的嫩臀進行沖刺。

  而一股強烈的快感也自尾椎骨升起,傳遍四肢,劇烈得像是隨時都會爆發出
來一樣。

  「啊……不要。」

  小塘忽然一聲嬌吟。她清晰地感受到肉棒刺進了最深處,然後像是有什麼東
西打開一樣,那種失禁一般的感覺仿佛要沖擊得靈魂也跟著出鞘,那玉穴美肉之
間儼然已一泄如註,花汁狼藉。

  鐘華也這一刻抵達了高潮,他死死地頂著小塘,又在其中杵了兩下,然後抱
著小塘的嬌軀,幹脆讓肉棒浸在其中。

  「床單……濕了。」俞小塘有氣無力道。

  「嗯。等會換新的。」

  「嗯……等等。」小塘剛剛放松下來,卻感受到那肉棒又挺動了起來。「讓
我歇息一會。」

  「除非你給我求饒。」鐘華很喜歡看這個劍術高強的少女在自己面前軟語求
饒的樣子。

  「夫君饒了小塘。」

  「你衣服都被扒光了,我怎麼能放過你?」

  「那你讓我穿上。」

  「好呀。不過要等等。」

  「嗯……啊……嗯哼……慢一點呀……」小塘又呻吟起來,那柔若無骨的嬌
軀綿軟地趴在床上,秀眉微蹙,目光迷離:「夫君饒了小塘吧……嗯……小塘不
行了嗚嗚。」

  鐘華置之不理,堅定地欺負著她。幾次瀉身之後,小塘徹底沒了力氣,躺在
床上蜷縮著身體,用被子裹著自己。

  鐘華也累極了,躺在她的身邊,一臉欠揍的愜意。

  「夫君……」小塘忽然輕聲道。

  「嗯?」鐘華側過頭看著可憐兮兮的小塘。

  「妾身……妾身……」

  「嗯?」鐘華聽著她這麼自稱,有些奇怪。

  俞小塘忽然秀眉一豎,神色一厲:「妾身掐死你啊!」

  說著她把被子往鐘華身上蒙去,調動修為鼓起力氣,一陣拳打腳踢,屋子里
傳來了一陣男子的慘叫和求饒聲。

  ……

  林玄言醒來的時候,裴語涵還趴在他的胸口睡著。

  天光彌灑的窗口,陸嘉靜一身白衣坐著,單手持卷,一手托腮,隨意地翻著
書頁。

  裴語涵安靜地躺著,睡夢中的睫毛輕輕顫抖,嘴角似乎還描繪著淺淺的笑,
像是一只魅惑眾生的慵懶小貓,兩個人的肉體火熱地貼著。林玄言將被子扯上來
一些,掖了掖被角,蓋住了她的秀背,然後他的手伸入被子里,在黑暗中摸索著
這幅完美無瑕的嬌軀。

  她的酥胸貼著自己的胸膛,柔軟地擠壓著。林玄言的手撫摸過她的腰肢,一
只撫摸上柔軟的臀肉便夠不著下方了,他便軟軟揉捏著臀肉解悶。

  裴語涵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林玄言微笑著看著她的臉,安靜而美好。

  「語涵。」

  他輕聲喚道。

  裴語涵安靜地睡著,趴在他的胸口,長發散開,觸及到肌膚便是癢癢的。

  「好啦,別裝睡了。」林玄言笑著捏了捏她的腰肢。

  裴語涵便睜開了眼,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道:「你怎麼知道的呀?」

  「小浪蹄子。」林玄言笑了笑,摟著她的身軀坐了起來。

  「穿上衣服吧,堂堂劍仙天天光著屁股算什麼樣子。」

  「哦。」

  裴語涵開始乖乖地穿衣。

  午後,林玄言陪著陸嘉靜在後山走了走,兩個人牽著手,一路上斷斷續續地
聊著。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閉關呀?」陸嘉靜問。

  林玄言無辜道:「靜兒這就打算趕我走了嗎?」

  陸嘉靜沒好氣道:「那當然,把你趕走了我就可以把你那浪貨徒弟霸占了。」

  林玄言道:「我先好好陪你們幾天,然後再開辟洞府吧。也不差這麼幾個時
日的。」

  「這事還是要早做打算。」

  「嗯,遵命。」

  「我也打算過幾天就在落灰閣靜修了,仙道劍道一起修。」

  「嗯。按靜兒現在的天分,說不定能比我還快呢。」

  「你也要好好努力啊,不要真的被陰陽閣那個大小姐超了過去,她的心境與
第一次見面時已是天壤之別,又得了失晝城的真法傳承,這次你雖然贏得很漂亮,
但是下次見面要是被她超了過去就太丟人啦。」陸嘉靜循循善誘道。

  林玄言點點頭,理所當然道:「放心,那個小姑娘自以為是天才中的天才,
其實也不過是個傻丫頭罷了,以後見她一次打她一次。」

  「呦。這麼自信呀。」陸嘉靜挑了挑眉。「你要怎麼打呀?」

  「當然是像欺負語涵那樣打她。」

  「沒個正經。」

  「你不覺得一個小姑娘,前一秒還在你面前囂張,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下
一秒就被你摁著打屁股很帶勁嗎?」

  「呵。」

  「對了。」陸嘉靜忽然道:「你說好送我的劍呢?」

  「哦……」林玄言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向著袖子里摸了摸:「我差點就忘
了,喏,在這里呢。」

  陸嘉靜神色一呆,她本來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林玄言真的準備了?接著她
的臉便冷了下來。

  林玄言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了一個平底鍋。他看著陸嘉靜一副要揍他的表情,
緩緩解釋道:「這當年是漓江仙子的佩劍,仙子身死之後,劍被溫養在南方劍閣
里,後來劍道被打壓,它就被重鑄成了……這口鍋,但是幸好,劍魂尚在,精氣
神不墮,如今依舊……鋒芒畢露啊。我感覺送給靜兒再合適不過。」

  平底鍋顫了顫,發出嗡嗡的聲音,似是認同林玄言的觀點。

  接著他把這口平底鍋遞給了陸嘉靜。

  陸嘉靜微笑著接過平底鍋,說了聲謝謝,然後啪得一下拍在了林玄言的腦袋
上。

  林玄言躲避不及,腦子里嗡得一聲,被一下子敲得暈頭轉向。

  接著第二記已經拍了下來。這次林玄言又防備,勉勉強強躲開了。但這只不
過是開始,接下來的時間里,他被陸嘉靜滿山追著打,林玄言的慘叫聲和陸嘉靜
的嬌笑聲漫山遍野地響著,一直到夕陽西下,暮色四合,精疲力竭的兩個人才重
新走回山道之上。

  「陸姐姐,你要是實在不喜歡這把……劍,我可以給你換一把,你對我溫柔
點好不好?」

  「不用了。」陸嘉靜大方地揮了揮手,莞爾笑著:「我覺得它打人還挺順手
的。」

  溫柔的夕色里,一切都被籠罩在暖色的時光里,青山中覆蓋著白雪,白雪又
被照成了霞色。

  巨大的太陽高高懸在遠處,流雲被風扯成了千絲萬縷,彤雲寂寞而柔和地盛
開著,橘色的光芒像是籠罩天地霧氣。

  樹木高大的光影在下墜的夕陽里逼仄著移動著。

  林玄言回過頭的時候,恰好看到陸嘉靜望著夕陽,莞爾地笑著。

  那濡在她雪白衣角和皎潔眉眼間的夕色更平添了詩意。

  天地如雪,美人錦繡。

  林玄言只覺得好看,好看得不能再好看一點點了。於是他也笑了起來,笑容
中卻帶著些意味不明的傷感。

  在這漫長的寧靜里,所有人都像是活在夢想的世界里,在那安樂的圈子里兜
兜轉轉,貪婪地汲取著每一分每一秒的和煦與美好。而那平靜的海面下,似是隱
藏著洶湧的暗流和巨大的海獸。仿佛有什麼東西隨時會裂地而來,撕破這平靜的
時間。

  而就在此時時刻,女子只是安靜地看著夕色,少年只是安靜地看著女子,白
雪如霞,青山嫵媚。

  時光馨寧而雋永,長久得似乎永遠不會結束。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0-15 13:40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1)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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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0月/15日發表於:SIS

                  第五十一章:說與你們一席話

  這七日間,林玄言整日遊手好閑,時不時去看看雪,逗逗鳥,更多的時候還
是陪著裴語涵和陸嘉靜。

  不過林玄言始終沒有享受過三人同床的齊人之福,或許他也從沒有過這個念
頭。

  幾天前里他們還曾去冰湖釣魚,林玄言調戲了陸嘉靜幾句,被她推進了破冰
的湖里,他對著裴語涵連呼救命,裴語涵置若罔聞,還對著他潑了幾捧冷水,最
後只好自己動用修為悻悻遊上岸。

  回去的路上林玄言拎著幾乎空蕩蕩的竹簍,一路抱怨著裴語涵說孽徒太二,
抱怨著陸嘉靜說她太壞,自己受盡苦難雲雲的。結果又被她們聯合起來戲弄了一
頓,最後被埋在厚厚的雪地里,廢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拔出來。

  他們一路絲毫不顧形象地追打嬉戲著,雪球砸得滿身都濕濕的,等到回到寒
宮的時候一個個笑的精疲力盡。

  他們回來之後便開始討論如何處置那僅存的幾條小魚,那是他們好不容易抓
到的戰利品。

  陸嘉靜建議煮了,裴語涵建議放了。最後她們把決定權交給了林玄言,林玄
言偏袒徒弟,同意放生的看法,在陸嘉靜的冷嘲熱諷之中放生在了寒宮的溫泉里。

  結果第二天那些魚似乎是水土不服,屍體都浮在了水面上,看的裴語涵一陣
心疼,然後她迎來了陸嘉靜更強烈的嘲諷,陸嘉靜一邊嘲諷一邊給她科普養魚的
知識,裴語涵很是不服氣,說以後要在這池子里養上幾條生存能力頑強的上古蛟
龍,眼紅死她。

  在這樣的歡聲笑語里,三個人似乎完全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修行。而鐘華
和俞小塘這對新婚夫妻也每天膩在一起里,住在離碧落宮隔好遠的屋子里每天做
著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趙念練劍卻尤為刻苦,他的生活開始變得極端自律,從最簡單的劍譜開始重
新練起,再一點點謀求變化。林玄言曾在遠處觀看過幾次,或點頭或搖頭。

  初晨,青鳥低鳴,雪鳶亂飛。

  林玄言一如既往起得很早,裴語涵尚在睡夢之間,他怕吵醒她,便躡手躡腳
地起床,又為她掖了掖被子,然後獨自一個人去煮粥泡茶。

  陸嘉靜總是起得最早,她每日在天還未亮的時候便以一個怪異的姿勢立在青
石崖上,借天地未割昏曉,天地陰陽交替的玄妙時節來體悟修行。等到林玄言起
床的時候,陸嘉靜恰好從崖石上下來,那時她整個人都處在一種冥冥渺渺的狀態,
一身古靜青裙在霞光里翻飛著衣袂,仿佛仙子憑虛禦風,隨時都要出塵而去。

  而這種皎然出塵的狀態時常會被林玄言打破。那一幕場景就像是一個青色裙
擺的謫仙仙女行走山巔,在晨風拂面,雪水化露的清晨被忽然出現的男子一把抓
住了胸,然後肆意揉捏把玩著。這很煞風景的一幕每天都會上演,起初陸嘉靜掙
紮很是劇烈,到後來習以為常,只是蹙著眉毛,一臉嫌棄的表情。

  林玄言總喜歡跟在她的身後,攬著她的腰,揉著她那最傲人的胸脯,對於她
這般神仙似的女子來說,胸大有時反而會令她感到煩惱。如今那傲人到驚心動魄
的乳峰被人在手中把玩,隔著衣衫摩挲的感覺令她身子變得更是敏感。而近日林
玄言手法更是溫柔,在揉搓到那乳蒂之時她甚至沒忍住發出了幾聲細弱蚊吶的呻
吟。

  她連忙鎮定心神,生怕勾起林玄言的欲火,被他在這群山之間拔下裙子,扯
去抹胸,掰開她的玉腿就地正法了。若是自己不從,估計也要被肆意輕薄一番才
會放自己走,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羞惱,自己身為清暮宮宮主,一點威望都拿不
出來,竟然會害怕這些事情。

  而今日林玄言似乎沒有要在這山野之間侵犯她的心思。

  「陸姐姐最近修行可遇到過什麽阻礙?」林玄言問。

  陸嘉靜幽幽道:「最大的阻礙不就是你?天天想要破壞我的心境。」

  林玄言無辜道:「我這是在提升陸姐姐的定力。」

  「那我是不是還要對你千恩萬謝呀?」

  「以身相許就好。」

  陸嘉靜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向前走:「你有這時間還不如去陪陪你那傻徒
弟,她對你可是千依百順。」

  兩個人沈默地走了一會。陸嘉靜對於走路的時候有人撫摸著她的臀兒還很不
適應,便加快了腳步。林玄言也可惡地加上了腳步。

  走到一處亭榭之後,陸嘉靜幹脆坐了下來,挑著眉看了林玄言一眼。林玄言
也坐在她的旁邊,他沒有去強行侵犯她,只是與她對坐著,看著初晨的山巒發呆。

  「靜兒。」

  過了會林玄言忽然道。

  「嗯?」

  「你還記得我們在北域時候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才過去不過半年罷了,百年的事情她記得依舊清晰,半年又
如何會忘?

  「那天邵神韻的虛空通道被扭曲,我被送到了一個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醒
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那時候我很高興。雖然那時很想離開那個妖魔橫
生的地方,但是我真的很珍惜那段日子。」

  「嗯。是啊。那時候聰明絕頂的你還不知道我早就認出了你的身份。」陸嘉
靜借機微諷道。

  「嗯……我確實低估了陸姐姐。」

  「你為什麽忽然說這些啊?」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修羅宮。」林玄言道:「我想起了雪國和那些被困在陣
法中終日苦難的雪人。他們的一身都困在一個迷局里,無法走出,只好與天上仙
人作戰,看似慷慨,實則悲涼。」

  「你什麽時候這麽慈悲了?」陸嘉靜瞥了他一眼:「你怕是想那個蘇妹妹了
吧?」

  「啊?」林玄言一楞,腦海中回想起那個紫發少女的樣子。

  他們曾經並肩廝殺,她甚至還偷窺過好幾次自己和陸嘉靜交媾的。但他最清
晰的記憶便是他們撐傘走過修羅宮的場景了。

  她出現地莫名其妙,離開地悄無聲息。就像是生命里一個小小的插曲。

  他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有些可愛。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人的離別,重逢之後可能已是天長地久。

  「裝傻?」陸嘉靜不屑道。「我看那個蘇妹妹容貌也完全不輸給你心心念念
的季大小姐啊,怎麽如此厚此薄彼?」

  林玄言搖搖頭:「沒必要想這些,而且……為什麽你的語氣酸酸的?」

  「哼。」陸嘉靜側過頭,不看他。

  林玄言湊過去在她側靨上輕輕親了一下,「靜兒真可愛。」

  陸嘉靜冷笑道:「你這話還是說給你徒兒聽吧,她聽過之後應該會歡天喜地
的。」

  林玄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陸嘉靜看著白雪覆蓋的群山,忽然心神一動,隱約之間,她總覺得自己忘記
了什麽……

  關於那場北域之行的細節。她似乎在某一刻有過一瞬靈犀,那是說到什麽的
時候呢?

  她記不起來了……

  「靜兒。如果可以,我想再陪你走一遍幾千里的路。」林玄言自言自語道。

  陸嘉靜非但沒有感動,還不合時宜地潑了冷水。「準備一下閉關的事情吧,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嗯。先回去吧。」林玄言去牽她的手。

  兩個人一路安靜地說著話,一直來到了寒宮的門口。林玄言忽然攬著她的腰,
一口咬上了她的櫻唇。

  如今少年身體的他要比陸嘉靜稍矮一些,所以他要微微踮起腳尖,樣子看上
去有些好笑。陸嘉靜身子微僵,然後按住他的肩膀,將他的腳跟壓回了地面,自
己俯了些身子去迎合他的親吻。

  四唇相接,他們舌頭在口中纏打著,這個過程持續了好久,一直到他們幾乎
要斷氣了才松開。

  兩個人渾身都熱了許多,臉頰也布滿雲霞。

  陸嘉靜很快又冷起了臉,轉身朝著落灰閣走去。轉身之後,她又忍不住笑了
起來。

  林玄言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那勾勒得近乎完美的曲線清艷而誘人。

  林玄言強忍著沖上去撕扯她裙擺的沖動,轉身朝著碧落宮走去。

  已經起床的裴語涵還裹著薄薄的被子,雙腿向外側叉開,很乖巧地坐著。

  她隔著簾子遠遠地看到了那一幕,從他們接吻一直到離開,小貓般眨了眨眼。

  等到林玄言向著碧落宮走來的時候,她又趴會了床上,故意將被子向下扯了
些,露出了一些肩角。

  林玄言輕輕推開碧落宮的門,看到這幅樣子,輕輕笑了笑。

  裴語涵等著他繼續為自己蓋好被子。

  誰知道林玄言直接抓住了被角,一下子將被子掀了起來,裴語涵身上幾乎不
著寸縷,只有一條淺色的褻褲遮掩著私處。

  被子掀起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夾緊了一些腿。接著她便後悔了,這不就暴露
自己是在裝睡了嗎?於是她半睜著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師父……怎麽了
……」

  林玄言看著她這幅慵懶可愛的樣子,笑著拍了拍她的屁股,「別裝睡了,起
床吃飯。」

  「我剛醒啊……」

  啪啪啪。

  「吃飯。」

  「哦。」裴語涵捂著屁股直起身,跪坐在床上開始穿衣服。

  林玄言陪著她吃完早飯,喝完早茶之後,把她喊進了碧落宮更深處的一個內
閣里。

  那個房間曾經是擺放弟子名冊的地方,後來弟子皆盡散去之後,那些名冊便
再也沒人去管,這個房間也空寂了下來。

  於是現在這個房間順理成章地成了他們的幽會之地。那日被小塘撞見他們的
事情之後,裴語涵一直耿耿於懷,堅持認為林玄言是故意的,於是接下來他們做
那些事情的時候,都會選一個更隱蔽的地方,比如這個書冊內閣。

  一來到這個有些昏暗的房間的之後,裴語涵就開始脫衣服。

  林玄言詫異道:「語涵你在幹嘛?」

  裴語涵楞了片刻:「不脫衣服嗎?」

  林玄言笑道:「我找你只是為了這種事情嗎?」

  「……我習慣了。你每次都那樣嘛……」

  林玄言抿著嘴唇,心想完了,這個小徒弟徹底被自己弄成浪蹄子了呀。

  「你先把衣服穿好。」林玄言看著她除去外衫之後只剩下一條抹胸的白暫嬌
軀,咽了咽口水。

  裴語涵重新穿上了斜襟的白衣,把衣衫上的帶子在腰側系好,那斜襟的交錯
處,露著淺淺的溝壑,有乳肉溢出了些,穿著衣服比沒穿反而更誘人了。

  林玄言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忽然神色嚴肅了一些,拍了拍她的手和肩膀。

  裴語涵馬上正襟危坐。

  林玄言道:「我現在開始給你講劍。第一課:劍窮而後工。」

  裴語涵驚訝道:「師父要準備閉關了?」

  林玄言卷起一本書拍了拍她的腦袋:「好好聽課,不許插嘴。」

  裴語涵哦了一聲,端正了坐姿,沒過一會兒又忍不住問:「師父你閉關是又
要十年不出嗎?雖然五百年我都等了,但是還是有點難熬呀。」

  林玄言瞪了她一眼:「小語涵,你這麽喜歡插嘴呀?」

  裴語涵像是想到了什麽,俏臉微紅,連忙搖了搖頭,做出要認真聽課的表示。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幾百年前那樣,冬末的陽光溫柔而和煦,林玄言為她講解
起各種劍招的起勢和變化。

  在漫長的歷史里,許多曾經輝煌的劍招都漸漸被更好的取代,然後逐漸淘汰,
被世人遺忘。如今這個少年將他們重新提及,然後剖析,取出其中最精髓最簡潔
的部分,講給裴語涵聽,許多東西裴語涵雖然浸淫了五百年,但是始終沒有真正
深入研究過,因為到了她如今這個境界,幾乎已經到了飛劍殺人無須劍招的地步
了。

  而時間長久之後,這種做法弊端便顯露了出來,尤其是在與白折那一戰中,
徹底暴露無遺。

  她發現自己的近身廝殺已經變得極弱,而馭劍殺敵,其中大部分修為都用在
了駕馭飛劍上,真正遇到了同境高手,威力很是有限。最終還是會成為純粹的單
手劍廝殺。於是劍術又變得尤為重要。

  有些江湖雜書上時常會說什麽劍招練到極致便是無招勝有招。但是林玄言始
終認為劍是有招的,怎麽樣可以殺人,招便在哪里。而真正要做到無招,則是無
數的劍招練習和無數場生死砥礪之後才能漸漸做到的。絕不是那傳奇故事上那般
輕描淡寫,拿柳條揮揮就能輕易退敵的。

  真正的頂尖高手之間,若是真的不講招式,很可能會落敗身死。

  而劍修之間,最怕的便是換命。

  林玄言給她講完一些自己的理解之後,便開始複盤那一場她與白折的戰鬥,
一點點剖析那一戰的細節。

  「語涵,你的身法很快,但是還不夠好。而白折則是放棄了靈巧的身法,註
重內修,淬煉神魂,堅固體魄,他肉身之強橫堪稱天下無雙,但是饒是如此,依
然可以用劍斬開。而肉身修不到那一步的劍修,則更註重身法。因為一個人的真
元再充沛,也只是可以與其他人的真元相扛,單純的真元再強大,也無法阻擋同
境的劍,因為若是讓他們擋了,那還要劍做什麽?」

  裴語涵點頭,若有所思。

  林玄言繼續說道:「其實陰陽道在突破了最初的桎梏之後有了飛躍的發展,
陰陽道認為,修行更應註重精神力,天地皆是陰陽黑白的線,那些線上依附著人
的肉身,情緒,思想,也藏著這個世界本源的力量,那些弦線雖然真實存在,卻
不是具體的表象,即使劍也無法斬斷。那些陰陽道的修行者更像是盤踞在蛛網中
心的蜘蛛,與他們對敵之時要麽斬殺掉本人,要麽以更充沛的精神力撕扯掉蛛網。」

  「那日白折與你對敵之時,曾經說過你的劍太漂亮了,所以不可能贏。這句
話你大可不必心上,不用因為打不過他就覺得他說的是對的。我先前說過,劍窮
而後工。劍到後面,只會越來越漂亮,越漂亮的劍就越是好用,因為如果劍尚且
不好用,高明的劍修也不會去追求讓劍招有多漂亮,所以劍真正漂亮了,那說明
那劍術已經沒什麽挑剔的地方了,只能在美觀上做做文章了。你現在的劍術在全
天下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但是還未『窮』,那你的劍術到底還欠缺在哪里呢?

  我把清河劍術,雪崩劍術和大光明劍三套劍術給你舞一遍,你認真看一下。


  ……

  時間就那樣流逝著,屋子里林玄言的聲音有序地響起著,裴語涵也時不時會
舉起手提問,樣子乖巧可愛極了,就像是小時候那樣。

  一直到日漸西移,黃昏的光線籠上了窗紙,林玄言才講到了最後。

  「最後一課,劍招用盡,便是無所不用其極。嗯……這句話可以有很多解釋,
若是同門比試,那可以理解成是即使耍無賴也要打贏對方,若是宿敵對戰,便是
要把自己的命都交出去,放在劍鋒上,就像是很多故事上經常說的,哀兵必勝,
心死之人所向無敵雲雲的。但是道理是道理,真正要做起來談何容易。若你如今
尚是化境,我會把這些講給你聽。但是你如今已經通聖,所以我也不打算教你如
何無所不用其極了。這最後一課,我教你……」

  「打不過如何跑最不容易被追上。」

  「嗯?語涵,為什麽你是這般臉色?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裴語涵微驚,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師父你繼續。」

  林玄言挑眉問道:「是不敢還是沒有?」

  「有區別嗎?」

  「……」林玄言看著她,拿起了戒尺了。

  裴語涵連忙改口道:「沒有,也不敢!」

  「嗯。乖。」

  裴語涵松了口氣。

  這節課直到太陽徹底下山才終於講完,而講到最後,嚴肅的氣氛早就淡去,
裴語涵笑著開了幾句玩笑去惹惱他,林玄言也佯裝生氣說要懲罰她,於是他們講
著講著,最後又講到了床上去了。

  最後不堪久戰的裴語涵被杵得兩眼翻白,花汁亂濺,花穴粉肉翻出,流著白
濁液體,渾身酥軟地癱在床上,在求饒聲中又瀉了好幾次才被放過。

  裴語涵看著狼藉一片的床單,心想稍後又要被陸姐姐嘲笑了。

  她回想起下午的講課,林玄言整整講了一下午,很多內容連她都有些消化不
過來。他是即興發揮還是準備了許久呢?師父這是要去閉關了麽,所以給我講了
這麽多。想到這里,她又有點傷心。

  她艱難地從床上起來,還有些合不攏腿,顫顫巍巍地走到床邊,放下了簾子,
從木櫃子里取出一套新的衣服換上。

  她忽然發現櫃子里的衣服只有三種顏色,要麽白色要麽黑色,要麽就是黑白
的。

  以前她很喜歡這種顏色純粹的衣服,但是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衣服太單
調了些,以後下山之後要不多買一些衣服吧,那很多作坊的衣服,以前覺得花里
胡哨的,現在想想,自己穿應該也會很好看吧?

  ……

  寒宮中央的廣場上積雪未掃,連一個飛鳥的足印都難以見到,雪面上忽然出
現了一道道劍痕,接著兩道三道,一道道地切割著雪地。

  平滑的雪面上出現了一道接著一道的線,整齊地斬切著,規矩中正,將雪地
都割成了一張方正的棋盤。

  趙念收起劍的時候,林玄言雙手插袖,走上了劍坪,他緩緩環顧劍坪,仿佛
可以見到昔日此地百人練劍的場景,而此時空空蕩蕩。

  滿山劍鳴,當年繁華,都被雨打風吹去。

  「師……師祖?」趙念說著這個稱呼,忍不住笑了出來。

  林玄言擺了擺手:「叫我師弟就好,實在不適應可以叫我小言也可以。」

  趙念撓了撓頭:「那就更不適應了。」

  「不用糾結這個,這個不重要。」林玄言道:「前幾天我認真看過你練劍。」

  趙念神色肅然:「請師祖指教!」

  「你現在最擅長的是什麽劍術?」

  「青天白日劍。」

  「嗯。」林玄言點點頭:「此劍很是光明磊落,適合你。」

  忽然,他收斂了眉目間的疏懶,神色銳利,目光輕輕掃了眼趙念。僅僅一眼,
那一瞬趙念卻如被寒風透骨,身子一下子僵冷了。

  「拿劍!」林玄言對著趙念伸出了手掌。趙念下意識地將手中的劍拋給了他。

  林玄言一把接住劍,一字未多說,便開始行劍。那是一套青天白日劍。

  這套劍法極其中正,收合有度。雖然劍名很是大氣,但是劍法卻很是中庸。

  以至於後世有許多劍術大師痛恨這麽好的劍名讓他奪了先。

  林玄言一招一式都打得很是規矩,趙念在一旁看著,方才那一眼的驚悸之後,
他心思漸穩,一眼不眨地看著林玄言打劍,他無法從他的劍法中看到任何驚艷的
地方,那青天白日劍里,沒有無垠青天也沒有磅礴白日,那一招一式之間也是點
到為止,不逾界也不贅余,平平淡淡著。

  而就是在這平淡的劍招里,在這漆黑的夜里,趙念恍然間看到了漫天紛飛的
劍影充斥了視野,巨大的浪潮沖擊到那瞳孔的最深處。

  趙念有種莫名的動容。

  林玄言握著劍,但握著又好像不是劍,或者他自己已經成了一把劍。

  劍意彌漫更盛大雪。趙念幾乎無法再直視他的動作,甚至有些睜不開眼。

  他眨了眨眼。

  林玄言不留痕跡地輕輕嘆息。

  劍招盡數完成之後,他將劍遞還給了趙念。趙念恍然許久,才倒劍作揖道:
「多謝師祖指點。」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林玄言問。

  「師祖盡管問便是。」

  「那天夜里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趙念一震,他抿著嘴唇不說話,神色痛苦。

  林玄言微微地笑了笑:「那就是有了。」

  趙念連忙道:「其實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敢確信絕沒有越格的事。」

  林玄言點點頭:「嗯,以後的日子會很平靜,好好修行,莫要辜負了手中的
劍。」

  趙念驚訝道:「師祖又要閉關了?」

  林玄言沒有回答,在劍坪上背過身,朝著黑夜中走去。

  寒宮一隅。

  林玄言走到一間燈火微明的小屋前。

  小屋里有淺淺的聲音傳來,香艷而悅耳。

  他準備敲門的動作停住了。想了想,便在門扉前放了一封信。然後轉身離開。

  屋子里,赤著身子的小塘被鐘華壓在下身哀婉呻吟,迎合著他的動作不停地
嬌喘著,時不時反客為主還要占據上風。

  忽然間,她感應到了什麽,望向了門的那邊。

  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這一刻離開了。

  鐘華忽然用力一杵,肉棒挺近小穴,龜棱摩挲過玉穴的褶皺,直取花心,叉
開著雙腿的俞小塘吐露香舌,大聲嬌啼,伸長著的脖子高高揚起,筋骨分明,如
一只瀕死的天鵝。

  她下身玉門大開,在一片驚心動魄的嬌吟聲中到達了高潮的頂點,一時間花
汁亂瀉,瘋狂地噴射出蜜漿,沖打上鐘華的肉棒,澆得淋漓透徹。

  鐘華從未見過小塘有過這麽大的反應,龜頭被這般刺激,一時間再也鎖不住
精關,滾燙的濁液也刺入了花心里。

  於此同時,外面風雪大嘯,呼嘯而來的大風忽然撞開了窗戶。

  寒風倒灌進屋子,呼啦啦的聲音響著。

  俞小塘雙手抓著床單,不停地喘息著,寒風吹開額前發絲,濃烈的情欲里,
微微的涼意讓她有片刻的清醒。

  「我去關窗。」

  俞小塘向前爬了兩步,抽出了肉棒,啵得一聲里,肉棒抽離了嫩穴,白漿流
出,順著大腿內側留下,一片狼藉,小塘也顧不得去擦了,走到窗邊,她要合窗
的時候忽然心緒微動,伸出頭向外張望了片刻。

  漆黑的夜里唯有冷風夾雜碎雪,撲上臉頰有些微冷。

  她看著黑夜,感覺天地都像是一只即將長眠的眼。

  她合上了窗,轉身朝著床榻走去。

  只是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麽,永遠錯過了什麽。

  雪夜里。

  林玄言朝著山道走去。

  在某個世間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夏淺斟也朝著一條山道緩緩走去。

  在那個無人知曉的未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邁入的是大河還是汪洋。


                            【未完待續】
作者: hufan    時間: 2018-10-15 18:24

接下來陸姐姐會被瘧嗎,男主還會被綠?
小唐對小師弟感情會怎麼…
期待期待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0-17 13:51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2)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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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10-17 發表於SIS


                    第五十二章:我們在世間走過

  黃昏剛剛過去,天地間的光還未散盡,天上星鬥卻已明亮了起來,在青鸞峰
的山巔更高遠處璀璨著。

  女子紫色的長發隨著山風輕柔地晃動,似是鑲嵌在夜色里的明媚銀河。

  山道兩側的人們紛紛擡頭遙望,看著那紫發白衣的女子淩空而去,紛飛的衣
袂下,山野的夜空里,一道道雪蓮隨風搖曳。

  所有人都為自己今日能目睹女仙師的絕世姿容而感到欣喜與榮幸。

  她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也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今天她要去殺一個在山下叫囂
了幾個月的跳梁小醜。

  那小醜也確實有些本事,本來夏仙師根本不屑顧他,只是他這幾個月他在山
下殺了幾個人,並揚言要不停殺人,直到夏淺斟願意與自己一戰。

  於是夏淺斟真的來了。

  山道中的眾人在初始的驚艷於她風采的安靜之後,爆起了潮浪般的喝彩。

  夏淺斟已經無敵百年,此刻的她是人間最高的山峰,眾人只敢仰望。大家也
相信,只要她出手,那個魔頭便一定會死在今日的對決里。

  為了不破壞各道靈山仙脈的根基,他們的決戰地點選擇在了一個布有法陣的
道館里,那個道館方圓千里,極其空曠,所有人都被撤離開來,只能在管外等候
這場決戰的結果。

  而有的人早已知道了這一戰的結果。

  殷仰混在眾人里,看著夏淺斟驚鴻一瞥的身影,嘖嘖稱奇。

  雖然他時常會以掌觀山河的神通觀賞這片幻境,也看過夏淺斟被無數不同的
人在歷史不同的截點淩辱過無數次。

  到他這個層次,看人間多是尋常。但是這一刻,他依然覺得很美。

  而這種美被摧殘的時候,便是真正的綻放。

  他輕輕一步,便來到了青鸞峰頂。

  峰頂籠著細細的星光,星光下有一片蓮塘。如今已是秋末,那蓮塘水漸漸枯
了,泥沼間斜插著幾根枯梗,有朵幾乎枯萎殆盡的雪蓮猶自在枯塘中盛開,那雪
蓮只剩一片尚有縞色,其余依然枯黃,而那獨一片的雪蓮似乎也已搖搖欲墜,隨
時都會枯死。

  尋常人見了會覺得憐惜,或者感嘆四時無情,使得花木雕零。

  而殷仰知道這片蓮池是夏淺斟的心湖。

  他也知道,這最後一片蓮瓣很可能會在今夜墮下,徹底雕零。

  她今天所經歷的故事,曾經真實地發生在兩千多年前。

  在這片幻境之中,她已經遊離了四百年,經歷了三萬年跨度的歷史上那些悲
慘的故事,她身臨其境,自己成為了這些故事的主角,將這些悲劇重新演繹一遍。

  她也曾悄無聲息地邁入了通聖,差點瞞天過海,騙過了所有人。但是最後還
是被他發現,聯合承平暗算她,將她逼入了這片萬古幻境中,道心墮落,永遠走
不出去。

  她那朵被稱為「人間第一香」的道心雪蓮如今也已經支撐不住。若非這道心
雪蓮太過堅毅,她恐怕也早已崩潰在這萬年幻境里了。

  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

  殷仰微微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可以寫一本書,叫《如何殺死一個通聖》。等
到殺了邵神韻,天下太平,浮嶼便可超脫天外,那時自己或許真的可以寫一寫。

  他回過頭,望見了人山人海之外,那白衣紫發向著那間道館走去的身影,在
更遠處,那個被稱為魔頭的男子握緊拳頭,眼神陰鷙,他神色並不輕松。

  夏淺斟或許比兩千年前的歐冶晴更強,但是這並不會改變這個故事的結局絲
毫。

  「真是可惜啊。」殷仰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即將枯萎的蓮瓣,笑著搖了搖頭:
「此間苦難,不舍晝夜。只可惜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無法目睹這場千古聞
名的比試了,真是人生一大遺憾啊。只是……」

  「這朵心湖蓮花徹底雕謝之後,你會變成什麽樣呢?瘋子,淫婦,或者是白
癡?」殷仰笑了笑,不再多言,神色忽然沈靜下來。

  他轉身離開,化作一縷清風。

  清風拂過樹梢,原野,荒林,田地,然後散去。

  這是此間唯一的真實。

  浮嶼的神王宮中,他的身影陡然出現,在邁出去的瞬間,他的腳步又縮了回
來。

  身形一晃,他又出現在了一處地牢之中,地牢之中,囚禁著一個紫發少女,
一如夏淺斟少女之時。

  地牢之中,蘇鈴殊呈一個大字被綁在刑架上,她嬌小的身軀看著很是虛弱,
衣襟敞開著,露出了半個雪白的乳房和平坦的小腹,她身上卻沒有什麽傷,似是
沒經歷什麽拷打。

  先前殷仰只是拿她做了個滿足自己惡趣味的試驗:身外身在達到高潮的之時,
自己的本體是否也會被影響。

  接著他發現,她們的快感原來是共通的,只是傳達到彼此之後會變得微弱許
多。

  那夏淺斟墮落之後,你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他很期待這個結果。

  殷仰望向了被鎖在地牢之中的蘇鈴殊,微笑道:「今日之後,神王宮再無聖
女,世間再無繡衣族。」

  蘇鈴殊擡起頭,望向了來人。

  她此刻同樣無比虛弱。

  似乎是感應到自己本體即將墮入深淵,她也受到了牽連,道心如怒海扁舟,
隨時會倒在某一個浪頭之下。

  因為虛弱,所以她懶得說話,更懶得去多說毫無意義的狠話,她只是看了殷
仰一會,便垂下了腦袋。

  片刻之後,她似乎感受到從本體上傳來的異動,忽然她下身輕輕抽動,然後
大口地喘息起來,她面色潮紅,被固定住的嬌軀一陣顫抖哆嗦,吟唱般的聲音哽
咽在她喉嚨里,她的嬌臀不自覺地向後頂著木架,似是想要摩擦一些什麽。

  殷仰看著這忽如其來的一幕,哈哈大笑起來,轉身離開,尤為快意。

  在他身形掠出神王宮之時,有一柄劍緊隨其後,旋繞而出。

  那是淵然。

  古劍隨著他的身形向著人間南方掠去,下方是一片蔚藍的海。

  蘇鈴殊見殷仰已經離去,她的呻吟聲漸如蚊吶,很快便不可聽聞,低沈著的
嘴角忽然流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此刻夏淺斟正朝著那道館走去。

  所有人都覺得她會贏,唯有她的心緒一直在輕微地顫抖著。

  她松開篡緊的拳頭,放在自己面前,她的手心放著一張紙條,那張紙條字跡
很是淩亂,但是卻是她的筆跡,那是她寫給自己的。

  可是是什麽時候寫的?她已經全然沒有了印象。

  那紙條上有六個字:你會輸,歐冶晴歐冶晴……她在心底輕輕默念這個名字。

  我是夏淺斟,你是誰呢?

  她將紙條收入袖中,心中不停地念著自己的名字:夏淺斟,夏淺斟,我叫夏
淺斟。

  ……

  我不是歐冶晴。

  ……

  她神色微微清明,環顧群山之間,如看一幅單薄而浮華的畫卷。

  「你會輸的,但是輸的是歐冶晴。」

  走進道館的那一刻,夏淺斟這樣對自己說。

  ……

  黑夜之中,林玄言望向了更南方。那是月海的方向。

  他知道在更早之前,在那片綿延千萬里的海岸邊,已經有許多故事已經發生。

  「靜兒,語涵,再見了。」

  寒宮的山道上,他駐足回望。

  碧落宮依舊亮著燈,似是在等誰回去。

  落灰閣依舊微明著燈火,似是有人在翻著書頁。

  他想去為她掖上被角。

  想為她添盞燈油。

  但他最終還是朝著道路盡頭走去。

  五百年生死問道,那是他的過去。

  而今萬壑奔流赴往南海,他也是其中渺小的一個。

  這一萬里風雪摧折。

  是他的將來。

  ……

  時間來到更早之前。

  天門峰關,一塊石門破碎,一個身材修長,眉眼蒼白的男子從洞府中走出。

  他是陸囚,是個邪修,數十年前曾被縱橫宗宗主打傷。他在死里逃生之後殺
了許多人,靠人血艱難活了下來,然後他來到了偏僻的南海閉關。

  此時他終於出關,破開石門之後只覺得前途無量,萬象如新。

  「今日得蒼天眷顧,我陸囚終於神功大成,他日定要殺那李姓老兒泄憤!」

  他向前踏步,禦風而起,直欲淩空而上,一踏九霄。

  忽然,他的耳畔響起了一個聲音。

  「滾。」

  什麽人?

  他扭頭望去,看見一個面色沈靜的年輕男子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他。

  陸囚嘴角溢出一絲猙獰的笑意,「正好殺你祭我神功,他日我陸囚之名必將
再震四海!」

  那年輕男子看了一眼向自己撲來的邪修,只是徑直向前走去。

  一柄劍淩空而來。

  陸囚運轉渾身神功,一拳蓄力,狂笑著擊向男子。

  咻得一聲之後,陸囚屍首分離,他的身子向海面墜去,那頭顱上依舊帶著狂
熱的笑意,只是再也無法完成心中的抱負了。

  苦修十載,一招未出便含恨而終。

  在這個世界里,這樣的故事時常會上演。

  海浪吞噬了陸囚的屍體,血水散如花瓣,又很快被海浪吞沒。那劍見血之後
飛得更快更疾,徑直朝著海底飛掠過去。

  天氣漸漸陰沈,海的顏色由蔚藍轉為黑藍,白鳥的翅膀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起
來銀灰,它們扇動翅膀,繞著海面低低地飛行滑翔,遠看去像是陰雨天前的蜻蜓,
而烏雲也都聚攏到了海面上,光線被悉數遮蔽,似要醞釀一場暴雨。

  南海之上,已是大浪滔天。

  濁濁大水掀天般墻立而起,海浪翻騰的聲音恰如轟轟雷音。

  無數海獸從水底湧出,在水面上沈浮不定著,它們光滑的表皮翻騰著水花,
似是在與風浪搏鬥,巨大的水聲里,海獸的啼哭聲若斷若續,那是旋律悲遠的喪
歌。

  海水忽然向著兩側分開,如被一只無形的手左右撕扯著,那裂縫越來越大,
而縫隙的兩邊,流水猶如瀑布飛流灌下,聲勢驚人。

  一座古老的水晶宮殿從海底緩緩浮起,那座宮殿倒立在水面下,如一個倒放
的三角錐,也像是宮樓在海水里的倒影。

  那倒立的宮殿算不上精巧,看上去就像是用一塊巨大而完整的水晶直接雕琢
而成,上面繪著許多仙魔交戰的圖騰,在海水搖晃的影子里像是活了過來。

  那宮殿的房頂,歪歪扭扭地鏤刻著一個巨大的「北」字。

  先前隨手斬殺了邪修的男子來到了宮殿的上方。

  他向下俯瞰過去,巨大的海樓撞進視野,即使是他也悚然動容,看著這一處
巨大的神跡,神色虔誠如朝聖者。

  他是殷仰,已然從天上來到了人間。

  海面上亮起了一道光,一面水磨般的鏡子倏然出現,鏡面破碎後,一個黑金
大袍的男子走了出來,身後虛空彌合。

  隨之而來的人是承平。

  他自北方破開虛空通道而來,瞬息來到了北府的上空,然後止步,望著這座
倒懸海中的古老宮樓,微微心悸。

  他沒有向以往一樣做出負手而立的動作,他覺得那樣不敬。

  他們皆是通聖的頂尖高手,是人間最巍峨的幾座高峰,但是他們的身影在水
晶宮殿前依舊渺小地如同沙粒。

  「前人究竟有多高?」殷仰忍不住嘆息。

  承平認真地想了想,道:「可能是天矮了。」

  「如果天越來越矮?」殷仰問。

  承平忽然笑了笑:「那也是好事,我們也可以留下點東西,讓後人去瘋狂崇
拜了。」

  殷仰忽然將手指向了更南方,那是月海的彼岸:「那里的天空或許會高些。」

  承平也向著更南方看去:「但那邊有一座城。」

  「這是失晝城的代價。」殷仰嘲弄地笑道:「傳說降臨,如今那失晝城自身
難保,我們不必去趟那趟渾水,下次再見失晝城時,那里說不定已經淪為地獄。

  到時候月海神靈塗炭……不過也只是月海罷了,與我們何幹。「

  「嗯。」承平點點頭,話語悵然:「不知道南宮有多強,不過,就算比你我
都強,再道法通天,也終究只是通聖,受制於此方天地。而那一位,可是算計了
人間三萬年啊。但南宮若是死在這場浩劫里,就太過可惜了。」

  「你又動心思了?」殷仰瞥了他一眼。

  承平自嘲地笑了笑:「若在浮嶼之上,我或許能與大當家一戰,過了月海,
我絕不是她的對手。」

  「你這般心性,恐怕一輩子都超不過白折了。」

  「不必,他過得太苦。」

  殷仰看著眼前的水晶宮殿,心思已然平複了許多。他輕輕彈指,淵然便向著
宮殿飛掠過去。

  這座北府,也是那一位的遺產之一。

  如今北府重現世間,聲勢比當年龍淵樓更大。

  聖人有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龍淵樓藏著他的「功」。那北府藏著什麽呢?是德還是言?

  殷仰心思漸熱。

  承平隨後拍散了一面巨大的海浪,嘆息道:「那種境界,希望有一日也能去
看一看。」

  殷仰問:「如果看了便要死,你願意看一看嗎?」

  「當然不願。」承平笑道:「朝聞道而夕死有什麽意思?我俯瞰人間幾百年,
尚未看夠。」

  「所以你永遠也看不到那個境界了。」殷仰笑了笑。

  承平不以為意:「邵神韻一死,從此高枕無憂,只要我們三人不生間隙,整
個天下不都是囊中之物?若如傳說中一樣,浮嶼飛升,高出天外,那麽那種境界,
或許我們真的可以試一試。」

  殷仰能察覺到他話中的異樣,便堅定道:「此事之後,我們更取所需,從此
絕不越界。」

  「嗯。」承平點頭道,「先殺人。」

  殷仰道:「不要覺得萬事俱備,那邵神韻應該比我們想象中更難殺。雖然她
身上負有生死咒,但是我依舊不確定能不能真正殺死她。」

  因為即使是那位,也只是將邵神韻封印了萬年罷了。

  而自己不願再等,設局將她放出,也是極為冒險的舉動。

  承平道:「如今的天下和當年的天下早已截然不同,她的力量也已十不存一,
此番得道契機,難道我們要拱手讓給下一任首座?」

  「自然要試,所以今天來了。邵神韻固然強,但也莫要太低估了自己。」殷
仰緩緩道:「當日她闖承君城一幕,我便在天上旁觀,她如今也……不過那樣罷
了。而今天啊……」

  耳畔響起了天崩地裂般的聲響。

  海風撲面,浪花翻騰。

  那柄淵然破開海水,已然沒入了北府之中,像是又什麽打開了,轟隆隆的巨
響翻著海水湧來,卻無法蓋過他的聲音。

  「今天啊,平妖密令已下,天下高手已陸續經過天門峰關,於南海匯集,吾
等當盡三萬年未成之業,將妖後斬殺於此,南海為其墓,北府為其碑。」

  「時來天地皆同力,她除了死,還能如何?」

  ……

  在北府開啟的那一剎那,遠在幾萬里之外的妖尊宮中,那於王座上半寐的女
子睜開了眼。

  先前她閉目冥思,想了許多事情。

  這些天道士小妖一直在陪著小狐貍,甚至很少過來折辱她,於是她有了更多
的時間去觀看,去推算。

  她走上了界望山頂。

  這些天她都喜歡在大雪天氣里去俯瞰北域。而今天,雪已經停了。

  相傳千年之前,有得道聖人於界望峰頂與仙人對弈,兩人隔界相望,對界落
子,一子便算盡人間無數。

  邵神韻懶得去探究這是故事還是真實,她這次沒有再看山腳,而是擡眼望向
了山巔。

  厚重的雲層忽然散開,炙白的天光透著雲層照下,像蒼天同樣睜著眼看著那
個山巔的女子。

  若是那目光真有情緒,或許會是嘲弄,也或許會說,區區三萬年,你怎麽成
現在這樣了?

  邵神韻看著這方天地,同樣也是嘲弄:「僅僅萬年,你怎麽矮了這麽多?矮
到通聖,居然是你的頂點了?」

  天上大雲散開,大片大片的天光落下,似是威怒。

  邵神韻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她重新回到了妖尊宮,褪去了紅裙,換上了一身雪白的衣裳。

  她將一條長長的白布折疊,覆在額前,繞到腦後系了一個結,白條長長地迤
邐到地上,她身上妖艷的氣質漸漸淡去,眉目素雅而安靜,仿佛這一刻她已不是
那絕代的妖後,而是一個為家人披麻戴孝的可憐女子。

  她朝著宮外走去。

  道士小妖也恰好從外面回來,他身邊跟著那只年幼的小狐貍。小狐貍抓著他
的袖子,怯生生地看著妖尊。

  道士小妖看到邵神韻這幅打扮,也微微吃驚,隨即放肆大笑道:「韻奴兒,
你這般樣子是做什麽?又想與小道玩什麽角色扮演?你這是演的什麽,剛剛死了
丈夫的少婦,還真刺激啊,不愧是被小道調教了這麽多年,真懂事啊,還不快扒
去衣服,讓我好好扯扯你那對大奶子。」

  邵神韻靜靜地看著她,眼中只有霜雪,不見煙火。

  道士小妖被她看的有些發虛,他大怒道:「賤奴你想死了?這些天我不過多
陪了我妹妹一些,你那大屁股揍少了穴兒插少了就不聽話了?快給老子趴下,爬
到我面前,撅起你那賤屁股掰開你那小穴兒求我揍你,要不然今天我絕不繞了你!」

  邵神韻靜立著,雪白的大袖垂到了腿側,她褪去了妖艷之後的容顏清美如酒,
白衣熨帖出的傲人身材更是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這一刻,這位絕世妖女的身上,
再也找不到一簇艷麗的顏色,她不再是罌粟,而是雪蓮,盛開於天山之上,無我
無他。

  她淡淡地看著道士小妖,輕聲道:「你滾吧。」

  道士小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揉了揉耳朵,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狐貍,小狐貍
也看著他,耳朵一動一動的。

  片刻的錯愕之後,他暴跳如雷,他從未想過邵神韻會違抗他,還是在自己妹
妹面前。震怒之下,他氣得跳了起來,撩起了袖子沖向邵神韻。

  「今天不把你這賤奴吊起來,抽得你屁股開花,看我會不會放你回去!」

  邵神韻揮了揮袖子,還未觸及他,道士小妖便被一股氣浪掀飛,倒在地上,
嘴角淌血。

  道士小妖摸了摸嘴角,徹底傻了。

  他顫抖著伸起手,指著邵神韻:「你……你竟敢……」

  然後他猙獰地笑了起來:「我死了你也得死,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

  小狐貍抓著他的手,看著他癲狂的面容,輕聲喊著他哥哥。

  邵神韻走到了他的身前,看著他的樣子,然後隨手扔下了一把匕首:「去死
吧。」

  匕首扔在了道士小妖的腳邊。

  道士小妖徹底被激怒了,他盯著邵神韻,想從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絲害怕。

  但是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憤怒地撿起匕首,撕心裂肺地喊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死?你真以為我不
敢死嗎?!」

  邵神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顫抖著拿著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他一只手劇烈地顫抖著,已經有些
拿不穩匕首,於是他用另一只手扶著。雙手狠狠地抓著匕首,尖刃已經對著了心
口,隨時都可以割裂下去。他口中依舊不停地念著『你真以為我不敢死嗎?』像
是入了魔的瘋子。

  小狐貍在他的身邊搖著他的手臂,哭著道:「哥哥不許死,哥哥……嗚嗚,
哥哥不許死。」

  「放開我,我要死,我也要這個女人死,我死了她就會死……陰曹地府里,
她也是我的女奴。」

  「死……死很容易啊……」

  他看著那個匕首,通紅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只是無論如何他也下定不了決心。

  不知過了多久,那反複無常的雪又落在了界望山頂。

  邵神韻看的有些倦了,她轉身離開。

  道士小妖忽然擡起頭,暴怒地對著天空咆哮起來,天地悸動,殘碎的小雪落
在他的身上,冰點打得臉頰冰冷,他的身體也漸漸地冷著,天寒地凍里,他連意
識都有些恍惚了。

  他一下子扔掉了匕首,開始嚎啕大哭。

  匕首砸進雪地里。沒了進去。

  淚水凍在臉頰上,讓他的臉都繃得緊緊地。

  他發現自己竟然不舍得死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寒風大火的夜晚,他哭著跪在地上對著大妖求饒,獻出
了自己的妹妹換自己茍活下去。

  過去與現在重合在了一起,仿佛他又置身在了那里,周圍殺生震天,他抱著
頭,心中想的,只是簡單地活下去。

  那段早已模糊的記憶在這一刻再次清晰起來,灼熱地燃燒在他的胸口,燒的
他痛不欲生。

  是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又變得那樣怕死的啊……

  小狐貍抓著他的手,不停地說:「哥哥別哭了,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她伸出小手想為他擦眼淚,卻發現他的眼淚已經被凍住了,抹下來的都是冰
屑。

  道士小妖看著她,忽然大叫起來:「都怪你,肯定是你,都怪你……我要殺
了你!」

  他高高地舉起手,想對著她的胸口刺去,卻發現自己的手里已經沒有匕首了。

  他的拳頭錘到小狐貍胸口的時候已經軟了下來,小狐貍有些畏懼地看著他,
向後縮了縮,他怔怔地看著小狐貍,看著她毛絨絨的耳朵和怯生生的眼睛,他很
軟顫抖地伸出手,大哭著將她抱進了懷里。一聲聲喊著妹妹。

  小狐貍從未見過如此悲傷的道士小妖。

  小狐貍嗯了一聲,也抱著他。

  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

  我憑什麽要去死啊……

  道士小妖忽然覺得,有妹妹陪著自己,比什麽都好。

  比什麽都好……

  接著他驚恐地望向了邵神韻離開的方向,他無比害怕邵神韻忽然回來,殺了
自己。

  邵神韻卻沒有回頭。

  今日的她走在山道上。

  今日的她白衣的背影自是素雅貴氣,雪白的抹額隨著長發垂下,末端系著布
帶,更是清素。

  今日的她要去見一個人。

  所以那樣的美。

  這條不算寬敞的山道在她面前卻是神道。

  神道的盡頭,應是墓穴。

  只是墓中之人,早已焚骨成灰。

  ……

  陸嘉靜獨自一人來到了書房看書,案臺上是一盞陶瓷侍女燈。

  以她的境界,讀書早已不必挑燈,她只是覺得那一點燈蕊很美。

  落灰閣雖名落灰閣,書卻未沾染一絲灰塵。他們按著不同的類別靜靜地立在
一個個書架上,排成了歷史。

  陸嘉靜行走在書架間,目光隨意地掠過那一個個書脊上寫下的書名,其中大
部分書她都看過,只是許多講劍的劍經很是生僻,要麽她未有興趣深度,要麽根
本就沒聽說過。

  陸嘉靜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書上:《劍理雙化通說》她覺得書名好生熟悉,稍一回
想,便想起了在那個小客棧時,林玄言無意間說起了一段話「山綿延以至遠,水
慷慨以至深,而劍如水,不求遠唯至深。」接著他說「劍當如水。」陸嘉靜後來
問裴語涵這段話出自哪里,裴語涵想了想,說劍當如水的看法出自《劍理雙化通
說》。

  她本來已經忘了這件事,但是看到書名的一瞬間,又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當時林玄言說的很是風輕雲淡,但是越是如此,她便越覺得他話語之中藏著
話。

  她取下了那本書,摩挲了一下深青色的封面,很普通的書,並沒有太過出奇
之處。

  她帶著書來到桌案邊坐下,翻開了第一頁。

  不知為何,觸到書頁之時,她食指莫名地抖了抖,不問緣由地有些緊張。

  她看書很快,本可一目十行,但是心中強烈的預兆讓她正襟危坐,難得認真
地開始讀一本書。

  書中偶爾可以看見紅色筆跡的標註。

  那應該是當年葉臨淵翻看書本時候隨手寫下的。

  遙遠的記憶里,她隱約還記得那一次和他在劍法與道法上的爭論,那時候天
下劍術流行兩種,一者如千軍破陣,流星颯踏,一者如流水張弛,或湍或緩,當
時葉臨淵喜歡前者,她喜歡後者,還做了許多次點到為止的比試,只是誰也說不
服誰。

  但是這些在人生路上連小插曲都算不上,若不是她幾百年過得太過平淡,或
許早就忘了。

  人果然是會變的,當年他堅持認為的觀點如今也終於改變了。

  喜歡一個人或許也是這樣的吧?

  陸嘉靜翻著書,想起了那些往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合上了這本書,她覺得有些困倦了,輕輕打了個哈欠,看著很遠處的光熄滅
了。

  那是碧落宮的燈火。

  他們又睡覺了嗎?天天膩在一起真好啊。

  她這樣想。

  只是她不知道,裴語涵今夜是一個人睡的。而林玄言告訴她,今晚他去陪陸
嘉靜看書。

  她將書放回了架子上,走到床榻邊歇息。

  燈火熄滅之後,她側著身子閉上了眼。

  不知為何,這個寂靜無聲的夜里,她在閉眼之後卻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那些往事被漫長的時間拉扯成長長的線。

  線上有無數個節點,節點上都是過往的影像。

  小時候身著青裙的少女在山門的山崖上一日日地跑過,她提著裙子與他追逐
嬉戲,滿山白茶都已盛開,轟鳴的瀑布聲里,他們要很大聲才能聽到彼此說話。

  稍大一些之後他們的見面便少了,只是偶爾碰面依然會在一起,所有人看他
們都覺得是在看一對道侶。

  只不過後山的山門他們很少再去,那些歡聲笑語都藏在了那年的白茶花里。

  只是後來一切都改變了。

  他離開了山門下山歷練,結識了一個紫發的女子。

  自己留在山門,遭遇了飛來橫禍。那年仇敵來襲,全山上下拼死出劍,雖然
師叔竭力保護自己,但是自己的根骨依舊被那個妖邪打壞。

  那時候,她便知自己此生無望大道了。

  或許是那時候起,他們開始走向不同命運的吧。

  其實現在想,他應該是見異思遷才對吧,自己當年對他那麽好,他在自己最
艱難的時候卻沒有回來。

  但是當年,自己太傻了,也沒有去責怪他。

  如果他五百年前也像如今這樣就好了,哪怕境界差一些。

  之後那麽多事情也不會發生了吧。

  陸嘉靜閉著眼睛,怎麽也睡不著。前塵已緲,但是每每回憶,卻依舊擾人心
神。

  想著想著,她忽然又想起了那本《劍理雙化通說》。

  明明只是一本很平常的書,她卻隱隱約約記掛在了心頭,總覺得有時候有什
麽東西停在那里,等待自己去找尋。

  她直起身子,攏了攏微亂的長發,赤著足兒來到了書架旁,把那本書重新拿
了下來,抱回床上去看。

  這一次她看的沒那麽認真了,只是想翻完一遍,了卻自己一樁心事。

  黑夜之中,她翻書的動作忽然頓了一頓。

  一股涼意爬上背脊,忽然無由地洶湧上了她的心頭。她看著書頁,楞了片刻,
然後刷刷刷地翻到第一頁,重新開始看。

  她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們在客棧里的對話。他對自己說,人的認知總是一個不
停變化的過程,你這麽聰慧,到底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一定可以想清楚的。

  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在當時她便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於是她想起了在北域之時林玄言的出劍,
那一幕幕場景重現在腦海里,最後停格在古代禦空而起,穿進修羅王的胸口,將
他身體釘進墻壁里的畫面。

  那一劍快若奔雷。

  他的劍道明明沒有改變,為什麽忽然要和自己說劍當如水呢?

  還是……那時候他就想告訴自己什麽?

  一股不祥的預兆湧上心頭,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不停地翻著書頁,終於翻到
了某一頁。

  這本書是當年鴻安先生的隨筆,其中除了記錄劍招,還記錄了許多往事異事。

  她的目光停在了這一頁上,昏暗的夜里,那些黑紙白字卻顯得有些刺眼。

  這是當年鴻安先生隨手記錄下的一件往事:那年曲河幹旱,許多分支溪流幾
乎枯竭,大量的魚死在幹涸的河床上。於是有人重新貫通了一條河道,將漓江的
水引到曲河,救了一方災情。

  這本該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當年葉臨淵卻在邊上做了一些奇怪的批註:如今曲河雖仍叫曲河,其中
的水卻是漓江之水,那麽,它如今到底是什麽呢?

  這是他的疑問。

  巨大的恐懼冰冷地蔓延上心頭,陸嘉靜神色一陣恍惚,她忽然想起來了,那
趟北域之行,自己那個心有靈犀的瞬間,那是蘇鈴殊向自己問的一個問題:如果
一棵樹,結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果實,兩種果實墜地,又生出了兩棵不一樣的樹,
那麽到底哪一棵才是……

  她當時沒有想到合適的詞去完成這個提問。但是如今陸嘉靜卻想明白了這個
問題究竟應該如何去問,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棵樹,它的一生只結兩顆果實,果
實落地之後它便會死去。那麽這兩顆截然不同的果實,究竟哪一個才是他的延續
呢?

  這是蘇鈴殊當日的問題,也很有可能是她當年面臨的問題。她回想起那個紫
發的少女,只是覺得越來越熟悉……

  「是你嗎?」陸嘉靜喃喃道。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相逢何來偶遇,到她們這個地步,命運早已在了冥冥之
中。

  她想通了這件事,便想通了更多的事情。

  當天林玄言看似偶然地和自己談到了這本劍書,或許就是為了讓自己來看到
這個故事。然後告訴自己一些什麽。

  漓江,漓江。

  她又想起,幾天前林玄言送給自己的那個平底鍋,據說便是當年漓江仙子的
佩劍。這……算不算也是一種暗示?

  然後她翻到了下一頁,忽然發現原來那個批註還繼續寫了幾句,因為不是用
紅筆寫的,所以自己第一遍看的時候沒有太過在意。

  那是關於上一頁問題的解答:世人都覺得曲河仍然是曲河,但它其實已經不
是。但是漓江不會因為缺少了一條曲河的水而改變什麽,漓江也依然是漓江。

  曲河不是曲河,漓江仍是漓江。

  這在其他人來說是很拗口難解的話。但是陸嘉靜卻一下子想通了。

  她神色恍惚,啪得一聲,書頁摔在了地上。

  她看著地上零散的書頁,各種各樣的情緒雜陳在心里,匯聚成強烈的不安。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她聲音忽然有些沙啞,心里陡然間像是少了些什麽,她沖出了落灰閣,赤著
腳跑進了雪地里。

  接著她楞了會,然後朝著碧落宮跑去。

  被敲門聲驚醒的裴語涵打開了門,看見陸嘉靜衣衫不整地站在門外,以為她
和林玄言又在玩什麽情調。但是她看著她的臉色,又覺得不對勁,便問:「出什
麽事了?」

  「你師父呢?在嗎?」

  「啊?他不是說去你那里了嗎?」

  「……他沒有。」

  裴語涵也慌亂起來了,她低下頭想了想,語速微快到:「會不會再後山的那
個石屋里,他說過,如果自己要閉關,可能會挑選那里。」

  「去看看吧。」陸嘉靜輕輕嘆息。

  後山石屋打開,里面空無一人。石床上放著兩封信,信上各自寫著她們的名
字。

  裴語涵顫抖著拿起了信封,撕了好幾次才撕開信封,取出信紙的時候,她的
眼睛已經有些模糊了。她抹了抹眼角,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語涵,見字如面。

  我不能告訴你我去了哪里,有件事情我騙了你很久,但我也依然還不能告訴
你,以後你知道了真相,或許會恨我,但是我對你只有喜歡沒有任何不好的心思,
我很懷念這段日子,但是我必須要走了。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走遠了。

  但是不要傷心,我只是走了,不是死了。

  希望一切都好。

  裴語涵看著信上的字,她已經去無暇去過多的思考,只是覺得自己像是在做
一個夢,她忽然發現,信紙有些陳舊,墨跡都有些褪色,原來這封信早就寫好了,
原來他早就決定要走了。

  在最初的恐慌之後,她心情平靜了許多,既然他執意要走,自己自然攔不住
的,只是她很是不解,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一直在困擾著他呢?

  她望向了陸嘉靜,想知道給她的信上寫了什麽。

  陸嘉靜將那張信紙遞給了她,她接過信紙,展開,上面只有一句話,是抄的
一句詩文: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未完待續】
作者: 千年蟾蜍    時間: 2018-10-20 15:52

這篇文章簡直是仙俠小說點綴一些男女情事,

看著看著反而比較期待浮嶼、男主團、邵神韻

三線交會之時,

讓這篇好聞頂上去~XD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0-27 14:18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3)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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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0月/27日發表於:SIS


          第五十三章:天魔吞月,白衣傾海

  月海上看不見一片星光,鹹澀的海風掀起浪潮,漆黑的水面驟然拔高又跌落,
砸碎的浪花濺起濤聲,像是夜鬼低低的吟唱。

  海面上風聲如嘯。

  巨大的浪潮拍碎在失晝城銀亮的城墻上,海浪崩碎的聲音不停地響起著。

  而海嘯中的銀白色古城,遠望上去依舊靜謐。

  南綾音登上城樓,遠遠望去,銀白色的長發長及腳踝,發出溫柔的光。

  那些漆黑鱗甲的海獸翻騰在海面上,幽藍的閃電時不時照徹大海,點燃它們
猩紅色的瞳孔,海水中,那些像是海蛇又生長著粗轉利爪和魚鰭的生物搏擊著風
浪,它們從海底接二連三地浮現,鱗甲上覆著幽靈般的光,像是海底有一扇地獄
之門無聲打開,魔鬼魚貫而出,在海水中撕咬著一切可以見到的獵物。

  四腳海蛇發出嬰兒般的啼哭,在漆黑的夜里,它們向著失晝城湧來。

  城墻上已經站滿了人。

  失晝城的人都帶著一種陰柔的美,無論男女皆是銀發黑衣,遠看去像是一個
人分裂出的無數幻影,他們整齊地立在城墻上,一齊望向海面,神色凝重。

  四面八方都是海獸悲厲的歌聲。

  南綾音看著這一幕場景,神色微微動容。

  千年之前也是同樣的浩劫,只是那時候她還小,無法登上城樓去遠觀。那時
候大姐姐正在閉關的緊要關頭,二姐姐便靠著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局勢,最後以
身飼魔消弭了那場災難。每每想起,她都依舊心神搖曳。

  如今二姐姐還沒回來,那失晝城便托付給我們吧。

  南綾音看著滔滔黑水,喃喃地重複著南宮的那句話:

  「妖魔猖獗,自當懾之以劍。」

  海妖向著失晝城湧來。

  南綾音高高舉起劍,揮下。

  看著這一幕,城墻上的人們同樣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劍,陰暗的夜里,失晝城
的修行者對著那些海妖揮下了第一劍。

  這些海妖只是災難的開端,它們的利齒可以咬斷鐵戟,但是在修行者面前,
終究算不得太過強大。

  失晝城籠上了一層雪白的光,海妖們沖撞著結界,哀嚎,撕咬,血水散開在
海水里,被海風帶到岸上。隨著第一撥飛劍穿入水中,骨骼爆裂的聲音在海水中
不停地響起,血水湧出,而越來越多的海妖開始湧上水面,猩紅的眸子在海水中
亮起,像是走進了蝙蝠的巢穴。而南綾音的頭頂上也亮起了無數的光點,那是箭。

  無數的箭自城墻上空飛過,銀白的光砸向海面,銀光閃耀的箭矢拖出雪白的
光帶,在天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如一場濺落海面的流星雨。

  海妖們同樣越來越密集,它們聚集在一起,翻滾著長蛇般的身軀,不停地湧
動著,像是在海水中分娩。

  箭影化作無數個點,射入海水之中,骨骼爆裂的聲響如數萬個鞭炮同時炸響,
劇烈的慘叫聲也再次響起,無數海妖被撕開了堅固的鱗甲,洞穿了心臟,然後死
去,屍體隨著海水沖刷,堆積在城墻邊。

  南綾音再次舉劍。

  第二波箭劃破失晝城的上空,紮入了海水之中。

  海水帶來血腥味,像是在昭告這是一次單方面的屠殺。

  無數海妖死在一輪又一輪的攻勢里。而總有一些漏網之魚妄圖登上城樓,它
們堅硬的利爪勾著墻壁,開始向上爬行。失晝城上的人們將一桶又一桶的紅色的
水向城墻上潑著。

  那些想要登墻的海妖無法忍受這種氣息,大多重新墜回海面,翻著雪白的肚
皮,像是昏死過去。

  即使有僥幸登上城樓的,也被斬死在了城樓上,分離的屍首被重新扔回大海。

  這只不過是這場災難的開端,那些海洋中頂級的掠食者,在這場災難里,扮
演的不過是小嘍啰一般的角色。

  海妖的血水染紅了海面,失晝城的眾人死死地盯著海水,仿佛那里會出現一
群真正的鬼。

           ***  ***  ***

  南宮走出了月殿,天上僅剩下的一輪殘月照著她,將微明的光托付給整座城
樓。

  南宮看著那一彎殘月寂寞地懸掛著。

  想著這一幕在漫長的歷史里出現過許多次了吧。雖然每一次出現都隔了上千
年。

  失晝城自三萬年前建立起來,三位當家便沒有換過,她們或者會死,但是失
晝城中的死卻是輪回,她們的新生會被尚活著的當家重新找到,帶回月殿,然後
撫養長大,她們的名字未曾變過,只是隨著輪回的緣故,這一代的大姐若是死去,
被重新帶回月殿之後,很可能就成了三妹。

  而南卿則是一個例外,她以身飼魔之後,為了防止魂魄被失晝城的妖魔吞噬
殆盡,她將魂魄渡離月海,散到了人間的大陸上,而沒有留在當時已是半個魔窟
的失晝城。

  失晝城生於世外,卻並非桃源。

  因為傳說之中,會有天魔出現,吞噬失晝城的月亮,等到兩個月亮都被吞下,
那麽失晝城的所有人都會成為天魔的奴隸。這是失晝城代代相傳的宿命。

  這個傳說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但是都被三位當家以全城之力抵抗,消弭了一
場場的災難。一千年前那一次是最艱難的一次,僅僅靠著二當家一人,獨木難支,
最後只好身死殉道,抱著萬劫不複的危險將身子作為了囚籠。

  而如今這一次,好像更加來勢洶洶了。

  又要死許多人了。

  南宮向著北面望去。她不知道那里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她知道,北府已經打
開了。

  貪婪的人們即將一哄而入去尋找傳說中的寶藏。

  但是他們註定一無所得。

           ***  ***  ***

  寒宮外的石屋里。

  陸嘉靜看著那張字條,看著那似乎隱藏著許多情緒的十個字,輕笑道:「他
在鬧什麽呢?」

  裴語涵道:「師父可能是有難言之隱,既然他說十年歸,那就……再等十年
吧。」

  陸嘉靜轉過頭望向裴語涵:「你是真傻嗎?」

  裴語涵怔了怔,不明所以。

  陸嘉靜直接道:「我們去找他,很多事我想當面問清楚。」

  裴語涵詫異道:「去哪里找?陸姐姐知道他去了哪里嗎……」

  陸嘉靜道:「我們這些天久居寒宮,與外界幾乎隔絕,很多消息我們都不知
道,或許也是他刻意不讓我們知道。但是你想,如果你是他,你下了山會去哪里?
有什麽地方是你非去不可的?」

  裴語涵沈思了一會,可心卻怎麽也定不下來,最後搖搖頭,望向陸嘉靜,希
望得到答案。

  陸嘉靜又看了一遍那張紙條,自語道:「好一個壯士十年歸。」

  她收好紙條,望向裴語涵:「走吧。我們去南海。」

  「南海?」裴語涵微微詫異。「為什麽是那里?」

  陸嘉靜沒有解釋,只是說:「我也不確定,只是有些猜想,總之我不想在這
里幹等著。」

  她望著裴語涵,直截了當道:「現在就動身吧。」

           ***  ***  ***

  北域暮氣沈沈。

  雪天里看不見星鬥,山道間一片漆黑。

  邵神韻模糊的身影走下了山道,隨著山勢漸低,界望山兩道的皚皚白雪已經
變成了蒼翠青松。

  在走下山道的一瞬間,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已是千里之外。

  那一日,妖族的無數部落,古城中,白衣妖尊的身影不停地出現又消失,眾
妖來不及跪拜,她便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不可及的地方。高遠的天穹上,似乎有一
聲雋永而悠久的吟唱傳來,雲幕漸漸裂開。明明是夜里,那雲層後透出的光線卻
明亮而熾熱,像是一條蒼黃色的古龍遊曳天上。

  隨著邵神韻身形掠過,無數原本設好的大陣紛紛崩碎,從北向南,她旁若無
人地掠過千萬里的山野,蟲獸飛禽如聞滾滾冬雷,紛紛蟄伏不敢動彈。

  在距離南海千里的一座小湖上,泛著一葉扁舟。

  白折立於舟上,按劍身前,古銅色的眉目沈靜地像是雕塑。

  而遠處,巨大的水浪飛開,一襲白衣撞了上來。

  那平靜的湖心掀起了滔天巨浪,無數淺水的魚群被盡數炸死,屍體大片大片
地浮在水面上。

  白折腳下的木舟碎裂,他足下只剩下一桿破碎的長竹。

  邵神韻一往無前的身形停在了水面上,她懸停空中,大袖飄搖,如雲如雪。
水面下她的倒影單薄得仿佛幻象。

  這是邵神韻下山之後第一次停下。

  她望著那個一身麻衣的中年人,「浮嶼?」

  白折點點頭:「請妖尊賜教。」

  邵神韻心中了然,南海上那些人怕死,所以想派幾個厲害的人來牽制自己,
消減一下自己的戰力。

  她望向白折,她看得出這個人的境界極高,甚至不在如今的自己之下,但她
依舊沒有放在心上。

  她一手負後,一手握拳於腰間。

  足尖之下的水面開始旋轉,以她為中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邵神韻白衣翻飛,身形驟然炸開,巨浪滔天而起,凝成一個個高大無比的水
柱,水柱朝著白折噴湧而去。

  白折神色肅然,以極慢的速度開始推劍。

  而悍然出手的邵神韻瞬息便來到了身前。

  兩者撞在了一者。

  湖水呈漣漪狀一圈圈地高高炸起,天地間已見不到他們的身影,目光所及只
剩滔天白水。

  而整座湖都像是被某種力量高高擡起,在湖水重重跌落的瞬間,劍鳴聲鏗鏘
而起,在巨大的水聲中更如千軍鐵甲列陣。

  而邵神韻是裂甲之人。

           ***  ***  ***

  天峰關口,聚集了幾十人,他們有的來自皇朝,有的來自邊境小國,有的剛
剛從閉關中走出。但是大部分都來自浮嶼。

  這數十人中,許多都是化境之上的強者,放眼人間都是最頂尖的高手。

  他們今日前來便是要將邵神韻攔在天峰關外,最好便是可以直接殺死她。

  自古以來,越是高手便越是怕死,因為他們見到了更高的境界,領略到了不
一樣的風景,對於人間之事自然便不會太去在意。

  但是今日北府洞開,傳說中那里藏著聖人的寶藏,殷仰曾經對他們許諾,不
需要他們生死相搏,只要能將邵神韻攔在天峰關外片刻,削減她的力量,便能讓
他們獲得進入北府的資格。所以許多不到化境的人都來濫竽充數,一求進入北府。

  而殷仰對此不置可否,只說是多多益善。

  今日天峰關口又多了一個披著黑袍的少年。

  少年淹沒在人群里,若不是黑袍加身,看上去便很不起眼。

  不過沒有人覺得有什麽奇怪,這些人中許多都披著大袍,蒙著臉,因為他們
之間,甚至有互為生死仇敵的人,他們不想自己沒被妖尊殺死,反而平而無故地
死在身邊人手里。

  這是一個無比漫長的夜晚。

  他們在等著前方的戰鬥結束,更希望邵神韻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直接被
白折斬於湖上。

  所有人都懷著各異的心情。

  正在這時,一股沛然兇猛的氣浪掀來,仿佛自遠處的原野上,有數萬只兇獸
狂奔而來,那股氣浪撞向了天峰關的隘口。

  嗡然一聲。

  如一根巨大的琴弦被撩動,銀弦以極高速的速度瘋狂顫鳴,仿佛隨時都要崩
裂。

  所有人都如臨大敵。

  最先出手的是浮嶼的幾個大長老。他們已經圍了上去,各出絕學。

  邵神韻凝立空中,她有些虛弱,但是目光望向那些天峰關口的那些人,依舊
如同望著一群螻蟻。

  「人的記憶真的很差。」邵神韻對著那些人幽幽道:「妖族萬年不見通聖,
你們就都不知道妖族通聖是什麽程度了……」

  三個浮嶼大長老已經撲面而來。

  為首者一身紅袍,他一掌陰面拍來,隨著他出掌,在邵神韻的頭頂,也有血
紅無比的一掌幻象從天而降,仿佛要伏盡世間妖魔。

  第二位老者須發皆白,他那布衣大袖忽然灌入了無數的風,一下子擴大了數
十倍,那大袖之間,像是暗藏乾坤,在老者巨大的袍袖下,邵神韻的身影顯得無
比渺小。

  邵神韻在拍碎了那血紅色的巨掌之後,避無可避,隨之而來的大袖一下子籠
罩了她的身影。

  與此同時,最後一位長老爆喝一聲,他兩只手各生六指,這對於符印的修行
者來說可謂是得天獨厚,許多常人無法結成的手印他都可以做到。

  而他今天所結之印,名為鎖影。傳聞中可以以之鎖住一個人的影子,從而令
他本體也動彈不得。

  無形的鎖鏈籠上了巨大的袖子,要將她徹底封死其中。

  許多人見狀心中都踏實了許多,邵神韻與白折一戰定然消耗了極大的力量,
如今雖然來勢洶洶卻也是強弩之末,眾人一鼓作氣,說不定真可以將她斬殺其下。

  其余數十位浮嶼高手也紛紛出手,結下固若金湯的大陣。

  那些一開始選擇觀望的人,許多人身形也紛紛掠起,投身到大陣之外。

  大袖之中,有無數星辰。

  邵神韻冷冷地看著這些星辰。事實上它們是無數睜開的眼。

  那是乾坤大兜袖,將人收納入袖中,然後讓袖中的厲鬼將其神魂撕咬碎裂。

  而今天那些專門撕咬神魂的惡鬼卻沒有狂暴動手,它們匍匐在虛空之中,如
群臣跪拜,甚至不敢近身。

  邵神韻冷冷地看著它們,再沒有理會。

  她感受著外面傳來的數十道力量,繼續著剛剛未說完的話。

  「今天就讓你們回想起來……」邵神韻擡起了手,對著虛空劃過,漆黑的空
間里,忽然亮起了一線的光,邵神韻悍然出拳,那一線光更是裂潮般撕開,她身
形拔地而起,自撕裂處沖出,鎖影破碎,大陣崩壞,邵神韻的聲音傳來:「今天
就讓你們回想起來,許多年前,被妖族通聖殺滅的過往。」

  在邵神韻對著眾人出手的瞬間,她的目光望向了人群,與那個黑袍的少年交
錯而過。

  少年點點頭,向著後方無聲退去。邵神韻也不再看他。

  罩著黑袍的少年朝著南海走去,沒有人察覺到他的離開,仿佛他就是一個無
人能見的虛影。

  他是林玄言,他在妖尊到來之前來到了天峰關口,隱沒在了人群之中。

  他當然不是來攔住邵神韻的,他只是想去北府看看。

  人在一生里,會遇上許多的謎題。

  比如最常見的一個:我是誰?

  這在很多人看來只是故弄玄虛,是毫無意義的提問。

  但是這卻是林玄言如今面臨的最大問題,他無比想在寒宮陪著陸嘉靜和裴語
涵安安靜靜地生活幾年,把所有心中的擔憂和煩惱都拋在腦後。可他卻「情不自
禁」地來到了這里。

  或許他早就想來了,恰逢北府開啟,這便更成了他心中的方向。

  身後的夜空中,法術璀璨得不像話,能奪去漫天星火的顏色。

  他逆著人流走過,他的境界太過高妙,只要刻意隱藏,便極少有人能夠發現。

  過了天峰關口。海水便在眼前分開了。

  一座水晶的城樓倒懸在海水里。

  光線照了進來,天空中燎燃的火光為它鋪上了色彩。

  到了南海,遠處高聳的天峰山脈看上去都變得渺小。

  而海水中跌宕的浪潮也是一座又一座的孤峰,它們將滄海桑田演繹成了一個
瞬間。

  遠處的大海上,立著一個身影,那個身影在巨浪中顯得單薄,可他身後的法
相卻高達千丈,頂天立地,那法相百無聊賴,時不時地按下手指,碾碎了一個又
一個浪頭。

  承平。

  林玄言在心中確認了他的身份。

  他心中微異,殷仰去哪里了?

  按照道理他應該和承平一同在此處等著邵神韻。

  但這些都不算他需要關心的事情。

  承平的目光一直牢牢鎖著天峰關口的動靜,根本沒有察覺他,他向著海水中
走去,如夜色中無意拂過的一縷微風。

  海水中浮著無數死魚,而又有越來越多的銀魚魚群飛蛾撲火一般地湧向北府
的四周。

  那些銀魚在水中匯聚成橢圓形的光團,向著那水晶宮殿的位置穿行,然後死
去。

  他看著這些魚群,不由想起了自己出關時說的第一句話。

  「臨淵羨魚,終究被深淵吞噬了。」

  林玄言不再多想,他也是海水中沈默遊曳的魚。

  那座倒懸的水晶宮殿在視野中以不科學的比例擴大著,到了身前之後,他左
右遙望,甚至已經看不到頭。

  宮殿大門之上,懸掛著無數小小的七角銅鈴,魚群撞擊銅鈴,發出死亡的聲
響。

  這座水晶宮殿近看卻不是水晶鑄造成的,那些雕刻著奇異圖騰的磚瓦看上去
就像是用水凝成的一般。

  圖騰在水紋中翩然而舞,林玄言仿佛站在巨大的幻影面前,目光所至,唯有
門府上方紋絲不動的淵然劍是此間唯一的真實。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海面上的廝殺聲已經響起,天峰關口應該已經被邵神韻闖過,如今她已在與
承平爭鬥。

  她也想進入這座北府,而北府也是他們吸引邵神韻的誘餌。

  海面上已經天翻地覆,那一襲黑金長袍與縞素衣裙在海面上掀起了滔天的波
瀾,似要將天海都倒覆。

  林玄言不關心這場戰鬥的結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他已經身臨其境,已隨時可以扣開眼前的大門。

  還是……他內心深處在等著誰來嗎?

  他自嘲地笑了笑。

  從海水中擡頭遙望,天空顯得寂寞而高遠。

  她不再猶豫,對著深淵伸出了手。

  他的手摸上了那扇漆黑的大門。

  他摸到的卻不是幻影,而是冰冷的實質。

  林玄言身子前傾,輕輕推開。

  海水間翻滾著隆隆的巨響。林玄言身子向後退了數十丈。他盯著這座水晶古
宮,在他推動的瞬間,他能感受到其間傳來的巨大變化。

  倒懸的北府底部,那個巨大的北字自中間裂開。像是海中的巨獸張開了他的
血盆大口。

  原來北府的正門在它的底部。

  身在高空之中的承平感受到了海水下方的變化,怒喝道:「何人敢擅自打開
北府?」

  怒喝聲響徹天地。

  邵神韻卻沒有去理會那洞開的北府,冷冷的聲音刺破雲幕。

  「你竟還敢分心?」

  一拳出現在了承平的胸口,金石般振鳴石破天驚般響起。承平胸口被邵神韻
一拳擊中。他身子向著海面飛速墜去,無數高山般的浪潮破碎,海水深深凹陷,
他的黑金長袍不停振動,卸去這一拳的余力。

  承平抹了抹嘴角的鮮血。

  邵神韻確實比她想象中還要更強。

  難怪連白折都未能攔住她。

  承平忽然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他身形再次拔起,水柱也隨著他的身形沖
天而起,猶如一條緊隨其後的水龍。

  邵神韻一拳砸下,水龍破碎成無數的碎沫,承平再次被砸落水面。

  他那上古遺留下來的黑金長袍甚至扯出了無數的裂紋,這一次,在承平觸及
到海水之時,水面忽然結冰,他凝立堅冰之上。擡起頭,望著高高在上的邵神韻,
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

  「邵神韻,你如今的力量可配不上傳說里那樣啊。」承平冷笑道:「若只是
這般,可真對不起浮嶼三萬年的傳承啊……」

  邵神韻淡淡瞥了他一眼,「萬年了,你們人族依舊這般狂妄,在我看來,你
們的自信是狂妄,謙虛是狂妄,所有的誌在必得都是狂妄。而你們的狂妄,卻源
自於弱小。若非那一位,你們在萬年前,便已經要淪為妖族的奴隸了。」

  她收拳腰間,自蒼茫的天穹上砸落,身子快若流星。

  承平舉起雙手,做托天狀。

  山崩地裂般的聲音響徹南海。

  自承平為中心,蜘蛛網一般的裂紋瞬間擴散滿了冰面。

  承平的黑金袍袖倏然撕裂,無數撕裂的布帶在狂暴的亂流中飄搖舞動。

  他的身形再次被砸入海水之中。

  邵神韻不動神色,對著海水又連出百拳。

  靠近北府的林玄言避開了這些氣浪的亂流。他回頭望了一眼遠處那散發著恐
怖氣息的白衣女子,又了許多敬意。

  她如今無比強大,比當日一人臨城之時更強。即使是五百年前的自己也遠不
如她。

  但是他依然不覺得這一次她可以這麽輕松地贏下,為了這一戰,浮嶼準備了
百年,絕對不會只是如此一場簡單的圍殺。

  而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浮嶼,在邵神韻眼中卻只是一粒懸在空中的石頭罷
了。

  承平從水中浮起,他面色蒼白,那幾乎可以卸萬物之力的衣袍也破碎了許多。

  邵神韻看著他,搖頭道:「你們浮嶼不過是我的附庸罷了,若是沒有我,這
個世上,根本不會有浮嶼。」

  承平終於變了臉色,他抿著嘴唇看著邵神韻,沒有再多言語。

  這是浮嶼最大的秘密,卻被她輕描淡寫地寫了出來。

  三萬年前,那位大聖人以神通將浮嶼隔絕時間,然後傳下聖訓,浮嶼的真正
職責,便是看守北域黃泉盡頭的那一處封印,若是妖魔解開封印,那便由浮嶼再
次將其鎮壓。

  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除了浮嶼歷代首座,其間大部分人早已不知道這件事。

  他們以為浮嶼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修行桃源。是天下力量巔峰的匯聚。

  而浮嶼的存在,竟然只是一個女人的存在。

  在承平在繼位時從上一任首座口中傳續這個秘密的時候,他便有些難以接受,
也曾像是孩子一般幻想那個魔頭究竟是怎麽樣的猙獰兇惡,三頭六臂。

  後來在得知那居然是一個絕世美女的時候,他甚至還生了許多旖旎念頭。

  而五百年前龍淵樓開啟,葉臨淵從其中得到了一本金色古書,他將古書送給
了殷仰,殷仰則送給了他一把從其中獲得的劍。

  在古書中,殷仰參破了生死咒的奧秘。於是他們有了一個巨大的野心,想要
將那個封印在古城中的魔頭放出,然後殺死,使得浮嶼再沒有任何束縛,徹底超
脫。

  承平修為運轉,蒸幹了身上的海水。

  他的身影倏然消散在海面之上,與此同時,無數冰棱如花一般綻放開來,就
像是海面上的鏡子,將邵神韻照出許許多多的影子。

  無數巨手的法相浮現海水之上。

  那些巨大的幻影結成無數不同的動作,有的作拈花狀,有的作伏魔狀,有的
作彈指狀,有的直指邵神韻,有的指向了鏡面中的人。

  整個天地在某一刻忽然靜止。

  所有的海浪都不再翻騰。

  而那些手印卻在那一刻疾風驟雨般拍下。

  動靜交錯,在驟然的變化中,那股異樣的停頓感似乎都成了力量,可以折斷
空間。

  「大悲修羅印?」邵神韻回憶起它的名字。

  在無數大印拍落之時,邵神韻也在一剎那出拳。

  掌印自四面八方而來,而她的拳意也鋪滿了整個空間,那些手印帶著蒼茫肅
殺之意,無數剛剛凝結起的冰山也在這一刻驟然崩塌。

  而就在那些手印觸碰到邵神韻之時,所有的肅殺之意似乎都被消解。

  她化拳為掌,十指鮮花般展開,一道強橫無比的法印落在她的手間,竟變得
似一道即將化雨的春風。

  邵神韻舉重若輕地扣手彈指,無數法印轉瞬消弭,有的化作仙鶴飛去,露水
蒸騰,有的直接分崩離析,不留痕跡。

  而邵神韻的拳風卻在她的閑庭信步間愈演愈烈。轉眼間已似雷澤天火,血海
刀山。

  一瞬間,她對著虛空中連出數千拳。

  空間震蕩扭曲,承平的身影被硬生生打出,他在出現的一剎那,又連中了數
百拳,雖然他不停結陣抵消,依舊有許多拳結結實實地轟擊在衣袍上,泛起縷縷
青煙。

  承平被打退百丈,他依舊冷冷地看著邵神韻,寒聲問:「你就不關心殷仰去
哪里了嗎?」

  邵神韻踏前一步,再出一拳,冷笑道:「關心這個做什麽?」

  承平道:「你身上還負有生死咒,即使是浮嶼最強的咒術師也解不了此咒!」

  「果然是你們幹的啊。」邵神韻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她身形忽然出現在承
平面前,抓住他的衣領,向著海水中重重摔去:「原來殷仰去那里了啊。但我還
是覺得他不如來這里與我生死一戰,或許這樣勝算還要大一些。」

  一朵水花在他身後綻放,拖住了他下墜的身形。

  承平左右出掌,打散了邵神韻接踵而來的拳意,不解道:「那生死咒是聖人
天書記載的無上咒法,你說我們狂妄,你邵神韻也莫要太過托大了。」

  邵神韻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清麗動人,在昏暗的天氣里顯得那般明亮。

  她難得地有些開心。

  「說出來可能有些打擊你們。」邵神韻嘴角笑意淺淺,目光卻微微茫然,好
像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你口中那個直接牽連魂魄的生死咒,是三萬多年前我無
聊的時候寫的,當時……想給他用的,但是最後也沒用上,後來被記錄在了那本
書里。我當時也沒有想到,最後自己會跳進自己挖的坑里,但是還好是自己的坑,
看著也親切一些,走出來也不算太累。」

  承平徹底變了臉色,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有些幹澀沙啞。不受控
制外泄的法力使得周圍的海水都沸騰了起來。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

  「所以我早就說過,你們太過狂妄自大了。占島為家,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
幾兩。」邵神韻打量著他這一件有些破碎的衣袍,譏諷道:「你們還太過年輕,
很多幾萬年的舊事都不知道,比如你這件衣服,上一代首座傳給你的時候,一定
沒有告訴你,在最初的時候,它的主子是一個女人,你堂堂浮嶼首座之一,其實
一直在穿女裝。」

  「哎。」邵神韻微笑嘆息:「這一場南海圍殺,你們以為應該是轟轟烈烈,
但是在以後的歷史上,或許會淪為一個鬧劇。白折重傷,天峰關口高手死傷各半,
浮嶼首座之一於南海敗逃。還有一個……聞風喪膽,幹脆沒來?」

  承平依舊不信。

  他一身修為催動到了極致,獵獵翻飛的長袍像是死神卷動的風衣。

  「我願意和你說這麽多廢話,是希望你快點逃吧,不要浪費我的時間。」邵
神韻淡淡道:「你再這麽浪費修為,到時候可能連逃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玄言已然來到了北府的上空。

  一場通聖之間的大戰在遠處的海面上爆發著。

  他們的對話也從遙遠處傳來。

  他充耳不聞,自顧自地來到了那個裂開的北字上空。

  他閉上了眼,空中的陰雲,身後的戰鬥,周圍的海水和魚群,所有的一切都
在這一刻離自己而去,他進入了一種冥冥渺渺的狀態,向著北府徑直沈下。

  就在他即將沈入其中的時候,他猝然驚醒,一道忽然響起的聲音將他從這種
狀態中硬生生拉了出來。

  海面之上,一個依舊赤著足兒,束著長發,只穿著一襲單薄青色道裙的女子
怒喝道:「林玄言,你給我出來!」

  林玄言輕輕扶額,不知道是應該悲傷還是高興。

           ***  ***  ***

  沒有了妖尊坐鎮的界望山顯得無比空寂。

  單薄的陽光透過護山的大陣,將峰頂蒼莽的屋脊和粗糲的白雪照得微微發光。

  不知不覺已經初晨。

  殷仰輕而易舉地來到了界望山中。

  此處幾乎沒有任何禁制,空空蕩蕩地就像是在唱著一出空城計。

  他攤開手掌,對著其上輕輕振動的羅盤沈吟片刻,然後跨出了一步。

  界望山的妖尊宮里,道士小妖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他拉著小狐貍的手,開始
謀劃著未來的美好。

  「我們下了山之後就離這里遠遠的,去一個邵神韻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道士小妖思忖了片刻,一時也想不出去到哪里是絕對安全的。「總之我們先下山
吧,到時候海闊天空,況且邵神韻與我……也算有舊情了,如果她真想殺我,在
那一天就可以順手殺掉。」

  想到這里,道士小妖輕松了許多,他看著小狐貍,眼神里多了許多溫柔:
「以後我們的日子可能會過得苦一點,沒關系吧?」

  小狐貍弱弱地嗯了一聲。

  道士小妖繼續道:「這些年我妖力也算漲了許多,做一個小地方的妖王應該
還可以。總之我會好好保護妹妹的。」

  「嗯。」小狐貍點點頭。

  道士小妖環顧四周,又道:「哎,這邵神韻也太不懂生活了,連些金銀珠寶
都沒有,到時候我們還是要白手起家了啊。不過這房子闊氣,我也住慣了,到時
候我們也造一個一樣的。」

  「嗯。」

  道士小妖摸了摸她的頭:「怎麽感覺你今天傻傻的,不會是被那邵神韻嚇到
了吧,別怕她,她也就是個普通的女人罷了,平時讓我摸奶子打屁股,含著我的
屌和我說話的場景你又不是沒見過。哎,不過今天她的樣子確實比以前什麽時候
都誘人啊。要是能再把她掰開小腿操一頓嫩穴就好了。」

  「嗯。」小狐貍低下頭輕輕扯著衣角。

  道士小妖回想起她今日白衣之下勾勒出的,那挺翹得不像話的臀兒,不由想
起以前她像母狗一般趴在床上,自己挺動下身,一記記撞擊在那極具彈性的肥美
嬌臀上的樣子,她的求饒聲和呻吟聲猶在耳畔,只是恐怕以後再也聽不到了。道
士小妖覺得無比遺憾。

  「走啦走啦。小道隨妹妹下山咯。」道士小妖將包裹甩在肩上,牽著妹妹的
手,大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將來我再得一樁大機緣,回來把那賤婊子操
得哭爹喊娘。」

  小狐貍被他牽著手朝著外面走去。

  忽然道士小妖的身形止住了,他臉色大變,直勾勾地望著前方。

  一個身影逆光站在門口。

  「你是什麽人?竟敢擅闖妖尊宮!」道士小妖怒喝道。

  那個身影緩緩走來。來到了道士小妖面前,一股強烈無比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壓得道士小妖難以喘氣。

  「這才幾十年沒有見。你就不記得我了?」殷仰看著這個身材削瘦,頭上歪
歪頂著道觀的小妖,微笑著說。

  道士小妖看著他,怔了片刻,片刻後眼睛瞪得宛如銅鈴。

  「是你……原來是你……你就是那個……」

  道士小妖回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帶著帶著青銅面具的蒙面人的容貌在記憶
中閃爍,他不敢再多回想,只要一經想起,腦海中便會回響起無數風火雷電,血
腥廝殺或者走過那個長長地道時,耳畔繚繞著的鬼哭和悲鳴。

  也是這個人在自己的身上種下了生死咒,告訴了自己施咒的方法。

  在這個關頭,他卻莫名地想起了以前看過了許多戲劇,那些說要金盆洗手再
不過問江湖的人,通常都在歸隱之前不得好死了。

  自己也要墮入這個詛咒了嗎?

  洪水般的恐懼吞沒了他。

  「你還記得我啊,算你有點良心。」殷仰看著他,露出冰冷的微笑:「那副
天底下幾乎是最完美的身子讓你爽了這麽幾十年,也該付出點什麽了吧。」

  「你……你想做什麽。」道士小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殺我沒用的……邵
神韻已經破了那個咒了……別殺我……」

  殷仰微微蹙眉,他望向道士小妖,看見了他心中那顆黑色種子,分明還在。

  他微微譏笑:「邵神韻派你來和我玩空城計?未免太過小瞧在下了吧?」

  道士小妖又驚又懼,他望向了身邊的妹妹,小狐貍向他身後縮了縮,不再看
那個人一眼。

  殷仰也懶得廢話,對著道士小妖輕輕彈指。

  一更雪白的弦線洞穿了他的肺腑。

  妖尊宮中響起了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

  殷仰看著目呲欲裂的道士小妖,咦了一聲,再一彈指。一根黑色的弦線貫穿
了他的心口。

  道士小妖嘴角劇烈地湧出鮮血,他艱難地回頭,想要多看幾眼小狐貍。

  小狐貍緊緊地篡著他的手,劇烈地顫抖著。

  殷仰面色微變。原本那粒黑色的種子會隨著道士小妖生機流逝而破碎,從而
影響到另一頭的人。

  但是那粒黑色的種子卻堅如磐石,絲毫沒有破碎的痕跡。

  殷仰再次彈指,不再去欣賞別人死去的動作,黑白弦線在他身上貫穿出許許
多多的血洞。

  黑色的種子倏然破碎。

  殷仰還來不及心喜,便看見那黑色種子上,隱約開成了一朵雪白的花。

  空空蕩蕩的妖尊宮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影像。

  一個有著傾城之姿的紅衣女子立在殿中,看著死去的道士小妖,看著站立著
的殷仰。

  那是邵神韻留下的虛影。

  「邵神韻謝過首座大人解開封印,還贈了北府這般大的大禮。妾身謝過了。」

  說著,她學著那宮女的樣子盈盈地施了一個萬福,臉上卻是不屑與嘲諷。

  殷仰一掌拍碎了那個虛影,甩袖離去。

  生死咒被破除的可能性他雖然早有預料,但是事到臨頭依舊有些不甘。

  不過無妨,這也不過是圍殺局中的一環罷了。

  該死的終究還是要死的。

  他身子一動,自界望山而起,化作一道白虹朝著南海掠去。

  他來得很快,去得很快。只留下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妖尊宮中,道士小妖渾身是血,又有更多的血從喉嚨口湧出,將他的牙齒都
染得猩紅。

  他痛苦地看著小狐貍,像是想要記住她的臉。

  小狐貍垂著頭,抱著他。

  鮮血染紅了她粉白色的衣裙。

  她看著道士小妖,眼睜睜地看著他從生龍活虎到徹底死絕。

  她替他合上了眼。

  「你知道嗎?」小狐貍看著道士小妖,輕聲道:「我是神韻姐姐派來殺你的
呀。可是最後也沒有輪到我動手呀。」

  她抱著他的屍體,輕輕擡頭,不由想起第一次和邵神韻見面時的時候,她問
自己能不能藏住狐貍尾巴。

  「我藏住了呀……」小狐貍仰起頭,看著高高的大殿之頂,喃喃道。「可是
為什麽一點也不開心啊。」

  她知道邵神韻的許諾,知道從此以後自己的家族甚至會重新成為北域的大族,
自己光耀門楣,是族中的驕傲,甚至可能成為新一代的狐妖女王。

  但是她卻開心不起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道士小妖死去,看著醜陋的臉和死不瞑目的眼。心里空空的。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夜他給自己唱的歌。

  「黑夜里的青鳥呦,替我銜束花。

  昨天去的雁子啊,風不清南北方……山崖上的黑石硬如鐵啊,替我取來磨鋼
刀。一刀劈去那黃泉水啊,一刀劈去那鐵脊梁……」

  血水鋪地的妖尊宮中,小狐貍輕輕地哼唱起來。

  她沒有再隱藏,用三條毛絨絨的巨大尾巴抱著自己。

  她蜷縮著身子哼唱了一遍又一遍。

  她抹了抹臉。不知不覺間,身後又多出了一條尾巴。

  可她還是不開心。

           ***  ***  ***

  南海上,邵神韻看著遠處趕來的兩位女子,微微詫異。

  承平見到了陸嘉靜,心中不由微跳。他如今要一心一意迎戰妖尊,若是陸嘉
靜也對自己出手,事情就會變得更麻煩。

  但是陸嘉靜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對著大海喊著林玄言的名字。

  林玄言輕輕嘆息。浮出了水面,遠遠地看著她們。

  「師父……」裴語涵輕輕呢喃。

  裴語涵一下子來到了他的面前,淚水不自覺間便在眼眶中打轉了起來,她有
些哽咽道:「你來這里做什麽?為什麽要留下那封信,在寒宮陪著我們不好嗎…
…」

  林玄言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只是說了聲對不起。

  陸嘉靜站在裴語涵的身後,冷冷道:「別鬧了,和我們回去。」

  林玄言忽然覺得自己是在外面貪玩的孩子,忽然被家長發現,要把自己拎回
去。

  林玄言歉意道:「陸姐姐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們真的能來到這里,我方才一
直沒有進入北府,或許就是想和你們做一場真正的告別吧。」

  「現在見到你們了,我很開心。」林玄言擠出了一絲笑容:「等我十年可以
嗎?」

  裴語涵直接道:「你不是要去北府嗎?我陪你去就是了!」

  「沒你坐鎮寒宮,師弟師妹會很不安全的。你在寒宮乖乖等我回來,好嗎?」

  裴語涵泫然欲涕,她篡緊了拳頭,「那我就把你帶走,你要怪我就怪我,反
正今天我不許你走。」

  林玄言望向了陸嘉靜,希望她可以通情達理一些。

  陸嘉靜咬著嘴唇冷冷地看著他,怒道:「你等你個頭,你當你是誰啊,值得
別人等你一年又一年……」

  站在高遠之處的邵神韻看著這一幕,微笑道:「既然來了就別回去了,去北
府里面幫我找找,看看有沒有那個人留下的遺物,我還有許多事,就不進去耽誤
時間了。」

  說罷,一道極盡純粹磅礴的妖力如大雲壓下。

  裴語涵出門太急,甚至沒有佩劍。

  她下意識地轉身,做出橫劍格擋狀。

  那手中凝結成的劍意在妖力中破碎。

  妖力洶湧而下。

  海面上的三個人被硬生生地打入海水之中,朝著北府的方向墜去。

  「你瘋了?」承平看到這一幕,疑惑又憤怒地大喊。

  邵神韻搖搖頭:「你們本來就誤會了,我來到這里,本就不是為了進那北府,
我就是來殺你們的。難得今天,你們聚得這麽整齊……」

  「邵神韻你住手!」林玄言大吼道,他瘋狂出劍,但是他手中亦沒有實質的
劍,那些劍意打在那團妖氣上邊猶如石牛入海。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隨著她們朝著北府墜落。

  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那北府便是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巨獸,馬上就要將自己吞下。

  他忽然想起那天陸嘉靜問自己的問題。

  她和裴語涵同時掉進水里他會先救誰?

  這世間事,太多一語成讖了。

  他忽然抓住了裴語涵的手,在她耳邊輕聲道:語涵,你要好好的。

  好好地活著,好好地教導師弟師妹,好好地等我回來。

  一股前所未見的劍意忽然出現在了林玄言的指間,那段劍意似乎可以斬斷世
間的一切。

  裴語涵也察覺到了,海水之中,她詫異地看著林玄言,拼命搖頭。

  那道劍意斬出,連邵神韻那精純至極的妖力都被斬出了一個缺口。

  他將裴語涵用力一推,裴語涵不想離開,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但是那道劍意斬出的妖力已經彌合,她像是撲到了鋼板上一般,連出了數百
劍也無法斬破。

  邵神韻感受著那道海水中的劍意,目光幽然深邃。

  「真的是你啊。」邵神韻輕輕微笑,聲音忽然變得無比遙遠,「果然無巧不
成書……」

  送走了裴語涵之後,林玄言抱著陸嘉靜向著北府沈淪下去。

  這是他最壓箱底的一劍,每用一次威力都會減去半數不止。但是他依舊意氣
用事地斬了出來。

  海水之中,他緊緊地擁著陸嘉靜,不願放手。

  一個月前,我曾今回答過你,我會先救語涵。

  如今我真的這樣做了,你不要怪我。

  我會陪著你一起趕赴深淵的……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10-27 21:41 編輯 ]
作者: eric69    時間: 2018-10-28 10:09

今夏有幸一遊倒懸山,真是不虛此行,風景秀麗自然不在話下,其中有獨劍山、歲月湖、日月洞三大著名景點,更是令人流連忘返。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0-31 20:55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4)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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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0月/31日發表於SIS


                       五十四章:誰在此山中

  寒宮鋪著燭火,青玉的地磚上暈著一層層微紅光亮,它們跳躍在宮殿中,洗
去了屏風的花色,更顯清冷寂寞。

  裴語涵一身寬大的衣袍,斜靠在書案的木椅上,衣袖松松垮垮地垂下,漆黑
的長發落到地上,與夜同色。

  她將書翻了一卷又一卷,心卻始終難以平靜。

  在她的腦海里,反反複複地重現著那一日的場景。

  最後混亂的場面里,她聽不見林玄言的聲音,他的唇語卻在記憶的畫面里不
停地放大。

  「在寒宮等我,等我回來。」

  她其實也很明白,自己不能離開寒宮,自己走了之後,小塘他們處境便會很
危險,若是一同死在北府,劍宗一脈便可能徹底斷絕世間。

  或許冷靜下來思考,她的確應該回來,但是在當時的環境下,她熱血上湧,
能想到的,便只有不顧一切。

  可是縱然明白所有的道理,她依舊覺得悲傷。為什麽自己不能陪他出生入死
呢,為什麽落水之後先救的要是自己呢。

  雪未消融,黑暗再次降臨,長夜無比寒冷。

  她合上眼,輕聲道:「我知道你想對我好,但是不用對我這麽好啊。」

  渾渾噩噩的思緒里,敲門聲響起。裴語涵起身推開了門。

  俞小塘和鐘華站在門口,他們在裴語涵開門之後便跪了下來。

  裴語涵微驚。

  俞小塘和鐘華異口同聲道:「拜見師父。」

  裴語涵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做什麽……先起來吧,下著雪呢。」

  俞小塘不肯起來,道:「徒兒是來給師父認錯的。」

  裴語涵更不解:「有什麽錯的?」

  「徒兒擅作主張,和鐘華成親了,沒有告訴師父,這是一錯。」俞小塘認真
道。

  裴語涵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頭,「其實我們都知道的,沒關系的,師父很為
小塘感到高興。」

  俞小塘繼續道:「那日見師父被那忘恩負義之徒折辱,弟子未敢出手相助,
這是二錯。」

  「……」裴語涵扶額道:「小塘你誤會了……嗯……可以別提這件事嗎?」

  俞小塘哦了一聲,繼續跪著,「那忘恩負義之徒拋棄師父帶著陸宮主私奔了,
弟子卻無法替師父出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師父一天比一天傷心,一天比一天消瘦,
這也是弟子的錯。」

  說完之後,俞小塘的身子終於軟了些,卻依舊跪著:「師父,你讓鐘華也拜
入我們門下吧,就做四師弟吧,別去天天想著那個忘恩負義的三師弟了,不值當。」

  裴語涵聽著聽著,眼睛微微濕潤。

  她將俞小塘撫了起來,擁進了懷里,輕聲道:「小塘很好,小塘也不要責怪
你的三師弟了,是師父的不好。以後師父會好好陪你們的,不走了。」

  「嗯。」小塘的聲音也微微哽咽。

  「你叫鐘華對嗎?」裴語涵看著尚跪在地上的少年,「你也起來吧。」

  鐘華很懂事地磕了個頭,恭敬道:「師父好。」然後才站起了身。

  裴語涵像是想起了什麽事,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小塘以後名義上還是你
的師姐,你不會感覺很奇怪嗎?」

  鐘華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自然不會……反正也被欺壓慣了。」

  俞小塘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在師父面前可一直是乖巧的形象啊。

  裴語涵揉了揉她的臉,俞小塘乖巧地靠在了她的懷里,她又望向了鐘華:
「從此以後,你既然是劍宗弟子了,那稍後便隨我去劍閣取劍吧。」

  接著她又對俞小塘說:「等會你去把趙念也喊過來,我與你們商量一些以後
的事情。」

  月光灑了下來,落在了碧瓦墻言下。

  裴語涵看了一眼許久未見的月光,輕聲道:「小塘乖,師父不傷心了。」

  俞小塘望著師父的臉,臉上泛起了柔柔的笑意,接著她認真道:「師父一定
要振作呀。」

  「嗯。」

  她忽然有些後怕,如果自己隨著林玄言一同去了北府,這些還未真正長大的
孩子們應該怎麽辦呢?

  她心里終於釋然了許多。

  自己活了這麽多年,卻依舊沖動地像個孩子啊。

  既然我如今留下來了,那就讓我做你們的傘吧。

  那一天之後,裴語涵又開始認真地讀書,采藥,觀月,聽雨,練劍,練劍,
不停練劍。

  她覺得自己的劍可以更快更鋒利,直到可以將邵神韻的精純妖氣斬碎。

  可是要練多久呢?十年還是更久?

  ……

  冰冷的地磚上,陸嘉靜長發散開,趴在林玄言的胸口,呼吸微弱。

  林玄言睜開眼睛望著天。

  天花板像是高的永遠沒有盡頭,越往上越是迷霧一般的黑色。

  林玄言確認了此刻自己的處境。

  他們在一個半封閉的密室里,周圍是暗灰色的墻磚,嵌著魚唇形的長明石燈。

  微弱的燈火點綴在路上,一列而去,像是無數漂浮的星辰。

  這里靈氣充裕,很適合修行。但是林玄言總覺得有些心虛,似乎在這個巨大
的空間里,有什麽東西正望著自己。

  林玄言起身,扶正了陸嘉靜的身體,陸嘉靜臉色微白,淡色的嘴唇緊閉著,
她身上依舊濕漉漉的,緊緊地貼在肌膚上,將她窈窕而婀娜的身段更襯得驚心動
魄,那淡青色的裙擺間還透著些肉色,絕世美人濕身倒在自己懷里,深青色的長
發半幹地披著,透露著陣陣芬芳。

  林玄言卻沒有什麽旖旎的心思,只是看著她安靜而精致的容顏,她黛色的柳
眉纖麗清秀,長長的睫毛似也被淡煙熏過,將女子的秀靨稱得更加迷離淡雅。

  她靠在自己身上,飽滿的酥胸柔軟地壓在手臂上,觸感極好。

  林玄言又把她的身子向自己這摟了摟,法力悄悄運轉,替她慢慢地蒸幹衣物。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修行者也進入了北府。只是
在睡夢中,他總是不停地想起昏迷前的畫面,看見裴語涵離自己遠去,那雙如墳
的眼睛里是深不見底的悲傷,比海水更加蒼涼。

  陸嘉靜終於悠悠轉醒,她看了看林玄言,又看了看自己還未幹透的衣服,她
沒有去問這是哪里這種問題,只是問:「還有其他人進來嗎?」

  林玄言道:「目前沒有。」

  陸嘉靜道:「還是要小心一些。」

  「嗯。」

  陸嘉靜緩緩用法力蒸幹自己的衣物,她身子很是虛弱,看著林玄言道:「你
很內疚嗎?」

  林玄言認真道:「陸姐姐不怪我嗎?我送走的是語涵,讓你來陪我淌這趟不
知死活的渾水。」

  陸嘉靜道:「你希望我怎麽回答?」

  林玄言想了想,咬著嘴唇笑著搖了搖頭。

  「沒關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陸嘉靜道:「出生入死這種事我們比較
有經驗。」

  「嗯。謝謝靜兒。」林玄言道。

  陸嘉靜睫毛不經意間顫了顫,卻沒有多說什麽。

  兩人沈默了一會,陸嘉靜忽然道:「這里很適合修行。」

  林玄言道:「這里不安全。」

  陸嘉靜問:「既然不為修行,那你來這里究竟是為了什麽?」

  林玄言道:「傳說中北府藏著聖人的寶藏,時逢北府開啟,我便情不自禁來
看看。」

  陸嘉靜自然知道這不是真話,輕哼了一聲,問:「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林玄言指著前方火光微明的道路,輕笑道:「還能怎麽辦?我們只有這一條
路。」

  陸嘉靜忽然說:「我有些擔心語涵。」

  林玄言道:「只要她留在寒宮便不會出事。」

  陸嘉靜又問:「那南海上的那場戰鬥呢?你覺得結局會怎麽樣?」

  林玄言道:「那場戰鬥的結局很可能便是此後天下幾十年的格局。無論誰贏,
人間都不會安寧。」

  狹窄的石道上響著輕聲的腳步。

  林玄言和陸嘉靜一起走在這條幾乎望不到頭的石道上,變幻不定的燈火映照
得臉頰明滅。

  陸嘉靜時不時用手指在墻上劃下標記,防止自己繞了個圈猶不自知。

  但是不似他們想的那般,這並不是什麽鬼打墻的邪術,在行走了很久之後,
他們來到了道路的盡頭,那道路就像是莖幹上綻放出的花,四通八達地通往不同
的方向。

  而每條道路能望見的景象都不一樣。

  第一條道路上奇花異瑞盛放,珠光寶氣鋪滿。第二條道路上,隱約有水聲鳥
語,漁歌猿啼,第三條道路上有美人歌舞,彩帶飄飄,林玄言在所有路口望過,
陸嘉靜用青蓮之心一一探照,同樣看不出什麽端倪。

  「走哪條?」林玄言問。

  陸嘉靜指著第二條道:「這條吧。」

  林玄言道:「我覺得不妥。」

  陸嘉靜冷笑道:「你想走美人環伺的那條?」

  林玄言很識趣地搖頭道:「我有陸姐姐一個美人就夠了。」

  陸嘉靜懶得理他,一朵青蓮浮在身前,她朝著第三條道路走去。林玄言楞了
楞。陸嘉靜回頭,笑瞇瞇地看著他:「還不跟上?」

  林玄言乖乖地跟了上去。

  走入第三條道路之後,那些原先看見的美人卻都陡然不見。周圍終歸寂暗。

  而那墻壁之上,卻出現了許多雕花精美的美人壁畫。

  他們看著壁畫一路走去,壁畫之上,有絕色女子懷抱琵琶,隨著駱駝商隊在
沙漠穿行,風沙撲面。有女仙降妖除魔,飄飄的衣裙下踩著骷髏的頭骨。有女劍
客與惡蛟搏殺,鮮血鋪滿江河。有女子落筆作畫,花木皆脫離紙張扶搖而上。有
神女落石生山,化作天塹。亦有道姑仗劍緩行,將山巒辟出道路。

  一路走去,陸嘉靜也不禁心馳神往。

  那些瑰麗的畫像與人等高,只是所有人皆未點睛,雪白的眼珠看上去死氣沈
沈。但是林玄言卻有種錯覺,若是讓她們都點上眼睛,她們便會自畫卷中走出。

  「這些可能是傳說中的明隱壁繪。」陸嘉靜回憶起一本古書上的記載:「傳
聞中明隱繪卷上的人物都沒有眼睛,但是若有善畫者為他們點上眼睛,他們便會
從畫卷中走出,從此效命於點睛者。」

  林玄言嘖嘖稱奇。

  陸嘉靜好奇道:「這幅繪卷上可都是絕世美人,你不想為她們點上眼睛,這
以後的日子多快活啊?」

  林玄言一本正經道:「見過了陸姐姐這般的國色天香,誰還會去看那些半真
半假的庸脂俗粉?」

  陸嘉靜嘴角動了動,她強忍著笑意別過頭,冷冷道:「算你識相。」

  走過這畫卷之路後,又出現了三條分岔路口,那些路口同樣意象紛呈。

  稍一猶豫後,陸嘉靜選了其中一條。

  而此後,又有越來越多的道路選擇出現在了面前,陸嘉靜也懶得去選擇,便
靠著最右邊,一條路走到黑。

  林玄言也看不出北府的端倪,也不明白這些壁畫的意義究竟在哪里,難道只
是因為北府的主人喜歡繪畫?

  陸嘉靜的手輕輕摩挲過壁畫,她仰起頭,望向了黑漆漆的上方。

  忽然之間,她向後退了退。

  壁畫的上方,有異響傳來。

  林玄言下意識地走到了陸嘉靜的身前,同樣擡頭望向了那個方向。

  一個漆黑的影子如蜘蛛掉落般從天而降,林玄言下意識地斬出一道劍意。

  接著肋骨被斬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一具屍體被攔腰斬斷,腥味撲鼻而來。

  林玄言和陸嘉靜面面相覷。

  林玄言首先蹲下身,翻動了一下他的衣物,隨著屍體生機的徹底流逝,一塊
原本藏在識海之間的令牌從眉心擠出,林玄言取出那塊蒼黃色的令牌遞給陸嘉靜,
陸嘉靜看了一眼,說:「這是皇族的供奉隱修。」

  林玄言粗略地看了一眼屍體被斬切的位置,道:「他已經死去好幾個時辰了。」

  「有其他人進來了?」

  「嗯。可能是很多人。」林玄言猜測道:「可能我們進來之後會被分散到不
同的角落里。而我們是抱在一起的,所以來到了一起。」

  陸嘉靜重新打量了一遍屍體,更覺心驚,那具屍體甚至毫無還手之力,是被
一擊斃命的,那殺他之人該有多強?

  林玄言卻道:「他可能是睡夢中被殺死的。」

  「為什麽?」

  「靜兒,你不覺得這座北府很古怪嗎?」

  「你指的那方面?」

  「你對我出一掌。」林玄言道。

  陸嘉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對著林玄言拍出一掌。

  林玄言以同樣的法術拍出一掌,兩掌相撞,正好消弭。

  陸嘉靜的神色也古怪了許多,她望著林玄言,咦了一聲,道:「怎麽會這樣?」

  「先前我斬出那劍的時候,便感覺自己的力量弱了許多,現在看來,在這座
府邸之中,所有人的力量應該都被壓制到了同一層次。」林玄言道:「而如果我
沒有猜錯的話,這座北府只是一個巨大的迷宮,里面甚至沒有設置任何陷阱,而
唯一的危險,便是一同進來的那些人。」

  林玄言繼續道:「而這座北府又自成了一個小世界,擁有自己的規矩,無論
你在外面有多強,進來之後便被統一劃分了力量,要走到更深處便代表著要殺死
路上遇到的其他人,而同境殺人又絕非什麽輕易的事情。」

  陸嘉靜恍然大悟:「這才是浮嶼對邵神韻最大的殺招?!」

  林玄言也微驚,在陸嘉靜的點破下,他也想通了這點,神色幽幽,最後輕笑
道:「可她偏偏沒有進來。」

  陸嘉靜問:「你很高興?」

  林玄言微微生氣道:「你這麽捕風捉影幹嘛?」

  陸嘉靜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向前走去,那朵青色蓮花繞著她周身飛舞,似
是那些燈火找不到的黑暗。

  他們行走的速度放慢了許多。

  他們摸索著墻壁向前緩緩走去,而道路的盡頭則是一扇石門。

  此處已經沒有長明燈的燈火,周圍是一片不見五指的漆黑,唯有陸嘉靜的青
蓮散發著微光。

  林玄言用手推向石門。

  不和諧的摩擦聲在黑暗中響起。

  「小心!」

  在石門打開的一剎那,陸嘉靜忽然疾聲低呼。

  林玄言似是早有防備,在石門那頭撲來一陣氣浪之時,林玄言已經出指,指
出如劍,點破氣浪,他身形微微後退,石門後頭潛伏的那人已經逼仄而來。

  一時間拳風的亂流充滿了整個空間,墻壁上長明燈吞吐不定,似是已搖搖欲
滅。

  陸嘉靜很快反應過來,身子同樣迎了上去,青蓮破識海而出,朝著黑暗中偷
襲的那人刺射而去。

  對方似是沒有料到來者有兩人,向後微退。

  在短暫的倉促之後,林玄言的化指為掌,與其砰砰砰地撞擊了幾下,兩者勢
均力敵地纏鬥片刻,交錯分開了數次,而那黑影雖然難敵兩人,但似是猶不甘心,
在倉促撤後之後,身形便隱匿在了黑暗之中,收斂了氣息,似是在為下一次的殺
招伏筆。

  而他卻未能如願,在退後之際,青蓮便已經循著氣息追逐了上去。

  林玄言看著青蓮在黑暗中劃出的軌跡,身子也越過石門追了上去。

  黑暗之中,道法碰撞也如蜻蜓點水,一觸及去,擦不出絲毫的火光。那黑色
則像是兇獸的巨口,擇光而噬,連陸嘉靜的青蓮都漸漸暗淡。

  甬道之中,那人的身影貼著墻飛速退去。林玄言緊追不舍。

  在這種境遇下,他絕不會放虎歸山,為了他們的安全,他們或許要殺死所見
到的每一個人。

  一路的追逃之中,他們又互換了好幾次招式。

  林玄言能感覺到,那人在與自己交手之前便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不遠處亮起了微明的光。

  那條漆黑的甬道已經過去,長明燈的火光再次照亮,那人在黑暗中漸漸隱現
出模糊的輪廓。

  對方似是也清楚,若是過了這條甬道,或許便再也沒有反殺兩人的機會了。

  黑暗中響起了一聲嗡鳴。

  林玄言和那人的身形撞在一起,電光火石之間,他們拳腳臂肘之間又相撞了
數十次。最後瓷器碎裂般的聲音響起,似是有什麽道法在他們之間崩開,兩道身
影同時倒飛了出去。

  稍晚一些趕來的陸嘉靜扶住了林玄言的身子,然後對著那一處出了一掌,青
蓮隨之穿刺而去。

  林玄言穩住身形之後,再次如狼般撲出,又幾次的撞擊交手後,對方漸漸不
支,他一下子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對方比自己稍矮,所以鉗制起來不算太過費力。

  林玄言推著那身影一路前行,對方的傷勢顯然又加重了許多,雖有掙紮卻無
法擺脫林玄言的控制。

  砰得一聲。

  那人被推到了墻壁上,痛哼一聲。

  石墻上鹿頭銅燈灑下了光。

  正當林玄言將其按在墻上,準備迎面一拳之時,他的手忽然停住了。

  隔著微黯的火光,兩人對視,皆是一驚。身後趕來的陸嘉靜同樣也楞住了。

  林玄言看著那張清秀卻有些蒼白的臉,驚詫道:「怎麽是你?」

  燈火下少女的瞳孔清澈而幽邃。

  她嘴唇也沒有血色,發絲淩亂地貼在側靨上,胸膛隨著急促的喘息聲起伏著。

  她衣衫微亂,那束著後發的發帶也幾乎要斷裂了。

  少女見到了林玄言,盯了他好一會兒,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後,說了句『放開
我。』然後便幹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林玄言抱住了向自己倒下的少女,他下意識地望向了陸嘉靜。

  短暫的錯愕之後,陸嘉靜便笑意趣味地看著他,道:「沒想到你還挺講信用
的。」

  林玄言楞了楞:「什麽?」

  陸嘉靜道:「你說過以後見她一次就打她一次,還真打了啊?」

  林玄言想了想,覺得真是一語成讖。他看著懷中昏睡過去卻依舊蹙著細眉的
少女,無奈道,「那當然,修行者以誠信為本。」

  「接下來怎麽辦?等她醒?」

  「陸姐姐,我也有些累,我能暈一暈嗎?」說著他也往陸嘉靜的胸膛靠了過
去。

  陸嘉靜托住了他的背,淡淡道:「不能。」

  ……

  夏淺斟把劍抵在那個大魔頭喉結上的時候,她依舊覺得不太真實。

  她收回了劍。

  那個魔頭同樣沒想到自己會敗得這麽徹底,他看著夏淺斟,滿臉的不甘與不
解:「為什麽不殺我?」

  夏淺斟道:「你叫什麽?」

  那魔頭覺得更是羞辱無比:「我在山下殺了幾個月的人,你居然還不知道我
叫什麽?」

  夏淺斟冷冷道:「我不想聽廢話。」

  那魔頭青筋暴出,惱怒道:「老子叫秦楚,記清楚了嗎?」

  夏淺斟道:「秦楚,我不殺你,但是你要陪我演場戲。」

  那個叫秦楚的魔頭更是一臉霧水。

  夏淺斟忽然問:「你應該不是天萎吧?」

  秦楚感覺自己受到了畢身未有的侮辱,他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才是天萎,
信不信老子奸得你這個小娘皮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說完這句話之後秦楚有些後悔,他害怕夏淺斟會一怒之下直接殺了他,這樣
他就再也沒有雪恥的機會了。

  但是夏淺斟的表現依然很平靜。

  她嘴角忽然勾勒起了一抹笑意。

  「我不信,你做給我看。」

  說著,她解開了自己的腰間的羅帶,那系著纖柔腰肢的羅帶松松垮垮地落下,
在秦楚極度震驚的目光中,夏淺斟捏住衣襟的邊角,向兩側輕柔撩下,嘩得一聲
中,雪白的衣衫順著絲緞般柔滑的肌膚驟然滑落,那纖柔又豐腴的身段帶著雕塑
般的美感,高挑的身段上,那傲人的酥胸和修長緊繃的玉腿更是美得觸目驚心。

  隨著雪白的長裙落下,這位天下最美的女子身上只剩下了絲白的褻褲和纏繞
在胸前的束帶。

  而那傲人的酥胸溢出許多美肉,飽滿而柔軟,幾乎要撐開裹胸,裂帶而出。

  秦楚看的口幹舌燥,他在山下之時也奸淫過許多被人稱作仙子的修行女子,
他特別喜歡一件件剝光她們的衣服,看平日里或張揚瀟灑或冷傲淡漠的仙子女俠
們在自己身下漸漸卸去表面的耀眼,被剝得精光地按在身下或者吊在黑屋里調教,
他那個府邸里,至今還關著許多的女子,有修行世家的仙門女子,有大戶人家的
千金小姐,有皇族的貴家少女,甚至還有當今皇帝的寵妃。

  他如今名震天下,對於女人這種東西,只要想要得到,在威逼利誘之下終究
不算多難的事情。

  而夏淺斟是他唯一的心結。

  許多年前他被夏淺斟打落山崖僥幸未死,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是他機緣
的開始。

  如今的修為是他九死一生用命掙來的,他同樣覺得自己境界足夠高,可以一
雪前恥,甚至看著這個驕傲的女人在自己身下求饒,然後再她的身上射滿精斑,
為了這一天,他甚至整整一個月沒有去過那個府邸去淩辱那些他收藏的女子。

  但是他沒想到今天敗得這麽輕易。

  而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夏淺斟卻褪去了外衣站在自己面前,那精雕玉琢
的身子他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但是真正見到了依舊覺得心驚肉跳,之前的幻想
仿佛都是破碎的空中樓閣,眼前的女子清聖而美好地令他生畏。

  夏淺斟蹲下身,繞著他的周身輕輕做了斬切的動作。

  秦楚發現自己可以動了,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癡癡地看著夏淺斟,
楞了許久。

  夏淺斟問:「你不是要強暴我嗎?動手吧。你可以插我的後面,不許插我的
下面,聽懂了嗎?」

  這種下賤的話從她口中說出卻自帶威嚴。

  秦楚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

  夏淺斟冷冷道:「別廢話。」

  她直腰挺胸,後背勾勒成了一個曲線美妙的弧度,她更湊近了一些秦楚,香
膩的酥胸幾乎要碰到了他的嘴唇,秦楚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夏淺斟幽幽道:「接下來的話你要聽好,按我說的做,懂嗎?」

  秦楚下意識地點點頭。

  ……

  南海之上那場戰鬥已經漸漸地來到了尾聲。

  明艷的光一束束地刺穿厚重的層雲,與陰暗的海面貫穿出一道道明亮的光柱,
鼎立在天地之間。

  那些深海的飛鯨也紛紛浮上海面,揮動巨大的雙鰭,遊曳在陰暗分明的世界
里,扶搖著攪上那雲海上方。

  邵神韻發帶破碎,淩亂的長發散在肩上,隨著海上大風狂亂舞動。

  她大袖飄搖,同樣灌滿了長風,風從衣袖破碎的縫隙漏出,將衣袖的裂縫越
撕越大。

  承平不知所蹤,殷仰負傷而走。

  她望著滔滔海水,沈思不語。

  接著她向著殷仰負傷而去的方向掠去。

  她知道北府是一個怎麽樣的陷阱,所以承平看似倉惶遁逃入北府的時候,她
沒有追進去。

  她知道浮嶼也是一個陷進,但是浮嶼的建立是她被封印以後的事情了。所以
她還是想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人到底在浮嶼留下了什麽等著自己。

  而她眼中的那些螻蟻湧向了北府,她也全然不在意。

  海風呼嘯著卷起浪潮,遊曳在天地間的鯨魚發出聲聲嗚咽。

  殷仰已然破開雲海來到了浮嶼。

  雷澤之上,神王宮中,大門洞開。

  殷仰甩袖而入,衣袖間躺著鮮血。

  他身負重傷,眼神卻炙熱無比。

  在這一戰中,他終於看到了陰陽道的局限,那些躍動在他體內的情欲弦線散
布天地,感受著世間最微弱最細致的波動。

  在識海里,他把這一戰中的感悟一點點分化,蠶食,他相信只要給他足夠的
時間,便可以再做突破。

  只是他如今太過虛弱了。

  他知道邵神韻已經追了上來。

  而浮嶼之上,數萬修者,無論修為高低,都已離開洞府,來到了浮嶼的中央。

  他們圍繞著一個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法陣,法陣的四周,是一個傳統的五芒
星圖案,圖騰在地上勒出深深的溝壑,其間繪著玄妙的龍紋。

  而法陣的最中央,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窟。

  洞窟之中,無數細密的白色氣狀小球湧泉般向上噴出,那不算巨大的垂直洞
窟里,像是藏著無窮的力量。

  這原本是浮嶼的禁地。

  此處方圓百里皆是一片荒蕪廢墟,蒼天古木都呈現枯死的灰色,仿佛只要手
輕輕刮蹭,便會有灰燼抖落。那些虬龍般盤繞的荊棘藤蔓也帶著死意,廢墟之間
還見到許多屍骸,那些蒼白的骨頭堅硬無比,萬年的風沙也未能使它們銷去顏色。

  殷仰回到神王宮之後,取出了那比仙平令更高階,象征浮嶼至高權力的令牌:
神王令。

  神王令一出,那些匯集在廢墟之境的數萬修者便會一同吟唱,然後會有驚天
一擊自浮嶼落下,哪怕對方是邵神韻,也極有可能在這一擊中神魂俱滅!

  邵神韻來的很慢,她似乎也在途中修整,積蓄力量。

  殷仰猶豫片刻之後,轉身來到了聖女宮。

  地牢中的蘇鈴殊徹底脫力了一般,手腕虛弱地垂下,呼吸也越來越微弱。她
像是受傷的雲雀,無力地伸展開羽翼,卻再也無法揮動。

  「我該叫你夏淺斟還是蘇鈴殊?」殷仰問。

  「隨你。」

  殷仰道:「你現在有兩條路,一是交出神魂分化術,二是與夏淺斟一同墮入
幻境,生生死死不得超脫。」

  「二。」

  殷仰搖頭道:「你明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夏淺斟了,為何還要執迷。你現在不
是,哪怕將來長大以後,也不會是第二個她。」

  「我道心堅忍,蓮心未雕,你能如何?」

  殷仰捂著胸口咳嗦了一陣,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他走進牢門,解開了
束縛在蘇鈴殊身上的枷鎖。

  蘇鈴殊搖搖欲倒,她清瘦了許多,一身衣衫便看上去更加寬大。

  「我帶你去見夏淺斟最後一面吧。」殷仰不知為何有些悵然:「或許從此以
後,她便是浮嶼第一個通聖境的女奴,而你也難逃一劫。」

  蘇鈴殊擡起頭,咬牙切齒道:「你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殷仰輕輕笑了笑,「曾經只是為了泄一下自己的私憤,順便測試一下那本金
書的力量。而如今……咳咳咳」

  「而如今,我已經沒有太多念頭,只是想把這些事情做完。」殷仰緩緩道:
「若是他出關回來,發現自己的未婚妻已經變成了人盡可夫的女奴,而他修為盡
失,一無所得,會不會很有趣?」

  「殷仰你這等心性如何成就得了大道?」蘇鈴殊的聲音冰涼而縹緲,像是人
間的落雪。「你就這麽確信葉臨淵會失敗?萬一他真的悟得大道了呢?」

  殷仰忽然停下了腳步,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也說過,以我的心性難成大道。

  所以這本就是一場賭博罷了。況且……「

  「以那把劍的神性,哪怕時隔萬年,又如何願意再讓第二人握在手中,即便
那個人是葉臨淵。」

  蘇鈴殊咬著嘴唇冷冷地看著他:「你早晚會一無所有。」

  殷仰回過頭,他的面容帶著一種病態的美,他忽然捧起了蘇鈴殊的臉,微笑
著看著她,然後俯身吻上了她的額頭,蘇鈴殊只覺得惡心至極,卻又無法掙脫,
她閉上眼,清晰地感受到他親吻了自己的額頭。

  殷仰滿意地看著她的表情,「覺得很難受?」

  蘇鈴殊別過頭,死死地咬著嘴唇,不願說話。

  殷仰輕輕笑了笑:「如果這就受不了了,那以後你的日子只會更生不如死。」

  聖女宮的深入,那處被封印的石室之中,夏淺斟靜坐在水簾之間,一身衣裙
被映成了水綠,如翡翠雕成的美人像,而她容顏安靜,像是陷入了長久的沈睡,
三千青絲長長地垂落到了水池間,散如海藻。

  蘇鈴殊隔著水簾望向了她,竟恍若隔世。

  而穹頂之上,刻畫著無數星象。

  其間有一本金色的古書緩緩翻動著書頁。

  那是撐起了那個幻境的力量源泉。

  殷仰的弦線自周身無規則地散布而出,那些弦線搭上了夏淺斟的身體,他握
著蘇鈴殊的手腕,輕輕向前踏了一步。

  一步之後,他們便來到了夏淺斟的幻境之中。

  他們從高向下遠望,整片浩瀚的大陸就像是一副包羅萬象的山水畫卷。

  居高臨下的視線里,這個本就不真實的世界便清晰地展露在眼前,所有的一
切都一覽無遺。

  那處古老的道館外,聚集了人山人海,有大修行者,有普通百姓,有皇家的
高官,也有魔教中人隱藏其中。

  所有人都無比關心這一戰的結局。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1-4 19:05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5)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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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1月/4日發表於SIS


            第五十五章:世事一場大夢

  這個世界的人無法望見他們上方的人影。

  他們就像是站在畫卷之外的觀賞之人,其間的悲歡離合人生百態盡收眼底。

  那道館之中的場景自然也在視野中纖毫畢現。

  蘇鈴殊想側過頭,卻發現自己身形被定住了,無法動彈,甚至連眨眼都做不
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道館中發生的一切:夏淺斟花瓣般香軟的身軀幾乎完全赤
裸著,女子屈辱地跪在地上,淡雅的衣裙隨意地落在地上,她胸前的裹胸還未被
解,香軟的乳肉幾乎都要從中溢出,而那青蔥白暫的嬌柔玉手卻握著一根紫紅色
的醜陋肉棒,那根傘狀的肉棒很是巨大,頂端通紅地怒聳而起,夏仙師那只曾握
劍的手卻搭在這醜陋的肉棒上,輕輕地上下套弄。

  那魔頭秦楚褲子已褪下,看著身下那清貴絕倫的仙子跪在自己面前,滿臉的
驕傲與享受。

  夏淺斟那原本清冷的面容上添了許多嫣紅,她咬著下唇,一雙如水的眸子里
盡是屈辱和恐懼,她握著那滾燙的肉棒,身子依舊還在微微地顫抖,秦楚似是不
滿意她這樣撓癢癢一般輕柔地擼動,命令道:「用心一點,不然我就把你扔到外
面,讓我的一眾弟子一個接著一個地輪番操你的嫩穴。」

  夏淺斟嬌軀微震,她的手用力了一些,掌心的肌膚貼著肉棒,那滾燙的意味
自掌心一直傳達到她的內心,夏淺斟那纖美的睫毛不停地顫抖著,俏臉似是因為
恥辱的原因而一片羞紅。

  她的纖纖素手握著那粗大的肉棒有節奏地上下擼動著,快慢的交替間似是帶
著某種律動一樣,即使是秦楚也不由嘶得吸了一口涼氣,看著跪在身前的,那張
清聖無雙的臉,強行忍住了即將射精的快感,有些惱怒道:「用你的嘴服侍我。」

  夏淺斟的手僵住了,她猶豫著看著秦楚,抿著嘴唇小心地搖著頭。

  秦楚啪得扇了她一巴掌,怒道:「你還以為你是那人人敬仰的仙子?你現在
在我面前就是一條母狗,我讓你跪下你就得跪下,我讓你掰開小穴你就得給我掰
開你的小嫩穴,你幫我含舒服了我或許會放過你,你要是敢不聽話,信不信我現
在就把門打開,揉開你的大奶子對著外面那些人把你暴奸一頓?」

  夏淺斟捂著臉低著頭,秀麗的長發垂在側靨邊,似是內心在不停掙紮。

  秦楚似是猶不解氣,繼續道:「外面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你的信徒吧,本座倒
要看看,我當著他們的面強暴你的時候,他們是想找我拼命,還是偷偷對著仙子
這幅光溜溜的嬌軀手淫?」

  「別說了……」夏淺斟的聲音很輕,她擡起頭看了秦楚一眼,然後緩緩地傾
下身子,將頭埋在他的胯下,她的瓊鼻湊近了肉棒,檀口微張,舌尖觸碰了一下
龜頭的頂端,又蜻蜓點水一般地縮了回去,那股異樣的味道猶在舌尖打轉,令人
作嘔。但猶豫之後,她仍然閉上美眸,將那火熱的肉棒納入口中。

  肉棒插入了夏淺斟的嘴中,秦楚看著她因為含著肉棒而有些凹陷的側靨,身
子也因為狂熱而有些僵硬,夏淺斟香舌傾吐,吸吮著肉棒,給予他人間最歡愉的
服務,秦楚實在忍不住了,她按住了美人的腦袋,將肉棒深深第插入了她的嘴里,
夏淺斟唔了一聲,雙手拍著他的大腿想要掙紮,可她的掙紮不過徒增魔頭的快感,
秦楚按著她的腦袋一前一後地聳動起來,她把她的小嘴當做嫩穴,飛快地抽插著。

  一整飛快的聳動之後,秦楚用力地按住夏淺斟的腦袋,肉棒整個沒入了她的
檀口之中,夏淺斟嗚嗚地叫著,她身子不自主地躬下,下意識著扭動起了挺翹嬌
嫩的屁股,秦楚也無法忍耐了,他怪叫了一聲,肉棒也已忍耐到了極限,在夏淺
斟的小口中,猶如火山噴發了一般,灼熱的白漿直貫喉嚨,夏淺斟不停地咳嗽,
精液幾乎將她的小嘴灌滿了。秦楚緩緩拔出了肉棒,捏住了她的下巴,輕輕擡起,
看著那些白漿自她的嘴角灼熱地淌下。

  此刻夏淺斟半躺在地上,擰著的腰肢和挺翹的玉臀更凸顯出令人血脈噴張的
曲線。

  「咽下去。」秦楚看著夏淺斟臉,淫笑著命令道。

  夏淺斟用求饒的眼神看著她,輕輕地搖頭。那精液依舊自她的嘴角溢下,更
顯得淫靡至極。

  見夏淺斟竟敢拒絕,秦楚一把抓住了她裹胸的中央,將她的身子半拎了起來,
他另一只手對著夏淺斟那胸前雪白柔膩的美肉狠狠地扇了幾巴掌,打得夏淺斟嬌
啼痛呼,他將夏淺斟一甩,她重新玉體橫陳倒在地上,胸前那抹胸因為先前的一
頓巴掌而松裂開來,那暗藏的玉兔更是快要裂帶蹦出。

  夏淺斟下意識地把手臂橫在胸前遮擋,但她如何能遮擋住這波濤洶湧的酥胸。

  秦楚怪笑道:「以前只能隔著道衣看你的胸,那時候就感覺很大,沒想到還
是用布裹著,怎麽?胸大就不樂意示人了?你殊不知我們男人最喜歡大胸的女子
了,特別是你這樣名震天下的仙子啊,嘖嘖,以後要不你出門都不許裹胸了吧?

  只穿一件青色的道衣怎麽樣?」

  夏淺斟縮了搜身子,捂著自己的胸脯,畏懼地搖頭。

  秦楚收斂笑意,抓住了夏淺斟的手臂,強迫她看著自己,冷哼道:「看來不
把你好好虐打調教一番,你都不會懂規矩,也不知道現在誰才是你的主人。」

  說著他一把扯過夏淺斟的抹胸,猝不及防之間,夏淺斟發現胸前的布帶已經
偏偏碎裂,與此同時,秦楚一把分開了她的雙臂將她按在了地上,沒有了手臂的
遮擋之後,那胸前傲人的玉兔直接彈跳出來,胸頂蓓蕾顫顫巍巍地妖艷著,仿佛
含在口中,就能品嘗到人間最香艷的美味。

  夏淺斟自修行以來第一次將酥胸這樣展示在別人面前,她又羞又惱,而秦楚
那粗糙的大手卻已經覆了上來,抓揉上她胸口的柔軟,輕輕抖動著那極具彈性的
柔軟肉球,夏淺斟就像是墮入凡塵的仙子,在落入魔爪之後被漸漸撕去冷艷的外
裝,連蔽體的衣物都被撕扯得幹幹凈凈。

  「把你的褻褲脫了,背朝我跪趴下來,掰開你的小嫩穴讓我看看。」秦楚笑
意玩味道。

  夏淺斟抿著嘴唇,這種羞人至極的動作,她堂堂一宗宗主如何做的出來?

  秦楚冷冷道:「你那個大弟子陸雨柔,三弟子趙溪晴,還有七弟子九弟子可
都是艷名遠播的美人啊,稍後要不要讓我的一眾弟子們也嘗嘗你那些徒弟的滋味?」

  夏淺斟連忙跪在地下,聲音顫抖道:「我錯了,放過我的弟子吧……其余的
我一人承擔。」

  「現在清楚誰是你的主子了嗎?」

  「主人……」

  「嗯,乖,你們女人啊,不管是誰都一個樣,只有痛了才知道厲害。」秦楚
手伸向虛空,用法力結成了一根長鞭,對著夏淺斟刷得揮了過去,夏淺斟被打翻
在地,胸前有一道紅色的醒目鞭痕。

  秦楚隨意地揮動著長篇,不停地打在夏淺斟的嬌軀上,發出劈啪的響聲,她
的腰肢,玉腿,酥胸,翹臀,出現了許多紅淺不一的鞭痕,而她花瓣般綻開的柔
軟嬌軀被抽打得在地上不停打滾,那一雙手有時護住胸脯,有時護住嬌臀,又被
鞭子抽到,吃痛地閃開,那清聖絕倫的嬌軀布滿了鞭痕,而秦楚本就是魔門之人,
那長鞭上自帶著情欲之毒,滲透入她的肌膚之內,如毒蟲一般噬咬她的意識,夏
淺斟喘息聲越來越急促,那痛感之中又隱隱帶著一種暗藏的快感,她忽然覺得有
什麽東西要湧出體內一般,她下意識地將手摸到了自己的雙腿之間,發現指間傳
來了一股溫暖的濕意。

  「饒了我吧……別打了……」

  「主人饒命……」

  「嗯啊……嗯……主人我錯了,別打了……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放過我吧……嗯……」

  夏淺斟發出一聲聲婉轉哀傷的呻吟嗚咽,她赤裸的嬌軀在地上抽打得不停打
滾,身子不停地抽搐著,變幻著香艷誘人的曲線,而那鞭子又毫不留情地摧毀著
這些美感,將這個絕世美人狼狽地抽翻在地,最後她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無力
地趴在地上,仍由秦楚抽打她的嬌臀粉背,留下無數征服的印記。

  秦楚似是也覺得厭了,一把扯過她小巧精致的玉足,那猶如一雙白玉雕琢成
的玉足被他握在手里,那玉足未被鞭子抽過,看上去依舊完好美麗,他抓著夏淺
斟細細的腳踝,輕輕揉按著她的足心,他的伸出舌頭輕輕地舔過,夏淺斟渾身顫
抖,用雙手遮面,她的臉頰已緋紅一片,如今從未被人碰過的玉足被人抓在手中
舔弄把玩,那股壓抑在心中的情緒更重。

  他掰開夏淺斟的大腿,粗暴地按揉著她嬌嫩雪膩的翹臀,如同撕紙般一把撕
扯去了夏淺斟本就被抽的破碎的褻褲,那有著許多緋紅色鞭痕的翹臀徹底暴露在
了秦楚面前。

  夏淺斟喉嚨口含糊地說著不要,不要。秦楚哪里會理會佳人的哀吟,直接粗
暴地掰開她的臀肉,兩個大拇指掰開臀縫兩邊,將那個最私密的後庭菊蕾暴露在
視野里,夏淺斟又羞又驚,她知道自己此刻這個姿勢里,那流瀉春水的玉壺美肉
也暴露在了他的視野里。但是秦楚只是沾了沾淫水,輕輕揉磨著夏淺斟的菊穴,
臉上滿是邪穢的笑容。

  夏淺斟被刺激得不停哆嗦,她下身一陣空虛,隨著秦楚的動作,她情不自禁
地跪趴在地上,搖擺著嬌臀,而那絕色的俏臉上雜糅著痛苦和歡愉,半閉的美目
盡是迷離的水色。

  此刻高高在上的蘇鈴殊被迫看完了這里所有發生的一切,她眼睜睜地看著另
一個自己柔美至極的嬌軀被一個粗魯的魔頭按在地上奸淫蹂躪,而她的呼吸也忍
不住急促了起來。

  殷仰瞥了她一眼,道:「能想象嗎?那個在喊著別人主人,在別人身下扭著
屁股的人是你。」

  蘇鈴殊牙關咬得咯咯直響,她跪在雲端,一句話也不說。

  殷仰微微一笑:「也對,類似的場景早已發生過無數次了,金書記載的三萬
年歷史上,多少絕代風華不可一世的女子最後淪為別人的女奴禁臠,而那些看了
幾本傳奇故事,初出茅廬想要行俠仗義的俠女被匪徒輕松擒住,日日奸淫最後墮
落的故事更是不勝枚舉了。你夏淺斟確實是千年未有的修道奇才,和那些一腔熱
血的自封俠女的人自然不同,只不過你道心再堅忍又能如何?最後不還是會和尋
常女子沈淪在情欲里。」

  蘇鈴殊咬牙切齒道:「我不信……」

  「有何不信?」殷仰輕輕揮袖:「上一次隨你進入幻境之時,作為花魁的夏
淺斟被我肏得大奶亂晃的樣子你也不是沒有見過。」

  只是不知為何,殷仰的語氣中卻沒有平時的自得之意。

  他看著夏淺斟,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憐憫。

  夏淺斟的雙腿已經被掰開,此刻的她徹底被剝了精光,無論是胸前丘壑還是
通幽小徑都落入了魔頭的掌玩之中。

  她大聲地呻吟求饒著,披頭散發,無力地拍擊著地面,嘴角的濃靜還未抹盡,
她的玉足被魔頭扛起,秦楚一邊揉弄著她柔軟的玉足,一邊掰開她的雙腿,一直
碼成一個『一』字,夏淺斟是修道中人,她的身子本就柔軟而勻稱,做到這些自
然不難,但是這個動作下,下身便是中門大開,那玉蚌美肉再也難以並攏,半開
半合著,其間粉紅色的嫩肉在疊嶂層巒間若隱若現,泛著淡淡的水光。

  夏淺斟捂著臉,再也沒有了什麽仙師的架子。

  秦楚拍了拍她的嬌臀,讓她重新擺回跪趴時候的樣子,他怪笑道按揉她的後
庭:「今日我便要嘗嘗正道仙子菊穴是什麽滋味。」

  夏淺斟徹底慌亂了,「別碰那里……你可以插我前面……那里不行啊……饒
了我……」

  秦楚狠狠揉捏著她的臀肉,放肆道:「我要插你小嘴你就得給我張開小嘴,
我要插你菊穴你就得掰開菊穴,夏仙師明白了嗎?要不然你那門下眾多徒弟一個
個都要是你的下場!」

  「放過她們……」夏淺斟顫栗道,淚眼婆娑道:「淺斟聽話……淺斟聽話
……」

  說著她像小母狗一樣跪趴在地上,對著秦楚掰開了自己最私密的後庭,後庭
粉嫩的褶皺像是綻放的美麗花蕊。

  殷仰看著秦楚的肉棒粗暴地頂在夏淺斟的後庭,夏淺斟高高地揚起螓首,她
淚水滾過了眼眶,半張著檀口,里面還是白花花的顏色。在肉棒緩緩推進後庭的
過程中,她渾身更像是痙攣一樣,秦楚不停地出言調戲她,一邊強調她以前如何
高貴如何聖潔,一邊告訴她此刻是多麽下賤,比青樓最廉價的婊子還不如,夏淺
斟精神在崩潰的邊緣,肉體的痛苦既讓她清醒也讓她沈淪,而在這種巨大的折磨
里,偏偏又不停地有魔息進入她的身體,那股充實的快感又在下身不停地湧動著,
隨著他的肉棒進入後庭,那玉壺之中又忍不住地抖出春水,那淫水幾乎是噴湧而
出的,直接澆在了秦楚的胸膛之上。

  秦楚大笑著罵著賤人蕩婦,一雙大手用力地拍著夏淺斟的嬌臀,夏淺斟臀肉
亂顫,後庭縮得更緊了些,爽得秦楚不停地倒吸著氣,雙手揉捏著她的大腿纖腰
抒發著快感。

  而隨著秦楚的拍打,夏淺斟春水依舊止不住地流瀉著,她嗚嗚地呻吟著,身
子不停地痙攣抽搐,她秀眉蹙著,臉上的清冷早已煙消雲散,那如畫的眉目間分
不清是痛苦還是嫵媚,忽然間,她又啊啊地亂叫了起來,她腰肢擰得更緊,秦楚
的抽插也陡然加速,在適應了夏淺斟後庭的緊致之後,秦楚更放肆地抽動起來,
那後庭也分泌出了許多順滑的液體,使得秦楚的抽插更為方便。

  「慢一點……饒了奴兒吧……」

  「主人慢點……我受不了了……」

  「別打我那里……啊……嗯哼……」

  「啊……奴兒不行了……嗯……啊啊……我要丟了……」

  夏淺斟大聲地嬌呼喘息,身子禁臠地僵直,如同一條瀕死的魚。

  秦楚的肉棒在撐到了極致之後從夏淺斟的後庭中拔出,他拽起夏淺斟的頭發,
肉棒中精液噴湧,盡數澆到了她那絕色的俏靨之上,挺翹玲瓏的瓊鼻,妖艷小巧
的清純,畫筆輕描的黛眉,淩散在臉頰上的秀發,無一不被精液沾滿。

  秦楚為了這一天憋了整整一個月,如今終於可以大肆放肆,而他身下這個人,
又是他朝思暮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女子,他的爆發便更加強烈了,澆得夏淺斟
俏臉上一片淫靡的狼藉。

  在一旁旁觀的殷仰輕輕嘆息,他的語氣不知是遺憾還是嘲弄:「我本以為這
一世的她可以硬氣一點,沒想到還是被區區地肏了幾下就開口求饒喊主人,如今
更是什麽淫詞浪語都往外丟……在經歷了這麽多世之後,淫亂可能已經刻在她的
骨子里了吧。」

  蘇鈴殊瞪著他,似要將他千刀萬剮:「你閉嘴!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

  殷仰道:「我確實算不得什麽人物,我自私狂妄不擇手段,得命運眷顧才成
就了今日的境界,而我的心性終究成了我境界的天花板。但是人總會有些抱負,
我也不願意做浮嶼史上最弱的首座,所以我終究想幹點大事,這些大事盡了之後,
我便潛心修行。你蘇鈴殊給我紅袖添香,做我的道侶如何?」

  蘇鈴殊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你妄想!」

  殷仰道:「把你囚禁在地牢之中這麽多天我也未曾動你,你應該知道感謝。」

  蘇鈴殊道:「你哪來這麽多廢話?」

  殷仰微笑道:「夏淺斟最後一朵蓮花要雕零了,她心湖枯萎的樣子一定很美,
要去看看嗎?」

  蘇鈴殊猶豫了許久,聲音似是嘆息一般:「我有選擇的權力嗎?」

  殷仰看著天上變幻的白雲,時間仿佛白衣蒼狗奔過指隙,春去秋來間已是多
少載歲月。

  「四百年了啊……」殷仰悠悠嘆息。

  白雲悠悠,雁鳴幽幽。

  夏淺斟墮落到這個金書幻境,不知不覺間已經四百年了。

  此刻她被秦楚淩辱了一遍又一遍,後庭被插得幾乎不能合攏,小嘴,玉足,
美乳都被他幹了一遍又一遍,夏淺斟幾乎徹底墮落,唯有眼神中殘存著一線清明。

  她渾渾噩噩地喊著主人,手又不自覺地伸到身下,去分開自己的蚌肉,按揉
敏感的陰蒂。溫潤的淫水從她的指間淌下,噴得掌心一片濕潤。夏淺斟又不停地
將手指向里送著,仿佛要貫穿自己的身體。

  忽然間,秦楚抓起她的頭發,將渾身赤裸的她布滿精斑的她向著門外粗暴地
拖去。

  夏淺斟又驚又懼,不停地扭動著嬌軀,驚呼:「你……你要幹嘛……」

  「呵,當然是讓門外那些仰慕你的人看看仙子你這幅樣子啊。」

  「不要……你答應過我的,你不可以反悔……」

  「我們是人人喊打的魔頭,當然要做魔頭應該做的事情。」秦楚拽著她的頭
發,夏淺斟赤身裸體,被拖著身子連滾帶爬地爬到了門口,越靠近門口她越不肯
動,便直接被秦楚拖著走,她又哭又喊,但是秦楚完全充耳不聞。

  蘇鈴殊看著這一幕,跪在雲端的她淚流滿面,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但是殷仰
禁錮著她,別說移開視線了,她甚至連眨眼都做不到。

  秦楚抓著她的長發,拖著赤裸哭泣的夏淺斟來到了門口,他的手按在了門上。

  夏淺斟眼神中最後一絲清明幻滅,這位這座天下最美的女子瘋子一般地哭喊
著。

  殷仰也抓著蘇鈴殊的手腕,來到了門的這一端。

  殷仰輕輕笑著:「這歷史上如此出名的一幕不走近看看便太可惜了。」

  門裂開了一絲縫。

  人聲驟然鼎沸起來。

  蘇鈴殊站在門口,她仿佛背過了所有的光。殷仰站在身側,如黑鴉立於枝頭
肅肅其羽。

  那一道門縫在視野中越來越大,仿佛有無數的光自其間奔湧而出,決堤般噴
薄到所有人面前。

  已經有人開始歡呼,等待著他們心中的神女扔出那魔頭的屍體。

  殷仰的手按在蘇鈴殊的肩膀上,解開了她的所有禁制。

  蘇鈴殊身子一塌,跪倒在地上,淚眼止不住地往下流著。

  但是周圍太過喧沸,沒有人能聽見一個女孩的哭聲。

  大門終於打開。

  一個身影被扔了出來。

  身體躺在地上,落在所有人的眼中。

  天地間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幾百度,所有的喧沸都沈默了。

  夏淺斟渾身赤裸,那雪白的軀體一絲不掛,玉乳翹臀粉背美足皆布滿了精斑
和鞭痕,那一頭秀發遮掩著她絕美的面容,淫靡和清艷之間,女子的軀體止不住
地抖動抽出著,她的後庭甚至已經很難合攏,白花花的精液淌了出來,將布滿了
指痕的雪膩翹臀塗抹得更加狼藉。

  所有人都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夏淺斟居然輸了?不僅輸了,還被對方百般淩辱,肏得不省人事。

  這強烈的落差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在短暫的沈默之後是更熱烈的喧囂。

  秦楚走了出來,站在大門中央,看上去就似地獄中走出的魔鬼。

  那些魔門之中潛藏的弟子在這一刻狂歡起來。

  「趁著今日將仙門一網打盡!我明教千秋萬代!」

  「秦教主已經將仙門門主擒下奸淫,此我明教弟子之光,我明教興矣。」

  「夏淺斟已經倒了,天下何人還能再阻我們?」

  「別放她走,她是夏淺斟的首席弟子,快快拿下!」

  「……」

  人群無比混亂。

  殷仰和蘇鈴殊站在人流之中,像是兩塊一大一小的礁石。

  蘇鈴殊爬到了夏淺斟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淺斟姐姐……淺斟姐姐?」

  夏淺斟蜷縮著身子,不停地搖著頭,像是癡傻了一樣。

  蘇鈴殊喃喃道:「淺斟姐姐你要振作呀……別倒了……姐姐……」

  夏淺斟睜開眼傻傻地看著她,忽然顫抖道:「插我……快插我……」

  「什麽?」

  「插我小穴……我要肉棒……插死我,我是賤人……我是婊子……快肏死我
……」

  蘇鈴殊傻傻地聽著夏淺斟的瘋言瘋語,嗚嗚地哭了起來。

  身後是無數人的叫罵聲。

  夏淺斟的大弟子陸雨柔被一個魔教弟子擒住了,她因為驚恐甚至使不出一身
修為,直接被那個魔教弟子按在地上將裙子推到了腰間,露出那從不示人的雪白
大腿,在一頓粗暴的揉捏之中,她直接被撕去褻褲掰開雙腿,讓魔教弟子將肉棒
插入了小穴之中,接著又是一陣狂風驟雨般的抽插。

  「什麽嘛?這仙門原來全是賤人婊子,你夏淺斟的大弟子平日里看起來這麽
清高,小小年紀居然已經不是處了,快說,你的第一次給誰了?」

  「我操死你。你個賤婊子。」

  「師姐!」

  「師妹你快走,快走啊,嗚嗚嗚……仙門完了仙門完了……」

  「一個也別想走!」

  「大師姐原來早就不是處了,我看看你這個三師妹是不是也是小浪貨!」

  一眾弟子淫笑著撲向了仙門的三師姐趙溪晴。趙溪晴驚恐地逃跑著。

  一路上魔門弟子不停地撕扯著她的衣物,她的裙擺被踩了下來,褻褲被荊棘
勾爛,依舊絕望地逃著,她光著屁股跑動的樣子極其誘人,那扭動的小屁股落在
了所有人的眼里,眾人戲耍著她,一路上時不時拍著這位高傲的三師姐的屁股,
最後她實在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一眾弟子撲上了那青春美好的軀體。

  「這三師姐居然也不是處了!」

  「呵,堂堂仙門,這些仙家弟子原來一個個都是偷漢子母狗浪貨。」

  「沒事,仙門不是還有好多修道仙子嗎?總有一個還是處子吧?」

  「我看難說,這仙門的婊子們恐怕早就在背後偷男人了。」

  趙溪晴絕望地哭喊著,仙門的其他人同樣哭喊著。

  「一切都結束了。」

  殷仰輕輕嘆息。

  「這場幻境,可以到此為止,神王宮聖女夏淺斟,於最後三千年,道心失守,
雕盡最後一片蓮花。」

  殷仰蹲下身,拍了拍蘇鈴殊的肩膀,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秦楚走出了大門,來到了所有人面前,看著這一鍋亂粥的人間,他瞳孔漆黑
而深邃,望著隱藏在層雲間仙府山門的方向。

  神色恍然。

  殷仰戲謔地看著他,心想幾千年前梟雄都是這般?完成了畢身夙願反而卻迷
茫了起來?

  他笑著搖搖頭,拖起蘇鈴殊的身子準備離開。

  在出去之後,他便可以收起金書,喚醒夏淺斟。

  不過那時候的夏淺斟便已不是聖女,而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奴,她將會被拴
在聖女宮的門前,供所有人淫玩。

  他抓起蘇鈴殊的手,轉過身。

  看著少女淚眼縱橫的臉頰,他竟莫名地有些心軟:「你以後好好隨我修行,
我或許不會為難你。」

  少女哽咽地說著模糊的話語,抽泣聲中聽不清她的字眼,或許是一些咒罵的
字眼。

  忽然間,天空落下了雪。

  如今此間還未入秋,哪來的雪?

  殷仰擡起頭,看著鉛白色的天空上落下的雪花,有那一瞬間的茫然。

  不知為何,所有人都默契地緩下了動作,看著落下的雪,不知何故。

  殷仰忽然間靈犀一動,望向了仙門所在的方向。

  所有人也如有感應一般齊刷刷地向那里望去。

  仙門雲海之間,一朵雪蓮綻放在那里,綻放在雲海的空明之中。

  殷仰神色微變,他沒有想清楚發生了什麽,身子卻忽然僵住了,一股寒徹骨
髓的涼意爬上了背脊。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那一刻他手腳冰冷。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1-5 11:04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6)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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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1月/5日發表於SIS


                      第五十六章:人生幾度新涼

    殷仰回過頭。

  有一雙眼睛註視著他。

  那雙眼睛像是清冽的湖水,也像是幽邃的星空,在粗糲的雪色中,那眸子裏
仿佛藏著一道劍,鋒銳得足以斬斷萬年的寂寞時光。

  那是夏淺斟的眼。

  那不可一世的魔頭秦楚不知何時已經跪倒在地上,七竅流血,神色落寞。

  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隻是忽然看到視野中多了一個男子和一個
少女。

  那是殷仰和蘇鈴殊。

  在這之前,沒有人可以看到他們的存在,他們是畫外之人。

  夏淺斟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硬生生地拖拽進了畫裏。

  「夏淺斟?」連殷仰也沒有明白發生的一切。

  夏淺斟鞭痕未修,衣衫未著,紫發淩亂,精痕也遍布嬌軀,神色卻已是清冷。

  「殷大首座,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否?」她將一縷沾著黏稠白濁的發絲捋到
了耳後,微微地笑著。

  殷仰輕輕歎息。

  不是遺憾,而是欽佩:「夏淺斟,你確實了不起。」

  夏淺斟道:「世界上本就沒有滴水不漏的事情,而你又太過自大了,即使是
虛幻的世界,也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殷仰問:「是青樓那一次?」

  夏淺斟點頭:「是。」

  青樓那次,殷仰給了蘇鈴殊片刻的時間,他那時有些驕傲,不相信蘇鈴殊可
以靠那麼短的時間喚醒夏淺斟。

  殷仰問:「她是怎麼做到的?」

  夏淺斟道:「她喊了我的名字。」

  殷仰問:「夏淺斟?」

  夏淺斟搖頭:「施黛。」

  殷仰閉上了眼,再次歎息。

  施黛是曆史上那位花魁女子的名字,在所有的幻境裏,那些女子的名字都變
成了夏淺斟。而蘇鈴殊喚出了她原本的真名,終於在這個幻境裏濺起了漣漪。

  這些漣漪稍縱即逝,但是夏淺斟終究不是普普通通的弱女子。

  蘇鈴殊知道她的機會隻有一次。爲此她讀了很多書,在北域一行中也經常向
陸嘉靜討教一些曆史上的事情,陸嘉靜學識淵博,也爲她講過許多。

  若是她未能點亮蓮心,這便是準備的後手之一。

  殷仰不再去追問更多的疑惑。

  夏淺斟也不再準備回答更多問題。

  風雪驟急。

  在山竹間,在石縫裏,在道館的飛檐下,在驚散的鳥群中,四起的殺意已是
大霧彌漫。

  山林間那些甚至還未蒼黃的落葉紛紛雕零,下成了一場碧色的雨。

  蘇鈴殊站在夏淺斟的身邊,同樣的紫發,相似的眉眼,她臉上尚有淚痕,卻
早已沒有半點弱小女孩的樣子了。

  她嬌小的身子更加清瘦,秀氣的眉眼間落滿了霜雪,像凜冬裏傲立的梅花。

  她站在夏淺斟的身邊,像是隔了百年的時光。

  殷仰看著這一對同出一脈的少女和女子,神色漸漸肅然,悵然道:「好大一
出戲啊。」

  「但是你們也太低估我了。」

  「即使將我置身此方天地,你們依然殺不了我。」

  ……

  神王宮一片寧靜。

  太古廣場上,數萬修行者們無人說話,他們聚集在那洞窟的周圍,看著其間
噴湧出的精純力量,皆是肅穆。

  他們一齊等待著神王令頒下。

  浮嶼附近的雲海中,那於雲浪漁樵的老人劃動著木漿,攪動著雲浪,無數雪
白的鳥鷗自身側一一飛過。

  邵神韻來到了雲海之外。

  老人劃著木漿緩緩駛過。

  邵神韻望向老人:「老人家漁樵幾載?」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木槳擱在身側,看著邵神韻微笑道:「算來七百餘年。」

  邵神韻問:「其間風景幾何?」

  老人看著茫茫雲海:「上有仙海空明,下有人間繁火,再看百年也不會厭倦。」

  邵神韻道:「可老先生今天出現在了這裏。」

  老人的聲音在雲海中載沈載浮:「我一人之香火,不過草間螢光,微末之萍。
今日能見妖尊尊容,又是一番慨歎,雖死無憾。」

  邵神韻緩緩道:「先生能作此想,自然很好。」

  老人看著她,歎息道:「但老朽仍希望妖尊大人可以止步。」

  邵神韻搖搖頭:「人生一世,若大樹飄零。葉棲於高枝,也總會歸根,老先
生來天上百載,該回人間看看了。」

  老人挺直了腰桿,神色肅然。

  「來浮嶼百載,我已忘我,甚至連真名都不曾記得了。許多時候,也總想回
人間看看,縱使已物是人非。然職責所在,今日不可退。妖尊,請。」

  邵神韻伸出了手。

  老人也伸出了手。

  一隻手瑩潤如玉,一隻手布滿了蒼老溝壑,兩手相隔一尺,靜靜對峙。

  天地間風雲變幻。

  白雲如龍如虎,如亭臺樓閣,如羅漢金剛,如世間的森羅萬象。

  許久之後,老人的衣衫越來越輕,手臂空空蕩蕩地垂下衣袖。

  邵神韻輕輕一推。

  老人向後仰去,不知何時已沒了氣息。

  他的身影倒在雲海裏,群鳥拖住了他的屍體緩緩向人間墜去。

  鳥鳴聲淒淒切切,漸不可聞。

  邵神韻看了一眼雲海。

  浩浩渺渺間,人間的一切都顯得單薄而疏離。

  她收回了視線,登上了那葉孤舟。

  白雲如海,風吹成山。

  輕舟乘風而去,已過山千萬重。

  浩大的雲海隨著老人的死去漸漸稀薄。

  號稱萬裏的浮嶼漸漸露出了真容。

  邵神韻獨立扁舟之上,看著高懸頭頂的那座天上仙島,忽然展顔笑道:「難
怪浮嶼敢對外宣稱有萬裏之壤……原來是圓的啊。」

  這句玩笑一般的話如雷鳴驚響在浮嶼之上。

  整座浮嶼皆如臨大敵。

  ……

  聖女宮內,夏淺斟身畔的池水霧氣氤氳,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的雪白蓮花。

  空間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殷仰從中破除,他白衣上盡是鮮血,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他轉過身,蓮花石座上的夏淺斟也睜開了眼,她的長發散落在水池之中,淡
彩色的光洇染在聖女宮中裏,一朵朵雪蓮皎潔綻放,蘇鈴殊站在其中一朵雪蓮上,
她的身側跟著兩個少女。

  殷仰看著那兩個少女,神色陰郁得似化不開的墨。

  方才在那幻境之中,他們展開了驚世一戰。

  即使夏淺斟和蘇鈴殊百般算計,占盡了天時地利,但在境界上與殷仰依舊有
很大的差距。

  那一戰驚天動地,幾乎要打碎整個幻境。

  在最後關頭,他全神貫註準備迎接她們聯手的最後一擊,然後揮手敗之的時
候。

  兩把劍突如其來地自身後貫穿了他的胸膛。

  他回過身,看到了兩個少女。

  那是夏淺斟在幻境中的弟子,陸雨柔和趙溪晴。

  無數的疑問泡影般湧上心頭,然後破碎。

  天還在下著雪。

  殷仰自知已無法在此間殺死夏淺斟,他無視反噬的危險,毀去將近百年的修
爲破開天地樊籠,強行離開了這片幻境。

  金書嘩嘩地翻動著書頁。

  其中無數的字跡躍出書頁不停地變幻重組。

  在殷仰離開之後,夏淺斟走在這片逐漸崩塌的世界裏,秦楚奄奄一息地看著
她:「你是歐冶晴?」

  「我是夏淺斟。」

  「千年前我們就曾見過?」

  「不曾,千年前你曾贏過一個叫歐冶晴的女子。」

  「歐冶晴比你如何?」

  「我不知。」

  「我不甘心。」

  「久在樊籠中,複得返自然。」夏淺斟最後看了一眼,「這已是你最好的歸
宿。」

  她朝著那兩位少女走去。

  陸雨柔和趙溪晴未著一片衣衫,她們渾身都是被男人粗暴揉捏的痕跡,大腿
之間躺著白花花的精液,陸雨柔更是雙腿難以並攏,連走路都無比艱難。

  「你們怪我嗎?」夏淺斟問。

  陸雨柔和趙溪晴對視了一眼,在今日之前,夏淺斟曾暗中囑咐了她們許多事
情,包括今日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她們覺得無比震驚,甚至覺得師父可能是瘋了。

  但是最終她們還是選擇了相信。

  於是兩位少女爲了不將處子之身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在前一夜,她們睡在了
一起,嬌軀相貼,學著書本上男女纏綿的樣子,互相捅破了彼此那貞潔的薄膜。

  她們伏在彼此的胸膛哭了好久。兩個不知道算不算是初經人事的少女互相幫
對方擦著下身的血。

  在彼此安慰中,她們睡在了一起。

  而夏淺斟就在門外,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那一刻,她覺得這已不是幻境,她能體會到她們的悲傷。

  而即使早有準備,今日的痛苦依然是她們的夢魘。

  兩位十七八歲的少女神色依舊恍惚,她們遲疑片刻,恭敬地跪在夏淺斟的身
前,異口同聲道:「徒兒不怪師父。」

  夏淺斟對著她們伸出了手,「走吧。」

  「師父……」少女面面相覷。

  夏淺斟微笑道:「我帶你們去看看真實。」

  ……

  聖女宮蓮池開滿了花,其中最美的兩朵化作了陸雨柔和趙溪晴的身軀,她們
睜開眼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仿佛鬥轉之間,已經時過千年。

  殷仰看著那四位女子,眼神之中再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明日聖女宮前,將多四塊墓碑。」

  他不停地咳嗽起來,身上卻散發出一股異樣的氣息,那股氣息恐怖至極,即
使在與邵神韻對敵之時他都沒有展露出來。

  一個金黃色的法相從他身體中緩緩拔出,那法相色澤至純,仿佛有巖漿不停
地流淌著。

  殷仰七竅之間已滲出了鮮血。

  巨大的金黃色法相披著純金的甲胄,生有雙頭,一頭是短發男子豎眉怒目相,
一頭是長發女子掩面垂淚相,他們伸出無數金色的手臂,一側修長纖柔,一側粗
壯虬結,宛若孔雀開屏般在身後展成黃金色的屏幕。

  夏淺斟神色劇震,「你竟已將陰陽道修至了這般地步?」

  殷仰緩緩道:「我曾在荒原上見過螞蟻逆風而飛,也曾在大海上見過魚群被
巨鯨沖散又合攏,我見過許多的風景,看過許多向死而生的故事,曾經我覺得他
們愚蠢,而今天我又看到了你們。我忽然覺得,或許是我一直錯了。」

  夏淺斟道:「你明白得太晚了。」

  殷仰虛弱地笑了笑,他沒有說話,爲了破開幻境,他折損了百年修爲,再加
上先前與邵神韻生死一戰,此刻他也已是強弩之末,在最後的底牌亮出之後,他
也懶得再多廢話了。

  法相撐滿了整個聖女宮,瓦礫碎灰自天花闆上簌簌抖落,在蓮池之中濺起或
大或小的漣漪。

  聖女宮中的四個姑娘再巨大的發相下顯得很是渺小。

  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們的眼神中都已經沒有了懼意。

  無論成敗,她們都值得尊敬。

  ……

  浮嶼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著書生裝扮的年輕男子,他雪白色長袍的
衣袖垂在身後,腰間配著一把極長的劍。

  年輕男子面色古靜,神色溫和,那年輕的面容不會讓人覺得是英俊或者美麗,
一眼望去,更似落灰的古井,沈澱了數百年的滄桑。

  他望向了聖女宮的那邊,神色深遠。

  ……

  視野放開,時間推到更早以前。

  一個時辰前。

  潮斷峰的母峰上,一扇石門緩緩打開。

  一個雪白色衣衫的男子從中走出,他看著潮斷山母峰和子峰之間氤氳的雲氣,
緩緩打了個哈欠,仿佛剛剛做了一個古老的夢。

  他輕輕擡腳,一步之後身形便出現在了子峰之上。

  子峰之上的那座石門早已打開,洞窟中的石床上,有古劍腐朽的痕跡,如今
連那鐵劍的鏽跡都已經見不到了。

  年輕男子微微吃驚,用手摸了摸古劍生鏽留下的痕跡,輕輕笑了笑。

  他知道,一年多前,曾有個少年在這裏蘇醒,並且說了一句話。

  他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臨淵羨魚,終究被深淵吞噬了。」

  他走出洞窟,向著山下走去,這一日,環繞潮斷峰五百多年的禁制徹底撤去,
清風環繞山澗,激起潺潺泉水。

  在萬裏枯灰,白雪未融的荒蕪季節裏,潮斷山一片新碧。

  「池魚思淵,終究是回不去的。」

  這句話中聽不出具體的情緒,仿佛是一本書寫到最後,作者信手而來的批註。

  他遙遙望向了天的某個方向。

  那裏有雲海散去,隱約可以見到一個圓形的孤島懸在天上,像是不會發光的
月亮。

  他向著那裏走去。

  他像是奔月之人。

  ……

  陸雨柔和趙溪晴躲在夏淺斟的身後。

  她們剛剛用蓮心塑成的身軀很是嬌弱,在巨大的威壓之下臉色白得像雪,幾
乎要跪在地上。

  夏淺斟碧色的衣衫映在池水裏,如沈默潭底的翡翠。

  一隻又一隻巨大的金色巨手按了下來。

  法陣片片崩碎,蘇鈴殊噴出一口鮮血,體力不支跪了下來,單手撐著地面。

  「姐姐……我要不行了。」她說。

  夏淺斟同樣也是苦苦支撐的強弩之末,她無暇說話,她的目光越過了殷仰的
肩膀,望著那個關閉的宮門。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與那個人有個約定。

  所以無論怎樣的絕境,怎麼樣的死局她都沒有放棄過。

  她相信那個人總有一天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劈開所有的一切,帶著自己走出
這座暗無天日的樊籠。

  滿池蓮花徹底雕謝。

  夏淺斟身子前傾,單膝跪地,她撐不住了。

  模糊的視線裏,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看到門打開了。

  她下示意地露出了微笑,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

  正在那純金色法相要拍落最後一掌的時候。

  那精純耀眼的金光中間,亮起了一線刺眼而雪白的線。

  那一線自上而下,一經響起便爆裂般地切斬下來,鋒銳得可以了斷萬物。

  金色的法相永遠沒能拍下那一掌。

  無數金色的光點片片剝落,洋洋灑灑得像是一場刺眼的雪。

  那些光雨灑在殷仰的肩頭,那被血水浸染的衣物看著越發美麗,那是一種破
碎雕零的美。

  夏淺斟看著這場金色的雨,淚眼婆娑。

  躲在她身後的少女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齊齊向著門的那一頭望去。

  殷仰緩緩地轉過身,他努力挺直著自己的腰背,這樣看上去不會太過狼狽。

  他的金身法相已被一劍斬碎,他知道今日他已無法走出聖女宮。

  他知道,屬於自己的故事,不知不覺已經快走到了最後。

  在這最後,他竟沒有太多的悲傷,他隻是努力地聚集著精神,想要看清楚那
個人的臉。

  雪白衣衫的年輕男子緩緩走入屋內。

  殷仰看著他的臉,微有疑惑:「林玄言?」

  年輕男子靜靜地看著他。

  殷仰剎那恍然,「不!你不是……你是……葉臨淵。」

  年輕男子似在微笑點頭。

  「原來他不是你。」殷仰莫名其妙地說著一些話:「原來你一直是你。」

  年輕男子扶住了他的身子。

  那些金身碎片徹底崩塌,破碎的光雨在池水間化作精純的靈氣,然後再漸漸
地消散在天地之間。

  年輕男子問:「夢醒了,所見何如?」

  殷仰苦笑道:「夢還沒醒,可我又該睡了。」

  年輕男子點點頭:「終究朋友一場,我會替你寫完你想寫的故事。」

  殷仰怔怔地看著他:「可我還是輸了啊。」

  年輕男子道:「你不能接受?」

  殷仰道:「我隻是不明白。」

  年輕男子輕輕搖頭:「你不需要明白,今天本就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

  殷仰不知是不知道說什麼,還是已經喪失了說話的力氣。

  年輕男子走過了他的身邊,輕輕拂袖間衣袖沾上了一滴鮮血。

  「今日後,神座死,聖女出,妖尊鎮。這便是我要寫給你書寫的故事。」

  「如果世間真有冥界,你或許可以在那裏看著這一幕。」

  那多精血在他指間打轉,化作了神王令的模樣。

  殷仰木然地站著,似被雷火劈焦的槁木。

  他流幹了最後一滴血。

  年輕男子走到了夏淺斟面前,牽起了她的手。

  他們手牽著手,朝著聖女宮外走去。

  宮門打開,光線照了進來。

  她伸出衣袖遮擋視線。

  她已經四百年沒有見過真實的陽光了。

  「淺斟,久等了,如果來晚了不要怪我。」

  「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一直在等,帶我……看看這個世界。」

  聖女宮中,蘇鈴殊捂著胸口跪坐在地上,她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竟有些失
魂落魄。

  趙溪晴問:「蘇姐姐,他是誰呀,看上去好厲害。」

  蘇鈴殊說:「他是你們師父一直在等的人。」

  趙溪晴又問:「那蘇姐姐呢?蘇姐姐有沒有一直在等誰?」

  蘇鈴殊搖搖頭,抿著嘴微微笑著:「沒有。我是多餘的人。」

  ……

  邵神韻站在整座浮嶼的對立面,她的拳頭收至了腰間,精氣神已然攀升至了
頂點。

  但她忽然有些不安。

  這是一種熟悉的感覺。

  仿佛當年數百塊石碑壓在自己的神魂上那般。

  她知道他一定留下了鎮壓自己的手段,她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承
受。

  但她自離開界望山的那一刻起便沒有退路了。

  她對著浮嶼出了第一拳。

  天地震蕩。

  與此同時,神王令落在了太古廣場上,熠熠生輝。

  神座死,聖女出,妖尊鎮。

  這是他的承諾。

  神王令落在了那禁地的洞窟之中。

  一道雪白的光線沖天而起。

  葉臨淵已經來到了太古廣場上。萬人吟唱中,他將手伸入那白光裏,握住了
神王令。

  太古廣場上的數萬修者無人在意他到底是誰。

  在浮嶼衆人的眼中,他們認的,隻是神王令罷了。縱使有許多人心存疑惑,
卻也沒有太過在意,因爲他們大部分人來到浮嶼,爲的隻是修行。

  「起陣!」

  葉臨淵忽然爆喝。

  吟唱聲如萬千溪流彙聚成海,瞬間驟然拔高。

  一道道各自不同的力量彙在了一起,轉化爲純粹的光。

  隔著遙遠的距離。葉臨淵和邵神韻的眼神交彙在了一起。

  葉臨淵道:「你就是妖尊大人?」

  邵神韻問:「你是誰?浮嶼的隱修?」

  葉臨淵道:「我本該是個已故之人。」

  邵神韻道:「無論你是誰,能蟄伏至今,都很不錯。」

  葉臨淵笑道:「還是因爲你哥哥的那把劍太不好用了,我也是僥幸才活了下
來。」

  邵神韻臉色微變:「你去過龍淵樓?」

  葉臨淵點點頭:「嗯,我還取出了那把劍。」

  邵神韻問:「那把劍呢?」

  葉臨淵道:「腐朽了。」

  邵神韻點點頭:「原來如此。」

  她又道:「這一世有你這樣的人,總算還有些意思。」

  葉臨淵握著神王令沐浴在聖光之中。

  傳聞中,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件聖物,而這聖光在開啓之後,便會化作心中聖
物的模樣。

  而如今聖光凝聚成了一把劍,神王令自然而然地成爲了這柄光劍的劍柄。

  葉臨淵握著這把劍,即使是再平靜的心中都忍不住會有無限感慨。

  僅僅是握著它,他便仿佛可以看到三萬年前道法的輝煌。

  他覺得自己握住了世間最鋒利的劍。

  最好的劍,也當然要斬最強的人。

  邵神韻看著那柄劍,眼神中是看不清的情緒。

  她已經出拳。

  隨著拳尖的緩緩推移,光線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稀釋了,天地在一刻暗沈了下
來。

  於是那柄劍便成了世間最亮的光。

  邵神韻靜立空中,天地間長風狂嘯,卻吹不起她的一縷發絲。

  她仿佛已經離開了這個世間,唯有拳意依舊在緩緩前行,如大山將傾,如天
地塌陷。

  天上的大雲被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撕扯,向著相反的方向扯得粉碎。

  吟唱聲在天地中回響著。

  如數萬個大呂洪鍾一同鳴起,古拙渾厚的轟響聲震徹寰宇。

  葉臨淵握著劍。

  劍刺向邵神韻。

  那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

  浮嶼代刑宮中,白折忽然醒來,他望向了天的某處,眼神之中盡是震驚。

  身側的規矩也不停地顫抖,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仿佛隨時要飛離殿外。

  「原來你還活著。」白折默然自語:「原來你真的活著……」

  劍與拳撞在了一起。

  一股爆裂至極的氣浪以掀翻一切的姿態席卷了整座浮嶼,許多修爲較低的人
更是直接人仰馬翻,身受重傷,大道根基被沖的支離破碎。

  那氣浪像是最大的漣漪,一波接著一波地蕩開。

  無數石塔建築頃刻間便被碾成齏粉,粉末一般地激蕩出去。

  所有的顔色都在此刻被抽去。

  在這個非黑即白的世界裏,視野的能見度被縮到了最小的範圍裏。

  在那個戰鬥的領域裏,即使是夏淺斟也無法介入。

  天地混濁,在難以辨清方向的世界裏,隱約有高亢的龍吟響起,那宛如金屬
撞擊般的聲音繚繞在天地間,令人神魂顫動。

  浮嶼之上,那一道白虹之間,隱約有金光繞舞。

  那些破碎灑下的劍光紛紛揚揚著如同劫灰。

  他們的戰鬥,在最開始,用的便是最強的絕招。

  所以這場戰鬥結束得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快。

  恐怖的氣浪終於平息。

  天雲散去,一片明朗。

  浮嶼上被犁出了無數百丈深的鴻溝巨壑,淩亂而恐怖地撕扯著整個世界。

  遙遠的地方,戰鬥聲還在繼續。

  夏淺斟向前掠去,因爲在方才視線難得捕捉到的畫面裏,她看見了葉臨淵嘔
血的樣子,她不希望這一面便是永遠的訣別。

  遠處的天空中,兩道身影依舊在糾纏著。

  在夏淺斟終於可以望見他們的時候,兩道身影幾乎相貼著向下墜去。

  邵神韻用手指硬生生鎖住了他的劍,將他的身形向下猛撞過去。

  葉臨淵同樣死死地扣著劍,他渾身劍意瀑布般噴薄流瀉,同樣摧斬著邵神韻
的妖力。

  在葉臨淵的視角裏,他能看到一張極美的臉死死地盯著自己,而雙眸子,凝
成了黃金豎瞳。

  「葉臨淵!」

  夏淺斟疾呼著掠過去,沖撞上那一片暴風般的法力亂流,卻無論如何也進入
不了他們周身的十丈。

  在數萬裏的高空中,兩人的身影就那樣向下墜去,撞過一面面或薄或厚的雲
層,那本如無數米粒拼畫成的人間圖卷在視野中不停地放大。

  那柄聖光凝成的劍徹底破碎。

  邵神韻一拳轟在了葉臨淵的胸口,葉臨淵下墜的速度更快。

  「你手中已無劍,如何攔我?」

  葉臨淵以指爲劍,在一瞬連出了三千餘劍,卻沒有一劍可以觸碰到邵神韻的
衣角。

  邵神韻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瞳孔之間金色的粉塵如流淌的巖漿,其間的瞳仁
是雪白的一線。

  此刻她的美不是世俗上的美。

  那是神秘,也是威嚴,如古樓中刻畫的彩繪壁畫,是無人能解又栩栩如生的
晦奧圖騰。

  「世間果有真龍。」葉臨淵看著那金色瞳孔間的雪白豎瞳,感慨自語。

  邵神韻冷冷地看著他。

  又一拳轟在他的胸口,打得他肋骨斷裂胸口塌陷。葉臨淵吐出的鮮血裏,甚
至有內髒的碎片。

  夏淺斟遙遙地看著這一幕,心如刀絞。

  葉臨淵的手中已經沒有了劍,而邵神韻還尚能出拳,他如何能贏。

  正當邵神韻要一拳徹底將他砸向地面的時候,她猛然擡頭了,望向了北面的
某個方向。

  夏淺斟也心有靈犀地望向了那裏。

  似乎有一線白芒奔過天地,萬裏而來。

  寒宮之中,裴語涵還未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柄沈寂已久的羨魚劍飛出劍閣,化作一道白芒向著北方疾
掠過去。

  她的神情徹底呆住了,忽然間像是墜入了冰窖,身子難以抑制地顫栗了起來。

  ……

  葉臨淵看著邵神韻的眼。

  「那柄聖人之間雖已斷折,但我還有我自己的劍。」

  那一刻邵神韻猛然轉身,數百道金芒化作結界攔在身前,試圖鎖住那柄飛墜
而下的古劍。

  但她失敗了。

  羨魚劍刺破了所有試圖阻攔的金芒,瞬間來到了邵神韻的胸前。

  即使所有的結界都破碎殆盡,羨魚依舊無法刺穿邵神韻。

  因爲邵神韻已經展開了手指,那是她最強大的鎖鏈。

  她十指扣住了羨魚的劍柄,在巨大的沖擊之下,身形筆直地向下墜去。

  羨魚再難前進一寸,她瑩潤的手指間同樣淌滿了血,胸前衣衫破碎,面如金
紙。

  他們的身形離地面越來越近。

  邵神韻眸子裏的金光漸漸散去,她清冷而虛弱地望向了葉臨淵:「你依然無
法擊敗我。」

  葉臨淵也沒有了再出劍的力氣。

  他閉上了眼,喃喃自語道:「醒醒了。」

  邵神韻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但是一股強烈的警兆卻湧上了心頭。

  羨魚劍依舊頂著她的身形向下墜去,雖然去勢越來越緩。

  邵神韻似有察覺,駭然回頭向後望去。

  她的身下是人族的皇城,承君城。

  羨魚劍去勢已絕,如破銅爛鐵一般被邵神韻隨意扔去。

  但是她發現她已經無法控制下墜的趨勢。

  承君城乾明宮中的那兩個老怪物已經蘇醒。

  葉臨淵握住了墜落的羨魚劍,看著邵神韻向著乾明宮的方向墜落下去。

  那裏的封魔大陣已經開啓。

  如果殺一人便可獲得天下安寧,那麼人族皇帝一定不舍得拒絕。

  而邵神韻便是那個必殺之人。

  邵神韻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嘯,周圍的景色在她眼角的餘光飛速退去,她的
身形砸入了某處幽光閃耀的地方,然後猶如沼澤一般深陷了進去。

  無數鎖鏈蟒蛇般纏繞上她的軀體四肢。

  又有數以萬計的道符劍戟,神兵利器都向著法陣那一處穿刺過去,橫七豎八
地插著。

  葉臨淵站在空中,倒持羨魚劍,然後松手。

  羨魚劍筆直下墜,恰好落到了陣眼最中央。

  萬年前,便有聖人以劍鎮妖邪的傳說。

  如今,他又重複了一遍。

  視野之中,他已望不見邵神韻的身影。

  他知道她要被鎮壓在乾明宮中。

  不知要過多少年。

  首座死,聖女出,妖尊鎮。

  他終於做完了所有事。

  正當他準備離開之際,一股恐怖的力量再次向上湧來,乾明宮中,一個蒼老
的聲音響起:「葉臨淵,沒想到你還活著,今日便將你與這妖女一同鎮住!」

  葉臨淵冷冷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沒有也無力做任何抵抗。

  但他絲毫不懼。

  夏淺斟已經到了他的身前,那些觸手般延展而來的力量被她斬成粉碎。

  夏淺斟望向了那個方向,冷冷道:「今日之帳,他日定來乾明宮找爾等清算!」

  葉臨淵無力地躺在了夏淺斟的懷裏,說:「走吧。」

  夏淺斟問:「去哪裏?」

  葉臨淵道:「我說過……要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1-6 22:4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7)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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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1月/6日發表於sis


                      第五十七章 尋道者

  王朝一千四百五十一年,浮嶼改天換地。

  殷仰首座身死道消。

  神王宮聖女閉關四百年終於出關,邁過了那一道境界,真正進入了通聖,接
替了首座的位置。

  承平首座進入北府,生死未蔔。

  白折封劍代刑宮,開始閉死關。

  而浮嶼的死敵邵神韻被劍封乾明宮地底,皇宮中的兩個通聖老怪物鎖死了大
陣,這個消息也開始向著妖族傳達過去。

  在所有人的認知里,邵神韻此刻幾近已死,再無力挽狂瀾之力,強行拼湊起
的妖族必將再次大亂,到時候甚至不用人族出手,他們也將陷入長久的紛爭之中。

  聖女宮聖女,如今的神王宮首座,門下多了兩個關門弟子。

  兩個弟子皆是妙齡少女,根骨天賦極佳。

  那一日又無數仙鶴繚繞在浮嶼四周,聖女在收徒之後便與葉臨淵駕鶴而去,
兩人白衣紅鶴,飛往千萬里的河山,只留下一個紫發的少女代師教導。

  那紫發少女一如夏淺斟少時。

  葉臨淵則與夏淺斟去遊歷一整個大千世界。

  他的出現是一個迷,或許除了他和夏淺斟,其余無人知道。

  而一些修為更高知道更多秘聞的人便更覺得震驚疑惑。

  既然葉臨淵還活著,那林玄言到底是誰呢?

  沒有人會為他們去解答這些疑惑。

  仙人騎鶴觀山河的傳說開始在人間流傳,在開滿樘櫪花的山林,在遍地白耀
花的原野,在據說潛藏古蛟的深陵巨谷,在海天顛倒的蔚藍色內海,在雪原,在
天山,在湖澤,在冰川,在人間任何可以達到的地方,都有他們的足跡和故事流
傳。

  三個月轉瞬即逝。

  這短短的三個月內發生了無數震動天下的事情。

  比如東城的鐵匠鋪子里響起了一聲打鐵的聲音,然後一柄劍淬火而出,公開
售賣。

  那些壓在各大宗門之上的規定皆被廢除。

  浮嶼與陰陽閣和玄門的聯系都被切斷。

  浮嶼長老組成使團親自下界,慰問皇族,送與重禮,感謝此行鎮壓妖尊之德,
只是並未將那柄淵然歸還。

  許多事情猶如地震一般在修行界傳播著,人們雖然無從見到浮嶼的景象,但
是也大致可以推測出如今浮嶼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某天清晨,俞小塘拼命地敲著碧落宮的門。裴語涵打開門,看著一臉慌張的
少女,知道一定出什麽大事了。

  俞小塘張開了手臂,嘗試著比劃著一個巨大的事物:「師父師父……外面來
了一頭鶴,紅色的,好大一頭啊。」

  裴語涵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這些天,她也聽過許多關於神仙眷侶的傳言。

  羨魚劍破空而去的場景猶在眼畔。

  寒宮的劍陣可以攔住任何人,卻怎麽攔得住那一位?

  三個月的時間,可以將再大的震驚都漸漸撫平。

  在無數寂靜不眠的夜里,她早有了很多的猜想,但是要真正面臨的時候,她
忽然覺得無比不真實。

  仿佛大夢一場。

  她望向了那里,那里有個男子望著她,他靜靜地立著,像一柄藏住了鋒芒的
劍。

  那張熟悉的臉看著無比遙遠。

  這一刻裴語涵才明白,原來無論過了多少年,她都沒有走出過那個雪夜,永
遠停留在了那段紛紛揚揚的季節里,她兜兜覓覓,若得若失,一直等待著某一天,
會有一個人緩緩走來,牽著她的手走出那條深深的小巷,走進萬家燈火里。

  她站在碧落的門口。

  他站在那一頭。

  兩個人仿佛隔著一條深深的雪巷對望,其間是五百年的漫長光陰。

  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喊了一聲徒兒。

  不知為何,她卻沒有應答。

  也不知為何,她此刻想起的卻是那日林玄言在自己嬌臀上寫字的樣子,那些
字清晰地浮在腦海里,前面的字串聯了起來,她清晰地想起了那一句話:語涵師
父,再見。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你的師父。

  她又想起,她和林玄言在北域相逢的時候,她喊了他一聲師父,他沒有應答,
此後的日子里,他也從來沒有喊過自己一聲徒兒,除了最後一日,他在小閣之中
教導自己的時候,最後喊了自己一聲徒兒。

  他還說過好多次有一件事情一直瞞著自己。

  在清暮宮幾個月的時候也從未碰過自己的身子。

  如今一切破碎的往事像是串聯起來的珠簾,叮叮淙淙地回響在腦海里,仿佛
招魂的銅鈴。

  而這些如今昭然若揭的事情,她先前卻從未註意或在意過。

  「小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於緩緩開口。

  「嗯?」小塘此刻也是思緒百轉,終於聽到師父說話,她立馬轉過頭,等待
著師父的後文。

  裴語涵有些生硬道:「他……是你的師祖。」

  「……哦。」俞小塘再傻也能感受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她心中也是震驚
無比,撚著自己的衣角,對著葉臨淵輕輕鞠了個躬:「嗯……師祖好。」

  ……

  浮嶼聖女宮中,蘇鈴殊完成了今日的課業,走在後山的溫池里,那里有新栽
的一池蓮花。

  陸雨柔和趙溪晴看著蘇鈴殊離去的背影,悄悄對視了一眼,看著有些拘束。

  不知為何,這個看上去很溫柔的小姐姐在為她們執教之後便變得很是嚴格,
整天板著個臉,她們最初還以為蘇鈴殊是假裝嚴肅,便去故意調笑她,結果被這
位蘇姐姐借著門規懲戒的名義狠狠揍了一頓,接下來的三天,她們都是趴著睡覺
的。

  今日她們看著這位看上去沒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女走在蓮池邊,忽然覺得她的
背影好是寂寞。

  「最近蘇姐姐的話好像越來越少了。」陸雨柔輕輕嘆息道。

  趙溪晴:「噓,師姐輕一些,蘇姐姐的戒尺你還想再嘗嘗呀?」

  蘇鈴殊恰好向她們望了過去,陸雨柔一驚,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對著蘇
鈴殊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什麽也沒有說。

  蘇鈴殊淡淡地點點頭,她板著臉轉過頭去,看著滿池蓮花,不知想起了什麽,
終於忍不住莞爾地笑了起來。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心想自己果然還是不適合做一個嚴師。

  而那兩個妙齡少女並肩坐著,看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世界,頭頂和足下皆有
白雲飄過,光怪陸離。

  時間真的過去了幾千年了嗎?

  這和幾千年前好像也沒什麽兩樣呀。

  ……

  北府之中一片死寂。

  在夢里,季嬋溪見到了一片深邃的幽谷,幽谷之中只有一條山道,她一個人
獨行其間,山道兩側皆是張牙舞爪的厲鬼和白森森的獠牙。殘月高懸,她肩上挑
著那一縷單薄的月光,在山道上漸行漸遠,惡鬼環伺的山道間,她獨行在這條羊
腸小徑上,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溫暖。

  山道上有許多石碑,她遇碑則停,停複再停。她認真地看著石碑上的文字,
卻發現怎麽也看不懂。

  她就那樣走著走著,反正眼前只有一條路,她不需要做任何的選擇。只是她
的腳步越來越沈重,仿佛灌了千萬斤的鉛。

  不知何時,她忽然發現身邊似乎多出了一個雪白而模糊的身影,她扭過頭,
想要努力看清楚他的臉,卻發現怎麽也看不清。

  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大道獨行,何來的人相伴呢?

  那個身影忽然抱住了她,她沒有掙紮,身子輕盈地向著道路的盡頭飄去。她
終於來到了山頂,視野向下望去,是當年自焚灰峰頂向下瞭望的景色,熟悉而遙
遠著。

  她轉過身,想去尋找那個白色的身影,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那一刻,少女驀然驚醒。

  少女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倒在一個香軟的懷抱里。

  陸嘉靜看著懷中睜開眼睛的少女,「你醒這麽快?你之前身體透支過度,可
以再多睡一會。」

  有一瞬她竟然還想繼續倒下去再睡會,但是她依然掙紮著想要拖起自己的身
子,她抿了抿嘴唇,那蒼白的嘴唇終於添了一些血色。

  季嬋溪問:「我睡了多久?」

  陸嘉靜道:「兩個時辰都不到。」

  季嬋溪無力地靠在陸嘉靜的身上,輕聲道:「這麽久了啊……」

  陸嘉靜看著少女,有些心疼,「你多久沒好好睡過了?」

  季嬋溪沒有回答,輕聲道:「我既然選擇了修鬼道,這便是我應該承受的。」

  說完這句話,她瞥了一眼另一邊的林玄言,忽然覺得自己軟弱的一面被對手
聽去有些羞恥,她掙紮著從陸嘉靜的懷中翻了出來,背脊靠在冰冷的墻上,漸漸
地平複著自己的氣息。

  林玄言也靠在墻上,他閉著眼,不知是醒了還是睡著。

  季嬋溪想了很久,才終於道:「謝謝。」

  林玄言睜開了眼,輕輕打了個哈欠,「算你有點良心。」

  季嬋溪有些生氣道:「一碼事歸一碼事。」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悄無聲息地將手伸到了腦後,取下了那個湛藍色的破碎
發帶,隨意地塞在了衣袖里。

  林玄言卻不知道為何看到了這一幕,道:「發帶已經碎了,還留著做什麽?」

  這是當日他送給季嬋溪的發帶,其中還帶著暗諷之意。

  季嬋溪冷冷道:「你聽過臥薪嘗膽的故事嗎?」

  林玄言問:「這個世界上沒有天生的宿敵,我們不是,我更不希望是。」

  季嬋溪道:「你殺了我父親。」

  林玄言道:「可你和他根本沒有什麽親情。」

  季嬋溪沈默了片刻,輕聲道:「在他死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

  她沒有告訴林玄言,她始終忘不了那個飄雪的初冬,母親死在病榻上,她在
母親的病榻邊受了一夜也沒有等到季易天來,那時候她內心無比憎恨,甚至想著
有一天親手殺死這個負心漢。後來她被接去陰陽閣,季易天似是對她心中有愧,
便對她百般的好。

  但是少女始終會回想起那天,她在母親床榻邊跪了一整夜,一直哭到昏厥過
去。

  後來她長大了些,也放棄了親手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想法,只想著長大之後,
便自己一個人去浪跡天涯,再不與陰陽閣有任何瓜葛。

  然後她忽然收到了父親的死訊。

  本以為自己會平靜的少女卻一夜難眠,那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的雙
親都離開了這個世界,哪怕自己不愛。

  林玄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你很恨我?」

  季嬋溪搖搖頭:「我說過,一事歸一事,今日你救了我,我自然不能恨你。」

  林玄言笑了笑,用一種敷衍小孩子的口吻說道:「真懂事。」

  聽到這三個字,季嬋溪皺了皺眉頭,她側過頭望向林玄言,道:「但是如果
有機會,我還是想擊敗你。」

  林玄言道:「你沒機會的。」

  季嬋溪抿著嘴唇,不解之中有些惱怒:「憑什麽?」

  林玄言道:「因為修行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還小,大一些就懂了。」

  一旁的陸嘉靜有些聽不下去了,她狠狠瞪了一眼林玄言,然後對季嬋溪說道:
「季姑娘,我允許你現在去刺他一刀解解氣,我看他敢不敢還手。」

  季嬋溪不知道陸嘉靜是不是在玩笑,只是認真道:「留到以後吧,現在北府
之中尚有其他人,我不應該為了個人的賭氣不顧大局。」

  陸嘉靜贊許道:「沒想到季姑娘這麽明事理。」

  季嬋溪反問:「我看起來很像無理取鬧的嗎?」

  「像呀。」林玄言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不知道季大小姐還記不記得,那
天比武之後,你來我房間門口,說了一句什麽。」

  季嬋溪別過頭,如墨的眸子泛著清明的光,她淡淡道:「你繼續說。」

  林玄言看了一眼她暗藏殺氣的眼神,微笑道:「我不說。」

  季嬋溪覺得更生氣了:「你這麽無恥的人,憑什麽比我更強?」

  陸嘉靜在吵架的事情上向來很少幫林玄言,她補刀道:「他是外強中幹。」

  季嬋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陸嘉靜忽然問:「你身上好像有比較嚴重的傷勢,在我們來之前你是不是遇
到了什麽人?」

  季嬋溪點點頭:「我遇到了幾個人,我殺了一個,然後僥幸跑了。」

  陸嘉靜微驚:「北府之中的境界都被壓抑在同樣的水準,你如何做到的?」

  季嬋溪道:「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後來我想明白了境界的問題,自己
也覺得有些心有余悸。」

  陸嘉靜由衷道:「你已經是我見過年輕人里最強的了。」

  林玄言道:「方才還不是被我抓住了。」

  季嬋溪捏緊了拳頭,兇巴巴地望著他,「要不要再打一架?」

  林玄言果斷道:「不打,要打出去打。」

  季嬋溪冷哼一聲,懶得接話。

  陸嘉靜在一邊沈思片刻,望向林玄言,問道:「之前你曾在天峰關口,你記
憶中有多少人?實力強橫者又有多少?」

  林玄言沈吟片刻,季嬋溪已經開口了:「一共八十六人,邵神韻過天峰關之
時重傷了五十余人,那些重傷者不足為懼,對於我們真正有危險的,大約是三十
余人,其中以浮嶼的長老為大多數,也藏有一些人族隱修,甚至還有妖族之人為
接應邵神韻潛伏其中,很難對付。」

  陸嘉靜粗略計算一下,然後繼續問:「那你來到北府的時候是在什麽地方?」

  季嬋溪回憶道:「那個地方很黑,很空曠,有八條路從不同的方向延伸過來,
我應該是在一個圓盤的地帶。當時我預感到那里不安全,便選了其中一條離開。」

  陸嘉靜又問:「那些道路上有沒有奇怪的地方?比如壁畫之類的?」

  季嬋溪搖搖頭:「沒有壁畫。」

  陸嘉靜問:「什麽都沒有?」

  季嬋溪猶豫了片刻,她修為運轉,識海打開,幾道雪白的光線自眉心刺出,
懸浮著列在身前。那是四柄古劍,劍鍔之上雕刻著古意圖紋,而劍刃已經朽鈍,
劍意無鋒,看上去隨時會折斷一般。

  林玄言微驚,目光一下子黏在了四柄古劍上。

  季嬋溪道:「這是我在那條道路上尋找到的東西。」

  林玄言認真道:「可以給我一把嗎?」

  季嬋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剛剛你敢用那種語氣對我說話?」

  林玄言心想報應來的也太快了吧,他盡量用誠懇的語氣道:「如今我們是一
條戰線的,而季姑娘本就不善用劍,如今又受了重傷……」

  「別說了,這些我都知道。」季嬋溪打斷道,她饒有興致地望向了林玄言,
「季姑娘?我記得那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麽喊我的。」

  林玄言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同樣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似在問是怎麽回
事。

  林玄言當然沒辦法當著季嬋溪的面和她解釋,便道:「季姑娘的話我不太明
白。」

  季嬋溪冷哼一聲,將其中保存最完好的一柄遞給了陸嘉靜,「陸宮主,這柄
送你了。」

  陸嘉靜沒有客氣,他們如今確實急需兵器防身。

  林玄言問:「那我呢?」

  季嬋溪將三柄古劍收入識海,然後冷冰冰地笑道:「用得到你的時候再說。」

  林玄言低聲說了句白眼狼然後站起身。

  他望向季嬋溪,問:「你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麽?」

  季嬋溪毫不掩飾道:「那天我輸給了你,如今適逢北府開啟,我自然要來看
看。」

  林玄言點點頭。

  季嬋溪問:「你來又是為了什麽?」

  林玄言道:「你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

  季嬋溪又問:「那你為什麽還要帶個姑娘進來?」

  林玄言道:「我們情深意切,形影不離,不可以嗎……啊……」

  陸嘉靜狠狠地打下了一個板栗,冷笑道:「誰和你形影不離了?」

  林玄言悻悻然地起身,靠著墻唉聲嘆氣。

  他不經意地側過頭,看著這條通道深不見底的盡頭,眼神中忽然沈郁了下來,
火光中的瞳仁亮芒閃爍,眉目孤冷如刀劍削成。

  這一刻,他心中靈犀一動。

  一股強烈而熟悉的感覺湧動在心頭。

  他知道潮斷山那扇石門打開了,有人走了出來。

  即使他們如今相隔千里,他依然能夠感受到,那是一種靈魂深處的悸動。

  他悄悄地望向了陸嘉靜,陸嘉靜也正好望著他。

  他對著陸嘉靜擠出了一個笑容。

  然後他故作輕松地望向了季嬋溪,問:「傷勢恢複得怎麽樣了?」

  季嬋溪道:「不怎麽樣,但我不會拖累你們。」

  林玄言道:「我們也不會輕易拋棄你。」

  季嬋溪挺直了腰背,輕輕點頭:「嗯。」

  他們又調息了片刻,然後向著長明燈照亮的道路走去。

  約莫只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道路的中央出現了一尊青玉的女子神像。

  那尊女子神像雕刻的線條極其大氣簡潔,沒有任何綾羅綢緞,她披著粗曾大
布,後發僅僅挽著一個雲鬢,斜插著一根方形的木釵,女子線條柔美,仿佛玄女
凝立九空,衣袍飄飄間如鼓滿了長風。

  而她的瞳孔依舊雪白,沒有任何瞳仁,看上去死氣沈沈。

  林玄言問:「你們誰有筆?」

  兩女皆是搖頭。

  陸嘉靜問:「你想點睛?」

  林玄言點點頭:「我覺得她,還有之前那些壁畫上繪成的人都是活的,只要
點上眼睛,她們就會活下來。」

  陸嘉靜張了張口,剛想說話,一道陰風吹來,勾起了她的一縷發絲。

  她下意識地橫劍。

  林玄言身子已經前傾,對著一道突如其來的黑影沖了過去。

  風聲從天而降,季嬋溪也反應了過來,她身形一閃,周身鬼影繚繞,一拳已
經對著上方砸出。

  陸嘉靜也彈出無數青蓮,朝著法力湧動的方向刺探過去。

  幾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沖來。

  林玄言的指間橫切而過,空氣中擦出一串火花,那是金屬碰撞的聲響。

  林玄言收指,只覺得指間生疼。

  季嬋溪一拳同樣轟在了堅硬之上,她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幾步。

  而有兩道身影一左一右以犄角之勢圍攻上了陸嘉靜,陸嘉靜手中握劍,抖落
清影,幾朵青蓮縱橫飛舞,在兩人的圍攻包夾之中依舊占得了上分。

  「取劍!」

  林玄言忽然喝到。

  他和季嬋溪的身子下意識靠攏。

  追擊他們的兩道身影同時逼了上來。少年和少女在那一刻身子錯身而過。

  叮!

  林玄言一劍頂在來者的胸甲上,他輕輕扭動手腕,橫向一扯,硬生生撕裂胸
甲。長劍再行,自裂縫之中斜插而入,林玄言用力一推,那個身子便向著墻壁上
猛砸過去,發出轟然一聲響。

  那人目眥欲裂,他不知道林玄言為何手中多出了一把劍。

  那人身子撞到墻壁上正在下滑的時候,林玄言持劍的身影再次逼近,他一劍
向著對方的脖子抹去,那人揮拳相迎。

  轟然一聲間。林玄言手中的劍硬生生折斷成了兩半。

  那人見自己一拳打斷古劍,心中大喜,正要對著林玄言再揮一拳之際。林玄
言輕輕彈指。

  那斷劍的碎片猶在空中,他的指間輕輕敲上劍背,斷劍以極快的速度射出,
一下子紮入他的脖頸之中,割斷了他的喉管。

  那人猶未死去,他痛苦地大叫著,按著自己的脖子想要拔出那劍的碎片。

  林玄言卻也掐上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扭,將他摔在了地上。

  在殺死一人之後,林玄言立刻來到了陸嘉靜的身側,兩人無需言語,便背靠
著背站著,結成一個小小的劍陣。

  來者兩人見一個同伴已經死去,大喊了一聲:「走!」

  林玄言和陸嘉靜當然不會放他們離開,兩柄劍已脫手而出,如今在北府之中,
他們的境界被壓制在七境上下,馭劍殺敵幾乎是這個境界最強的殺招。

  那兩人對視一眼,竟然不顧飛劍的阻撓同時朝著季嬋溪的方向撲去。

  季嬋溪後背微涼,她下意識地向後對出一掌。

  兩個人的沖勢撞在她的身上,季嬋溪身子直接倒飛出去撞在了墻壁上。

  而兩柄飛劍已尾隨而至。那三人也不多做糾纏,一面逼退飛劍,一面向著甬
道的那一頭遁逃而去。

  林玄言沒有深追,他已經來到了季嬋溪的身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季嬋溪先前本就受了重傷,如今更是面色如雪。

  她因為疼痛牙關不停地顫抖著,林玄言也沒有廢話,直接將她身子扶正,令
她盤膝而坐,然後為她調理傷勢。

  而陸嘉靜走到了那一具屍體的旁邊,俯下身子開始搜撿他的衣物。

  等到林玄言為季嬋溪療傷完畢之後,她才走到他們身邊。

  「發現什麽了嗎?」林玄言望向陸嘉靜。

  陸嘉靜道:「那人不是浮嶼的人,看上去像是一個邊境小國西臨國的修士。

  他身上穿著一件鐵皮鎧甲,這鎧甲看上去很古老,應該不是從外面帶進來的。
而與我交手的兩個人,從功法上來看也不是什麽正統高手,可能也是西臨國的人。」

  季嬋溪調整了一下氣息,也道:「與我交手的那人用的是斧頭,天下修士高
傲至極,不似綠林之人,絕不會去練斧頭這樣的兵器,他們的來路很是古怪。」

  林玄言低著頭,回想著方才的戰鬥細節。

  陸嘉靜攤開了手,她的手心有兩個瓷瓶。陸嘉靜繼續道:「這是我在剛剛那
個人身上搜到的,這應該是傷藥,藥香很是馥郁,效果想來也是極好。只是……

  我從未見過這種藥。」

  林玄言接過藥瓶輕輕聞了一番,輕聲道:「連陸姐姐都沒見過麽……」

  季嬋溪試探道:「要不我試試看?」

  林玄言搖頭道:「不行,我們還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什麽,絕不可冒險。」

  季嬋溪點點頭,也並未多說什麽。

  陸嘉靜忽然擡起頭,道:「這些皮甲,斧頭,丹藥會不會本就是北府中的東
西?」

  季嬋溪眼皮微擡:「就像我撿到的四把古劍那樣?」

  林玄言轉動著手中的小瓷瓶,其中有馥郁的藥香傳來,他環顧四周,看著長
明燈映照的石壁,苦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這……也太窮了吧?」

  ……

  「這里的皮甲很是堅韌,以我們的修為想要徒手撕開也很困難。」

  「而這里的兵器看著卻有些古舊,就像是之前季嬋溪帶來的四把劍,那是沒
有劍魂的四劍,很容易腐朽折斷。」

  「這里丹藥種類似乎很單一,我們已知的也不過三種,也不清楚它們到底可
以治療哪一方面。」

  「而我們剛剛所在的地方應該是類似一個暗閣的位置。如今這個地方,可能
才是北府某個真正的閣子。」

  「這把弓箭的材質像是某種巨獸的犄角,韌性很是不錯,甚至比我們如今能
制造出的弓箭要更好。可惜羽箭卻只有三支。」

  一個相對空曠的木閣之中,陸嘉靜將他們搜集到的東西擺在桌面上,一樣一
樣地說了過去。

  林玄言取過那柄長槍,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後道:「這個由我拿著吧。」

  陸嘉靜問季嬋溪:「你會拉弓射箭嗎?」

  季嬋溪搖搖頭,她指著一根長鞭,道:「我可以試試這個。」

  陸嘉靜點頭道:「也好,那弓箭就由我背著。季姑娘,你如今傷勢最重,這
件皮甲你就穿著吧,多少可以防身。」

  季嬋溪接過皮甲,直接套在了身上,林玄言看著她,她此刻的形象就像是邊
境的士兵小卒一樣,他忍不住笑了笑。

  季嬋溪挑了挑眉毛,拉了拉手中的鞭子,威脅道:「不許笑!」

  林玄言乖乖閉嘴,眼神轉向了陸嘉靜,問:「那這些兵器呢?」

  陸嘉靜斷然道:「我們的識海只能收納本命物,這些兵器無法帶走,那便銷
毀掉好了。這些丹藥雖不知道功效如何,但我們可以各自帶上,收拾完畢我們可
以去繼續去其他房間看看。」

  三個人剛剛站起身,門外驟然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季嬋溪神色微凜,想要去開門看一眼,林玄言按住了她的肩膀,輕聲道:
「等一下。」

  陸嘉靜同樣壓低了聲音:「退到門後,如果有人進來,不要給他們反應時間。」

  僅僅片刻之後,外面便安靜了下來。

  三人面面相覷,又等了約一炷香的時間,確認外面真的沒有聲音之後才緩緩
打開了門。

  他們所在的房間位於二樓的位置,三面各有五個房間,另一面是一個不知道
通往哪里的甬道。而房間的四周都有護欄,下方是一塊較開闊的場地。三人順著
木臺階下樓,來到了那片剛剛戰鬥過的場地上。

  石面上依舊殘留著重物敲打的痕跡,而三具屍體倒在地上,氣息已絕。

  「是先前襲擊我們的那三個人。」林玄言已經做出了判斷。

  季嬋溪也覺得很是震驚:「是誰殺了他們?下手竟如此快?」

  陸嘉靜道:「應該是浮嶼的人!在這里所有人境界都相同,想要快速殺死對
方靠的只能是人數上的碾壓,而進入北府中的,數量最大的團體便是浮嶼上的人。」

  林玄言摸了摸他們的屍體,「他們身上有被翻找過的痕跡,他的兵器和丹藥
應該都被拿走了。」

  林玄言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在這個被壓制了境界的小天地里,他們若是要同
時面對幾十個人,或許連逃跑都應該很難做到。

  「浮嶼中的人應該是早有準備,他們一來到北府,就有快速聚集到一起的辦
法,而在這個小世界里,我們絕對沒有正面戰勝他們的可能。」陸嘉靜緩緩道。

  「他們現在的想法應該是一路尋找所有能搜刮的武器,一路殺人。」

  季嬋溪問:「那方才他們為什麽沒有上來?」

  「可能是他們認為上面的小木閣已經被這三個人翻找過了。」陸嘉靜推測道。

  季嬋溪道:「北府里到底藏著什麽?讓這麽多人趨之若鶩?」

  陸嘉靜望向林玄言,認真道:「我到現在還沒有問你,你不辭而別一個人來
到北府究竟是為了什麽?」

  林玄言沈默片刻,然後輕聲道:「我可以不回答嗎?」

  陸嘉靜問:「你打算瞞著我?」

  林玄言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給我幾天時間想想可以嗎?」

  季嬋溪聽著他們莫名其妙的對話,打斷道:「要不我們找一個已經被他們搜
幹凈的地方,然後藏起來?」

  林玄言反對道:「首先,即使藏起來,如果他們有心找早晚會被找到,而且
我們如今擁有的武器太差,即使是比起這三具屍體都不如,這個北府之中肯定藏
著許多東西,如果能找到一兩件神兵利器,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可能。然後,最重
要的是,季大小姐,不要忘記我們來這里是為了做什麽的,我們是來尋道的。如
果這只是一個封閉的空間,我們或許可以找一個別人尋不到的地方閉關,直到通
聖之後破一條虛空通道離開。但是可惜,這方天地的境界已經被劃了一條線,我
們的天花板只有這麽高,以我們目前的力量根本無法逾越過去。」

  季嬋溪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等他說完,然後道:「可是你受了很重的傷。」

  林玄言目光一滯,陸嘉靜也蹙起秀眉,望向了林玄言。

  片刻之後,林玄言才緩緩嘆息:「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但我確實有
傷。」

  季嬋溪平靜道:「歇一歇吧。」

  林玄言沈默片刻,「也好。」

  ……

  乾明宮的地底暗無天日,其間唯有法陣符箓輪轉著幽紫色的光。

  一個衣衫破碎的女子沈眠其中。

  粗大的鎖鏈自四面八方而來捆綁著她,即使是脖頸,長發都被鐵索捆著,那
些鎖鏈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其間金光鑲嵌明滅,在空寂的地牢之中顯得
尤為孤冷。

  女子眉眼冷峻,平靜得竟似已死去。

  但她的心臟依舊在跳動著。

  這是地牢之中唯一的聲響。

  妖尊被擒索於皇朝的事情被刻意傳到了北域,在眾妖王之間引起了不小的轟
動。

  楚將明打開了一封書信,那是妖尊臨走之前交代他的事。

  邵神韻把北域各個勢力的事情都大致交待了一遍。但是其中許多細節和困難
猶自需要自己去親自解決。

  而他的力量和妖尊更是天差地別,如何能穩得住北域如今的局勢。

  他揉著太陽穴,一夜難眠。

  而那一日,在初春積雪初融的季節里,老井城的一個不起眼的酒鋪子外,男
子挑著行囊辭別了妻子向著北方走去。

  「北域一統來之不易,即使我先前與邵神韻有些過節,如今大廈將傾也絕不
可置之身外,更何況邵神韻還沒死呢,我也不相信她會死,這是一次下註,只要
贏了,我們曾經失去的便都可以拿回來。」

  「若是失敗了呢?」

  「那我就想辦法脫身回來。更何況,你父親說過,將來安兒是要成為千古女
帝的人,這條路需要我們為她去鋪下,而如今是最好的機會。」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11-7 13:09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1-10 20:0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8)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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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1月/10日發表於SIS
  

                         第五十八章:你在哪里

  三人經過前方不長不短的通道,通道是青石砌成的拱形,林玄言撫摸著青石
上刀劍刮擦出的痕跡,微微思索。

  先前那批人應該是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走了。

  三人的行走更緩慢小心了些。

  走到甬道盡頭之後,陸嘉靜用青蓮暗暗探查了一番,發現附近無人,他們才
小心地走出去。

  甬道之後,視野再次開闊,兩側有三間石門和三間木樓,石門和木樓皆已被
打開過了。而在場地的中央有一塊缺失的地板。走近之後發現那是臺階,一直向
下延展,應該是通過下一層樓的。

  「從這里下去還是再走走?」林玄言問。

  陸嘉靜道:「他們剛剛離開,如果他們也是從這里下去,很有可能會守在樓
梯的盡頭等我們,我們再找找,看看有沒有其他路。」

  三人粗略地看了一遍周圍的房間,其間已是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剩下了。

  繼續向前走,墻壁上石燈的光越來越黯淡。

  不多久,他們再次看到了延展向下的臺階。

  接著他們發現,似乎每走過一段路程,便能看到通往下一層樓的臺階,仿佛
冥冥之中有人引導他們往下走去。

  越往前便越安靜,周圍已經看不到有人行走過的痕跡,許多房間都還是閉合
的,三人從中找到了許多的刀劍藥品還有皮甲,在當他們走過下一條甬道準備繼
續搜查的時候,墻壁上一盞長明燈在搖晃過燈火之後猝然熄滅。

  林玄言微驚,他的周圍,所有的燈火都開始搖晃。

  一股令人生寒的氣息漫上肌膚,仿佛空氣之中出現了某種東西,要嘶咬他的
身體。

  陸嘉靜看著那盞熄滅的長明燈,語速極快道:「離開這里,長明燈的燈芯應
該是鬼魂的魂魄,燈滅了,藏在里面的魂魄便鉆出來了。」

  一盞盞燈皆搖搖欲滅。

  林玄言問:「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陸嘉靜斷然道:「下樓。」

  季嬋溪不解道:「你們在說什麽?」

  林玄言問:「你沒感受到周圍有什麽東西?」

  季嬋溪搖頭道:「你是說那些陰魂?它們不敢靠近我。」

  林玄言和陸嘉靜對視了一眼,這才想起來季嬋溪修的本就是鬼道,而她行走
之處,正當是萬鬼避讓。

  季嬋溪對著他們伸出了手,平靜道:「燈要滅了,你們拉著我的手,別走丟
了。」

  兩人便一左一右握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的手冰涼而柔軟,只是牽著,便覺有一股清涼意味自掌心透來,使人心
情平靜。

  燈一盞盞地熄滅,鬼魂從中鉆出,周圍一片漆黑。

  無邊的黑暗最容易激發人內心的恐懼和茫然,而四周又繚繞著無數鬼影,它
們雖然不敢靠近,但是那縹緲空蕩的哭聲哀吟依舊纏繞在耳畔,聽久了難免心悸。

  沿著原路返回,三人來到了一處樓梯口,手牽著手緩慢地走下樓梯。

  耳畔的鬼哭之聲不見了,等到來到下一層樓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恢複如初。

  這層樓的布局和上一層樓大同小異。

  同樣是許多通道和房間,而每隔一段路,也都有繼續向下的臺階。

  而剛剛來到這一層樓,寂靜的四周便傳來了一陣不和諧的人聲。

  在人聲響起的第一刻,陸嘉靜便取下了長弓拿在手中,另一手已取下一支羽
箭搭在弦上。

  林玄言按住了弓弦,低聲道:「別急,先看看他們有多少人。」

  三人快速地退到了身後的一間石門里,石門半掩,他們接著門縫向外望去。

  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隱約的對話聲。

  「師兄,你居然想殺我?」

  「我想活下去,我就必須殺了你。」

  「我們如今境界相仿,你如何殺得掉我?你要殺我我就先殺了你!」

  一陣打鬥的聲音劈里啪啦地響著。

  刀劍撞擊的聲響隔了很遠依舊可以聽聞。

  「什麽?」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身鐵甲是哪里找的?」

  「我早就防著你了。」

  「師兄,你饒過我吧……」

  接著是一陣慘叫聲。慘叫聲之後,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出現在了視野里。

  此人虎背熊腰,行走之間舉手投足便是大開大闔,如猛獸行於山野,氣度恢
弘。

  陸嘉靜僅僅看了他一眼便做出了判斷:「是無望宗的修士,他們所修拳術取
法於龍虎搏擊之意,體魄也很兇悍。」

  而那無望門的修士手中提著他師弟的頭顱向著這邊走來,不知有沒有發現他
們的痕跡。

  「陸姐姐,你躲在石房之中架好箭,我去殺他,順便問他幾個問題,等到問
題問完,你便射箭。」林玄言囑咐道。

  季嬋溪問:「那我做什麽?」

  林玄言道:「你先在這里呆著,如果我打不過了,記得來幫我。」

  季嬋溪嗯了一聲。

  在那修士走到第一扇石門,推門而入,開始搜查其中的東西。

  與此同時,林玄言從另一扇石門中走出,來到了第一扇的門口。一柄古劍已
藏於袖中。

  稍一思怵,他幹脆直接走到門口,用劍柄敲了敲石門。

  那個修士猛然回身,「什麽人?」

  林玄言雙手攏袖,緩緩走到他的正前方,問:「這位兄臺,此人是你的同門
師弟,你為何要殺他?」

  那修士上下打量著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肌肉已經緊繃。「你是真不知
道還是裝傻?」

  林玄言道:「還請這位兄臺答疑解惑。」

  那人冷哼一聲道:「如今這北府之中,最大的勢力便是浮嶼,而如果要加入
浮嶼免去他們的追殺,便要提一顆頭顱去見他們。這是……首座立下的規矩,已
經在第一層樓的時候傳達給各修士了,這條規定在第二層樓的時候生效,你不會
不知道吧?」

  林玄言誠懇道:「確實不知。」

  那修士看了看手中提著的頭顱,微笑著悲切道:「唉,我這可憐的師弟啊,
早知道我在這里能遇到其他人,便不殺你了。」

  林玄言置若罔聞,作揖道:「感謝這位修士指點迷津,在下先行告退了。」

  林玄言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在他剛剛轉身之際,一道炙熱的刀光在身後亮起,只劈林玄言的後背。

  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

  林玄言倉促回劍格擋,被那一刀撞飛了數丈之遠,林玄言望著那修士,不解
道:「這位兄弟已經有了一個頭顱,為何還要對我下殺手?」

  那修士看著他,目光陰鷙,似笑非笑道:「首座大人還重金懸賞一個白衣少
年,只說了那個少年生得很美,不知道是不是閣下?」

  林玄言皺了皺眉頭:「哪位首座?」

  修士冷笑道:「自然是承平首座,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林玄言搖搖頭:「兄臺怕是認錯人了,在下先行告退。」

  「想走?」修士握住手中長刀,在方才那一撞中,他已經基本摸清楚了對手
的實力,他將頭顱放在了一旁,拖著長刀向著林玄言飛奔而去,一刀劈下。

  林玄言揮劍格開,身子又退了幾步。手中的古劍在與長刀的碰撞中硬生生撞
出了一個缺口。

  修士占了上風,神色嚴厲,他再次持刀劈下,步步緊逼而去。

  而他的刀勢只以進攻為主,絲毫沒有防守的架勢,大開大闔之下逼得林玄言
步步後退。

  而林玄言在對方進攻的縫隙之中尋到機會,幾劍劈到他的鐵甲之上,那修士
非但沒有任何損傷,鐵甲的反擊反而震得林玄言虎口生疼。

  那修士目色越來越沈郁:「你的實力絕不止此,為何要步步想讓?」

  林玄言誠懇道:「我們如今一同進入北府,如被猛虎驅趕的羊群,理應同心
協力,哪有自相殘殺之理?」

  那修士冷笑道:「哦?難道你還想與我講和?」

  林玄言道:「你能講和,自然最好。」

  修士道:「你放下你手中的劍,我便相信你的話。」

  林玄言問:「我放下你,你便不殺我?」

  修士點了點頭。

  林玄言真的將劍放在了腳邊。

  那修士更為不解:「你不怕我出爾反爾?」

  林玄言誠懇道:「我相信你。稍後我也想辦法殺一個人,我們提著人頭一起
去找浮嶼眾人可好?嗯……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這北府這麽大,如何能夠找到
他們?」

  那修士看著林玄言,不知道他是故弄玄虛還是扮豬吃老虎,只是如果對方用
劍,他憑借這一身鐵甲便可立於不敗之地,更何況他現在手里連劍都沒有了。

  修士沈聲道:「稍後長明燈滅,浮嶼眾人會分許多撥,守在各個樓梯口,去
那里便可輕易地找到他們。」

  林玄言道:「謝過這位兄弟,不知稍後我們能否同行,這樣也有個照應。」

  那修士點點頭:「好,就讓我送你上路好了。」

  那修士肌肉猛然暴起,手中長刀一轉,向著林玄言奮力劈來。

  林玄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嚇傻了一般。

  咻!

  在那一剎那,像是又什麽飛速旋轉,撕裂著氣流破空而來。

  那修士心神全神貫註地鎖在林玄言身上,而鐵箭破空而來的一剎那,他依舊
憑借著本能揮刀格擋,箭尖擦著長刀,叮得一聲之下高速旋轉著,雖然長刀堪堪
止住了箭,但是鐵箭去勢不減,依舊飛速旋轉著,仿佛要破開長刀直奪他的喉嚨。

  與此同時,一個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幽幽響起,「到了黃泉路上,對你兄弟
好一點。」

  風聲撕裂,劍氣縱橫,那把本來已經落在地上的古劍騰起,以不可思議的速
度飛掠而過。

  「你……」

  那修士永遠來不及說出那句話,飛劍便貫穿了他的咽喉,血濺三尺。

  林玄言輕輕搖頭,向著那石門走去。

  季嬋溪正冷冷地看著他。

  林玄言笑問道:「怎麽?你沒有出手的機會,覺得很沒意思?」

  季嬋溪不說話。

  林玄言笑著安慰道:「小姑娘不要殺心太大,你先好好養傷。我們之後的對
手可不是這種人。」

  季嬋溪沒有反駁,只是哼了一聲。

  林玄言望向陸嘉靜,道:「之前的對話你們應該都聽到了吧?現在我們可以
確定幾件事了。」

  林玄言盤膝坐下,逐一分析:「首先,北府的構造正如我們在外面看到的那
樣,是一個倒懸的金字塔,越往下層便會越窄,而每隔一段時間,墻壁上的長明
燈熄滅,鬼魂會從里面鉆出,那時候,這一層便無法停留,只能被迫去下一層。

  這樣周而複始下去,最終我們都會聚集在最後一層。而最後一層的空間應該
很小,那時候我們就不得不面對他們了。」

  陸嘉靜道:「我們有季姑娘啊,她能嚇退那些鬼魂。」

  季嬋溪無奈笑道:「季姑娘很累,撐不了太久。」

  林玄言繼續道:「當然,最重要的信息是承平進入了北府。他應該是為了引
邵神韻進來,但是目前來看,邵神韻應該沒有來。而他又知道我和陸姐姐再北府,
我們如今肯定是他的眼中釘,如果有可能,他會借著北府的優勢除掉我們。」

  陸嘉靜道:「我與他本就有舊怨。」

  林玄言沈默片刻,說:「我知道的。」

  陸嘉靜嗯了一聲。

  季嬋溪問:「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麽?」

  林玄言想了想道:「設計幾個方案吧。如果按現在這樣下去,等到最後一層
的時候,我們只能任人宰割了。我先說一說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們有什麽想法,
也可以直接告訴我。」

  林玄言繼續道:「我認為我們應該開始殺人了,盡可能地削弱他們的力量,
或者讓他們人心惶惶,知道投靠浮嶼也無法保證他們可以存活下來。而如今我們
只不過在第二層,通往下一層的樓梯口很多,他們既然要鎮守樓梯口,那麽人力
一定是極其分散的。現在是我們殺人最好的機會。」

  陸嘉靜道:「我們可以這麽做,但是這件事開始或者很簡單,越到後面他們
的警惕便會越強,到時候我們殺人便會變得很困難。而如果他們擁有鐵甲,面胄
之類的防具,我們的殺人便會更加困難。而且浮嶼中許多人皆修有獨門神通,這
些奇淫巧技在平日里或許沒什麽,但是在境界被壓制的情況下卻最容易出奇制勝。」

  林玄言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陷入了沈思,尋找著破局之法。

  季嬋溪忽然道:「我有個想法。」

  林玄言和陸嘉靜同時望向了她,等待著她說話。

  ……

  北府的二層樓很是寬廣,其中大大小小的房間有數千個,並且分布極其淩亂,
其間還有許多交叉的甬道,通往各自不同的方向,稍有不慎便很容易迷失。

  而在第二層一個很寬敞的空間里,有二十多人圍坐一起,而坐在最中央的,
是一個一襲破碎黑金長袍的男子。

  正是承平。

  他的神色有些疲憊。

  「邵神韻沒有進來。」他的嗓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我們北府殺妖尊的
計劃算是失敗了,但是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該做的,接下來便要看殷仰的本事了。

  而我現在要做的,便是帶大家出去。」

  承平緩緩地環視過眾人,聲色平靜:「北府對於各位來說或許是一個巨大的
迷宮,隱藏著無數的未知。但是其實禁閣的書中對北府有過說明和記錄,而我在
到來之前將那些書籍都反複讀過許多遍,而北府之中的實際情況與書上記載的卻
是沒有太多出入。進入北府的鑰匙是淵然劍,而離開北府的鑰匙同樣也是淵然劍,
這柄劍如今就藏在我的身上。」

  承平頓了一頓,繼續說:「首先要給各位道一個歉,北府或許沒有各位想要
的寶藏,根據書中記載,這里也只不過是一個通道……但是諸位也不用失望,能
與我一同出去的諸位,浮嶼之上的秘籍丹藥,洞府美人,只要能夠給予的,便會
不遺余力地送給大家。」

  「當然,這些也並不是平白無故給的,接下來諸位請按我說的去做,那一對
男女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離開北府,我們慢慢來就是了。」

  在北府的二層樓,承平說完了這些話。

  他懸賞的男女,自然是林玄言和陸嘉靜。

  承平站起身,一道道黑金色的煙霧繚繞在他的衣袍出,自動為這件破碎的黑
金長袍縫縫補補。在北府的世界里,這件長袍幾乎可以保他不死。

  只是不知為何,他的面色多了幾分陰柔之氣,難道是因為得知這長袍的原主
人是一位女子的緣故?

  承平輕輕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世人皆說冤家路窄,那狹路總會相逢,陸
宮主對吧?」

  ……

  寒宮外,裴語涵披著一件白色貂裘站在崖石上,如今已是開春,遠處的城野
之間添上新碧,而寒宮外的群山上依舊是積雪皚皚。

  她縱目望去,人間的景色在她眼中是點點的星火。

  如今天下重新開爐造劍,這些星火便更顯鋒銳耀眼。

  葉臨淵不知何時站在了裴語涵的身後,問:「語涵為何心事重重的,可是在
想什麽人?」

  裴語涵轉過身,對著男子行了個禮。

  百年過去了,她從少女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而他的容顏卻依舊年輕,
看不見任何歲月走過的痕跡,只是那深淵一般的眸子里,像藏著無數的春秋。

  她也知道,如今他們是世界上最銳利的兩把劍,只要是他們師徒想做的事情,
就沒有人可以攔得住。

  裴語涵看著他,道:「無事,只是近來遠觀群山,如山河撲入胸懷,疊成胸
中塊壘,許多事情無處分說卻又不吐不快,一直積壓在心里,看起來難免有重重
心事。」

  葉臨淵道:「你可以與我說說。」

  裴語涵道:「徒兒有事自然不敢欺瞞師父,只是如今徒兒長大了,很多事都
是自己的事,需要自己去想。」

  葉臨淵想了想,轉身離開:「每個人心中都有桎梏枷鎖,希望徒兒可以早日
走出去。」

  裴語涵轉過身,輕聲道:「謝謝師父。」

  落灰閣中,夏淺斟正伏案寫字,素雅的筆鋒吸飽了墨汁,緩緩在雪白的宣紙
上一點一捺地寫著。

  葉臨淵回來的時候,她擱下了筆,微笑著看著他。

  「你那個小徒弟怎麽樣了?」夏淺斟問。

  葉臨淵道:「她不對我說那個人的事,我自然也不會過問。」

  夏淺斟道:「你謀劃了這麽久,卻還是讓他給逃了,如今他身在北府,若是
一直不出來怎麽辦?」

  葉臨淵道:「北府藏不了一輩子,他總還是要來見我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如
何察覺到我即將醒來,先一步離開了,莫非只是巧合麽?」

  夏淺斟道:「他到底是誰呢?」

  葉臨淵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他是一個人,那他便註定離散,如果
他是一柄劍,那他可斬萬物。」

  夏淺斟卻像是聽懂了,她道:「蘇鈴殊曾經在北域遇見過他,但是他沒有認
出我。」

  葉臨淵道:「因為在我給他的記憶里,本就沒有我們的。」

  夏淺斟微微笑著。

  葉臨淵同樣笑了起來:「俗世之間,人總會對許多事物產生情愫,而五百年
前,我封山閉關之際,便已拋下了幾乎所有的羈絆,只有你是我唯一的死結。」

  夏淺斟道:「那你什麽時候把我這個結也解了?」

  葉臨淵笑道:「既然是死結,當然是不求解,無法解。」

  夏淺斟聽著這些情話,動人的笑靨在落灰閣中愈發明艷。

  她取過了桌案上的一本書,合上,那本書的封面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而翻開
書頁,其間文字更是晦奧難懂。

  葉臨淵問:「這本金書能看懂多少?」

  夏淺斟道:「這些古文字歷史太過久遠,而其間真正蘊含的奧義也絕非文字
本身,我感覺它更像是一個載體,一個世界,一本真正的歷史。」

  葉臨淵道:「它可以創造一個世界,讓人擁有回到某一段歷史,重新走過那
一段歷史的機會,對嗎?」

  夏淺斟輕輕嘆息:「可歷史終究無法改變,我們能改變的,不過是書上的歷
史。」

  葉臨淵將書取在手中,尋常地翻動著書頁。

  「我在金書的幻境里經歷過很多事情。」夏淺斟忽然說。

  葉臨淵道:「那些都是虛妄,我不介意,你也不必介懷。」

  夏淺斟問:「但是人真的經歷過了這些,總會有所改變。」

  葉臨淵嗯了一聲,微笑道:「在與你遊歷的三個月間,我便有所感覺了。」

  夏淺斟問:「我與你百年未見,你真的不怕我變成你不認識的模樣嗎?」

  葉臨淵道:「如果我不認識你,那我可以重新認識你。」

  夏淺斟低下頭,輕聲道:「這些天我不敢睡覺,因為我總會做夢,夢里都是
我四百年間經歷的場景。」

  葉臨淵道:「這些都是我的錯。」

  夏淺斟道:「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在最後一次,重複三千年前歷史那次,
我為了騙過殷仰委身於一個魔頭,那時候我便覺得,那些事情我做起來無比熟悉,
那些話我說起來無比熟練,我甚至可以騙過自己,更別說騙過殷仰。所以事後我
很害怕,我害怕我就是這樣的人。」

  葉臨淵看著她,仿佛看到了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一個明艷活潑的
紫發少女,那時候他們的初見無比尋常,就像是市井故事上寫的那樣。

  葉臨淵看著她的眼睛,那眸子仿佛一池春水,那里開滿了雪白的蓮花。

  他柔聲道:「無論你如今變成了什麽樣,我都可以陪著你。」

  夏淺斟想了想,說道:「那好,我們現在也算是結發夫妻了對吧?」

  葉臨淵嗯了一聲。

  夏淺斟道:「那我們圓房吧。」

  「嗯?」

  「四百年間,我一直重複在做這件事,但都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想和我愛
的人試一試。」

  「就在這里?」

  「嗯。」

  「我覺得不妥。」葉臨淵搖頭。

  夏淺斟道:「你說過你願意遷就我。」

  葉臨淵道:「可我徒兒在這里。」

  夏淺斟微怨道:「你很在意她的看法?」

  葉臨淵道:「我是說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

  夏淺斟問:「比如?」

  葉臨淵合上了書,道:「比如金書的世界。」

  碧落宮中,裴語涵攤開了一張紙,開始研磨寫字。

  她首先寫下了師父二字,又寫下了徒弟二字。

  她在師徒之間劃了一條線。然後在師父的下方用小楷寫著:救命之恩,傳道
之恩,庇護之恩。

  然後筆停在了徒弟的那一行下,過了許久,她才顫顫巍巍地寫下了兩個字:
騙子。

  然後她咬著嘴唇,繼續在騙子兩個字下面寫著:騙情,騙色,騙至交好友,
壞我道心。

  寫完這些,她繼續寫:五百年權當雲煙,如今師父歸來,我自當繼續盡徒弟
本分,若他還敢再回來,我自當以劍懲之……

  寫著寫著,那雪白的字忽然暈開,一顆一顆的眼淚砸在宣紙上,將墨一層層
暈開。

  她抹了抹眼角,擱下筆,將桌上的紙揉成一團,隨手一扔。然後重新攤開一
張紙,繼續寫。

  而筆尖在紙上懸停了許久,才終於落回到紙上:語涵,你當明是非,衡利弊,
知羞恥。縱然心中難以放下,也不該過多執念。

  寫到執念二字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那日雪原上的場景,萬劍來朝,他抱起
她背過人群,向著老井城走去。

  她再次熱淚盈眶。

  那時候的場景回想起來,她竟然忍不住將手伸到了雙腿之間,她面色潮紅,
大口地喘息著,隔著白色的裙袍不顧形象地揉動著兩腿之間的地方,手指甚至隔
著衣衫深深地鉆了進去,她身子微微弓了起來,檀口半張著吐著熱氣,握筆的手
更是不住地顫抖著。

  片刻之後,她無力地趴在桌上,筆蘸上墨,想繼續寫,卻發現怎麽也寫不了
字了。

  她看著先前的字跡,仿佛字里行間都是自欺欺人的嘲弄。

  她再次撕去了宣紙,將未洗的筆直接投入到筆筒之中,伏在案上,眼睛紅腫。

  ……

  北府之間,時間流逝,每一層都周而複始著同樣的事情。

  這已是第七層樓。

  在最初的樓層里,會有許多人提著頭顱來見承平,表示願意加入承平的隊伍,
一同離開北府。

  也有許多貌美的女修,她們在北府之中因為先天體魄問題,很難殺死其他人,
於是她們選擇委身於浮嶼的幾個大長老來換取離開的資格。

  這些事情承平同樣心知肚明,他甚至選擇了幾個姿容上佳的女修留在了身邊,
畢竟北府的日子實在無聊,他也並非正人君子,總是需要做一些事情來消磨時間。

  只是越到後面,承平便越感到煩躁。

  於是他的煩躁和怒火便都發泄到了那些女修身上。

  今日他從一個女修身上爬了起來,那個女修是皇朝著名的供奉,叫做周瑾,
修為高深,在皇家地位不俗,為人更是清冷高傲。甚至有傳言說,若是軒轅王朝
要評選十大美人,那麽其中一定會有她的名字。

  而如今她為了活下去也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了承平。

  獨自承受了承平怒火的她此刻渾身赤裸,布滿了青紫色的抓捏痕跡。雙腿之
間那個花穴還流著白花花的液體,她身子微弱地顫動著,幾乎已經被折磨得不省
人事。

  「你說他們逃到哪里去了?我明明封鎖了所有下來的通道。為什麽還是找不
到他們?」承平揪起女子的長發,將她的臉湊在身邊,似是自言自語,又是在向
她題問。

  周瑾微微睜開了眼,有些怯弱道:「許是他們有什麽在陰魂中停留的手段
……他們在陰魂出現,我們不得不去往下一層樓的時候來到上一層……這樣周而
複始,我們便永遠也抓不住他們,但是沒關系……到了最後一層,他們總得出現。」

  承平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心中的猜想。他看著女子美艷的臉,又想起了陸
嘉靜。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和欲火,輕聲道:「你到底在哪里……這次再抓住你,
我可不會輕易放你走了……」

  而這些天,他每每想起陸嘉靜便會覺得欲火上湧,難以自持。明明活了百年,
來到了這里之後,卻變得像是初出江湖的年輕人那樣易急易怒。

  或許這是因為境界被壓制的緣故,連心境都變得不通透了。

  如果這些心境上的裂紋被帶出了北府怎麽辦?

  承平閉上了眼,均勻地呼吸著,一點點消散著心胸中的塊壘。然後他將女子
的腦袋按在了自己跨間,冷淡道:「獎勵你的。」

  美人在懷,他的心緒卻一片空明。

  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絲明悟,自己有沒有辦法打破這番天地的禁錮,達到更
高的境界。如果可以做到,那麽在外面的世界里,是不是也可以突破通聖的瓶頸?

  只是他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在他若有所悟的時候,便會出現一只無形
的手,將他的感悟抹去。

  他總覺得有一只眼睛看著自己。

  那只眼睛便是北府。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個詞「蒼天有眼。」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11-10 22:20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1-13 23:40     標題: 瓊明神女錄 (59)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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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1月/13日發表於sis


                第五十九章:有劍當關,有箭取命

  碧落宮之中,滿地的紙團,桌案上筆墨亂擺。木窗半開著,風隨意地吹進來,
嘩嘩地翻著案上的紙張。

  裴語涵躺在長椅上,大袖疊放身前,寬大的衣袍散開,秀發自椅靠上垂下,
淌到了地上。

  明明如今已是白日,宮中卻依舊亮著燭火,燭火一直燃著,像是要一直燒到
燈蕊的盡頭。

  她睜開著眼,木然地看著天花板,其間氤氳著霧氣。

  而桌案上此刻又攤著一張紙,上面寫著一行字:我誰都不愛。

  而在另一邊的木閣中,俞小塘正削著手中的余瓜。

  那是一種特產的木瓜,只有在初春季節才有,長長的橢圓形,口感很是清新
可口。

  今天俞小塘下山買了一籮,搬了個椅子做在門前與鐘華一起吃著。

  吃著吃著,俞小塘忽然咦了一聲,生氣地看向鐘華:「余瓜怎麽少了一根?」

  「啥?」鐘華一臉困惑。

  俞小塘湊近了一些,手中拿著一根瓜,如拿劍指著他,道:「快說,是不是
你偷了!」

  鐘華聳了聳肩,笑道:「你看我像這麽無聊?」

  俞小塘又盯了他一會,才悻悻地將瓜又數了一遍,不解道:「確實少了一根
啊,我記得我買的時候有二十六根,我們吃了三根,為什麽現在只剩下二十二根
了?」

  鐘華知道一旦他被小塘懷疑,肯定是有理也說不清的,立馬轉移火力道:
「會不會是那兩個人偷的?就是最近新來寒宮的那兩個?」

  俞小塘更生氣了:「那可是我們的師祖,通聖境的大劍聖,怎麽會幹出這種
事情?你再汙蔑我師祖我就打你了。」

  鐘華道:「那也可能是那位姐姐啊。」

  俞小塘搖搖頭道:「不會,那位姐姐也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偷我的瓜做什麽?」

  鐘華笑意玩味道:「可能是有什麽特別的用處。」

  俞小塘神色更加疑惑:「什麽意思?」

  鐘華笑意玩味,就是不肯解答。

  ……

  北府中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過去著。

  每一層樓,他們的一撥人都照例封死所有的樓道,而另一撥人則去各個房間
里搜索有沒有高階的甲胄兵器,等到這一層樓長明燈熄滅,他們才去往下一層,
就這樣周而複始。

  而承平始終沒有找到林玄言和陸嘉靜的蹤跡。

  「在二層樓的時候,我們曾經發現過一具屍體,上面有明顯的劍傷,而那具
屍體旁邊還有一個頭顱。那個劍傷極其淩厲狠辣,能將劍運用至此的唯有林玄言。

  那具屍體死前可能說出了很多東西,林玄言他們可能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承平緩緩說道:「但是知道歸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避開我們的?」

  「我們可以在最後一層樓等等他們,如果他們一直窩著不出來,那我們出去
之後直接封死北府,讓他們直接在其中被厲鬼噬咬至死。」

  「那如今是第幾層了?」

  「十四層。」

  「還有四層了。我看他們能躲到什麽時候。」

  「最近人心很亂。許多人都想直接去到最後一層,然後離開這里。或者直接
在最後一層等他們,不必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人心惶惶。」

  承平點點頭:「在一個幽閉的空間里,人待久了總是會瘋的。但是我們還是
要有耐心,如果我們真的去了最後一層,到時候人心必亂,此刻我們的境界修為
相仿,若是發生暴動,很容易被他們找到可乘之機。」

  ……

  北府的樓層越來越窄。樓道的數量也成倍地縮減著,到了十五層,所能見到
的樓道不過四個,而十六層更是只剩下兩個。

  然而直到現在,他們依舊沒有找到林玄言等人的蹤跡。

  「人不會憑空消失。」

  承平看著墻壁上的天女壁畫喃喃自語。

  他曾經嘗試著在壁畫上點睛,但是這些壁畫也並未蘇醒。

  而當長明燈熄滅,這些壁畫又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仿佛是活人畏懼鬼神。

  「只剩下最後兩層了,若是他們執意要藏著,那就封死北府,讓他們徹底死
在這里吧。」一個女修這樣說。

  承平冷冷道:「我知道你想急著出去,但是即使是死,我也希望可以看到他
們的屍體。」

  如今身在北府的第十六層,所要守住的樓梯口不過四個,相隔不遠便能看到。

  長明燈的燈火越來越黯,搖搖將滅。

  承平對所有人下令道:「下樓吧。」

  三十余人微微松了口氣,朝著下方走去。

  在禁閉的空間里呆久了,修為又被壓抑下七境以下,而如今終於可以活著走
出去了,不用終日對著這些燃燒鬼魂的燈火,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稍有遺憾便是此行空手而歸。

  但是他們已經不在奢望其他。

  而能不能殺掉那一對男女對於他們都是次要的事情。

  甚至比不上外面的一頓美食更為重要。雖然北府靈氣充裕,修行者可以不飲
不食,但是終究太過寡味。

  順著高高的臺階下來,走到第十七層樓。

  十七層樓依舊是那樣的景色,青銅色的墻壁,鑲嵌著的石燈變成了鯨魚的形
狀,那頭頂的水柱的位置便是燈火。

  如今承平明白,這些石燈的變化,象征的或許是每一層海域里生活的生物。

  若只是一個遊客,那北府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博物館,藏著許多的細節的美,
可他終究是來殺人的。

  腳步落在十七層。

  原來竊竊私語的人聲忽然安靜了下來。

  空氣中詭異的平靜里,承平緩緩環視四周。

  第十七層,沒有樓道口。

  ……

  碧落宮中,裴語涵白衣松散,玉榻上秀簾亂落,素雅的衣被淩亂地散了滿地。

  她躺在床上,衣袖垂到了床側,腰帶未束,寬大的衣袍松散地淌著。

  她仰著頭,神色憔悴。她手中握著一根余瓜,半癡半傻地忘了一會,目光迷
離。

  接著她伸出了另一只手,切切劃劃,清涼的瓜片落下,散在衣衫上,暈出水
漬,有些微涼。

  皮被削盡,裴語涵看著那個大小和形狀,確認和記憶中的無誤,接著她在床
上坐了起來,撩起了自己的下擺,手順著大腿向里面伸去,她將自己的褻褲撥向
一邊,然後岔開了一些雙腿,將那認真削雕過的余瓜向自己大腿之間伸過去。

  她恥於看這一幕,便蓋上了衣擺,只是順著感覺向著里面伸了進去。

  「嗯……」她瓊鼻輕哼,牙齒微咬,覺得好涼。

  她微微弓下了身子,閉著眼,睫毛顫動,那蒼白的俏臉終於添了些血色。

  「嗯哼……啊……嗯。」

  她憑著自己的節奏將余瓜推動又抽出,在漸漸適應了溫度之後,她的速度也
由慢轉快,隔著一件掩耳盜鈴一般的裙擺,輕輕的水聲在她的耳畔響著,女子的
雙腿之間一片溫潤。

  這些日子她曾經自己嘗試著用手指做過許多次,但是那花穴卻永遠幹澀,她
自己認真地揉弄過,也曾看過一些香艷的小說輔佐著試過,只是那花穴之間永遠
都是幹幹的,像是枯水的井。

  如今隨著余瓜的插入,其間終於又緩緩地潤滑了起來。

  那個大小無比熟悉,只是余瓜終究是死物,更加堅硬冰冷。但是饒是如此依
舊讓她有了感覺。

  她掩著檀口,哼哼唧唧的聲音從指縫間瀉出,氣若遊絲地飄蕩在房間里。

  隨著動作的漸漸熟悉,裴語涵開始輕輕扭動余瓜,嘗試著刮擦肉壁的一些位
置,她的腰肢也隨之輕輕顫動著,臉頰的緋紅漸漸轉為潮紅,她分開的衣襟間,
細膩雪白的肌膚更顯美好,女子另一只手從自己的衣襟探入,伸入了衣衫內,她
只披著一件白裳,未素裹胸,手指觸碰到柔嫩玉乳,手指輕輕順著肌膚按揉進去,
漸漸深入,一直到觸碰到那微涼的一點。

  手指輕輕勾動。

  女子嗯了一聲,微微咬牙,另一只手更深地插了進去。

  她的腰肢向著前方弓起,腦袋微微後仰。

  她不停地嘗試著,卻始終無法達到高潮,始終隔了一線。

  咚咚咚。

  「師父在嘛?」

  少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女子微驚,她下意識地將手抽出衣襟,對著窗戶一指,對著門口一彈。

  竹簾刷得落下,房間剎那昏暗,一柄橫在桌上的長劍騰起,嗖得一下飛過去,
插到了原本門栓的位置。

  俞小塘抱著一小筐余瓜,感受到了屋子里微微傳來的異樣,有些不解。又問:
「師父,開下門呀。」

  裴語涵的手頂在兩腿的中央,她大口地喘息了幾下,盡量平靜道:「小塘有
事嗎?」

  俞小塘道:「我從山下買了許多余瓜,給師父來送一些。」

  聽到余瓜二字,裴語涵雙腿下意識地夾緊,方才被敲門聲忽然驚動,她本就
來到了那條線的邊緣,如今手指一顫間,她忽然按住了自己的胸膛,然後掩住了
自己的檀口,嘴唇緊緊地抿成一線。

  俞小塘繼續敲門:「師父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裴語涵現在無法說話,她身子仿佛在一個門關徘徊,下身的玉液積蓄了數月,
將瀉未瀉,一種充實的滿足感牢牢地篡著關口,攔住了其後的滔滔洪水,而這扇
門看上去又無比脆弱,輕易就能撞破。

  裴語涵幹脆不管不顧,握著余瓜對著下身胡亂而瘋狂地抽插起來,速度極快,
滑過軟肉,刺入花心,又搗又杵間她的身子忽然一陣激烈地顫抖。

  她檀口忍不住無聲地張開,那些呻吟聲被她強壓在喉嚨口,死死地扼著,而
身子的顫抖她卻無法控制,一陣劇烈的抽搐之後,下身淫水一泄如註,將白裳打
濕。

  俞小塘擡起手,又想敲門,但是想了想覺得師父最近可能有心事,自己還是
不打擾她了吧。

  於是她將那一籮筐余瓜放在了門口,然後說:「師父,瓜我放門口啦,小塘
先走啦。」

  屋內若有若無地傳來嗯的一聲。

  俞小塘正要離去的時候,里面又傳來裴語涵的聲音。

  「小塘,最近你留意你師祖那邊的動靜了嗎?有沒有什麽事情?」

  俞小塘聽著師父的聲音感覺怪怪的,卻也未有多想,只是答道:「前些日子
師祖下山了一趟,我順口問了問,師祖說是去找一個鐵匠。」

  屋子里沈默了一會兒。

  「師父,還有別的事情嗎?」俞小塘問。

  裴語涵道:「沒有了,辛苦小塘了,如果發生什麽事了記得告訴師父。」

  等到俞小塘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裴語涵才終於松開了手大聲地嬌喘呻吟起來,
那余瓜就停留在花穴中,她也懶得取出,只是脫力般地躺著,一直到余韻漸漸散
去,她才伸出手,用手心手背輕輕拭了拭自己的側臉,微燙。

  她也不顧下身的濕潤和狼藉,艱難地站起身子,走到桌案邊坐下,吮毫拂紙,
墨端輕顫,似有郁郁心腸訴不得。

  最後,她寫下了一句詩: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後來,她會收到了一封劍書,劍書上同樣是一句詩:白衣雪夜一相逢,便勝
卻人間無數。

  不過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

  在回去的路上,俞小塘恰好又碰到了葉臨淵,對於這位傳說一般存在的劍聖,
俞小塘是很尊敬的,她連忙行禮。

  葉臨淵問道:「小塘是去見語涵了?」

  俞小塘點點頭:「嗯,師父最近怪怪的……啊,對了,師父還問你的事情了。」

  葉臨淵問:「她問什麽了?」

  俞小塘道:「她只是問師祖最近有沒有什麽走動。」

  葉臨淵問:「那你是怎麽說的?」

  俞小塘理所當然道:「我當然是如實說呀,師祖除了下了一次山,其他時候
都在寒宮里。」

  葉臨淵嗯了一聲,微有思索之意。

  俞小塘好奇道:「師祖去見鐵匠做什麽呀?是想給師父打一把劍嗎?」

  葉臨淵道:「只是過往有些交情,便去問問他最近都在做什麽。」

  俞小塘隨口問道:「那鐵匠平時除了打鐵還做什麽呀?」

  葉臨淵道:「自然還是打鐵。」

  俞小塘覺得這個玩笑有些無聊,便乖乖地哦了一聲。

  葉臨淵看著這個少女,難得生了些趣意,道:「那位鐵匠這幾個月不僅打了
幾把劍,還打了一口鍋。」

  俞小塘來了些興致,有好奇道:「鐵匠做做鐵鍋沒什麽奇怪的呀。」

  葉臨淵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第一次認真地看了看這個少女,似是隨口問道:
「學不學劍?」

  ……

  第十七層本應擁有一個通往十八層的樓道。

  而放眼望去,地板卻是一片沈悶的黑色。

  墻壁上的石燈變成了長蛇般的帶魚形狀,盤踞著吞吐光焰。

  承平來到了十七層的中央,望向了地面。

  然後俯下身子,輕輕敲了敲。

  「這是通往十八層的入口。」承平幽幽道:「路口被堵住了。」

  眾人大驚:「什麽?」

  「被什麽堵住了?」

  「堵住入口的東西是什麽?」

  「好像是很多長槍的槍桿,還有盾牌鐵甲刀劍,什麽都有!」

  「這是誰幹的?我們現在怎麽辦?」

  承平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話語,冷冷地看著那些堵住入口的東西,一言不發。

  原來你早就在最後一層等我了。

  他一路步步經營,一絲不茍。所有人都穿上了北府可以找到的最好的盔甲,
最利的武器。以為只要一個照面,便能將對方碾得粉碎。

  他不顧眾人反對,甚至耽誤了外頭浮嶼誅殺邵神韻的大局,一路緩行至此,
卻發現自己的對手早就在最後一層等待著自己。

  是自己走的太慢了。

  承平轟然拍掌,一擊轟向了那堵在樓道口的無數兵器。

  一聲悶響之後,那些東西依舊牢牢地堵塞在那里,紋絲不動。

  他死死地篡著拳頭,右手指間又滲出了許多鮮血。

  「首座大人,此時憤怒無用,他們將我們攔在這一邊,實則他們又何嘗不是
窮途末路?根據推算,這一層的長明燈熄滅大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足
夠我們這些人破開這道屏障了。」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緩緩道。

  承平雙手攏袖,微微轉動藏於袖間的一支鐵箭,問:「你說如何做?」

  那老者道:「我們三十人分為三撥,輪流用刀劍拆解這道屏障,每隔一段時
間換一批人,等到那些外圍的盾甲被卸去之後,我們再用法力將其他的硬轟開來。」

  承平點點頭:「就按你說的做吧。」

  十七層的北府里,充斥著刀甲撞擊的聲音,這些平日里仙風道骨的修行者,
此刻像是耕地的老農揮鋤一般劈砍著這些鐵甲皮甲,在打碎或者打松之後扯出,
然後卸下一層。

  在整個過程里,所有人都充斥著一個念頭,便是要將做這些的那個人碎屍萬
段。

  半個時辰之後,所有的盾牌鐵甲都被剝出。

  目光往下,卻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那些是什麽?」有人問。

  「好像是長槍?」

  「哪來這麽多的鐵槍?」

  「嘶……我們這一路過來,好像都沒有撿到過槍……」

  「我想殺了他……」

  「這些鐵槍豎直著塞滿了整個入口,另一端應該是直接抵在了樓梯上,以我
們如今的修為,如何將這一大捆鐵槍移開?」

  「除了從上望向連根搗碎之外好像別無他法。」

  承平來到了入口,向著下方望去,無數槍尖豎直著指著他,即使一片漆黑,
依舊能感受到其間傳來的歷歷寒芒。

  承平道:「用這些鐵槍困住入口,看上去確實牢不可破,但是它們其實就像
是一捆筷子一樣,我們很難抽出其中的一根,但是若是抽出了某一根,那麽整個
結構都會瞬間松散。」

  承平蓋棺定論道:「所以我們只需要毀去其中的一根鐵槍便夠了。」

  「話雖如此,可是即使是抽出一根,又談何簡單?」

  承平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衣袖上,那黑金長袍的一根金線發出灼熱的金光,在
長袍間扭動著,像是陰雲中騰躍翻滾的金龍,一根金線被他硬生生從長袍中扯出,
金線向著那洞窟直射過去,撕拉一聲間便深深地紮入了一根長槍之間。

  承平手握著金線,沈聲道:「結陣,拔槍。」

  ……

  摩擦聲響起。

  少年盤膝而坐,睜開了眼,神色微微憔悴。

  他沈聲道:「他們來了,拉箭。」

  陸嘉靜站起身,她背著的木筒里已經存了滿滿當當的劍。

  她取弓挽箭,三支羽箭搭在弦上,箭尖直指前上方。

  四周幾乎一片黑暗,唯有林玄言和陸嘉靜站在光里,那些長明燈被他們刻意
弄滅,只留下了幾盞照亮他們的身影。

  季嬋溪不知所蹤。

  ……

  有兵甲自那頭落下,敲擊石階。

  陸嘉靜勾弦的手指驀然一緊,但箭未發。

  「投石問路?」陸嘉靜冷笑。

  無數殘兵敗甲從那邊砸入,咕嚕咕嚕如人頭滾下。陸嘉靜不為所動,知道對
方只不過是試探虛實。

  一刻短暫的沈寂。

  弓弦已經崩到了極致。

  人群忽然順著樓道口沖下,如山洪崩瀉。

  三支羽箭已然破風而去,箭還未見血之際,又是三支羽箭已然搭在了弦上。

  這一次陸嘉靜毫不猶豫,彎臂拉弓,觸弦即發。

  羽箭撕裂風聲,似能在這方空間里破空一道道筆直的通道。

  高速旋轉的鐵箭瞬發而去,那一端已是慘叫叠起。

  而在第一人出現的時候,林玄言便閉上了眼。

  兩柄鐵劍浮於身前,一柄單薄細小,一柄寬大鈍重。

  兩劍已然騰起,一劍將墻壁上的石燈斬滅,另一劍朝著人群奔襲而去。

  而那些人終究是大修行者,許多人更是在浮嶼閉關潛修多年,雖然在殺伐之
道上有所欠缺,但是純粹道法極為精煉。

  在林玄言和陸嘉靜發動攻勢的那一剎那,他們同樣反應極快。

  許多箭矢在觸及到它們之前便被念力錯開了方向,又或者被鐵甲緩沖,只是
受些外傷,但是燈滅之後,視野消失,耳畔唯有鐵箭之聲,那些鬼魂同樣鉆出,
四下飄蕩,擇人而噬。

  而眾人朝著鐵箭飛射的方向飛去。

  但是在燈火熄滅之後,他們的方位便變得難以捕捉,唯有羽箭飛行的軌跡可
以大致辨認出方向。

  若是平日里捉對廝殺,他們之間或許可以戰許多回合,但是如今眾人從樓道
口一湧而入,受到諸多拘束難以施展。

  他們原本打算一鼓作氣直接將兩人碾死,畢竟只有這方寸空間,這種一力降
十會的方法本應該勝算最大。

  但是他們卻沒想到兩人竟然如此果斷地將所有的燈盡數熄滅。

  「他們在哪里?」

  「箭是從左邊來的!」

  「右邊也有劍!」

  「小心正前方……」

  「到底是劍還是箭?」

  人群混亂不堪,他們本是各自盤踞一方的大修士,從未想過要彼此配合,如
今一片純黑之中,這種黑暗是隔著陰魂惡鬼的黑暗,即使是修者也難以分辨彼此。

  亂成一鍋粥的人群里,慘叫聲時不時地響起。

  這種混亂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人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怎麽了?」

  「沒箭了。」

  「他們用完了?」

  「既然他們沒了兵器,那還不動手殺了他們!」

  「你傻?我們怎麽找到他們?」

  人群中對話斷斷續續,當箭停下之後許多人都松了一口氣,本來不僅要用修
為去對抗陰魂,還要分心躲避暗箭,疲於奔命間難免出現紕漏斷送性命。

  他們都是一方的天之驕子,沒有人願意死在這里。

  就像方才他們下樓之時,本來有人說要分撥下樓,但是他們無論如何也爭論
不出誰第一批下去,便只好一起下來。

  眾人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里。

  「先上樓!這里不能久呆了,讓他們留在這里被陰魂噬咬至死就行了!」不
知是誰提議。

  雖只是一番簡單的廝殺,但是已然死傷數十人,許多人道心難以自持,早已
萌生退意。

  「我們先撤回去。上方尚有燈火,這對狗男女定然無所遁形。」

  而其中又有許多異樣的聲音,也有人說不可,說不定後退亦是陷阱,雖然此
刻我們無法確定他們的方位,但是此刻是誅殺他們的最好機會,一鼓作氣殺死他
們便可離開北府!

  但是這些聲音終究只是弱勢,人群依舊不可抑制地向著樓梯口退去。

  「啪。」

  杯盞破碎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接著是轟然一聲巨響。

  像是有什麽坍塌了,筆直地砸落下來。

  接著最後一點光也不見了,有東西落了下來直接堵住了入口。

  「承平首座還在外面。」

  「是他幹的?想讓我們背水一戰?」

  「不!絕不可能!」

  「啊!」

  爭論聲中,一記慘叫聲響起。

  有修者被人悄無聲息地抹斷了脖子。

  眾人連忙再次運轉周身法力護住要害,再不敢掉以輕心。

  「那兩個人可能就在我們的身邊。」有人大喊著對著周圍一頓胡切。

  「身邊?那怎麽找到他們?」

  「據說那陸嘉靜的胸很大,我們周圍若有女子可以摸摸她的胸,看看是不是
陸嘉靜假扮成我們自己人。」

  「混蛋!不許碰我!」有女子大喊道。

  「周瑾你這個賤人,平時我可能還敬你幾分,你當我們不知道你早就被承平
玩爛了嗎,如今還裝什麽貞潔!」

  又是一記慘叫聲猝然響起,吵鬧的眾人再次安靜。

  他們終究不是等閑之輩,如今三十余人對敵兩人,且境界相仿,雖然已方慘
遭暗算,死傷了數十人,但是一旦把他們從這黑暗中揪出來,碾死他們不過是瞬
間的事情。

  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站在一起,三人一隊,彼此確認過身份之後
背靠著,面朝三個不同的方向,等到我們確認完畢之後,從我們這個方向開始,
往房間的各個角落推進,若有發現,第一時間報出自己的位置!」

  ……

  十七層樓中依舊亮著燈火。

  承平摸了摸脖頸處的傷疤,看著眼前陡然出現的黑衣少女,神色陰厲。

  方才他們來到十七層時,精神都被那堵住的入口吸引了,竟然沒有發現暗處
還躲藏著人。

  少女手中的匕首已經斷裂,她隨意丟棄,又有一柄匕首從袖間滑落。

  在匕首滑落的瞬間,她猛然甩袖,一道銀亮光芒朝著承平拋去,與此同時,
少女的身影朝著後方滑去。

  為了這一天,他們已經準備了數十日,曾經配合演練過許多次。

  但是真正面對承平,她依舊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殺死對手。

  承平脖頸處的傷口漸漸彌合,他神色同樣不輕松。

  他知道第十八層的燈被刻意熄滅了。如果自己這方無法及時解決戰鬥的話,
其余修者可能會被拖死在里面,最後修為耗盡,無力抵抗陰魂,魂魄被啃咬消散。

  「你叫季嬋溪?」承平回憶起這個名字,在王朝原本的風華榜上,只有三個
女子的名字,但是她七歲之後,上面便添上了她的名字。此事曾轟動一時,許多
女子很不服氣。

  季嬋溪沒有回答,她的身影倒滑入一片黑暗中,接著嗖嗖嗖的幾聲里,幾支
鐵箭破空而來。

  承平袖如龍卷,一掃鐵箭,身形更如平地驚雷瞬間炸起。

  三支鐵箭倒卷而去。

  季嬋溪身形疾退之間,驟然出手,霍然拔出一柄早已卡在石墻之間的尖刀,
猛然轉身,朝著承平追來的方向砍去。

  長刀觸到了實質。

  承平的目光冷冷地對上了她,他用三根手指按住了刀刃,然後用力一捏,刀
身如瓷器破碎。

  季嬋溪棄刀而走。

  身形倒退之間,她不停地從石縫之間拔出那些早已準備好的刀刃。

  刀光一閃再閃,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斬不開承平身上那件黑金色的長袍。

  再往後便是路的盡頭。

  季嬋溪神色一厲,身子驟然加速,踩上了道路盡頭的墻壁,她的身影踏墻而
起,又一個轉身間,一柄長槍不知何時已被她握在手中。

  長槍筆直穿刺,寒芒吞吐,直刺承平眉心。

  承平不敢硬接,身子向後仰去。

  季嬋溪轉動手腕,長槍一扭,斜掃挑下。

  長槍勢緩,承平抓住了槍桿,同樣向側方橫掃。在蠻力上季嬋溪自然遠遠不
如承平,她的身形被握著另一頭長槍的承平撐起,然後向著墻壁砸去。

  季嬋溪放開了長槍,足尖一點墻面,向著另一邊掠去。

  她身形在掠去的瞬間,隨手掐滅了數盞長明燈。

  光線驟然一暗。

  季嬋溪身形一轉,向著一扇石門中遁去。

  承平看了一眼被忽然熄滅的長明燈,神色間微微疑惑。

  那疑惑不過轉瞬,他已經來到了石門之外。

  他不確定其中有沒有布置陷阱,此刻的他萬不敢托大。他幹脆直接解下黑金
長袍披在了頭上,然後沖入石屋之中。

  石屋之中空無一物。

  季嬋溪手持著一面盾牌撞了過來。

  她看著將衣裳披過頭頂的承平,冷笑道:「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個老太婆
……」

  砰然一聲間,兩道身影相撞,承平一個踉蹌,被硬生生撞出石門。

  在奔出石屋的剎那,季嬋溪又從屋內抽出了一柄劍,劍脫手甩出,直奪承平
的胸口。

  承平悶哼一聲。

  他的手指夾住了劍刃。但是沒有了黑金長袍的庇護,那劍依舊刺入了他的肌
膚。

  在出劍的瞬間,季嬋溪便抽出了袖間的長鞭,向著承平的脖頸甩去。

  啪啪啪。

  承平身形狼狽後退,那些躲避掉的長鞭拍打在地上,像是一串起火炸鳴的鞭
炮。

  承平拔出胸口的短劍,一劍斬出,直接自中間斬斷了長鞭。

  承平飛速起身,披上長袍,撚住了袖中一直暗藏的金箭。

  季嬋溪站在對面,握著斷鞭,胸膛快速地起伏著,方才一系列的動作消耗了
她太多的力量。

  她死死地盯著承平。

  她的任務本就不是殺死承平,而是為林玄言和陸嘉靜殺人拖延時間。

  「當年芳華榜排的果然不錯。」承平冷冷道:「除了邵神韻,你是第二個把
我逼成這樣的女人。」

  季嬋溪一句廢話都懶得講,在短暫的調息之後,她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繼續
向後退去。

  林玄言曾反複囑咐過她,她要做的只是拖延時間,所以她一直扼制著自己的
殺念,在與承平不停地周旋。

  承平忽然道:「你身後有人。」

  季嬋溪覺得有些無聊,這種騙小孩子的玩笑她怎麽可能相信?

  忽然,她身子一僵。

  一柄匕首悄無聲息地頂在了她的後頸。

  「不許亂動,不然就殺了你。」

  那個聲音尖銳而陰柔。

  「首座大人早有防範,將我留在了這里。」那個聲音在耳畔輕輕嘆息,「你
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誰?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李代。」

  他覺得猶不知足,又補充了一句:「我是一個著名的刺客。」

  ……

  北府的第十八層中,人心已然渙散。

  他們在真正發動進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們面臨的對手根本不是兩個人。

  那些不知哪里來的人,如鬼影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廝殺。

  原本分散的修者們不得不重新聚在一起,那些從各個樓層搜羅來的驅魂藥物
幾乎都要用盡,而這一層的陰魂卻愈發濃郁,他們疲於抵抗陰魂的侵蝕,幾乎難
以再發動什麽反擊。

  「殺人。」

  黑暗之中,少年清冷道。

  一柄飛劍以極快的速度沖入人群,血水四濺,那劍舔血之後更快更疾,穿行
其間,如化血而生。

  隨著殺人二字炸起,許多原本停滯的身影瞬息向著人群殺了過去。

  「停手!」

  眾人上方,一記威嚴的聲音傳開。

  那個壓在樓道口的東西被人挪開,光線照了進來。

  眾人僅僅遲疑了片刻,便不顧一切地向著樓道外沖去。

  承平憐憫地看著他們,即使他們真地出了北府,道心也已松動,被畏懼填滿,
將來再難大道登頂。

  在樓道口傳來光的瞬間,林玄言便知道季嬋溪失敗了。

  他起身,點亮了墻壁上的燈火。

  這些燈是他們刻意弄滅的,其中的燈油還未燒盡,自然可以重新點燃。

  只是先前那些人太過慌亂,竟沒有一人想通了這點。

  他和陸嘉靜站在兩盞明燈籠罩的柔光里,皆是一臉憊色。

  而他們的身邊立著許多的人影。

  這些人影皆是女子。

  有的女子懷抱琵琶,有的女子手持骷顱,有的按劍而立,有的懷抱拂塵。她
們皆是那壁畫中的女子。她們真的活了過來!

  ……

  看到其中亮起了微明的火光,許多人都明白了長明燈的事情。

  承平望向了一個長眉火紅的男子,道:「隨我下去點燈。」

  那長眉男子修的是純陽真火,只是方才眾人擠在一起,他根本無法施展神通,
如今堪堪死里逃生,他依舊驚魂未定。

  季嬋溪雙手被反剪在身後,那金繩繞過她的脖頸,在雙乳之間交叉而過,接
著繞過她的雙臂,纏住了腰肢,玉腿,少女的黑裙被金繩緊緊勒著,那玲瓏浮凸
的身子被勒得無比誘人。

  而眾人望向季嬋溪的眼神都惡毒至極,恨不得在此將她千刀萬剮。

  承平抓住了反剪著她雙手的身子,將少女直接拎了起來,然後順著樓道口向
下走去。

  那火紅長眉的男子猶豫了片刻,還是跟在了承平的身後。

  承平光明正大地走了下去。

  北府的第八層一片血腥氣和草藥漂浮的氣味。

  承平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和無數打碎的藥瓶,視野順著這些一直向前。

  最後望向了那燈火闌珊處的少年和女子。

  「你是葉臨淵?」承平看著他握劍的手,想起了那個故人的名字。

  林玄言沒有說話。

  接著承平望向了護在他們身前的那許多女子,終於明白為什麽三十多個高手
會折損這麽多,依舊無法殺死他們。

  先前他也曾找到過壁畫,並嘗試著為其點睛,只是她們沒有醒來。

  那林玄言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呢?

  似乎是為了告訴他答案,一個按劍而立的女子轉過身,冰冷地望向承平。

  承平悚然動容。

  那女子竟是天生豎瞳。

  承平微楞之後輕輕嘆息,只是感慨自己對於這座聖人的神跡還是知之甚少。

  他望向和陸嘉靜並肩而立的少年,自顧自地問道:「這位季姑娘是你們的人
吧?我用她換那位陸宮主,你換麽?」

  林玄言理都沒有理他。

  承平笑了笑:「那我用她換你身邊的那些壁畫女子呢?」

  林玄言望著他,忽然蹙起了眉頭。

  長眉男子點燃了燈火,光線明亮。

  越來越多的人從上面走了下來,林玄言望見了其中一個熟悉的人影,李代。

  「原來你沒死在雪原上。」林玄言難得地開口。

  李代蒼白的面容上冷笑浮現,他抓了抓自己空空蕩蕩的袖子,微笑道:「我
斷了一只手。但是沒關系,我一直都是很出色的殺手,今天更是制服了你這個
……小情人?哈哈,今天這一幕和當日在雪原上很像吧?只是這次你沒機會了。」

  林玄言輕聲道:「你們這些人永遠都這樣,以為誌在必得的時候總喜歡說些
廢話。」

  於是承平真的沒有說廢話,直接將季嬋溪隨意地扔到了腳邊,他從袖間取出
一根斷裂的長鞭,咻得一聲間,一鞭子便甩在了季嬋溪的身上。

  少女身子微顫,忍著沒有出聲。

  接著鞭落如雨,一記記地抽打在少女的身體上,少女身子被縛,只能微微扭
動身子,發出哼哼的聲音。

  許多女修看的觸目驚心,這若是放在閨房之中是情調,但是承平的下手她們
可以感受到,那一記記的鞭子厲如軍刑。

  少女的黑裙被打得開裂,雪白的肌膚上一道道鞭痕驚心。

  「屏退她們,出來一戰,不然我就活生生地打死她。」

  承平猛然揮鞭,一記重鞭砸在少女的腰間,季嬋溪鯉魚打挺一般抽動身子,
她變色半紅半白,喉嚨口壓抑著艱難的痛呼。

  承平看著少女在地上因為疼痛不停扭動的嬌軀,冷冷道:「她應該還是處子
吧?反正總有一死,當著你們的面被輪奸至死是不是更好玩一些?」

  林玄言緊緊地咬著牙,他看著地上痛苦翻滾的少女。而她因為自己的驕傲甚
至不願意呼通,更別說求饒。

  承平又是一鞭,鞭打聲令人心顫,少女的秀背上血痕如刀痕。

  「住手。」

  林玄言向前跨了一步。

  陸嘉靜下意識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季嬋溪同樣嘶啞道:「殺人,別管我……啊……」

  承平踢了一腳身邊的少女,少女仰面朝天,張大嘴巴不停地喘息著,身上汗
水淋漓,黑裙間淌著鮮血,瞳孔已經微微渙散。

  林玄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們的初見,那是在荒郊野外里,他們有一次簡短
的相逢和對話,最後少女玉足滌蕩著漣漪,輕輕說了聲謝謝。

  「我給你一次殺我的機會,自己來殺我,如果那些壁畫女子敢動手,我立刻
殺了她。」

  季嬋溪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望向了林玄言,神色恍惚。

  承平隨手抓起了季嬋溪,一把撕去了她胸前的衣衫,少女的玉乳如兩只兔子
般彈跳出來,他將少女扔給了身後的李代,道:「送給你們了,若是稍後那位林
少俠敢有輕舉妄動,就殺了她。」

  李代微笑著接過少女,看著少女身上的傷痕,不由埋怨承平的暴殄天物,他
的手撫摸上了少女的玉乳,舌頭輕輕舔了舔她的脖頸,季嬋溪厭惡地別過頭。

  李代冷笑道:「季大小姐恐怕還是處子吧?帶著處子之身去死可不好……」

  說著,李代開始在眾目睽睽之下撕扯少女的裙擺。

  「放開她。」

  林玄言走出了人群。

  那些壁畫上的豎瞳女子紛紛望向了他,神色木訥,宛如傀儡。

  林玄言看著她們,命令道:「放下武器,不用管我。」

  陸嘉靜欲言又止。

  林玄言回過身對她輕輕笑了笑。

  陸嘉靜終於點了點頭,只是說了聲:「小心。」

  承平看著那些壁畫女子放下了兵器,看著林玄言走到面前。

  林玄言望向了季嬋溪,輕聲道:「不要怕。」

  季嬋溪慘然一笑,似是在說自己本就與鬼魂為伴,從不懼死。

  他身子前傾,一步踏出。

  所有修行者都沒有反應過來,唯有承平在那一刻也動了。

  燭火生滅。

  仿佛所有人都眨了一下眼。

  一記嗡鳴毫無征兆地響起,只似一根琴弦以隨時可能繃斷的速度顫鳴著。

  他們兩人像是在那一剎那消失了。

  那一刻季嬋溪只覺得看到了一片虛無,她甚至忘記了疼痛,只是想若是承平
一開始就用這種力量與她對敵,她甚至可能撐不過三個回合。

  那絕不是七境該有的力量。

  而也只是一個恍惚的時間,明亮的光便在中間暴起。

  兩個黑影從其中倒飛而出。

  季嬋溪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臉上便有鮮血濺成一條線。

  那個抱著她的李代在瞬息之間便被直接削去了頭顱。

  她落入了另一個懷中。

  林玄言一手抱住她,一手握住了劍,那柄劍上燃著熊熊的烈火。

  「不要怕。」少年又重複了一遍。

  季嬋溪搖搖頭,她不知道,這句話幾乎是他最後的力氣了。

  承平與他相背,他的黑金長袍竟被硬生生地斬出一道裂縫,其間血水噴湧。

  這究竟是一道怎麽樣的劍意。

  承平放聲大笑,艱難回身,看著懷中抱著女孩的少年,神色明亮得幾乎癲狂。

  他的七竅間盡是鮮血,那是強行突破修為受到這方天地的壓制,若不是這身
長袍,他或許已經爆體而亡。

  陸嘉靜將弓弦拉到了極致。

  一箭直指承平的胸口。

  承平回身揮袖,將箭瞬息碾碎。

  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要朝著林玄言揮刀斬去。

  林玄言一聲利嘯,那些壁畫女子如有所覺,紛紛拾起了武器朝著那些人沖過
去。

  「李二瓜你給我滾開!」

  陸嘉靜拔劍而出,向著承平狂奔而去。

  李二瓜是承平的俗家名字。這個名字響起的時候,承平身子微僵,接著他眉
目間是便是暴怒。

  「呵,原來陸宮主還記得那時候的我啊。」

  承平黑金長袍高高鼓起,臉上盡是獰笑。

  他很討厭自己還是凡人時候的名字,所以他後來給自己取名為承平。

  那一劍劈在了承平肩膀上,陸嘉靜虎口劇震,劍幾乎要脫手而出。

  幾乎所有人都不記得了,浮嶼三首座之一的承平修的是魔道。

  魔道之所以為魔道,便是因為不守天地規則。

  他吸進了所有可以觸及的靈氣,將境界強提回了化境,雖然最多只能堅持半
柱香的時間,但是已經足夠了。

  陸嘉靜的劍被他直接捏碎,承平一掌拍去,陸嘉靜身子倒飛出去,重重砸在
地上,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靜兒……」林玄言輕輕呢喃,已經無力去接她的身影。

  承平從袖中抽出了那支箭。

  他做出了一個張弓搭箭的姿勢,於是空中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副弓的幻影。

  「可以死了。」承平的聲音已不似人。

  箭身上金色的誅魔符箓刺目地亮起。

  這一箭他一直藏於袖中,從不離身。

  這本該是誅殺邵神韻的一箭。

  這一箭之下,通聖體魄尚可殺死,更何況七境,縱是林玄言有萬般神通,也
絕無活路了。

  手指松開。

  那緊繃彎曲的長弓驟然松弛。

  弦振,箭已出。

  沒有人再有時間去說話,最後告別的話語也只能留在心里。

  林玄言忽然疾聲大喊:「走開!」

  陸嘉靜不知何時攔在了他的身前。

  那一箭噴射著金色的焰尾以毀滅一切的速度穿行而來。

  那一刻承平看著陸嘉靜,眼神中再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情緒。

  既然你找死,你們就一起去死吧。

  這是他的心語。

  長箭吞吐著光焰瞬息來到陸嘉靜的身前。

  此刻沒有人可以救她。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11-14 09:10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1-14 22:31     標題: 瓊明神女錄 (6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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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1月/14日發表於SIS


           第六十章:劍心之外,青蓮花開

  焰火炸開,彌漫在整個視野里。

  季嬋溪瞪大了眼,她漆黑的瞳仁里倒影著無盡的流火。

  她驀然想起了小時候去承君城中觀看煙火,自己嬌小的身子在人群中推擠,
洪潮的人群和巨大的黑暗里,她緊緊抓著母親的手……然後煙火驟然在視野里炸
開,放大放大,不停地擴散,一直填滿了所有的目光。

  而在巨大到刺目的亮光里,季嬋溪眼睜睜看著那個青色道衣的女子攔在前面,
沖卷的氣浪卷起了她所有的裙帶和長發。

  她像一只展開羽翼的巨大青鳥,又像是狂風暴浪里逆風而飛的蝴蝶。

  流火席卷。

  那些壁畫女子的豎瞳在火光耀眼的一瞬盡數點燃,然後蒼白,重新變作了一
幅又一幅線條繁複的壁畫。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像是駐足禱告死亡。

  承平甚至不去看那一箭,浮嶼百年溫養出的符箭,人間哪有擋得住它的存在?

  林玄言渾身顫栗著,他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盯著那一襲巨大的青色裙裳。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季嬋溪仿佛聽到了一聲心臟搏動的響聲。

  那心臟的跳動是那樣的清晰,仿佛就在耳畔膨脹,收縮。

  這就是死亡嗎?

  季嬋溪看著陸嘉靜的背影,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她曾聽冤魂說過,人死之
前,最後的畫面會在視野里停留很久很久……就是這樣嗎?

  但是那支死亡的利箭遲遲沒有到來。

  承平霍然轉身,目呲欲裂。

  他七竅盡是鮮血,寬大的衣袍之下,皮膚生了許多裂紋,其間流出碧藍色的
漿液。那是天地壓迫下凝成實質流散的修為。

  那支金色的符箭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旋轉著,仿佛有什麽東西擋在面前,它正
在竭力突破,卻無論如何也難以逾越。

  所有人都癡癡地望著這一幕,而那一處火光耀眼得像是小太陽,流火四散,
向著周圍飛濺,唯獨落不到少年和少女的身上。

  林玄言的目光漸漸幽寂。

  季嬋溪再次聽到了那個蓬勃有力的心跳聲。

  她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個巨大幽閉的空間里,身前有一顆火紅的心臟,她能
感受到那清晰的脈搏跳動,她與之俱在。

  那死神的一箭自始至終沒有到來。

  承平死死地盯著那里,一直到煙火沈寂。他呆若焦木。

  光線漸漸流逝,已然被逼到各個角落的人們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名震天下的青
裙女子,如同看著一尊神魔。

  她的身前懸著一面燒的通紅的圓狀物。

  那是什麽?是月輪?是盾甲?還是……

  站在正前方的承平可以最真切地看到它的樣子。

  那是一口……平底鍋?

  承平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如斷線的傀儡,虛無的靈魂蜷縮在巨大的衣
袍里,空空蕩蕩。

  承平不知道這口平底鍋的來歷,他也沒有力氣去追根問底。

  他木訥地看著那個被灼燒得通紅的鐵鍋,如看著一面鏡子。

  鏡子里是他許多年前的容顏。

  他喃喃道:「本座承平,天下承平。」

  那是他修道最初的夢想,他常掛嘴邊,道心深處卻早已遺棄。

  季嬋溪張了張口,她確認自己可以說話了,下意識地推了推林玄言。林玄言
晃過了神。癡癡地看著陸嘉靜的背影。

  承平同樣癡癡地看著她,他本該還可以說很多話,諸如那些壁畫女子已經消
散,而我們依舊有十數人。諸如離開北府的鑰匙只在我的手上。諸如我不叫李二
瓜,我叫承平……

  但他什麽都不想說了,他站在生死的線上,側目回首,才發現原來這數十日
自己活得就像是小醜。

  他如今只想安靜地站著,看著他們能將奇跡演繹到何種程度。

  季嬋溪摸了摸林玄言的身子,發現他如今無比滾燙。

  陸嘉靜回過頭,方才生死一瞬,她下意識地撲到林玄言的身前,於是那把號
稱是漓江仙子佩劍,如今是一口平底鍋的東西驀然破開心湖,出現在了眼前。

  於是那支號稱可斬通聖的神箭就真的被擋住了。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林玄言沒有開口,陸嘉靜卻聽到了他的發問。

  「喜歡。」她說。

  「其實我不是葉臨淵,我一直騙了你。」猶豫片刻,他還是說了。

  陸嘉靜回過神,青裙飄飄,蒼白的臉上是虛弱的微笑:「還記得在北域的時
候嗎?你告訴我你是,我說我早就知道了。如今你告訴我不是,我也早就知道了。」

  「那你還喜歡嗎?」他顫聲問。

  「喜歡。」她柔聲道。

  季嬋溪抱著他滾燙的身軀,吃驚地發現整個過程里他都沒有開口。

  而在那個巨大封閉的空間里,像是有什麽升了起來,在無人能看到的地方糾
結纏繞著。

  於是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個巨大的心跳聲。

  ……

  「在那之前,我從未有過真正的心跳。」

  仿佛有個聲音這樣說。

  ……

  兩條平行河流在流淌過無盡遠的距離之後,終於發生了微微地偏差,在延伸
而去的某一刻交織在一起。

  他們再沒有去看周身的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修行者。

  他們身在自己的領域里,妖魔鬼神,刀槍劍戟,皆不可入。

  他們站在光陰河流交匯的那段,視野廣闊地推開,在目力可及的地方,似乎
有無數細沙堆成光影,在吞天而下的霞光中畫成不一樣的形狀。

  他們走進彼此的河流里。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青裙赤足的女子凝立夜色,看著手中的紙條
喃喃自語。

  「最大的阻礙不就是你?天天壞我心境。」

  「你這話還是說給你那徒兒聽吧,她聽過之後應該會歡天喜地的。」

  「對了,你說好送我的劍呢?」

  長河間花燈漂浮,泛濫著五光十色,無形的水聲在耳畔淙淙逝去,帶走繁花
般的顏色。

  「我的名字是師父取的,陸嘉靜,嘉是美好之意,靜是馨寧之意,很尋常的
名字,只是他老人家希望我修行路上嘉好平靜。」

  「如果我和你徒弟一起掉進河里,你先救誰?」

  「你果然還是更喜歡她一點嗎?」

  雪檐青瓦,萬家燈火星星點點,美好馨寧。漫天碎雪倒卷,逆流而上。深夜,
黃昏,白日,正午,清晨,朝陽初升。

  所以一切都在向前追溯,他走在她的一生里,終於不再是過客。

  「打不過能跑吧?總之別死了。」

  「我在老井城等你。」

  「我們明明可以走的,你為什麽要故意留下?」

  「姐姐今天心情好,就懶得和你計較了。」

  廟里鐘聲響起,雪樹依次離開,女子在雪地里提裙回望,長發深青。

  他伸出了手,卻接不到一片雪。

  漫天大雪倒卷著飛向天空,厚重的積雪轉瞬間被抽的幹幹凈凈。

  林葉蒼黃,暮秋時節。有人影馭劍倒行。

  「你既然這麽舍不得她,你來找我做什麽?」

  「你們師徒兩人都一個德行,道貌岸然,仗勢欺人!」

  「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聲音幽幽飄散。

  「我哪有酸你,等你和你未婚妻見面時候,我一樣祝福你。」

  「希望以後還能再見到蘇姑娘啊……」

  「小情人剛走就想她了?」

  「那你愛我嗎?」

  「當然愛呀。」林玄言輕聲回應,他的身子不停地下墜下墜,視野卻無端地
向上推開。

  在無窮無盡的視野里,有星河,有月輝,有廣袤無垠的荒原和麥田,有拔地
而起的崇山和峻嶺,有並肩倒行的身影,也有沖天而起的雨幕。

  「你抱我。」

  「天底下最好的靈丹妙藥或許可以治好我的身體,但是道心破碎,沒什麽能
治的。」

  「我心境開裂,道心崩碎,和廢人已經沒什麽兩樣了。如今只欠一死。」

  「我早就知道了……」

  「真是笨蛋啊……」

  心湖之間,漣漪怔怔,青裙女子慘笑著望著自己,他們的目光隔著時空相接,
她呢喃細語,卻振聾發聵。

  「我一直在等你啊,一年又一年,雖然後來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執念還是喜
歡,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陸嘉靜了,你也不是那一年的你了,但是再見到你,我依
舊很開心,你呢?」

  我也很開心啊……

  青蓮如泉,向上噴湧,盛開又雕謝。

  長劍破空而去,將一具骷髏釘死在墻里,少年彎腰,將衣袍蓋在她赤裸的嬌
軀上。

  不要怕……不要怕……

  話語消散耳畔,巨大的宮殿巍峨而綿延,像是野獸蟄伏山野,夜色濃郁得像
是深淵,它已經張開了巨口,吞噬盡所有仰望的目光。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我先睡一會……北域妖怪眾多,殺機重重,別分心了。」、「他很好看,
也很無趣……」

  「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醒了?」

  少年驀然睜開了眼,耳畔沒有水聲,他也未身在雨夜,在那條逆流的長河,
他依舊不停地漂浮,形形色色的花燈飄過身側,他茫然回看,四顧無人,耳畔卻
依舊漂浮著女子的聲音。

  「劍道的衰亡我並不關心。本宮是王朝傳承的宮主,自然要為王朝殫精竭慮。」

  「本宮是自願如此,既是為了自己的大道之行,也是為了軒轅王朝的眾生子
民。若是能換王朝千秋太平,嘉靜女子之軀並不足惜。」

  「王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人群散開。所有的景色都倒退而去,他順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走到了她的面前。

  試道廣場上空無一人,他伸出了手,只抓住了一個虛無的剪影,裙袂在巨大
的廣場上空空蕩蕩地漂浮轉動,風聲從天而降,不辨春秋。

  女子的聲音清冷而單薄,縈繞耳畔,潮濕陰暗的氣息撲面而來。

  「承平你不得好死……」

  「再打我三千鞭子我也不會求饒……」

  「我一生所愛,只是一人。一生求道,從一而終。」

  「除非你把我關一輩子!」

  ……

  「他會回來的,我一直在等他,只是……我發現我好像沒那麽喜歡他了。」

  「我只想修道,讀書,聽雨聽雪,看城樓花開,看風吹簾子,一個人。」

  「清暮宮可真是清冷。」

  「我喜歡這里,我留下。」

  ……

  「她是誰?你喜歡她?」

  「十年算的上很久了吧?好久不見。」

  ……

  「我偷秘籍養你呀。」

  ……

  「我叫陸嘉靜,你叫什麽?」

  ……

  少女紮著鞭子,清稚的模樣,無涯峰頂,雲海之間,花開如雪。

  「我叫葉……」林玄言下意識地開口。

  少女期待地望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林玄言看著他,輕聲道:「我叫林玄言。」

  有聲音驟然席卷著,流雲亂絮,肆意飄舞。

  在河流的盡頭,是女孩的哭聲和人們的笑聲。

  他眼眶溫熱,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下。

  在這漫長的年歲里,在這條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長河間,他看盡了她的一生。

  花燈散去,陸嘉靜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面前。

  她在另一條河流間望著自己,同樣淚流滿面。

  那時他們還未相遇。

  他們都在哭,卻也從未如此高興過。

  ……

  事實上,陸嘉靜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他看到了一個大袖飄搖的男子,腰間配著一柄古劍,劍長三尺。

  她看見那柄劍穿行血間,刺破心臟,斬落頭顱,彌漫的血霧里,大雨降下,
男子的手指緩緩抹過長劍,洗凈血水。

  那是一個古老的時代,荊棘草莽,荒林叢生,空氣中都像是吹著蒼古的風,
男女粗繒大布,語焉不詳。粗糙的城樓坍塌,石碑上的律法一個字接著一個字地
消亡,光陰倒流,從皇帝分封到帝王禪讓,一直到刀耕火種,茹毛飲血。

  那把劍隨著他走遍了世間。

  山巔,雲海,星光耀目,在荒老廣袤的土地上,有一個聲音第一次響起。

  「劍長三尺,第一尺,開辟蒼莽,第二尺,厘定規矩,第三尺,使民相睦。

  吾平生唯一願也……」

  這個聲音會在之後的千百年如震雷般傳遍神州的每一個地方,然後影響後世
萬年。

  人們開始書寫,在陶器上,在龜甲上,在獸骨上,刻下「聖人有言……」

  然後視線繼續推進,推進。

  她站在世界最寥廓的宇宙里,星辰在眼畔生滅,那些不知何時便誕生的星石
寂寞懸浮,數不勝數,有的璀璨爆炸,有的一生孤寂。

  在視野的中央。

  一顆拖著長長焰尾的隕石離開地表,向著無垠的宇宙飛去。

  天地寂寥,星石晦暗無光。

  在極致的嚴寒和寂寞里,那顆飛行的隕焰是唯一的溫度,即使在巨大的背景
下,它顯得那樣地渺小。她想去抱擁它,哪怕被灼燒得一幹二凈。

  它一直飛一直飛,在冷寂的星河里劃下筆直的光焰,倒流向無窮的源頭。

  在這場不知未來的無端跋涉里,你到底走了多久,穿行過多麽無量的距離,
跨越了多少的星辰遍布的海洋,我們才終於有幸在此間相遇啊……

  ……

  視野驟然收縮,一直凝成了一個點。

  她望向河流那一側的林玄言,清澈的目光里,淚水止不住地淌下。

  那一刻,她也聽到了心跳聲,巨大的,唯一的心跳聲。

  ……

  那是隕鐵凝就的心臟。

  ……

  他對著她伸出了手。

  她也伸出了手。

  「靜兒?」

  「嗯。」

  「我想與你偕老。」

  「好。」

  明明像是隔著很遠的距離,兩個人的十指卻相扣了在一起。

  ……

  北府之中無人能看到這一幕。

  但是他們卻感到似乎有什麽東西降臨了,無形的威壓如大風過境吹得百草低
伏,似有蒼天在上,眾人只敢生出跪拜的念頭。

  林玄言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握住了女子的手,目光溫柔。

  劍意無由而生,如燭火上劈啪炸出的燈花。

  所有的長明燈在這一刻熄滅。

  陸嘉靜的身後,一個雪白縹緲的幻影擁住了她,那是林玄言的模樣。

  他站在她的身後,將她擁入懷里,輕輕撫摸過她的背脊,如為她梳發。

  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在北府上空的那片南海外,雲霄翻滾,雷鳴大作,
怒浪滔天。

  滿天厚重的層雲里,陡然分開了一條極細的線。

  一線如眼,俯瞰山河萬丈。

  蒼天一線間,有什麽東西筆直墜了下來。

  北府的規則破碎,那些被壓制的境界都倒流回了體內,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來如此啊……」承平看著他們,最後笑了笑,雲淡風輕。

  你連天地都能斬破,又何況區區一座北府。

  她手心虛握,林玄言的幻象也溫柔地覆上了她的手。

  一柄青銅色的長劍以一往無前之勢自天穹貫下,然後溫柔地落在了她的掌間。

  她握住了劍,劍長三尺。

  風無端而生,寬大的裙裳揚起,她橫劍胸前,深青色的長發舒卷飄散。

  在她的心湖深處,有種子破殼,根莖綿延直上,開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蓮。

  林玄言巨大的影子抱擁著她,他的眸子里映著萬丈長河的光。

  他的嗓音柔和響起,像是說與整個世界,也像是只說給她聽:「靜兒,從今
往後,我終於有幸可以佩在你腰間了……」

  青蓮花開,劍氣沖天而起。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1-24 22:5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61)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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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1 月/24 日發表於SIS

                                 
                      第六十一章:春風如縷幾人癡

  春風如縷幾人癡「靜兒,我一直欠你一把真正的劍,如今我終於可以有幸佩
在你腰間了……」

  密閉的空間里,聲音幽幽響起,又悠悠飄散。

  陸嘉靜握著那柄青銅色的古劍,毫無花哨地筆直斬下。

  承平渾身是血,他嘴唇顫抖,黑金的長袍高高鼓起,其間有光華嘩然流出,
如水銀瀉地。

  那一身通聖境的修為在北府規則破碎的剎那已回到了體內,只是一劍之下,
他本就如漏風屋子般的身子更千瘡百孔,萬千修為盡數流瀉,他也抓不住一點。

  長袍下血水流瀉,又很快被水銀色的法力蒸發幹凈,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已看不到絲毫活人的神色。

  隨著他氣機漸漸斷絕,他的心湖氣海破碎,其中潛藏的淵然飛出,如有吸引
力一般地插在了北府的中央。

  天地震蕩。

  與此同時,一道幽藍色的光在承平身上掙紮而出,瘋狂地向著淵然的方向飛
掠過去。

  他修的本就是魔道,只要殘魂尚在,逃離北府之後,未嘗沒有借屍還魂,重
新修行的機會。

  林玄言疾聲道:「他想跑!」

  陸嘉靜緊緊地抿著嘴唇,她再次舉起了劍,三尺劍上四溢的聖識如風暴如潮
湧,她衣衫亂揚長發飛舞,連握劍的姿勢都很是吃力。

  劍還未斬下,一道白虹般的細芒擦身而過,直指承平的魂魄。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那一點幽藍的光在細芒間破碎。

  利嘯聲痛徹神魂。在場的其余人無不覺得心神蕩漾,如置身狂風暴浪之間,
幾欲失守。

  「呼。」

  季嬋溪輕輕吐了口氣,箭弦還在微微震蕩,她依舊保持著射箭的姿勢,在確
認魂魄被一箭擊碎之後,她才將隨手撿起的長弓收到了身後。

  似乎是生怕他們擔心,季嬋溪憑借著自己修鬼道的權威,複述了一句:「承
平死了。」

  陸嘉靜嗯了一聲,停下了揮劍的動作。改用劍尖頂著地面,支著自己的身子。

  她也微笑著複述了一遍:「李二瓜死了。」

  她目光緩緩掃視過眾人,那些僥幸死里逃生,沒有被一劍余威斬破道種的人
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們手中依舊握著刀,只是陸嘉靜持劍立在那里,他們竟然發現自己連抽刀
的勇氣都沒有。

  周瑾首先站了出來,她跪拜在地上,對陸嘉靜行了個大禮,「陸宮主,我叫
周瑾,是皇朝供奉念師,百年前曾有幸遠睹過陸宮主的神仙風姿,先前我有眼無
珠……」

  陸嘉靜擡起了手,示意她不用說了。

  但周瑾仍是疾聲道:「以後周瑾願為陸宮主效犬馬之勞。」

  此刻其余的所有人皆是身心飄搖,道心在降碎未碎之間晃動,他們甚至不敢
挪動腳步,去靠近那一柄劍,仿佛只要稍動,便會被那劍氣切得支離破碎。

  周瑾跪下之後,又有許多人心神失守,明明淵然已出,出口就在眼前打開,
卻也紛紛跪了下來。

  他們可以對著天地,神壇,遺跡,君王下跪,但是對著一個女子下跪是他們
之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只是此刻大風已起,任野草有多驕傲,豈有不跪伏的道理?

  陸嘉靜看著他們,正要說話,季嬋溪卻搶先道:「立誓。」

  她冷冷地看著眾人,繼續道:「立與道心牽連的生死誓,無論先前何門何教,
從此以後唯陸宮主是從,否則直接將爾等劍殺於此。」

  說完之後,她望向陸嘉靜,輕輕嘆息道:「陸姐姐,別心軟。」

  陸嘉靜點點頭,她將三尺負於身後。

  像是有一顆巨大的石頭從他們的胸口挪開,許多人都大口喘息起來,狼狽至
極。

  陸嘉靜冰柔的嗓音響起。

  「按季姑娘說的做吧。」

  林玄言的幻象依舊漂浮在空中,似是一支隨時都要熄滅的燭火,他冷漠地俯
瞰著眾人,那一雙劍目冰冷直刺人心。

  周瑾毫不猶豫地咬破了手指,她跪在地上,長發披散,低著頭開始畫符立誓。

  許多人也跪了下來,咬破手指,寫下生死的誓言,若有一日他們違背誓言,
便會道心崩碎,直接淪為廢人。

  忽然間,一道劍氣自空中落下,一個正在立誓的年輕人頭顱被瞬間斬下,他
身子垂到,手心松開,一支袖箭跌了出來。

  林玄言將指收回袖中,銀白色的劍目冷冷地望著眾人。

  眾人心知肚明,一些本想暴起反擊的人在心底輕輕嘆息,收起歹念,也不去
看那被斬去頭顱威懾眾人的倒黴鬼,只是低著頭將誓言立完。

  血誓立下,那是道心深處一點難以抹去的陰影。

  陸嘉靜閉目微微感應,點了點頭,她側過身子,道:「你們走吧。」

  血誓立下之後,他們心反而定了下來,並未一湧而出,而是對著陸嘉靜一一
行禮,然後離去。

  在所有人都離去之後。

  陸嘉靜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上,她緊咬牙齒,拔出淵然,那出口重新合攏。她
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季嬋溪微驚,她輕輕拍著陸嘉靜的後背,「陸宮主?」

  陸嘉靜擺了擺手,捂著胸口,示意自己沒事。

  而那浮在空中的法相在北府閉合之後同樣閉眼,煙消雲散。如雪花般落在了
林玄言的肉身上,林玄言睫毛微動,卻沒有醒來。

  季嬋溪發現那柄絕世無雙的神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一層層蒼藍色
的銹跡如墨水暈開,逐漸覆滿了整個劍身。

  空寂的北府里,燈火明亮。

  北府的規則已被劍意斬碎,所有的長明燈也都重新明亮起來,此刻偌大的一
座府邸,只剩下他們三人。

  陸嘉靜虛弱道:「我想睡會。」

  季嬋溪神色慌亂,她將女子擁入懷里,咬牙道:「不許睡。」

  陸嘉靜蒼白地微笑道:「真的只是睡會,不騙你。」

  季嬋溪艱難地點了點頭。

  陸嘉靜這才放心地閉上了眼,昏迷不醒。

  另一邊,那些落在了林玄言身上的劍意凝成了實質,宛若一層層蠶繭般包裹
住了他,只露出了少年的腦袋,少年長發披散在地上,容顏蒼白,清秀得好似少
女,只是那眉宇間英氣如劍,逼仄照人。

  而季嬋溪這才捂住了自己被皮鞭抽打得開裂的皮膚,緩緩地運轉修為止血,
後知後覺地說了聲好疼啊。

  安靜的空間里,女子壁畫繡了滿地,刀斧劍戟刮擦的痕跡淩亂密布著,一襲
黑金的長袍空空蕩蕩地落在地上,其上千瘡百孔。

  少女回想起方才那一幕的場景,仿佛只是從一個夢魘里走過。

  她看了看昏迷的女子,又看了看被劍氣蠶繭包裹住的少年,喃喃道:「這就
是天作之合?」

  她看著懷中女子清聖美麗的容顏,想了想,有些賭氣地俯下臉,親了親她的
臉頰,親吻片刻之後,她幹脆吻住了懷中的女子,輕輕撕摩著她花瓣般柔軟的嘴
唇,她看著昏睡的少年,心中無由地有些得意,而這些莫名的情緒,也成了這座
孤寂府邸里難得的歡喜。

  ……

  碧落宮外起了一盆火,劈里啪啦的柴火聲里,一張張寫滿字跡的宣紙被火光
舔舐成灰。

  裴語涵的瞳孔里也像是燃起了兩團清冷的焰火。

  火焰漸漸熄滅,開春的柔風里帶著幾縷木火的香意。

  炭火明滅,裴語涵拂袖轉身。

  春風吹拂,如一首扶著後背的手,推著她緩緩前行。

  風吹開窗戶。

  從外面望進去,桌案已被收拾地幹幹凈凈,墨硯書卷之側還放著一個果盤,
果盤里盛著幾個余瓜。

  裴語涵輕輕挑眉。

  春風越過簾子,帶去了一道劍意,那些余瓜在短暫地停頓之後裂開,整齊地
排成了五千三百余片。

  她看著這道隨春風吹起又隨之消散的劍意,微笑滿意。

  她轉過了身,一個身段高挑的女子盈盈地立在不遠處,水綠色的寬大裙袍隨
著春風翻飛。

  裴語涵平靜道:「師娘。」

  這是這麽多天以來,她們第一次真正見面。

  夏淺斟微微笑了笑,道:「我和你師父要出一趟遠門。」

  裴語涵不知道說什麽,便說了聲知道了。

  夏淺斟問:「你對我是否還有芥蒂?」

  裴語涵沒有回答,只是問:「你們還會回來嗎?」

  夏淺斟道:「自然會的。」

  裴語涵點點頭,道:「寒宮雖是我一手創辦,但在我心中,一直是師父給我
留下的遺產,所以這里也是你的家,而且我知道,師娘這些年吃的苦,不會比我
少。」

  夏淺斟嗯了一聲,「但我心里,對你也一直是有虧欠的。」

  裴語涵睫毛低垂,低聲道:「不必如此,你們能回來就很好。」

  夏淺斟側過身子,目光融進了晨光里。

  炭火猶有溫度,夏淺斟問:「語涵今日在燒紙錢?是祭奠某位故人?」

  裴語涵搖頭道:「不過是些隨筆詩文。」

  「成文不易,何苦付之一炬?」

  夏淺斟輕點炭火,死灰複燃,點點灰燼浮空而起,凝成幾個簪花小字,那是
焚去的詩句。

  裴語涵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出手阻止。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夏淺斟輕輕呢喃,「原來如此,原來語涵
在這些年遇到了什麽人麽?」

  裴語涵目光忽然冷了幾分:「師娘何必明知故問?」

  夏淺斟展眉一笑,素手輕點之後,灰燼散落。

  裴語涵看著她的身影,在初晨的光里美的出塵,那一笑之間,任由誰都會心
動。

  她在等她回答。

  夏淺斟緩緩道:「他沒有你以前想的那麽多情,也沒有你如今想的這般無情。」

  裴語涵沈默片刻,道:「我想和師父談談。」

  ……

  落灰閣中,葉臨淵靜坐榻上,手中握著一卷書。

  那是一本散落在塌下的書本,名叫《劍氣雙化通說》。他看著過往自己留下
的註解,看著那關於漓江和曲河的描述,恍然間已是星河鬥轉了五百年。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夏淺斟和裴語涵並肩站在門口,夏淺斟為她開了門,然後轉身離去。

  裴語涵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提起長裙,邁過了落灰閣的門檻。

  葉臨淵擱下了書,看著走入門中的少女,輕輕微笑。

  「師父。」

  白衣女子平靜行禮。

  葉臨淵挪了些身子,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裴語涵坐下,大袖交疊放在膝上,她看著葉臨淵的眼睛,他們離得很近。

  葉臨淵問:「徒兒這些天應該想了很久。」

  裴語涵道:「徒兒一向比較笨,想事情自然要花比較久的時間。」

  葉臨淵深深第看了她一眼:「看你現在的樣子,應該是想明白了?」

  裴語涵猶豫片刻,道:「這樣或許是對師長的不敬,但是我還是想問師父三
個問題,可以嗎?」

  葉臨淵點點頭。

  裴語涵問:「你喜歡過陸嘉靜嗎?」

  葉臨淵微微吃驚,他知道早晚有一天她會來問自己,只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的問題。

  葉臨淵想了想,道:「或許有過。只是那時年紀尚小,或許不叫情愛。」

  裴語涵又問:「那你為什麽喜歡夏淺斟?」

  葉臨淵道:「我們相逢危時,相依為命數年,荒山同行,她陪我跨過十萬大
山,不離不棄,我亦對她一見鐘情,患難與共,等到苦難渡盡,自然要娶她。」

  裴語涵弱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其實她一直知道師父和師娘的故事,就像所有
傳奇故事里的那樣,生死相依,互生情愫。很是尋常老套。

  但這段記憶,他卻沒有送給林玄言,所以林玄言對夏淺斟的印象一直很是模
糊,只知道浮嶼之上有一個聖女,是前世的未婚妻。

  裴語涵想了一會,覺得理應如此,自己與之相比,不過是雪地里撿來的一個
少女。

  見裴語涵不說話,葉臨淵提醒道:「最後一個問題。」

  裴語涵弱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越漂亮的劍越厲害
嗎?」

  葉臨淵陷入了沈思。

  修道之路最怕的永遠是人心,所以有心魔業障之說。或許通過精妙的推算可
以推演許多事理的大概,但是人心難測,永遠是此間最大的變數。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里,但是在裴語涵問出之後,他下意識地
正襟危坐,似有靈犀悄然上了胸膛。

  他沈思片刻,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這個漂亮的定義是什麽,邊界又在哪里。

  裴語涵似乎沒打算要等他的答案,又自顧自問道:「師父,若你回來那天發
現劍道早已蕩然無存,你的徒弟,未婚妻,紅顏知己,修行故人都辭去世間,那
你如何想。」

  葉臨淵道:「語涵,你說只問三個問題。」

  裴語涵搖搖頭:「這不是提問。」

  這是質問。

  她本就沒有希望他回答。

  葉臨淵懂了她的意思,卻沒有說話。這亦是他的心障,他自己也無法做到,
所以更多的時候,他不會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捫心自問,修道之心如蒙塵之鏡,
只需要暫時拂去鏡上煙塵便好,沒有人可以真正做到滅情絕性。

  況且大道無常,上天不會因為你愛誰或不愛誰而多眷顧誰。

  修行者只需要找到最適合的道路便好。

  過了許久,葉臨淵微微疑惑道:「你不想問其他問題嗎?」

  裴語涵道:「我有些笨,但是許多問題給我時間我還是可以想通,林玄言的
記憶應該是師父給他的吧?你無法抹去那柄劍的神性,便想用人性取而代之,等
到自己真正出關那一天,令其發現自己原來不是你,心境失守,敗在你的手下,
重新被你打成一柄劍,一柄真正純粹的劍,然後慢慢孕育出新的劍靈,為你所用
……」

  葉臨淵點點頭:「雖然細節還有所出入,但是確實如此。」

  裴語涵苦笑道:「但是師父還是失敗了,如今林玄言身在北府,沒有出現在
你的面前,而且……他似乎知道了自己不是你。」

  葉臨淵嗯了一聲:「按理說他不應該知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過了會,他問:「他到底成了怎麽樣的人?」

  裴語涵靜思片刻,緩緩道:「他是我的徒弟。」

  葉臨淵道:「你收的幾個徒弟都不錯。」

  裴語涵問:「聽說師父在教俞小塘練劍?」

  葉臨淵沒有隱瞞:「我教了她三劍,能悟幾分便看她自己了。」

  裴語涵道:「師父的劍自然舉世無雙。」

  葉臨淵輕輕嘆息,兩人靜靜地看著對方,對視了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問:
「置身中間,很難受吧?」

  裴語涵早有了答案:「為人徒,為人師,無論何者都需盡心盡力,本就不易,
談何容易。」

  葉臨淵直起身子,走到窗邊,揉著眉角遠遠地眺望。

  他輕聲道:「語涵,是我錯了,我不該一直把你當做一個小姑娘。」

  裴語涵同樣站了起來,她立在葉臨淵的身後,跪伏了下來,平靜地喊了聲:
「師父。」

  葉臨淵轉過身將她扶了起來,替她撣去衣裳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忽然他身子漸漸放松,自嘲地笑了笑:「語涵,本來我想說服你,讓你陪在
我左右,親手了斷與林玄言的因果,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裴語涵嗯了一聲:「他是我的徒兒,師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徒弟死。」

  葉臨淵道:「今後的路你自己選擇便好,無論怎麽選都沒關系。這些年你承
受得太多,不值得你如此。當然,這也是我的虧欠。」

  裴語涵搖頭道:「師父於我之大恩,語涵不敢忘。」

  葉臨淵道:「我於你只是傳道之恩,沒有救命之恩。其實那一日……」

  猶豫了片刻,葉臨淵還是繼續說:「其實那一日,那條雪巷外聚集了許多修
行大家,他們都動了收徒的念頭,只是那日我恰好走入雪巷,他們以為我要收徒,
便都沒敢出來,其實……我只是路過,收你為徒也不過一時興起。當時如果沒有
我,你也會被其他人帶走,你根骨極好,是天生的修行者,又經歷過苦難,更是
最好的良材。」

  裴語涵木立許久,形如槁木,她身子止不住地輕顫起來,她蹙眉搖頭:「師
父……」

  葉臨淵輕輕撫過她的長發,柔聲道:「我這麽說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
做出選擇的時候可以更輕松一些,你為師徒的名分累了太久,本就不該如此的。」

  裴語涵輕輕點頭,她對著葉臨淵認真地行了個禮,然後離去。

  門外春風明媚,流光明艷,照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寬闊的群殿之間,春風縈繞。

  裴語涵孤寂地走著,寬大的衣袖晃啊晃啊。

  長空遼遠,群山綿延,放眼而去,稀薄的白雪一點點融成春水,荒涼的山脊
上還未開出新花。

  寒意尚自料峭,在漫無目的日子里,唯有春風與她同行。

  此刻夏淺斟回到了屋中,她望著葉臨淵,眼眸中都是笑意:「怎麽?說不服
你那小徒弟?」

  「當然。」葉臨淵也微笑道:「因為在她的記憶里,我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
人。」

  ……

  林玄言將昏睡與醒來的動作重複了許多次。

  他第十一次睜開眼時,腦海中渾渾噩噩的情緒才漸漸消散。

  他發現自己的身子無法動彈,他內心一驚,心想難道沒能殺死承平,如今被
雙雙俘獲?那靜兒和季姑娘豈不是……

  念頭及此,他眼睛猛然睜開,視線散開,周圍是熟悉的燈火和高不可攀的穹
頂,上面繪著諸神的壁畫。

  他依舊在北府里。

  他發現自己的身子被藍白色的東西束縛住了,就像是蠶絲做成的繭將他團團
圍住,此刻他的樣子,就像是一柄人形的劍。

  他閉上眼感受著身上傳來的劍意,隱約明白了些什麽,便也不再擔心。

  他察覺到身邊有微微的異動,艱難地轉過頭,便看到一幕讓他目瞪口呆的場
景。

  他看見季嬋溪摟抱著陸嘉靜,輕輕揉捏著她的肌膚,親吻著她的臉頰和脖頸,
仿佛要將懷中絕色的女子吃下去。

  林玄言心想,這就是外敵可禦,家賊難防嗎?

  他咳嗦了兩聲。

  季嬋溪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臉色依舊白白的,方才所做的事情她也並不是
出於情欲,她只是覺得陸姐姐的身子很軟,很喜歡。

  季嬋溪看著臉色不太好的少年,道:「終於醒了?你剛才一直在說夢話。」

  「我說什麽了?」

  季嬋溪道:「你好像在做噩夢,說的話很含糊,好像是在和誰打架,到最後
你一直在喊一個名字,然後說對不起。」

  林玄言微驚:「誰的名字?陸姐姐的?」

  季嬋溪搖搖頭:「裴仙子的名字。」

  林玄言悚然,他腦海里猛然回想起方才夢境里一瞬的場景,一柄長劍貫穿了
他的胸膛,劍的那頭,是裴語涵握劍而立的身影,就是那一刻,他從睡夢中猛然
驚醒。

  他長長地吐了口氣,只希望夢都是相反的。

  他問道:「陸姐姐沒事吧?」

  季嬋溪抱著懷中的女子,雙手環著她的胸,輕聲道:「沒事的,方才陸姐姐
已經醒過一次了,只是後來實在太累便又睡下了。」

  林玄言點點頭,又問:「那你是在幹什麽?」

  她自然知道剛剛那一幕被他看在了眼里,但她理直氣壯道:「你有什麽意見?」

  林玄言恨恨道:「我真是救了頭白眼狼。」

  於是季嬋溪真的對他翻了個白眼。

  林玄言又象征性地罵了幾句。

  季嬋溪認真地聽著,最後竟然展顏一笑,說了聲:「謝謝。」

  林玄言微楞,他看著短發淩亂的少女,她綿裙漆黑,肌膚如雪,一如畫卷中
墨筆勾勒成的,只是如今黑裙開裂,肌膚上添了幾條刺眼的血痕,還未痊愈。

  林玄言問:「還疼嗎?」

  季嬋溪搖頭道:「和你打的那幾次,比這個要疼許多。」

  林玄言笑道:「你畢竟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又喜歡打那種拳拳到肉的架,
自然要吃大虧。」

  季嬋溪認真道:「你是劍靈?」

  林玄言沒有隱瞞:「嗯,我和邵神韻一樣,幾乎是不死之身,就算死了,不
過是便回本體陷入長眠,等著下次蘇醒。只是下次蘇醒……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季嬋溪問:「你活了多久?」

  林玄言搖搖頭:「記不清了。」

  季嬋溪微微蹙眉,有些生氣地捏了捏他的臉,道:「你活了這麽久還去參加
試道大會,不要臉。」

  林玄言此刻被劍繭包裹,動彈不得,只好笑道:「最後還不是輸給季姑娘了?」

  季嬋溪覺得猶不解氣,又狠狠地揪了揪他的耳朵,而此刻林玄言被困劍繭,
動彈不得,只能白白受季嬋溪的氣。

  季嬋溪問:「你這個繭到底是什麽東西?」

  林玄言道:「我可能會變成蝴蝶吧。」

  季嬋溪又揪了揪他的耳朵,道:「認真點。」

  林玄言深深吸了口氣,如實道:「這是三尺劍最後的劍意,劍靈本該是劍的
附庸,但是……我可能要變成一個真正的人了。」

  季嬋溪想起了那個心跳聲,問:「因為有了心?」

  林玄言點點頭,「在此之前,我必須先從這個繭里出來。」

  季嬋溪問:「要多久?」

  林玄言道:「三年五年,或者更久。」

  季嬋溪想了想,道:「此地靈氣充裕,適合修行。」

  林玄言自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她是要在北府修行,陪著自己。

  林玄言嘆息道:「季姑娘,你現在是這輩子最好的年紀,之後哪怕再活幾百
年,也不會有如今的心性了,你應該去外面看看,不該荒廢在這座小小的北府。」

  季嬋溪哦了一聲,問:「我打擾你和陸宮主了?」

  林玄言怔了怔,無奈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幹嘛?」

  「嗯。也對。」

  「……」

  又過了許久,陸嘉靜才悠悠醒來。

  醒來之後,她下意識地拍去了那搭在自己胸上的手。

  季嬋溪輕呼一聲,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背,有些喜悅道:「陸宮主終於醒了?」

  陸嘉靜神色尚有些恍惚,她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事之後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
太陽穴。

  「靜兒?」林玄言喊了一聲。

  陸嘉靜轉過頭,看到林玄言此刻的樣子,不免微微吃驚,問:「你走火入魔
了?」

  林玄言平靜道:「你看我像嗎?」

  陸嘉靜手輕輕撫摸過那些纏繞在他身上的柔韌劍絲,道:「你要多久才能出
來?」

  「應該挺久的。」

  「那就當閉關吧。總之沒事就好。」

  「靜兒……」

  「嗯?」

  「我是三尺劍的劍靈。」

  「我知道。」

  「一柄劍一世便只認一個主人。」林玄言道:「某種意義上說,你便是我的
主人了,三萬年來又一個主人。」

  陸嘉靜聽到這種說法,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叫一聲主人我聽聽?」

  「……」林玄言道:「靜兒。」

  「嗯?」

  「其實我不喜歡主人這種說法。」林玄言認真道:「我覺得……心意相通的
人應該結成道侶。」

  陸嘉靜俏臉微紅,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季嬋溪。

  季嬋溪捂著耳朵,示意你們說,我不聽。

  「季姑娘。」林玄言忽然喊她。

  季嬋溪問:「你要趕我走?」

  林玄言搖搖頭:「我只是想讓季姑娘做個見證。」

  「見證?」季嬋溪微楞。

  林玄言點點頭:「自然是我與陸姐姐結為道侶的見證。」

  季嬋溪哦了一聲,她看著林玄言,想了想,問:「林玄言,你願意和陸嘉靜
結成道侶,從此……嗯……你願意嗎?」

  少女撓了撓淩亂的短發,想不出太好的詞,便直截了當地問了。

  林玄言認真道:「我願意。」

  季嬋溪轉過頭:「陸姐姐,你呢?願意嗎?」

  陸嘉靜怔了怔,無奈道:「願意。」

  季嬋溪拍了拍手,朗聲道:「恭喜兩位新人喜結連理。」

  「……」

  林玄言和陸嘉靜對視了一眼,皆楞了片刻。

  「這麽隨便?」陸嘉靜有些不滿。

  季嬋溪問:「那再來一遍?我想想措辭。」

  「算了,就這樣吧……」陸嘉靜輕輕嘆息,揉了揉季嬋溪的頭。

  季嬋溪不習慣這樣的動作,下意識地避開了。

  季嬋溪問林玄言:「現在陸姐姐是你的妻子了?」

  林玄言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遲疑了一會才道:「道侶自然便是妻子。」

  季嬋溪忽然一下摟住了陸嘉靜的身子,修長的手指揉住了陸嘉靜豐挺柔軟的
酥胸,五指揉動按壓。陸嘉靜輕呼一聲,掙紮道:「季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季嬋溪撩起陸嘉靜的長發,頭枕在她的肩上,手不規矩地撫上了她的大腿,
少女有些任性道:「那日試道大會勝出者是我,陸宮主本就應該是我的。」

  林玄言黑著臉看著她,在劍繭中用力掙紮了幾下,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將少
女揍一頓。

  陸嘉靜素來心軟,也不好意思訓斥一個晚輩,看著這個揉弄自己酥胸的少女,
她有些哭笑不得,片刻之後才道:「玩夠了嗎?玩夠了就放開姐姐吧?」

  可少女非但不聽,她側過頭,對著林玄言輕輕挑眉,然後直接吻住了陸嘉靜
的櫻唇,欺壓上去,將陸嘉靜壓在自己的身下,靠著她軟軟的胸脯。

  「不要。」季嬋溪看著陸嘉靜,道:「我就是要當著他的面和他的新婚妻子
親熱。」

  陸嘉靜無奈地推開少女,少女又撲了上來,先前握住三尺劍耗費了她太多的
力氣,此刻她氣海空空如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如今弱女子之身自然也不
是季嬋溪的對手。

  她只好柳眉倒豎,威脅道:「季姑娘,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

  季嬋溪不予理會,更變本加厲地按著陸嘉靜的身子,開始拆解她的羅帶。

  陸嘉靜側過臉看著林玄言,滿臉苦笑和無奈。

  窸窸窣窣的聲音里,季嬋溪拆解著陸嘉靜的衣物,還時不時挑釁地看著林玄
言,像是在說我就在你的新婚之夜玩弄你的妻子,你能怎麽樣?

  林玄言不忍再看,滾了下身子,背對著她們,嘀咕道:「我真該先讓承平抽
死你。」

  季嬋溪偷偷笑了笑,不以為意。

  接著他便聽到身後傳來女子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他甚至聽到少女說:「陸姐姐不如把他休了和我在一起吧。」

  陸嘉靜自然不會同意,於是又被季嬋溪挑逗得哼哼直叫。

  林玄言甚至可以預想到,此後在北府漫長的日子里,這一幕還要持續許多次。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1-27 21:57     標題: 瓊明神女錄 (62)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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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1月/27日發表於:sis


           第六十二章:滿天煙霞,一截衣袖

  林玄言背過身卻無法堵住自己的耳朵。

  陸嘉靜的嬌吟聲在身後蕩漾著,如被春風吹皺的池水。

  季嬋溪順著衣領將手伸入,覆上了那一手根本難以覆蓋的酥胸,如揉面團一
般輕輕揉捏著,陸嘉靜忽然發出一聲急促的呻吟,像是胸前的紅豆被人采摘了。

  而她的裙擺也被一只手向上捋起,露出彈性緊繃的修長玉腿。

  裙擺遮掩下的玉足是赤著的,她自落灰閣離開之際便來得及著上素襪布鞋。

  修至化境之人天生凈徹無垢,陸嘉靜更是肌膚香柔玉嫩,腿兒粉雕玉琢,即
使季嬋溪身為女子也忍不住把玩揉捏著。

  「陸姐姐真香。」季嬋溪往她脖頸處湊了湊,輕輕嗅了嗅。

  她的肌膚間隱約散發著陣陣青蓮幽香。

  陸嘉靜按著季嬋溪的肩膀,想要將少女從自己肩膀上推開。

  「別鬧了,我傷還沒好,以後再陪妹妹玩好不好?」陸嘉靜軟語相求道。

  季嬋溪若有所思道:「等陸宮主傷勢痊愈,我哪能這麼容易得手呀?」

  說著,她推高陸嘉靜的裙擺,小手如遊魚一般鉆入裙擺之中,順著大腿內側
向上滑去。

  須臾之後,陸嘉靜腰肢忽然挺起。

  下身的敏感部位像是被季嬋溪侵犯了一般,隔著裙裳下擺,陸嘉靜大腿向內
摩擦扭動著,而季嬋溪的手在兩腿的中央搗弄著,惹得陸嘉靜嬌喘連連。

  一陣玩弄之後,陸嘉靜服軟道:「季妹妹放過我吧。」

  季嬋溪忽然抱起陸嘉靜,將她身子翻了過來,讓那挺翹的玉臀對著自己。

  季嬋溪道:「我不喜歡被叫妹妹。」

  林玄言只聽到啪得一聲脆響,他明白身後發生了什麼。

  陸嘉靜更是羞得俏臉通紅。

  她掙紮著身子,低聲道:「別這樣了……」

  季嬋溪又打了幾下,微微挑釁道:「誰讓他以前那樣欺負我,夫債妻償,我
要肉償。」

  說著林玄言便聽到身後傳來啪啪啪的響聲,陸嘉靜哼哼地哀吟著,粉嫩的玉
臀被啪打得漣漪亂顫。

  林玄言竟有一種想回頭看看的沖動。

  片刻之後他聽到季嬋溪說:「陸宮主知錯了嗎?」

  陸嘉靜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季嬋溪微笑道:「那陸宮主陪我圓房吧?」

  「啊?」

  未等陸嘉靜反應過來,她便被季嬋溪橫抱起身子,向著十七層走去。

  她直接跨過了林玄言的身子。

  林玄言眼睜睜地看著衣衫半解的陸嘉靜被這個黑裙的小姑娘橫抱著,陸嘉靜
俏臉微紅地看著自己,一臉無奈。

  「季嬋溪你給我站住!」林玄言憤怒地吼道。

  季嬋溪回過頭,淩亂的短發只到脖頸中央,她清秀的眉目中盡是戲弄之色:
「怎麼?有事嗎?」

  林玄言咬牙切齒地看著她,最後欲哭無淚道:「……對靜兒好一點。」

  季嬋溪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然後小貓一樣蹭了蹭陸嘉靜的臉。

  陸嘉靜冷哼一聲側過臉,表示自己的抗議。

  於是林玄言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被其他少女橫抱著……洞房了。

  很晚之後陸嘉靜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她臉蛋紅得像是成熟的蜜桃,清澈的瞳
孔之中媚意迷離,那窈窕豐腴的身段更是嬌柔至極,仿佛剛剛被春霖澆過,煥發
明艷。

  不用詢問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陸嘉靜坐在他的身邊,也沒臉和他說話。林玄言更沒臉問。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沈默著。

  很久之後林玄言才信誓旦旦道:「靜兒,今日之仇,我以後一定替你報了。」

  陸嘉靜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問道:「哪有什麼仇?」

  林玄言好奇道:「嗯?季嬋溪今天這麼欺負你……」

  陸嘉靜緩緩伸了個懶腰,在他身邊躺下,媚眼如絲地看著他,雪上加霜地說
了一句:「其實,我玩得挺開心的。」

  「你……哦……」

  接下來幾天季嬋溪越來越放肆,有時陸嘉靜在與林玄言聊天,少女便會直接
跑過來扒她的衣服。

  而十七八層的血腥味太重,在此後的日子里,他們也搬到了十六層,挑選了
三個相連的小屋子,毗鄰而居。

  北府靈氣積蓄萬年之久,最宜修行。

  而那長明燈下又鎮壓著無數的鬼魂,更適合季嬋溪修行鬼道。

  在幾日的調息之後,陸嘉靜的心湖再次積蓄起了水,修為漸漸恢複,甚至有
更上一層樓的跡象。

  陸嘉靜修為大致恢複之後,季嬋溪便也沒法肆無忌憚地欺負她了,兩個大美
人之間更多的是一些小打小鬧。

  而在大多數時候,陸嘉靜都與林玄言呆在一個屋子里,有時陸嘉靜會安靜打
坐冥思,有時她與林玄言會聊一會天,有時季嬋溪會來打攪他們,而每次看到這
個骨秀神清的少女,林玄言便覺得頭疼,因為她每次前來不是當著他的面調戲陸
嘉靜,便是直接去捏他的臉欺負他。

  而林玄言呆在那個蠶繭里,只能滴水穿石地一點點消耗其上的劍意,也不知
道要耗費多少歲月。

  平日的時候,季嬋溪會在墻上刻痕,她根據氣息在周天的循環計算一天天的
日子,不知不覺間,墻壁上已經留下了三十余道痕跡。

  日子漸漸平穩了下來,他們除了修行和聊天便無事可做。

  北府不知晝夜,他們的休息與睡眠便全憑直覺。

  陸嘉靜習慣性地來到了林玄言的房間里,坐在他的床榻上,將他的身子向里
面推了推,然後盤膝而坐,在他的身側冥想靜思。

  林玄言睜開眼,安靜地看著陸嘉靜靜美的側臉,然後視線下移,落在了她那
誇張隆起的傲人玉峰上,目光順著那個幅度畫著曲線,只是美味近在眼前,他卻
只能幹巴巴地看著,即使已經看了許多天,他依舊不能習慣,只是越發憐憫自己。

  陸嘉靜在身前立了個手印,一朵青蓮綻放,這朵一個月前不過五片花瓣的蓮
花此時已經層層疊疊地綻出了十余片花瓣,清香隱約。

  那朵蓮花安靜地懸在身前。

  淡淡的青光覆上陸嘉靜的容顏,她深青色的長發也被染上了一層淡光,像是
傍晚時的天空。

  過了許久,蓮花又裂開了一朵玉瓣。

  清光流溢,斂回陸嘉靜的眉心,她輕輕吐了口氣,微微浮起的長發便重新落
回了肩背上。

  陸嘉靜睜開了眼。

  林玄言輕聲道:「恭喜靜兒。」

  陸嘉靜莞爾地笑了笑,在他身邊躺了下來,雙手交疊枕放腦後,看著他微笑
道:「嗯?又一直在看我?我修行的時候你就不知道好好煉化你的劍繭嗎?」

  林玄言道:「煉化三尺劍的劍意本就是水磨工夫,急不來的。」

  陸嘉靜笑道:「那天你對我說那句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以後真的要變成一
把劍了。」

  林玄言道:「那靜兒豈不是要從此守寡了?」

  陸嘉靜挑眉道:「沒有明媒正娶,我可不承認我是你的誰。」

  林玄言想了想,道:「那出去以後,我們找個地方正式成一次親吧。」

  陸嘉靜沈思片刻,道:「太平宮吧。」

  林玄言微楞,「承平住的那?」

  陸嘉靜點頭道:「那里掛著一些畫,我要去親手燒了它們。」

  林玄言曾經在陸嘉靜的光陰長河上走馬觀花地看過一遭,自然知道是些什麼
畫。

  只是不知為什麼,想起那些畫,他竟有些可恥的興奮。

  這種心情他自然不能表現出來,只好義正言辭道:「新婚之日與過去五百年
做一個了斷自然很好,就選太平宮好了。」

  陸嘉靜嗯了一聲,道:「其實有時候我想,能一直呆在北府,到老到死也很
好。」

  林玄言安靜了一會,道:「有些事情,總不能逃避一輩子。」

  陸嘉靜道:「我明白的,就算不明白我們也有很多時間去想明白。」

  這話聽著有些拗口,但是林玄言和她都心知肚明,他們說的是關於葉臨淵的
事情。

  兩人沈默了片刻,林玄言忽然道:「靜兒,我可以親親你嗎?」

  陸嘉靜道:「不給。」

  林玄言將頭湊過去一些,陸嘉靜便稍稍挪開了一些。

  林玄言委屈道:「憑什麼季嬋溪可以,我卻不行,連你也欺負我!」

  陸嘉靜彈了彈他的額頭,笑道:「你現在別總想著吃我,等你解決了自己的
問題,姐姐讓你吃個夠好不好?」

  這話充滿著挑逗的意味,林玄言明知道她是在挑逗自己,聽完之後臉依舊不
自覺地又紅了幾分,更欲罷不能。

  他憤憤道:「你這是在擾我修行,壞我大道。」

  陸嘉靜笑道:「那我讓那位季姑娘來陪陪你?」

  林玄言連忙道:「麻煩靜兒把門關緊一點,別讓她聽到。」

  陸嘉靜問:「這才一個月,你就對她怕成這樣?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林玄言相譏道:「陸姐姐比我好到哪里去了?還不是經常被她死纏爛打地摸
身子?」

  陸嘉靜笑了笑,又撩了撩林玄言的欲火,「我現在與你是道侶,我被她摸身
子你非但不以為恥,還拿這個笑話我?況且……我覺得她弄得挺舒服的。」

  林玄言呆若木雞,苦澀道:「這樣下去幾年後我看你們兩個成親算了!」

  陸嘉靜微笑道:「所以你好好修煉,不要偷懶了,要不然我真的要被拐走了。」

  林玄言點點頭,看著女子滿是笑意的清美容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嘉靜輕輕擁上了他,忽然嘆息道:「也不知道你那傻徒弟現在過得怎麼樣
啊。」

  林玄言道:「應該是傻師父。」

  陸嘉靜嗯了一聲,道:「你會想她嗎?」

  林玄言從話語中捕捉到了一些其他意味,便道:「想也沒用呀,師父自有師
父福,哪怕她以後要拿劍刺我我也只能乖乖受著。」

  陸嘉靜嘆息道:「我不希望以後她站在我們的對面。」

  沈默片刻,林玄言道:「我相信語涵。」

  陸嘉靜挑眉道:「叫的這麼親熱?」

  「靜兒,你不要這麼敏感,再者……男人就算有三妻四妾又怎麼樣?」這句
話說出去的時候,林玄言便後悔了。

  陸嘉靜一臉恍然的神色:「今天你終於說實話了啊。」

  林玄言亡羊補牢道:「靜兒,我隨口說說的,當不得真。」

  陸嘉靜冷笑著看著他,忽然翻身下床,打開門,對著外面喊道:「季姑娘,
林玄言又在背地里說你壞話了。」

  說完這句,她腰肢一擰,回身對著林玄言囂張地笑了笑,曲線玲瓏。

  林玄言咬著嘴唇,一臉悲容。

  陸嘉靜甩了甩衣袖,瀟灑地出了門。

  不一會兒,一個肌膚雪白的黑裙少女立在了門口,冷笑著看著動彈不得的少
年。

  門砰得一聲關上,屋子里傳來了少年的慘叫聲。

  ……

  寒宮之中,裴語涵每日都會前去落灰閣,問葉臨淵三個問題。

  除了第一日的三問之外,裴語涵的問題更趨於平和,多是一些修行上的疑問。

  諸如「劍當在生中取,還是死中求。」諸如「劍當如何養意。」諸如「劍招
創立之初,當立生死還是分勝負?」

  每日的問答結束之後,裴語涵都會幹幹凈凈地叩拜師父,然後離去。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數月。

  而某一日的午後,一只羽毛鮮紅的大鶴飛離了寒宮,載著兩位神仙似的人乘
風遠去,遠離人間,不知何向。

  俞小塘看著那只遠去的大鶴,滿臉羨艷之意。對著鐘華憧憬道:「以後我也
要養一只大鶴。」

  鐘華想了想,笑道:「養鶴難度有點大,可以先養只大白鵝。」

  俞小塘想著大白鵝在劍場上一扭一扭跑動的場景,嘟著嘴搖了搖頭,「我怕
養鵝的話哪天忍不住把它燉了。」

  鐘華問:「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和師祖學劍麼?怎麼樣了?」

  俞小塘道:「學了三四分吧,我一直覺得師祖有些……不近人情,而且不太
會教人。」

  鐘華道:「可能是你笨。」

  俞小塘瞪了他一眼:「師父都說,放眼整個天下,我都算得上是天才了。而
且如今我學了師祖親傳的劍,今後肯定前途無量的。」

  鐘華笑道:「那下一次試道大會,你奪個魁回來?」

  俞小塘道:「那是自然,像你這樣水準的修行者,在我現在看來就是土雞瓦
狗。」

  鐘華也不惱,笑著擁住了俞小塘的纖腰,道:「那我這個土雞瓦狗要來好好
教育一下小塘了。」

  俞小塘掙紮了一下,道:「放開我,現在是白天……」

  鐘華在她的側靨上親了親,將她拉拉扯扯地向著房間走去。

  俞小塘忽然道:「我聽說摧雲城下文書了,說想要他們的少主回家?」

  鐘華冷哼道:「那些墻頭草,如今浮嶼倒了,沒靠山了,就想著傍上重新振
興的劍宗?」

  俞小塘說:「可那終究是你家人啊。」

  鐘華仰頭望天,沈默片刻,最後道:「沒事,先不回去,吊著他們,那時候
追殺得我們這麼苦,哪有現在老老實實回家的道理。」

  俞小塘哦了一聲,掙脫開他的懷抱,道:「我先去練劍啦,師祖雖然走了,
我也不能馬虎呀。」

  鐘華道:「隨便練練就好,別像你那個二師弟一樣練劍練癡了。」

  俞小塘嘆息道:「我們劍宗就我們幾個弟子了,大家對我那麼好,我不想讓
大家失望。」

  鐘華笑道:「劍宗弟子哪里少了,如今山下排著好長的隊呢。」

  俞小塘扶著額頭,道:「不是豎了塊不收徒的碑了嗎?那些人還不走?」

  鐘華道:「要不我去趕人?」

  俞小塘擺了擺手,「沒事,晾著他們就好。」

  鐘華笑道:「是,大師姐。」

  俞小塘白了他一眼,不由回想起夜里兩人在床上的時候他總喜歡喊自己大師
姐,仿佛那樣很……刺激。

  但是她總是不願意喊他小師弟。

  這是她心里很禁忌的稱呼。

  小師弟,小師弟……小塘現在過得很好,你也好好的啊。

  ……

  而落灰閣中,裴語涵正在抄書。

  筆緩慢地落著,細細將一筆一劃落滿了整張白紙,那些字跡最初還透著淩厲
的劍意,寫到後面越發圓潤工整,好似簪上宣紙的一朵朵小花。

  她擡起頭,瞇著眼看著紅鶴遠去的影子。

  然後重新低下頭,在紙上落字。

  第一筆有些歪。

  她輕輕嘆息,擱下了筆。

  這場師徒的重逢很是短促,除了每日的三問,兩人甚至沒有說過太多的話。

  五百年未見的重逢就是這樣嗎?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但是她內心深處卻沒
有太多的遺憾。

  或許是因為在先前,她已經經歷過一場轟轟烈烈的師徒重逢了吧。

  調整思緒之後,她重新開始抄書。書是隨意選的,書上的句子她也沒有完整
讀過,她只是單純地抄每一個字,亦或者細到每一個筆畫。

  寫字可以靜心。心靜才能修行。

  這段日子里,她除了指導三個弟子練劍之外,便是在落灰閣抄書。

  她一直靜坐窗畔,蹙眉的次數越來越少,眸子里喧囂沈澱,越漸清靜。

  寫到後來,她也不再抄書,她開始自己寫書。

  其間有自己的劍道感悟也有這些年來所遇到的人和事,而有些她不願回想的
事便避而不提。

  有時俞小塘會趁著師父不在的時候偷偷跑進來看她寫的東西,她發現師父的
筆鋒之間已然見不到絲毫劍意的鋒芒,嚇得她幾乎以為師父要棄劍了。

  時間就這樣簡單溫和地過著。

  她有時會擱著筆發呆,目光望向了很遠的地方,像是在想什麼事,什麼人。

  春風越漸和煦,積雪消融,寒意隨著春溪碎聲而去。

  一直到最後一縷春風消逝,天氣轉而溫熱。

  艷陽高照里,裴語涵恍然發覺,夏日已經來了。

  她用鎮木壓住了紙,走出了昏暗的閣子,光線一下子泛濫地落了下來,她擡
起袖子遮著光,踩著自己的影子一步步走著。

  鶴唳聲陡然響起,劃過天穹,在青雲之上留下紅色的孤影。

  裴語涵擡起頭,望著盛大天光下,那離去的紅鶴,它飛過寂靜的山嵐和醒來
的人間,它遠遠飛去,雲深不知處。

  她沒有怪師父的不辭而別,甚至想著,是不是自己天天去提問,把師父給問
煩了。

  接著她像往常一樣跪伏了下來,對著師父恭敬行禮。

  然後她平靜起身,向著寒宮外的青山秀林中走去。

  山間四時的風景她已經看過了百年,但是怎麼看似乎都不會厭倦。

  光影寂寞的密林外,池水清澈見底,灑落的光斑模糊地漾開,水紋間粼粼閃
耀著碎銀色。

  裴語涵緩緩踱步,臨波而立。觸目所及之景都是回憶。

  百年風停雨落,如今景色嫵媚,青山依舊。

  心中難免慨嘆。

  這天傍晚,俞小塘推開窗,忽然望見了西邊的天空上掛著一道極美的煙霞。

  她又發現,那綺麗的煙霞像是會分娩一般越來越多,一道道地鋪陳在天上,
如七彩絨羽的孔雀在夕色中璨然開屏。

  她下意識地推門而出,循著煙霞的方向仰頭跑去。

  她停在了一處山崖之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畫面,竟是癡了。

  煙霞之下,青山之上,流雲如縷。

  一個衣裙如雪的女子立在暮色里輕柔揮動著手臂,如握著一支無形的筆。

  整個天穹便是她的畫紙。

  絳紅色的霞光里,落日漾著流火的光色,連綿的山嵐都成了漆黑的剪影,女
子清麗的背影同被拉得很長很長。

  俞小塘就站在她的背影里,癡癡地望著白裙飄飄的女子。

  漫天的霞火都是她信手拈來的風景,輕輕揮袖間便是霞光萬丈。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這一道道霞光都是劍意。

  原來師父無時無刻不在修劍。

  原來世間竟有這麼美的劍意……

  那些劍意鋪滿了她的視野,她再也望不見其他東西。

  看著看著,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她忽然對著裴語涵的身影跪了下去,哽咽地喊了一聲:「師父。」

  裴語涵轉過身,對著她溫柔地笑了笑。

  她身後是肆意汪洋的煙霞,其下更是千千萬萬的人間煙火,而這回身一笑卻
不在煙火之間。

  她一身白裙,沐浴霞光,卻沒有一道霞光沾染上她的白衣。

  那一刻俞小塘有一種錯覺,仿佛站在青山上的已不是自己的師父,而是一個
路過人間的仙子,滌去了塵埃億萬,隨時都要禦劍乘風飛去。

  等俞小塘回過神來的時候,裴語涵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前,將少女扶了起來。

  「師父……」俞小塘回過神,由衷道:「師父的劍真美。」

  裴語涵溫柔地笑了笑,她拉起俞小塘的手,朝著寒宮走去。

  俞小塘仰頭看著她的臉,微笑道:「師父,我好久沒看到你這麼開心了。」

  裴語涵笑了笑,「謝謝小塘。」

  俞小塘忽然低下了頭,道:「師父,對不起。」

  「怎麼了?」

  「其實平時的時候,我經常來偷看師父寫的字。」

  「我知道的。」裴語涵始終帶著微笑,「這些事情本就早晚要告訴你們的。」

  俞小塘低著頭,扯著裙角:「那小師弟……」

  裴語涵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都過去了。」

  俞小塘也仰起頭笑了起來:「師父,我想一直陪著你。」

  裴語涵點頭道:「好呀。」

  俞小塘更開心了,她蹦蹦跳跳地雀躍起身子,張開雙臂,像是要抱擁住漫天
彩霞。霞光落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她如披彩衣,她背對著裴語涵,高興地看著暮
色籠罩的寒宮玉宇,自語道:「這里是我們的家啊……」

  ……

  轉眼間人間便已春去冬來。

  俞小塘再次披上了厚厚的貂裘,裹得像是一只胖乎乎的松鼠,煞是可愛。

  雪已經下了好幾場了,走路時候盡是沙沙的踩雪聲。

  金秋時節埋下的桂花釀也熟了。

  她像著去年一般取來與鐘華對飲著,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想著又一年
落雪時節了。

  隆冬已至,一年就要這樣過去了。

  裴語涵也披著紅色的裘袍,站在雪地里,眉目愈發沈靜。

  而浮嶼高懸雲海之上,不知人間嚴寒冷暖。

  蘇鈴殊教完了一日的課業,收好了書本與戒尺,朝著聖女宮走去。

  如今葉臨淵與夏淺斟封劍神王宮數月,不知在做什麼。總之偌大的聖女宮便
是她一個人的了。

  陸雨柔與趙溪晴也漸漸習慣了如今的修行,今天課業完成之後她們追了出去,
一人挽著蘇鈴殊的一只胳膊,一口一個蘇姐姐地叫著,央求她帶著她們去人間看
雪。

  這位不比她們大多少的紫發少女莞爾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回到聖女宮之後,她發呆了許久,最後留下了一封信。

  接著她帶著兩位女弟子前往浮嶼的渡口,兩個少女皆一臉雀躍,一聲聲蘇姐
姐喊得更為親昵。

  那一日,雲海分浪,一葉小舟載著三個少女向著人間駛去。

  為首的少女容顏秀美,紫發飄飄。若從人間仰望,便是仙子禦舟過凡塵。

  ……

  北府間,陸嘉靜的修行到了緊要關頭,陪著林玄言的時間越來越少,季嬋溪
便經常去林玄言那邊坐坐。

  起初林玄言看到她便有些膽戰心驚,接著他發現少女好像沒什麼歹意,雖然
還是喜歡捉弄自己。

  某一天,季嬋溪一如既往地推開門,坐在林玄言的床邊。

  林玄言裝睡著。

  季嬋溪不管他真睡假睡,本著一力降十會的想法捏他的臉揪他的耳朵。

  林玄言被迫睜開了眼。

  「季大小姐有何貴幹?」

  季嬋溪淡淡道:「我想找你聊聊天。」

  林玄言問:「你是遇到修行的瓶頸了?」

  季嬋溪搖搖頭。

  林玄言又問:「那是陸姐姐近期閉關了,你閑的無聊?」

  季嬋溪道:「不是,我就是想和你聊聊。」

  林玄言不知道她賣的什麼藥,便道:「那好。」

  季嬋溪屈著雙腿托著香腮靠在墻上,她側過頭望向林玄言,道:「你給我講
講故事吧。」

  林玄言覺得一陣頭疼:「為什麼不是你給我講?」

  季嬋溪道:「如果你要聽的話我也可以給你講。」

  林玄言微楞,他看著面容平靜的少女,忽然覺得今天的季嬋溪自己好像不認
識。

  季嬋溪問:「你要聽嗎?」

  林玄言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季嬋溪微微仰起頭,陷入了回憶。

  「小時候,我是在青樓里出生和長大的,我娘親是青樓里的頭牌,每天要去
陪許許多多的客人,與我在一起的日子很少,我是一個叫小翠的姑娘帶大的,那
時候青樓的姐姐們總喜歡把我打扮成男孩子捉弄我,那時候我什麼也不懂,以為
世界就是這樣的。只是很多夜晚,我總是能感覺娘親的身子在輕輕地抽動著,然
後我就抱住她,說娘親不哭……然後這樣的日子就過了好幾年,一直到我七歲。

  一開始我總是問我父親是誰,我娘總是不告訴我,後來有一天,小翠偷偷給
我講了,我娘知道以後就狠狠掌了小翠的嘴,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問過那些
……」

  「然後我七歲那年,發生了一件大事。」

  季嬋溪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那一日很多人沖進青樓說要見我,我娘和許多人在外面攔著,最後實在攔
不住了,便讓我從後門溜了出去,女扮男裝送去一個學塾里隨著先生讀書。七歲
那年,我開始讀書了。當時我一直不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麼,後來我才知道,原
來軒轅王朝每隔幾年都會評一個美人芳華榜,而那一年,年僅七歲的我上榜了,
代替了當時的一位仙門貴女成了美人榜第四的人。那貴女的許多追隨者很不服氣,
覺得一個七歲的少女憑什麼可以稱得上美人,便都來青樓鬧事。那件事之後,我
便很少回去青樓,即使是回去,也是偷偷摸摸的。」

  林玄言看著季嬋溪,忽然發現幾個月過去了,她的頭發又漸漸長了,如今已
經披到了肩上。側面望過去,這個如黑白墨筆繪成少女癡癡地望著前方,喃喃地
訴說著自己的記憶。

  林玄言不知道她七歲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只是她如今看上去確實極美,黑白
分明,容顏上挑不出任何瑕疵,清冷而古意。

  「後來呢?」林玄言接了句話,示意自己在聽。

  季嬋溪緩緩道:「後來沒過多久,我娘病死了,我是在我娘病入膏肓的時候
才知道她生病了,我娘臨死的時候,將那張封存著失晝城二當家魂魄的紙給了我,
要我一定要好好收著。再後來,季易天找到了我,他說他是我爹,帶我去了陰陽
閣,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來鬧事說要找我,而天下人都猜測我是她的私生女,
他也沒有公開否認過,那以後是一個比我大四五歲的少年帶著我,他說他是我哥
哥,叫季昔年。此後的日子風平浪靜,有許多人看了我一面就喜歡上了我,其中
也包括那個叫蕭忘的,但是我從來沒有在乎過。」

  「本來我想著,在那次試道大會結束,我順利奪魁後,我就去一邊雲遊天下,
一邊幫南卿姐姐尋找她的後世。」

  「我娘親也很漂亮,但是我不希望像她那樣過一輩子,所以我示弱了十年,
裝不會修行之人裝了十年,我覺得這樣一鳴驚人會很帥,很成為一個傳奇的名字,
可以讓那些曾經堵在我們家門口要我娘親交出我的人徹底閉嘴。」

  「後來的事情我們都知道的。」季嬋溪聲音越來越輕。

  林玄言默默地聽完,忽然問:「那你第一次見到我呢?林間小溪的那一次。」

  季嬋溪道:「那時候我覺得,我們可能是同類人。」

  林玄言補充道:「同類但不同道。」

  季嬋溪點點頭:「後來你贏了第一次的時候,我便知道我最後要面對你的。」

  林玄言笑道:「我倒是沒想到你能那麼厲害。」

  季嬋溪冷笑道:「所以你白活了這麼多年。」

  林玄言道:「其實那一日即使我不讓你那一劍,我也未必可以贏你。」

  季嬋溪不置可否,忽然問:「你生我氣嗎?」

  林玄言微楞,「因為你說我白活這麼多年?」

  季嬋溪翻了個白眼,「我是說陸嘉靜的事。我當著你的面這麼對她,你生氣
嗎?」

  林玄言笑道:「我氣死了,我恨不得現在就鉆出來把你打一頓。」

  季嬋溪笑了笑,忽然隔空彈指狠狠敲了敲他的額頭:「我的故事講完了,輪
到你了。」

  林玄言額頭一點通紅,痛得齜牙咧嘴,「你今天來總不是只想聽我講講故事
的吧?」

  季嬋溪漸漸收斂了笑意,她遲疑了一會,喃喃道:「今天是我娘親的祭日。」

  林玄言楞住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季嬋溪繼續道:「再過三天是我父親的祭日。」

  林玄言回想起那個雪夜,他自然不覺得自己不應該殺季易天,但他仍然對少
女誠懇地說了聲:「對不起。」

  黑裙的少女搖了搖頭:「這些事情在北府那一戰的時候就算清了,我不怪你
的。」

  她忽然舉起了手,手指環起,作握杯狀,然後轉動手腕,作傾杯狀,在身前
緩緩劃了一個圈。

  若灑酒祭先人。

  林玄言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與她似乎從未相識。

  杯酒似是傾盡,季嬋溪收回了手,停在胸前,她望向林玄言,微笑道:「輪
到你講故事了。」

  林玄言稍一沈吟,然後搖了搖頭。

  季嬋溪再次作彈指狀。林玄言忙解釋道:「我的故事比較長,可能需要講很
久。」

  季嬋溪道:「沒關系,我們現在在北府最不缺時間。」

  林玄言看著她,忽然道:「季大小姐,其實我還是覺得你現在長發的樣子比
較好看。」

  季嬋溪扯了扯嘴角,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這話若是讓陸宮主聽見了……」

  林玄言連連求饒。

  季嬋溪笑了笑,忽然從袖中取出了一條白色的布帶,然後雙手環到腦後,將
秀發攏起,用那布條打了一個雪白的蝴蝶結。

  然後她看了一眼林玄言一眼:「怎麼還不講?」

  林玄言楞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想起,那布帶是當日那截衣袖,那日冰橋之上,
她不肯松手,於是他幹脆割下了自己的衣袖。

  那截衣袖她當時狠狠攥在手里,或是臥薪嘗膽,或只是不忍丟棄,總之她一
直將這截衣袖留在了身上,如今更是系在了發間。

  林玄言忽然展顏一笑,緩緩說出了那個爛大街的開頭:「在很久很久以前有
一把劍,劍里住著一個少年……」

  北府難知歲月。

  小屋之外,燈火昏沈,燭影搖曳。小屋之內,男女交談聲偶爾響起,似竊竊
私語,如是而已。

                                                           
                                【未完待續】
作者: hufan    時間: 2018-11-29 17:04

大乱前的平静。是语涵吸引我走进文章里。如今的语涵最可伶,还好有个小唐。
语涵会在叶、林之间有个选择吗。不管选择谁都是泪。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2-15 22:08     標題: 瓊明神女錄 (63)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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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2月/15日發表於:sis


                            六十三章:真好

  很久之後,林玄言講完了自己的故事。

  季嬋溪靠在墻上,半寐著眼,夜色里,那如雪的發帶帶著溫柔的光。

  遲了片刻,她才反應過來,摸了摸額前的發絲,望向林玄言,瞳孔中微有惺
忪睡意。

  「講完了?」

  林玄言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季嬋溪哦了一聲,便靠著墻睡著了。

  林玄言輕輕嘆息,心想自己說的故事就這麽無聊嗎?

  他看著少女睡夢中安靜的側臉,忽然有些擔心,如果此刻陸嘉靜忽然進來,
那他自己該如何解釋呢?

  一夜無事。

  季嬋溪醒來之後看著林玄言,認真地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離開。

  林玄言看著那扇被她帶上的門,忽然想到,昨晚陸嘉靜會不會已經來過了呢?

  只是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又或許只是他多想了。

  這些天陸嘉靜的青蓮道法修行正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想要突破可能需要靜修
數月之久。

  而這段時間,季嬋溪經常來看他。

  與美麗的少女待在一起總能消遣一些郁郁之心。

  而林玄言有時也會問出自己的疑惑:「我說話真的很無聊?」

  「嗯。」

  「那你為什麽還總來?」

  季嬋溪想了想,認真回答道:「關愛殘疾人。」

  「……哦」

  於是他們繼續開始無聲的發呆。

  林玄言覺得有些尷尬,便問:「兩個人發呆比一個人發呆更有意思?」

  季嬋溪白了他一眼,道:「我在修行。」

  林玄言不解道:「你身上明明沒有法力的波動啊?」

  季嬋溪道:「和你呆在一起便是修行。」

  林玄言心中微動,難掩微笑道:「季姑娘你……」

  季嬋溪打斷了他的話:「因為你是我的心魔,我在礪心。」

  林玄言問:「你想要能泰然自處地站在我面前對嗎?」

  季嬋溪道:「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不對,你現在根本沒有手,我自然不
會有什麽心障。只是我希望你哪天出來,我能在那一天贏過你。」

  林玄言無奈道:「可是只要我能出來,我便是通聖。」

  季嬋溪嘆息道:「這正是我的心魔所在。」

  林玄言問:「你遇到了瓶頸?」

  季嬋溪仰起頭,視線卻似跳開了這片空間,望見了更遠的地方:「我見不到
那道門檻。」

  林玄言知道,這或許是這位天才少女在修道路上的第一次迷茫。

  他甚至有些內疚。

  如果沒有他,她的修道之路或許會順風順水,然後成為流傳百世的傳奇。

  林玄言道:「你道心不靜。」

  這自然是一句廢話,但季嬋溪卻認真地想了一會。

  她忽然轉頭望向林玄言,神色幽寂,她舉起單掌,橫放在林玄言的脖頸處,
輕輕地做了個抹脖的姿勢。

  林玄言不敢動彈,那一刻他感覺尖銳的冷,甚至不敢確定她會不會真的對著
自己的脖子砍下來。

  片刻之後,季嬋溪挪開了手,幽幽嘆息。

  「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就這樣殺了你,我會不會就可以看見那道檻。」

  林玄言問:「所以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塊鮮肉?你必須無時無刻地克制自
己對麽?」

  季嬋溪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林玄言誠懇勸說道:「我很難殺的,我是劍靈,這幅只是肉身,即使肉身被
砍得七零八落,我依舊能以靈態存在,尋找下一幅肉身。」

  季嬋溪想了想,道:「我很擅長拘靈。」

  林玄言道:「即使你修為更高一層,最多只能束縛住我,無法殺死我。」

  季嬋溪忽然眨了眨眼,問:「那我是不是可以殺死你,然後給你找一副少女
的肉身?」

  林玄言一怔,可憐兮兮地望著季嬋溪:「我們有話好好說。」

  季嬋溪唉了一聲,屈著雙腿,一手抱著膝蓋,一手支著下巴,蹙著漆黑細長
的眉毛,水靈的眸子里卻是煩悶之色。

  林玄言道:「從來沒有哪位修道者規定過,修行往上走必須要滅情絕性的,
曾經有許多修行者,在瓶頸處停滯了許多年,最後忍無可忍,殺光了父母妻女恩
師同門,最後也沒能邁過那道坎,反而走火入魔遭了天誅。」

  季嬋溪嗯了一聲,「我知道的。」

  沈默片刻,她轉過頭望向林玄言,看著他的眼,微倦道:「再給我講講故事
吧。」

  林玄言道:「可上次我便已經講完了啊。」

  季嬋溪道:「你活了這麽多年,應該見過很多故事吧?隨便講講,什麽都行。」

  林玄言想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季嬋溪揪著他的耳朵,眨了眨眼,道:「你要是不說話,我就一根一根地拔
你頭發。」

  林玄言無奈地嘆息一聲,緩緩開口:「大約在三萬年前,那時候天下分為四
個世界……」

  季嬋溪重新靠在墻上,抱著膝蓋安靜地聽著,微明的光里,她的容顏靜謐得
像是流落此間的精靈。

  林玄言能看見少女清澈眸子里深深的倦意。

  她終究只是一個小姑娘。

  聽著聽著,季嬋溪的腦袋微微側了一些,又靠著墻睡著了。

  此後的日子里,季嬋溪常來他的房間里,三言兩語地說說話,她困倦的時候
便逼著林玄言講故事,林玄言開始還有些心理負擔,後來便沒有壓力了,因為他
知道無論自己講的是什麽,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漸入夢中。

  某一日,林玄言繼續給少女講著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太虛宗有一個女子,名叫陸仙雨,她通博萬法,學貫古今,
但是……」

  他感覺少女又睡著了,說話聲音便輕了些。

  少女卻忽然睜開了眼,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認真道:「這個三天前你講過
了,想蒙混過關?」

  林玄言劇震:「原來你在聽啊。」

  少女不說話,狠狠地擰了擰他的耳朵,然後繼續閉上眼。

  林玄言騰不出手去揉一揉自己被捏得通紅的耳朵,他看著季嬋溪,輕聲道:
「現在外面應該是很大的雪了吧。」

  「嗯。」

  「想出去看看嗎?」

  「我只想修行。」

  「那樣會很無趣。」

  「不用你管。」

  又是沈默。

  林玄言道:「還要繼續聽故事嗎?」

  季嬋溪搖搖頭:「不想了,我困了。」

  林玄言也覺得困倦了,便也閉上了眼。

  許久之後,他身子微動,睜開眼,正好看到季嬋溪輕輕搖著季嬋溪的身子。

  他睡眼惺忪地看著她:「有事?」

  季嬋溪看著他,神色難得地有些平靜溫和。

  林玄言有些不適應地看著她,問道:「出事了?」

  季嬋溪搖搖頭,認真道:「林玄言,新年好。」

  ……

  「新年快樂呀。」

  昏沈的夜色里,無數煙火驀然炸開,綻放在無邊無際的夜色里。

  如怒濤里狂亂升騰起的一萬只七彩水母。

  一聲孤單的鶴唳劃過天空。

  無數人擡頭,望著夜色里白鶴模糊的影子,想起了那個仙人騎鶴的傳說,都
合十雙手默默禱告。

  盤膝而坐的少女坐在最前方,紫發隨風飄搖。

  她身後坐著兩個少女,披著雪絨大氅,她們俯身望著燈火瑰麗的人間,那種
恍如隔世的悸動竟讓她們有些落淚的沖動。

  仙鶴越飛越遠,越過了繁盛的人間煙火,一直來到荒涼偏僻的邊境小國。

  仙鶴停在了某座古城外,少女與之揮別。

  「蘇姐姐,我們要去哪里?」陸雨柔對著手心哈著氣。

  蘇鈴殊走在最前方,漆黑的夜色里唯有沙沙的踩雪聲。

  「你們還有想去的地方嗎?」蘇鈴殊問。

  這些天,蘇鈴殊帶著她們走遍了大江南北,去看這三千年來變幻的滄海桑田,
轉眼便是一個月。

  陸雨柔和趙溪晴思緒了片刻,都搖了搖頭。

  趙溪晴問:「那我們要回家嗎?」

  蘇鈴殊點頭道:「過年自然應該回家。」

  趙溪晴不解道:「那我們來這里做什麽?」

  蘇鈴殊回過頭,是時,一簇寂寞的煙火在荒涼的小城炸開,綻放著廉價的美,
蘇鈴殊的瞳孔卻被這煙火照亮了,她眨了眨眼,微笑道:「我的家在那里啊。」

  她伸手指向了北方。

  蘇鈴殊看著兩個疑惑的少女,問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陸雨柔笑道:「蘇姐姐是我們的老師啊。」

  蘇鈴殊搖頭道:「我是你們師父夏淺斟的分魂,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便是少
時的她。」

  兩位少女雖然對這個傳聞有所耳聞,但是親耳聽到依舊覺得震驚無語。

  蘇鈴殊繼續問:「你知道夏淺斟少時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嗎?」

  不等少女說話,她便自問自答道:「她小時候最大的夢想,便是帶著雕敝的
繡衣族走出荒山,去尋找一片新的家園。」

  新年里,少女滿臉微笑又滿臉淚水。

  「這也是我如今的夢想,我知道五百年過去了,但是因為我是少時的她的緣
故,我無法壓抑我的想法,所以我時常會想,會不會雖然過去了這麽多年,我的
族人依然在某個地方過著艱苦的生活,依然在等著他們族長的女兒帶著她們走出
去呢?」

  「半年前,北域徹底亂了,我的道心越發難以寧靜,所以我一定要去看看。」

  「北域是妖怪們的地盤。你們害怕嗎?」蘇鈴殊問。

  陸雨柔和趙溪晴對著她跪下行禮,「弟子願意陪著蘇姐姐出生入死。」

  蘇鈴殊微笑著為她們撫頂,道:「新年好。」

  ……

  昏暗的房間里,陸嘉靜睜開眼,她眉心前的青蓮綻出六十余片花瓣,璨若翡
翠。

  陸嘉靜看著那朵青蓮,青蓮也微微地照拂著她的眉目。

  她吐了口氣,神思清明,修為更上一樓,已然來到了化境的中期,按如今的
速度,不出數年便有可能達到化境巔峰,窺視到那道她曾經以為一輩子無法觸及
的門檻。

  她有些難以抑制的喜悅。

  出了門,她看到門外那道墻上已然多了九十余道劃痕,她才驚覺自己已經閉
關三個多月了。

  將林玄言冷落了三個月,她有些愧疚,一出關便來到了林玄言的門口,想給
他一個驚喜。

  然後她聽到了房間里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有些生氣。

  她斂住了氣息站在門外,聽著房間內少年少女的對話。

  「新年有什麽願望嗎?」林玄言問。

  季嬋溪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得道。」

  林玄言道:「沒意思。」

  季嬋溪問:「那你呢?」

  林玄言道:「我的願望是以後你對我溫柔點,別捏我耳朵了。」

  季嬋溪冷笑了一聲。

  只是林玄言不知道,這話落在陸嘉靜的耳朵里便顯得有些曖昧,站在門外的
女子更生氣了。

  季嬋溪道:「放心,來年我大部分時間應該都在修行。」

  林玄言隨口道:「嗯,加油。」

  季嬋溪道:「其實我沒什麽信心。」

  林玄言道:「這樣不像你。」

  季嬋溪問:「那怎樣像我?」

  林玄言道:「其實以前我一直有些害怕你。」

  季嬋溪問:「為什麽?」

  林玄言道:「那天,就是試道大會結束那天,你對我造成了很大的陰影。」

  季嬋溪回想起那一天,「我那天穿得很漂亮對吧?」

  林玄言點點頭。

  季嬋溪道:「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我那麽漂亮,又是主動送上門,你當
時怎麽忍住的?」

  林玄言道:「你是在誇我定力好麽……」

  季嬋溪問:「只是定力?」

  林玄言靈機一動,道:「其實你可以再試一次,我體悟一下再告訴你答案。」

  季嬋溪問:「像那天那樣?」

  林玄言道:「如果可以自然最好。」

  季嬋溪冷哼道:「我又不是傻子,憑什麽要給你占便宜?」

  林玄言道:「我可以給你講講我這幾千年來對鬼修的所見所得,或許對你的
修行會有幫助。」

  季嬋溪笑了起來:「你這是要和我交易?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樣不正經的劍
靈?」

  林玄言看著身上的劍繭,唉聲嘆氣道:「所以我正在變成人呀,我也很懷念
以前那個清心寡欲的自己啊。」

  季嬋溪冷笑道:「你這樣陸宮主知道嗎?」

  林玄言道:「陸姐姐當然不知道,她在閉關呢。」

  這一刻,門被推開了。

  陸嘉靜走了進來,單手叉腰冷冷地看著林玄言。

  林玄言看著逆光走來的窈窕女子,冷冰冰的目光一如薄冰,少年如墜冰窖。

  「陸姐姐,你聽我解釋。」

  陸嘉靜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眸子瞇得細長著看著他,幽幽道:「出關出得
早不如出的巧,對吧?」

  林玄言道:「陸姐姐,今天可是新年,不宜生氣。」

  陸嘉靜道:「我再閉關半年你是不是要和別人雙宿雙飛了啊?」

  林玄言義正言辭道:「當然不會。」

  「嗯?是嗎?」

  「嗯……半年根本不夠我出繭的。」

  「你找死啊。」陸嘉靜擰著他的耳朵,將他的腦袋微微拎離床面。「是我年
紀太大了,你不喜歡了?喜歡人家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了?」

  林玄言道:「陸姐姐當然是最好的。」

  陸嘉靜看了季嬋溪一眼,季嬋溪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是清白的。

  「你上次是不是還說想要三妻四妾十個八個?」陸嘉靜問。

  林玄言道:「那是玩笑話。當不得真。」

  「玩笑話?」陸嘉靜冷笑道:「是啊,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呢?」

  說著,她一把抓住了季嬋溪的手,道:「走,季姑娘,我陪你過年。」

  林玄言問:「那我呢?」

  陸嘉靜冷冷道:「關小黑屋,關一年。」

  林玄言大驚失色:「靜兒饒命啊!」

  陸嘉靜不理他的求饒,任性地握著季嬋溪的手,攬起腿彎將她橫抱了起來,
季嬋溪嗯哼了一聲,今天她也有些莫名的心虛,便也沒有掙紮什麽,反而反手摟
住了陸嘉靜的脖子。

  門砰得一聲關上了,小屋一片漆黑。

  ……

  三天之後,門才再次被推開。

  林玄言一臉憔悴地看著來者,不等陸嘉靜說話,他便道:「靜兒,我真的知
錯了,以後我一定勤勉修行,心無旁騖,對那季大小姐敬而遠之,好不好?」

  陸嘉靜拍了拍他的臉,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林玄言道:「我與她最多只是朋友。」

  陸嘉靜道:「其實我理解,只要是人就會喜歡沾花惹草。」

  林玄言道:「我是劍靈。」

  他又補充了一句:「陸姐姐的專屬劍靈……」

  陸嘉靜彈了彈他的額頭,道:「你是不是因為困在這里才這麽說的?」

  林玄言道:「當然不是。」

  陸嘉靜唉了一聲:「以前你還是劍靈的話,我覺得你的話能信,現在你慢慢
變成人了,人的話真的還能信嗎?」

  林玄言問:「我們才三個月沒見,陸姐姐就不相信我了嗎?」

  陸嘉靜惱怒道:「你也知道才三個月?三個月就讓我撞見你調戲其他小姑娘
了?」

  林玄言自知理虧,道:「我知錯了,可終日被困在這里不能動彈,真的很枯
燥啊,我也只是和她隨口開開玩笑。」

  陸嘉靜不理會他的說辭,問:「那一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玄言裝傻道:「哪天?」

  陸嘉靜瞪了他一眼:「你真想被關一年小黑屋?」

  林玄言言簡意賅道:「那天其實沒什麽,就是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到我房
間里,說試道大會上我讓了她,她不想欠我,要讓我睡她,然後她把我按在床上,
一件件地脫衣服,換做其他人在季嬋溪這等美人的誘惑下肯定把持不住了,但是
美人在懷我依舊坐懷不亂,最後她知難而退,走了。」

  陸嘉靜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問:「那要是換做是我呢?」

  林玄言道:「你不坐懷,我就已經亂了。」

  林玄言補充道:「而且那時候我還不認識靜兒,那時我尚能如此,如今認識
了靜兒自然可以做的更好。」

  陸嘉靜氣笑了,自然不信他的鬼話,但還是揉了揉他的臉,無奈道:「那下
不為例吧。」

  林玄言再次深感被束縛住的無力,他乖乖點頭,心中想的卻是竟然敢關我整
整三天,等我出去了一定要都討回來。

  陸嘉靜看著他有些可憐的臉,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覺得自己做的有
些過分了,低下頭親了親他的臉頰。

  ……

  日子又變得清靜了起來。

  季嬋溪偶爾會來像他詢問一些關於修行的問題,他也將萬年來的所見所得說
與她聽,陸嘉靜依舊勤勉修行,等待著下一個修行關隘的到來。

  林玄言慢慢煉化著身上的劍繭。

  那是他的鞘,他一直期待著自己出鞘那日,人劍合一,一步直入通聖,鋒芒
便是世間最銳不可當。

  北府枯燥,陸嘉靜偶爾也會將那些壁畫點睛,使她們重新活過來,帶來給林
玄言唱歌舞劍一番,那是這枯燥的北府里難得的生趣。

  只可惜那些壁畫女子只能聽懂指令,無法交流。應該只是封印了她們生前的
幾縷片魂。

  新年的那段日子,他們都住在一個屋子里,季嬋溪與陸嘉靜同床,少女每日
枕著陸嘉靜軟軟的胸脯睡覺,這一直讓林玄言羨慕不已。

  而陸嘉靜對於這個清冷少女也有種與生俱來的寵溺,也時常將她摟在懷里揉
著嬌軀。

  少女對於她的撫摸不算喜歡但看著每日把她當枕頭的份上也不抗拒,在陸嘉
靜走後她便將這份氣撒在林玄言頭上。

  而她的修行一直不算順利,鬼道終究只是小道,那些可以當做參考的前輩一
個個都是不得好死的大魔頭,對她沒什麽參考價值。

  靜修半個月之後,她道心終於稍稍平靜了一些。

  只是想與林玄言去說一些修行感悟的時候,林玄言卻劈頭蓋臉地說了句:
「你的路走窄了。」

  季嬋溪有些生氣,道:「我知道鬼道在你們眼中終究是小道。」

  林玄言道:「這個世上從沒有什麽小道大道之分,我曾見過一個平凡的僧人,
在古廟掃地七十余年,七十年如一日,除了掃地之外再不做其他事,最後卻掃出
了一個金剛不壞的通聖境界。」

  季嬋溪懶得追究故事的真實性,問:「你想說什麽?」

  林玄言道:「鬼道真正修的,不是陰邪,不是修羅,而是生與死之間的大喜
與大悲,若能得悟,便可超脫。」

  季嬋溪如有所悟,繼續問:「生死喜什麽?悲什麽?」

  林玄言道:「喜悲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大字。」

  季嬋溪道:「生死自然都是大事。」

  林玄言道:「生與死都具有必然性,既然是必然之事,便不算大事,你需要
體悟的不是生死本身,而是其間所展露的脈絡,意義,或者道的本身。」

  季嬋溪不再說話,她閉上眼,若有所悟。片刻之後睜開,瞳孔中依舊有微微
的迷茫。

  但她還是說了聲謝謝。

  她忽然有些想南卿姐姐,如果有她在,自己如今也不至於徘徊不前如此之久。

  只是不知道如今南海局勢如何了,南卿姐姐曾與她講的那個天魔吞月的傳說
也不知是不是已經發生了。

  季嬋溪離開之後,便去到了陸嘉靜的房間。

  她一到陸嘉靜的房間便坐到了她的床上,習慣性地脫下自己的外衫掛在一邊,
然後環腰抱住陸嘉靜,側靨貼在她的後背上,難得地露出一些小女兒的情態。

  原本靜坐的陸嘉靜睜開眼,問道:「他說什麽了?解答了你的疑問了嗎?」

  季嬋溪道:「說了些故弄玄虛的話。」

  陸嘉靜揉了揉她的頭:「心亂的話就好好休息幾日吧。」

  季嬋溪嗯了一聲,雙手搭在陸嘉靜的肩膀上,忽然捏住了她的衣襟,順著香
肩向兩側扯下,陸嘉靜香肩裸露,鎖骨分明,她也已習慣了這些,並不避諱,任
由季嬋溪解開自己的羅衫衣帶,只是微笑道:「季妹妹別欺負姐姐了。」

  季嬋溪努了努嘴,面無表情道:「是陸宮主又想要了。」

  陸嘉靜俏臉微紅,嘴硬道:「別胡說。」

  季嬋溪道:「以前我聽閣里的人說過,再高傲的女人,只要用對了手段,就
能調教得服服帖帖的。」

  陸嘉靜微微推開她,有些惱道:「你小小年紀都記些什麽?」

  季嬋溪不理會她,已然解開了她的外衫,衣裳落下的那一刻,高聳的嫩乳如
玉兔一般彈出,陸嘉靜嬌呼著橫臂攔在了胸前。

  陸嘉靜看著她,問:「你真當姐姐好欺負?」

  季嬋溪看著她,心想你被我弄得求饒了那麽多次,還不好欺負?

  陸嘉靜能看出她的意思,她反身按住了季嬋溪的肩膀,將她壓在身下,反而
開始扒她的衣服。

  季嬋溪掙脫不得,便腦袋前探,一下含住了陸嘉靜的一顆嫣紅乳珠,用牙齒
輕輕咬住。

  陸嘉靜嬌吟一聲,一下扯去了她的黑裙,少女同樣發育得姣好,玉乳豐嫩如
春筍,雖不如陸嘉靜那般波瀾壯闊,卻也隱約有了一手難覆的趨勢了。

  床上,兩個大美人又撕打在了一起。

  而躺在隔壁的林玄言不一會兒便聽到了隔墻傳來的嬌呼呻吟聲,他聽得心癢
難耐,腦補著一墻之隔的香艷場景,根本無心修煉。

  他只好不停地勸自己,雖然自己可能要辛苦好幾年,但是這些年受的憋屈到
時候一定可以加倍討回來。

  ……

  時間便這樣過著,北府之外陽光漸盛海風更暖,轉眼又是春去夏至。

  這半年間,蘇鈴殊帶著兩位女弟子走過了北域的很多地方,如今北域很亂,
但是憑借她們的修為能威脅到她們的也不過屈指可數的幾位妖王。

  半年里,她大致摸清楚了北域的局勢。

  妖尊被鎮壓已經成了群妖相信的事實,楚將明代妖尊坐鎮界望山,對於局勢
穩定起了不小的作用,但是他終究沒有那種可挽狂瀾的妖力,反叛四起,許多時
候,他都覺得自己有心無力。

  而半年前,北域卻又來了一尊大妖,那尊大妖並沒有像其他妖怪一樣趁著妖
尊被鎮壓而趁機拉攏造反,反而幫助楚將明穩定北域局勢,而他的妖力甚至更在
楚將明之上,親手殺掉了許多不服氣的大妖。

  但饒是如此,北域依舊暗流湧動。

  但是蘇鈴殊並不關心這些,半年里,她以那座繡衣族的古城為中心,走過了
許多的地方。卻依然得不到族人的消息。

  她想,或許族人早在數百年前便死在了連綿荒山之中。

  而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讓自己死心,並非是真正想要救他們於水火的慈
悲。

  陸雨柔和趙溪晴自然都不喜歡這個妖魔橫行的世界,她們好幾次暗示自己想
要回去的心意,卻都沒有得到蘇鈴殊的回答。

  數次之後,她們便也死心了。

  「再找半年吧,若再沒有半點線索我們就回去。」

  終於有一天蘇鈴殊主動對她們說。

  兩位少女自然喜不自勝,卻不敢表現出來。

  蘇鈴殊又道:「這些天你們呆在這里,不要隨便出去,我要去一個地方,可
能需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陸雨柔問:「老師要去哪里?」

  蘇鈴殊並未隱瞞:「界望山妖尊宮,我去見一下楚將明,借一樣東西。」

  趙溪晴道:「為何不讓我們陪同,若有危險我們也好照應。」

  蘇鈴殊直截了當道:「你們太弱了,照應不了什麽。」

  「哦……」

  蘇鈴殊摸了摸少女的頭,微笑道:「好好看家,等我回來。」

  ……

  北府的墻壁上,自然也多了數百道刻痕。

  某一日林玄言與陸嘉靜靜坐閑聊之時,久未出現的季嬋溪忽然推開了門,她
神色有些憔悴,短發裁得淩亂,臉上卻難得地掛著清美笑意。

  陸嘉靜自然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氣息,知道她終於走過了一個修行路上難行的
關隘,由衷欣慰道:「真好。」

  林玄言看著她,也道:「真好。」

  季嬋溪挑眉問道:「哪里好?」

  陸嘉靜道:「季妹妹此刻神骨清明,自然已勘破心障更進一步,當然很好。」

  季嬋溪便望向了林玄言。

  林玄言一本正經道:「身材真好。」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8-12-16 11:40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2-17 11:50     標題: 瓊明神女錄 (64)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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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2月/16日發表於:SIS001


          第六十四章:萬年相逢,半載夏秋

  夏去秋至,裴語涵大袖袍裳緩步林間,似山石間終年不化的雪。

  近日里,趙念下了山去往老井城,說要見一位故人。

  而鐘華同樣去了一趟摧雲城,但是回來時怒氣沖沖,顯然又和家里起了爭執。

  因為明年便是又一年試道大會,所以俞小塘修煉得極為刻苦,她已然破開七
境來到了第八境,與當年蕭忘相仿,但是俞小塘破鏡速度極快,相信不出一年便
能來到第九境,到時候便是真正的化境之下無敵了。

  蕭忘因為當年輸給季嬋溪,心境受損,境界舉步維艱,已然在八境停留了三
年,而如今季嬋溪喝林玄言皆不知所蹤,年輕一輩中,俞小塘儼然成為了最強之
人。

  裴語涵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她所承的之劍是林玄言的劍意和葉臨
淵的劍術,明年試道大會奪魁幾乎是囊中之物了。

  但是晚輩們的事情她也越來越淡然了。

  這一年間師父與夏淺斟封劍浮嶼一步未出,應該是要解決什麼道心上的問題,
所以也沒有時間來看看她。

  她也不覺得寂寞,終日閑野看鶴,臨溪洗劍,幫劍閣中的名劍們修訂它們過
往的故事,亦或者喬裝打扮行走人間,為平明百姓做一些懲奸除惡的小事,某一
次她還救出了兩個被山賊擄走的女俠,問過之後才知道是貴家少女一時興起溜出
門想做一些行俠仗義的大事,但是因為實力不濟第一次便被山賊劫走,羞辱折磨
了好幾日,那兩個貴家少女對裴語涵感激涕零,紛紛想要拜她為師,卻都被她溫
言拒絕。

  時間過得無聲無息,立劍成樁冥思是一日,禦劍信步山河是一日,閑暇亂翻
書頁是一日,無所事事胡思亂想又是一日,日複一日,她眼睜睜地看著黃葉雕零
殆盡,看著群山之間覆上新雪。

  只是今年的年並不好過。

  皇帝軒轅奕死在了皇宮里,據說是身患不治重癥。

  天下縞素悲慟,祭奠先皇的故去,而當天夜里,皇宮火光一片。

  裴語涵便在遠處旁觀,看著她有些疑惑,因為發起政變的不是野心路人皆知
的三皇子,而是尚且年幼的四皇子。

  刀戈馬蹄聲持續了一夜。

  之後她才知道,原來軒轅奕知道皇位給他他也接不住,直接將兵權交給了他,
還告訴他哪幾位將軍可以信任,哪幾位在自己死後必須殺掉。

  只是在三皇子只剩殘兵敗將,軒轅安幾乎勢在必得之際,那兩位久居皇宮的
老妖怪忽然出現了。

  之後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最終的結局是三皇子繼承了皇位。

  但是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不過是那兩個老妖怪的傀儡,軒轅王族已經名存實
亡。

  三皇子在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封禪大誥,而是劍書軒轅夕兒,希望這
位皇姐可以回到賦雪宮。

  軒轅夕兒置之不理。

  裴語涵看著皇城里這些天翻地覆的變化,卻只是覺得人間有的,不過一些小
意思罷了。

  這些勾心鬥角千百年來也不過這麼幾番,並無太多新意。

  她看著手中的劍,也覺得沒有太多新意。

  這個世道,是不是應該變一變了呢?她忽然閃過這樣的念頭。

  ……

  又一年新年。

  林玄言身上的劍繭越來越薄,那些密集纏繞著的柔韌劍絲已經隱約有了松動
的跡象。

  季嬋溪起初還會來問問林玄言修行上的疑問,後來她發現解決問題還是得靠
自己,而林玄言更像是一個添亂的神棍,她便很少再來向他詢問。

  林玄言對此也有些後悔,因為他一個人獨處的時間越來越多,對於一個少年
來說如何耐得住長久的寂寞。

  而新年這一天,他們難得地聚在了一起,在不見天日的北府里輕輕哼著歌,
那些壁畫女子被盡數放出,鏗鏘舞劍,就在這樣的日子里,他們又守過了一歲。

  新年之後,林玄言的煉繭進入了最緊要的關頭,每日時冷時熱,承受著極大
的痛苦。

  陸嘉靜便幹脆放棄了修行,每日只是陪著林玄言,護著他安心煉繭。

  「靜兒,要是我出來之後發現自己變成了三腳六臂怎麼辦?」

  「別胡思亂想。」

  「靜兒,要是我煉化完這層繭發現還有一層怎麼辦?」

  「別亂想。」

  「靜兒,要是我……」

  「那我就休了你。」

  「……」

  陸嘉靜用手背拭了拭他滾燙的臉,將他抱進懷里,摸了摸他的額頭。青蓮飛
出,灑下點點冰輝,幫他控制體內的氣息。

  林玄言的玩笑話也只是想要掩蓋肉身的痛苦,而這種折磨可能還要持續半年
或者更久。

  而最近,季嬋溪同樣觀壁畫悟道,偶然得到了一片殘留在北府中的聖識碎片,
修行進入了嶄新的階段,如果運氣足夠好,甚至有可能直接邁入通聖境界。

  那樣的話,她便有可能是幾千年來最年輕的通聖境。

  所以陸嘉靜要同時照顧兩個人,既要幫林玄言調息紊亂的真氣,還要為季嬋
溪護法,防止她走火入魔。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數月,陸嘉靜憔悴了好幾分,卻也從未抱怨。

  林玄言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愧疚,他時常勸陸嘉靜多多休息,她卻置若罔聞。

  三個月後,季嬋溪大致完成了第一個階段,將那道機緣所得的聖識煉化成了
幾物,一舉來到了大化境的門檻,而對於通聖依舊存在著一段距離。

  季嬋溪出關後,陸嘉靜終於得以好好地休息了幾天。

  那幾天,便是季嬋溪陪著林玄言。

  季嬋溪心思自然不如陸嘉靜那般細膩,對於林玄言也算是照顧不周,偶爾會
弄巧成拙,本著好意卻將林玄言弄得更苦不堪言。

  林玄言嘴上說著沒關系,內心卻希望這個少女趕緊再去閉關吧,把他溫柔體
貼的陸姐姐換過來。

  當然這種念頭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之後的日子里,林玄言的身子越來越差,幾乎每日都是處在昏迷之中。

  他身子變得無比冰冷,冷得就像是一把劍。

  季嬋溪好幾次都覺得他似乎要肉身崩碎,重新化作靈體飛回劍中。

  而林玄言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中他同樣身在北府里,只是他身上已經沒有了縛住他的劍繭,他發現自己
的四肢可以動彈了。

  他下了床,喊陸嘉靜和季嬋溪的名字,卻得不到應答。

  他忽然發現自己如今身在來到北府時最初的位置,身旁有一抹雪白而模糊的
光。

  那是一個如雪堆成的身影。

  林玄言扭過頭,望向那個身影,他本以為自己再見到他會無比震驚,懷念,
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平靜極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明明知道他是誰,卻已經回憶不起那張臉了。

  他甚至不敢確定,自己和三萬年前的那個劍靈,是不是同一個。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那人溫言問道。

  他的聲音像是粗糙的雪面,雖然無瑕醇厚,卻會讓人覺得雪面之下似乎埋葬
著銳利的刀子。

  「我的記憶早已被人篡改過了,雖然如今蘇醒了許多,但是太久遠的事情還
是不記得了。更何況……」林玄言搖頭道:「你又沒有將名字刻在劍上,我如何
還能記得?」

  或許即使刻在了劍上,等到他劍靈複蘇的一天,也會以為那是自己的名字。
三萬年太久,時間的偉力下,留下來的不過是代代相傳的故事。

  那人輕輕跺腳。

  在林玄言的視線里,整座北府一瞬間像是一座巨大的水晶宮殿,其間隱藏的
一切都展露在了視野里,纖毫畢現。

  他能看到那些長明燈下鎮壓的亡魂,他們無知無覺地看著自己被燃燒的魂魄,
早已沒有了任何波動。而那些更深處的亡靈依舊蠢蠢欲動,仿佛還幻想著自己能
逃出封印。

  而那些壁畫女子之後,靈魂線條被靜心雕琢過,靈智已失,道法猶存,堪稱
鬼斧神工。

  而每一道樓梯的入口竟然還守著一個無形的鬼將,那鬼將在如今的視野里一
身幽藍鎧甲,閉著眼,紋絲不動,卻似乎隨時可能醒來。

  忽然間,林玄言的目光滯住了。

  他看到一個角落里,一個女子正抱著自己的軀體,輕輕撫摸著額頭,似乎在
隱隱啜泣。

  「靜兒?」

  那一刻,他重新審視自己的身子,發現自己的腳底有一根無形的線條,宛如
臍帶一般連著自己和那具肉身。

  「這是怎麼回事?」林玄言問。

  那人卻只是微笑:「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林玄言有些不耐煩,他甚至想揮劍將身邊這個白影一劍斬碎。

  那人微微一笑,輕輕向前踏出一步,輕聲問道:

  「蒼天紅日,墨海懸月,世間大觀,可曾見了?七竅幽府,玲瓏情愫,姻緣
小事,可曾遇到?荒山生刀,海潮捧劍,刀林劍海,可曾走過?心中一線,分辨
是非,割判善惡,可曾分曉?為人在世,荒誕離奇,卻可有一心向善,為天下人
盡些許綿薄之力?」

  林玄言情緒漸漸平和。

  他看著雪白的背影,閉上了眼,平靜地喊出了他的名字:「秋鼎。」

  天地震顫。

  他喊出那個名字之際,整座北府都像是要自中心撕裂。

  那雪白身影回過神,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另一只手伸出一指,直指
蒼穹,微笑道:「它不想聽到我的名字。」

  林玄言問:「你……還活著?」

  他搖了搖頭:「人死如燈滅,我已是縷縷余燼,封存在北府中,不成氣候。」

  林玄言恍然道:「原來邵神韻讓我來北府見的人是你。」

  「邵神韻?」秋鼎微微咀嚼著這名字間的寓意,輕輕微笑又緩緩嘆息。

  「原來她還在對那句話耿耿於懷。」他話語微有倦意。

  林玄言道:「我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你是怎麼死的了。」

  秋鼎道:「我對天下蒼生仁厚,卻偏偏負盡了親眷師友,生死飄零,這本該
就是屬於我的結局。」

  林玄言不解道:「傳說中,聖人與天同壽。」

  秋鼎微笑道:「那年的那片天,早就死了。」

  林玄言似乎回憶了什麼,微有靈犀道:「誰斬碎的?」

  秋鼎溫和地笑了笑,他兩鬢微有白霜,容顏卻依舊年輕,他看著林玄言,只
是微笑不語。

  林玄言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後他也悵然道:「原來你這樣的人,也會死。」

  那身影平靜道:「天下生靈億萬,卻獨我一人成聖,這本就不對,所以我死
則死矣。一身通天道法,最後也不過夠我陰魂不散,將三魂封於三座神府數萬載
罷了。」

  林玄言問:「那你為什麼要來見我?」

  那身影看著他,他廣袖大袍如白雪翻舞,聲音便自那茫茫間飄來。

  「是你來見了我,這是你的機緣,如果沒有我,你今日便會身死道消於此。」

  林玄言問:「那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他楞了楞,忽然笑道:「如此不客氣?」

  林玄言指著下方,認真道:「她在哭,所以我想趕緊醒來。」

  那名為秋鼎的身影,三萬年來唯一道法通天的聖人,似是思及了什麼,第一
次面容有些傷感。

  他頓了頓,悵然道:「對於這世間,我確實還有一份禮物。」

  他握拳於身前,轉動手腕,緩緩攤開了手。

  林玄言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的手心。

  手心攤開,空空如也。

  「離開劍繭那日,我們還會再見。」

  隱隱約約見,他似乎聽到這樣一句話。

  一道聖光溫柔落下。

  林玄言睜開了眼。

  青色的發絲落在自己的臉上,脖間,微癢,女子梨花帶雨。

  林玄言輕輕仰了些頭,吻了吻她的側臉。

  女子楞了楞,擡起頭,捧住他的臉看了會,確認他確實醒過來之後,哭得更
厲害了。

  然後她將他的腦袋埋在了自己柔軟的胸里。

  「靜兒,悶。」

  ……

  新年又過了。

  趙溪晴坐在一塊草蒲上,向南方眺望著,懷念著都城絢爛的煙火。

  一轉眼,她們來到北域也已有一年了。

  這一年間,兩位少女成長了許多,她們身材愈發高挑,容顏愈發明麗,而蘇
鈴殊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兩位少女私下里也討論過,她們這個嬌小漂亮的老師以後是怎麼成長成那高
挑動人的大美人的。

  蘇鈴殊從界望山回來的時候結果似乎不盡人意。

  於是她們又漫無目的地遊轉了半年。

  兩位少女已經不再那麼厭惡這塊地方,她們甚至開始繪制地圖,對照三千年
前的各個位置,尋找自己曾經仙門的位置。

  大年初十之後,蘇鈴殊又將她們拉到了身邊,囑咐道:「若是半年之後,依
舊沒有結果,我們便回去吧。」

  陸雨柔看著她有些疲憊的目光,安慰道:「老師,你為族人做這麼多已經很
不錯了,既然人事已盡,剩下的也不必太內疚了。」

  蘇鈴殊嗯了一聲,揉了揉太陽穴,道:「離開北域之前我還需要去一個地方。」

  陸雨柔見她面有憂色,問道:「很危險嗎?」

  蘇鈴殊道:「談不上危險,就是有些奇怪。」

  陸雨柔又問:「弟子可以陪著老師一同去嗎?」

  蘇鈴殊道:「老規矩,好好看家。」

  陸雨柔看著那個她們臨時搭成的破屋子,有些氣餒。

  半個月後,蘇鈴殊再次來到了那座修羅宮中。

  修羅宮中依舊是那年她和林玄言一同走過時的樣子。

  她撲通一下跳入那平靜如死的湖泊中。

  當年,她曾在這個湖泊中見到了一道雪白的殘魂。但她未與任何人提及過。

  如今她又見到了他。

  他站在湖底微笑著看著自己,兩鬢霜白。

  ……

  北府里的日子又平靜了下來。

  林玄言狀態恢複之後,陸嘉靜便始終不願意承認那天自己抱著他哭的事情,
林玄言卻也不給她面子,經常一個勁提她那天哭得多慘,氣得陸嘉靜狠狠教訓了
他幾頓。

  之後發生的一件大事便是季嬋溪忽然病倒了。

  修行者本不該生病,但是這一次她病得不輕,陸嘉靜自然看得出是她修行出
了問題,體內厲鬼陰魂反撲,沖潰了她的幾處大穴。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季嬋溪太過急於求成的緣故。

  林玄言自然知道她著急的原因。

  眼看著自己的劍繭越來越薄,她自然也越來越努力了。

  只是自古修行求的皆是心靜,她越是心急反而越適得其反。

  而最苦的莫過於陸嘉靜了,她不僅要照看林玄言,還要照顧生病的季嬋溪。

  季嬋溪平日里再強勢,此刻重病之中也只是表面剛強實則嬌柔無助的少女,
被陸嘉靜摟在懷里的時候像只小貓一樣,再沒有了什麼掙紮。

  這一病便是一個月。

  林玄言對於因為季嬋溪生病的原因而分走了陸姐姐許多精力的事情有些耿耿
於懷,剛開始的時候還會微諷幾句她。

  但是這位黑衣少女依舊驕傲,她拖著病軀依舊會狠揍林玄言一頓,揍得他悻
悻閉嘴。

  一個月後,少女終於脫離了那副病懨懨的樣子,又變得骨秀神清,冰冷銳利。

  而林玄言依舊困在劍繭里,只是劍繭已經很薄了,隱約可以看見其下被困的
四肢輪廓,粗粗算來,他們來到北府之間已經兩年有余了。

  「試道大會又快開始了吧?」林玄言忽然想到。

  陸嘉靜道:「是啊,又是一個四年了。」

  季嬋溪想到了四年前的場景,微微迷茫,如今她相比四年前那清稚的自己,
身材長挑了許多,某些地方也豐腴了不少,再加上少女習慣挺胸直背,那黑裙勾
勒的身段曲線便襯得更加柔美玲瓏。

  四年前,她已來到了九境,憑借著南卿姐姐的法相甚至可以施展出偽化境的
修為,本該技壓全局的她卻遇到了同樣扮豬吃老虎的林玄言,於是他們戰出了百
年試道大會以來最精彩的一戰。

  往事如風,想來都是傷懷。

  陸嘉靜有些遺憾道:「可惜無法親眼目睹今年的試道大會了。」

  季嬋溪道:「就蕭忘那些人有什麼好看的?」

  林玄言反駁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我那大師姐俞小塘可不比你當年差。」

  季嬋溪想起了那年那捧劍碎雲的少女,點了點頭:「那想來不出意外,今年
的魁首便要是她的。」

  陸嘉靜道:「小塘妹妹承的劍意極高,想要今年要真正一鳴驚人了。」

  林玄言卻偏偏要唱反調:「那可不一定。」

  陸嘉靜笑問道:「那你覺得還有誰能威脅到你那位小師姐?」

  林玄言理所當然道:「我哪知道。」

  ……

  三個月後,林玄言身上的劍繭已經薄如蟬翼,仿佛隨時可以從中掙脫出來。

  而他也再次進入了長久的冥想之中。

  與此同時,軒轅王朝乾明殿中,如今已是獨臂的三皇子披著龍袍俯瞰皇城,
神色之中卻沒有什麼睥睨的傲氣,只有微微的倦意。

  如今試道大會上又有了風起雲湧之勢,而試道大會也會在三日之後如期舉行。

  那一年他何等意氣風發,皇宮最高貴的女人也只能屈服胯下,任他施為,而
如今他只是一個行屍走肉一般的傀儡,隨時可能被拋棄。

  他甚至恨不得那年荒原上,他直接被林玄言一劍斬死算了。

  他看著這偌大皇城,感受著一點點流逝的皇家氣運,無奈道:「那就這樣吧
……」

  如今各大宗門道法再次有了興盛之意,沒有了浮嶼的打壓之後,道法又有了
百家爭鳴的繁榮氣象,其間許多年輕的修行者沒有了束縛之後更如雨後春筍一樣
冒尖而出,軒轅王朝的仙家宗門隱隱都有了中興之意。

  而其中風頭最盛的自然是被壓抑了幾百年終於得以複興的劍宗。

  許多年輕人都開始猜測那劍宗大師姐俞小塘如今的境界,而他們聊的更多的,
卻是鐘華和俞小塘之間的八卦故事。

  而那位如今聞名大陸的少女,此刻正坐在閨閣里,攤開了一封信,默默了讀
了一遍,然後合上藏好。

  這是兩年多前的下雪天,她在門檻邊的雪里拾得的信。

  那是她三師弟留給她的信。

  那封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是幾句平淡的叮囑和關照。

  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鐘華,只是悄悄將信收好,心煩意亂的時候便會拿出來
看看。

  又看過了一遍之後,她便望著窗外發呆,窗外清風無意,吹走了幾年歲月。

  她輕聲道:「無人撫我頂,誰來授長生?」

  說完這句話,她有些內疚,她告訴自己,如今自己已是別人的妻子了,心中
不該總想其他人了。

  嗯,小塘不想了。

  ……

  而曾經同為六大宗門之一的縱橫宗,自從宗主在那次人妖大戰之中身受重傷
後又忽然暴斃之後,整個宗門便發生了內部風裂,幾大勢力爭權奪利,又有許多
其他心懷不軌的宗門介入其間,將縱橫宗弄得像是一只滿是裂紋的瓷器,看似龐
大,實則輕輕一碰,便會破碎。

  而過了快兩年多了,縱橫宗依舊沒有選出新的宗主,只是挑選了一個代宗主,
而那代宗主也不夠德高望重,自然也不能服眾。

  於是他們鬧得更加厲害。

  甚至離試道大會只有三日了,他們依舊沒有挑選出去參加的合適人選。

  更大流派之間誰也不曾服誰。

  而縱橫宗主行的本就是棋道,於是這些日子里,這些年輕的棋道天才之間更
是行了數百盤棋。

  只是他們之間雖皆有天才,卻也只是互有勝負,沒有那種真正一枝獨秀的人
出現。於是甚至有人提出了抓鬮決定參賽修者的下策。

  而曾經代表縱橫宗出戰的天才少年李墨,早已無人問津。

  他在那次落敗之後,便如神明附體,在宗門之內連贏了二十余場,當所有人
覺得他要從此成為真正的天才之後,他便走火入魔一般開始不停地輸不停地輸,
到後來在年輕一輩之中已然難求一勝。

  從此以後,他徹底淪為了縱橫宗的笑話,而如今更是幾乎無人問津,唯有曾
經老宗主一脈的親信還會照看一下他的日常起居。

  正當整個縱橫宗為參選之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在某個幽閣的角落里,一個
長發淩亂胡子邋遢的少年枯坐棋盤前,在一句殘局上落下了最後一子。

  一個灰衣的小廝推門進來,端來了一盒飯菜。

  這個小廝叫阿臨,曾經李墨對他多般照顧,而他也很是記恩,許多人覺得李
墨已經瘋了,不願意搭理他了,他便將每日給李墨送飯的活攬了下來。

  今天阿臨來到了這座幽閣之中時,隱約覺得和過去有什麼。

  他仔細瞧了瞧李墨,他依舊是平日里的樣子,傻子一樣看著棋盤,看了許久
才會落下一子,落完之後繼續發呆。

  他怕打擾到李墨,便一如往常地將飯盒輕輕放下,然後躡手躡腳地離開。

  他心中忽然有些悲傷,心想從前李墨少爺便是結巴,如今有兩年不曾開口了,
以後會不會連話都不會說了呀。

  思及這里,他更加傷感了,正要掩門之際,他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方才,就在他要離開之際,他聽到了有人喊他,沙啞地喊了一聲:「阿臨。」

  他震驚地回頭,發現李墨正看著自己。

  「少……少爺?」阿臨震驚地看著他,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李墨忽然將一顆棋子隨手擲入棋簍之中,道:「幫我收拾一下棋子。」

  阿臨更是震驚無語,心想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少爺居然開口說話了……不對
……等等……

  「少爺!你居然不結巴了?」

  李墨嗯了一聲,並沒有多說。

  阿臨連忙蹲下身為李墨收拾棋子,他的表情幾乎要哭了出來,含糊不清道:
「少爺你這兩年是怎麼了啊,師父死了,我們這一脈都快被其他人欺負死了,他
們還在背後戳少爺的脊梁骨,但我們做下人的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幹生氣。」

  李墨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阿臨將棋盤上的黑白子都收入了棋簍里,然後小心翼翼地合上。

  李墨再次看了一遍縱橫經緯的十九道棋盤,似是隨口問道:「最近我們宗里
可曾出過什麼修行天才。」

  阿臨楞了一楞,對上了李墨黑白純凈的目光之後,才恍然地哦了一聲,連連
道:「有的有的。」

  李墨道:「說來聽聽。」

  阿臨邊想邊道:「王秋安,創造了新的棋理布局,打破了角部幾個約定俗成
的定式,將邊角的變化引入了許多嶄新的東西,如今風頭極盛。」

  「孫助之,他年僅十六歲,卻已在棋道上戰勝了一位八境的大長老,他精於
算計,步步為營,堪稱滴水不漏,有位師叔說,三年之內,他最有可能成為年輕
一代第一人。」

  「李橋,他行棋極為複古,但是卻在古人的基礎上創新了許多鬼招,他行棋
幹凈利落,棋風卻如雲詭波譎,曾與王秋安對弈十盤,各勝五五。」

  「還有石天,他布局極穩,穩如磐石,中盤犀利,銳如刀鋒,曾在棋坊間連
勝十八局,風頭無雙。」

  「還有一位叫鄧雨,棋風綿柔儒雅,號稱流水不爭先,但那謙謙君子的棋風
里又殺機暗藏,孫助之都曾被此人連敗三場,在宗門內,他隱約有了新棋聖之名。」

  「……」

  李墨聽完了阿臨對於這兩年那些天才棋手的介紹,面無波瀾地點了點頭。

  他忽然擡起了自己的手,道:「扶我起來,我要下棋。」

  阿臨一驚:「下棋?與誰下?」

  「自然是你剛剛說的那些人。」

  「你要與他們一一戰過?」阿臨不禁有些熱血沸騰,他一直相信自家的少爺
總有一天能站起來,將明朝暗諷之人殺的片甲不留。

  李墨卻搖了搖頭。

  阿臨微微一怔,心想那是要做什麼?

  李墨道:「一個一個來太浪費時間了,我同時下他們九個吧。」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8-12-25 18:20     標題: 瓊明神女錄 (65)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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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2月/25日發表於SIS


           第六十五章:一場夢,一筆賬

  縱橫宗的祖師堂外站滿了人,亂哄哄的一片。

  李墨獨自一人跪在其中,披頭散發,對著一個最新的靈位拜了幾拜。

  祖師堂外看熱鬧的人群多是輕蔑的眼神,唯有守著祖師堂的幾位長老神色凝
重,就在方才李墨想要進入祖師堂之時,其中一位長老本想伸手阻攔,但是李墨
卻徑直走了過去,長老微怒,想要懲戒一下這個小輩,可是手中法訣一接近李墨
便換做縷縷春風。

  參拜完死去的師父,他對著幾位長老規矩行禮,然後離開,徑直朝著棋堂走
去,那里正有一群年輕人為試道大會的參賽者名額鬧得不可開交。

  進入棋堂之時,門口一位半寐的老人忽然睜開了一只眼,看著前來的年輕人,
道:「里面沒位子了。」

  李墨對他鞠了個躬,道:「我可以站著。」

  老人問:「想通了?」

  李墨道:「是,師叔。」

  老人問:「那你打算如何?」

  李墨笑了笑,推開了棋堂的門,光一下子照了進去,李墨站在門口,屋子瞬
間寂靜,所有人都望向那仿佛鑲嵌在門框中的身影,神色複雜。

  李墨輕聲道:「布衣立談入化境,師叔如何?」

  老人微笑道:「去吧。」

  ……

  北府間,林玄言身上的劍繭薄得近乎透明,他再次陷入了長眠,眉目平靜得
如古玉雕成。

  陸嘉靜取下了一直掛在墻壁上的生銹長劍,手指輕輕抹過劍身,劍身上的銹
跡簌簌剝落,上面的青銅紋路經歷了時光萬年的偉力早已不可辨認。

  陸嘉靜覺得有些悵然,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那時光長河中的畫面。

  一顆隕焰在距離瓊明無盡遠的地方開始飛行,跨越了無數的銀河星系,將巨
大的身軀燃燒成小小的隕石,才最終落在了這個原本荒蕪的星球上,然後被鑄成
劍,生出靈,又經過了萬年的時光,他們才終於有幸相遇,這是多麼難得的幸運
啊。

  她閉上眼,來到了心中那方原本枯萎許久的蓮塘,如今那里開出了一朵青色
的蓮花,照亮了一方池水。

  門忽然被推開,季嬋溪走了進來,對她道:「陸姐姐已經守了三天三夜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

  陸嘉靜微微吃驚:「你不是在閉關嗎?」

  季嬋溪道:「我靜不下心,閉關三日毫不寸進,所以我也不假裝修行了。」

  陸嘉靜點頭道:「好,如果出事了第一時間喊我。」

  季嬋溪走到她的身邊,手放在她的脖頸側,手指微微發力,為她揉捏了幾下,
陸嘉靜嗯哼了一聲,肩膀微微放松,側靠在季嬋溪的身上,兩個女子經過了將近
三年的同居早已彼此熟悉,對於肌膚上的相貼也已習以為常。

  陸嘉靜輕輕打了個哈欠,靠著少女柔軟的身子,在她的按摩揉捏下竟就這樣
睡著了。

  季嬋溪的胸脯被陸嘉靜的後背壓扁,在黑裙的領口溢出許多雪膩的白色。

  三年的歲月後,少女的身材更加出挑,酥胸較之從前豐腴了許多,配著她冷
冰冰的臉,勾勒的輪廓更是誘惑至極。

  她的手環在陸嘉靜更加壯闊的胸脯上,心想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

  她將陸嘉靜橫抱回房,安置在床上,然後獨自一人回到林玄言的房中,在他
的身邊坐下,看著他的睫毛發呆。

  林玄言醒著的時候像是一柄出鞘的劍,而沈睡的時候眉清目秀得像是塑像。

  她的手覆到他的身上,摸了摸那層極薄的柔韌劍繭,一想到他即將出繭,而
自己不知何時才能前往通聖的境界,她便有些不悅,咬著嘴唇窩在墻角,恨不得
拿把劍把這個少年砍了。

  一些過去的畫面在此刻湧現到少女的腦海里,她忽然覺得這幾年是不是欺負
他欺負得有點過了,雖然他很少真正抱怨過什麼,但是會不會是笑里藏刀等著出
來的那天一舉報複?想到這里,季嬋溪忽然有些害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被
自己視為宿敵的人羞辱更讓人覺得恥辱的事情了。

  她決定等陸嘉靜醒了便向她借了淵然先行離開,等哪日突破到通聖境之時再
來與他進行最後的決戰。

  少女暗自考量之際,她並未察覺林玄言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他身上的劍繭又
微微薄了幾分。

  而在她無法看到的地方,一個雪白的身影立在北府的上空,在他的對面,林
玄言的身影散發著幽藍的光。

  秋鼎平靜地看著他,他嘴角沒有絲毫弧度,卻隱隱似在微笑。

  林玄言看著他,問:「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秋鼎的魂魄越來越稀薄,他緩緩道:「以後無論有沒有緣,都不會見面了。」

  林玄言道:「別過。」

  秋鼎淡然道:「我早就該死了。」

  林玄言問:「北府到底是什麼?三座神樓到底是什麼?」

  秋鼎直截了當道:「上古之前,天下分為四座,這三座神樓是三個小世界,
分別是當時世界的縮影,北府猶如叢林,弱肉強食,能活到最後的皆是實力至上
的強者,它代表的是如今的北域,而修羅宮是當年的南荒,那是雪國是南方的霸
主,與臨海的蜃妖族分治南荒,只可惜如今南荒已沈入海底。龍淵樓是當年的人
族,所以龍淵樓中沒有任何陷阱和迷障,其中最危險的,便是古樓同行中的人心。」

  林玄言問:「還有一個世界呢?」

  秋鼎道:「那是如今的失晝城。當年南荒沈入海底,失晝城下墜,恰好落在
了南荒之上,鎮壓著一整個南荒。」

  林玄言隱隱約約地回溯起一些當年的記憶。

  那時候雪國與蜃妖聯手,在南海龍族的默許之下入侵其余三個世界,發動了
一場堪稱滅世的戰爭,那場持續百年的戰爭最終以南荒陸沈徹底覆滅作為結束。

  秋鼎回憶起當年的場景:「當時天穹坍塌,人間靈氣流散,整座南荒沈入海
底,那時通聖之上的數位大修者被鎮壓海底,肉身具毀而神魂不滅,立誓總有一
天要將失晝城掀翻,重新將南荒拔出陸地。」

  林玄言驚道:「這便是失晝城天魔吞月的傳說?」

  秋鼎點點頭,寬大的袍袖被無形的風吹滿。

  「當時失晝城的城主煉海水以補天,只是靈氣流散太嚴重,當時我們便已知
道,此後萬代,境界只會越來越低,最少要經過三萬年的時間才能回到當年萬法
爭鳴的時代。」

  林玄言問:「通聖之上究竟是什麼境界?」

  秋鼎答道:「通聖之上,便見隱界。故名見隱。只是見隱這個稱呼極其籠統,
其間強弱亦是天差地別。」

  林玄言問:「那如今還有可能達到麼?」

  秋鼎笑道:「你當年斬殺的南荒見隱少說也有數十人,怎麼如今心氣這麼低?」

  林玄言微楞,自嘲地笑了笑。

  秋鼎向前跨了一步,林玄言只覺得乾坤顛倒,似有無數星火如活魚般遊曳身
側,生滅著異樣光華。

  這種玄妙的感覺不過一瞬,秋鼎雪白的身影在身邊掠過,他回過頭望向了自
己,面帶笑意,忽然道:「你知道嗎,上古時期流傳下的每一柄劍都是鑰匙,也
包括你在內,我也為你準備了一把鎖,當時我很滿意自己的決定,但是如今你恐
怕會怪我。」

  林玄言問:「也是一座神宮?」

  秋鼎想了想,答道:「是。」

  林玄言不得其解,他從未聽說過世間還有第四座神宮。

  秋鼎道:「失晝城的傳說已經開始了,等你出了北府,便去那里吧。」

  「為什麼?」

  「三萬年前,我用你將那片大陸斬入海底,如今正是了斷宿命的時候。」

  「會不會很危險?」

  「第一次做人就如此怕死?」

  秋鼎微微笑了笑,雪白的身影越漸稀薄:「放心,他們對你有天生的畏懼,
此去失晝城,焚天煮海,以劍開神道便可。」

  林玄言聽得出這像是最後的遺言了,便問:「還有什麼囑托麼?」

  說完這句話,他下意識地伸出了手,與此同時,一道光線柔和的聖識落在了
他的掌心。

  「這是……」林玄言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秋鼎的身影已經消散不見,唯有最後的話語還流散耳畔。

  「替我交給琉璃。」

  琉璃?那是誰?

  聖識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眉眼之前,所有的畫面一瞬間洶湧進了瞳孔。

  他感覺他的身子瞬間失重向下跌去。

  下跌的過程里,他見到了很多畫面。

  ……

  天下大旱數年,一個寬袍博帶的年輕人跪在南海邊的高臺上祈雨。

  他一連跪了七日,年輕人將一身修為持續不斷地散入南海,只求龍王現身。

  七日之後,年輕人幾乎要死了,陰雲卻聚攏了上來。

  一只巨大的龍頭破開南海的大潮,紅色的巨龍盯著這個瀕死的年輕人,金黃
色的豎瞳里看不清情緒。

  年輕人醒來之後,天下已是陰雨霏霏,他發現自己身在一座小木屋里。

  一個紅衣少女站在床邊看著他。

  他將她視為救命恩人。

  從那以後,少女便陪著他一起行走人間,那時人間多是荒莽荊棘,道阻且長,
兇獸橫行。

  年輕人的修為漸漸恢複,在那場雨後,他又走過了許多瓶頸,修為更高,他
便開始教更多人修行,而這個紅衣少女是他的第一個學生。

  他們同遊天下,一同研究修行的法門,道法的變幻,總結修訂,刻在竹簡龜
甲之上。

  少女起初沈默寡言又很是嗜殺,一直到她認了他當學生之後,少女才終於收
斂了一些。

  在他的眼中,少女像是某個部落族長的女兒,尊崇弱肉強食的法則,殺人時
冷漠得讓人心悸。他開始嘗試改變她,只是少女反問他,實力強大的人不正應該
淩駕在弱者之上嗎?但是年輕人告訴她,他認為實力強大的人應該去制定規則,
創造一個有序的世界,讓每一個人無論強弱都能平等地生活在那里。

  那是他們第一次發生爭執,少女一怒之下出去殺了很多人,然後反問他,你
比我弱小,你眼睜睜地看我殺人你能如何?

  年輕人失魂落魄地看著她,說,我不能如何,我只是明白了,想要創造一個
更好的世界,首先我要成為那個天下最強的人。

  那之後,他們便分道揚鑣了。

  少女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很多年後,她才知道那叫後悔。

  ……

  再次相見已是十年之後。

  十年後的南海之濱,他們再次重逢。

  只是年輕人身邊跟了一個滿頭銀絲的女子,那女子溫柔地看著他,問:這就
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她是誰?

  年輕人看著十年未曾謀面卻依舊少女面容的她,輕聲道,這是我妹妹。

  紅衣少女問他,你來找我做什麼?

  年輕人道,謝謝你十年前送了我那場大雨。

  紅衣少女微訝道,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她是南海龍王唯一的女兒,是南海下那座琉璃仙宮的公主。這是她行走人間
的秘密。

  年輕人道,我現在比你更強了,所以我來帶你走。

  紅衣少女問,你要報複我?

  年輕人搖頭道:我只是想帶你去看一個更好的世界。

  紅衣少女指著他身邊的女子問,那她是誰?

  年輕人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紅衣少女問,她比我好?

  這句話在人的耳朵里可以聽出很多的意味,但是少女並無太多雜念,她只是
忽然想到這個問題便問了出來,那銀發的女只是子微笑著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
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而少女看著他,等待著一個答案。

  年輕人道,你欠她三分神韻。

  少女問,哪三分?

  年輕人笑而未答,只是說,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秋鼎,你呢?

  紅衣少女想了想,道,你住在琉璃宮里,你可以叫我琉璃。

  年輕人低低呢喃了一下這個名字,道,跟我走吧。

  紅衣少女一動不動,只是不解地看著他。

  年輕人道,我現在比你強,按照你的道理,你就必須聽我的,大不了我把你
綁走。

  紅衣少女感受著那壓迫而來的境界,震驚無語,她不知道這十年他經歷了什
麼,如今他的經歷,只怕比起父王都不遑多讓了。

  ……

  那之後的日子里,紅衣少女便繼續隨著他一同行走天下。

  她親眼看著他耐心地教導那些她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凡夫俗子如何燒制磚瓦陶
器,如何構建城池抵禦兇獸。她不明白他這麼做的意義,像過去那般,她與他開
始爭辯,誰知曾經與她循循善誘的年輕人卻不和她講道理了,在與她說不通之後
便直接將她按在膝蓋上狠狠打了頓屁股。

  久居琉璃宮養尊處優的少女幾乎從未被異性碰過,更別說擊打如此私密的部
位,她說,連父王都沒有打過我,你憑什麼打我?

  秋鼎見她依舊氣焰囂張,便繼續打她。一直到她終於怏怏求饒才放過她,少
女說話之間已經帶著些哭腔,她說,你不是說強者不應該欺淩弱者嗎?怎麼自己
一點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

  秋鼎反問她,我用來懲戒你的,正是你所信奉的規則,更何況我一直視你如
妹妹,教化妹妹本就是兄長應該做的事情。

  少女憤怒道,我呸,我從未認過自己是你學生,更何況妹妹?

  秋鼎微笑著舉起了手掌。少女心有余悸,趕緊閉了嘴。

  從那以後,只要少女犯了錯,便會被他狠狠懲罰,一直到這驕傲的少女認錯
求饒才放過她。

  許多時候,在秋鼎沈睡之際,少女的眼睛便凝成豎瞳狠狠地盯著他,像是想
要趁他睡覺時將他千刀萬剮。她卻從來沒有真正下手過。她發現自己甚至有些貪
戀這種味道了。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卻又無法抗拒,她還不明白這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
情感,而一切的源頭便是那日南海邊,她擡起頭看了高臺上的年輕人一眼。

  而某日少女被他責打之後,她小聲憤恨道,你一定會遭天誅的。

  秋鼎微笑道,那承琉璃妹妹吉言了。

  話音剛落,一道通紅的隕焰拖著長長的焰尾從天外貫穿下來,向著他們所在
的位置的砸來。

  少女訝然道,天誅來了?

  秋鼎連忙拉著她的手,帶著她避開到了數千里外。

  耳畔是震耳欲聾的轟響,視界之中是無數飛沙殘石的碎片,整個地面仿佛都
被震碎嫌棄,古木山林都燎成了一片火海。

  在隕石坑的最中央,是一顆還未燃盡的黝黑隕鐵。

  秋鼎感受著上面的氣息,道,可以鑄一把劍。

  少女譏笑道,還不如做口鍋。

  ……

  從那以後,秋鼎的腰間便配著一柄三尺長劍。

  秋鼎問,這柄劍叫三尺如何?

  少女道,我不喜歡三這個字。

  秋鼎問,為什麼?

  少女只是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秋鼎道,那我以後叫你小三怎麼樣?

  少女譏笑道,我倒是沒意見,就是不知道你那位未婚妻有沒有?

  秋鼎只是笑了笑。

  少女忽然問,你綁著我一起遊歷天下,她就沒什麼意見?

  秋鼎盯著她,道,琉璃,你變了。

  少女問,哪里變了?

  秋鼎道,平時你說話總是很直接,如今你也開始藏一些話了。

  少女楞了半響,她問,這樣是不是不好?

  秋鼎搖頭道,這樣只是更像一個人了。

  少女也堅決搖頭,我是南海龍族,一出生便與天齊壽,是世間最尊貴的種族,
如何能與人相同?

  秋鼎道,總有一天,你會回到南海的,在那之前,我想多教你一些東西。這
樣你會更好地活下去。

  少女不解道,我龍族是世間最強大的種族,號令南荒震懾北陸,世間還有能
夠威脅到我們的存在?

  秋鼎微笑道,我現在不就挾持了你嗎?

  少女怨怒道,人間的凡夫俗子都稱你為聖人,可你除了和我講那些歪理就是
打我,哪里算得上聖?

  秋鼎道,那我以後不打你了好不好?

  少女忽然楞住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是因為什麼,竟是沒有點頭。

  那之後,他們繼續一同遊歷,走過了人間,妖域,南荒,最後來到了那個失
晝的國度,失晝城高高在南荒之上,被南荒的蠻族奉為神明。

  秋鼎在那里與他的未婚妻重逢了,紅衣少女看著那個銀發女子,覺得她雖然
很美但是也不見得比自己漂亮,自己到底哪里差她三分神韻了?

  還是只是因為自己太小?但是龍族的生長本就緩慢極了,這是血脈所致,不
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情。

  那時候,她第一次知道了那個未婚妻的名字,南祈月。

  她不覺得這是個好名字,只覺得比琉璃難聽多了。

  他將一卷羊皮卷交給了少女,說以後有事便可以來中原神州找他。

  少女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分別了。

  她接過羊皮卷,展開,上面只是寫了一個端端正正的「鼎」字。

  少女當時還不知道,許多年後,她會帶著這張卷羊皮卷殺過千軍萬馬,在末
世一般的天風海雨中找到他,這段震動天下的事跡被人們稱為「問鼎中原。」

  ……

  回到南海琉璃龍宮之後,少女潛心修行,修為突飛猛進,只是她總是會習慣
性地來到茫茫南海之上,或者呼風喚雨,或者眺望中原方向的漫天彩霞。

  那之後,她從許多渠道都聽到了他的故事,知道他在人間開拓創造更多的文
字,修繕水道,建造宮樓,教化百姓,更是幾乎以一己之力打退了北方世界入侵
的幾尊大妖,名震天下。隨著他的名聲一起傳播的還有他的劍,也是那時候起,
人間開始大規模地鑄劍。

  她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能不能戰勝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看看自己,只知道
之後的百年盡是孤寂。

  百年之後,南荒發動戰爭,失晝城首當其沖,那座原本被南荒視為神明居所
的城池被他們親自攻破了城墻,那些曾經被他們視為神女的失晝城女子許多都被
他們擄下南荒,受到難以想象的侮辱和折磨。

  少女看不慣這些,但她知道這些都是父輩默許的,為此她還與他們產生過爭
執,只是少女都受到了冷遇。她忽然明白,龍族已經不滿足於這片南海了,他們
要做這座天下真正的霸主,而南荒便是他們的劍,秋鼎腰間那柄劍真的擋得住嗎?

  少女立在南海上向北望去,她臨水自照,發現原來自己早已不是當年的少女,
她如今身材長挑,明艷得足以照懾天下。

  她看著那片中土上的絢爛殘霞,忽然意識到,一場整個天下的浩劫就要這樣
開始了。

  她想去找他。

  ……

  這些畫面不停地掠過林玄言的眼角,他向下疾墜著,落回了那具身體里。

  那道聖識依然不停地沖撞進林玄言的腦海,他看到琉璃將一柄巨劍送進了一
個南荒大妖胸膛,看到她嘶吼著將一座座荒山劈成兩半,天地昏暗,雨暴風狂,
她終於見到了他,他問她,如今南荒環伺,你冒這麼大風險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她說,自然是有大事。我聽說在你們凡人眼中,最大的事便是婚喪嫁娶,我
在龍宮想了很久,我想你娶我。

  她覺得自己說得有些拗口,她第一次說話這麼拗口,她甚至有些害怕他聽不
懂。於是她重複了一遍,娶我。

  秋鼎道,我已有妻室。

  琉璃將那張羊皮卷重重扔在了地上,她抽出一柄劍,指著秋鼎,道,那我想
試試,你如今到底還比不比我強。

  如果她更強,她自然可以綁走他,反正在他眼中,自己本就不需要講規矩。

  秋鼎卻伸手將她攬入了懷里,輕聲道,別鬧了。

  琉璃滿臉淚水地看著他。

  林玄言心思悚然,因為那張臉如此熟悉。

  那是三萬年後,妖尊宮中,邵神韻那風華絕代的面容。

  他不明白,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琉璃居然會被他鎮壓三萬年。

  那一刻,他睜開了眼。

  於此同時,在乾明宮的地底,那座封印的大陣下,被許多巨大符文鐵鏈捆綁
住的女子忽然睜開了眼,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眼角竟微微有些水花。

  ……

  季嬋溪起身向著門外走去,她已有些困倦,她打算小憩片刻後,與陸嘉靜借
了那柄淵然離開北府。

  「季姑娘留步。」

  她身子一滯,聽到身後傳來了聲音。

  她轉過身,發現林玄言竟然坐在床邊望向她,他的面容有些蒼白而虛弱。

  季嬋溪訝然道:「你終於煉化了劍繭?恭喜。」

  林玄言嗯了一聲,問:「季姑娘這是要去哪里?」

  季嬋溪道:「我幫你守了三天,有些困倦,想去休息片刻。」

  林玄言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季姑娘想一走了之了呢。」

  季嬋溪扯了扯嘴角,面不改色地轉過身,向著門外走去。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境界威壓幾乎以碾壓的態勢落在了她的
身上,那一瞬間,她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林玄言輕輕勾指,門便悄然關上。

  他站在季嬋溪的身邊,看著這位如今妖精一般的美麗的少女,打量了一番她
如今的身段,曲線誘人。

  「你還有什麼事?」季嬋溪冷冷問道。

  林玄言笑道:「季姑娘是真傻還是裝傻呀?有些事情我可是忍了三年啊,今
天我們好好算算賬好不好?」

  
                              【未完待續】
作者: ptc188    時間: 2019-1-11 03:08

瓊明神女錄
第六十六章:大小姐調教計劃
  黑裙少女發如墨染,有些無辜地看着她,一雙眸子黑白純澈。昏暗的屋子裏,少女如雪的肌膚似發着淡淡的光,那籠着的墨色長裙柔軟地貼在嬌軀上,三年前可以覆至膝蓋,如今已經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看着更似青樓女子才會穿的短裙。
  林玄言心想,若是在這裏呆上十年,她的裙子說不定隻能堪堪蓋住臀部了,走路的時候隻要稍稍扭動便要隐隐露出一些屁股,那場面一定極美。
  如果季婵溪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會罵他白癡,自己這三年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之後别說是十年,就算是一百年恐怕也高不了一點了。
  林玄言看她的眼神很是無辜,甚至有些楚楚可憐,微微一愣,随即惱道:“差點又被你騙了,現在學壞了,想裝可憐蒙混過關?”
  季婵溪搖搖頭,馬尾輕甩,道:“沒有。”
  林玄言按住了她的肩膀,湊近盯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道:“季姑娘記性這麽差?你且說說之前我困在劍繭的時候你是怎麽對我的?”
  季婵溪側過頭想了想,道:“我陪你聊天,驅散你的孤獨。問你問題,增強你的虛榮心。誇你學識淵博,提高你的自信。替你照顧陸宮主,減少你不能陪伴的愧疚,還……幫你熟絡筋骨,防止你臉部僵硬。”
  季婵溪緩緩地說完,林玄言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撩開少女的劉海,摸了摸她的額頭。
  “我沒病。”季婵溪淡淡道。
  林玄言道:“哎,季姑娘……”
  季婵溪疑惑道:“嗯?”
  林玄言忽然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季婵溪嗯哼一聲,秀眉蹙起,抿着嘴唇看着林玄言。
  林玄言微笑着看着她,道:“你真當我傻?說了這麽多話不就是想拖延時間給靜兒通風報信嗎?你這些小動作真當我不知道?”
  季婵溪抿着嘴唇,一言不發地看着他,顯然有些賭氣。
  “今天林某人就讓季姑娘見識一下什麽是通聖境界。”
  林玄言輕輕吹起,打散了她手中握着的那道靈氣,于此同時,他輕輕跺腳,道法如煙塵亂散,一道道無形無質的氣息散鋪開來,瞬間蔓延了整個房間。季婵溪隻覺得毛骨悚然,仿佛一瞬間從一個單獨的小房間離開,置身在了一片刀山火海之間,腳下更是萬丈深淵,寒氣逼人。
  “這個房間已經被我用隔絕了,這裏無論發生什麽外面都聽不到的。”林玄言微微笑了笑。
  季婵溪終于有些緊張,問:“你想做什麽?”
  林玄言道:“我說了,找你算賬,君子報仇三年未晚呀。”
  季婵溪道:“你不怕我像陸宮主告狀嗎?”
  林玄言佯怒道:“你欺負我的時候她可是在旁邊看熱鬧,她要是敢幫你出頭我就連她一起欺負了。”
  說到這裏,林玄言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場景,忍不住笑了笑。看到他的笑容,少女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季婵溪咬着嘴唇,諷刺道:“通聖就這點心胸?你要知道,我本來随時可以走的,我留下來還不是爲了照顧你?你這個白眼狼!”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臉頰道:“錯了,我是另一種狼。”
  季婵溪憤怒道:“你竟然是這種人,枉費了陸宮主對你一片真心。”
  林玄言道:“少拿你陸姐姐做擋箭牌,你不會真想着我會與你一筆勾銷吧?”
  季婵溪道:“有種你用化境修爲與我打。”
  林玄言雙手負後,長發披在肩上,同樣黑白分明,如果說季婵溪是從一副細筆勾勒的水墨畫中走出的少女,那此刻的他便是黑山白水之間馭劍的歌者。
  若有若無之間,季婵溪隐約聽到他說了一聲好字。
  她忽然仰頭,一時間神迷目眩。
  目力所至的穹頂似被無限拉長,黑白交錯的光在瞳孔中不停延展,這是林玄言已如今的力量創造出的小世界嗎?
  神色恍惚間,她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她已不在那個小屋之中,她如今端坐在溪石旁,漆黑的裙擺均勻地覆在膝蓋上,赤着粉嫩的小腿,微微搖擺間,足間淌過清冽的水面,漾起短短的波紋。
  她仿佛回到了十七歲那年。
  林玄言走進了視野裏,像是無意路過,望向了她,一如當年那般道:“姑娘,這荒郊野外野獸橫行,強人出沒,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季婵溪冷冽地看着他,惱怒道:“林玄言,你到底要搞什麽鬼?”
  林玄言望着她,一臉茫然,片刻之後指着她膝蓋上的那本古書道:“這本書……很奇怪。”
  那是他們當年的對話。
  季婵溪神色更冷,暗自道,你膽敢以心魔試我,我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麽樣?
  季婵溪随手折下一支草,兩指捏如握劍,對着林玄言驟然斬下。
  畫面鬥轉,少女發現自己又變幻了位置。
  蕭忘站在她身邊,用手指摩挲過竹簽有凹痕的位置,然後目光望向了她,滿眼的憐惜之意,“季姑娘,稍後比試蕭某定不會傷你,我聽說你喜歡去焚灰峰看海,希望以後我可以陪你一起。”
  季婵溪看着這一幕場景,心緒平緩了許多。
  這是試道大會那日的場景。
  她悄悄打量着周圍,無數人的目光一如當日那般熾熱地投向這裏,她明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卻依然如當年那般令她心緒洶湧。
  她望都沒有望蕭忘,對着某處道:“林玄言,少故弄玄虛,出來,心服口服地打一架!”
  畫面再變。
  她已來到了高台之上,蕭忘站在對面,笑意玩味地看着她。
  季婵溪緩緩環視四周,忽然覺得有些意思。心道,難道你要等到試道大會決戰那日再與我重新一戰嗎?
  這一次她沒有打斷,因爲這是她一生中覺得最有意思的場景之一,她感受着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炙熱目光,一如十七歲時候那樣,向着蕭忘緩緩走去。
  秋風乍起,拂動她漆黑的衣袖,黑色裙擺的細浪裏,玲珑浮凸的嬌軀如浪花沖刷着的雪白島嶼。
  她解開了自己的衣襟,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從半含半露的雪膩乳肉間取出了那張紙,她看着那張紙,有些懷念。
  蕭忘熟悉的對話再次響起:“婵溪,我早知道你另有手段,難道這比八相鏡更強?居然需要藏在這種地方,若能給你提升境界,能提升多少呢?三境?四境?甚至五境?我對你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跨過了修行的門檻。
  再走一步,又進了一境。
  一步又一步,如踩踏雪蓮,如履過霜雪。
  曆史重來一遍,她又置身在這個場景裏,享受着萬衆矚目的視線,清冷美麗的少女滿心的驕傲。
  她長發極黑,衣裙極黑,眉目極黑,如畫中走出。
  這一次她沒有絲毫掩飾,直接将氣息提到了九境。她本能地回想起當初的那句話,天下天才太多太多,如過江之鲫,恒河沙數,數不勝數。你蕭忘算是其中比較特殊耀眼的一個。但是在我面前,低眉順眼就好。
  但她知道,這終究隻是一場戲,她不能太過認真,否則就要讓不知躲在哪裏當縮頭烏龜的林玄言看笑話了,所以她沒有重複一遍那段話。
  她向前踏了一步,對着神色震驚的蕭忘悍然出拳。
  砰然一聲,如擊實質。
  煙塵消散,隻見蕭忘已然用玄門青紫氣護住了周身,雙拳向前硬撼,強阻2住了她的攻勢。
  季婵溪細眉輕挑,微微不解。按理說這一拳之後蕭忘應該沒有再戰之力才對。
  她想也沒想,再出一拳。
  這一次她的出拳竟直接被蕭忘擒拿在了手中,她嗯哼一聲,想要收回拳頭卻怎麽也抽不出來。
  蕭忘冷冷道:“婵溪,你真妄想能勝過我?”
  他雙手搭上了季婵溪的肩膀,力量一沉,季婵溪竟然無法站穩,險些單膝下跪。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蕭忘這樣的人羞辱,她明知這隻是幻境,依舊憤怒至極,嘶喊道:“林玄言,你給我滾出來!”
  言語間,她黑裙鼓起,雙臂前沖,對着蕭忘的腰腹猛然再遞雙拳。
  蕭忘身子微退,一邊出掌腰側化解她的拳力,另一邊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衣領。未等季婵溪反應過來,她便覺得自己已經雙腳離地,被蕭忘單手拎了起來。
  季婵溪看着蕭忘那張臉,怒不可赦。
  蕭忘看着她,微笑道:“試道大會這種地方本就不應該是你這樣的女孩子來的,回家待字閨閣,老老實實做我未婚妻,多好?”
  季婵溪咬牙切齒道:“你閉嘴。”
  試道大會的會場之間,一片喧騰躁動。
  滿場的戲谑和諷刺如耳畔炸響的陣陣雷鳴。
  蕭忘道:“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妻,就不應該不知禮數,你再這般,我可要家法處置了。”
  季婵溪死死地盯着他,道:“你不是蕭忘。”
  蕭忘眉毛微挑,沖她笑了笑。
  季婵溪就像是一隻炸毛的小貓一樣,道:“林玄言,你這個畜生!”
  當她喊出林玄言三個字的時候,眼前的蕭忘果然就變成了林玄言的模樣,隻是自己此刻依舊被她恥辱地拎着。而周圍的場景依舊是試道大會那日的景色。
  林玄言道:“季姑娘,感覺如何?”
  季婵溪隻想把眼前這個少年碎屍萬段了,她生氣道:“說好了已化境公平一戰,你怎敢如此龌龊?”
  林玄言看着這個驕傲的少女在自己手上無法掙脫的感覺,舒暢極了,他笑道:“我用的确實是化境修爲,隻是我沒說過允許你用什麽境界啊。”
  季婵溪怒道:“無恥。”
  林玄言道:“今日可是試道大會的最後一日,所有的人都來看了啊,裏面大概還有許多你的愛慕者。感覺如何?”
  季婵溪道:“這些都不過是假的,少拿這些話來羞辱我。”
  林玄言笑道:“剛剛我說什麽來着?家法處置啊。”
  季婵溪自然能猜到他要做什麽,怒道:“你敢?”
  話音未落,她身子一墜,臉一下子朝向了地面,長發散落下去。而林玄言坐在試道大會道場的邊緣,一手揪着她的頭發,一手從按着她的後背,從她的後背一直輕輕按揉,緩緩按到了腰間。
  林玄言問:“這幕場景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識?”
  季婵溪被他按在大腿上,嬌美玲珑的身體曲線和那露出的白暫小腿自然被他盡收眼底,被自己曾視爲宿敵的人毫無還手之力地制在身下,還是在萬衆矚目的情形裏,雖明知是幻境,她身子依舊微微發抖。
  林玄言輕輕按揉着她腰臀之間的位置,感受着她嬌軀的微微顫抖,便輕輕勾扯了一下她束腰的系帶,問道:“季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時候?”
  季婵溪蹙眉道:“要打就打,哪來這麽多廢話?”
  林玄言果然就沒有廢話,他手高高揚起,接着便是一陣疾風驟雨的啪啪聲,清脆的拍打聲随着少女被打得不停晃動的臀肉一并響起,林玄言左右開弓,如暴雨洗刷城門一般的勢态在少女的翹臀上拍着巴掌。
  突如其來的拍打伴随着痛感和羞辱襲來,惹得季婵溪嬌軀如花枝亂顫,哼哼的痛吟聲卡在喉嚨口,她微微摩挲着小腿,消釋着痛感,纖細的柳眉緊緊地蹙着,櫻紅的嘴唇抿成了線,半張半閉的眸子裏盡是羞惱,長長的睫毛随着身子被羞辱也顫抖起來。
  啪,啪,啪,啪……
  黑色的綿裙緊緊熨帖着挺翹的嬌臀,棉布被打得不停褶皺着,季婵溪的身子有些微熱,天光落下,照得她後頸膚光勝雪。
  林玄言一邊懲罰還不忘言語羞辱:“小姑娘就要懂事聽話,不然會被打屁股的。”
  “你閉嘴!”
  啪!
  又一巴掌落下,季婵溪嗯哼了一聲,身子不自然地扭動了一下。
  她此刻境界被林玄言盡數壓制,就宛如一個真正身嬌體弱的絕美少女,對于他的羞辱更是沒有反抗的力量。
  對于那一巴掌一巴掌的羞辱,隻能由着她柔軟挺翹的嬌臀自己承受着,躲無可躲。
  啪!啪!啪!
  林玄言又連扇了三巴掌,季婵溪的嬌臀極其彈手,隔着黑裙亂顫的臀肉更是養眼至極,一想到她三年裏清冷嚣張的模樣,那種大仇得報的快感更是讓他喜不自勝。
  他揉了揉季婵溪被訓誡的嫩肉,手掌覆在她雪白的小腿上輕輕摩挲,玩味道:“對我認錯求饒,興許我會放過你。”
  季婵溪咬牙道:“休養,有本事打服我啊!”
  林玄言氣笑了,道:“你還真喜歡被打啊?”
  季婵溪自知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更加羞惱,用小腿向上踢着想将那雙可惡的手趕跑。
  林玄言見她已有些病急亂投醫了,便按住了她的小腿,手順着光滑的小腿向上滑動,一直滑動到裙擺柔柔的邊緣,那覆到膝蓋的裙擺蹭着皮膚有些微癢,他捏着黑裙一角,輕輕向上擡起了些,那些旖旎風光便被黑裙籠罩在其中。
  林玄言輕輕呵了口氣,便有大風吹來,呼呼地向裙擺中灌進去,季婵溪的裙擺被吹得高高鼓起,涼涼的風在她的大腿與翹臀之間來回徘徊打轉,那火熱的嬌臀被涼風一吹,刺激得少女渾身顫抖,兩腿不自覺地夾更緊了些。
  “乖乖求饒,求我放過你。”林玄言拍了拍她的後背,繼續威逼道。
  他無比期待着這個驕傲的少女對着他說我錯了,饒了我這一類的話。
  隻是季婵溪依然堅定,她雙手已經有些支撐不住身子,胸半貼在地面上,乳肉被擠壓得向着領口外溢開。
  “嗯啊……”季婵溪忽然驚呼一聲,回過頭惡狠狠地盯着林玄言。
  原來方才林玄言捏起她的裙擺一卷,直接卷到了腰間,那被打得火紅的嬌臀便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的視線裏。那雪白臀肉上每一道曆曆分明的掌痕都似在宣布着恥辱。
  林玄言見她一臉兇巴巴的樣子,更激起了征服欲,啪得一巴掌又落了下去,沒有了黑裙的遮擋,翻滾的細細臀浪旖旎地呈現眼前,那些紅痕在季婵溪雪白肌膚的肌膚上顯得更加惹眼,讓林玄言這個“兇手”都不禁生了許多憐惜之意。
  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連串珍珠亂落一般的拍打,林玄言好似在敲着一張精美的鼓,忽重忽輕的拍打惹得少女嬌軀顫抖。
  “嗯……嗯哼……啊……早知道……嗯……我昨天就把你戳死算了。”季婵溪吃痛地扭着身子,憤恨道。
  林玄言欣賞着她痛苦而美妙的呻吟聲,又落了一巴掌。
  “季姑娘現在才後悔,太晚了。”他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耀武揚威地将手伸到她面前,問道:“要不要我再用手幫你蓋幾個章?”
  聽着這話季婵溪更加氣惱,想到自己被他像小孩子一樣按着打屁股卻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她眼眶中甚至氤氲上了些水汽,那兇巴巴的臉卻似要哭出來一樣,林玄言都看的一陣心疼。
  “你不就會仗勢欺人?有本事等我到了通聖我們再打。”
  “到了通聖再被打屁股可更丢人啊。”說道這裏他忽然想起了裴語涵,神色不自覺黯淡了幾分。
  季婵溪忽然狠狠瞪着他,像發瘋的小貓一樣,“你把我裙子都扒了就隻打我屁股?”
  林玄言怔住了,他看着發絲淩亂的少女,少女也盯着他,兇道:“有本事你今天把我上了,不然你就是慫包。”
  林玄言從震驚之中緩過了些,卻還不知道怎麽言語。
  季婵溪冷笑道:“不敢是嘛?怕陸宮主生氣?你們男人不都喜歡三妻四妾嗎,怎麽事到臨頭就沒膽子了?”
  林玄言不知道怎麽接話,季婵溪便繼續道:“就算我現在扒光了在你面前,你也什麽都不敢做,就像那天晚上一樣,幾年過去了,你還是沒一點長進。”
  林玄言錯愕之際,季婵溪猛然起身,身子前傾,她一扯自己已經寬松的羅裙衣帶,那黑色的裙衫如夜色中的瀑布般貼着柔滑優美的胴體滑落,雪白豐嫩的玉峰如小兔子一般彈出,那衣裳内竟是不着寸縷。
  季婵溪雙腿分開着跪在他的身前,黑裙滑落堆疊在她的腳邊,少女發育姣好的誘人曲線赤裸裸地呈現在視野裏。
  她嘴唇褪了些血色,猶如淡色的花,她抿了抿唇,身子直接向着林玄言傾去,将不知所以的林玄言直接撲倒在地上。
  林玄言心想難道這些日子裏季大小姐早已對自己暗生情愫,此刻便想借着這個機會與自己行魚水之歡。方才懲罰她的時候,他的情欲也被少女嬌俏清冷的容顔配着那臀肉拍打和細聲細氣的呻吟聲撩得洶湧,更何況此刻少女衣衫徐落,跪脫羅裙,這種舉動沖擊着視覺,即使是神仙也做不到坐懷不亂吧。
  正當林玄言胡思亂想之際,季婵溪已壓了上來,林玄言不知該推拒還是該順水推舟之時,一個拳頭照着自己的臉迎面打來。
  無數秋風缭繞在少女的身側,将她的長發高高吹起,狂亂得好似妖魔。
  “去死。”少女憤恨地揮舞拳頭,一拳将他向着地底砸去。
  幻境轟然塌陷。
  試道大會的高台分崩離析,林玄言的身影向下墜去。恢複境界的季婵溪不依不饒,俯沖而下,一拳接着一拳,雨點般遭落在他的周身,林玄言痛哼一聲,才知道自己是上當受騙了,這狡猾的小姑娘哪是要來與自己歡愛,她不過是要趁着自己不備,一舉擊碎自己創造的幻境。
  砰然一聲間,林玄言身子重重砸在了地上,季婵溪如飛鷹撲兔一般落下,一拳蘊蓄天光,拳尖上大放光明,林玄言此刻将境界壓在化境,未必可以接下這勢如破竹的緻勝一拳。
  林玄言氣惱地看着她,冷笑道:“季大小姐真是好算計,隻是不知道你聽過一句話沒有。”
  季婵溪當然不會理會他的問話,他話音才落,那一拳便逼仄到了面門之上。
  風聲席卷,赤着身子的少女從天而落,炙熱的拳意灼燒得耀目。
  林玄言看着那具雪白誘人的胴體和在瞳孔中極速放大的拳意,自問自答道:“舉頭三尺有神靈。”
  話音一落,便聞铮然一聲,有劍氣自長空直墜,分化作了千絲萬縷,落入雨線,猛然籠罩住季婵溪的周身。
  那一往無前的拳頭停在了林玄言眉心前的一寸,拳勁猶未力竭,撲面而去。
  風聲如刀,擦着他的面頰向後抛滾去。
  他鬓發亂散,衣衫開裂,臉色發白。
  可那拳終于是停住了,停住了一寸。
  剛剛好一寸,好遠的一寸。
  周圍的景色倒退而去。他們又回到了那小房間中。
  季婵溪虛弱地望着他,神色認真道:“你輸了。”
  林玄言默默點了點頭,因爲最後關頭,他動用了通聖境界的力量,違反了約定。隻是他毫不在乎地笑了起來,挑眉道:
  “輸了又怎麽樣?輸了就不能揍你了?”
  他一下子拎起了季婵溪,手指微微擡起她的下巴,一副餓狼見羊的表情。
  季婵溪見他耍賴,更加惱怒,卻還是壓抑了怒火,故作認真道:“我錯了,饒了我吧。”
  看着季婵溪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林玄言非但沒有滿足,反而更生氣了,“手段用盡了就知道求饒了?今天不把你小屁股打爛你休想走。”
  “啊!”
  季婵溪嬌呼一聲,嬌軀已經被林玄言抱起,向着床邊走去。
  一直等到陸嘉靜醒來的時候,林玄言已經坐在她的床邊等候了,而季婵溪則站在林玄言身邊,微微低着頭,頭發有些亂,神色竟……有些乖巧。
  “陸姐姐醒了?我幫你錘錘背。”季婵溪輕笑着幫陸嘉靜揉起了肩膀。
  對于季婵溪忽然的乖巧懂事,陸嘉靜一時有些不适應,她自然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驕傲的少女最終還是在林玄言的懲罰調教下妥協了,甚至簽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
  陸嘉靜習慣性地捏了捏他的臉,問:“身子可有異樣和不适?”
  林玄言笑道:“沒什麽區别,隻是不如以前那般鋒利了。”
  陸嘉靜眉目舒展,微笑道:“那就好,好幾次我都以爲你要出事了。”
  林玄言由衷道:“謝謝靜兒和季姑娘一直的照顧了。”
  季婵溪臉色陰沉了幾分,咬着嘴唇不說話,一想到依舊隐隐作痛的屁股和那條約的内容便氣不打一處來。
  陸嘉靜隻是覺得季婵溪手上的力氣重了幾分。
  她想了會,道:“既然平安出來了,那我們修整一下便離開北府吧,如今外面應該是發生許多事情了。”
  林玄言搖頭道:“靜兒急什麽?”
  說着他對季婵溪使了個顔色,季婵溪不情願地撇了撇嘴,但還是停下了揉捏她肩膀的動作,轉而伸手勾住了她腰間羅裙的衣帶,輕聲道:“我來爲陸姐姐寬衣。”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1-11 13:34     標題: 瓊明神女錄 (66)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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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月/10日發表於sis


           第六十六章  大小姐調教計劃

  黑裙少女發如墨染,有些無辜地看著她,一雙眸子黑白純澈。昏暗的屋子里,
少女如雪的肌膚似發著淡淡的光,那籠著的墨色長裙柔軟地貼在嬌軀上,三年前
可以覆至膝蓋,如今已經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看著更似青樓女子才會穿的短裙。

  林玄言心想,若是在這里呆上十年,她的裙子說不定只能堪堪蓋住臀部了,
走路的時候只要稍稍扭動便要隱隱露出一些屁股,那場面一定極美。

  如果季嬋溪知道他在想什麼,一定會罵他白癡,自己這三年正是長身體的年
紀,之後別說是十年,就算是一百年恐怕也高不了一點了。

  林玄言看她的眼神很是無辜,甚至有些楚楚可憐,微微一楞,隨即惱道:
「差點又被你騙了,現在學壞了,想裝可憐蒙混過關?」

  季嬋溪搖搖頭,馬尾輕甩,道:「沒有。」

  林玄言按住了她的肩膀,湊近盯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道:「季姑娘記性
這麼差?你且說說之前我困在劍繭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的?」

  季嬋溪側過頭想了想,道:「我陪你聊天,驅散你的孤獨。問你問題,增強
你的虛榮心。誇你學識淵博,提高你的自信。替你照顧陸宮主,減少你不能陪伴
的愧疚,還……幫你熟絡筋骨,防止你臉部僵硬。」

  季嬋溪緩緩地說完,林玄言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撩開少女的劉海,摸了
摸她的額頭。

  「我沒病。」季嬋溪淡淡道。

  林玄言道:「哎,季姑娘……」

  季嬋溪疑惑道:「嗯?」

  林玄言忽然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季嬋溪嗯哼一聲,秀眉蹙起,抿著嘴唇看
著林玄言。

  林玄言微笑著看著她,道:「你真當我傻?說了這麼多話不就是想拖延時間
給靜兒通風報信嗎?你這些小動作真當我不知道?」

  季嬋溪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顯然有些賭氣。

  「今天林某人就讓季姑娘見識一下什麼是通聖境界。」

  林玄言輕輕吹起,打散了她手中握著的那道靈氣,於此同時,他輕輕跺腳,
道法如煙塵亂散,一道道無形無質的氣息散鋪開來,瞬間蔓延了整個房間。季嬋
溪只覺得毛骨悚然,仿佛一瞬間從一個單獨的小房間離開,置身在了一片刀山火
海之間,腳下更是萬丈深淵,寒氣逼人。

  「這個房間已經被我用隔絕了,這里無論發生什麼外面都聽不到的。」林玄
言微微笑了笑。

  季嬋溪終於有些緊張,問:「你想做什麼?」

  林玄言道:「我說了,找你算賬,君子報仇三年未晚呀。」

  季嬋溪道:「你不怕我像陸宮主告狀嗎?」

  林玄言佯怒道:「你欺負我的時候她可是在旁邊看熱鬧,她要是敢幫你出頭
我就連她一起欺負了。」

  說到這里,林玄言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場景,忍不住笑了笑。看到他的笑容,
少女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季嬋溪咬著嘴唇,諷刺道:「通聖就這點心胸?你要知道,我本來隨時可以
走的,我留下來還不是為了照顧你?你這個白眼狼!」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臉頰道:「錯了,我是另一種狼。」

  季嬋溪憤怒道:「你竟然是這種人,枉費了陸宮主對你一片真心。」

  林玄言道:「少拿你陸姐姐做擋箭牌,你不會真想著我會與你一筆勾銷吧?」

  季嬋溪道:「有種你用化境修為與我打。」

  林玄言雙手負後,長發披在肩上,同樣黑白分明,如果說季嬋溪是從一副細
筆勾勒的水墨畫中走出的少女,那此刻的他便是黑山白水之間馭劍的歌者。

  若有若無之間,季嬋溪隱約聽到他說了一聲好字。

  她忽然仰頭,一時間神迷目眩。

  目力所至的穹頂似被無限拉長,黑白交錯的光在瞳孔中不停延展,這是林玄
言已如今的力量創造出的小世界嗎?

  神色恍惚間,她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她已不在那個小屋之中,她如今端坐在溪石旁,漆黑的裙擺均勻地覆在膝蓋
上,赤著粉嫩的小腿,微微搖擺間,足間淌過清冽的水面,漾起短短的波紋。

  她仿佛回到了十七歲那年。

  林玄言走進了視野里,像是無意路過,望向了她,一如當年那般道:「姑娘,
這荒郊野外野獸橫行,強人出沒,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季嬋溪冷冽地看著他,惱怒道:「林玄言,你到底要搞什麼鬼?」

  林玄言望著她,一臉茫然,片刻之後指著她膝蓋上的那本古書道:「這本書
……很奇怪。」

  那是他們當年的對話。

  季嬋溪神色更冷,暗自道,你膽敢以心魔試我,我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麼樣?

  季嬋溪隨手折下一支草,兩指捏如握劍,對著林玄言驟然斬下。

  畫面鬥轉,少女發現自己又變幻了位置。

  蕭忘站在她身邊,用手指摩挲過竹簽有凹痕的位置,然後目光望向了她,滿
眼的憐惜之意,「季姑娘,稍後比試蕭某定不會傷你,我聽說你喜歡去焚灰峰看
海,希望以後我可以陪你一起。」

  季嬋溪看著這一幕場景,心緒平緩了許多。

  這是試道大會那日的場景。

  她悄悄打量著周圍,無數人的目光一如當日那般熾熱地投向這里,她明知道
這些都是假的,卻依然如當年那般令她心緒洶湧。

  她望都沒有望蕭忘,對著某處道:「林玄言,少故弄玄虛,出來,心服口服
地打一架!」

  畫面再變。

  她已來到了高臺之上,蕭忘站在對面,笑意玩味地看著她。

  季嬋溪緩緩環視四周,忽然覺得有些意思。心道,難道你要等到試道大會決
戰那日再與我重新一戰嗎?

  這一次她沒有打斷,因為這是她一生中覺得最有意思的場景之一,她感受著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炙熱目光,一如十七歲時候那樣,向著蕭忘緩緩走去。

  秋風乍起,拂動她漆黑的衣袖,黑色裙擺的細浪里,玲瓏浮凸的嬌軀如浪花
沖刷著的雪白島嶼。

  她解開了自己的衣襟,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從半含半露的雪膩乳肉間取出
了那張紙,她看著那張紙,有些懷念。

  蕭忘熟悉的對話再次響起:「嬋溪,我早知道你另有手段,難道這比八相鏡
更強?居然需要藏在這種地方,若能給你提升境界,能提升多少呢?三境?四境?

  甚至五境?我對你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跨過了修行的門檻。

  再走一步,又進了一境。

  一步又一步,如踩踏雪蓮,如履過霜雪。

  歷史重來一遍,她又置身在這個場景里,享受著萬眾矚目的視線,清冷美麗
的少女滿心的驕傲。

  她長發極黑,衣裙極黑,眉目極黑,如畫中走出。

  這一次她沒有絲毫掩飾,直接將氣息提到了九境。她本能地回想起當初的那
句話,天下天才太多太多,如過江之鯽,恒河沙數,數不勝數。你蕭忘算是其中
比較特殊耀眼的一個。但是在我面前,低眉順眼就好。

  但她知道,這終究只是一場戲,她不能太過認真,否則就要讓不知躲在哪里
當縮頭烏龜的林玄言看笑話了,所以她沒有重複一遍那段話。

  她向前踏了一步,對著神色震驚的蕭忘悍然出拳。

  砰然一聲,如擊實質。

  煙塵消散,只見蕭忘已然用玄門青紫氣護住了周身,雙拳向前硬撼,強阻2
住了她的攻勢。

  季嬋溪細眉輕挑,微微不解。按理說這一拳之後蕭忘應該沒有再戰之力才對。

  她想也沒想,再出一拳。

  這一次她的出拳竟直接被蕭忘擒拿在了手中,她嗯哼一聲,想要收回拳頭卻
怎麼也抽不出來。

  蕭忘冷冷道:「嬋溪,你真妄想能勝過我?」

  他雙手搭上了季嬋溪的肩膀,力量一沈,季嬋溪竟然無法站穩,險些單膝下
跪。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蕭忘這樣的人羞辱,她明知這只是幻境,依舊憤
怒至極,嘶喊道:「林玄言,你給我滾出來!」

  言語間,她黑裙鼓起,雙臂前沖,對著蕭忘的腰腹猛然再遞雙拳。

  蕭忘身子微退,一邊出掌腰側化解她的拳力,另一邊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衣
領。未等季嬋溪反應過來,她便覺得自己已經雙腳離地,被蕭忘單手拎了起來。

  季嬋溪看著蕭忘那張臉,怒不可赦。

  蕭忘看著她,微笑道:「試道大會這種地方本就不應該是你這樣的女孩子來
的,回家待字閨閣,老老實實做我未婚妻,多好?」

  季嬋溪咬牙切齒道:「你閉嘴。」

  試道大會的會場之間,一片喧騰躁動。

  滿場的戲謔和諷刺如耳畔炸響的陣陣雷鳴。

  蕭忘道:「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妻,就不應該不知禮數,你再這般,我可要家
法處置了。」

  季嬋溪死死地盯著他,道:「你不是蕭忘。」

  蕭忘眉毛微挑,沖她笑了笑。

  季嬋溪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貓一樣,道:「林玄言,你這個畜生!」

  當她喊出林玄言三個字的時候,眼前的蕭忘果然就變成了林玄言的模樣,只
是自己此刻依舊被她恥辱地拎著。而周圍的場景依舊是試道大會那日的景色。

  林玄言道:「季姑娘,感覺如何?」

  季嬋溪只想把眼前這個少年碎屍萬段了,她生氣道:「說好了已化境公平一
戰,你怎敢如此齷齪?」

  林玄言看著這個驕傲的少女在自己手上無法掙脫的感覺,舒暢極了,他笑道:
「我用的確實是化境修為,只是我沒說過允許你用什麼境界啊。」

  季嬋溪怒道:「無恥。」

  林玄言道:「今日可是試道大會的最後一日,所有的人都來看了啊,里面大
概還有許多你的愛慕者。感覺如何?」

  季嬋溪道:「這些都不過是假的,少拿這些話來羞辱我。」

  林玄言笑道:「剛剛我說什麼來著?家法處置啊。」

  季嬋溪自然能猜到他要做什麼,怒道:「你敢?」

  話音未落,她身子一墜,臉一下子朝向了地面,長發散落下去。而林玄言坐
在試道大會道場的邊緣,一手揪著她的頭發,一手從按著她的後背,從她的後背
一直輕輕按揉,緩緩按到了腰間。

  林玄言問:「這幕場景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識?」

  季嬋溪被他按在大腿上,嬌美玲瓏的身體曲線和那露出的白暫小腿自然被他
盡收眼底,被自己曾視為宿敵的人毫無還手之力地制在身下,還是在萬眾矚目的
情形里,雖明知是幻境,她身子依舊微微發抖。

  林玄言輕輕按揉著她腰臀之間的位置,感受著她嬌軀的微微顫抖,便輕輕勾
扯了一下她束腰的系帶,問道:「季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時候?」

  季嬋溪蹙眉道:「要打就打,哪來這麼多廢話?」

  林玄言果然就沒有廢話,他手高高揚起,接著便是一陣疾風驟雨的啪啪聲,
清脆的拍打聲隨著少女被打得不停晃動的臀肉一並響起,林玄言左右開弓,如暴
雨洗刷城門一般的勢態在少女的翹臀上拍著巴掌。

  突如其來的拍打伴隨著痛感和羞辱襲來,惹得季嬋溪嬌軀如花枝亂顫,哼哼
的痛吟聲卡在喉嚨口,她微微摩挲著小腿,消釋著痛感,纖細的柳眉緊緊地蹙著,
櫻紅的嘴唇抿成了線,半張半閉的眸子里盡是羞惱,長長的睫毛隨著身子被羞辱
也顫抖起來。

  啪,啪,啪,啪……

  黑色的綿裙緊緊熨帖著挺翹的嬌臀,棉布被打得不停褶皺著,季嬋溪的身子
有些微熱,天光落下,照得她後頸膚光勝雪。

  林玄言一邊懲罰還不忘言語羞辱:「小姑娘就要懂事聽話,不然會被打屁股
的。」

  「你閉嘴!」

  啪!

  又一巴掌落下,季嬋溪嗯哼了一聲,身子不自然地扭動了一下。

  她此刻境界被林玄言盡數壓制,就宛如一個真正身嬌體弱的絕美少女,對於
他的羞辱更是沒有反抗的力量。

  對於那一巴掌一巴掌的羞辱,只能由著她柔軟挺翹的嬌臀自己承受著,躲無
可躲。

  啪!啪!啪!

  林玄言又連扇了三巴掌,季嬋溪的嬌臀極其彈手,隔著黑裙亂顫的臀肉更是
養眼至極,一想到她三年里清冷囂張的模樣,那種大仇得報的快感更是讓他喜不
自勝。

  他揉了揉季嬋溪被訓誡的嫩肉,手掌覆在她雪白的小腿上輕輕摩挲,玩味道:
「對我認錯求饒,興許我會放過你。」

  季嬋溪咬牙道:「休養,有本事打服我啊!」

  林玄言氣笑了,道:「你還真喜歡被打啊?」

  季嬋溪自知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更加羞惱,用小腿向上踢著想將那雙可
惡的手趕跑。

  林玄言見她已有些病急亂投醫了,便按住了她的小腿,手順著光滑的小腿向
上滑動,一直滑動到裙擺柔柔的邊緣,那覆到膝蓋的裙擺蹭著皮膚有些微癢,他
捏著黑裙一角,輕輕向上擡起了些,那些旖旎風光便被黑裙籠罩在其中。

  林玄言輕輕呵了口氣,便有大風吹來,呼呼地向裙擺中灌進去,季嬋溪的裙
擺被吹得高高鼓起,涼涼的風在她的大腿與翹臀之間來回徘徊打轉,那火熱的嬌
臀被涼風一吹,刺激得少女渾身顫抖,兩腿不自覺地夾更緊了些。

  「乖乖求饒,求我放過你。」林玄言拍了拍她的後背,繼續威逼道。

  他無比期待著這個驕傲的少女對著他說我錯了,饒了我這一類的話。

  只是季嬋溪依然堅定,她雙手已經有些支撐不住身子,胸半貼在地面上,乳
肉被擠壓得向著領口外溢開。

  「嗯啊……」季嬋溪忽然驚呼一聲,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林玄言。

  原來方才林玄言捏起她的裙擺一卷,直接卷到了腰間,那被打得火紅的嬌臀
便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他的視線里。那雪白臀肉上每一道歷歷分明的掌痕都似在宣
布著恥辱。

  林玄言見她一臉兇巴巴的樣子,更激起了征服欲,啪得一巴掌又落了下去,
沒有了黑裙的遮擋,翻滾的細細臀浪旖旎地呈現眼前,那些紅痕在季嬋溪雪白肌
膚的肌膚上顯得更加惹眼,讓林玄言這個「兇手」都不禁生了許多憐惜之意。

  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連串珍珠亂落一般的拍打,林玄言好似在敲著一張精美的鼓,忽重忽
輕的拍打惹得少女嬌軀顫抖。

  「嗯……嗯哼……啊……早知道……嗯……我昨天就把你戳死算了。」季嬋
溪吃痛地扭著身子,憤恨道。

  林玄言欣賞著她痛苦而美妙的呻吟聲,又落了一巴掌。

  「季姑娘現在才後悔,太晚了。」他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耀武揚威地將手
伸到她面前,問道:「要不要我再用手幫你蓋幾個章?」

  聽著這話季嬋溪更加氣惱,想到自己被他像小孩子一樣按著打屁股卻沒有任
何還手之力,她眼眶中甚至氤氳上了些水汽,那兇巴巴的臉卻似要哭出來一樣,
林玄言都看的一陣心疼。

  「你不就會仗勢欺人?有本事等我到了通聖我們再打。」

  「到了通聖再被打屁股可更丟人啊。」說道這里他忽然想起了裴語涵,神色
不自覺黯淡了幾分。

  季嬋溪忽然狠狠瞪著他,像發瘋的小貓一樣,「你把我裙子都扒了就只打我
屁股?」

  林玄言怔住了,他看著發絲淩亂的少女,少女也盯著他,兇道:「有本事你
今天把我上了,不然你就是慫包。」

  林玄言從震驚之中緩過了些,卻還不知道怎麼言語。

  季嬋溪冷笑道:「不敢是嘛?怕陸宮主生氣?你們男人不都喜歡三妻四妾嗎,
怎麼事到臨頭就沒膽子了?」

  林玄言不知道怎麼接話,季嬋溪便繼續道:「就算我現在扒光了在你面前,
你也什麼都不敢做,就像那天晚上一樣,幾年過去了,你還是沒一點長進。」

  林玄言錯愕之際,季嬋溪猛然起身,身子前傾,她一扯自己已經寬松的羅裙
衣帶,那黑色的裙衫如夜色中的瀑布般貼著柔滑優美的胴體滑落,雪白豐嫩的玉
峰如小兔子一般彈出,那衣裳內竟是不著寸縷。

  季嬋溪雙腿分開著跪在他的身前,黑裙滑落堆疊在她的腳邊,少女發育姣好
的誘人曲線赤裸裸地呈現在視野里。

  她嘴唇褪了些血色,猶如淡色的花,她抿了抿唇,身子直接向著林玄言傾去,
將不知所以的林玄言直接撲倒在地上。

  林玄言心想難道這些日子里季大小姐早已對自己暗生情愫,此刻便想借著這
個機會與自己行魚水之歡。方才懲罰她的時候,他的情欲也被少女嬌俏清冷的容
顏配著那臀肉拍打和細聲細氣的呻吟聲撩得洶湧,更何況此刻少女衣衫徐落,跪
脫羅裙,這種舉動沖擊著視覺,即使是神仙也做不到坐懷不亂吧。

  正當林玄言胡思亂想之際,季嬋溪已壓了上來,林玄言不知該推拒還是該順
水推舟之時,一個拳頭照著自己的臉迎面打來。

  無數秋風繚繞在少女的身側,將她的長發高高吹起,狂亂得好似妖魔。

  「去死。」少女憤恨地揮舞拳頭,一拳將他向著地底砸去。

  幻境轟然塌陷。

  試道大會的高臺分崩離析,林玄言的身影向下墜去。恢複境界的季嬋溪不依
不饒,俯沖而下,一拳接著一拳,雨點般遭落在他的周身,林玄言痛哼一聲,才
知道自己是上當受騙了,這狡猾的小姑娘哪是要來與自己歡愛,她不過是要趁著
自己不備,一舉擊碎自己創造的幻境。

  砰然一聲間,林玄言身子重重砸在了地上,季嬋溪如飛鷹撲兔一般落下,一
拳蘊蓄天光,拳尖上大放光明,林玄言此刻將境界壓在化境,未必可以接下這勢
如破竹的致勝一拳。

  林玄言氣惱地看著她,冷笑道:「季大小姐真是好算計,只是不知道你聽過
一句話沒有。」

  季嬋溪當然不會理會他的問話,他話音才落,那一拳便逼仄到了面門之上。

  風聲席卷,赤著身子的少女從天而落,炙熱的拳意灼燒得耀目。

  林玄言看著那具雪白誘人的胴體和在瞳孔中極速放大的拳意,自問自答道:
「舉頭三尺有神靈。」

  話音一落,便聞錚然一聲,有劍氣自長空直墜,分化作了千絲萬縷,落入雨
線,猛然籠罩住季嬋溪的周身。

  那一往無前的拳頭停在了林玄言眉心前的一寸,拳勁猶未力竭,撲面而去。

  風聲如刀,擦著他的面頰向後拋滾去。

  他鬢發亂散,衣衫開裂,臉色發白。

  可那拳終於是停住了,停住了一寸。

  剛剛好一寸,好遠的一寸。

  周圍的景色倒退而去。他們又回到了那小房間中。

  季嬋溪虛弱地望著他,神色認真道:「你輸了。」

  林玄言默默點了點頭,因為最後關頭,他動用了通聖境界的力量,違反了約
定。只是他毫不在乎地笑了起來,挑眉道:「輸了又怎麼樣?輸了就不能揍你了?」

  他一下子拎起了季嬋溪,手指微微擡起她的下巴,一副餓狼見羊的表情。

  季嬋溪見他耍賴,更加惱怒,卻還是壓抑了怒火,故作認真道:「我錯了,
饒了我吧。」

  看著季嬋溪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林玄言非但沒有滿足,反而更生氣了,
「手段用盡了就知道求饒了?今天不把你小屁股打爛你休想走。」

  「啊!」

  季嬋溪嬌呼一聲,嬌軀已經被林玄言抱起,向著床邊走去。

  一直等到陸嘉靜醒來的時候,林玄言已經坐在她的床邊等候了,而季嬋溪則
站在林玄言身邊,微微低著頭,頭發有些亂,神色竟……有些乖巧。

  「陸姐姐醒了?我幫你錘錘背。」季嬋溪輕笑著幫陸嘉靜揉起了肩膀。

  對於季嬋溪忽然的乖巧懂事,陸嘉靜一時有些不適應,她自然不知道方才發
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驕傲的少女最終還是在林玄言的懲罰調教下妥協了,甚至簽
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

  陸嘉靜習慣性地捏了捏他的臉,問:「身子可有異樣和不適?」

  林玄言笑道:「沒什麼區別,只是不如以前那般鋒利了。」

  陸嘉靜眉目舒展,微笑道:「那就好,好幾次我都以為你要出事了。」

  林玄言由衷道:「謝謝靜兒和季姑娘一直的照顧了。」

  季嬋溪臉色陰沈了幾分,咬著嘴唇不說話,一想到依舊隱隱作痛的屁股和那
條約的內容便氣不打一處來。

  陸嘉靜只是覺得季嬋溪手上的力氣重了幾分。

  她想了會,道:「既然平安出來了,那我們修整一下便離開北府吧,如今外
面應該是發生許多事情了。」

  林玄言搖頭道:「靜兒急什麼?」

  說著他對季嬋溪使了個顏色,季嬋溪不情願地撇了撇嘴,但還是停下了揉捏
她肩膀的動作,轉而伸手勾住了她腰間羅裙的衣帶,輕聲道:「我來為陸姐姐寬
衣。」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1-15 10:1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67)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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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月/14日發表於:sis001


             六十七章:青裙與夫君

  陸嘉靜青衣束發,寬松的道裙蓮花般散開在床榻上,衣衫熨帖的秀美背脊削
若斷崖,衣衫筆直垂落,一直到腰間半指寬的羅裙系帶。

  她按住了季嬋溪扯她斜襟領子的手,困惑道:「嬋溪妹妹,你怎麼和他一夥
了?」

  季嬋溪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只是和陸嘉靜較著勁要扯
下她的衣服。

  陸嘉靜轉過頭瞪著林玄言道:「你一出來就想欺負我?」

  林玄言心想我剛出來欺負的可不是你,只是他訕訕笑道,「靜兒,三年里天
天看著你在我眼前晃呀晃呀我卻吃不到,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成佛了。」

  陸嘉靜冷哼一聲:「沒個正經。」

  林玄言湊上前,親了一下她的嘴唇,陸嘉靜有些嫌棄的側過頭,他便親了親
她的側臉。

  陸嘉靜皺著眉頭,按著季嬋溪的手,無奈道:「嬋溪別鬧了。」

  她幽幽地看了林玄言一眼,喃喃道:「你來找我為什麼讓季妹妹也跟過來?」

  林玄言看著她冷冽秀美的臉,笑而不語。

  陸嘉靜忽然瞪大了眼,勃然大怒道:「你不會是想……無恥!這我絕對不會
答應。」

  林玄言猜到了她的想法,笑了起來,看著她冷冰冰生氣著的臉,忍不住捏了
捏,道:「你小腦袋里在想什麼呀?姐妹同床?我有這麼壞嗎?」

  陸嘉靜被說中了想法,神色更加幽怨,看著他,一副我要與你勢不兩立的表
情。

  林玄言道:「以前我在劍繭里的時候,總聽你們這邊夜夜笙歌好不快活,我
只能聽不能看,今天我想當面看看可以嗎?」

  陸嘉靜想也沒想道:「不行。我讓你占便宜就算了,你還想占人家季姑娘的
便宜?」

  季嬋溪聞言嘴唇抿得更緊了,一想起剛才在隔壁房間里,被林玄言換了各種
姿勢打屁股,還用不知哪里學來的法術刺激自己情欲讓自己說一些羞恥話語,她
便氣不打一出來,也恨自己不夠學藝不精,最後竟然著了他的道,與他做了那般
協議。

  林玄言看著陸嘉靜,談判道:「靜兒,那日我們成親的時候,你被哪家姑娘
抱走,留我一個人在地上躺了好幾個時辰,不記得了?」

  陸嘉靜也覺得有些心虛,語氣軟了一些,道:「那又怎麼樣?」

  林玄言又道:「那日過年,我不過是與季姑娘玩笑了幾句,你就關了我三天
禁閉。」

  陸嘉靜理直氣壯道:「你既然與我成親了,便不許與其他女子說那放浪的話。」

  林玄言道:「你也知道我如今是你夫君呀?平日里和季姑娘親親愛愛的時候
怎麼不知道?」

  陸嘉靜想了想,有些無力反駁,只好瞪了他一眼道:「她只是個小姑娘。」

  林玄言見她也沒了開始那般氣勢洶洶,便乘勝追擊道:「那你有沒有考慮過
我的感受?」

  陸嘉靜自知理虧,隨口敷衍道:「好,我錯了,行了吧?」

  林玄言搖頭道:「不行。」

  說完,他看了季嬋溪一眼,道:「季姑娘,還不給陸姐姐寬衣?」

  說話間他也探過去身子去撕扯陸嘉靜的衣衫,陸嘉靜驚呼一聲,身子後傾,
酥軟的豐腴嬌軀被按在了床榻上,系著楚腰的羅帶已經被除去,斜襟散開,露出
了半只高挺傲人的酥胸。

  季嬋溪湊近她的耳根輕聲道:「陸姐姐得罪了。」

  「不要。」陸嘉靜伸手去推季嬋溪,季嬋溪巧妙避開反而握住了陸嘉靜的手
腕,她用手背測了測陸嘉靜已微有紅暈的臉,捏著她的下巴用哄孩子的語氣道:
「陸姐姐聽話。」

  陸嘉靜秀眉緊蹙,被相處了三年的妹妹背叛欺負,她只覺得委屈極了,想要
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狠狠揍一頓,奈何林玄言又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
自己根本沒有施展的余地。

  陸嘉靜忽然覺得腰間一松,那束縛著腰肢的系帶被輕易扯去,隨手扔到了地
上,那衣裳便再沒了什麼束縛,向著兩側蕩開,猶如只披著一件薄薄的比甲,而
那湛青色衣裙下,豐腴嬌媚的酥胸撐起了傲人而誇張的弧度,只想讓人握在手中,
狠狠地抓捏把玩。

  陸嘉靜自知無力抵抗,識時務道:「好了好了,我認輸,兩位放過我吧。」

  林玄言嗯哼一聲,挑眉道:「剛剛還敢兇我?」

  陸嘉靜臉上猶有清冷之色,有些不情願道:「還不是因為你一出來就當著別
人的面想欺負我?」

  林玄言反駁道:「還不是因為三年里碰都不讓我碰?」

  陸嘉靜道:「那還不是為了讓你有好好修行早日出來的動力?」

  林玄言笑道:「那謝謝陸姐姐,我現在出來了,你欠我的是不是都該給了呀?」

  陸嘉靜生氣道:「那也不許現在!」

  林玄言道:「我是你夫君,我說了算。」

  「你……」陸嘉靜清冷的俏臉上添了幾分潮紅,想罵幾句林玄言卻沒敢,生
怕他真的沖動當著季嬋溪的面做出過分的事情,這樣以後自己的臉可往哪里放。

  季嬋溪卻絲毫不顧及陸嘉靜的感受,一心一意地剝她的衣服。

  陸嘉靜看著這個骨秀神清的少女,不解道:「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你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季嬋溪當然不會說出實情,只是瞇著眼看著陸嘉靜,道:「陸姐姐,我們都
做過多少回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就是……嗯……唔。」

  陸嘉靜忽然嬌吟一聲,身子微微抽動了下,原來季嬋溪已然俯身咬住了她的
嘴唇,季嬋溪咬住她柔軟的嘴唇,認真吮吸著,陸嘉靜躺在床上,衣衫半解,少
女跪在她的纖腰兩側,雙手也被牢牢按住,而她們同床共枕了兩年有余,彼此身
子哪里嬌弱哪里敏感,哪里稍一挑逗便會引起強烈反應都了如指掌。

  林玄言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軒轅王朝當世的兩位大美女當著自己的面同睡一
張床上相互挑弄,衣衫半解酥胸半露,還時不時發出千嬌百媚的婉轉呻吟,這是
何等香艷至極的畫面啊。

  林玄言湊近看著陸嘉靜的臉,輕笑道:「靜兒,平日里聽你們磨鏡子不是挺
熟練的嗎?今日怎麼又說不會呢?口是心非可不好啊。」

  陸嘉靜也知道他今天想成心看自己出醜,便也懶得討好他了,冷哼道:「要
你管?」

  季嬋溪在一旁聽著,搖頭道:「我們可不磨鏡子。」

  說著她松開了一只原本按住了陸嘉靜的手,向著她的身下探去,陸嘉靜心知
不妙,連忙向著中間夾緊雙腿,將少女的手拒之門外。

  季嬋溪也未強行索取,而是重新吻住了她的柔軟櫻唇,細心地輕吻著,陸嘉
靜長長的睫毛不停顫動,一雙眸子半閉未閉,像是在巢穴里縮頭縮腦的小麻雀,
與此同時季嬋溪的手已經輕輕撩開了陸嘉靜那半遮著酥胸的青裙,時隔兩年,那
飽滿豐隆的玉乳終於重新展現在了林玄言的視野里,那玉峰雄偉高挺,山巔上的
一點嫣紅卻是小巧可愛,那紅豆一般的美麗乳珠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揉捏刮蹭。

  季嬋溪的手覆了上去,並未直接去采頡那一點嫣紅,而是有些粗暴地抓捏住
了那雪白豐挺的嫩乳,揉面團一般地大力抓弄起來,而乳珠便自指縫間溢出,又
被並攏的兩指夾緊,看著可憐極了。

  陸嘉靜最傲人的胸脯被抓在手中粗暴地對待著,她的臉上卻掩飾不住地快速
彌漫起了潮紅,她嘴上喊著不要不要,扭動著幾乎全裸了的誘人胴體想要擺脫季
嬋溪的控制,而呼吸卻也越來越急促起來,酥胸被人捏弄,而她的大拇指又對著
她胸部下側最敏感的軟肉不停地按著,她有苦難言,只能由著心中一團粗野的火
向上不停躥著,從小腹一只燃到頭頂心。

  「嗯……別一直碰那里呀……」

  「陸姐姐乖乖張開雙腿我就不碰了。」

  「你怎麼也欺負我!」

  「陸姐姐平日里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其實骨子里最喜歡被欺負了對吧?」

  「不許瞎說!啊……不許碰那里……嗯……」

  陸嘉靜纖細柔嫩的腰肢忍不住扭動了幾下,她感受著季嬋溪的小手在自己周
身遊走,又在幾個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徘徊著,像是威脅,而自己用發出幾個小小
的音節示意自己的妥協。

  在周身遊走了一圈之後,季嬋溪又握住了那雪白的乳肉,感受著指間傳來的
血脈膨脹的彈力。

  陸嘉靜漸漸地有些迷失了,她閉著眼,背脊挺直,柳腰輕輕抽動,隨著季嬋
溪細致的撫摸和刺激,雙腿情不自禁地張開了些,借著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季
嬋溪遊魚般靈巧的手指向著她的雙腿之間滑了進去。

  「啊!」

  陸嘉靜發出了一聲微帶柔媚的嬌啼。

  她睜開眼哀怨地看了季嬋溪一眼,神色很是委屈。

  而季嬋溪修長的手指已然探入那芳草萋萋的秘境之中,濕滑而褶皺的嫩肉擠
了過來,像是要將她的手指硬生生推出去,但這也只是徒勞,那骨感分明的修長
玉指深入其間,被一片溫熱包裹纏綿著,季嬋溪用手指勾了勾,陸嘉靜喉嚨口發
出嗚嗚的聲音,身子軟了一些,季嬋溪便趁機將第二根手指也伸了進去,陸嘉靜
身子又如被擰緊的弦一樣一下子僵硬了。

  隨著少女的手指在她下體的摳挖探索,陸嘉靜容顏上的清冷漸漸瓦解,轉而
有些小女人一般的含羞帶怯,少女柔軟的黑裙刮擦過一寸寸的肌膚,微癢的感覺
更一點點撩動著她的心弦,忽然間,陸嘉靜嚶嚀一聲,悄悄睜眼,發現季嬋溪竟
咬住了自己那嫣紅的櫻桃,牙齒輕輕撕摩之下,她凹凸有致的玉體更忍不住扭動
掙紮起來。

  「嗯……哼……嬋溪別……啊……」

  陸嘉靜推搡她的力量柔軟極了,隨著那兩根手指在下體的勾弄抽插,那芳草
掩映之間已漸漸泛濫成災,季嬋溪知道她情感已經流露無疑,便又伸入了一根手
指,三指並作將陸嘉靜柔嫩的花穴撐開,陸嘉靜驚呼一聲,伸手要去遮掩自己的
下體,卻被季嬋溪百般阻撓。而同時,季嬋溪手指抽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幾乎
每一次抽插都能帶出一縷縷飛濺的春水,那修長的玉指轉眼間便濕滑一片,而陸
嘉靜的纖腰不堪刺激,激烈地扭動著,她遮不住自己的下體便幹脆伸手去遮自己
的臉,羞得無地自容。

  「陸姐姐很快活麼?」季嬋溪抿嘴笑了笑,雖然平日里她們時常玩這樣的遊
戲,但是每一次體驗依然覺得新穎而美好,看著曾經高高在上清冷無雙的清暮宮
宮主被自己一個晚輩玩弄得渾身抽搐,她也總有種奇妙的燥熱感。

  陸嘉靜哪里能回答她的話,只是被她插得哼哼唧唧,只能發出一聲聲嗓音柔
媚的淺吟聲。

  「陸姐姐太美了。」季嬋溪輕輕撫摸著她的嬌軀,由衷贊美著,「讓我看看
姐姐的背面美不美。」

  說著,她忽然抽出了那探索花穴的手指,一手抓住陸嘉靜的左肩,一手按住
她的嬌臀,將她整個人翻了過來。

  陸嘉靜驚呼一聲,尤為反應過來,整個人便正面朝著床榻了,而她的下半身
猶自貼著床邊,便呈現出了一副趴在床邊,撅起嬌臀等待鞭撻的春宮美景,唯一
慶幸的是季嬋溪雖然扒開了她的衣裳,但是卻未脫去,那一身青色的裙裳,猶然
披在身上,一直垂到腿彎處,遮掩著那聖潔高貴的玉體。

  而這份衣裳的遮掩沒有持續太久,季嬋溪很快撩起了她的裙擺,將她的裙擺
推到了腰間當做羅帶纏著腰肢,將那光溜溜的屁股徹底裸露了出來,那豐腴挺翹
的圓潤嬌臀下方,春水淋漓的誘人花穴半露著嫣紅的顏色,那粉嫩嫣紅就這樣夾
在雙腿之間,猶自有亮晶晶的光澤滴落。

  「陸姐姐撅起屁股做什麼?是讓我肏你嗎?」季嬋溪微笑著調戲她。

  聞言,陸嘉靜羞惱極了,「你小小年紀從哪里學來的這些胡話?」她此刻只
恨自己的修為被林玄言這個白眼狼有意無意地壓制了,要不然一定要好好教訓一
頓這個小妮子。

  啪!啪!

  季嬋溪看著那豐腴柔美的翹臀曲線,忽然狠狠打了兩巴掌,在那欺霜賽雪的
臀肉上蓋下了兩個印章。

  陸嘉靜猝不及防地被打屁股,忍不住嬌呼出聲,「你敢打我?」

  平日子季嬋溪很是尊敬她,一般只有她把季嬋溪當做晚輩或者妹妹教訓的份,
今日少女不知哪來的膽子,竟敢這般用力地打她了。

  季嬋溪感受著那極其彈手的快感,又看著那豐腴臀肉上紅得發亮的美麗掌痕,
只覺得快意極了,心想你林玄言竟敢那樣打我,那我就把氣撒在你女人身上!心
想著她又啪啪拍了兩巴掌,這兩巴掌倒是不重,羞辱調教的意味更加明顯。

  「陸姐姐你被打屁股怎麼還流水呀?」季嬋溪也有些玩瘋了,一改平日里寡
言的性格,開始不停刺激調戲起了她。

  「不許打了……嗚……」陸嘉靜被一個晚輩這般羞辱,越想越委屈,罵道,
「林玄言,你這個混蛋,你就喜歡看別人欺負我嗎?這樣看很爽嗎?混蛋!混蛋!

  混蛋!你要是覺得看的爽,那就繼續讓嬋溪妹妹插我,插死我算了!」

  啪!

  嬌臀上又挨了一巴掌。

  這是這次的巴掌相比之前的滋味好像不太一樣,那痛感伴隨著羞恥的快感一
下子沖撞神經,陸嘉靜渾身繃緊,還未反應過來,她的雙腿忽然被掰開,一個火
熱無比的東西忽然頂在了花穴的入口,輕輕撕摩之後找準了方位,毫不猶豫地一
下子進了進去。

  「啊!「陸嘉靜嬌吟出聲,修美的脖頸忽然仰起,檀口微張,半闔的星眸霧
水迷離。

  隨著那個火熱的東西沖入其間,她本就被挑逗得將瀉未瀉的身子也一下子點
燃了,小腹間升騰起的那一簇野火越燒越旺,而那忽如其來的充實感更似海潮席
卷,久違的巨大快感瞬間吞沒了理智。

  「嗯哼……嗯……慢點……嗯嗯……」

  她再也抑制不住壓抑著的呻吟,下意識地用手臂撐起了上半身,而那啪啪啪
的抽插聲一記記拍打在耳畔,亂顫的臀肉之間,一根火熱的肉棒正在其間進進出
出,狠狠鞭撻著她那已經濕滑泥濘的誘人花穴。

  陸嘉靜神色迷離,螓首亂搖,微微側過頭,隱約看見一身黑裙的季嬋溪站在
自己身側,面帶笑意地看著自己嬌啼浪語的樣子,如今在插入花穴的人到底是誰
早已不言而喻了。

  陸嘉靜雙腿岔開,肉棒沈著大力整根沒入又抽出,帶著滋滋的水聲,直將她
插得花枝亂顫,而隨著她身子的顫抖搖擺,那胸前高挺的玉嫩酥胸也隨之搖晃著,
那一陣陣雪白的乳搖更是看得人目眩神迷。

  林玄言湊近了陸嘉靜的耳垂,輕聲問:「剛剛罵誰混蛋呢?」

  陸嘉靜早已被他插得嬌喘連連,哪里有心思去回答這些問題,只是努力的搖
著腦袋,不知是求饒還是抗議。

  而那褶皺溫暖的花穴同樣將他的肉棒纏裹得緊致極了,若不是林玄言定力極
好,很可能在插入的一瞬間便丟了,而似乎是因為先前陸嘉靜連罵了他三聲混蛋
的緣故,他也並未留情,一記記抽插直搗花心,直把陸嘉靜插得背脊直挺,嫩乳
亂搖,雪臀緋紅,一聲聲呻吟聲配著那天生清冷的嗓音更是嬌媚入骨,在極度的
哀羞和噴薄欲出的情欲之間,陸嘉靜再也壓不住心中的那些欲望的火,那一聲聲
嬌媚的呻吟聲美妙得攝人心魄,而林玄言忍了三年之久,自然也是愈戰愈勇,肉
棒頂插的動作更加猛烈沈重。

  陸嘉靜清艷無方的容顏上早已媚態顯露,那淡粉色的唇齒間香舌半吐,水靈
靈的眸子里也是一片淒迷,而她感受著肉棒不停刮擦過花腔間的褶皺,身子更是
止不住地哆嗦顫抖,此刻她的身子曲線因為舒爽更是彎成了極其曼妙的弧度,撩
人至極。

  「啊……」

  終於一記狠狠地杵進了花腔深宮之中,陸嘉靜發聲嬌吟,腰肢不停抽動,乳
浪亂顫,陰精決堤一般地狂瀉而出,澆在了林玄言的肉棒之上,與此同時林玄言
也舒服地嘆息了一聲,死死地盯著陸嘉靜的嬌臀,精關大開,將那灼熱的液體送
進了陸嘉靜泥濘的花穴深入。

  陸嘉靜下意識地將嬌臀向後頂著,迎合著他的挺進,那噴薄而出的滾燙精液
更是將她刺激得欲仙欲死,整個身子都酥軟無比。

  林玄言始終死死地頂著她的嬌臀,又湊近她的耳垂,哈了一口熱氣,再次問
道:「剛剛罵誰混蛋呢?」

  陸嘉靜被插得暢爽難言,此刻高潮才過,她只管大口地喘息著,一點點體會
著高潮的余韻,哪里有心思去回答他的問題。林玄言見她不說話,又對著那柔嫩
的玉穴挺了兩下,直刺得她又啊啊叫了兩聲。

  陸嘉靜連忙道:「我沒說……」

  林玄言微笑道:「罵了還不敢承認,這可不像陸姐姐的作風呀。」

  說著他又扶著陸嘉靜的纖腰,作勢又要抽插起來,陸嘉靜知道季嬋溪在一旁
津津有味地看著,只覺欲哭無淚,只好央求道:「別弄了,我不行了啊。」

  「才一次就不行了?」林玄言笑問道。

  陸嘉靜自然還有再戰之力,只是此刻季嬋溪在一旁看著,她哪里想讓她看到
自己被插得徹底沒了神智,什麼淫詞浪語都亂丟的場景。

  林玄言拍了拍她的翹臀,問道:「以後還敢罵我嗎?」

  陸嘉靜有氣無力道:「不了。」

  林玄言有些不滿,道:「要說,夫君我不敢了。」

  陸嘉靜鼓著香腮,很是氣惱,她哪里說得出這種話,更別提在季嬋溪面前了,
若是說了,她以後可再也端不起那清暮宮主的架子了。

  就在此時,林玄言緩緩將肉棒抽出那泥濘的穴口,花汁四溢,陸嘉靜還未來
得及體會那忽然來臨的空虛感,那本來摩挲著她臀肉的手卻來到了臀瓣之間,兩
手的拇指向著兩邊扒開,那粉嫩的後庭菊穴一下子落在了林玄言的眼中,林玄言
用手指戳了戳菊穴上的褶皺,刺激得陸嘉靜渾身一個激靈。

  陸嘉靜連忙脫口而出道:「夫君……夫君……我不敢了。」

  手指停留在後庭徘徊以示威脅的林玄言微笑道:「現在知道錯了?」

  陸嘉靜被這般威脅,也只好不得不低頭,乖乖道:「我錯了,夫君饒了我吧。」

  這話聽得在一旁的季嬋溪掩嘴而笑,這更羞得陸嘉靜恨不得提把劍把林玄言
大卸八塊。

  林玄言的手指離開了那私密的地方,轉而將肉棒重新對準了玉穴插了進去,
咕隆一下,順著濕滑的穴口再次整個沒了進去。陸嘉靜以為他又要狠狠抽插來羞
辱自己之際,林玄言卻溫柔滴抱住了自己的身子,以那肉棒與花穴的交接處作為
支點,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正面朝向自己。

  而那肉棒與嫩穴僅僅是摩擦了一圈,陸嘉靜敏感的身子便有些受不住了,穴
道間水兒直流,林玄言忍不住道:「靜兒是水做的啊?」

  陸嘉靜上身幾乎全裸,高挺的酥胸上紅紅的乳珠十分惹眼,讓人只想一口含
入。

  林玄言卻沒有去含那曾經讓他愛不釋手的玉峰,而是溫柔滴吻住了陸嘉靜的
嘴唇。陸嘉靜雙腿沒有支點,便只好不情願地纏著他的腰。

  林玄言吻著那柔軟如花瓣的嘴唇,索吻之中舌頭探入,慢慢撬開她的檀口尋
找她的香舌,兩根舌頭如同小蛇一般糾纏扭打了起來。

  而陸嘉靜忽然覺得有股暖意湧上心頭,在她的心湖之中,原本只是含苞待放
的幾朵蓮花猶如沐浴了世間最美好的甘霖紛紛開放,她這才發現,林玄言將一股
精純至極的靈氣順著自己的檀口緩緩渡了過來,那股靈氣純粹得匪夷所思,才一
進入軀體便護住了自己的道心,其余靈氣便如春時的甘霖玉露,許多平日里難以
打破的瓶頸都在此刻迎刃而解,她甚至覺得,自己離通聖都只差一線了。

  她驚訝地看著林玄言,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

  這道純粹靈氣是秋鼎送給他的那道聖識里附帶的,或許是要給邵神韻的。但
是林玄言哪里會讓肥水流到外人田,既然給了他便仍由他支配了。那些精純無比,
甚至隱隱契合真正的天道的靈氣,就這樣被他毫無保留地送入了陸嘉靜的體內。

  陸嘉靜自然可以感受到體內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那種暢快的感覺一如高
潮來臨一般充盈著她的全身,她感覺只要林玄言稍微動一下,此刻她就會瀉得不
成樣子。

  可林玄言只是溫柔地抱著她,微笑著看著她的眼睛。陸嘉靜抿著嘴,忽然小
聲道:「謝謝。」

  林玄言笑罵道:「傻靜兒,與我說什麼謝謝?」

  陸嘉靜向他的懷里湊了湊,環著他脖頸的雙手摟得更緊了些。

  林玄言拍了拍她的嬌臀,不由想起了那天他靈魂出竅,看見陸嘉靜暗自垂淚
的樣子,又想起他出來之後,陸嘉靜一副看上去情緒平平,甚至還兇巴巴罵自己
的樣子,心想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他蹭了蹭陸嘉靜的俏臉,忍不住調笑道:「以後你再敢頂嘴,我就讓你脫了
裙子罰跪。」

  陸嘉靜看了一旁的季嬋溪一眼,眼神又觸電一般移了回來。她心中埋怨極了,
這種話私下說就好了,你怎麼可以當著別人的面說。陸嘉靜便只好默默哼了一聲。

  他看著陸嘉靜難得露出的可愛模樣,更加憐惜,只想將她揉在懷里不能地親
吻撫摸,而他又下意識地望了季嬋溪一眼,季嬋溪看了一整幕的活春宮,臉色微
微發紅,竟也有些春情盎然,見林玄言將視線移了過去,她連忙側開了臉,微微
慌張地後退了半步。

  「一起?」林玄言挑眉笑道。

  季嬋溪狠狠瞪了他一眼,氣得轉過身向門外跑去,只是腳步微微不穩,門口
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出去之後她順手將門狠狠摔上。

  陸嘉靜埋怨道:「以後不許欺負嬋溪妹妹了。」

  林玄言笑道:「靜兒真是心善,如今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去照顧別人呀?」

  說著,他將抱在懷中的陸嘉靜重新按在了床上,身子前傾,狠狠欺壓了上去。


                              【未完待續】
作者: kennytw    時間: 2019-1-16 23:10

第六十八章 不許人間見白頭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月/16 日發表於:sis001、春滿四合院、禁忌書屋

    是否本站首發:是

    字數:6500



    承君城上空,一隻紅色的大鶴騰霄而過。

    蘇鈴殊盤膝坐在紅鶴之上,白雲過眼,衣袂飄飄。

    俯瞰下去,承君城下人流如織,如無數攢動的螻蟻。陸雨柔與趙溪晴探出腦
袋向下望去,久違的人間城市的繁華映入眼中,少女們一時有些失神。

    蘇鈴殊解釋道:“如今正是試道大會,每四年才舉辦一次,很是難得。”

    趙溪晴問:“什麼是試道大會?”

    陸雨柔拍了拍她的腦袋:“笨,一聽就是比武的地方。”

    趙溪晴哦了一聲,恍然道:“聽聞我前世的師父也是從比武大會中脫穎而出,
一舉成為名震天下的仙師的。”

    陸雨柔望向了蘇鈴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蘇姐姐,去看看?”

    蘇鈴殊抿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紅鶴的脖頸,紅鶴一聲長唳,羽翼攪動雲浪,
朝著人間飛去。

    試道大會也已是最後一日。

    相比上一次,雖不如那次那般有頗多驚喜,在道法的層次上卻更加百花齊放,
而許多上一屆的青年才彥都未來參加,換成了一批更加年少的修行者。

    而這一次最萬眾矚目的莫過於俞小塘,時隔四年,她也已不再是那個容顏清
稚的少女,如今她一身黑白勁裝,束著高高的馬尾,容顏依舊有那幾分可愛之氣,
身段卻出落得更加高挑動人。

    四年前,一劍蒼山捧日還猶然眼畔,如今她卻與昔日的對手成了段佳話,而
此次甚至連連擊敗了蕭忘等數位很被看好的修行者,一路上幾乎順風順水地來到
決賽。而蕭忘更加一蹶不振,先有季嬋溪,後有俞小塘,他在道之一字上被兩個
少女徹徹底底擊敗,本來前途無量的少年很可能此生再難化境。

    而議論最多的,是她一路而來,所用不過隻有三劍。

    那是葉臨淵教她的三劍。

    而她此次決賽的對手,是縱橫宗的李墨,據傳言李墨瘋瘋傻傻了四年,而在
最後一日,拜了祖師堂之後,他一路來到了棋堂,要與九位最被看好的年輕棋手
同時下棋,人們都以為他瘋了,自然不願意與他糾纏多浪費時間,而他也未強人
所難,自顧自在地來到牆邊,看著牆上祖師們留下的,一直未被解開的殘局,開
始提筆畫子。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舉動,以為他要毀畫,大聲嗬斥,誰知他僅僅花了半
個時辰,便將那些千古棋局破了大半,接著連戰九人,將他們殺得心服口服。

    而此次試道大會,他每輪都不過是小勝對手,一如圍棋中勝對手一目半目,
但是若是局局如此,便可看出他的真實實力早已遠超同齡人了。

    雖然此次決賽他的對手是已有消劍仙之稱,三劍無敵的俞小塘,但是也有很
大一部分人對他抱有期待。

    就像是上一次林玄言與季嬋溪的最後一戰那樣。

    而高台之上,裴語涵並無佩劍,隻是白衣玉立,遠遠地看著那一幕。

    那一襲青衫的李墨與俞小塘遙遙對峙,隻等著時辰到後開始最後的決戰。

    她的心緒要比其他人複雜得多。

    她自然能夠明白李墨為何能一朝頓悟,這自然與四年前他與林玄言的那局棋
脫不了幹係,某種意義上說,他的師承便是林玄言,而教俞小塘三劍之人卻也正
好是葉臨淵。

    這算不算是還未謀麵的兩個人以另一種方式展開著較量呢?

    裴語涵忽然仰頭望去,九霄上鶴唳清絕,抹過一道孤紅的影子。

    四年前的種種畫麵浮光掠影而過,她白衣素淨,已無他想,隻是微微抬目,
斜視上方。

    而試道大會懸浮的白玉高台往上,流過的層雲悉數被分成兩線,一道劍意已
然開始醞釀起來,劍氣充盈,似隻要斬下,便可割裂萬物。

    李墨盤膝而坐,青衫拖遝,黑發散亂,兩人還未交手,滿地劍氣已如無形無
質的荊棘,圈地為牢將他困於其間。

    他抬起右臂,落到膝邊,如伸入一隻無形的棋簍裏,再以食指和中指夾起一
子,手背供抬起,筆直地劃過眉目的前方,將那無形的棋子拍到身前同樣無形的
棋盤上。

    落子聲清脆。

    刹那,一道道涇渭分明的線條在身前縱橫交織而過,各分十九道。

    李墨捏著袍袖的衣冠,神色冷漠地看著那張棋盤,槁瘦的神色上露出了些許
的笑容。

    這是他四年前落子的位置。

    他抬起頭,望向了那個負劍而立,卻已劍氣森然如三千劍齊出的少女,微微
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俞小塘看著他,總覺得他和四年前那個人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隻是師
祖曾教導過她,劍直且長,世間萬物,但有一刃之鋒,便可破之。

    所以對於李墨那看似裝神弄鬼的行為,她隻是自顧自地將劍意一點點拔高再
高,反而沒有將他太放在心上。

    幾年的刻苦與沉澱,她從一個沒有什麼抱負的天真少女一直成長到可以站在
試道大會的最中央絕代劍子,她總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麼為劍道添些光,但
她有些口拙,又似是出於一個半吊子高手的自重,什麼也沒有說,最終她隻是將
負後的劍斜移至了胸口,眼眸微閉,立成劍樁,神識也在這一刻漁網入水般散開
出去。

    “不錯。”蘇鈴殊遙遙望著那劍拔弩張的對峙,點了點頭。

    陸雨柔感受著那森然劍意自遠處傳來,便已有切膚之寒,她由衷道:“那小
姑娘也就與我們一般大小,劍意竟已臻至這種境界,真是令人欽佩。”

    趙溪晴附和道:“若是我與她對敵,可能都撐不過兩劍吧,難怪當得蘇姐姐
一句不錯。”

    蘇鈴殊平靜道:“我是說那個少年。”

    陸雨柔和趙溪晴麵麵相覷,望向那個麵容清瘦,少女還未出劍他卻似要被劍
浪吞沒的少年,橫看豎看也看不出哪裏厲害來。

    蘇鈴殊無奈道:“看來最近是我對你們太好了,以後修行的課業都給我加倍,
完不成就打板子。”

    兩位少女哪還有什麼心思看他們比試,一人摟著蘇鈴殊的一臂,一口一句蘇
姐姐地開始求饒。

    ……

    陸嘉靜從房間中推門出來的時候,青裙下一雙修長玉腿向裏微微屈著,看上
去連走路都有些不便,季嬋溪看著她這幅丟人樣子,一臉鄙夷諷刺的神色。

    陸嘉靜也不去理會她,隻是順手將一縷長發撩到耳後,然後開始打理自己的
衣裙。

    林玄言隨後跟了出來,他同樣散著長發,一出來便挽住了陸嘉靜的手,親了
親她的臉頰。

    季嬋溪冷笑道:“你們可真是恩愛。”

    陸嘉靜臉紅了紅,看著那清秀少女,沒好氣道:“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季嬋溪嗯了一聲,道:“陸姐姐自然比我大。”

    陸嘉靜也不傻,自然能聽出她的雙關,若不是現在有些行動不便,她便要衝
上去揪少女的耳朵了。

    季嬋溪卻自己走了過來,挽住了陸嘉靜另一隻手臂,笑道:“姐姐腿腳不便
就好好歇著,不要到處亂走。”

    陸嘉靜叱道:“你還敢取笑我?”

    季嬋溪虛弱地笑了笑,道:“我有些舍不得陸姐姐啊。”

    陸嘉靜神色軟了幾分,她也明白,等到出了北府他們三人可能就要分道揚鑣
去做各自的事,修各自的道了,下次相聚也不知何時了。

    林玄言卻道:“我們將來要去哪裏可能還由不得我們自己做主。”

    陸嘉靜詫異道:“什麼意思?”

    林玄言將他遇到秋鼎的事大致與她們說了說,然後解釋道:“北府的出口位
置很可能被那位大人物給修改了,我們出去後可能會發現,自己竟在失晝城。”

    陸嘉靜憂心忡忡道:“在我們進北府之前,便有所耳聞失晝城似是遭逢大難,
天魔吞月的傳說再次降臨,不知此刻她們怎麼樣了。”

    她與南綾音私交很好,一想到失晝城可能遭遇的事,她的心便沉了下去。

    季嬋溪與二當家的關係自然也無需多言,一直以來,她都想再見南卿一麵。

    林玄言覺得命運有些奇妙,這個世界上隻有極少的人能交結失晝城的三位當
家,而如今她們還湊巧在了一起,而很快又要一同趕赴南海的狂風暴浪裏。

    隻是他與南宮,那位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大當家,委實從未有過任何交集,
隻是他也想見一見,第一美人究竟有多美。

    林玄言望向季嬋溪,笑道:“怎麼有些不開心?不想多陪我和陸姐姐一些時
日?”

    季嬋溪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陪陸姐姐可以,你就算了。”

    林玄言笑了笑,沒放在心上,轉身對陸嘉靜道:“靜兒,淵然劍還在嗎?若
無其他事,我們今日便動身離開吧。”

    陸嘉靜環顧了一下這個待了整整三年,已然上上下下都逛過了好多遍的地方,
有些不舍。

    “今日就走?”

    “靜兒要是想再多待兩天,我自然也樂意。”

    季嬋溪看著陸嘉靜,一臉誠懇道:“陸姐姐,今日就走吧,他讓你多留兩日
準沒好心,以他的小人之心,可能就是想多肏你兩天。”

    陸嘉靜聞言臉一下紅了,她瞪著季嬋溪,又羞又惱,但是看著季嬋溪一臉真
誠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真心好言相勸還是故意嘲笑自己,她別過頭瞥了林玄言
一眼,隨口問:“那柄三尺劍的殘骸還掛牆上呢,要不要了?”

    林玄言聞言轉身回到房中,從牆壁上取下了那柄掛置了三年,已經鏽到幾乎
忍不住是一把劍的東西。

    他用手指輕輕抹過劍身,簌簌地掉了一地的灰。

    林玄言看著那柄劍,眸子裏沒有太多神采。

    他單手握住劍的劍柄,舉到身前,另一隻手握住了劍的劍尾,稍一用力用聽
哢得一聲,這柄千古傳說的聖劍便被他折成兩斷了。

    林玄言臉色轉而蒼白,他身子前傾,一個踉蹌,鮮血翻湧上了喉嚨。

    陸嘉靜連忙扶住了他,“沒事吧?你這是做什麼?”

    林玄言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縷笑容,他看著左右手分別握著的半柄斷劍,
隨手扔在了地上,輕聲道:“從今往後,世間再無三尺劍。”

    從今往後,世間隻有林玄言。

    他在心中默默呢喃。

    陸嘉靜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她看著林玄言嘴角溢出的鮮血,眼眶微濕。

    林玄言同樣看著她婆娑的眸子,微笑道:“傷心什麼?吐口血就這麼心疼我
了?”

    陸嘉靜抬起袖子輕輕擦了擦眼角,冷哼一聲,道:“那明明是你答應送給我
的鍋,後來莫名其妙變成了把劍,現在這把劍你都沒經過我同意就毀了,我難過
一下不行?”

    林玄言看著這個口是心非的女子,忽然握住她的手笑了起來:“我送給你的
劍一直都在啊。”

    他將五指一根根地扣入她五指的指縫之間,他就這樣緊扣住她的手,抬起來,
放在她的麵前,“這樣你就握住你的劍了,世界上最好的劍。”

    陸嘉靜感受著他指間的溫度,星眸輕閃,俏臉微紅,抿著嘴唇掩蓋著笑意。

    季嬋溪冷冷道:“陸姐姐少聽他花言巧語胡說八道。”

    陸嘉靜便正了正色,認真道:“總之以後賠我一把。”

    林玄言試探著問:“下麵的劍可以嗎?”

    陸嘉靜愣了片刻,很快反應了過來,一下子甩開了他的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生氣道:“這就原形畢露了?”

    林玄言連連求饒,季嬋溪冷笑不止。

    三人又說笑了幾句之後,陸嘉靜才從心湖中央取出那柄淵然,淵然破開識海
之後瞬間變成正常古劍的大小,在空中懸浮舞動著。

    陸嘉靜看著那柄北府的鑰匙,輕聲道:“要走了。”

    林玄言道:“還有心事?”

    陸嘉靜幽幽道:“以後是不是會再見到葉臨淵?”

    林玄言開玩笑道:“你現在可不許想其他男人了。”

    陸嘉靜問:“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自己不是葉臨淵的。”

    季嬋溪也扭過頭來望向林玄言,顯然對於這個問題她也很感興趣。

    林玄言閉上眼睛,陷入了回憶,他輕聲道:“在最初的日子裏,我確實一直
以為我就是葉臨淵,那段日子我性格清冷,幾乎無所欲求,隻是漸漸地我發現,
我對我那未婚妻夏淺斟,竟是記憶模糊,而我在與語涵交談之中,竟也會情不自
禁地流露出一些少年心性,當時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隻是心中存疑。一直到
那一天,我們一同去了北域,失散在那座迷城裏。”

    林玄言停頓片刻,繼續道:“當時你莫名其妙去往了修羅宮,而我則來到了
城中的一座古塔裏,在那座古塔中,我看到了上萬年的曆史和……我們的當下。

    在屬於我們的那一片曆史裏,我看見了許許多多的名字,按著未來的成就高
低一排一排地列著,我在其中也找到了我們的名字。“

    “也就是說,我們的命運,很有可能在最開始,就已經被安排好了嗎?”季
嬋溪神色閃爍,聲音有些微弱。

    “不一定,即使是在那短暫的時間裏,我也看見過有些名字黯淡,消失。”

    “那到底是預言還是記錄?”季嬋溪問。

    “我不知道。”林玄言道:“我相信命運,但並不認同。事實紛繁複雜,或
許大的走向早已定下,但是其間難免會有人力算不盡的變數,有些人一生隨波逐
流渾渾噩噩,有些人一生處心積慮,處處落子。”

    季嬋溪道:“想來你是後者。”

    林玄言自嘲地搖了搖頭。

    陸嘉靜問:“那你當時究竟看到了什麼。”

    林玄言隔空握住那柄淵然,朝著北府的最底處輕輕一擲,淵然化作一道虹光
砸落,整座北府發出轟鳴巨響。

    “當時在第一排,我看到了我的名字,林玄言。也看到了另一個名字,葉臨
淵。”林玄言的聲音在北府的轟鳴中幾不可聞:“當時我就忽然明白,原來我有
可能不是我,我若是沒有那場機緣幡然醒悟,或許一直到葉臨淵真正出關,擊潰
我的心境,將我真正煉成一柄劍,死不瞑目的時候,才會知道。”

    林玄言忽然神色清明,他笑道:“原來如此,那座古塔是一處與世間隔離的
空間,它一直在算天,所以它從未將自己算進去,而我能夠機緣巧合進入那座古
塔,自然是最大的變數。”

    難怪他看完那段文字之後,古塔瞬間漆黑,上麵原有的幾層樓也消失了。

    或許那便是古塔推翻了最初既定的曆史,重新改寫。

    “其一得誅,末法將盡。”

    他回憶起自己在古塔上看到的最後一句話,喃喃自語。

    其一究竟是誰?

    是我還是你呢?

    總之一切和最初不同了。

    “那我的名字呢?在哪裏?”季嬋溪問。

    “不告訴你。”林玄言狡黠地笑了笑。

    季嬋溪冷哼一聲,也懶得追問。

    “走吧。”

    北府之中光芒耀眼,已是訇然中開。

    林玄言忽然轉過身。

    不遠處,隱隱約約立著一個衣袍寬大眉目模模糊的雪白身影,正與他揮手告
別。

    林玄言也揮了揮手。

    陸嘉靜和季嬋溪同時回頭,身後空無一物,什麼也沒有看到。

    林玄言溫和地笑了笑,與他長長對望。

    在最後的最後,林玄言隻看到那雪白的身影望了陸嘉靜一眼,點了點頭,然
後煙消雲散。

    海水翻滾的聲音已然轟鳴耳畔,淵然騰空而起,劍身寬大了數倍,停在他們
身前,如一葉方舟,要載著他們前行。

    三人登上了劍,淵然破開茫茫海水,劍氣如風暴翻滾,猛衝而去,掀起一道
水龍般的長長龍卷。

    海藻珊瑚被切割得四分五裂,海螺貝殼隨著泥沙掀翻紛紛露出地表,在這不
知是海底多少丈的地方,幾乎墨色的海水裏,許多帶著星星點點亮光的魚類紛紛
退避,遠觀著那海水中的一劍朝著南方割裂而去。

    林玄言知道,這是秋鼎早已設計好的路線,淵然要將他們送去的地方,便是
失晝城。

    古劍一路向南,巨大而荒蕪的海底遺跡撲麵而來。

    一座座高大到幾乎頂天立地的石柱歪歪斜斜地佇立眼前,無盡的殘骸碑骨橫
七豎八地列著,猶如亡靈的墳墓,那些石柱上布滿了墨藍色的苔痕,而建築殘骸
的底端,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沙螺,又有無數大魚穿梭遊曳其間,那原本該是大殿
城門的地方,還纏繞著一條體型巨大的海蟒,海蟒緩緩拖動著長達百丈的身軀,
鱗片開闔發出金屬般的巨響。

    那百丈長的巨蟒,伸長脖子,對著那柄橫空而去的長劍吐著幽藍的氣息。

    而無數魚鰭長如鳥類翅膀一般的海魚成群結隊地遊曳而過,在海水中發出著
尖銳的聲波。

    陸嘉靜看著那片浩浩蕩蕩的文明遺址,歎服道:“我曾在書上看到過關於南
海古城的傳說,不曾想居然是真的。”

    林玄言道:“若不是淵然劍的指引,我們可能一生都無法找到這裏。”

    季嬋溪聲音忽然抬高:“那是什麼?”

    所有人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片深邃的海底中,忽然出現了一處巨大的天坑,光線昏暗,那天坑一眼
望不到頭,估計足足長達千裏。

    那是海床中的巨大凹陷,看上去就像是被硬生生地挖去了一塊。

    “那是隕石砸落的痕跡?”林玄言猜測道。

    陸嘉靜搖頭道:“不像,我曾經見過幾處隕石的天坑,不應該是這般構造。”

    林玄言道:“那這憑空消失的一處去哪了?”

    陸嘉靜身子忽然一震,她望向林玄言,正色道:“浮嶼?”

    淵然劍陡然上折,掠過那巨大的海底天坑,向著斜上方飛掠而去。

    隔著昏暗而一望無垠的海水仰望這個世界,整個世界都像是被一塊塊粼粼激
蕩的海水切割成了不真實的幻影。

    他們隔著幽寂冰藍的水晶望著世界的模樣。

    無數巨大的影子在視野的上方漂浮著遮天蔽日般的身軀。

    那些天鯨皮肉如玄鐵鑄成,即使是化境的修行者也很難殺死它們,隻是平日
裏它們深居海底,此刻不知為何紛紛來到了淺海之間。

    未來得及思量。

    無數四腳蜥蜴一般的海蛇從隨著海水向上噴湧,無窮無盡的海獸大團團地湧
來,如大海張開血口,要將他們吞沒。

    淵然已然破空而去。

    隔著海水晃蕩的視野轉而清明,鹹澀的海風帶著無數凝若實質的魔息撲麵而
來。

    天穹之上看不見月亮,唯有一片深邃的昏黑色。

    海浪在腳底凝聚又破碎,巨獸的嘶吼聲被海風隔著很遠帶了過來。

    淵然停在了一塊巨大的石碑麵前。

    那塊石碑屹立在海水裏,浪頭衝擊三萬年亦不曾沉沒。

    那是半句詩:不許人間見白頭。

    (準備開新副本啦。)
作者: kennytw    時間: 2019-1-19 16:42

第六十九章:暮色何其深
  不許人間見白頭。
  “這便是傳說中的白頭碑?”季嬋溪伸手緩緩摩挲過石碑,心生敬畏。
  這舉世聞名的白頭碑。矗立在失晝城之前,傳言是三萬年之前的聖女所書。
  從此以後,失晝城便真正地與世隔絕,世人難以找尋。即使是失晝城中的使者偶爾行走人間,也須以黑色的鬥篷遮住白發。
  人間不見白發,白發亦不去見人間。
  林玄言感受著石碑上傳來的聖息,曆萬年而未衰減,可見那人生前何等道法通天。
  “百年之前我曾來過失晝城,卻未見到白頭碑。”陸嘉靜回憶道:“三當家曾告訴我,唯有大事發生之際,白頭碑才會現世。”
  大事自然是指天魔吞月的傳說。
  即使失晝城真正淪陷,或許白頭碑也能將那些魔物困於月海,不能去為禍人間。
  淵然在塊石碑前停留片刻,然後繼續向更南方掠去。
  近處的天幕上,依舊是望不見星鬥的淒慘黑色,而遠方的天空上,海水與天空之間暈出了慘淡的昏黃色,在那裏,掛著一輪若隱若現的蒼白殘月。
  魔息不絕如縷,撲麵而來。
  淵然劍氣分割開的海水轉而又彌合。
  海波騰浪,翻流不止。
  漸漸地,無數高大山巒般起伏的黑影遠遠地展露在了視野裏,就如同蟄伏天邊的巨獸,一望無際。
  “失晝城。”季嬋溪望著那座不知盡頭的海上古城,震撼自語。
  古城衝入視野,即使是林玄言依舊覺得內心震撼,難以想象,如此巨大的城樓如何能夠漂浮海上而不淹沒。
  陸嘉靜目光沉重,因為這座傳說中沐浴聖輝的城池,此刻非但沒有當年的聖潔靈氣,反而顯得暮氣沉沉。
  看來失晝城中的局勢很不好。
  臨近失晝城,刀戈碰撞的聲響從遠處遙遙傳來。
  坍塌的城垣間冒著黑煙,屍體堆積的惡臭味不盡湧來,一道道法器凝成的光束時不時地在城中亮起,又有許多低等的魔物在海水中翻騰湧上,向著失晝城蔓延過去。
  “六首蜃妖又要來了,誅妖法陣快啟!”
  失晝城的某個城門忽然打開,許多人從城中衝出,齊齊對著海水結出詭秘陣型。
  他們動作極其熟練,站位一成,便有光華湧出,在半空之中凝成劍的形狀,對準了某處水柱上湧的海水。
  “你們三當家已經窮途末路了?竟然讓你們這些法力低微的小輩來攔我?”
  海水中響起了威嚴而嘲弄的咆哮。
  那道龍卷般騰起的浪潮忽然炸開,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了海麵上,六首蜃妖六個頭顱如孔雀開屏一般展開,每個頭顱皆是尖嘴扇鰭,它嘶吼咆哮著,一口三角形的尖銳牙齒泛著森白寒芒。
  誅妖法陣凝成的白色大劍化作一道長芒朝著蜃妖砸去。
  清脆碎裂的巨響聲裏,蜃妖慘叫一聲,巨大的身影向著海麵跌去,翻騰起小山般的浪花。而大劍與此同時破碎,化作無數小小的飛劍朝著海水中釘去。
  未等他們鬆口氣,海水便再次沸騰般翻滾起來。
  那六首蜃妖重新浮出水麵,長長的脖頸拱成弧形,猩紅的狹長眼睛死死盯著那些年輕人,而那些人再次立陣結劍,隻是這一次的劍光要弱上許多。
  蜃妖猖狂大笑道:“就憑你們還想殺我?都去死吧。你們那小娘皮子對上我們妖王,恐怕已經自身難保,更別說來救你們了,失晝城淪陷已是大勢所趨。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淵然劍恰從它周身劃過,在它巨大的身影下渺小得像是無意途徑的海鳥。
  “這是萬年前的古蜃族?”陸嘉靜想起書中的記載,“傳說它們也是龍裔,天生便有神通,擅長吞雲吐霧,而且力大無窮。”
  “誰在說話?”
  那六首蜃妖縮回了腦袋,望向了那柄忽然懸停在身前的古劍,它聚起細細的眼睛,打量著那柄忽然出現的劍,神色冷漠。
  “你們是誰?失晝城怎麼可能有外人進入?”蜃妖冷冷發問。
  林玄言看著那巨大的頭顱,許多萬年前的記憶湧了上來,那段關於蜃妖和雪國的,南荒上的記憶。
  蜃妖見他們不說話,以為是被自己的威嚴嚇住了,他細細打量下,眼睛越來越亮,它發現那劍上的兩位女子竟都是絕代佳人,樣貌竟都不輸失晝城的那位當家,沒想到自己複蘇之日竟還能碰上這等妙事?
  它感受著這三人的境界,發現那兩女子境界竟與自己相仿,而那男子好像要弱上許多。不過多出兩個化境又能如何?等到南荒大陸徹底複蘇之際,通聖境的大妖便可有十餘個,化境的大妖更應是多如牛毛。
  它盯著林玄言,冷笑道:“小子,乖乖交出你身邊兩個女子,我還可以給你差事做做,將來失晝城破,你也不至於身死道消。”
  林玄言笑道:“失晝城的當家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來自然是來殺你們的。”
  六首蜃妖放肆大笑道:“你們三個年紀輕輕,口氣倒是很大,今日本王便將你廢了,然後當著你的麵好好玩弄你這兩個漂亮的小姘頭。”
  林玄言冷冷道:“死了上萬年,好不容易活過來,卻怎麼還是這般愚蠢?”
  六首蜃妖豎瞳凝成了線,顯然是已被激怒。
  林玄言忽然微笑道:“不知道萬年過去了,你那蛇腹上的劍傷可曾痊愈了?”
  六首蜃妖心中驟然冰冷,那六個腦袋同時後退了一些,它們環視著林玄言,似要從他身上看出什麼。它隻將半個身子漏出海麵,便是因為那海麵下的另外半個身子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劍傷,那道劍傷曾讓曾經的它瞬間斃命,後來他的屍體得到被龍血惠及,它才得以重新蘇醒。
  而那道劍光縱橫南荒而下的場景,他畢身難忘。
  那是一道幾乎懸掛了整個大陸的光。
  當時死去的大妖太多太多,它也隻是其中不太起眼的一個。
  它盯著林玄言,寒聲道:“你究竟是誰?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林玄言懶得回答,隻是伸出了右手,作手刀狀,“既然你死過一次,那也不介意再殺你一次。”
  六首蜃妖再也不顧什麼威儀,忽然湧現的警惕感催生出巨大的恐怖,這讓它忍不住向著海水中瘋狂鑽下去,然而那道劍光已經來臨。
  時隔萬年,它再一次看到了這道劍,與當年如出一轍。
  海水紛紛牆立而起。
  滔天巨浪間,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透過海水震蕩而出,大團大團的鮮血湧出海麵,舊劍傷上再添新劍,這一劍直接讓它的身體斷成兩截,向著海底沉去,無數尖牙利嘴的妖魚蜂擁而來,撕咬著這美味至極的屍體,很快將它啃成了骨架。
  淵然劍在空中兜了個轉,帶起一道金黃色的弧線,朝著失晝城掠去。
  那些失晝城年輕的修行者各個心神搖曳,如見劍仙,忍不住單膝跪地相迎。
  那些年輕的修行者黑衣銀發,望著前來的幾位劍仙,倦容上皆是恭敬之意。
  落地之後,林玄言躍下淵然,望著那個為首的修行者,直截了當問道:“失晝城如今局勢如何?你們三位當家如今又在哪裏?”
  ……
  ……
  試道大會的白玉台上,自左而右,一道劍氣犁成的溝壑橫亙在兩人之間。
  隨著夏風拂動,天上裂成一線的雲層漸漸彌合收攏。
  李墨依舊盤膝而坐,身子微微離地浮空,那青衣布衫添了許多的裂紋,他長發散亂,眼瞼低垂著看著下前方,猶似還在認真行棋。
  俞小塘已出第一劍。
  她神色尤為認真。
  那道劍意犁成的溝壑停在了李墨的身前,然後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向著兩邊蔓延而去。
  她不知道李墨到底在做什麼,雖然他的防守看上去確實固若金湯,甚至有君子氣。但是就算你擋住了三劍又能如何,你難道以為我俞小塘行走江湖真的隻靠三劍,用完了隻能挨打?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李墨,不明白他如今修行的到底是什麼。
  於是她隻好再舉起劍。
  劍意瞬息起,氣機抖轉間劍氣噴薄如塵埃四散。
  裴語涵屏氣凝神地看著那一邊,白玉台上已然出現了三個俞小塘的幻影。
  但那幻影在光天化日之下顯得單薄無比,因為那本就不是為了迷惑敵人,隻是她身法太快太快。
  這雖還比不得當年林玄言與季嬋溪那一戰,兩人在雨中快如激射的細線那一般,但也已足夠。
  在場的許多修行者,修為低的生出高山仰止之感,修為高的便是後生可畏的喟歎,而同輩參加試道大會的佼佼者們,更是覺得似乎自己的努力都沒有了意義。
  白玉台上生出了一道耀若白月的弧光,那弧光之中猶帶著些許猩紅之色。那是劍斬落的光。
  在那瞬間爆發的光明裏,俞小塘身形不斷隱現,那是一劍,亦是三千劍。
  無數劍芒如銀針灑落。
  試道大會上像是下了一場茫茫的雨。
  浩大的雨聲彌漫成霧,遮住了兩人的身影。
  在視野無法觸及的地方,隱隱約約還有微弱的落子聲傳來,短促卻堅決。
  裴語涵自然可以看清裏麵的場景。
  俞小塘三千道劍影落下,看似淩亂無章,卻各自不偏不倚地打落在了李墨的周身,李墨周身那道無形的屏障凝聚了又破碎,在劍氣的攻勢下已然苦不堪言,青衫之上密密麻麻地切割開裂口,其中隱約有鮮血滲出。
  劍還在更快,更密,而李墨儼然已是困獸。
  裴語涵當然不相信小塘能如此輕易獲勝。
  是時,她眯起了眼望向天空。
  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大網落了下來,在人們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整齊地鋪在了地麵上。
  一心一意出劍的俞小塘忽然神色微凜。
  因為那些劍氣在一瞬間丟失了目標。
  李墨消失在了原地。
  人自然不可能憑空消失,要麼移動速度太快,要麼是借用符咒使用了某種遁法。
  俞小塘早已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少女,自然不會手忙腳亂,她第一時間收劍立陣護住周身,然後劍意四散而去,尋找四周的法術波動。
  僅僅是一個瞬間,李墨再次出現了麵前。
  “身在局中,猶不自知?”李墨輕聲發問,他抬起手,再作落子狀。
  俞小塘下意識低下頭,忽然發現自己的腳下多出了許多條整齊的黑線,那些黑線縱橫交錯,將整個白玉台割成了棋盤。
  而她雙腳如陷淤泥,一時間竟然難以掙脫。
  俞小塘深吸一口氣,默念道:“歸元,中流,斷切。”
  氣息瞬息流經三脈,劍氣再起。
  李墨卻不管不顧她的出劍,自言自語道:“古時有位山上仙人好棋,一日遊曆人間,遇一棋癡,劃斷木樁為枰,以黑白卵石為子,成就此局名局。”
  話音一落,俞小塘發現周身多了無數黑白衣衫的人,皆是一個衣衫散亂的中年人與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那些人影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紛紛望向了她。
  俞小塘輕聲道:“我師祖說,道心幻想不過旁枝末節,你李墨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句話既是威懾對手也是給自己壯膽,俞小塘雖然凝目蹙眉,看似並無慌亂,手心卻已滿是汗水。
  她輕喝一聲,一劍守心,其餘劍朝著周身激散而去。
  一聲聲砰然之響激蕩心湖。
  “我一聲好棋如癡,幾欲瘋癲,為何還是算天不過?”
  “下成此局,我本該不枉此生。”
  “此一番名局,定是千古流傳,為何我絲毫不感快意?”
  “因為還是輸了啊……”
  俞小塘仿佛能聽到耳側有一般的聲響,他仿佛能看到許多年前,一個擺滿了石頭的木樁前,有個蓬頭垢麵的年輕人看著棋枰,久久不能釋懷。
  這種悲傷莫名與她相通,那一刻,她行劍的動作竟也帶著悲愴之意。
  劍意多了些情緒。
  隻是師祖曾與她說過,這本該是至無情的一劍。
  於是那一劍斬落,終於添了些瑕疵。
  三千劍在那一刻合為一劍朝著一個虛空處斬落,李墨的身影仿佛被劍吸引過來一般也出現在了那裏,他看似避無可避,神色卻認真至極。
  “少了一劍。”看著那無數道虛影凝成一劍,裴語涵輕聲歎息。
  三千劍少了一劍。
  就是在那極小的縫隙裏,李墨的身影陡然破出。
  而在另一頭觀戰的蘇鈴殊由衷讚歎道:“好一個有情勝無情。”
  他身影在破出的一瞬便陡然化分為四,立在俞小塘的前後左右,將她圍在其間。
  隻包圍不出手,這本該是毫無意義的攻擊,而因為俞小塘身在棋盤之上,便被賦予了意義。
  圍棋中四子圍住一子,便可將中間那子提吃掉。
  一道凜然不可侵犯的寒意從天而降。
  俞小塘如墮牢籠,唯有正麵承受那迎頭而來的痛擊。
  護身的劍氣被擊得粉碎,俞小塘借那半息機會一鼓作氣斬碎牢籠,身子倒滑出去。
  她已受了不輕的傷。
  那一刻俞小塘才明白,李墨將整個白玉台變成了他的棋盤世界,如今她便置身在他的世界裏與他為戰。
  所以她也必須遵守棋盤的規則。
  李墨再次落子,他輕聲道:“這一局,是當年太年城老棋聖的最後一局……”
  “閉嘴,我不下。”俞小塘忽然將劍脫手甩出。
  那飛劍旋轉著向著李墨的咽喉處割去,李墨剛剛建立起的棋道被迫消散,他身形不停後退,在接近白玉台邊緣之際,他身子立馬後仰,那劍擦著鼻間堪堪飛過。
  而飛劍在他身後打了個轉,立刻再次飛回,李墨青衫一震,身影消失,朝著俞小塘奔去。
  而俞小塘則以更快的速度朝著他衝去。
  一道道如擊沙袋一般的聲音響起。這是他們自開戰以來,第一次真正肢體上的碰撞交鋒。
  兩人再一對拳,各自退開,俞小塘身子如鞭,靈巧一轉,順手將那旋轉而回的劍抓在了手中,而身子依舊順著慣性轉了半圈,劍氣隨之斬出。
  那一劍斬在李墨青衫之上,將他倉促凝成的道法擊得粉碎,李墨踉蹌向後倒去,費了好多步才穩住身形。
  而那段時間裏,俞小塘的第三劍已經起勢。
  李墨按住胸口,以最快的速度平複呼吸,然後輕聲道:“這一局,是你不得不下的棋。”
  俞小塘不甘示弱,“你想下棋有本事找我師弟下去,為難我一個臭棋簍子算什麼?”
  李墨微微一笑,“能與你師弟再下一局自然最好。”
  語音未絕,俞小塘已然收斂了所有的情緒。
  而她的身邊,又有一道道棋意憑空而起,她並無他想,隻是一劍斬去。
  那一劍隻是至純至樸的一劍,那一劍燃了起來。
  因為純粹,所有光明。
  許許多多的聲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
  “把丫頭賣了吧,家裏都揭不開鍋了。”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長大了能給家裏種田作活,把你養大了能幹啥?”
  “小塘丫頭,娘會幫你找個好人家的。”
  又如何?過往再慘也總歸已經過去,如何能擾我劍心?
  劍意更盛。
  “你根骨不錯,與我走吧,隨我學劍。”
  “弟子都走光了,如今多了個你,你便是大師姐了。”
  “這些劍譜,好好背熟,明日我考你……你不認字?唉,那得先上幾年學塾了。”
  “這些劍訣不是這樣記的,我一句一句教你。”
  “學會了麼?”
  師父,我學會了,我如今已經倒背如流了。
  劍氣張揚宛若大風,李墨長發散亂,衣衫拂動,身形向後傾倒,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劍風淹沒。
  “小師弟……”
  斬了。
  “仙人撫我頂……”
  斬了。
  “鍾華,我們成……”
  斬了。
  “我不能喜歡……”
  斬了。
  俞小塘再也不看那些直照本心的意象,這一劍越燃越旺,肅殺無情到了極點。
  裴語涵神色平靜,不知是喜是悲。
  而其餘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一劍懾住,難以離開。
  蘇鈴殊修為終究要差裴語涵太多,她甚至也看不清局勢了,隻能感受到那些隆起又坍塌的棋意和那無情到令人心悸的劍。她靜靜等著結局。
  道法激蕩如塵,喧囂四溢。
  裴語涵歎了口氣,轉過了身。
  許久之後,塵埃落定。
  俞小塘怔怔地看著李墨,滿是不解。
  站在裴語涵身邊,一直覺得勝券在握沒有太過擔心的鍾華下意識跳了起來。
  “師父……這……這怎麼可能?”鍾華看著場間那一幕,覺得看到了這輩子最荒誕的畫麵。
  李墨掌間盡是鮮血。
  但他徒手握住了俞小塘的劍。
  他平日裏指間夾著的,不過是微有重量的棋子,而此刻握住的,是年輕一輩裏最強的劍。
  “為什麼?”俞小塘不明白,為何這至強一劍隻有這些威力。
  李墨臉上血色褪盡,很是蒼白,而他另一隻手輕輕敲擊衣側,一道道被俞小塘斬碎的棋重新出現,那是她的過往。
  李墨看著她,認真道:“你本是多情之人,何必行無情之劍?這劍與你本心相違,自然不強。”
  過了許久,俞小塘才點了點頭。
  她環視四周,看著麵容模糊的父母,看著白衣勝雪的裴語涵,看著容顏清秀的小師弟,看著風雪中對她微笑的鍾華。她忽然有種流淚衝動。
  但這畢竟是試道大會,她很動情,卻還不想輸。
  真的想哭也隻能打完了會被子裏蒙著哭。
  隻是此局何解?
  她忽然捧起了劍。與四年前如出一轍。
  鍾華瞪大了眼睛,連忙抓住了裴語涵的袖子,“是那招魔宗之劍,師父你快阻止小塘啊,那是邪劍啊。”
  裴語涵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笑了笑,說了聲:“不會有事的。”
  鍾華急的快哭了,“這怎麼能沒事呢?師父你不會不要小塘了吧?”
  裴語涵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望著那裏。
  而在場間的其他人對於那一劍自然是過目難忘。很多人的記憶再次被喚醒,想起了四年前也是這個小姑娘,在那裏舉起了那把劍,震驚世人。
  蘇鈴殊沒有見過那一劍,隻是這劍架一起,她便心生肅穆之感,便正襟危坐盯著俞小塘,不肯放過一絲細節。
  李墨連出了數十道道法護住周身,其間意象萬千,皆是千古名局裏的勝負手。
  他也曾見過那一劍,隻是即使以他如今的修為他依舊沒有信心可以抵擋。
  但他還是必須試一試。
  俞小塘捧著劍站在那裏。
  那是蒼山捧日的起勢。
  等了很久。
  而那輪耀目大日卻始終沒有出現在那裏。
  俞小塘站了許久,最終怔怔自語道:“我……我不記得了。”
  劍招的演化,劍脈的流動,劍意的起承轉折,她都不記得了。
  似乎是為了刻意忘記小師弟,所以她也刻意忘記了這一劍。
  她放下了劍,木立原地,失魂落魄。
  “我輸了。”她轉過身。
  她身後有一輪真實的太陽,絳紅而昏黃。
  夕陽西沉。
  暮色何其深。
  ……
  ……
  乾明宮上,有紅鶴飛過,有白衣禦劍過。
  而乾明宮的地底,那座被兩個通聖境老怪物設置了無數禁製的地牢,門忽然緩緩打開。
  身子被鐵鏈牢牢鎖住的赤裸女子睜開了眼,望向來人。
  來人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一隻袖子卻空空蕩蕩地垂著。
  “有事?”邵神韻主動問。
  三皇子輕笑道:“閑來無事,便來瞻仰一下妖尊大人的絕代風華。”
  邵神韻問:“那兩個老怪物敢讓你進來,就不怕你死?”
  三皇子笑道:“就算你真能殺我,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害怕,我的命早就不屬於我自己了。”
  邵神韻冷冷地看著他,不為所動。
  三皇子輕笑道:“四年前的如今,試道大會的最後一日,妖尊大人連破十三門觀臨城中,紅衣紅裙,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不著寸縷困在這裏,被兩人不成人樣的老怪物當作淩辱發泄的工具,真是命運弄人啊。”
  邵神韻平靜道:“你難道真以為可以關我一輩子?”
  三皇子微笑道:“妖尊大人何等道法通天,我自然無此奢望,隻是無論你今後再絕代風華,如今也是露著奶子光著屁股被關在這裏,至少這幾年,我可以隨意處置你。”
  邵神韻看著他,神色冰冷。
  三皇子不為所動,從刑架上取下了一根印滿符文的長鞭。
  (第六十九章,嗯,六九……去年的今天,季大小姐一戰成名。一年後的現在,又正巧寫到試道大會,真巧。)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1-21 11:39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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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月/21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章:白月之下懸劍去

  石門閉合,唯有幾盞長明的幽紅孤燈無聲漂浮,將邵神韻雪色的肌膚照得艷
若桃霞。

  枯坐在七葉蓮華座上的獨眼老僧人和那寬大麻衣的傴僂老人身子停在禁制的
暗處,冷眼旁觀,防止出什麼差錯。

  雖然三皇子如今不過是他們扶持的傀儡,但若是要再找一位新傀儡,也未免
有些麻煩,他們自然不願意三皇子輕易死了。

  只是如今石門閉合,內有機關禁制無數,即使憑借他們的神通,也無法看清
楚里面發生了什麼,只能感受著法陣上的力量波動,和那里傳來的聲音,略知一
二。

  鞭子抽打的聲音與邵神韻的哀吟娓娓傳來,不絕如縷地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
響著。

  獨眼老僧笑道:「這小子真不懂憐香惜玉,估計要把那些刑具都試一遍,今
日妖尊可有苦頭吃了。」

  白發覆面的傴僂老人聽著那清冷的哀吟聲,微微不滿,「為何我調教她的時
候,她就像個石女一樣,半天才哼出一聲,換個人抽鞭子就這般亂叫?真是賤皮
子。」

  獨眼老僧冷冷地看著他,道:「聽聞妖尊大人之前在北域之時,暗地里就被
一個妖怪日日操穴調教,就憑你那根小針,如何能入得了邵神韻那賤娘們的眼?」

  「入不了她眼,我就入她屁眼。」

  傴僂老人臉色一下子陰沈起來,他不由想起許多次自己揪著邵神韻的大奶趴
在她的身上,對著她的下體瘋狂地抽送,邵神韻便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嘴角甚至
還微微翹起,清艷的容顏上泛著蔑視的意味。

  每每想起這個,他便氣不打一出來,下體偏偏還硬得厲害。

  他怒視老僧,看著他幾乎與石座連為一體的下身,冷笑道:「再怎麼樣也比
你這個老東西好,下面那個東西都成石頭了吧?享福也享不到。」

  獨眼老僧也不動怒,微笑道:「最初的時候那丫頭也對我那般樣子,後來我
以明王法相操了那小嫩穴三日,後來再去,她還不是乖乖聽話,不敢再對我冷嘲
熱諷?」

  傴僂老人一臉不屑,「這種世間罕見的極品當然要真刀真槍幹才有韻味。」

  那密室之中傳來啪啪啪的聲響,女子清冷的哀吟聲愈來愈高,其間竟還帶著
些許媚意,那連綿起伏的哀啼嬌吟美得動人心魄,一聽聲音便能想象到那副絕代
佳人承受鞭撻的樣子。

  傴僂老人瞇眼笑道:「嘖嘖嘖,這聲音,想必那賤奴兒又在光著屁股挨打了,
想想那丫頭不情願地趴在地上,母狗一樣撅起屁股的樣子就美的不行啊。」

  獨眼老僧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平日里插邵神韻的小嫩穴或許她反應平平,但
是一打她屁股她總會哼哼唧唧地叫上幾聲,雖是極不情願,聲色卻嫵媚極了。

  「堂堂北域妖尊,卻要天天光著屁股挨上一頓打,這幅場面要是讓北域那幾
個妖王見了,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傴僂老人壞笑道:「若是真讓他們見了,可能會哭著喊著求我們讓他們也分
一杯羹,操一操他們女王大人流著水的嫩穴。」

  側耳一聽,那密室之中動靜越來越大。

  「妖尊大人,給人當馬騎上一騎的感覺怎麼樣啊?快叫喚兩聲給寡人聽聽。」

  「都被當成母狗了,還擺什麼妖尊架子?鞭子沒有吃夠?」

  「妖尊大人,小屁股抽得過癮了?這騷穴怎麼還流起水了?要不要幫你插上
一插?」

  邵神韻的哀吟聲也片刻響起,多少嗯嗯啊啊的哼叫聲,呻吟聲短促而清冷,
似是極力壓抑又極不情願。

  「嗯……哼……別打了……」

  「不要……」

  「別用這個……啊啊……啊……」

  「啊……嗯……慢點……哼哼……」

  「啊啊啊……」

  呻吟聲轉而高亢,邵神韻似是被弄得渾身痙攣,那尾音之中顫顫巍巍,仿佛
可見花穴之中一波波湧動著淫液。

  傴僂老人嘖嘖稱奇:「怪哉,平日里我們怎麼玩弄她,她也不過象征性哼哼
兩聲,非要用什麼極刑手段之時,她倒也會求饒幾句,但是哪有如今這般激烈?」

  「嗯,莫非我們開發了這麼多年,竟還不如一根真刀真槍的肉棒來得管用?」
獨眼老僧也很是不解。

  傴僂老人呸了一聲,「那奴兒就是賤骨頭,每次操完之後都還一臉傲氣,如
今還不是被弄得不要臉地浪叫求饒。」

  獨眼老僧道:「那三皇子雖然命薄,但艷福著實不淺,先前那千年一遇的大
美人陸嘉靜還不是他的胯下玩物?」

  「雖是玩物,卻也只是插插小嘴和屁眼,沒能在那嫩穴里進出一番,也是遺
憾。」

  「呵,若是將來能將那陸嘉靜也弄到手,一邊玩弄著她那對大奶,一邊操著
邵神韻的小嫩穴,看著兩個大美人曲意逢迎,那也是不枉此生了。」傴僂老人一
想到將那襲青裙剝得精光的畫滿,臉上便泛起了淫笑。

  獨眼老僧卻搖頭道:「別說什麼不枉此生,我可想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
若不是這妖尊太難殺,我恨不得此刻就將她殺了,永絕後患。」

  傴僂老人悻悻然地點了點頭,那妖尊的身子受受小打小鬧還好,若是遇到致
命的攻擊,那體內潛藏的真龍圖騰便會現世,先前那一次直接鎮斷了數十根符文
玄鐵鏈,差點讓她逃了出去。

  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讓她一輩子關在這里,生生世世做他們的女奴,
不僅北域可再無大的威脅,有了這等美色,將來扶持新皇傀儡還不是勾勾手指的
事情?

  那婉轉哀吟聲縈繞耳畔,已不是最初那般清冷明艷,其間的天然媚意愈來愈
濃,仿佛絕代佳人一身紅裙嫁衣,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將它們一件件抖落,露
出雪白細膩的絕妙胴體。

  時緩時急的呻吟聲越來越低,像是小溪流到了盡頭。

  三皇子推門走出。

  兩個老怪物冷冷地看著他,「可還舒服?」

  「妖尊大人的肉體我覬覦已太久了,今日能調教一二完成夙願還多虧了兩位
老前輩。」三皇子微笑道。

  傴僂老人忍不住問:「你究竟用的什麼手段竟能讓那丫頭叫喚成這樣?」

  三皇子笑了笑,沒有抖破天機,只是道:「那邵神韻的身體可是一座寶藏,
只要插得用力插得用情,總能讓她有些不一樣的情態,來日方長,師祖細細鉆研
便是了。」

  傴僂老人笑問道:「那邵奴兒與那陸嘉靜相比,誰的身子骨更美味一些?」

  三皇子微笑道:「自然各有千秋。」

  傴僂老人冷笑一聲,沒有追問。

  獨眼老僧提醒道:「她好歹也是北域妖尊,你若這般沈迷聲色,小心被她吃
了。」

  三皇子坦然道:「妖尊裙下死,做鬼也沒什麼後悔的了。」

  等到三皇子走後,獨眼老僧才搖頭道:「年紀輕輕,不知輕重。」

  說罷,兩人轉身便來到了那密室之中。

  只見被手腳皆被鐵鏈束縛著的邵神韻赤裸地跪在地上,胸與地面擠壓成了半
餅狀,這個姿勢下,那翹臀便高高地撅起了,本就凹凸有致的身軀此刻曲線便更
加驚心動魄,那嬌嫩豐腴的翹臀上,還殘留著鞭痕和巴掌印,而那臀瓣之間的後
庭里,依舊有雪白的濁液淌掛出來,一直流到嫩穴附近,而那茂密森林掩映著的
嫣紅小穴同樣狼藉不堪,層疊的肉穴隨著雙腿岔開有些難以合攏,像是河水中吐
著沙石的粉嫩玉蚌,而她的陰毛都被淫水打濕,地上甚至有精液混著淫水淌成的
小水窪。

  傴僂老人走到了她的身前,擡起了她的小巴,邵神韻冷冷地望著她,只是那
副清冷的面容下,檀口被老人用手撬開,只見里面白花花地一片,顯然剛剛還被
按著螓首插得滿嘴都是,不知該吞還是該吐。

  而她的玉臀和粉背上,滴滿了大片大片的紅蠟,這淫靡至極的景象更襯得她
肌膚純白如雪。而她如玉筍高挺的酥胸更是被抓捏出了許多道青紫色的痕跡,那
胸前的蓓蕾也微微紅腫。

  傴僂老人手輕輕撫摸過她尚在發熱的雪膩肌膚,然後一把揪起了她的頭發,
冷笑道:「平日里小穴不是半天都不會濕麼,今天怎麼流了這麼多水?被那狗皇
帝插爽了?呵,我們可還沒玩夠呢。今天不把你弄得喊爹,你休想休息。」

  ……

  林玄言在與那幾位失晝城的修行者的交流中得知了近日的情況。

  這一次天魔吞月的傳說不同過往千年那般小打小鬧,他們仿佛要借助這一次
機會一舉覆滅失晝城,甚至有幾位原本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大魔頭也漸次蘇醒,例
如三萬年前蜃妖族的妖王蜃吼與雪國的國主雪山。這些都是萬年前曾經達到通聖
之上那個境界的大修行者,即使如今得以複生,修為跌至通聖,實力依舊不容小
覷。

  千年之前,他們便知道了天魔吞月傳說的由來。

  南荒陸沈之際,南海的古龍之王聯合蜃妖與雪國一同布下了一道貫穿整個南
荒的血屍大陣,只要詛咒不滅,沐浴龍血的生靈們將來萬年來陸陸續續地蘇醒,
重新從海底爬回人間。

  只是那道血屍大陣太過強大,幾代當家曾經設法無數,卻依然不知如何破解。

  而今日,就連傳說中的那頭白色大妖,曾經屠城無數的白陸伏也漸漸蘇醒了。

  等到這些實力恐怖的魔頭陸續登臨,失晝城的抵抗必將越來越無力。更何況
南宮曾經進行過一次占蔔,似乎有一尊實力更在那三座大妖之上的古魔也蘇醒了。

  甚至有許多失晝城的城民們覺得,失晝城的覆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許多心思動搖的人甚至已經叛變,投靠了魔族,爭取一線生機。

  這些事情在如今的日子里時有發生。

  聽到蜃吼與雪山的名字,林玄言又回憶起了許多往事,他喃喃自語道:「那
條鯰魚和那個雪人?白陸伏……好像也有點印象,是什麼來著?」

  那幾個年輕的修行者聽得瞠目結舌,心想劍仙大人雖然你實力深不可測,但
是這牛也吹得太誇張了吧?幾萬年前的古人你怎麼可能見過?

  季嬋溪冷冷笑了笑,倒是沒有反駁什麼,只是想到時候看你被那條鯰魚和雪
人攆著跑可就有意思了。

  陸嘉靜問:「那如今戰事如何?失晝城還撐得住嗎?」

  一個面容清秀的女修走上前,解釋道:「失晝城如今分為三道防線,三當家
主要負責對抗蜃妖族,二當家對抗雪族,而大當家……不清楚,只是今日聽說了
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大當家好像受了傷。」

  另一個修行者搖頭堅定道:「那定是動亂軍心的謠言,我們大當家何等道法
通天,那三個魔頭若是與我們大當家捉對廝殺,定是只有死路一條的份。」

  那女修撇了撇嘴,也沒有還嘴,只是雙手合十默默禱告。

  陸嘉靜問:「其他的呢?」

  那女修繼續道:「前幾個月,那些魔物進攻失晝城,不過是試探性的進攻,
派出的妖王也不過是那六首蜃妖那般級別的,只是最近戰事忽然緊張了起來,三
當家將所有人分成了七組,各自守一處邊防要塞,我們此刻離三當家很是遙遠,
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但是據說……只是據說,那蜃吼好像親自出手了,那邊的
局勢應該很不好。」

  陸嘉靜又問:「那如何找到你們三當家?」

  幾個修行者面面相覷,顯然還有些猶豫。

  陸嘉靜道:「我們與你們三當家和二當家都是相識許久的朋友,你們二當家
猶是南庭國一個道姑的時候我們便見過。」

  季嬋溪也走上前,看著那個女修,道:「攤開手。」

  女修攤開了手,季嬋溪伸出食指在那女修的手掌心畫了一個圖案,那女修神
色微變,怔怔地看著季嬋溪,「這是我們失晝城的秘文,你為何會知道?」

  季嬋溪道:「這是南卿姐姐以前教我的,如果你想看,我還可以再寫一些。」

  女修抿了抿嘴,終於下定決心。她掐了個法訣,從識海中取出一張嶄新的地
圖遞給了她,「這是如今我們這一邊的防線圖,你們可以循著圖上的位置去找三
當家,此圖務必藏在識海,不要放在身上。」

  季嬋溪接過地圖仔細地看了一遍,密密麻麻的地標看著有些頭暈便交給了林
玄言。

  林玄言也著實沒什麼看地圖的經驗,又面不改色地交給了陸嘉靜。

  陸嘉靜手指順著地圖上四通八達的線路走了一遍,在心里默默記住了幾個標
誌性的點,然後收起了地圖,道:「謝過幾位。」然後她看了眼那兩個地圖都看
不懂的少年少女,道,「與我走吧。」

  林玄言和季嬋溪便乖乖跟在了身後。

  他們行走於失晝城中,黑發的容顏顯得很是突兀,遇到幾支修行者隊伍的時
候,他們差點被當做混入失晝城的魔物,幾經解釋才避免了沖突。

  所幸一位擔任指揮的女大將對於陸嘉靜這位百年前曾造訪過失晝城的女子有
很深的印象,贈與了她一枚權力很高的腰牌,才使得她們在失晝城中暢通行走。

  而那位女將告訴他們,七日前,南綾音帶著殺力最強的幾位修行者去往前線,
一直奮戰到如今還未歸來,而最近天上僅有的那輪月亮越來越黯,南荒的魔息又
越來越重,是很不好的兆頭。

  人煙漸漸荒蕪。

  季嬋溪忽然問:「那幾個妖王實力暫不明朗,但至少是通聖修為,我與陸姐
姐都只是化境巔峰,若是貿然前往恐怕不好。」

  林玄言略一沈吟,道:「只要是前世被我殺死的大妖,他們在道心深處對於
我都會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所以蜃吼與雪山實力雖強,但一定不是我的對手,
只是同境殺人絕非易事,為了以防萬一,在你們沒入通聖之前,我會盡量避免與
他們交鋒。」

  陸嘉靜喚出一朵道心青蓮,浮於身前,她掐算片刻,搖了搖頭,「我們不能
只看對方最強的戰力,這次南荒席卷而來,最恐怖的地方莫過於化境的大妖數量
太過巨大,那些都是萬年前靈氣充沛之時滋養出的妖孽,以如今的失晝城如何能
夠應對?即使我們僥幸殺了其中一兩個妖王,對於局勢影響可能也不會太大,況
且……」

  陸嘉靜蹙起了眉頭,面露憂色,「況且……我方才在占算之時,似乎有什麼
很強的力量遮蔽了天機。很有可能是他們口中的那個大魔頭。」

  林玄言點點頭:「若是局勢真的不可阻擋,我便強行帶你們斬開白頭碑的法
障離開。」

  季嬋溪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南卿姐姐。」

  林玄言面不改色道:「到時候我會敲暈你的。」

  季嬋溪瞪了他一眼,滿臉怒容。

  陸嘉靜望向前方,忽然道:「那是什麼?」

  在遙遠的天際,昏黃與黑暗交割的地方,有巨大的影子在空中晃動,那些影
子包羅萬象,有懸浮空中的瓊樓玉宇,有若隱若現的古老城池,其間雲霧噴湧如
大河奔騰,一個巨大幽藍的影子遊曳其間,發出一道道悶雷般的巨響。

  而那雲海大浪里,有一輪殘月載浮載沈,明光時而撕破層障,時而又被雲浪
淹沒在樓閣之間。

  殘月的氣象越來越弱。

  「那是上古蜃樓!」林玄言神色一凜,「蜃吼果然親自出手了。」

  即使是千里之遙,那似真似幻的虛影依舊扶搖天際,巍峨的瓊樓高閣似是會
隨時傾塌,望得人心神搖曳。

  「我先去,你們跟上。」林玄言倉促地說完了一句,一道長虹便掛在了半空
之間,他的身影已然飛掠而去。

  季嬋溪與陸嘉靜並未有絲毫遲疑,各展遁法,身形朝著那方疾速掠去。

  一劍出城。

  那一片的失晝城外,海水沒有翻騰起絲毫的浪花,放眼過去皆是無垠的堅冰
和覆蓋著的茫茫黑雪。

  天上落著雪,一片濕寒。

  林玄言身形朝著那一處上古蜃市砸去。

  一道道雪白的光線繚繞其間,那虛幻的影子在劍氣的沖擊下震蕩起了巨大的
波紋,轟然坍塌。

  林玄言回到冰面之上,神色陰沈。

  陸嘉靜與季嬋溪先後趕到。

  那冰面之上滿是屍體,有銀發黑袍的失晝城修行者,也有那些被斬殺在此處
的魔物。

  「假的。」林玄言看著她們,緩緩搖頭:「那些蜃樓幻象只是為了迷惑人,
實際上的那場戰鬥很可能早就結束了。」

  方才,林玄言在沖入蜃市之間時便察覺到不對,那上古蜃市怎麼會如這紙糊
的一般,一捅就破。

  現在看來這殘留的蜃市不過是為了造成一種兩邊還在交戰的假象,而實際上
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而且顯而易見,應該是失晝城這邊敗了,三當家南綾音生死未蔔。

  陸嘉靜與季嬋溪冰雪聰明,自然也很快想通了這些。

  黑冰之上寒風淩冽,死氣逼人。

  林玄言望向陸嘉靜,認真道:「靜兒,地圖拿出來看看。」

  陸嘉靜取出地圖遞給了林玄言,林玄言認真地看了一遍,然後遞還給陸嘉靜,
「靜兒……你直接給我指出蜃妖神殿的位置吧。」

  陸嘉靜大驚失色,隨後斬釘截鐵道:「你要一個人去蜃妖神殿?絕對不行,
現在不可沖動,綾音雖然敗了,但未必身死,我們即使要救她也應該靜下來好好
計較一番。」

  林玄言嗯了一聲,扶額道:「我當然不是要孤身去闖蜃妖神殿,我與你們詳
細說一說我暫定的計劃和失敗後的處理方法。」

  陸嘉靜依舊不放心地看著他。

  林玄言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們先回失晝城把情況告知他們,讓他們早些
調集隊伍做好防範,季姑娘你按著地圖上的方位去找二當家,將這件事告知她,
一定要快。因為蜃吼在擊敗南綾音之後,很可能會一鼓作氣聯合雪山進攻那一方
的要塞。」

  季嬋溪點頭答應。

  ……

  失晝城的下弦殿中,一片肅穆。

  為了讓三當家出事的消息不外傳而引發什麼動亂,所以林玄言只聯系了極少
幾位在軍中位置重要的人。

  而此刻大殿之間已是一片肅靜,不安的氣氛蔓延在每個人心間。

  「我們三當家於兩年之前亦邁入了通聖境,這場戰鬥即使失敗,也不可能無
法回來,這其中定有蹊蹺!」

  說話的是總統領,名為南征,曾組織過數十次城墻上的防守戰,威望很大。

  另一位女子將軍忽然拍案而起,她惡狠狠地盯著林玄言,冷聲道:「你們是
今日才憑空出現的,來路不明,而我們在此處苦守了六個月,三當家偏偏在今天
出事,你們定是南荒派來的奸細,先將你們拿下再說!」

  林玄言同樣冷冷地看著她,道:「若是我能將你們三當家帶回來,這些話,
你可以當著她的面再說一遍。」

  南征細細地打量著林玄言的神色,然後道:「你要一個人去蜃妖神殿?這路
上兇險不必我多說你也應該明白。哪怕你是通聖境,都九死一生。」

  林玄言道:「我自然是喬裝打扮混進去,然後尋找機會救上一救。」

  另一位大修行者冷笑著看著他,嗤之以鼻道:「說得容易,在失晝城這幾年
的戰鬥里,也曾有揚言要獨自去刺殺妖王的沽名釣譽之輩,要麼是騙子,要麼帶
著自己的一腔孤勇死了。但出於同情,我們居然還要為他們修碑供為英雄,真是
可笑至極。如今又來了一個你這樣自大的?」

  林玄言搖頭道:「既然有勇有膽,自然值得尊敬。何況沒有把握,我也不會
提出來。」

  那人還欲反駁,南征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然後他望向林玄言,
道:「若是公子不是玩笑,那你可以將你的真實想法說出來,我們可以盡最大的
力幫助你,此刻三當家的安危才最為重要。這位姑娘自稱是三當家的朋友,請問
你是……」

  陸嘉靜道:「我叫陸嘉靜,數百年前曾做客過失晝城,雖短短幾日,但後來
也與綾音常有書信往來。四年前的試道大會,我們亦曾再會過。」

  之前那位女子將軍神色微驚,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對陸嘉靜行了個禮,
「原來你便是大名鼎鼎清暮宮宮主,那這位莫非是……」

  她的視線移向了林玄言那清秀的臉,她原本想說一個名字,但是怎麼看都不
像。

  林玄言道:「我叫林玄言,無名小輩而已。只是與陸宮主已結為道侶。」

  失晝城遠在天邊,自然無從知曉這個軒轅王朝路人皆知的名字。

  但是清暮宮宮主已然出嫁,對方還是如此年輕的晚輩,許多人都覺得極其不
可思議,但若他說的是真的,能年紀輕輕便得陸宮主芳心,本事肯定不會太差,
或許真能擔此重任。

  林玄言繼續道:「具體事宜我先與陸姑娘商議,然後讓她把所要部署的事情
告訴你們。」

  南征猶豫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那你按你的做,我們會盡力幫你,但是我們也要開始我們自己的準備,做
好你失敗的打算。」

  林玄言點頭道:「自然應當如此。那我與陸姑娘先告退了。」

  離開下弦殿之後,林玄言囑咐陸嘉靜先取出地圖,在距離蜃妖神殿一千里的
位置附近尋找合適的落點。

  接著他取出了一張成色極好的符紙,咬破了手指,極其認真地在上面畫了一
道符,遞給了陸嘉靜。

  陸嘉靜接過符紙,楞住了,問道:「你寫個牛字給我幹什麼?」

  林玄言抿了抿幹燥的嘴唇,有些無辜道:「靜兒,這畫的……其實是把劍。」

  「嗯……哦。」陸嘉靜端詳片刻,無奈回應道。

  「沒關系,意思到了就行。」林玄言將符紙塞到她的手上,然後畫第二張,
也是一柄劍,連畫了三張符紙之後,林玄言臉色蒼白了許多,他深吸了幾口氣,
調息片刻,才道:「這是千里傳劍符,若是我有了危險,符紙便會劇烈顫動,只
要你燃燒掉這張符紙,我便可與符紙交換位置。」

  林玄言繼續解釋道:「但是我與符紙的位置必須在一千里內。所以你要找好
合適的位置,最好讓南征派幾位大修行者保護你,若是你被發現,情況危急的話
盡管逃走不用管我,我還有其他準備。」

  陸嘉靜問:「什麼準備?」

  林玄言答道:「我有一道劍意,三年前南海之上,為了不讓語涵牽扯入北府,
我用去了半道,如今還有半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直接斬開那方天地離開,沒
有人攔得住我。」

  陸嘉靜回想起了三年前南海上的場景,因為當時場面太過混亂,所以她的記
憶也有些模糊,只是她隱約還記得那道劍,寂寞而綿長,似可以斬斷光陰。

  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林玄言道:「後面的事我與你細說,你轉達給他們就行,我預感很不好,我
先去往蜃妖神殿,遲則生變。」

  林玄言將所有需要準備的事情與她交待完之後,陸嘉靜收好了那道符箓,也
不再猶豫,只是囑咐道:「萬事小心。」

  失晝城的上空,再次掛起了一道白虹。

  那道白虹落入城外,掠過屍體堆積的黑色冰原,消失得無影無蹤。

  茫茫冰原上,唯剩一輪殘月高懸,光暈單薄。

  
                               【未完待續】
作者: saintart    時間: 2019-1-21 12:57

不斷有精彩的故事情節發生,感謝作者和分享者。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1-23 23:57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1)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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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月/24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一章:海妖大典

  海底某座深不見底的洞窟外,一道白影落下。

  洞窟外空空寂寂,百里之內甚至沒有一頭妖獸,甚至都沒有水母海藻的生長。

  林玄言神念一動,海水中的身子宛若一道漂浮著的影子。

  他的身子向那洞窟之中沈了下去。

  片刻之後,洞窟之下霍然開朗,一只巨大的妖獸引入眼簾。

  那只妖獸有著蒼藍色的鯊皮,在昏暗的水光中隱約可見粗糲的紋路,那大妖
的頭骨上生長著長長的甲角,如插在頭頂心的一柄長刀。

  他背上張開的大鰭同樣銳如鋼刀,在昏暗的海水中泛著不合常理的亮度。

  它半寐著眼,眼白翻下,那結實的腹肌上有一道貫穿極深的疤痕。

  林玄言悄無聲息地來到這頭大妖面前,瞥了那道疤痕一眼,然後舉起了手刀。

  大妖霍然睜眼:「什麽人?」

  海水掀翻,無數泡沫翻湧而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巨大的壓迫在一瞬間便
爆發出來,幾乎要將洞窟內的海水全部擠爆。

  林玄言的面容在海水中看起來扭曲,只是瞳孔之間一片平靜。

  那大妖看著眼前的少年,與生俱來地泛起了巨大的恐懼。

  化境巔峰修為的他,縱橫失晝城的戰場,論單打獨鬥除了那三個當家,很少
有人能夠戰勝他,如今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什麽怪物?難道是另一頭覺醒的
妖王?

  海妖無法做出判斷,只是本能的反應讓他朝著洞口外飛竄過去。

  身形才一起擡起,他便僵硬在了半空,一道來自洞窟之底的恐怖力量死死地
鎖住了他的身體。

  海妖甚至不敢掙紮動彈,他的每一寸皮膚外,似乎都懸停了千千萬萬柄鋒銳
的劍刃,只要他稍有異動,便會割裂他那厚重的鯊皮。

  「你究竟是什麽人!」海妖回過頭,正好對上林玄言那雙冷酷至極的眼。

  林玄言勾了勾手指,海妖重新撞回了地面,在他觸到地面的一瞬間,一根潔
白如玉的手指便抵住了他的眉心。

  海妖瞳孔劇張,大如銅鈴,血絲密密麻麻地生出,那巨大的身軀更是忍不住
地劇烈顫抖。

  「借你身子一用。」林玄言收回了手指,單手扶住了那石化般傾倒了的巨大
身軀,海妖只覺得腦髓之間似是有劍貫穿過去,整個身軀瞬間麻木,竟是沒有絲
毫反擊的機會。

  片刻之後,林玄言睜開了眼,以神識回音道:「原來你叫劍齒,名字還不錯,
走吧。」

  那名為劍齒的海獸怔了怔,竟是被控制了一般,木訥地跟在林玄言身後,向
著洞窟之上浮去。

  ……

  蜃妖大殿位居海底,群殿浩浩蕩蕩連綿數千里,其間最中央,一個幾乎要高
出海面的三角形建築尤為矚目。

  那便是蜃妖神殿。

  林玄言遙遙望去,連綿的群殿不動不動,唯有那尖塔般的神殿在水中搖晃著
輪廓。

  那是此間唯一真實的宮殿,而那千里連綿的皆是虛幻的蜃市。

  林玄言沈默地跟在劍齒的後面,臉上還抹著藍綠色的海泥,看上去就像身份
低微的雇從。

  一條條如刀一般的長魚在他們身邊穿行而過,沿著筆直的大殿前進。

  忽然間,一個巨大的橢圓形黑影浮過頭頂。

  林玄言只是前行,並未擡頭。

  那個橢圓形的身影炸開,密密麻麻的魚群分散開來,一道黏稠烏黑的水流滾
了下來。

  林玄言神念一動,劍齒便擡起手,將那道氣流拍散。

  那個橢圓形的海妖伸出了許多帶有吸盤的觸角,笑瞇瞇地看著劍齒,「劍齒
大人不是身受重傷嗎?不好好養傷來什麽群妖大會。」

  林玄言微微擡起頭,輕易地感知到了它的修為深淺。這海妖的修為要比劍齒
低上許多,許是因為劍齒曾經受了重傷的緣故,它也敢在面前玩笑放肆了。

  只是這是蜃妖神殿,林玄言並不想生事,神念微動,劍齒便冷冷道:「蜃吼
大人大勝而歸舉行群妖會,為何我不能來?還是你想問問我的齒劍?」

  劍齒的聲音冷漠而僵硬,但在那海妖耳中卻帶著許多威脅的意味,那海妖姍
姍笑道:「劍齒大人脾氣還是這般暴躁啊,今日可是大喜之日啊,我們大王不僅
擊敗了失晝城的部隊,甚至還將那傷你的三當家也擒了過來,稍後若是大王有心,
說不定我等還能飽飽眼福。」

  林玄言怕說多了漏底,也不願與他多做糾纏,他將一手悄無聲息地伸到身後,
一道森冷劍意便浮了起來。

  海妖感受到了那道劍意,身子連忙突突突地向前竄去,笑道:「祝劍齒大人
早日康複,小妖先行一步了。」

  林玄言擡頭望去,越來越多妖怪都向蜃妖神殿聚攏而去,像是要舉行什麽盛
大的歡慶大典。

  南綾音戰敗的事情幾乎可以坐實,只是不知此刻生死如何。

  途行之間,林玄言刻意選擇了一條人較少的道路,他不敢讓被自己控制的劍
齒與他人交流,一旦露餡,他就必須殺死那人,這勢必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但是一路上依舊免不了有人與他打招呼,同時他還聽到了許多閑言碎語,其
中有關那一戰中蜃吼多麽強大威武,蜃妖統領的海妖多麽驍勇善戰,南綾音雖然
抵抗許久卻還是被破陣生擒,甚至還有六首蜃妖竟不敵失晝城修士被殺的事情。

  林玄言沈默地跟在劍齒身後,一直來到了那座定海神針一般巍峨神殿。

  海獸嘶喊歡慶的聲音鼎沸而喧嘩,即使是劍齒這樣的大妖也泯然在了眾妖之
中,自然更不會有人註意到跟在他身邊的小小侍衛。

  林玄言一番審時度勢之後,操控著劍齒向著一處較單薄的妖群走去。

  那些妖怪見到劍齒自然不敢有所阻攔,艱難擠出了一條道路,林玄言跟在劍
齒身後,便順理成章地走到了最前面。回首望去,此時大殿的廣場上,大小妖怪
已然聚集了成千上萬。其中僅憑林玄言的感知,修為化境之上的大妖達到了二十
余位,其中也不乏修為更在劍齒之上的妖怪。

  這些平日里皆可獨當一面的大妖此刻聚集在一起,必然是有大事。

  喧嘩聲驟然低了下去。

  林玄言心中微凜,向前眺望。

  蜃妖神殿忽然洞開,只是里面一片漆黑。

  慢慢地,一個人形的影子走了出來。

  那人身子蒼藍,一片光滑,手背延伸向上覆蓋著魚鱗,它的小腹微微泛白,
肌肉分明,手腳的線條卻很纖細,更像是漂浮在手中的觸須。

  他面容與人類無意,只是臉色同樣是深青色,而他咧嘴而笑之時,又露出了
兩排三角形的尖銳利齒。

  他帶著一個金黃色的簡約王冠,王冠上牽著一顆火紅的石頭。

  林玄言一瞬間便猜到了那塊石頭是什麽,不由瞳孔微縮。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棘手。

  而很快,連林玄言都不能再保持平靜了。

  因為隨著蜃吼走出,在他的身後的陰影里又走出了一個人。

  那人渾身雪白,關鍵部位護著銀色的鎧甲,狹長的眼睛里,細小如紅豆的眼
珠幽幽發光,而他的背後,有四只觸角在水中寂靜舞動著,隨著它腳步走上高臺,
整個蜃市之上,便是一片白花花翻騰的顏色,放眼過去,林玄言竟有一種身在地
面仰望雲海的錯覺。

  白陸伏。

  林玄言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隨後心思急轉,推翻了最先的計劃,
重新開始推演計算。

  他沒有想到,這場大戰,白陸伏竟然也參與在內,明明在他的記憶里,白陸
伏與蜃吼堪稱死敵,唯有在那次南荒大戰中才好不容易達成一致,一同對抗中州
的軍隊。

  他忽然明白,萬年的時間,死過一次再次複生,許多恩怨都會隨著時間逝去,
他不能再用最初的觀念去看待他們了。

  「自血屍大陣重啟之日至今,吾等已與失晝城苦戰三年,許多一同複生的兄
弟們再次死去,但是我們同樣可以看到,失晝城上的一輪月亮已經被遮蔽,另一
輪也越來越黯,長期失去了月輝的沐浴,即使是南宮也會越來越弱,所以如今只
要我們能夠不起異心,最多再需三年時間,失晝城就能像萬年之前那樣再次告破,
里面所有的人都會成為我們的奴隸,財富任我們掠奪,女子任我們奸淫,而且,
那位傳說中的大人也蘇醒了。等我們攻占了失晝城,那位大人便會為我們斬開白
頭碑的禁制,屆時,我們只要解決了血屍大陣的反噬,就可以徹底離開這里,將
那群隔岸觀火的螻蟻們也徹底碾平。」

  蜃吼的聲音在人群中回蕩著,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的磅礴大氣之感,反
而顯得尖銳而刺耳,可是落在耳中,卻有一種仿佛歷經了千萬年的滄桑感。

  「如今秋鼎早已死了,他的那柄劍可能也早已腐朽,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
人能夠阻擋我們了。我們要做的,是三萬年前沒有做完的事啊。」

  許多大妖聽聞之後渾身顫抖,回想起那絲絲縷縷的,遙遠得幾乎不可追憶的
記憶,更是動容。

  「而昨日,我與你們白陸伏大人,成功將那個不可一世的失晝城三當家南綾
音伏擊於城外,生擒了她且連同二十個修為高深的修士,其中有八位都是貌美的
女修。萬年前,失晝城還懸在我們頭頂的時候,這些人,甚至被我們稱為天神。」

  蜃吼那只形同觸手的幽藍手臂擡起了起來,晃動如波浪中的海草。

  「來吧。那就把女天神們牽上來讓大家看看吧。」

  人群忽然一片驚嘆於嘩然。

  八個肌膚蒼藍的蜃妖依次從神殿之中漂遊而出,他們手中皆牽著長長的鐵索,
一個個銀發黑衣的女子被黑布蒙著眼睛,口中塞著噤聲的球,從神殿之中被牽了
出來。

  鐵鏈牽著她們脖頸處的項圈,而她們的手也被鐵環扣住,只能雙膝跪地並作
著爬動。

  而她們竟然只被披著一件黑色的上衣,而下體完全赤裸,那一個一個雪白的
美臀被迫高高翹起,隨著爬行不停晃動著,與黑色的衣袍產生的色差沖擊著視野。

  這幾位失晝城的女修因為鐵鏈束縛,只能被套著項圈屈辱地跪在地上,在幾
個蜃妖的強迫之下,她們的身子撥動向後,一個個雙膝跪地,保持著臉朝下背朝
天的樣子,將那撅起的赤裸玉臀對著所有前來的海妖們。

  海妖們無論妖力高低階位大小,在戰場上久久廝殺的他們,都見過無數容貌
極美的失晝城女修,但是死戰之中,不會有太多人去顧慮這些,他們殺死過許多
美麗的女修,也被她們殺死過許多同伴。一場大戰之後,即使僥幸能俘獲幾個,
最終也都被獻給那些大妖們淫玩,而且失晝城的女子們皆貞烈萬分,即使破壞了
她們的氣海,她們依舊可以借助月輝自盡。

  除非用蜃妖王的蜃氣迷亂住她們的精神,才可以阻止她們自盡。只是蜃妖王
身份何等高貴,哪有閑心總做這些小事。

  幸好今日蜃吼親自上陣,聯合著白陸伏的偷襲,終於拿下了這場慘勝,蜃吼
才用珍貴的蜃氣迷亂住了她們的心神,作為這次海妖大典的獎賞。

  更何況如今白陸伏以雲霧遮住了海面,即使想用月輝自盡,也成了無法辦到
的事情。

  看著如今這一幕絕世的美景,渾圓的翹臀下,那雙腿之間夾著粉嫩的玉肉,
花穴玉肉隱約有一線分開,其余都隱沒在雙腿間的陰影里,半含半露。

  那一個個纖柔的小腿和白暫間透著粉嫩的腳掌展露眼前,美得令人難以移開
視線。

  許多身份舉足輕重的大妖皆動了旖旎念頭,想要討要一個帶回府邸當做女奴,
日夜玩弄調教,嘗一嘗失晝城里大美人的滋味。

  還有一些人繼續向著神殿張望,期待著那個清美無暇的冰山冷美人南綾音,
也像這一般被牽著狗鏈子帶出來。只是似乎蜃吼有意藏珍,並未將那名震天下的
三當家帶出來。

  蜃吼的身影漂浮而下,落在了場間,他目光輕輕掃過這些被黑布蒙著眼睛的
女子們,接過了其中一人的鏈子,微笑道:「著重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三當
家座下的女副將,南遲夕。紅障池之戰便是她的傑作,僅被她一人殺死的同伴,
就多達數百位。」

  蜃吼猛然用力,一拽鐵鏈,南遲夕身子前傾,痛哼一聲,被迫將腦袋揚起了
一些。

  在場的妖怪中,有一部分便是那紅障池之戰的幸存者,對於這位銀發黑甲的
女副將的神威,他們印象深刻至極,一直想著有一日能將那血海深仇報了,不曾
想,再次見面,那身姿矯健的女副將,如今就被牽著狗鏈子,光著屁股對著大家,
已然是任人宰割的模樣。

  她那雪白的玉臀渾圓結實,身子的線條也不似女法修一般柔和,而是帶著一
種刀子雕琢成的淩厲美。

  蜃吼擡起她的下巴仔細欣賞了一番,然後換到了另一位。

  「這一位是三當家南綾音的二弟子,南漪語,三當家可是極為看重這位得意,
每次大戰都會將她帶在身邊,悉心指導她道法,她也不負眾望,成為了這一代最
年輕的大法師。」蜃吼在她的身側輕輕地嗅了嗅,微笑道:「很厲害對吧?」

  南漪語被他拽了起來,她身材窈窕,一雙玉腿更是修長美麗,隨著她直起身,
那上身的黑衣垂了下去,恰好蓋住了半個嬌臀,那月白色的臀肉從黑一下露出著
半個,她雙腿緊緊夾著那點粉紅,屈著雙腿的樣子看著含羞帶怯,更是誘人。

  「還有這幾位,雖然不及那兩位大名鼎鼎,卻也都是三當家麾下的得意人物。

  只是奈何,你們挑錯了對手,即使是你們三當家,如今都成了敗軍之將,更
何況你們?」蜃吼將南漪語重新按在了地上,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臉蛋,然後將視
線望向了其他被束縛著的女子。

  「但是你們今天不是什麽將軍,法師,軍師,巫女,你們只是娼妓,需要侍
奉你們的郎君。而我為你們準備的郎君,也是精心挑選的,那些人,都是曾經在
你們手下,僥幸活下來的妖怪。」

  蜃吼咧嘴一笑,他身前南漪語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只是口中被塞了球,
無法說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蜃吼伸手,將她輕輕一推,南漪語被推倒在地,上身僅僅是披著的黑衣散開,
極具線條感的平坦小腹和那雪白的半個乳房暴露在了眾人的視野里,南漪語雙手
被縛,只能用手臂去刮蹭衣服,企圖遮掩住胸口露出的美景。

  而一旁的南遲夕則要鎮靜許多,她雕塑一般地跪在地上,似乎認定了即使被
折辱至死也絕不會失態。

  「這些,是送給你們的禮物。」

  蜃吼招了招手。

  白陸伏倚靠在神殿上,悠哉悠哉地望著,他背上的觸須忽然伸長,對著某一
個位置勾了勾。

  一群早已選定好的海妖們魚貫而出,他們多是那些戰役里被這些女修們重傷
的海妖。

  「好好享用吧。別弄死就行了,讓她們這麽舒舒服服地死了可不行。」蜃吼
吐出鮮紅的長舌舔了舔嘴唇,然後望向那些大殿上的其他海妖:「大家都不用心
急,今日的表演結束之後,這些女人都會成為今後神殿的展覽品,日日夜夜地招
待你們,至死方休。」

  話音落下,蜃妖們解開了失晝城女修士們的口球。

  被選定的那一批人如接神諭,發瘋地沖向了廣場中央。趴在地上的南漪語什
麽都看不到,她只能感受到有大批的人向著自己撲了過來,曾經身份尊貴,跟隨
三當家學習道法的她此刻就像是一只無助的羔羊趴在草原上,風暴從四面八方湧
來。

  僅僅是片刻,許多的手掌已經攀附到了她們身上。南漪語肌膚極其敏感,尤
其是那纖柔腰肢,輕輕一碰,她的整個人便如鯉魚打挺一般抽了起來,而那些越
來越多湧來的手自然不會顧及她的感受,已然扒開她外罩的黑衣,在她幾乎一絲
不掛的美妙胴體上胡亂抓捏了起來,而海妖們的手形狀各異,有的形似蛙抓,有
的柔軟如觸手,有的還帶著小小的吸盤,突如其來的淩辱與侵犯讓南漪語身子忍
不住亂扭起來,她的心思自然依舊堅定,只是無法抵抗住身體強烈的排斥感。

  「就是你這個賤女人殺了我哥哥,今天我要操死你!」南漪語聽到有人大喊。

  緊接著自己的雙臂便被緊緊箍住了,而她的豐挺玉乳依舊被一只又一只的手
揉面團一樣的捏。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她的雙腿便被人向著兩邊掰開,向上翹屈起來,一下子
便擺成了比一字更為誇張的弧度,望上去如同展翅的白鷗。

  南漪語雖然無法看見,但是可想而知她那嬌嫩如花瓣的下體已經落入了所有
人的視野之中。她還未來得及體會那其中的羞辱,兩根手指一左一右,便粗魯地
扒開了自己的花唇,直接將其中的景色展露了出來。

  「這就是失晝城女人的嫩穴?不愧是被稱為天神一樣的女人,連這里都粉嫩
成這樣。」

  「少廢話,讓我現在就操了她。」

  一根堅硬火熱的東西一下子就抵住了那冰涼的花穴,南漪語感受著那個東西
分開了自己的兩瓣肉唇,毫無憐惜之意地沖入了玉唇之間的花道里,然後瘋了一
般地抖動起來了。

  「哥哥……哥哥……我插進去了,這個殺了你的女人,我把我的肉棒插到她
的下面了。」那個海妖的聲音之中竟然帶著一絲哭腔,其他海妖哈哈大笑的聲音
混雜在其中,南漪語下身如被撕裂了一般,腰肢高高擡起,喉嚨口難以抑制地散
發著哀鳴。

  「竟然還是處女,這個三當家的二弟子居然沒被操過?」那人左右手支撐著
她誇張分岔開的雙腿,雙手抑住了她的腰,將陰莖一下子插到了最深處。

  未經人事的南漪語即使意誌再堅定,也絕不可能做一個面無表情的石女,她
竭力壓抑著痛苦的哀吟,身子骨失去了法力的庇佑,本能地抽搐哆嗦著。

  「插夠了沒有?快換人!」

  「別光想著插著她的嫩穴啊,她的奶子,小嘴,手,腳,都給我插啊!」

  「我們不能弄死她,但是要往死里弄她。」

  南漪語唔得一聲,她的長發被人揪了起來,一個火熱無比的東西湊上了嘴唇,
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她想要側過頭,卻被人捏住了兩側的香腮強行張開了嘴,
那長槍一般的肉棒刺入檀口之中,南漪語嗚嗚地哀叫著,螓首想要亂搖,卻被人
死死地摁住,於此同時,以她的小穴和檀口中的肉棒為支點,她的身子被一下子
旋轉了過來,她的柔軟的小手被人抓了起來,一手握住了一根滾燙的肉棒,那肉
棒之上似乎還有硬邦邦的疙瘩,只讓她覺得惡心至極。

  南漪語曾以為,這場戰爭,最壞的結果不過戰死,哪里會想到居然還有這種
非人的折磨。

  而她的玉足也被人捏在了手里,那粉嫩白暫的足掌被放肆大力地揉捏著,嫩
如棱角一般的玉趾也被人分了開來,強行被插入了肉棒摩擦著。

  因為她的雙腿被分得足夠誇張,所以那雙腿之間,那一根黝黑的肉棒連根大
力插入花穴,又拔出,又插入,那粉嫩花唇被肉棒摩擦過的褶皺變化,那陰莖帶
出的濕潤淫水清晰地落在了所有人的視角里,一目了然。

  甚至有體型較小的海妖趴到了她的身下,用雙腳勾住她的後背,一雙手瘋狂
揉搓著她的乳房,嘴巴更是吧唧吧唧地吸允著那充血堅硬的乳頭。

  眾妖的蹂躪之中,一股股濃稠的精液對著她雪白的胴體狂噴亂射著,南漪語
的小嘴才服侍過一個肉棒,另一個人肉棒便插了進來,抱著自己腦袋不停地抽插
聳動,而自己的花穴同樣面臨著這一般的命運,一個又一個形狀大小不一的陰莖
插入拔出插入拔出,一記記地撞在雪白的嬌臀上,而自己的身體的,幾乎每一寸
肌膚都落在了別人的手中,幾乎每一個洞都被塞得滿滿當當,而自己只能發出一
陣陣含糊不清的嗚嗚哀吟。

  另一邊,曾經大名鼎鼎,令無數海妖聞風喪膽的副將大人,此刻也遭受著數
十個海妖同時的侮辱。

  此刻南遲夕正撅起雪白渾圓的屁股跪趴在地上,一雙筆挺的玉腿被迫岔開,
一只有著象鼻一般的海妖挺著大肚子,一邊用陰莖沖撞著她的屁股,一邊用長長
的鼻子吸允著她彈性極佳的筍狀玉峰,那一對象耳更是啪啪啪地拍在她的嬌臀上,
將那嫩臀抽的通紅,而她的手和小嘴同樣沒有能夠逃脫被淩辱的厄運,被其他海
妖插入了陽具,肆意地侮辱著。

  她品貌很美,因為是個武將,身子的肌肉線條帶著流暢的美感,嬌臀渾圓結
實,一次次的沖擊之下彈性更是爽得無與倫比。

  「可惡,竟然不是處了,還以為你們失晝城的女人每個人都守著貞操,沒想
到你這個堂堂大將早就被人操過了。」

  「哼,估計那個娘們一樣的男人也沒辦法讓把你肏到爽,頂多有氣無力地叫
兩聲,今天就讓我們來教教你怎麽做女人!」

  「我操死你個嫩逼,我幾百個兄弟都死在紅障池了,都是被你這個賤女人害
的!我操死你!」

  「這娘們奶子真是爽啊!」

  她的花唇被抽得翻飛,一雙落入魔爪的玉峰被肆意妄為地抓揉拉扯,或者被
捏著乳頭狠狠擰動。

  而南遲夕依舊極力平靜著表情,她是一名戰士,無論身子受到什麽樣的屈辱
精神上都絕不能屈服!她如此告誡著自己,死死地咬著嘴唇,哪怕身子被抽插得
狂亂甩動,她依舊強迫自己不哀啼出聲。

  而她纖薄美麗的花唇此刻已經被操得紅腫起來,而那些海妖之中,也不乏精
通奇淫巧技地,將催發情欲的液體順著精液一並沖入她的玉穴之中,將她清冷的
身子弄得一陣潮紅燥熱,她腦海中不由回想起自己的初夜,自己的丈夫對待自己
的每一寸肌膚都是那樣地小心翼翼,即使是將陰莖放入自己身體的抽插也是溫柔
至極,生怕傷害到自己,而自己同樣是哼哼唧唧地淺淺呻吟,感受著那愛意的愉
悅。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羞辱和痛苦地經歷著這種事情。更
沒想過自己的小嘴和後庭居然可以成為容納肉棒的地方。

  在一遍遍的肆意抽插里,她渾身不停地痙攣顫抖著,自己修長的身子在海妖
面前顯得嬌小,而胸前那對白嫩的玉乳隨著他們的支配不停地亂晃著,那些海妖
的精液如同泡沫一樣湧出來,沖入她的小穴,檀口,然後溢出,順著大腿內側,
嘴角兩邊流下去。

  但是久經戰場的她依舊保持著那份自持,無論身體被那種姿勢的玩弄,無論
自己的花穴和小嘴被抽插了多少次,被射了多少精液,她的表情也幾乎不曾變化,
而她的執著自然不能減少別人的侵犯,反而更加激起了眾妖的征服欲,無論她內
心多麽剛強,那峰頂的嫣紅蓓蕾始終是那樣嬌嫩,那被狂操不止的花穴始終是那
樣纖薄柔軟。

  忽然,她的玉臀被人捧了起來,而自己背對著那個人,雙腿被抓起,她原本
扶著兩根陰莖的手失去了支撐,身子一下子向前傾了過去,在失去重心之際,她
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抓向身後,牢牢箍住了那人的肩膀,另一只手向著前面胡亂抓
著,尋找支點。

  「啊……」慌亂中的她沒有來得及抑制喉嚨中的聲音。

  一根前所未有粗大的肉棒撐開了她的花唇,一下子刺到了她嫩穴的最里面。

  潮濕溫潤的花穴受刺激一般向里收縮著,死死擠壓著這根肉棒,那種仿佛要
毀壞身體一般的充實感在那一瞬幾乎令她窒息。

  而那根陰莖在插入了她的下體之後便開始膨脹,南遲夕只感覺下體仿佛要被
撕裂了一般,再也忍受不住,痛呼出聲,她拼命將身子向上擡著,想要掙脫這根
恐怖的肉棒,但是每次都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給重新按了下去,滾燙的液體一下
子撐開她的花穴內壁湧入到了更深入,靈魂出竅一般的痛苦與快感瞬間交織在了
一起,與此同時,她的身子被拔起,一下子甩到了空中。

  雖然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噩夢一般的肉棒,但是突如其來的失重讓她的心一下
子提了起來,而就在下落之際,許多觸手纏繞在她的手臂上,接住了她,她還未
穩住身子,下次被再次撐開,一條觸感濕膩的肉棒鉆入了花穴之中,那一刻,她
感受到竟然不是痛苦和折辱,而是一種空虛感。這種空虛感僅僅持續了一瞬,接
著,那觸手在下體之中瘋狂搗弄,散射出一道又一道的波流,她的身子如遭電擊
一般瘋狂亂抖著,她螓首狂搖,啊啊啊的慘叫聲終於抑制不住地流瀉出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痛苦哀啼意味著什麽,她是將軍,她的動搖自然是軍
心的動搖。

  許多也在承受著輪奸折辱的女修們,聽到了南遲夕的哀吟聲,許多原本堅定
的人都不由動搖了心神。有些女修承受不住一波又一波的蹂躪,甚至不爭氣地哭
了出來,淚水打濕了蒙著眼睛的黑布,而她哭得越厲害,那些海妖們的奸淫就越
強烈。

  她身體上所有能被插入的部位已經被反複插了好多遍,泡沫一般的黏稠精液
塗滿了她們的全身,而被插口之時,她們還被迫咽下去了許多腥臭的精液。

  幾乎被來來回回抽插了半個時辰左右,這些平日里清冷無比,在軍中地位尊
崇的女戰士們,那流水的嫩穴,嫣紅的乳珠,私密的後庭,都被幹得充血紅腫,
甚至撕裂出了血跡。而隨著一波又一波的沖撞,那翹臀也是通紅一片,在劇烈抽
插中更像是狂風中翻滾的海浪。

  「不要放棄啊!」

  南漪語忽然高呼了一聲,那呼聲中摻雜著呻吟聲,也帶著悲哀的力量。

  許多渾渾噩噩的女修們身子陡然一震,肉穴情不自禁地縮緊,噴射出大量的
淫液。

  那幾乎是被蹂躪得最慘的南遲夕,在好不容易擺脫了一根肉棒的侵犯之後,
同樣撕心裂肺地大喊道:「不要放棄……屈服……大當家不會放棄我們的!」

  「大當家不會放棄我們的!」

  又有女修哀啼高喊,聲音幽然如縷,在啪啪啪的莊稼聲中悲哀地回蕩著,很
快,那鼓勵著誓言的小嘴又被一根肉棒塞滿,只能發出嗚嗚的痛苦呻吟。

  「哼,如果你們大當家來了,那當然最好!我們就來她一起操,讓兄弟們都
嘗嘗那俏寡婦屁股的滋味!」

  一想到南宮那足以傾倒世間任何靈魂的端莊姿容,許多人都難以自持起來,
幻想著此刻身下的那個人便是失晝城的大當家,揪著那頭銀發狂插亂操,一波又
一波將身下的女子送上高潮的巔峰。

  人群中同樣有人高喊,「肏爛南宮。」

  「肏爛南宮的賤穴!」「操爛南宮的賤穴!」

  早已被廣場中央表演的輪奸刺激得欲望爆棚的海妖們紛紛振臂高喊,用聲嘶
力竭的聲音發泄著心中的欲望,失晝城最美麗尊貴的女子自然是最好的意淫對象,
泯然在人群的林玄言自然不能顯得突兀,只好隨著大流振臂高喊著「操爛南宮的
賤穴!」,一遍又一遍,喊得嗓音沙啞。

  群妖一波又一波地吶喊回響在大殿之上,洶湧得宛若海嘯。

  依靠在神殿大門外看戲的白陸伏嘴角翹起,身後的兩根觸手打了個響指,漆
黑的大殿中,一個身穿黑裙的絕美女子被牽著鐵鏈子走了出來,女子半閉著眼,
不去看被蹂躪得滿身白濁的女子,也不去看浩浩蕩蕩的群妖,神情如冰山一般冷
傲。

  人群的喧沸在這一刻到達了最高潮。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9-1-24 10:06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1-29 11:10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2)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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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1月/28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二章:烈日下的冰山

  蜃妖神殿之外,白陸伏饒有興致地看著被海妖牽出來的女子。

  南綾音靜靜地立著,面無表情,她的雙手垂在腰側,皆縛著鐐銬,鐐銬之間
牽著長長的鐵鏈。

  而那一襲露肩的黑裙不同於失晝城的法袍,黑裙緊緊貼在她的肌膚之上,將
她身子凹凸玲瓏,細腰豐乳的曲線輪廓勾勒得一覽無遺,而胸前甚至可以看到一
點點的凸起,誘人至極,可以想見除了這一襲貼緊肌膚的黑裙之外,她里面再無
片縷。

  而她赤著雙足,下擺的黑色長裙高高地開叉,幾乎要到了腰間,冰清玉潔的
大腿在裙擺之間半隱半現著雪白的顏色。

  但是海妖們看到她的第一眼,註意到的不會是那誘人的窈窕身段,而是那冷
若冰山的臉,她仿佛是從冰河中走出來的美人,眉目之間依稀是疏離的風雪。

  林玄言自然也記得四年之前,試道大會上見到的她,當時她站在陸嘉靜的身
邊,身段雖不似陸嘉靜那般浮凸傲人,可她在摘掉鬥篷的瞬間,那銀絲飄拂下不
染纖塵的臉,能讓人想到的唯有絕色二字。那時她雖然因為離開失晝城法力弱了
許多,卻依舊一拳擊退了北域的妖王,那一身黑衣白發和與生俱來的冰冷和高貴
讓所有人難以忘記。

  如今再次見面,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甚至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但是
他卻還不能出手,他能感受到,雖然場間的氣氛已然達到了高潮,但蜃吼與白陸
伏卻依舊帶著很高的警惕,或許是在防範有可能到來的二當家或者大當家。

  他視線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南綾音的身上,微微感知,卻沒有感受到絲毫法力
波動的痕跡,他看著那束縛著她脖頸,雙手,玉足的符文寒鐵,那些符文即使遠
遠粗看依舊能感受到其間的艱深奧晦,想必就是這些鐐銬壓制了南綾音本身的力
量。

  他很快移開了視線。而以他的如今實力,戰勝其中的一位妖王或許不難,甚
至可以在短時間內重傷他,但是若要同時面對兩位妖王,他也覺得很是棘手。

  所以他只有一次出劍的機會,同時打傷兩人,然後帶著南綾音破開雲海天障
離開。其他八位女修士,他也無能為力。

  那八位失晝城女修士的哀啼艷吟聲愈來愈烈,海妖之中不乏天生可以分泌春
液勾人情欲的妖怪,而它們的陽具亦是奇形怪狀,別說那些修為較淺的女修,即
使是南遲夕這般心性堅毅的女將軍,在春液的潤澤和各種各樣的姿勢之下,即使
她極力克制,依舊被插得難以思考,下意識地發出一波又一波的哀吟淺叫。

  而她們俏臉之上都蒙著黑綢眼帶,自然無法看到南綾音已然站在她們的面前,
聽著她們漸漸壓抑不住的淫叫和哀求。而這些海妖們,面對曾經視為天神,後來
又殺死了他們許多兄弟親人的女人們,操弄得自然賣力,如今看到南綾音被牽著
狗鏈子出來,看著那張冰山一樣的臉,情欲更是膨脹得厲害,一個個都將自己胯
下的美人想象成南綾音,瘋狂鞭笞玩弄著。

  「啊……啊啊啊……我……我要死了……。」

  身體的每一個洞都被塞滿,又一次高潮爆發下,一個女修終於承受不住,痛
呼出聲,而她的後庭處,已然血跡斑斑。

  「住嘴!啊……住嘴,別丟人……唔。」

  又有女修大聲喊著,但是嘴巴里很快被塞上了肉棒,只能痛苦地搖著螓首,
銀發亂揚。

  而她們原本雪白光潔的胴體,如今都被噴上了泡沫一般腥臭的精液,而身體
又是飽經摧殘,柔滑的肌膚上到處都是抓痕,特別是那乳頭和嫩穴處,已經紅腫
不堪。

  蜃吼走到南綾音的身邊,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臉,微笑道:「失晝城的戰士
們頑強抵抗,寧死不肯沈淪,多感人的畫面啊。」

  南綾音那清冷的側靨被他舔過,只是厭惡地蹙了蹙眉頭,並沒有回應。

  蜃吼拍了拍她的肩膀,手順著那光滑的裙子往下,一直按到了那黑裙緊緊包
裹住的翹臀,手撫摸著那美輪美奐的柔軟曲線,輕輕地抓按著。

  南綾音被當眾把玩屁股,即使她早有心理準備,依舊難以適應,閉著眼冷冷
地哼了一聲。

  蜃吼不以為意,只是對著那些海妖道:「把她們的黑綢都解開吧。讓她們見
一見她們的三當家大人。」

  聽到三當家這幾個字,眾女修們無不身心一顫,黑綢解開,她們的視線終於
得到解脫,南遲夕等人馬上擡頭,恰好看到了南綾音一襲露肩緊身黑裙立著,而
蜃吼的蒼藍色手臂伸到了她的身後,摩挲著南綾音私密的嬌臀。

  看到南綾音被折辱,南遲夕心緒更遭,雖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親眼見
到自己最敬仰的,道法高深的三當家大人落入魔爪,被人玩弄,她依舊無法接受。

  與此同時,那些海妖立馬抱住了她們的屁股,對著那肉穴猛然插入,心緒一
松一弛之間,花穴立馬緊縮,死死地纏裹住陽具,那些被註入體內的春液驟然發
作,惹得她們身心大開,滾出一浪又一浪的春水,而南遲夕身上騎著的,更是一
條鰻妖,在她高潮來臨的那一刻,絲絲的電流傳入體內,酥麻的快感一下子從脊
椎骨沖入了大腦,瞬間提升了數十倍的快感刺激得她大聲地嬌喘淫叫起來。而另
一邊,一個身披紅火鱗甲的海妖鉗住了南漪語的腰肢,以一瞬間數十次的速度抽
插著,幾乎要將她插得兩眼翻白昏厥過去。

  而一想到這些又是當著她們三當家的面,內心的羞恥感更是暴漲,好幾個女
修很快內心奔潰,甚至開始哭泣起來。

  蜃吼看著這些被當眾輪奸的女子,笑道:「你們好好享受哦,如果你們不能
將這些海妖的精液榨幹的話,剩下的可是都會灌進你們三當家身體里的哦。」

  南綾音拳頭緊握,骨節之間發出咯咯細微音。

  蜃吼拍了拍她的嬌臀,笑問道:「怎麽?生氣了?」

  南綾音自然不會應答。

  蜃吼微笑道:「來,海衣,給三當家大人再換一件衣服。」

  話音一落,南綾音那緊緊貼著嬌軀的衣服竟然松弛了下來,眾妖驚訝地發現,
那原來不是裙子,而是一匹海衣。

  海衣是生活在海底的妖怪,單薄而柔軟,平日里都攀附在巖石之上,數量很
是稀少,但是他們無法修行,很是脆弱。而如今那裹著南綾音的,貼緊她每一寸
肌膚的,竟是這法力低微的妖怪!許多妖力高強的大妖心中皆憤憤不已。

  那海衣貼著南綾音身子動著,它倒是沒有太大地改變衣服的款式,只是讓那
露肩的上衣領子更低了,一只低到了乳頭處,露出了半個雪白的酥胸。而下身則
是只覆蓋住了翹臀,那白玉雕琢一般的修長的大腿暴露在了視野里,若是從後面
看,應該可以看到更令人大飽眼福的風景。

  蜃吼滿意地看了看她露出的半個酥胸,那酥胸的乳暈如同月暈一般淡淡地鋪
開,而如今只要輕輕一勾那個衣領,被緊緊壓抑著的嬌嫩蓓蕾便會彈出。

  南綾音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部下們的呻吟聲浪潮一般掀翻在耳畔,她
此刻一身通天修為被暫時壓制,唯有以純粹的心境去抗衡這些悸動。

  那身子健壯妖王白陸伏同樣走到了南綾音的身邊,細細的打量著她的秀靨,
稱贊道:「還是這般美,與那萬年前的南祈月還有幾分相似。」

  蜃吼道:「是啊,也不知道那二當家大當家如何,三個人的魂魄能不能拼出
一個當年的失晝城聖女來。」

  聽到她們提起失晝城供奉萬年最受敬仰的聖女大人,南綾音心中微微不適,
冷冷道:「若是聖女大人還在,豈有你們囂張的份?」

  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聞言之後白陸伏哈哈大笑,背後一支雪白觸手輕輕
撫摸到她的酥胸上,緩緩揉動著,「很快,你就要體會到你們聖女大人三萬年前
體會過的事情了,被輪奸三天三夜,然後向著她原本厭惡的敵人低頭臣服,呵呵,
當年南祈月渾身上下都被我們插過了,神殿里每一個小妖都抽過她的屁股,玩過
她的奶子,你無法想象吧?那個號稱人間最絕色的女人,被我們幹到滿口淫詞艷
語,甚至最後跪著求饒,一個一個地幫著含弄肉棒,僅僅三天啊,一點清冷氣都
看不見了。若不是最後我們宮主大人來替她求情,將她帶去了琉璃宮,恐怕你們
那聖女師祖就是千人插萬人捅的泄欲工具。」

  南綾音不知他說的是實話,還是故意編出來刺激自己,只是那海衣收的更緊
了些,甚至貼著身子微微蠕動,刺激著腰肢,乳頭等敏感的地方,惹得身子微顫
起來。

  白陸伏用手指輕輕勾了勾她的臉,南綾音微微睜開眼看了他一眼,那眸子清
冷得如河流中倒影的星河。

  白陸伏由衷贊嘆道:「就是這樣的表情,真像啊。你以為三天很短嗎?那也
讓三當家試一試,你那師祖是如何度過的這三天,保證你三天之後,也如出一轍
地跪地求饒,撅起屁股替我們一個個地含著肉棒。」

  南綾音眼睛里盡是厭惡之色,她冷冰冰道:「滿口胡言,聖女大人豈容隨意
詆毀。」

  白陸伏不以為意,輕輕勾起那胸前黑色的裙子,探過腦袋向前看了一眼,舔
了舔舌頭,嘖嘖稱奇,「真是粉嫩,想必都沒有被人摸過吧?那今天我們就來替
南祈月教教你,怎麽做失晝城這個大娼妓院的三當家。」

  說著,白陸伏勾起那黑色的裙邊輕輕一彈,人群之間一片歡呼。原來那一彈
之下,直接將那嫣然綻放的乳珠露出了出來,在黑裙的襯托下更雪白耀眼,只見
那乳珠已經微微發硬曲翹起來,直想讓人捏著逗弄。

  白陸伏看著嘩然的群妖,微笑道:「不就一個女人的奶子嗎?大驚小怪,三
當家又怎麽樣?三當家不一樣要光著屁股受刑?」

  說著,他又將手伸到她的背後,輕輕勾起了那緊緊覆蓋住臀部的下裙,向著
里面看了一眼,手指又輕輕伸到了兩腿之間,勾弄撫摸。

  南綾音美目緊閉,睫毛輕顫著。

  群妖雖然無法看到後面的風景,但是看那動作便知道白陸伏在做些什麽,這
種霧里看花的感覺大大刺激著欲望,那身後發生的場景只好在腦海中反複上演。

  白陸伏又將海衣折起,向上推了一點,直接露出了被黑裙包裹住的半個嬌臀,
她的嬌臀在緊身的黑裙勾勒下曲線猶如滿月,在纖腰的視覺拉扯之下更是帶著驚
心動魄的美。如今那嬌臀已然展露出一半雪膩的顏色,那嬌臀之下雙腿之間的私
密風景定然也是一覽無遺了。

  白陸伏一邊揉弄著她的翹臀,一邊淫笑道:「今天我就要教一下三當家如何
做一個女人。」

  說著他忽然按住了南綾音的後背,將她直接粗暴地推倒在地。

  南綾音身子傾倒,下意識地用手支撐住住了地面,而她的腳鏈子卻被白陸伏
踩住了,所以她摔倒之後便呈現出一種屈著長腿,嬌臀翹起,雙手撐地,宛若美
女犬一般的姿勢。白陸伏的手虛晃一下,整個胳膊竟然變成了一根雪白的細長鞭
子。

  刷得一聲下,一鞭子便不由分說地抽到了南綾音的身上。

  蜃吼俯下身,看著南綾音微微蹙起的秀眉,緩緩道:「今天就讓白大人好好
殺一殺你的威風,你們這些女人,自以為清高無雙,其實就是沒被調教過,不懂
規矩。」

  白陸伏會意一笑,鞭子又毫不留情地落了下來,她的大腿,玉足,嬌臀,後
背,都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上去。

  而那依附在南綾音身上的海衣同樣吃痛,它只好在鞭子落下的時候逃開,於
是那些原本遮蔽著私密處的雪白肌膚隨著鞭子的所及都漸漸裸露了出來,那冰清
玉潔的誘人胴體才一展露便被印上了細紅的鞭痕。

  白陸伏松開了他踩著的腳鏈子,猛然一鞭子抽下去,直接將南綾音抽翻在地。

  圍觀的群妖看著被抽翻在地的絕世美人,看著那一鞭子一鞭子之下漸漸露出
的白玉肌膚,那屈腿翹臀的樣子更是讓一個個海妖感到血脈賁張,紛紛大聲嘶喊
起來,鼓舞著白陸伏狠狠鞭笞這個一身貴氣的美人。

  「三當家還是硬氣,想當年南祈月可是被抽的滿地打滾。」

  白陸伏又刷得一鞭子抽到了她的酥胸上,海衣避開,那高聳的美乳便一覽無
遺,那淡粉的乳暈間的嫣然蓓蕾被細鞭纏住,那細鞭上的吸盤貼著酥胸,以那乳
頭為著力點,將那玉峰都拔高了一些。南綾音悶哼一聲,前身被迫上挺了些,只
聽啵得一聲,那鞭子終於抽離,被微微拉起的玉筍狀的乳峰又彈了回去,漾起一
片乳浪。

  又是刷刷地幾鞭子下去,左右開弓,將她那豐挺的美乳抽的亂晃不止,白花
花的乳搖看的人目眩神迷。

  在那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打下,她清冷的身子竟然漸漸發熱,連那乳珠都發硬
曲翹起來。只是她有苦難言,那蜃吼本就在她體內種下了蜃氣,而隨著白陸伏的
鞭子抽落,那些蜃氣便在體內亂竄,刺激著感官,折磨著心神,猶如被加強了數
百倍的春藥驟然發作一樣,每一次落鞭都催動春情大肆泛濫,雖然她道心依舊清
明,可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她卻無法改變。

  鞭如雨落,她嬌嫩如玉的肌膚如雨天的池水,漣漪陣陣。而那海衣也只好戀
戀不舍地離開這具美妙的肉體,畏畏縮縮地躲到一邊,看著美人被抽打得秀眉緊
蹙,嘴唇緊抿。

  沒有了海衣的遮蔽,南綾音已然不著寸縷,她被縛著手鏈腳鏈光著身子屈服
地倒在地上,隨著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微微扭動著身軀緩解著體內瘋狂流竄的蜃
氣。

  而她的秀足足背緊緊弓著,玉趾在內屈收緊又轉而松弛,如此反複著,而好
幾鞭子抽到腳心,又惹得她渾身一顫,可她依舊盡力冷著臉,一言不發。

  蜃吼站在白陸伏的身側,忽然握住那項圈的鏈子,將赤身裸體的南綾音從地
上扯了起來,他看著那張銀發飄拂下的清冷臉蛋,伸出長長的舌頭緩緩舔過她薄
薄的嘴唇,然後微笑道:「不知道三當家這張可人的小嘴幫人含起肉棒來是什麽
感覺。」

  南綾音下意識地抿緊嘴唇,睫毛顫動得更加厲害。

  蜃吼伸出手開始揉弄她那高挺的玉乳,蒼藍色的手分出了手指按壓著雪嫩的
肌膚,在那玉乳上探尋著她的敏感點。一番揉弄把玩之後,蜃吼忽然道:「來呀,
替三當家上淫刑。」

  南綾音微微睜開眼,那薄冰般的神色中閃過了一絲慌亂,兩只烏黑的小蠍子
被人帶了上來,小蠍子睜開幽紅的眼睛盯著南綾音,像是在看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南綾音身子向後退了兩步。白陸伏卻一下子按住了她的肩膀,一邊撫摸著她
的翹臀,一邊悠哉道:「想三當家也是斬妖無數,怎麽?兩只小蠍子就怕了?」

  只見那兩個蜃妖將蠍子一左一右地放在了她豐挺的玉乳上,那蠍子抓著她的
胸脯,如登山一般登到了最高處,南綾音深深第吸了口氣,閉上眼不去看胸前的
恐怖東西,很快,她低低地哼了一聲,身子忍不住一顫。

  只見那兩只小蠍子在攀登到了峰頂之後,便找準位置,將那如針一般的後尾
輕輕紮進了她的蓓蕾中心,南綾音不知是痛苦還是愉悅地哼了幾聲,身子很快燥
熱起來,而那本就豐挺的酥胸,像是被註射了什麽一樣,一下子又怒聳了幾分,
本就美麗曲翹起的乳珠如今翹得更加厲害,雖然她極力平靜,可她死死夾緊的大
腿和緊緊弓著的足背卻騙不了人。而此刻,她體內的蜃氣被忽如其來的淫毒催發
生效,無窮無盡的幻境沖擊著心湖,在腦海里,她感覺自己是那八位女修中的任
何一位,被淩辱輪奸,所有承受的屈辱都反饋給心房,由里到外的快感湧上大腦,
一波波的沖撞下幾乎要將她大腦麻痹。

  兩只淫毒的蠍子被撤去,南綾音猛然睜開眼,那本該清澈如冰川的的眸子此
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她抿著嘴唇,死死地盯著蜃吼和白陸伏,幾欲殺人。

  蜃吼拍了拍她的臉頰,微笑道:「三當家這麽兇做什麽?你看看,你這奶子
可又大了幾分,不好好謝謝我?」

  南綾音的心湖間此刻異彩紛呈,那淫毒有致幻的效果,在它的刺激下,許多
淫亂的畫面憑空出現,愉悅的呻吟浪叫嬌啼聲掀起一道道狂風巨浪,更何況,曾
經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女修士們如今正當著自己的面受辱,她們的嬌喘哀求就在耳
畔,她如何能將心靜下。

  她抿著的嘴唇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她心知,除非自己的修為恢複,要不
然這樣下去必然會被欲望吞噬。

  只是這玄寒的符文鎖鏈如何是現在的她能夠掙脫的。

  蜃吼見她苦苦支撐忍受著,又笑問道:「怎麽不回答?知恩不圖報可不是好
女人,要受罰的。」

  說著,他一下子捏著了南綾音的乳頭,在手中大力把玩著,然後取來兩個珊
瑚制成的夾子,一左一右夾住乳頭,「那千年淫蠍的精華可是珍貴至極,若是外
泄可就浪費了,委屈三當家了。」

  用乳夾夾住了乳頭之後,蜃吼重新將南綾音的嬌軀按在了地上,讓她呈現嬌
臀翹起,臉朝地背朝天的樣子,他一手揪起了南綾音銀色的長發,一手對著南綾
音的嬌臀狠狠打了一巴掌,然後一下子掰開了她的雙腿,讓雙腿左右岔開,露出
其間隱藏的私密風景。

  蜃吼猶如巨蛙一樣蹲下了身子,那原本舔過她嘴唇的舌頭再次長長地伸出,
向著她雙腿之間嬌嫩的花唇湊了過去,南綾音眼皮顫了顫,一雙眸子猶如破繭而
不得出的蝴蝶,似睜非睜,似閉非閉,在下身花唇被那有力的舌頭舔過之際,她
只覺得自己本就高挺怒聳的酥胸更加充盈,嬌軀微顫,被珊瑚夾夾住的乳頭又痛
又癢,她強忍著扭動曼妙嬌軀的沖動,忍受著下體被侵犯的屈辱和自雙乳充實幾
欲噴發的快感。

  而蜃吼在撩撥開那柔軟花唇之後同樣怔住了,他癡迷地看著眼前,如萬年之
後,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他再次故地重遊看到久違的絕世風景。

  那清冷的花唇因為他的舔弄而濕潤,其間遮掩的春色也被舌頭分開,而那花
唇的形狀纖薄曼妙至極,猶如收著翅膀的綺麗蝴蝶,艷美得傾倒萬頃花海,似乎
只要她輕輕展開翅膀,便能望見動人心神的美景。而如今那纖薄花唇的肌理和紋
路就展現在眼前,嬌嫩動人,甚至帶著令人不敢侵犯的神聖美感。

  蜃吼小心翼翼地舔舐過花唇,撫摸過每一寸絕妙的觸感,像是在把玩一件最
為精美的瓷器。

  在撥開花唇之後,他的舌頭一下子觸及到了花唇上端,那堅硬挺立起的陰蒂,
舌頭輕輕纏裹上去,揉弄刺激起來。

  南綾音嬌軀顫出曼妙的頻率,她貝齒緊咬下唇,薄薄的嘴唇猶帶著淡粉色,
而那原本蒼白的容顏此刻悄然帶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陰蒂充血挺立,如今又落
入賊手被品鑒把玩,而那淫毒著實剛猛至極,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然被她的身體所
吸收,每一寸肌膚仿佛都在快感中愉悅掙紮又在空虛中艱難呼吸。

  群妖的辱罵與歡呼,女修們的哀啼與哭泣,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心如死灰,有
種大勢已去甚至想要自甘墮落的直覺。只是這種念頭一生出來便被她抹殺在了腦
海里,陰蒂被人刺激,她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下身那種幾乎要失禁的感覺狂暴地
沖擊著孤舟般的意識,她已經止不住身體自然引發的快感,只能死死守著意識最
後殘存的清明。

  白陸伏譏笑道:「看夠了沒有?這般浪費時間,等那淫藥時效過了,這三當
家可就又成一座人形冰山了。」

  蜃吼收回舌頭,一臉回味無窮的神色,笑瞇瞇道:「這等絕色美人,不好好
品鑒一番,屬實太過浪費了啊。將那八個女修帶下去吧。接下來是三當家大人獨
有的開苞大會。」

  海妖們的吶喊聲讓整個蜃妖神殿都震顫起來,而跪伏在地上宛若美女犬一般
的南綾音艱難地睜開眼睛,她死死地篡緊拳頭,骨節清秀地凸起,不知為何,她
忽然想起四年前試道大會期間,她在接天樓上看到三皇子玩弄陸嘉靜的場景,她
沒想到,僅僅四年,自己也像這般屈辱地張著腿跪趴著,淫欲目眩神迷地噬咬著
她,她甚至可以想見,很快自己有可能被插得徹底沈淪,一陣陣地呻吟浪叫,而
這一幕場景,受淫毒的影響,已經在她腦海里反反複複翻騰了數十遍,她幾乎要
信以為真自己已經被輪奸過了。

  白陸伏輕輕撚動著手上的鐵鏈子,如牽著母犬一般牽著南綾音,微笑著望向
蜃吼,問道:「那不知我與蜃吼大人誰來喝這碗頭湯呢?」

  蜃吼瞇起了眼,他忽然想起了萬年前他們兩人死戰不休的場景,如今隨暫為
同盟,但是恩怨卻是刻在了骨子里,他眸子深處的那道殺機很快掩去,他隨手從
地上取來了一枚貝殼,開始在上面刻字:「三當家大人有兩個洞,我們便擲這枚
貝殼,擲到誰的名字,誰便先侵犯她的嫩穴,如何?」

  白陸伏緩緩點頭。

  貝殼擲起落地,朝上的那一面寫著一個白字。

  蜃吼有些遺憾地拱了拱手:「恭喜白大人了。」

  白陸伏俯下身,背後的觸手伸長,緩緩撫摸過南綾音綢滑的嬌臀,在那臀縫
之間輕輕刮擦過去,惹得美人腰肢攣動。

  「三當家,你此刻是不是還有一點期盼和竊喜?是不是希望我們好好插一插
你這兩處美肉?」

  已經沈默許久的南綾音咬牙切齒道:「你們要辱便辱,哪來這麽多廢話,無
論如何我身心皆不會屈服!」

  聽聞此話,白陸伏哈哈哈大笑,對著群妖道:「聽到了嗎?這個母犬一樣趴
著的三當家說她永遠不會屈服。」

  海妖們紛紛起哄,什麽汙穢言論都向外拋著,出著各種註意要淫虐南綾音,
將她徹徹底底地調教成只會張開腿兒挨操的玩物。而林玄言卻有些奇怪,他不明
白,為何一直沈默不語的南綾音要忽然說出這種挑釁的話語。

  白陸伏化手為鞭,幾鞭子直接落到了她雙腿之間的最柔軟處,打得南綾音渾
身抽搐,一直清冷幹澀的下體也漸漸分泌出濕潤的淫液來。

  他看著南綾音譏笑道:「幾萬年了,你們失晝城的女人還是沒有什麽新花樣。

  來人,取冰盆來。」

  南綾音目光一顫,第一次有些真正的慌亂和不甘,林玄言某些記憶被勾起,
很快想起了一些東西。

  果然,在取來冰盆之後,白陸伏用兩指將南綾音纖薄的花唇分開靠近冰盆,
瞬間襲來的冰冷惹得她嬌軀緊收,她貝齒緊咬,感受著花穴里面,有東西慢慢蠕
動出來,她心思絕望,知道最後的東西也被識破了。

  一根銀針般的細小東西受到冰盆的吸引從花穴中鉆了出來。林玄言知道那是
傳說中的冰魄蟲,平日里藏身在萬丈厚的冰層下方,極為稀有,而冰魄蟲是蜃妖
的天敵,若是令冰魄蟲鉆入蜃妖的體內,無論他修為多麽高深,除非以最快的速
度截斷身體,要不然自己通天的修為都會被漸漸蠶食幹凈。

  「萬年前你們的師祖就用這個手段坑害我們,如今你還想重蹈覆轍?」白陸
伏又一臉譏笑著掰開了她的菊穴,很快,一根銀針似的東西又從菊穴中鉆了出來,
白陸伏看著那冰魄蟲,即使強大如他,對於這種生物依舊有天生的恐懼和厭惡,
他狠狠揉了一下南綾音的嬌臀,冷冷道:「你們失晝城的婊子真是狠心,這種東
西可不是能隨便往小穴里塞的,這些地方,應該是塞一塞肉棒,嘗過了滋味之後,
保證你每時每刻都離不開。」

  冰魄蟲被識破之後,南綾音徹底閉上了眼,一副任你們如何折辱我也不會動
搖的神情,但是她心中的失落終究是難免的,一想到稍後的遭遇,她更是羞憤得
渾身顫抖,只是如今局勢,二姐與雪山為戰,大姐受傷了在神宮調養,此處的消
息能不能傳出去還是兩說,有誰能來救自己呢?若再過些時日,到時即使獲救,
自己說不定已經被這些淫毒吞噬神智,調教成了只知淫亂的女子。

  有誰能來救救自己呢?百年以來,她第一次覺得脆弱而無助。

  悲哀的情緒一旦湧起便再也難以抑制,南綾音忽然意識到這也是蜃氣對自己
的迷惑之一,但是為時晚矣,就如雪山一般,即使沈寂萬古,一旦崩塌,便再難
阻止,此刻的心境便也如同這般。

  而她被夾著乳頭的酥胸怒聳得越來越厲害,仿佛只要取掉乳夾擠壓美乳,便
能從中榨出鮮美汁液來。

  而她所沒有察覺到的是,那花唇之間,也開始絲絲縷縷地分泌出了液體。

  白陸伏一下子地揪起了她的頭發,那張清艷的容顏被迫擡起,因為鐵鏈束縛,
她的嬌軀扭成了一個極為曼妙的曲線,那前凸後翹的美感張揚得淋漓盡致。

  「三當家,你這里還沒容納過男人吧?等會若是發情了記得叫得騷一點,興
許我們會對你溫柔一些。」

  南綾音岔開雙腿跪在地上,因為頭發被揪起的緣故,秀長的脖頸向後仰著,
她忽然嗯哼了一聲,一個滾燙而巨大的東西忽然觸碰到了花唇外。她的情欲本就
高漲,一對美乳充盈得只想讓人肆意抓捏擠出乳液,如今空虛無比的下體被肉棒
觸及,她內心不同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吶喊,又是厭惡又是逢迎。

  但是選擇權終究不在她的手上,正當她內心激烈掙紮之際,那肉棒已然分開
了花穴,朝著深處杵了進去,南綾音一直抿著的小嘴張開,發出了一聲嗚咽般動
人的呻吟,那緊致的小穴瞬間收緊纏裹了上去,而她的雙腿也不停地顫著,像是
極力的抗拒又像是高潮來臨的前兆,白陸伏同樣心思狂熱,如收劍入鞘一般,眼
神越發地炙熱起來。

  很快,大半根肉棒已經沒了進去,南綾音艱難地喘著氣,手胡亂拍著地面,
那美乳竟是又漲了幾分,隨著她身子抖動,那胸前的乳夾也晃動了起來。

  白陸伏忽然臉色陰沈了幾分,他揪著南綾音的頭發更湊近了幾分,用手指伸
入了她的小嘴一頓搗弄,他冷笑道:「三當家,原來你早就不是處子了啊?那你
平日里旁人勿近的冰山模樣是裝給誰看的啊?」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4 23:49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3) 作者:劍氣長存 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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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4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三章:千里奔襲

  白陸伏的四肢纏柔上了她的身軀,如蟒蛇絞死獵物一般將南綾音的身軀一寸
寸裹住,南綾音被他壓在身下,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她知道這一刻終將到來,
在那大妖的身體壓上來的那一刻,過去的痛苦記憶與此刻的掙紮一同席卷過來,
沖得她心神震顫。

  南綾音的雙腳因為痛苦而攣動著,足趾在花穴被破入的那一刻便不停地繃緊
收縮著,而同樣緊繃的小腿露出了姣好的肌肉輪廓,那冰雪般的肌膚上,淡淡的
青筋如蜿蜒的溪流,使得那一雙玉足更顯清冷美妙。

  而很快,白陸伏背上伸展出的觸手也裹上了她赤裸的玉足,那細長的觸手在
每一個足趾之間輕輕滑過,然後對著她的足底輕輕搔癢。

  玉足被那惡心的觸手褻玩,南綾音也唯有閉目蹙眉無奈忍受著,那溫熱的觸
手緩緩搭上了她的大腿,將她的身子一扯,南綾音便直接由跪姿變成了躺姿,白
陸伏整個人便壓在了她的身上。

  「三當家與我講講,是哪個人奪走了你的第一次?」白陸伏以觸手纏按住了
她的四肢,在她身上緩緩抽動了起來。

  南綾音自然不會回答,而那沖入花穴攪動的肉棒如雜草之間濺入的火星,她
先前本就在崩潰邊緣的情緒此刻更是翻江鬧海起來,而在那些淫液的影響下,連
她那原本幾乎絕情絕性的身軀也起了春情,她開始渾身燥熱起來,那雪嫩的肌膚
上也暈起了淡淡緋色。

  而那粗壯的肉棒分開肉唇,再刺開纖薄的內唇,沒入那已經不知多久沒有被
侵占過的花穴之中,每一下的抽插和蠕動,那摩擦過褶皺的過程都清晰地投影在
她的腦海里,這些明明她無法看見的場景卻清晰地放大了無數倍,她仿佛是一個
旁觀者,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雙腿恥辱地分開,那綺麗花唇被挑開,幽徑被肉棒
擠入,飽滿的臀肉也被擠壓成了厚厚的餅狀,而她又是感官上的當事人,所有的
羞恥和快感也都在精神上放大了數十倍,而那肉棒在插入的一瞬間,本來不算濕
潤的花穴一下子開始分泌起了濕潤的春液。

  這種時隔百年的感覺再次湧來,南綾音像是幡然醒悟又像是墮落泥潭,她的
嬌臀也被白陸伏的身子死死地貼著,嬌軀更是被白陸伏的觸手纏滿,猶如五花大
綁一般。而此刻她趴在地上,最過難受的莫過於那怒聳飽滿的酥胸。

  隨著白陸伏的挺動,她的身子也如同觸電一般哆嗦著,而胸脯與地面擠壓著,
她感覺只要胸前乳夾去除,便要爆發出大量的乳汁,她極力地克制著,而小穴被
逐漸開墾之後竟也能容納那粗大的肉棒,而白陸伏的細細摩擦與大力杵弄更是將
此刻心性動搖的她弄得神魂顛倒,再難自守清明。

  蜃吼湊了過來,蹲下身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顎,仔細端詳著她那因為被肏而
蹙動著的秀眉。

  「原來三當家早已不是處子了啊?既然早就被男人開墾調教過了,那還裝什
麼清純,既然發春了就要懂得叫得騷一點。」

  南綾音瞥過臉,她細而急促地喘著氣,那隨時都要一泄如註的花穴和胸口讓
她的精神繃到了極點,她只是低低地回應了一個音節「滾。」

  蜃吼聽到這一個清冷而艷媚的滾字,嘴角翹起,忽然伸出手,啪得一聲,一
個巴掌狠狠地甩到了她的臉上。

  南綾音那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微紅的印子,她睜開眼,那星河般的眸子恨
恨地盯著蜃吼那蒼藍色的臉。

  她又重複了一句:「滾。」

  啪得一聲,她的另一邊臉頰又挨了一巴掌。

  蜃吼笑盈盈地看著她,揉著她被打紅的臉蛋微笑道:「都被肏成這幅樣子了,
還不知道老實?女人就是欠打。」

  南綾音牙關顫抖,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白陸伏越發急促的抽插,那大腿
與嬌臀撞擊的聲音啪啪啪地響徹著,此刻的嬌臀已然隨著交媾的動作被撞擊得通
紅一片,而那慘白色的肉棒在嬌嫩嫣紅的小穴中進進出出,時常如打樁一般連根
沒入,一直杵到最深處,每每如此,南綾音都會渾身緊繃,花穴更是死死地纏裹
著肉棒,分泌著星星點點的春液,那一下一下結實有力的叩擊就像是攻城一般,
巨大的木樁一下下地轟擊著城門,南綾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幾時。

  忽然,她的檀口被蜃吼的手撬開。

  那手遊魚一般伸入了她的檀口之中攪動著她的香舌。

  「唔唔唔……嗚……」南綾音美目半閉,搖晃著銀絲想要擺脫,可是那蜃吼
的手指卻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她甚至連一口狠狠咬下去這樣的動作都做不到。

  蜃吼的手指在她的檀口之間與香舌糾纏作弄著,而白陸伏坐在她的大腿上,
忽然用二指掰開了她的玉臀,手指輕輕撩過她後庭如菊蕾一般的紋路,前後的刺
激下,她的身子繃得像是一根隨時會被撥斷的琴弦一般。

  白陸伏倒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那越漸收緊的花穴,這種越發的緊致感刺激著
他,他幻想著身下的美人便是萬年前的南祈月,過往的一幕幕重新浮現腦海,他
的雙手死死地抓著她的臀肉,擠弄成各種不同的形狀。

  白陸伏抓住了她的大腿,將她的大腿盡量分開,只是可惜腳鐐的原因,並不
能讓她呈現出一字馬的狀態。但是那私處也已經暴露得清清楚楚,那肉棒與花穴
的交接,那絲絲縷縷的晶瑩春液,那滿是緋紅的嬌臀被玩弄時時而隱現的溝壑風
景,還有她微弱而急促的喘息聲。

  白陸伏重新俯下身,雙手按在她的身子兩側,肉棒再次探到了谷底。

  香舌被攪動的她難以閉合檀口,自然也掩蓋不住喉嚨口發出的嗚咽聲,那一
聲聽著很是悲戚,而落在海妖們的耳中卻是十足的美妙動人。

  見這冰山一樣的美人發出了第一聲嗚咽一般的嬌吟聲,海妖們再次沸騰起來,
甚至有許多海妖憋得不行,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將手伸入了褲襠之間。而南綾音
表情的任何細微變化都逃不開大家的眼睛,即使是每一次簡單的蹙眉都會引起極
大的歡呼和騷動。

  啪啪啪的聲音越來越急促。南綾音嬌軀亂顫,身子因為劇烈地抽插而抖動不
停,她嬌喘聲越來越急促,而那香舌依舊在敵人的玩弄之中,她的身子同樣不停
地扭動著,掙紮著,玉足亂晃之間,那腳鏈同樣發出清脆的聲響。

  「啊!!!」

  一聲嬌呼。

  蜃吼忽然抽出了手指。

  檀口之中陡然一空,而下體的快感已如潮水般洶湧出來,在白陸伏最後直抵
花心的沖擊之下,南綾音心中早已千瘡百孔的千里之堤徹底崩潰。

  春水如海潮卷出,她再也止不住地發出悠長的嬌啼聲,那一聲聲聽起來清冷
嬌媚,酥麻入骨,配合著那天生冰山般的臉,更是誘惑得難以言喻。

  南綾音自知失態,卻已經無可挽回,那一波接著一波的快感沖刷而來,而她
的身體死死地被頂住,胸脯擠壓著地面,幾乎都要爆開,她除了搖動螓首發出一
聲聲動人嬌媚的呻吟之外她還能做些什麼?

  林玄言望著這一幕,心思微亂,他忽然回想起第一次路過碧落宮時,看著語
涵被奸淫的場景。

  那時的無力和自責如今再次湧來,但他很快歸於平靜。

  他死死地盯著蜃吼,等待著他松懈的時機。

  忽然間,剛剛從南綾音口中抽出手指的蜃吼回過了頭,向著林玄言的方向大
致地掃了一眼。

  林玄言心弦一顫,在蜃吼回頭的那一刻,他低下了頭,徹底心如止水。

  都把這樣的絕世美人玩弄身下了,心中居然還有提防之心?

  果然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會活得更加小心。

  而蜃吼瞇起了眼,在方才他忽然感受到身後一道很淡的殺機,但他也不敢確
定那是不是幻覺,或許是海妖之中有人痛恨自己,但那又如何,他是蜃妖族的王,
有著統領整個海妖的絕對力量。

  如今他的王位只是在海底,將來他會去到失晝城的神殿之中,高坐王位之上,
讓那高高在上的三位當家赤裸地跪在自己面前為自己輪流含精!

  想到這里,他意氣風發極了,更扶正了一些頭頂上那帶著紅色寶珠的王冠。

  「呵,白大人,這騷貨的小穴已經讓你插爽了,是不是應該讓我也破一破她
的後庭了?」

  白陸伏緩緩抽出了肉棒,粗大的肉棒濕淋淋地拔出肉穴,依舊沾染著許多晶
瑩的液體,那纏柔在南綾音身上的觸手也緩緩松開,抽離了她的身體。

  整個身體驟然松弛,南綾音一時間竟覺得有些莫名的空虛感,而這種空虛感
又與胸脯急劇的充實感激烈地抗爭著,她此刻竟只想取下乳夾,狠狠地擠壓胸部,
將那些乳汁狠狠地壓榨出來。在沒有肉棒的侵犯下,南綾音僅僅想著乳汁噴射的
場景,下身便又有春液飛噴而出。

  她的嘴唇顫抖著,她雖然渾身火熱,那顫抖呼吸的樣子卻像是置身隆冬中瀕
臨凍死的人。

  蜃吼的手纏上了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南綾音虛弱的目光中依舊透著月光般的高遠和淡漠,只是這幅神情在她那一
片狼藉的嬌軀映襯下,顯得單薄而可笑。

  南綾音自己也知道,如今自己這般不過只能激起對方的征服欲罷了,當時她
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低頭,哪怕一直到死。

  「三當家大人,你的小穴早被人開發過了,這後庭應該還是處子吧?與我說
說實話,要不然稍後我揪著你的奶子肏你的時候,若是覺得有幾分不緊,你那些
手下,我就當著你的面,將她們一個一個處決了。」蜃吼的目光幽幽地盯著她,
長長的舌頭有力地覆上她酥軟而怒聳的玉峰,包裹舔弄著。

  南綾音感受著那有力的舌頭如手指一般按壓過自己的胸部,本就飽滿欲裂的
酥胸更是急欲噴湧,她內心甚至希冀著他能取下自己的乳夾,狠狠吸允自己的乳
珠。這個可笑的念頭一經出現便再難壓抑,那如同螞蟻噬咬的感覺酥酥麻麻地湧
上心頭,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挺了些。

  隨著挺胸這個動作,她的酥胸望上去更加高挺,美麗得宛若玉巒。

  蜃吼笑瞇瞇地看著她:「你希望我替你解開乳夾?」

  內心想法被說破,南綾音自然不會應答,依舊面不改色冷冷地看著他,只是
片刻後冷哼道:「虧你一代妖王,要殺要剮還要問過別人意思?」

  蜃吼微笑道:「三當家,我知道你不怕你,你們三位當家即使身死道消,魂
魄依舊會在失晝城重新轉世。只是不知道,轉世歸來之後,三當家看到的失晝城,
又會是什麼樣子,看著自己曾經的姐妹成為他人胯下承歡的奴隸,又會是如何感
慨?」

  南綾音看著他,目光卻更清澈了幾分。「有大姐姐在,你們無論如何也攻不
下失晝城的。」

  蜃吼舌頭輕輕掃過她的鎖骨,肩頭,一直纏到她的脖頸之上輕輕允弄舔吸著,
南綾音厭惡地蹙著眉頭,冷冰冰地看著他。

  仔細舔過了一遍之後,蜃吼忽然收回了舌頭,從她身後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
然後貼著她的側靨道:「可是你們大當家受傷了,據說,還傷得不輕呢。過不了
太久,那位名動天下的美人也會和你這個妹妹一樣,被剝光了衣服跪著承受神明
的恩澤。」

  蜃吼尖銳的笑聲在耳畔響起,腰肢被鎖住的南綾音動彈不得,只覺得一陣頭
暈目眩,而她銀色的長發又被人揪起,蜃吼如握著一條長長的銀白色綢緞,他小
心捧起,放在鼻子間嗅了嗅,「你們失晝城的女人為何都喜歡將頭發留這般長,
真是礙事啊。」

  說著,他將長長的頭發向著兩邊分開,握住了其中的一束,用手指環住,那
一束頭發下便多了一個藍色的發環,他再握住另一束,重複了一遍。原本長發垂
足的南綾音頭發硬生生被分為兩束綁了起來,望上去就像是兩道極長的雙馬尾。
這種一般給小女孩用的發型,如今放在南綾音身上,倒還有幾分突兀的可愛之氣。

  沒有了長發的遮掩,那秀氣的後背,挺翹的嬌臀,狼藉的嫣紅花唇和一雙纖
長美麗的玉腿都完整地展露了出來。尤其是那雙占比很高的修長玉腿,將身段的
曲線襯得高挑誘人到了極點。

  林玄言站在劍齒身邊,身形渺小得不起眼。

  他眼睜睜地看著蜃吼那幽藍色的陰莖刺入了她的翹臀之間,緩慢而有力地推
進著,而南綾音雪膩的嬌臀被漸漸擠壓,她的本就修長的腿因為痛苦而繃緊,那
如畫筆描摹的眉目之間也盡是掙紮的神色,她不停地喘著氣,胸膛高高地起伏著,
那長長的銀發被紮起,垂在兩邊,就像是一個被訓誡懲罰的小姑娘,而那張容顏
又帶著超越了年齡的清冷美感。

  林玄言的手伸入袖中,負在身後,一道劍意被他用雙指撚住,微微拔出一寸。

  「啊!!!」

  一聲淒厲的吟叫聲陡然響起。

  林玄言擡頭望去,恰好看見蜃吼忽然狠狠握住了她的一只酥胸。

  本就高聳怒挺的酥胸如今被人狠狠擠在手中,無窮無盡的飽滿和刺激感在一
瞬間爆發了,南綾音淒美而綿轉的呻吟聲在眾妖們的狂歡之中陡然拔高,如徘徊
頭頂的海鳥,久久不散。

  「再給我叫一聲!」

  蜃吼猛然間又將他的另一根手指向著南綾音的花穴插了進去。

  南綾音的雙腿驟然向其間屈緊,一道道裊娜的藍色煙霧輕紗般浮了起來,將
南綾音曼妙婀娜的身影襯得影影綽綽。那是蜃氣,能讓她一瞬間的快感提升數百
倍!南綾音睜大了眼睛,星空般的眸子里同樣籠上了一層迷離的霧氣,她高高伸
長了脖頸,嗚嗚啊啊地亂叫著,她整個身子向前傾去,一雙美腿不停地攣動抽搐,
後庭迅速縮進,而玉唇之間,有晶瑩液體如註一般陡然噴射出來,源源不斷,噴
灑在她的雙腿之間,灑得滿地都是,南綾音瘋狂地淫叫著,她體內的蜃氣皆被點
燃,一下子燎燃了她的每一寸肌膚,從足趾到頭頂,無窮無盡的快感讓她神魂顛
倒幾欲發狂。

  她目光迷離,舌頭僵硬地伸出檀口,向前傾倒的身子被蜃吼揪起,蜃吼一手
捏著一條馬尾辮,死死地抵著她的身體,彎起的嘴角是詭秘的微笑。

  南綾音如雷火劈過的槁木,神色木然,她感受到有一股濃稠而滾燙的液體沖
入她的體內,如火山噴發的巖漿充斥了她的全身。

  她星河般的眸子里漸漸失去了神采,顫抖的手腕激得符文鐵鏈叮鈴叮鈴地響
著,她將手向上伸,想要去解開乳頭上的乳夾,蜃吼的手卻忽然纏上了她的手腕,
讓她動彈不得。

  她的思緒一片空白,唯有從每一寸肌膚里湧來的快感無窮無盡地淹沒了她。

  蜃吼抓住了她的馬尾辮,緩緩開始在她的後庭中進出,那臀瓣之間的小穴間,
嫣紅的色彩里還殘留著乳白色的液體,一滴滴地下墜,淌下。南綾音閉上了眼,
口鼻之間隱隱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清冷之間微微動情。

  「啊……不要……啊……」

  南綾音忽然慌亂地睜開了眼,她的大腿再次繃緊,春液噴薄而出。

  蜃吼一把揪住了她的乳房,南綾音仰起頭亂聲吟叫著,蜃吼捏住了乳肉狠狠
地轉動手腕,南綾音清媚的嗓音無助地響起,如浪頭一般綿綿不絕,蜃吼猛然摘
掉了乳夾,手卷住她的玉峰,狠狠一擰。

  一聲清亮的吟叫聲嬌嬌媚媚地在蜃妖神殿前響起,拔高,久久不散。

  那充血火紅的乳珠之間,白色的液體猛然噴濺而出,仿佛壓抑了數萬年的蛟
龍猛然擡頭,那乳汁竟然噴濺了數丈遠,而南綾音只感覺快感浸染了全身,那種
終於得以發泄的感覺讓她再也無法思考其他事情,隨著乳汁的噴濺也不顧形象地
放肆呻吟起來,那清艷的容顏上高潮間顫栗的美。

  砰。

  蜃吼松開了握著長發的手,肉棒抽離了後庭,南綾音的身體失去了支點,摔
落在滿是乳汁的地上,她玉體上滿是紅紫抓痕,如雕落在身體上的新梅舊梅。

  蜃吼瞇著眼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半身落在乳汁之間抽搐的赤裸女子,他同樣
化手為鞭,再次刷得一鞭子下去,南綾音吃痛下意識地躲閃著,再沒有抗衡的力
氣,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被抽打得滿地打滾。

  林玄言無聲地看著這一幕,袖子中的手微微發抖,他發現蜃吼與白陸伏永遠
沒有放松過警惕,即使是在南綾音身上發泄的時候,他們到底在堤防什麼?難道
我的潛入出現了問題?

  念頭及此,他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想法,他霍然明白,他們在堤防的
不是外人,就是彼此。

  萬年的恩怨哪是如此輕易就會磨滅的,只要他們依舊站在彼此身邊,那麼他
們永遠不可能放松警惕。而他必須在一瞬間重傷其中一人才有可能帶走南綾音。

  林玄言神色越發陰暗,而更不妙的是,他控制劍齒的那道劍鎖同樣有了松動
的跡象,劍齒時不時渾身顫抖,面露痛苦神色,若不是此時妖群太過沸騰,或許
早已被看出了端倪。

  林玄言強自鎮定,雙手攏袖,捏住劍意的那只手手心已有汗水。

  白陸伏忽然走上前猛然揪起南綾音,南綾音虛弱地喘息著,柔若無骨,她豐
挺的玉峰上那嫣紅的蓓蕾間依舊分泌著液體,若是用力一擠,乳汁依舊會泉湧而
出。

  白陸伏輕輕揉捏著她的玉峰,緩緩笑問道:「三當家,一些小小手段,還算
舒服嗎?」

  南綾音目光迷離,弱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接著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搖
頭,狠狠地瞪著白陸伏,神色恢複了幾絲清明。

  「三當家,這才一個多時辰你便快扛不住了,真期待你三天後千嬌百媚地跪
在我們面前,除去衣服千依百順為我們服侍的樣子啊。」白陸伏的手指輕輕滑過
南綾音細膩的面容,南綾音微微側過頭,也無力再說什麼狠話。

  白陸伏忽然打了個響指,兩聲鳥鳴般的叫聲響起。

  「三當家可是我們心中視為天神一般的女人,既然是天神,自然是所有人的
天神,能擒住三當家是所有人共同的努力,自然不能只由我們兩個妖王獨享。」

  南綾音眸子里閃過了幾分慌亂的神色,她回過頭,看著浩浩蕩蕩的妖海,本
能地生出畏懼。

  兩只形如大鳥的飛魚隨著白陸伏的一聲令下俯沖了下來,一妖抓住一只南綾
音的手臂,將她身體高高地帶到了數十丈之上。

  人聲鼎沸。

  所有的海妖們都擡起了頭,望著那被兩條飛魚鉗制懸停在半空中的絕色女子。

  一條水蛇一般的海蟒對著她猛然噴出一口水柱,澆透了她的全身,將那些白
濁汙穢沖幹凈了大半,只是那一對嫩乳之間依舊滴著乳白色的甘霖。

  南綾音看著下方萬千螻蟻般聚集成的人流,本就心境動搖的她嘴唇煽動,幹
幹地咽了口口水,她忽然意識到如今的自己真的和娼妓沒有什麼兩樣了,再如何
的清艷無方,再如何的絕代風華,如今都不敢是低賤的妖怪們踐踏在身下淫玩的
玩物,自己所有的驕傲所有的美麗此刻看來都像是笑話一樣。

  而此刻她卻意外地平靜了許多,她想起了失晝城有個古老的傳說。

  傳說中只要雙月圓滿的時候在月光下許願,自己最艱難的時候便有會月神化
身來到人間,為你劈開所有的苦難。很多年前,便有一個男子為聖女大人劈開了
所有的桎梏吧,只是過往早已成了傳說,而我的故事又在哪里呢?

  會開始嗎?還是永永遠遠地墮入深淵。

  她想起了上一次雙月圓滿的日子,那是百年之前,她帶著陸嘉靜來失晝城作
客,她和大姐姐陪著陸嘉靜一同泛舟月海,明河分輝,天水共影。

  滿船清夢壓星河。

  原來已過了百年。

  她的身子忽然被拋起,向著海妖中拋了過去。

  「誰能接住三當家,誰便可在她軀體上發泄爽快,然後拋給下一個人。」

  白陸伏的話語在幾十丈遠的地面上響起。

  整個神殿都在喧沸聲中顫抖了起來。

  哄笑聲在耳畔響起,失重感帶著她不停下墜,渾身赤裸虛弱的南綾音感覺到
有一雙手接住了自己。

  「居然被這麼一個小妖拔得了頭籌?它是哪里的妖怪?」

  「好像是劍齒大人身邊的侍從。」

  「哼,大烏賊,你就在他的邊上,怎麼還搶不過這麼一個法力低微的小妖怪,
你把那美人搶過來,我們兄弟好生爽快爽快!」

  「呵,這小妖倒是有艷福只是好像沒有艷膽子啊,怎麼?抱著美人發生麼呆
啊,還不狠狠肏她?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美人,傻了?」

  「你看,劍齒大人都氣的發抖了,若是這小妖怪識相一點,就把她獻給自家
的大人吧。」

  林玄言抱住了高空落下的南綾音,佳人在懷,他卻一陣頭疼。

  人生如戲,事情比他預料的還要更突然,他偷偷擡起頭,目光瞥了一眼白陸
伏和蜃吼。

  蜃吼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怎麼?平日里被其他妖怪欺壓慣了?遇到美人也
不敢要了,你放心,今日本王看著,你放心大膽享用佳人便是。」

  白陸伏同樣瞇著眼看著這一幕,「若是你身邊那位大妖怪罪下去我白大人也
幫你頂著,但若你這小妖下吊不夠痛快,讓大家看的憋屈了,那可別怪我們將你
轟出去了。」

  「肏死她!肏死她!」

  身邊越來越多的妖怪紅著眼開始起哄,許多與他靠近的妖怪紛紛伸出手在南
綾音身上亂摸揩油,甚至有妖怪湊過頭想要吮吸南綾音那紅潤的乳頭。

  「都滾開!現在這是我的女人!」

  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氣,模仿海妖的語調怪聲怪氣地大喊道,他一把將南綾音
摟在懷里,忽然解開自己的褲帶,肉棒彈出,毫不拖泥帶水地對準了南綾音濕滑
緊致的花穴刺了進去,花穴被挑開,南綾音嬌哼一聲,竟不覺得厭惡,還下意識
地將大腿纏到了他的腰上。

  林玄言舒服地嘶了一聲,他知道此刻不是發情的時候,但是南綾音那處子嫩
穴般的精致還是瞬間觸動到了他,他的心弦本就緊繃,如今在插入那清涼花唇的
一刻似是被最好的國手撩動,發出錚錚淙淙的悅人聲響,他唯有極力把持。

  林玄言露出一副狂熱的神色,在海妖們的高呼中忽然將頭埋在了南綾音的胸
脯間,一口叼住了其中的一個乳頭,汁液四溢,清醇香甜的乳汁只要輕輕一吮便
噴湧了出來,林玄言按著她的腰肢,牙齒在乳頭的四周廝磨了一般,南綾音咬著
牙齒克制著自己的呻吟聲,或許是這只小妖的對待比較溫柔,她一時間竟然生不
出抗拒之感,那被含在口中的乳頭更是酥酥麻麻,她竟隱隱挺了些胸供其更好地
吮吸。

  「三當家,你的奶子真好吸啊。」

  林玄言捏著她的下巴,狂熱端詳著她的臉,另一手環著她的腰肢,下身狠狠
抽動了兩下,惹得南綾音冷冰冰地哼哼了兩聲。

  林玄言舔了舔甘汁流淌的嘴唇,伸手狠狠擰了擰她的腰肢。面目猙獰道:「
都這步田地了你還裝什麼三當家的傲氣,敢不敢睜開眼,看一看一遍遍捅你小穴
的是什麼人?」

  南綾音咬著嘴唇冷哼一聲,不動聲色的側過頭,不肯睜眼。

  林玄言心中大罵道老子千里迢迢冒著危險來救你,你也不知道配合一下?你
倒是看一看我是誰啊!

  想著這些,林玄言狠狠地杵了幾下,緊致的酥麻感一下子透過尾椎骨傳了上
去,他生怕把持不住,也沒敢再大力杵弄。而此刻南綾音的身子本就被淫毒蜃氣
調教得極其敏感,如今在萬眾矚目和辱罵聲里被狠狠操了幾下,更是春水連連源
源不斷。

  身邊的劍齒開始顫栗起來,由於時間拖了過久,他已經越來越難以控制這尊
化境的大妖了。他心中不妙,一口咬住了南綾音的嘴唇,強行撬開她的檀口,舌
頭伸進去與她纏鬥在了一起。

  南綾音嗚嗚地扭著頭,下身卻被死死地頂在了一起。

  忽然間,她神色微怔,悄悄睜開了一些眼,她分明感受到,有一股精純的精
氣,自對方的口中渡了進來,她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只是視線之中都是少年妖
怪抹在臉上的藍綠色海泥,看不清楚。而自己的嘴唇被他咬住,她也不再抗拒,
有些貪婪地從他口中索取靈氣。而那不算多麼粗大卻極其有力的肉棒依舊在自己
花穴之中狠狠挺弄縱橫著,春水被抽插飛濺的聲音響了一地。

  「肏死她,掰開她的小嫩屁股給兄弟們看看。」

  「別光顧著親嘴啊,把這小娘們吊起來抽,讓她瞧瞧我們的厲害。」

  「這娘們越裝清高就越想狠狠地操她。」

  林玄言松開了她的嘴,南綾音倉促地看了他一眼,那雙如劍一般的眸子照得
心神剎那徹亮,她覺得好生眼熟,只是一時間竟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

  林玄言箍著她的腰肢狠狠下按,南綾音身子一沈,那長槍已然挑進了花心處,
南綾音嬌吟一聲,箍著林玄言腰的雙腿夾得更緊了些,足趾攣動間,春水四瀉,
澆得林玄言渾身顫抖,險些精關失守。

  林玄言心中暗罵道,你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發春,要是到時候我沒忍住開了精
關,你就一輩子留在這里做他們揪奶操穴的女奴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南綾音冷笑道:「三當家大人,我弄得你還舒服嗎?」

  剛剛瀉身不止的南綾音竟然鬼使神差的嗯了一聲。

  群妖之間一下又炸開了鍋。

  蜃吼冷冷地盯著她,微笑道:「三當家你倒是下賤,我們這般操你你也未曾
屈服,被一個小妖怪玩弄反倒來了感覺?居然還覺得舒服。是不是越低賤的人玩
你你越覺得爽啊?」

  林玄言狠狠地抓住了她的玉峰,手指揉捏擠壓間玉汁從乳頭涓涓噴濺出來,
乳香滿手。

  「還不回答蜃吼大人的問題?」

  南綾音定定地看著林玄言的眼睛,短暫的眼神交流間,她想尋找到一些訊息,
忽然她聽到一記清脆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撞上了自己手銬的鎖鏈。

  顧不得多想,南綾音忽然大喊道:「是,越下賤的人玩弄我我就越爽。我就
是婊子,全失晝城的女人都是婊子,你有本事操服我啊!」

  那一點斷裂聲淹沒在南綾音的嘶喊中。

  海妖們揮動著五花八門的手臂大喊著操服她,操服她。

  蜃吼神色微異,「這小妖究竟有什麼手段,竟能讓南綾音說出這種話?莫不
是比我的蜃氣還要厲害?」

  白陸伏開著許多海妖已經忍耐不住湊了上去,南綾音誘人美妙的胴體淹沒在
了妖群之中。白陸伏忽然神色微變,「不對。」

  他轉頭望向蜃吼,「這小妖是誰手下的?」

  蜃吼指了指,道:「像是劍齒手下的,呵,自己就在旁邊,卻讓一個小妖揩
了油水,以後怕不是要淪為笑柄。」

  白陸伏望向了劍齒站立的方向,擠擠一堂的海妖中,劍齒巨大的身影望上去
依然很是醒目。

  「不對!」白陸伏再次重複一遍。

  他的身形忽然向著妖群之中沖了進去。

  砰!

  銀芒席卷。有人硬生生與白陸伏對了一掌。

  白陸伏身形微退。定睛一看,正是赤身裸體的南綾音!她的脖子上依舊鎖著
項圈,可是手鏈腳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斬斷了。一掌之後,本就虛弱不堪的南綾
音身形倒退了數十丈,海妖被撞開了一個巨大的扇形,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的海妖們一陣慌亂。

  就在白陸伏要乘勝追擊之際,一道極快的劍意擦著他的側身向著蜃吼奪了過
去。

  蜃吼本就細小的眸子驟然緊縮,望過去只剩一片眼白。

  天地間雷霆震蕩,剎那綿延千里,白陸伏遮蔽天地的雲海自中央分開,露出
了深藍色的幽靜顏色。

  整座神殿震蕩不安,如火焰舔舐的虛影。

  白虹湧起,如大風向著八方吹伏野草,千里蜃市自中央向著四周崩塌破碎。

  南綾音看著如水銀瀉地般的茫茫劍氣,忽然像是回到了那個月海泛舟的夜晚,
兩輪圓月高懸天際,海水蕩漾,滿目銀白。

  忽然她的手腕被抓住了,有人在她耳側低聲道:「走!」

  南綾音一楞:「不殺人?」

  林玄言哪有時間與她解釋,低沈地重複了一遍:「走。」

  南綾音好不容易掙脫,殺心極重,只是林玄言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肢,幾
乎是將她扛在了肩上帶走。

  海面上雲浪翻騰。

  無數雪白的觸手如大山般湧起,向著兩道奪路而逃的身影沖了過去。

  所幸之前林玄言在機緣巧合之下接住了南綾音,替她斬開了鎖鏈,要不然此
刻他帶著她逃離的身影定然已經被那些大山般的觸手拖了回去。

  蜃妖神殿之中,蜃市的虛影已然坍塌。

  雪白的劍氣瀑布分開,蜃吼的毫發無損的容顏越發清晰。

  竟敢虛張聲勢?蜃吼冷冷地擡起頭,望著那幾乎成了黑點的身影,側過了脖
子,冰冷道:「萬里海禁。」

  南綾音拍打著林玄言的後背,聲音有些嗚咽道:「讓我回去,我想殺了他們。
我們兩個合力為什麼要逃?」

  林玄言抓著她項圈的鎖鏈扯了扯,冷冷道:「蠢女人,活該被抓。」

  南綾音想起這個如牽狗一般的姿勢,更覺羞憤,道:「那你讓我自己回去,
就算殺不了他們至少也要殺個幾十個化境大妖再走!」

  林玄言狠狠拍了拍她裸露的嬌臀,不耐煩道:「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甚至
想和他們同歸於盡,但是我是冒著危險來救你的,所以你老實一點,至少不要連
累我。」

  片刻之後,南綾音才哦了一聲。

  海面破碎,林玄言帶著南綾音驟然沖出,數百道雪白的觸手緊隨其後,林玄
言雙指並攏,隨手畫了一個圈。

  劍氣如弧,化作一道巨大的金光斬下,一下子削去了數百道觸手。但是依然
有越來越多的觸手向著他們翻湧過來,速度極快。

  林玄言低聲道:「準備好。接下來速度有些快。」

  南綾音尚自來不及應答,便聽到了巨大的風聲在耳畔呼嘯起來。

  周遭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間都被拋到了後面。

  流雲,海風,天地,飛鳥在視野中都化作了一道道光。

  這是怎麼樣的速度?即使是姐姐親自使用星移步,也不過如此了吧?南綾音
嘆為觀止。

  忽然,林玄言抓住了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張紙。

  南綾音疑惑道,這是做什麼?要我擦擦眼淚?我沒哭啊。

  林玄言道:「這是千里傳劍符,拿著,稍後我燒毀這張符,我們便會來到千
里之外的位置。到時候有人回來接我們。」

  南綾音握緊了符。

  林玄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但他並未多想。

  一道火光亮起又熄滅。

  紙符成灰。

  耳畔風聲依舊呼嘯。他們依舊在大海之上。林玄言深吸一口氣,罵道:「這
靜兒也太不靠譜了吧?說好的在一千里外等著呢?怎麼還是出問題了?回去一定
要打她屁股。」

  南綾音問:「我們是要去下弦殿的方向?」

  林玄言冷冷道:「要不然去哪?」

  南綾音怔了怔,還是開口道:「可你為什麼要往反方向飛……」

  「……」

  好吧,靜兒,我錯怪你了。

  他只好把矛頭轉向南綾音,狠狠拍了一巴掌她的屁股,問:「那你為什麼不
早告訴我?」

  南綾音捂著嬌臀,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你要去哪?」

  林玄言想了想,道:「那我把你送出白頭碑吧。我自己想辦法回去。」

  自始至終,只有三位當家可以自由離開白頭碑的禁制。

  南綾音抿著嘴,搖頭道:「不行,萬一你走不掉怎麼辦?失晝城沒有這樣的
道理。」

  林玄言嘟囔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煩。」

  南綾音道:「我現在靈力恢複了至少五成,我與你一同,至少不會拖你後腿。」

  林玄言嗯了一聲,只是道:「再跑跑看吧。說不定他們追不上。」

  南綾音忽然問:「方才……是不是整個過程你都看見了?」

  林玄言道:「嗯。怎麼了?要挖我的眼睛?」

  南綾音搖頭道:「那你也知道了,我早就不是處子了。」

  林玄言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他當時並未太在意,如今忽然想起也只是嗯了一
聲。

  南綾音問:「你知道我的第一次給誰了嗎?」

  林玄言心想,這種時候誰還有空關心這種問題,你們失晝城的腦回路都這般
清奇嗎?

  但他還是附和地問了句:「給誰了?」

  南綾音沈默片刻,道:「我小時候,差不多十五歲那年,那時候我還不知道
自己是失晝城的當家轉世,那時我愛上一個了長得很好看的少年,他對我許了很
多承諾,我都信以為真,於是在某個夜晚我把身子給他了。後來他又愛上了一個
人小姐,把我拋棄了。」

  林玄言好奇道:「他瞎了?你這麼漂亮哪個男人會拋棄你?」

  南綾音道:「那個小姐擁有失晝城最純凈的月輝之泉,也就是你們人間說的
……富豪。」

  林玄言沈默片刻,道:「原來失晝城也不能免俗,後來呢?你成了三當家之
後報複他了嗎?」

  南綾音道:「沒有,但是那戶人家知道後將他趕出了家門。他跪著求我原諒。
然後我將他發配去了僻遠的地方,做最苦的活,可能沒過太久,他就逃了,或者
死了。」

  林玄言心想,這就是你後來對誰都面若冰山的原因麼,他問道:「你忽然說
這些傷痛歷史做什麼?」

  南綾音道:「你有點像他。」

  林玄言無語道:「我看著這麼壞?」

  南綾音搖頭道:「只是相貌。而且你們都說過……這是我的女人。」

  林玄言想起了方才的場景,心想難怪自古英雄救美總是會救出事情,他淡淡
道:「那不過是逢場作戲。」

  南綾音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林玄言心中叫苦道,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了?還是她剛剛經歷了這種事,心
靈創傷很大,需要安慰和勸說?

  沈默片刻。林玄言脫下了自己沾了許多海泥的外衣給她披上,「有點臟,將
就一下。」

  南綾音披上了外衣,身子蜷縮在里面,用手籠住了兩邊衣襟。那外衣有些短,
只能將她的臀部堪堪蓋住。

  「前面就是白頭碑的禁制了。」南綾音忽然道。

  林玄言推了一把她,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辦法來找你的。」

  南綾音搖頭道:「你騙人。白頭碑是聖女大人設下的,萬年來無人能破。」

  林玄言看著她,想著措辭要說服她。只是當他盯著她的眼睛的時候,他忽然
一陣恍惚。

  那雙眼睛極美,像是將整個星河夜色都收容到了咫尺之間。

  只是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熟悉感,仿佛這一幕,在數萬年前曾經發生過。
他看著南綾音,像是看著另一個人。

  這種淡漠疏離的感覺從天而降,那宛若時間長河中奔湧而來的情感一下子吞
沒了他。

  只是當時何時何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他背過身,看著那海面上裊裊升起的蜃市幻想,忽然有種難以抑制的出劍沖
動。

  他閉上了眼,看著他心湖中忽然浮現的那道聖識,明白了這種情感的由來。

  秋鼎你果然不安好心啊,說好的一路降妖除魔一帆風順,怎麼還給我算計這
種爛攤子。

  林玄言雙手攏袖長長地吐了口氣,然後望向了南綾音,問道:「你是不是很
想他們死?越快越好?」

  猶豫片刻,南綾音緩緩點頭。

  林玄言嘆了口氣,對著她伸出了一只手,「那好,我們去宰了他們。」

  (小劇場:陸嘉靜忽然掀起裙子的前擺,跪了下來。季嬋溪看了她一眼,也
跪了下來。裴語涵抿了抿嘴,有些不情願地跪了下來。邵神韻冷哼一聲,也跪了
下來。蘇鈴殊,夏淺斟,俞小塘,失晝城的三位當家,越來越多的人跪了下來。

  林玄言詫異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她們雙手合十,拜了下去,微笑道:祝讀者們新年快樂。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9-2-5 23:10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10 23:35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4) 作者:劍氣長存 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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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10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四章:大當家

    宏大的、虛幻的、綺麗的虛影在冰海上面漸漸構築起來。

  那些威嚴的蜃市場景在寒風中飄拂,一如水面下蕩漾的倒影。

  南綾音看著那些長城般聳起的幻想,道:「他們比我們想象的還快。」

  林玄言沒有去看那恢弘的蜃市,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向南綾音問道:
「三四年前,你是否收到過靜兒給你發的一封劍書?」

  南綾音看了他一眼,回憶道:「確實收到過一封。」

  林玄言好奇道:「那靜兒向你求助,你為何沒有應答?」

  南綾音同樣蹙起了眉頭:「求助?當時那封劍書很是平常,只是與我敘舊,
還說希望四年後的試道大會我還能前去。」

  過了片刻,林玄言才緩緩點頭,他今天才明白,原來那時候她那麽說只是不
想讓我們太過擔心,自亂了陣腳。

  「這樣啊。」林玄言點點頭。

  南綾音問:「你怎麽忽然問這個?」

  林玄言道:「沒什麽。」忽然他的發絲一縷縷地拂起,他隨即沈聲道:「那
兩個畜生來了。」

  南綾音嗯了一聲,擡眼望了一眼天上的那輪白月,雙手環於胸前,作禱告狀。

  一道道清皎的月輝如水銀瀉下,輕紗般籠罩著她的身影。與此同時,遮天蔽
日般的大霧濕冷地彌漫了過來,一個巨大無比的生物宛若蛟龍般遊弋其中,巨大
的身軀在蜃市之中時不時展露出駭人的冰山一角。

  「三當家,你穿上的衣服的樣子果然更誘人啊。」

  尖銳的聲音如鋼鐵刮擦一般傳出。

  南綾音陡然睜開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星河燦爛。

  一道道月輪在她身前綻放,護在她和林玄言的身前,月輪上隱約還有神秘的
紋路以及女子綽約起舞的身影。

  而她拂動的衣角忽然凝結了。

  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那些縹緲的大霧很快凝結成了冰霜,周圍的環境變得
沈重,像是忽然出現了一只無形的手,拖著他們的身子向著深淵墜去。

  而腳下的海域里,已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的身影。

  雪白的觸手伸出海面,如巨大招搖的海草。

  她感受著那蜃市大霧和海面之下的力量,心思越發凝重,她此刻力量不過恢
複了五成,在兩位通聖境大妖面前,自保都將變得很是艱難。

  而很快,空氣之中已然凝成了無形的結界將他們包圍其間。

  蜃吼那蛟龍一般巨大的本體出沒在雲霧里,向著他們展示著自己的威嚴。

  她很快意識到,蜃吼的工作不過是困住他們,真正發動攻擊的還是此刻已然
潛伏海面之下的白陸伏。

  她想要出聲提醒林玄言,卻發現身邊的少年懸停在空中,卻像是沒有了人類
的生息。

  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不是死亡,而是另一種類似於冥想的玄妙處境。

  林玄言忽然睜開眼,他的瞳孔一片銀白,他沒有張口,南綾音卻聽到了他的
聲音。

  「你在這里別動,拖住蜃吼,我去宰了那個畜生。」

  南綾音自然不會多問,只是嗯了一聲。

  一道劍光筆直向著深淵墜去。

  歷史總是這般無趣的東西,它不停地螺旋著重複著,即使過了萬年,依舊會
重新走到這個宿命的焦點。

  極速下墜的林玄言這樣想著。

  萬年之前,他也曾這樣下落,斬碎千萬觸須,一劍貫穿了白陸伏的身體,將
它釘在了深淵之中。

  只是不知如今他會不會斬出同樣的劍痕。

  那海面下的白陸伏察覺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危機,他開始有些畏懼,那種畏
懼紮根在身體的最深處,隱約還有種熟稔的滄桑感。

  劍光瀉下。

  海面上伸出的無數雪白觸手被斬得破碎。

  驚天動地的聲音炸響,海面上騰起巨大的浪花,林玄言的身影瞬息消失在了
浪花之間。

  好快的劍。

  南綾音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而眼前,那巨大的蛟龍般的生物向著她被八片月輪守護著的身軀撞了過來。

  月輝黯淡。

  南綾音結印出掌,懸浮在空中的身軀在與蜃吼撞擊之後被他抵著不斷後退著。
蜃吼原本幽藍的眼睛此刻一片赤紅。

  無數冰棱如槍般從空中墜下,它毫不掩蓋自己的殺機。

  留著南綾音本來是吸引二當家或者大當家前來的魚餌,如今憑空多出了一個
實力恐怖的敵人,那麽南綾音這樣的人物自然能殺便殺,要不然等她恢複之後又
是一尊大敵。

  寒冰般的霧氣透過月輪遮蔽的縫隙,已然將她的衣衫打濕,白衣緊緊貼著肌
膚,勾勒出那曼妙無比的嬌軀,在冰寒的霧氣中綽約而清冷。

  而下方的海水之中,同樣浪花翻騰,驚駭爆炸的亂流一波又一波地爆起,沖
天而起的水柱高達百丈。

  巨大的警兆在這片寒霧之中散開。

  幾乎是沒有猶豫,蜃吼直接取下了頭頂的那枚火紅的珠子。雖然此刻南綾音
的力量大不如前,但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他打算直接用最強大的手段打殺南綾
音。

  寒霧之中蜃市的幻想沖擊著南綾音的月輪,她僅僅是防守便已經足夠疲憊,
而月輪的光澤也越漸黯淡,似乎隨時都會倏然破碎。

  而正在疲於抵抗的南綾音忽然聽到了一絲極其隱秘的聲音。

  那是一聲不知何起的長吟,帶著上古時期傳承而來的力量瞬間震懾住了她的
心神,她出現了一個短暫的驚愕,身體懸停在了空中,。

  僅僅是這錯愕的一瞬,正前面的月輪被驟然撞碎,風雪撲面,南綾音眼神一
震,瞬間清醒,視野里,一個幽藍色的龐然大物已然迎面撞了過來。

  環繞她周身的八道月輪盡數破碎,星星點點地消亡落盡。

  南綾音已經沒有時間再結印防守了,她只好環臂胸前,調動體內所有可用的
月輝,抵抗這一記堪稱石破天驚的沖擊。

  在那個快到幾乎無法思考的瞬間,南綾音沒有感受到蜃吼與自己相撞,她只
是感覺有什麽東西纏住了自己的腰肢正在快速下沈。

  她睜開眼望見的便是天空。

  蜃吼的身影正好與自己錯開,灰蒙蒙的霧氣中,它展露出了完整的身體,望
上去竟像是一只巨大無比的鯰魚。

  她掉轉一些頭問忽然出現帶走自己的林玄言:「怎麽樣?」

  林玄言此刻渾身是血,那些血有的碧藍有的鮮紅,碎肉的殘片也沾滿了他的
衣衫,一片血腥。

  「沒能殺掉,這次算了。」林玄言的語調快而簡潔。

  天空中的蜃吼調轉身體,額頭上的火紅珠子如燃燒起來一般。

  林玄言捂著胸口冷冷地看著它,鮮血從他五指間溢了出來,南綾音扶著他的
手臂,神色緊張地看著他。

  林玄言有些遺憾,他本來可以打傷白陸伏然後全身而退,可是自己沒忍住起
了殺心,最後打了個兩敗具傷,還讓白陸伏給逃了。

  此刻的他除非祭出那半道壓箱底的劍意,不然恐怕很難擊退蜃吼了。

  但是冥冥之中,他又知道某一位力量不遜於自己的神格複蘇了,以後若是相
遇,沒有這道劍意,自己如何保命?

  他和蜃吼對峙著。

  他知道決戰之時絕不可以想太多,活著永遠是最要緊的,以後的事情可以留
待以後再說。

  三個呼吸間,他調整了一番體內紊亂的真氣,已然將那道劍意握在了手中。

  南綾音忽然擋在了他的面前,淡淡道:「無論如何我會送你回去的。」

  林玄言問:「你還有其他手段?」

  南綾音平靜道:「我或許可以殺了他。」

  林玄言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那種月輝自爆同歸於盡的法門,他搖頭道:「讓開,
我辛辛苦苦救你出來,這樣和我沒來救有什麽區別?」

  南綾音道:「還不是因為你跑反了?」

  林玄言無言以對。

  蜃吼定定地看著他們,「聊完了?」

  他額間那顆火紅的珠子有預知禍吉的占蔔能力,就在方才他短暫地占蔔了一
下,他能察覺到這個少年身上仍然藏著巨大的危險,但是他還是想要試試。

  整座南荒的血屍大陣已然啟動,只要他沒有被打得神魂俱滅便有複生的機會。

  他調動了周身所有的玄寒之氣,整座蜃市都以極快的速度以他為中心收攏著。

  而就在他決定出手的瞬間,一股寒到極點的感覺用上心頭,他身上每一片鱗
片都豎了起來。

  他本就是掌管玄寒的王,有什麽能讓他感受到寒冷?

  他額間的珠子開始顫抖。

  南綾音一直緊蹙的眉毛舒展了來開。

  林玄言的視線也越過了蜃吼向著他身後望去。

  一件寬大的黑袍吹散了霧氣,在寒風中嘩嘩地舞動著,黑袍中央的女子身子
修長,看不清面容,她的身後懸著半輪殘月,清聖得宛若掌握黑夜的神明。

  「姐姐。」南綾音低聲道,緊繃的身子徹底放松了下來。

  ……

  軒轅王城內,最萬眾矚目的試道大會已然結束,李墨奪魁之後,被縱橫宗視
為中興之望,想要著重培養成掌門,但是李墨回去之後卻是繼續閉關下棋,絲毫
不給長輩面子。

  而俞小塘在那一戰之後,聲名不降反升,在那之前,許多人便猜測過俞小塘
此刻到底有多強,許多人都以為那是劍宗沽名釣譽,一個少女利用短短四年時間
能有多大的進步?最多不過又一個蕭忘。但是在試道大會的決戰中,她卻展現出
了令同齡人望其項背的強大,仿佛只差一線便可踏過化境門檻進入那許多人都孜
孜以求而不得的境界。

  與上一次試道大會一樣,她內傷很重,需要臥床調養,期間師弟和師父便輪
流照看她。

  調養了三日之後,她終於可以正常下床走動了。

  時近中午,簾子忽然掀開,鐘華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他看見走在床沿邊的
俞小塘,微異道:「身子感覺怎麽了?我和你二師弟給你燉了鍋雞湯,嘗嘗?」

  俞小塘好奇道:「哪來的雞?」

  鐘華道:「自然是去集市買的,若是從後山打的,被師父知道了又要挨罵了。」

  俞小塘端起香味馥郁的雞湯,捂著有些冰涼的手,瞇起眼看著鐘華,問,
「我被打得這麽慘,你有沒有想著要替我報仇呀?」

  鐘華看著俞小塘,心想怎麽又是一道送命題,你都打不過我怎麽打得過?但
是他還是一本正經道:「等你病好了我們去縱橫宗外面的小巷子買個房子,哪天
李墨經過我們埋伏他,出其不意揍他一頓好不好?」

  俞小塘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點點頭,「嗯,你幫我去取套衣服,我要起床。」

  鐘華道:「起床?去哪里?這才三天,你內傷好沒好還不知道,而且這要師
父做主才行。」

  俞小塘問道:「你是我相公,你要向著我,我們偷偷出去玩一圈再回來,師
父不知道的。」

  師父知道了被罵的也是我,鐘華在心里補了一句。

  俞小塘舒展了一下身子,可憐兮兮道:「躺了三天了,骨頭都快躺散架了。」

  鐘華道:「那我幫你揉揉?」

  俞小塘沒有拒絕,趴回了床上,閉上眼睛道:「有勞夫君了。」

  鐘華坐在她的身邊,開始為她揉肩捶背,一點點按壓著背部。

  如今俞小塘的望上去雖然依舊嬌小可人,身段比起從前卻長挑豐盈了許多,
而她年紀輕輕便嫁了人,如今身上少女青澀的稚氣還未脫又帶上了一點與年齡不
相符的風韻,尤為動人。鐘華按壓的力度和動作很是恰到好處,她也沒有避諱地
輕哼出聲,聲色誘人。

  鐘華從她的肩膀處一路按到了柔軟的腰間,隨著他揉按的動作,俞小塘的身
子明顯地放松然後收緊,她沈醉在穴位被按揉刺激的舒服之間,小嘴微張,發出
一聲聲醉人的呻吟。

  按著俞小塘腰肢的鐘華自然聽得饑渴難耐,試道大會期間到如今他們都不曾
歡愛過,如今他聽著俞小塘的呻吟聲,恨不得將她剝光衣服狠狠欺負她,只是考
慮到她傷勢未愈便也沒有強來。

  他聽著俞小塘舒服的喘息聲,手上加大了力度,笑問道:「叫的這般好聽,
你把我那個清純可愛的小塘藏哪里去了?你到底是誰?」

  俞小塘聽了之後臉頰微紅,輕哼一聲,冷冷道:「少廢話,好好伺候老娘。」

  鐘華掐了掐她的腰肢,笑道:「我還是喜歡你在床上自稱妾身時候嬌滴滴的
樣子。」

  一提到這個,俞小塘便想起自己被他按在身下,嚴刑逼供般讓她說一些羞人
的話語。俞小塘佯怒道:「你還敢提?信不信我打你啊。」

  鐘華按揉她身子的手已然覆在她微微豐腴的臀肉上,他笑道:「小塘可是要
成為女劍仙的人,怎麽敢說不敢承認呀?」

  俞小塘感覺那雙手侵犯到了私密領地,嗔道:「別揉那里啊。」

  鐘華忽然想起了什麽,道:「小塘,之前比試之前,你不是答應過我們,絕
不勉強行事嗎?怎麽到後來還是想用那魔宗劍法啊。」

  俞小塘自知理虧,聲音微低道:「那是意外。」

  鐘華拍了拍她的屁股,道:「一定是我們平日里太寵你了,得好好懲罰才行。」

  俞小塘微驚道:「你不會又要把那種東西塞在那里然後讓我陪你逛街吧?」

  鐘華問道:「怕了?」

  俞小塘道:「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鐘華道:「不會的,除非你實在忍耐不住,一邊走路一邊流水。」

  想到這一幕場景,俞小塘撇了撇嘴,成親三年以來,他們也時常會做一些大
膽的事情,比如帶著一種上了發條就會不停震動的鴿子蛋一樣的東西上街,比如
五花大綁在床上歡愛,有時候還會玩一些角色扮演什麽的。

  本來很是單純美麗的少女經過了三年的「磨練」也變得懂事了很多,她雖然
不是很熱衷於這些,卻能在其中找到某種刺激的律動,她很喜歡那種感覺,所以
每次也只是半推半就。

  俞小塘搖頭道:「我將來可是要成為劍心通明的劍仙的,這點小小的考驗算
什麽。唉,你別碰那里呀。」

  鐘華勾起她白色長褲的邊緣,輕輕彈了彈,「小塘其實也很想要了吧?」

  俞小塘斷然搖頭:「沒有。」

  鐘華笑著趴在她的身上,雙手環到她的胸脯上,揉著那柔軟的胸脯,笑問道:
「真沒有?」

  「哎呀。」俞小塘蹙著眉頭掙紮著手臂,低聲道:「晚上再說,現在還是白
天啊。」

  「不要,晚上看不清。」說著,他將手伸入了長褲的邊緣探了進去,一頓揉
弄摸索,惹得俞小塘連連掙紮,「你這里怎麽濕漉漉的?」

  「閉嘴!」

  鐘華看著俞小塘泛紅的臉頰,想要褪下她的褲子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了咳嗦
聲。

  鐘華嚇得連忙縮回了手,俞小塘馬上鉆進了被子里捂著臉。

  裴語涵站在門口看著這對箭在弦上的少年少女,心想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

  「鐘華,你出去一下,我和小塘單獨談談。」裴語涵平靜道。

  「是,師父。」鐘華連忙低頭向著門口快走出去。

  躲在被子里的俞小塘扯下一點背角望著走進來的裴語涵,害羞的同時只是覺
得師父好像更仙氣了許多。

  裴語涵一身寬松的斜襟白衣,她在床邊坐下,望著半張臉藏在被子里的俞小
塘,扯了扯她的被子,道:「這有什麽好害羞的,過來,師父幫你看看身體。」

  俞小塘心想,三年前那個小房間里,我撞見你被扒光衣服還玩各種花樣,師
父不也不一樣又羞又急嘛。

  當然,俞小塘表面上還是一副可憐兮兮的可愛樣子,若是讓裴語涵知道她在
想什麽,怕是要門規伺候了。

  俞小塘老實道:「藥我都有正常喝,一頓沒有落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裴語涵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檢查了一番她的脈搏才放心得點了點頭,「以後
不許用那一劍了。」

  俞小塘自然知道是哪一劍,她開脫道:「我不是沒能用出來嗎?」

  裴語涵道:「擺個架子都不行,要是讓我看到了就別怪師父不疼你了。」

  俞小塘乖乖點頭。

  裴語涵繼續道:「若是想下山走走散散心,你和鐘華去便是了,不用來問我,
如今你也長大了。」

  簡單地囑咐完之後,裴語涵起身便要離開。

  俞小塘忽然扶著額頭,道:「師父,我頭好像有點暈,再陪陪我吧。」

  裴語涵微笑著點了點頭。

  俞小塘一下子抱住了她,將她拽到了床上,裴語涵對自己這個大徒弟很是寵
愛,也就自然地躺在她的身邊,問:「小塘有事?」

  俞小塘瞇起眼笑了笑,裴語涵這才發現她圓圓的小巴已經開始已經變尖了,
額前的頭發也向兩邊分開了些,看上去更加秀氣美麗,她才恍然發現,原來距離
把小塘帶回宗門已經這麽多年了啊。

  俞小塘抱著她不肯松手,聲音清脆道:「我想讓師父陪我睡覺。」

  裴語涵道:「別胡鬧。」

  俞小塘道:「以前師父經常陪我睡的呀。」

  裴語涵柔聲道:「那是你年紀小。」

  俞小塘腦袋在她胸口小貓般蹭了蹭,道:「就睡一晚上好不好?」

  裴語涵道:「你再這般我就按門規懲戒你了。」

  俞小塘松開了手大大方方地趴著,雙手疊放在下巴下,道:「師父要打就打
吧。」

  裴語涵唉了一聲,揉了揉她的腦袋,沒有多說什麽。

  俞小塘忽然道:「對了師父,我們這好像老有小偷。」

  裴語涵疑惑道:「如今還有誰能在我們劍宗眼皮底下偷東西?丟了什麽東西?」

  俞小塘道:「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最近買的舍瓜總是發現少了幾根。」

  裴語涵秀眉微顫,側過了一些臉,語調平靜道:「許是被野貓叼去了吧。」

  俞小塘想了想,哦了一聲,還是不得其解,自己堂堂九境小劍仙居然還發現
不了野貓?

  裴語涵眼神遊離片刻,也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俞小塘側過身問道:「對了,師父,你是更想師祖還是師弟啊。」

  裴語涵側過頭,挑了挑眉毛,氣笑道:「討打?」

  俞小塘沒有理會裴語涵的威脅,躺在床上自顧自地掰了掰手指,道:「我覺
得他們都挺好的,對我也好,對師父也好,就是師祖有點不近人情,師弟又有點
孟浪多情……哎……師父,你幹嘛,啊,師父不要啊。」

  「哎,小塘,師父真的把你寵壞了呀,現在敢這般沒大沒小了?嗯?」

  轉眼之間,她已經被裴語涵翻過了身,按在床上,長褲半褪,露出了光潔腴
嫩的嬌嫩屁股。

  「小塘錯了,師父放過小塘吧,小塘不說了。」

  「啊……師父饒命啊。」

  「嗚……師父……」

  ……

  失晝城外的茫茫黑冰上,陸嘉靜與幾個修為高深的失晝城修者已經等了數個
時辰。

  終於,遙遠的風雪之中隱約出現了幾個人影。

  南綾音披著一件白色的破損單衣被一個黑袍鬥篷的高挑女子抱在懷里。她的
身邊是一個眉目蒼白的少年,少年一邊走路一邊將手中火紅的珠子高高拋起然後
接住。

  陸嘉靜以及幾位修者連忙迎了上去,紛紛詢問情況。

  林玄言對著陸嘉靜招了招手,解釋道:「路上出了點問題,幸好逢兇化吉。」

  陸嘉靜松了口氣:「沒事就好。對了,千里傳劍符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沒
有用?」

  林玄言偷偷看了南綾音一眼,然後道:「對方恰好有克制這道符的法門,是
我自己失算了。」

  要是讓她知道了我是迷路了跑錯了方向不是要被笑話死?

  陸嘉靜倒是沒有多問,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南綾音也配合地嗯了一聲。

  林玄言道:「兩個大妖,可惜一個也沒能殺掉,都讓他們給跑了。不過搶了
顆珠子,也還不錯。」

  陸嘉靜盯著那顆珠子,神色微異:「這顆珠子難道是……」

  林玄言接話道:「龍珠。」

  而另一旁,在確認南綾音沒有大礙之後,幾個修士紛紛跪下,齊聲道:「參
見大當家。」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9-2-11 12:56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14 10:59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5)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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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14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五章  這條思念的河

  裝飾精致的臥榻外,垂著一層細紗,燭火在林玄言的面頰上跳動著陰影。

  臉色蒼白的林玄言忽然睜開了眼,透過細紗望去,木格子的門外立著一個窈
窕的人影。

  林玄言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額頭,對著門外道:「進來吧。」

  門支啦一聲被推開。

  一雙晶瑩的玉足跨過了門檻,昏暗搖曳的火光中,南綾音一身柔軟的黑色絲
綢長袍,衣領寬大,露出了玲瓏的鎖骨和雪白圓潤的肩頭,寬松的衣袍下,唯有
纖腰束勒著,襯得身段更加挺拔而曼妙。

  林玄言由下到上打量一番南綾音,目光遲疑地與她對視著,南綾音星河搗碎
般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她的身後是稀薄的月光。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怔了一會後,林玄言才收回了視線,低咳了一聲,從
床上坐起,坐到了邊緣上,目光沒有去看南綾音,而是看著跳動的燭火隨意問道
:「三當家可是有什麼事?靜兒去哪了,怎麼沒有陪著我?」

  林玄言看了一會燭火,見南綾音沒有回答,疑惑地擡起頭望向了她。

  南綾音掩上了門,從門口一直走到了燭臺邊,昏暗的房間里,南綾音纖細的
影子在墻上躍動閃爍著。

  過了片刻,南綾音才緩緩道:「我是來道謝的。」

  林玄言抿了抿嘴,心想我信了你的邪,真的只是道個歉為什麼要弄得像是幽
魂女鬼一樣?

  他看著南綾音那張清冷精致的臉,定了定神,道:「你是靜兒的朋友,而有
人告訴我,失晝城藏著我的大道契機,我理所當然應該幫你們。」

  南綾音點點頭,平靜道:「若非你前來搭救,或許我此刻已經沈淪在那魔殿
之中,而姐姐又有傷在身,她若是前來救我遭遇不測,整個失晝城可能就要徹底
崩毀了,你對我們的恩情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

  雖然南綾音語氣平靜,但林玄言也不傻,自然能聽出其中帶著些說不清道不
明的弦外之音。

  林玄言斟酌了一下言辭,他目光遊離過南綾音大片雪白的肩頭和黑袍下挺拔
的椒乳,不留痕跡地咽了口口水,然後憋出一句,「不客氣。」

  對於林玄言的敷衍,南綾音並沒有太過在意,她側著頭想了想,直截了當道
:「我把蜃妖神殿中發生的事情和陸宮主說過一遍,所以她今晚故意離開,讓我
單獨進來,問問你的意思。」

  林玄言也沒有繼續裝傻,問:「三當家難道你想以身相許?」

  南綾音平靜道:「我自知身子不潔,但若是可以,此戰落幕之後,若失晝城
贏了,我想陪著你和陸宮主一起去大陸。」

  林玄言擺了擺手,道:「三當家為了失晝城苦戰數年,昨日的遭遇我也深感
憐惜,恨不得將那兩個老妖怪挫骨揚灰,三當家也很漂亮,甚至漂亮得讓我心動,
但是一番美意我心領了,此事還是作罷吧。」

  南綾音問:「為什麼?」

  林玄言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問:「靜兒此刻再哪里?」

  南綾音答道:「在下弦殿,姐姐陪著她。」

  林玄言道:「我與靜兒已有夫妻之名,床下的事情一般她說了算,我現在不
知道靜兒到底什麼態度,自然不敢……嗯……輕舉妄動。」

  南綾音嗯了一聲,坐在了燭臺邊的木椅上,明晰的火光中,稍稍露出的白嫩
圓乳敷上了一層誘人的緋色。

  林玄言努力移開了目光,腦海里不由回想起昨日在萬妖註視之下挑開她纖薄
花唇插入嫩穴時的樣子,他一時間有些難以自持,不敢多看,生怕自己真的一時
沖動答應了下來。

  南綾音問道:「那陸宮主要是真心同意了你就同意了?」

  林玄言心想我又不傻,白送一個大美女給自己當小妾誰不願意?但他表面上
依舊沒有任何起伏,只是語氣平淡道:「那我還得考量考量,我們修行的一生比
普通人要長許許多多,自然要更加慎重,也請南姑娘慎思。」

  南綾音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說罷,南綾音也沒有多做糾纏,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林玄言不確定地問道:「你不會真去問靜兒吧?」

  要是她真去問了,靜兒不就以為我有納妾的心思?那我要怎麼解釋?

  南綾音淡淡道:「昨日之後,我對海妖的兵力有了新的認識,我要回去擬一
份草案,明日與諸位將軍商議。」

  林玄言松了口氣,起身行禮道:「三當家莫要太過操勞。」

  南綾音還了一禮,面無表情地推門離去。

  林玄言坐會床上,看著躍動的燭火,似是想起了什麼,自嘲般笑了笑,竟是
有些失神。

  火苗猛然搖曳,明滅的一瞬,房門再次被打開。

  林玄言錯愕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陸嘉靜,問道:「你剛剛一直在外口偷聽?」

  陸嘉靜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當然。」

  林玄言心想幸好我方才沒說什麼出格的話,嗯……應該沒說吧。他揉了揉腦
袋,有些頭痛。

  陸嘉靜掀開簾子走到床沿邊,手順著大腿捋了捋裙擺便隨意坐下,她略帶笑
意地看著林玄言,道:「聽說我們的大劍仙在回來的時候迷路了?還飛反了?」

  林玄言猜想定是南綾音與她說之前發生的事情的時候,邏輯不能自洽,便不
得已出賣自己說出了真相。

  林玄言笑了笑,道:「你夫君差點死外面,你還有心情調侃我,討打。」

  「對了,三當家還與你說了什麼?」林玄言問了一聲。

  陸嘉靜道:「沒說什麼,就是說想和你單獨談談,我便允許了。」

  林玄言試探性問道:「那我表現尚可?」

  陸嘉靜定定地看著他,過了會才莞爾地點點頭,「嗯。」

  林玄言如釋重負,一把抱住了陸嘉靜,在她精致秀美的臉頰上親了親,陸嘉
靜也沒有掙紮,被他一把拉到了床上,床褥微震,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四目相對地
看了一會,陸嘉靜臉頰不自覺有些微紅,起身道:「我去把燈熄了。」

  屋子外,南綾音還未走遠,她悄悄回望,看見那屋中微弱的燈火已然熄滅,
她停下腳步,嘴角翹起,自嘲地看著自己一身誘人的打扮,輕輕搖頭。

  今晚陸嘉靜似是對林玄言之前的表現有些感動,也沒有像過往那般總要故意
冷語幾句,有些溫順地躺在床上,由著林玄言為自己扯去衣物。

  到了他們如今的境界,夜中視物自然不成問題,即使在夜里,只要有一點微
光便能看清彼此的臉。

  「靜兒。」

  「嗯?」

  「北府三年你還欠了我好多債呢。」

  「那是為你好,白眼狼。」

  「你聯合著季姑娘欺負了我三年,心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夫君了?」

  「那你之前和你徒弟在房間里茍且,我與你們只是一墻之隔,你心里有沒有
我?」

  「那之前清暮宮被鎖,你還騙我早已寄信給了南綾音求助。」

  「那還不是怕我們自亂陣腳?那之前你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為什麼不告
訴我,還搞什麼不辭而別?」

  「那之前……」

  陸嘉靜生氣打斷道:「你想和我講道理?」

  「好吧,我錯了。」

  林玄言看著她蹙著眉毛有些兇巴巴的樣子,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陸大宮主
別生氣啦。」

  陸嘉靜冷哼一聲,側了些頭。林玄言又哄了哄她,無果之後幹脆一把扯開了
她的斜襟衣領,一對素裹著的豐挺玉峰兔子般彈了出來。

  林玄言笑瞇瞇地看著還有些生氣的她,道:「在床上可是我說了算。」

  陸嘉靜下意識地橫臂攔在了胸前,只是她那手臂如何遮得住胸前那對壯觀風
景。

  陸嘉靜冷冷地看著他,依舊在賭氣。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她這樣佯裝冰冷生氣,林玄言的挑逗的心思便
越強烈,他俯著身對著身下半裸的嬌軀又親又弄,秀靨,脖頸,鎖骨,玉乳,他
略帶粗魯地親吻揉弄著,尤其是一對玉乳,入手間盡是至極飽滿的觸感。

  「你說我這樣一直揉能不能把它從你的裹胸里揉出來?」林玄言右手覆在她
的左乳上,隔著素裹大力地揉捏摩擦著。

  陸嘉靜抿著嘴沒有回答。

  林玄言笑著捏了捏她的臉,「你越是這樣稍後你軟語向我求饒的時候便越有
意思。」

  陸嘉靜蹙了蹙眉頭,想起在北府時林玄言剛出劍繭欺負自己,逼自己說夫君
我錯了的場景,她語氣終於有些松動,「行了,要做就做,做完快睡。」

  林玄言不滿道:「這是和你夫君說話的語氣嗎?又想嘗嘗家規?」

  陸嘉靜確實有些怕被他像小女兒一樣打屁股的樣子,她也知道林玄言很好這
一口,總喜歡想方設法找理由懲罰自己。

  她刻意岔開話題道:「你對南姑娘真沒有意思?」

  林玄言答道:「要說有意思你會把我踢下床嗎?」

  陸嘉靜豎著眉毛看著他,一副你生死自負的神情。

  林玄言探下身,一下咬住了她花瓣般柔軟的嘴唇,而雙手也抄到了她的背後,
開始解開那纏繞著挺拔酥胸的素裹,陸嘉靜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也仍由擺布了。

  簾子被挑開,一抹雪白的裹胸被扔到了簾子外面,片刻之後,青衣,長褲,
月白色的褻褲都被一一挑下,亂七八糟地扔到了外面。

  沒有了裹胸的束縛,那傲人至極的玉峰挺拔而優美,嫣紅的蓓蕾圓潤地盤踞
在峰頂,堅硬翹起,乳暈如月影般溫柔漾開,在雪膩挺拔的玉乳上鮮艷美麗。

  林玄言忽然想起了昨日蜃吼以蜃氣為媒介,使用精神力讓南綾音高潮連連的
場景,略有感悟,沈吟道:「今天我們玩點不一樣的。」

  已然被剝光了衣服如待宰羔羊一般的陸嘉靜疑惑地嗯了一聲,眉毛輕挑,似
是想看看林玄言有什麼花招。

  林玄言道:「稍後我先不動你,我要你自己求著讓我上了你。」

  陸嘉靜似是對自己的定力極有信心,有些嗤之以鼻道:「那你試試?」

  林玄言對著這個已經被剝了精光卻尚且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微微笑了笑,
「現在求饒……已經來不及了。」

  絲絲縷縷無形的精神力白線般細密蔓延出去,如蛛絲般粘濡上陸嘉靜赤裸的
胴體,陸嘉靜稍有感應,卻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招數,只是忽然間,她古井無波
般的心湖漾起了一縷漣漪,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同樣蔓延出精神力去探尋,但是
因為境界的差異,她的精神力碰到了無數的屏障,難以出去,而那些強行入侵的
力量已然影響了她的腦海,心湖之間,一幅幅香艷無比的旖旎畫面在不知不覺間
變漾了起來。

  陸嘉靜俏臉微紅,她馬上閉上眼想要摒棄這些雜念,但是剛一閉眼,由於精
神的專註,那些畫面非但沒有抹去反而更加清晰起來。

  林玄言看著嬌軀微顫的絕色女子,並未直接接觸她的身子,而是勾了勾手指,
如提著木偶一般以絲縷的精神力侵蝕著她。

  「嗯……」陸嘉靜打了個寒顫,心中的情緒被那些無形的細線挑動起來,一
下子高漲了數十倍,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自己的酥胸,隨後反應過來又觸電般松開
了手,她眼皮輕顫如難以破繭的蝴蝶,「哪里來的歪門邪道?」

  林玄言自然不會回答,微笑道:「陸姐姐好好消受便是了。」

  說罷,他手指在虛空中不停勾撩起來,如牽扯絲線又像是虛無撫琴,而一旁
的陸嘉靜難以自持地呻吟起來,林玄言每勾動一下手指,她便覺得身子一陣縮緊,
而一股股密集的快感又發乎於心,被那弦線放大了數十倍,每一次湧動都激得她
寒顫連連。

  陸嘉靜情不自禁地側過身,將手按在了酥胸之上,她腦海中已是浮想聯翩,
比如身子被人反複玩弄,三洞齊開,比如跪在地上,為人傾吐著陽具,比如赤身
裸體在萬人之中接力一般被人操弄然後拋氣傳給下一個人,無窮無盡的幻覺湧現
在她的腦海,甚至無數次讓她有了這就是真實的錯愕感。

  她撫摸著自己雪白的玉峰,手指在一陣掙紮顫動之間終於忍不住揉捏起來,
那纖長的手指有力的捏住了乳頭,旋按之間一股舒爽的快感噴湧上了腦海,快感
被無限放大,在她的身體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啊……嗯……啊啊……」

  陸嘉靜情不自禁地發出一串清脆的呻吟,她身子緊繃著,雙腿忍不住蜷縮起
來,劇烈的喘息中,她不停地抓揉著自己酥軟的玉胸,將那一對挺拔的玉乳揉捏
成了各種形狀,那酥軟的感覺時而如驚濤駭浪沖的她神魂顛倒,時而又如隔靴搔
癢,怎麼都觸及不到快感的終點,這種矛盾感惹得她雙腿也不自禁地抖動起來,
有一只手直接向著雙腿之間的私密處伸了進去。

  若是尋常女子恐怕早已沈淪,但是陸嘉靜靜修多年,那羞恥感與噴薄的欲望
一遍遍沖刷著她的心靈,她依舊竭力保持著最後的清醒,只是劇烈的喘息和呻吟
聲已是難以避免,在羞恥感和尊嚴的碰撞之中,她全身發抖,蜷曲著雙腿,腳背
拱起,足趾緊緊地收縮著。

  「陸姐姐感覺如何,受不住了和我說一聲便是。」

  林玄言的聲音傳入耳中,竟像是惡魔在耳畔低語,誘惑著人們前往天國。陸
嘉靜再次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竭力的掙紮之後,她的雙腿終於顫顫抖抖地分
開,那肥美的玉蚌之間嫣紅的軟肉盡是粉嫩水色,而那花穴也隨著她的呼吸緩緩
開合著,仿佛在誘人深入探索。

  林玄言輕輕吹了口氣,一股涼風對著陸嘉靜的花穴陡然刮去,本就渾身發熱
的陸嘉靜張開的嫩穴被涼風吹拂過,身子一凜,小腹不由舒爽地一陣抽搐,她雙
腿下意識地再次合攏,一手抓著床單,一手深入到大腿之間,按揉起了醞釀洪水
的花穴。

  而腦海中的幻覺讓她愈發難以分辨,她感覺似是有許許多多地陌生人都在盯
著她,被羞恥感不停沖撞著尊嚴的她仿佛站在了懸崖邊上,而那成倍而來的酥麻
感又誘使她不停地揉弄著自己的玉體,她胡亂地伸手想要去抓被子,將自己悶在
里面。可林玄言偏偏又按住了被子,她一頓扯弄都沒有扯動,在劇烈的喘息之中,
她再次側過身,背對著林玄言。

  那柔軟渾圓的玉臀暴露在了林玄言的視線里,林玄言忍住了揉捏的沖動,繼
續以無形的弦線調教著清冷的女子,陸嘉靜感覺有一只無形的手配合著她撫摸著
她的身子,這樣的手越來越多,有的溫柔有的粗暴,仿佛要將她上上下下的每一
寸肌膚都侵犯個遍。

  她渾身發麻,手指已然伸到了雙腿之間那濕漉漉的肉縫間,想要通過揉動陰
蒂讓自己達到快感的巔峰擺脫這種持續的折磨。

  而林玄言當然不會讓她如願,她的手指剛一插入便被林玄言掰了出來按在床
上動彈不得,她只好扭動著腰肢,雙腿不停地拍打床板來宣泄這種求而不得的快
感。

  「給我……」不停地掙紮之間,陸嘉靜的口中終於擠出了幾個字。

  林玄言微笑道:「靜兒說什麼?」

  陸嘉靜惱怒道:「別弄了,快插進來啊……」

  林玄言道:「叫夫君。」

  「嗯,夫君……」

  陸嘉靜此刻清冽的聲音中摻雜著許多柔媚之氣,讓人難以抗拒。

  林玄言原本想說再叫一句主人,但她生怕陸嘉靜不從,又在這精神與肉體的
雙重侵犯之中悟道了,從此清心寡欲,那他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林玄言一把掰開了她的雙腿,肉棒抵住了花穴的入口,才一接觸,陸嘉靜身
子便忍不住一陣哆嗦,她一手抓著床單,一手揉弄著自己的酥胸,只盼著那陽具
能快點刺穿自己微薄的防禦進入到體內,而這等待的過程又是那麼地漫長,她的
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甚至已經忍不住想要出聲催促。

  她睜開眼瞪著林玄言,林玄言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而她也死死地咬著嘴唇,
守著尊嚴做最後的抵抗。

  陸嘉靜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催促,而就在她檀口微張的一瞬間,肉棒勢如破
竹搗進了濕潤而緊致的花穴之中,陸嘉靜的話語哽在了喉嚨口,肉棒僅僅只是插
進去,她便渾身痙攣顫抖不止,壓抑了太久的春水狂瀉了出來,頃刻間將肉棒濕
透。

  一陣難以壓抑的急促嬌喘與浪叫之中,陸嘉靜到達了快感的高潮,而林玄言
當然不會就此放過她,那床榻在一陣聳動之間不停地震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平日里清冷端莊的女子此刻也淪為了欲望的奴隸,那些平日里根本說不出口的淫
詞浪語此刻都一一丟了出來,而林玄言以肉棒為支點,將她身子直接轉了過來,
陸嘉靜便跪趴了她的身前,擰緊腰肢,翹臀高高撅起,向後頂著迎合著林玄言的
沖刺杵動。

  啪啪啪的撞擊聲狂亂地響著,林玄言又如策馬一般拍打著她的嬌臀,將那彈
性十足的嫩臀打得一片通紅,終於,在一記直抵花心的沖刺之中,陸嘉靜終於不
堪鞭撻,腰身一塌,林玄言便順勢壓了上去,兩個人肌膚死死地貼著,那肉棒浸
潤其中,被縮緊的小穴僅僅地裹著,陸嘉靜嬌喘連連,虛弱地趴在床上,香汗淋
漓。

  漫長的夜里,陸嘉靜又連續丟了四五次,終於在她放下身段軟語相求之後,
林玄言才終於放過了她,疲倦感湧了上來,他抱住了陸嘉靜火熱的嬌軀,腦袋靠
在她的懷里,鼻間縈繞著嫩穴的芬芳。

  「靜兒服了嗎?」林玄言擡了些頭對上她水色迷離的眼。

  陸嘉靜漸漸從高潮的快感中舒緩了過來,神色愈發清醒,想起方才自己不堪
鞭笞丟人至極的樣子,她哪里回去回答林玄言的問題,只是恨不得把自己蒙在被
窩里睡到天亮。

  高潮過後的疲倦帶著睡意擁抱下來,床單淩亂,床榻上猶自飄浮著殘余的溫
存,寂靜的月光透過窗戶煙塵鋪在地板上,林玄言抱擁著懷中窈窕美麗的女子,
只覺得在抱擁一個輕紗般的夢,他忽然想起如今失晝城十面埋伏危機重重,戰亂
中的歲月里,每一點溫暖都在刀口舔血後顯得彌足珍貴。

  過了許久,林玄言似是睡著了,陸嘉靜看著他的臉,聲音輕如囈語:「其實
你把南姑娘納了也沒關系的。」

  林玄言睜開了眼看著她,問道:「三個南姑娘你說哪個?」

  陸嘉靜見他竟是裝睡,知道自己一時失言,又羞又惱,她冷哼一聲,更往被
子里鉆了一些。

  林玄言摟著她笑問道:「那季姑娘和南姑娘你更願意喊誰妹妹呀?」

  陸嘉靜沒好氣道:「在我床上不許想其他女人!」

  「是,靜兒大人。」說著,林玄言也鉆進了被窩里,漫長的夜晚里,被子山
巒般起伏著,兩個人就這樣又「扭打」到了清晨。

  ……

  浮嶼上的雲海間,紅鶴如剪紙般隨風繚繞。

  蘇鈴殊在一塊浮雕著古龍的白玉石柱上坐著,膝蓋上攤著一本還未翻完的書。

  遙遙望去,聖女宮依舊大門緊閉已是兩年有余,若不是她與夏淺斟有著與生
俱來血脈上的感應,她甚至覺得里面是出事了。

  浮嶼經過那一場大難之後,首座連續隕落,氣運被斷,潛修的高手也死傷許
多,僅僅是過了幾年,便遠遠不複之前興盛。

  她想起了幾個月前在修羅宮見到的那個男子,那道聖識依舊留在她的識海里。

  他曾經對她說,時隔百年依舊心系族人是為善,蓮心純粹未染纖塵是為真,
他希望自己可以繼承他的衣缽,做他未完成的事,成為一個真正可以改變蒼生的
聖人,不,聖女。

  那道聖識讓她境界突飛猛進,她能感知,只要自己勤懇修煉,不出數載便有
機會到達通聖。

  「可是做聖女很累啊,要讀那麼多書,明白那麼多道理,走遍那麼多地方,
見那麼多冥頑不化的人。」

  她仰下身子,在石柱上保持著一個奇異而曼妙的姿態。

  這是她從不展現在陸雨柔和趙溪晴面前的樣子,當著她們的面,她永遠像是
帶著些威嚴的老師,而此刻四下無人,她又變成了那個懷著憂慮的豆蔻少女。

  忽然,蘇鈴殊直起了身子,她眼眸微亮,呢喃道:「要不把這份機緣送人?」

  「可是送給誰呢?」她又有些頭疼。

  ……

  寒宮之中,鐘華提著一籠剛蒸的包子推開了俞小塘的房門。

  他走到床邊,隔著被子狠狠拍了拍俞小塘的嬌臀,大喊道:「吃飯啦。」

  啪啪兩聲之後,俞小塘從被子里彈出了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鐘華也楞
住了,他這才註意到原來俞小塘的身邊還睡著一個人,而剛剛自己打的便是她。

  「師……師父……你怎麼在這里。」

  被徒弟狠狠拍了屁股的裴語涵自然也醒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鐘華,問了一
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是你打的?」

  鐘華支支吾吾地看著她,「師父,我以為……」

  未等她說完,裴語涵手指隨意扣彈,鐘華的身形向著門外倒飛出去,門砰得
一下又合了上去。

  俞小塘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擔憂道:「鐘華……不會有事吧?」

  「放心,師父有分寸,繼續睡。」說著,裴語涵又摟住了俞小塘。

  俞小塘依偎在她的懷里,感受著她身子散發出的溫暖,心想,師父今天是怎
麼了?

  一定是想小師弟了吧。

  當然,剛剛挨過一頓打的俞小塘自然只會把這些話藏在心底。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15 23:21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6)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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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15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六章:鑰匙
 
  俞小塘的寝宮外,鍾華捂着胸口嘶啞咧嘴地爬了起來,狠狠地咳嗽了幾聲才
勉強疏散了裴語涵一指的威勢。

  僅僅彈了下手指就這樣,通聖強者竟如此恐怖啊。鍾華内心由衷感歎道。

  「果然半路出家的徒弟不受待見啊。」鍾華從地上顫顫巍巍地起來,看着自
己那隻「作惡」的右手,看了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和小塘的感覺好像不
太不一樣,可惜隔了層被子。」

  說完這句,他連忙打了自己手心一下:「可惜什麽可惜,要是不隔被子我這
個月的衣食起居估計都得靠小塘照顧了。」

  他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寝宮,心想明明是自家妻子,卻被其他人霸占了,那
個人又偏偏是自己不敢冒犯的師父,想着她們摟在一起睡覺的樣子,鍾華莫名有
些旖念,但他很快打散了這些念頭,隻是又嘟囔了一句:「不過手感真好啊。」

  「嗯……值了。」

  想到這裏他心情也舒展了許多,恰好擡眼,耳畔便響起了一聲悠長的鶴唳。

  「好大一隻紅鶴,嗯……有點眼熟。」

  「不是師祖那頭嗎?師祖回來看師父了?」

  「要是讓師祖知道了我剛剛……會不會被滅口啊。應該不會,這種小事師父
一定不會放在心上的。嗯……不會的……」

  他戰戰兢兢地看着那頭破雲海而來的血紅大鶴,大鶴上有衣袂飛舞,望上去
像是鶴背上盛開着一朵紫色的睡蓮。

  紅色的大鶴停在了山頭的那一側,鍾華連忙迎了上去,那鶴似是有靈,眼珠
子有意無意地瞥了鍾華一眼,便舒展起自己優雅寬大的翅膀,似是對這個修爲不
高的年輕人頗爲不屑。

  鍾華讀出了這頭鶴的情緒,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什麽時
候淪落到被一頭畜生看不起了?

  但是作爲一個大宗弟子的自我修養,他恭恭敬敬地對着紅鶴上的紫發少女行
了個抱拳禮,「不知姑娘是?」

  能暢通無阻的經過寒宮的護山大陣,本事肯定很大,幸好看着漂亮面善,不
像是仇家尋仇。

  蘇鈴殊抱着雙腿坐在大鶴上,對着鍾華招了招手,「你是劍宗弟子?」

  要不然?我看着像雜役?鍾華理了理衣衫,道:「正是,姑娘是來找師父的
?」

  「真的是弟子?幾弟子?」蘇鈴殊有些驚訝。

  鍾華心中炸毛道,爲什麽你要用這種劍宗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的表情看
着我?

  但他還是面帶微笑道:「四弟子。」

  蘇鈴殊應了一聲,跳下了大鶴,抱了抱大鶴的修長的脖頸,在它的耳畔竊竊
私語了幾句,大鶴似是聽懂了,長長地嘶鳴了兩聲,很是乖巧。等到蘇鈴殊吩咐
完,紅色大鶴便騰起翅膀,重新向着雲深處飛去。

  蘇鈴殊看着鍾華道:「你師父呢?在哪?」

  鍾華定了定,有些不好意思道:「師父……在睡覺。」

  抱的還是我的媳婦。他在心裏補了半句。

  蘇鈴殊攏了攏披在箭頭的柔軟秀發,對着鍾華微笑道:「那你去通報你們師
父一聲,說有浮嶼的客人來,我先在你們這逛逛。」

  鍾華深吸了一口氣,心想我現在去找師父不是讨打?他爲難道:「師父現在
可能不太方便,要不你自己去找她?或者等等?」

  蘇鈴殊嗯了一聲,也沒有太過在意,微笑道:「那我等等好了。」

  看來不是什麽大事,鍾華如此想道。

  他應了一聲,道:「姑娘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說便是。」

  蘇鈴殊嗯了一聲,身形微動便消失在了鍾華面前,鍾華一陣錯愕,又是大高
手?我被襯托得好弱小啊……

  蘇鈴殊再次出現的時候已是在劍宗的最高峰。

  遙遙望去,山嶺如冠,飛瀑湍流似白帶披挂,于高處一瀉而下,于低處千回
百轉,其間摩崖石刻更如仙人落筆,遒勁無雙。在一片霧色朦胧裏,白鳥成群結
隊振翅飛去,像極了畫卷中留白的墨點。

  「山清水秀出名劍呀。」眉清目秀的少女如是贊歎着。

  ……

  ……

  失晝城外的冰原上,風刀凜冽。

  自雪山複蘇之後,那片原本在極南處海面上漂浮着的冰原足足擴大了數倍,
綿延無際得仿佛大陸。

  而這片一望無際的蒼白顔色裏,是數十萬座大大小小的冰山和數不盡的,身
覆白色長毛,獠牙粗長的雪國怪物。數萬年不見天日的日子未能讓他們平靜,那
暴怒和嗜血仿佛是刻在了他們骨子裏的東西,這是從血屍大陣中複生的代價,他
們複生以後,心中最熾熱的願望,便是要将那座銀白色的古城殺戮得幹幹淨淨。

  這是失晝城的浩劫,也是雪國妖怪們複生的宿命。

  而三年前,雪國重建,在那條後來被稱爲修羅道的,漂浮着數萬冰山的冰海
峽谷裏,失晝城與雪國展開了第一戰,那一戰慘烈之際,若從高空俯瞰,那綿延
數千裏的雪道就像是流淌過雪原的血紅色長河,其間橫屍遍野,血水凝聚的湖泊
裏浮着無數腐爛的殘肢,屍體,觸目驚心。

  第一戰最終以失晝城兵敗告終。四面受敵,力不從心,恐怖的氣息如大霧一
般漂浮在失晝城的上空,持續了很久。而這一情況一直到三個月後,二當家終于
了結了夏涼國的事,萬裏迢迢渡南海歸來,戰事才稍稍有了些好轉。

  因爲這是修行者的世界,通聖境往往具備一人橫掃千軍的力量,所以即使是
傾國之戰,雙方頂尖戰力的差異在其間的作用很是巨大。而二當家的歸來,終于
将天平稍稍掰正了一些。

  那條著名的修羅道的盡頭,一個懷抱拂塵的黑袍女子看了眼身前已經死去多
時的巨大雪怪,她并指一揮,雪怪胸口的劍咻得一聲飛出,在空中打了個轉便落
回了自己手中。

  一個身披黑色戰甲的男子小跑過來單膝跪地對着她行了個禮。

  「找到雪人巢穴的線索了嗎?」黑袍女子随口問了一句。

  男子答道:「方圓千裏已經找遍,未能尋到線索,我猜想,它們的老巢或許
不在這冰原之上。」

  「哦?那難道在海面下?」女子開了句玩笑,收劍腰間,揮了揮手中的拂塵
,道:「清點一下屍體,帶上傷員,即刻返程,走西面的冰原,那裏地勢開闊,
不易被伏擊。」

  「是。那二當家……」

  這位曾是夏涼國道觀小道姑,如今是失晝城二當家的女人視線遠遠地眺去,
那原本柔美的臉上似是覆着冷冽寒霜。

  她身形微動,轉眼便出現在了數裏開外。

  「雪山可敢現身一戰?」

  年輕道姑對着雪原冰冷放聲。

  那平靜的語調落在冰面上卻似驚雷滾地,帶着節節轟響震顫向冰海之下。那
冰面上的覆雪以她爲中心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紋路,望上去猶如刀刻。

  無人應答。

  年輕道姑右手持着拂塵靠着左臂,左手掐了一個巧若蓮花般的手訣,一道白
芒飛逝出去,腰間劍鞘已空。

  緊接着地雷轟動般的聲響在雪原上響起,自年輕道姑面前,出現了一道筆直
的裂痕,一直綿延到了數百裏外,仿佛一劍要将這片冰原斬成兩半。

  依舊沒有回應。

  年輕道姑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地歎息了一聲,轉身離開。

  那些與雪山融爲一體,潛藏在冰雪之中的怪人蟄伏了許多,眼睜睜地看着道
姑緩行而去,始終沒敢出手。

  一位二當家麾下的将軍感受到那邊傳來的震動,遲疑片刻才面露笑容:「二
當家大人越來越強大了啊。」

  最近的數戰雖然不大,但是都以勝利告終,雖然雪怪們的數量及其龐大,但
是似乎隻要雪山不親自出手,失晝城便可不敗。而無論大小大小戰鬥,二當家皆
是不辭辛勞親力親爲,雖然戰争遠遠沒有結束,但是他們似乎已經預見到,終于
一日,那輪消逝已久的月亮可以重新懸在失晝城的上空。

  一直回到月央殿之後,江妙萱的神情才漸漸舒展開來。

  侍女們早已備好熱水,熱騰騰的霧氣下漂滿了淡藍色的花瓣。

  「你們退下吧。」江妙萱溫和道。

  侍女們應了一聲便退出了房間,昏暗的房間裏燭台搖影,江妙萱打了個哈欠
,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她掀起淡紅色的珠簾子,珠簾低響間,嘩的一聲,黑
袍落地,接着衣衫一件接着一件地滑落地上,那刀削般挺拔的肩膀,背脊,渾圓
飽滿的嬌臀,修長緊緻的大腿,未着羅襪的素潔玉足雪蓮般皎潔綻放,那浮凸有
緻的嬌軀更似隔絕世外的清冷道觀,在朦胧的水汽之間帶着超脫煙塵的清澈曼美


  「如今雪族元氣大傷,已經退拒數千裏,雪山遲遲不露面究竟在等待什麽?


  「在等那一位?」

  「前日殘月驟滿,是大吉之兆,莫非有貴客拜訪失晝城?」

  「等到三妹那麽戰事結束,接下來或許就是漫長的對峙時期了。」

  江妙萱想了想近日發生的事情,掬起一捧水,自肩頭緩緩澆到了手背,溫柔
的暖意淹沒了每一寸的肌膚,帶着難得的溫暖。

  擦洗了一陣之後,她的手伸到了水下,冰藍花瓣的遮擋下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隻是江妙萱仰着脖子靠在浴盆邊緣,神色有些微妙。

  她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了下來。

  沐浴許久,嘩嘩的水聲裏,江妙萱赤着身子走出了浴盆,水珠順着她柔滑的
肌膚滾落,留下了一路深色的水漬,卷簾出去,江妙萱擡了擡手,衣櫃便自行打
開,一件件衣衫刷刷地從櫃中翻出,落到了她的身上,裹住了她微微騰着霧氣的
誘人的胴體,她攏了攏濕潤的秀發,随手用發帶綁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露出了
天鵝般秀眉的雪白脖頸。

  檀香幽幽地燒着。

  江妙萱打開了櫃閣,取出了一份密封好的新信,拆開讀了起來,她秀眉微微
蹙起,旋即又柔和地舒展開來,嘴角輕輕翹起,将信放在了一邊。

  「進來吧。」

  她輕聲道。

  大門推開,一個長發披肩的黑裙少女立在門口,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
她。

  平日裏清冷驕傲的少女難得地露出了溫柔的一面,聲音柔和道:「南卿姐姐
?」

  江妙萱微微一笑,她掐了個手訣,一個幾乎透明的女子法相從她身後漂浮起
來,然後緩緩繞到黑裙少女的身前,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頭發。

  ……

  ……

  林玄言醒來的時候,天依舊黑着。

  他看着依舊在身邊熟睡的陸嘉靜,心想難道才睡了沒多久?

  他這才想起,失晝城根本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終年不見天日,區分日夜的僅
僅是頭頂那兩輪明月。

  他看着陸嘉靜沉睡中的靜谧容顔,一直有些浮躁的心難得地踏實了許多。

  在與白陸伏和蜃吼一戰之後,他就不太相信秋鼎的鬼話了,說好的逢山開山
遇妖斬妖呢?自己的力量雖然确實對那些死而複生的大妖有天然的克制,但是僅
憑自己要殺死他們依舊十分困難,稍有不慎甚至還會陰溝裏翻船。

  也不知道那個即将或者已經蘇醒了的大妖是什麽水平……能讓那幾個大妖如
此心悅誠服,實力定然強大,說不定汲取了南荒的氣運後甚至突破了通聖。

  要是打不過怎麽辦啊……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撫過陸嘉靜額角的發絲,輕聲道:「還是靜兒
最好了。」

  沉睡中的陸嘉靜不知道夢到了什麽,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并未醒來。

  林玄言又說了下半句:「沒事的時候還可以逗着玩。」

  話音才落,陸嘉靜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霧色朦胧地看着他,寒聲道:「你剛
剛說什麽?」

  林玄言笑了笑,「說夢話呢,繼續睡。」

  陸嘉靜冷哼一聲,冷冷地看了他一會,見他絲毫沒有道歉的覺悟,便轉過了
身,背對着他。

  林玄言從身後摟住了她,貼着她的後背笑道:「靜兒真貼心啊,知道我想要
就把身子背過去了。」

  這時候陸嘉靜才忽然察覺有個火熱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臀縫之間。

  「别碰那裏呀。」陸嘉靜低聲道。

  後庭向來是女子極其私密的地方,對于陸嘉靜來說更有着許多痛苦的記憶。
而林玄言對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很少向她索要這裏。

  「那以後還敢不敢背對着我了?」林玄言問。

  陸嘉靜氣的牙齒緊咬,心想明明不是我的錯爲什麽最後反而要我道歉。

  感受那火熱的東西分開了自己的臀縫,在緊窄的後庭外細細摩擦着菊蕾的紋
路,陸嘉靜隻覺得渾身一凜,身子凍僵了一般一動不動着,過了片刻,她才服軟
道:「不敢了……」

  服軟之後,陸嘉靜感受到那滾燙的硬物從後庭戀戀不舍地挪開了,身子才漸
漸放松了起來。

  可林玄言随即的發問又讓她緊張了一些。

  「不讓我插這裏,那我插哪裏呀?」

  陸嘉靜重新轉過了身,沒好氣地看着他,然後再被子中,一直細嫩的手一把
抓住了林玄言滾燙的硬物,幫他有節奏地上下揉弄按動起來。

  林玄言嘶得吸了一口氣,被忽如其來地抓住了把柄,那靈巧柔軟的手更是讓
他渾身舒爽得不停哆嗦。

  陸嘉靜饒有興緻地看着他的表情,手指在被窩裏輕捏揉動着,力道不打不小
,恰好把控在林玄言快感來臨的邊緣。林玄言看着她微帶笑意的眸子,很快明白
了她的用意。

  「陸姐姐,再快一點?」

  「我覺得這樣正好。」陸嘉靜微笑道。

  「你再這樣我就插你的後面了!」

  陸嘉靜手一用力,将那把柄捏在手中,驟然的發力惹得林玄言身子一崩,感
覺身下的東西快脹爆了一般,陸嘉靜笑道:「威脅我也看看場合,這個時候你還
和我讨價還價?」

  林玄言一臉憤恨地看着她,下一秒就滿面笑容,讨好道:「靜兒我錯了,饒
了我這次吧。」

  陸嘉靜恨鐵不成鋼地白了他一眼,終于松開了他的命根子,手法溫柔了一些
,林玄言松了口氣,看着她飽滿的嘴唇,心想要是能用這裏幫我含一含就好了,
上一次用小口侍奉自己還是北域時候,看來以後安定下來得好生調教一番了。

  陸嘉靜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龌龊念頭,忽然問:「你對南姑娘……究竟怎
麽看?」

  林玄言心想我這個東西被你抓在手裏,你問我這個?要是我答得不如人意,
你一個沖動,我下半輩子的幸福不就沒了?

  林玄言斟酌道:「大約和靜兒差了十個季姑娘吧,嘶……這你捏我幹嘛!」

  陸嘉靜闆着臉道:「說實話。」

  林玄言委屈地看着她,道:「我自有打算就是了。」

  陸嘉靜又問:「那你想裴姑娘嗎?」

  ……你怎麽專挑這種時候問這些送命題。

  「想吧……」他老實道。

  陸嘉靜問:「那回去之後你怎麽面對她?」

  林玄言道:「我頭疼了三年了,後來想想,多想無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
想的,見了面再說吧。說不定那時候她想直接一劍刺死我了。」

  陸嘉靜搖頭道:「裴姑娘不是這樣的人。」

  林玄言生怕她再問問題,連忙搶先一步道:「靜兒,侍奉夫君的時候專心一
些可以嗎?」

  林玄言臉上盡是掐媚的笑容,心裏想的卻是稍後一定要用家規好好收拾一頓
,越來越不聽話了!

  陸嘉靜冷笑一聲,似是知道他在什麽,道:「想稍後過河拆橋?」

  林玄言笑容自然道:「當然不敢。」

  陸嘉靜冷冷道:「料你也不敢。」

  說着,她伸出食指在肉棒上端輕輕饒了幾圈,然後輕輕捏了捏,接着手指裹
住肉棒,有節奏地上下撫動着,刺激得林玄言連連抖動,好幾次在高潮邊緣瀕臨
崩潰。

  兩個人又在床上折騰了半個時辰之後,林玄言才披衣下床。

  在下弦殿外,林玄言再次見到了南绫音。

  猶豫片刻,他還是打了個招呼。

  南绫音點了點頭,面色無甚波動,似是絲毫不在乎昨晚的事情。

  兩個人就這樣擦肩而過。

  林玄言忽然頓下了腳步,回聲道:「三當家。」

  南绫音回過頭,表情有些微妙,「什麽事?」

  林玄言道:「我想向你詢問一些關于失晝城的事。」

  南绫音點點頭,淡淡道:「來下弦殿與我說吧。」

  入了下弦殿,林玄言挑了個近一些的椅子坐了下來,望向了南绫音,開門見
山地問道:「你們失晝城有沒有什麽秘境?比如那種傳說中住了魔王的宮殿,比
如沒有能夠進去的洞穴,比如一些古老的封印之地?」

  南绫音秀眉微蹙,疑惑道:「你問這些做什麽?你來失晝城是來盜墓的?」

  林玄言也未作隐瞞,「我有一把鑰匙,而有個高人告訴我,這把鑰匙能開的
門就藏在失晝城,裏面藏着對我裨益極佳的東西。」

  他隻是沒有告訴南绫音,那把鑰匙便是自己,三尺劍。當然,前提是秋鼎沒
有騙自己。

  南绫音思索片刻,問:「我能看看那把鑰匙嗎?」

  林玄言爲難道:「這個鑰匙不是實體,不方便拿出來。」

  南绫音也未加追問,想了一會,才道:「失晝城萬裏國土,秘境洞窟自然也
不算少數,我稍後可以給你一份地圖,将上面比較著名的幾個标識出來,等與海
妖的戰争告一段落了,我可以帶着你去找找。」

  林玄言謝了一聲,道:「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便好。」

  南绫音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不怕迷路?」

  林玄言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那次是意外!」

  南绫音嗯了一聲,道:「不過最近有了你這尊大劍仙坐鎮,對方應該會消停
一段時間,以後我也會小心百倍,省的再連累你。」

  林玄言總覺得這語氣似乎有哪裏不太對。

  見林玄言不說話,一直在書寫東西的南绫音擱下了筆,擡頭問道:「還有其
他事嗎?」

  林玄言斟酌了一會,問:「可以和我講講,大當家的傷是怎麽回事嗎?」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19-2-16 22:53 編輯 ]
作者: hufan    時間: 2019-2-16 09:59

三当家终会被拾起来。看不出钟华以后的走向。求更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16 22:5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7)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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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16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七章:故事

  夕色漸深,蘇鈴殊漫步山道之上,紫色的長髮在微風中拂動,白暫的肌膚上
覆上了一層柔柔的光。

  在這座高聳入雲的寒山之上,山腳,山腰和臨近山頂的地方皆有一座亭臺,
據說建造於不同時期,是數百年前裴語涵坐鎮寒宮之時的一個規定,來問劍之人
若可以走過一百招,便可在山上修一座亭,留下他們的名字。

  石道的盡頭是一座碑亭,上方由左到右書著四個字:寒山翠色。

  走過碑亭,寒宮的檐瓦在視野里擁來,蘇鈴殊合上了眼,如合上了一幅秀麗
的山水畫卷。

  她才邁過碑亭,已然睡醒了的裴語涵便好不突兀地出現在了面前,只似山水
畫中添了淺淡自然的一筆。

  裴語涵看著她淡紫色的頭發,眉頭微微皺起,「繡衣族?」

  蘇鈴殊行了個禮,道:「見過裴仙子。」

  裴語涵問道:「你是來找我的?」

  蘇鈴殊道:「正是。」

  裴語涵有些警覺地問:「你和夏……嗯……師娘是什麼關系?」

  蘇鈴殊有些被問住了,抿了抿嘴,道:「關系密切!」

  裴語涵打量了她一番,道:「既然來者是客,那先進屋說話吧。」

  到了碧落宮中,裴語涵為她沏了一盞新茶。

  蘇鈴殊摸了摸桌角,有些微黏,目光向下,發現灑落著一些……瓜皮?那些
瓜皮看著已經有一段時日,因為失水而發黃上卷著。

  蘇鈴殊俯下身拾起了一片,問道:「這是什麼?」

  裴語涵看著捏著一片瓜皮的少女,目光微動,表情不變道:「之前吃了些瓜
忘記清掃了,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屋子,難免有時會懶惰些。」

  「你先與細說一下你和夏淺斟的關系吧。」裴語涵轉移開了話題。

  蘇鈴殊將大致的情況與裴語涵說了一遍,而到了裴語涵這一層境界的強者自
然也一點就透。

  「雙魂分化大法?」裴語涵呢喃了一遍,道:「那某種意義上說,你就是我
師娘?」

  蘇鈴殊微笑道:「那還不見過師娘?」

  裴語涵沒有理睬她的玩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蘇鈴殊用手指蘸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裴語涵看了一眼名字,只覺得姓名之間自有鐘靈毓秀之氣,「蘇姑娘,你找
我何事?是師娘讓你來的?」

  蘇鈴殊搖頭道:「夏淺斟和葉臨淵還在閉關,我來找你純粹是為了自己的私
事,我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過來的。」

  裴語涵愈發好奇,「究竟是什麼事?」

  蘇鈴殊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在此之前,我想先向你打聽一個人,
然後你與我講一些他的事情,可以嗎?」

  裴語涵問:「不知蘇姑娘要打聽誰?」

  蘇鈴殊道:「如果他告訴我的不是假名,那他叫林玄言。」

  裴語涵面色微變,緩了會才道:「他是我三弟子,蘇姑娘打聽他做什麼?」

  林玄言在世人眼里消失了四年多了,關於他的故事也越來越少,直至如今很
少有人提起,她問這個做什麼?難道又是哪里惹來的情債?

  她看著眼前秀美至極的少女,有些氣惱,心想難不成天下的桃花緣都被你一
個人占盡了?

  蘇鈴殊道:「無巧不成書呀,既然裴仙子與他如此相熟,那就與我講講關於
他的事吧。」

  裴語涵沒有再追問,很快將山下初見收入門中,一直到試道大會被妖尊帶走
的事都講述了一遍,當然,其中一些少女不宜的都自動跳過了。

  在被妖尊帶去北域之後,裴語涵的說辭便是,再也沒有見過他。

  蘇鈴殊仔細聽著,也時不時點一點頭。

  聽完之後,蘇鈴殊好奇道:「裴仙子似乎對這個徒弟……有些不滿?」

  豈止是有些不滿?裴語涵心中暗暗接話。

  「我這個三弟子天賦極高,就是性情有些浮躁,而且總喜歡藏私,看上去總
是帶著些秘密,這些秘密即使是最熟悉的人他也不願意分享。」裴語涵模棱兩可
地說道。

  蘇鈴殊點點頭,「我明白了。」

  裴語涵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可以平靜地說起關於林玄言的事情了,此間
雖偶有心緒波動,但是也很快歸於平淡。

  蘇鈴殊低著頭想了一會,道:「裴仙子,其實今天我來,是想送你一份禮物。
一份世界上獨一無二,彌足珍貴的禮物。」

  聽到這樣的描述,裴語涵下意識地蹙起眉頭,道:「既然如此珍貴,那你自
己留著便是,為何要轉贈與我?」

  蘇鈴殊微笑道:「東西越貴重,背後的責任也就越大,而我生性閑散且年紀
尚小,所以想了很久,便想推卸這份責任。」

  「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蘇姑娘如此費心?」

  蘇鈴殊深吸一口氣,集中意念,她的眉心之前微光細若遊絲地亮起,一縷縷
地顯現在空氣中,發著淡而神聖的輝芒。

  那些微光漸漸凝聚起來,化作了薄而耀眼的一道殘片,就像是一枚袖珍的太
陽。

  裴語涵感受其間純粹而神聖的氣息,敬畏之情發乎心間,有一種此物只應天
上有的荒誕感,她越是觀察,內心的震顫便越是劇烈。

  「這……這究竟是什麼?」裴語涵定定地看著那枚光斑,已然挪不開視線。

  同樣註視著它的蘇鈴殊瞳孔映照得一片明亮,望上去一片神聖的金黃。

  「這是聖識。」

  「聖識?」

  「古代聖人留下的殘識,據說里面蘊含著可以超越通聖的力量。」

  「你為什麼想將它贈送給我?」

  「因為我信不過其他人。所以想來見見你。」

  那枚聖識似是生出了感應,飛到了裴語涵的面前,繞著她周身轉了一圈,似
是在觀察什麼,最後,它停在了裴語涵的眉心之前,似是在問她要不要接納自己。

  裴語涵問:「得到了它會怎麼樣?」

  蘇鈴殊道:「不會怎麼樣,就是可能……以後勤勉地救濟蒼生,做一個能讓
萬民發憤忘食樂以忘憂的聖人?」

  「這算是聖識主人生前的遺願吧。」蘇鈴殊補充道。

  裴語涵沈吟片刻,問:「那若是做不到呢?」

  蘇鈴殊開玩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會良心難安吧?」

  裴語涵問:「那我需要給予你什麼?」

  蘇鈴殊也沒有客氣,直接道:「日後我若有難,希望裴仙子可以借我一劍。」

  裴語涵還是有些猶豫:「既然那位聖人將它贈給了你,你自然是最合適的人
選。」

  蘇鈴殊心想,那可能是因為他沒得選,畢竟能活著去哪種地方還能機緣巧合
見到他的人屈指可數。

  蘇鈴殊眨了眨眼,道:「送給我了就是我的,現在我轉贈給你是我的事,你
要不要?我從不想做什麼聖人,只想做一個好人。」

  裴語涵閉上了眼,隨著思緒的掙紮眼皮也不停地顫動著,最後她睜開眼,看
著那枚光明的殘片,眸亮如霜。

  「要。」

  這個音節才一迸出,那枚聖識的殘片金光破碎,如拉扯糖絲一般向著裴語涵
的眉心鉆了進去。

  蘇鈴殊看著那枚聖識落到了裴語涵的眉間,感覺自己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開心地笑了起來,眸子彎成了月牙。

  幾日之後,一件震動修行界的大事發生了。

  那寒宮劍宗竟然開始重新招收弟子,只是有個奇怪的規定,無論年齡大小,
入宗門之後,必須先學三年書塾才可修劍。

  而學子無論出身門第,天賦高低,皆有教無類。

  許多年後大家才知道,這是歷史某個節點上重要的開始。

  ……

  下弦殿中,南綾音與林玄言說起了大當家的事。

  她先問了林玄言一個問題:「不知道在外界,大家怎麼看待大姐姐?」

  林玄言思索片刻,簡潔道:「容貌冠絕天下,道法深不可測,是位俏……未
亡人。」

  因為本著對大當家的尊重,他將寡婦二字換了種更加文雅的說法。

  南綾音點點頭,語調頓了頓,宣布了一件大事:「那你可知道,我姐姐如今
尚還是處子?」

  林玄言眉頭皺起,他下意識揉了揉耳朵,像是聽到了一個有趣的笑話,嘴角
不自然地勾起:「整個天下最出名的寡婦,是個處子?」

  南綾音嗯了一聲,開始慢慢解釋道:「一千多年前,天魔吞月的傳說顯化,
失晝城遭逢大難,雖然那一次遠沒有這一次這般聲勢浩大,但那時我才剛剛開始
修煉道法,二姐姐離通聖也還差一步之遙,整座失晝城的命運幾乎就系在了大姐
姐一個人身上。」

  「那時候大姐姐殺了數不清的魔物,殺得流血漂櫓,屍身成山,殺得失晝城
外的海水都是終年難化的深紅色,即使是化境大妖見到姐姐也是聞風喪膽,連出
手的勇氣都沒有,那時候年紀尚小的我從未見過姐姐這般模樣,原本端莊溫柔到
了極致的她忽然像是殺神附身,那些強大的亡靈在她面前不過不堪一擊的紙人。」

  「但是那段時間失晝城的戰力遠不如今日,僅僅靠著大姐姐和二姐姐和一些
大修者始終殺不完,甚至折損越來越嚴重,在一次亡靈之潮來臨之際,二姐姐瞞
著大家,啟用了失晝城的禁術,在南海崖畔,以身為誘餌和囚籠,困死了成千上
萬的惡靈,然後二姐與它們一同沈入了海底,投向那早已準備好的封印之地。」

  「大姐姐知道後悲痛欲絕,但是事情已經發生,終究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二
姐姐以身飼魔墜入海底之後,終究需要有人為封印上鎖,當時大姐姐也身受重傷,
所有人都勸她不要以身犯險,於是大姐姐便下令,誰去將那封印鎖上,自己便嫁
給他。」

  「其實,即使沒有這個命令,為了失晝城,為了逝去的二當家,大家也會毫
不猶豫去做這件事,但是姐姐是個很固執的人,因為她知道,普通人去鎖住封印,
無異於飛蛾撲火。」

  「到最後,去了上千人,只回來了一個,而那一個也是將死之人,被人用擔
架擡著擡到了大姐姐面前。他最後看了大姐姐一眼,然後微笑合眼,靈魂歸天。
然後姐姐並未食言,她召集群官,與他完成了冥婚,結成了夫妻。那個人的棺槨
如今還一直存放在上弦殿中。」

  林玄言安靜地聽完了整個故事,由衷道:「你與你的姐姐們都是了不起的人。」

  南綾音補充道:「所有為了失晝城宿命戰鬥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林玄言又問出了心中另一個疑惑:「既然大當家已經這般強大,又是怎麼受
的傷?」

  大當家千年之前便已通聖,雖然如今道法受到限制,靈氣不比當年,無論怎
麼修行,通聖都是世界的頂點。但是畢竟過了上千年,以南宮的天賦和資質,應
該早就修到了通聖的最頂點,甚至與邵神韻都應該不遑多讓,誰又能傷得了她?

  南綾音回憶道:「這就要從十年前的一樁小事說起了。」

  「願聞其詳。」

  「失晝城雖被稱為世外宮殿,海上桃源,但其實本質與人間的世界一樣,也
存在著諸多不平等。小時候我還以為,所有人都像我們這般,僅僅靠著月輝便能
活下去,聽到姐姐說一些悲苦之時還好奇問過姐姐,『何不食月輝?』長大後才
知道,失晝城也存在著天壤之別的富足,苦難,有人豐衣足食,幸福一生,也有
人流離失所,饑困而死。所以我們也會經常派人去救濟窮人,為他們發粥,或者
收養一些年幼的孩童,等他們長大了再給他們安排一些事做。」

  「十年前,我和大姐姐在一口沒有圍欄的天井旁遇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當時那個小男孩趴在地上正在往井水中望,他看到了回頭,擡起頭用驚恐的聲音
對我們說,姐姐,井里有條大蛇。我自然不信,走過去看了一眼,那是一口早已
幹枯的井,里面空空蕩蕩幹凈極了。大姐姐檢查一下了他的身子,確認沒有染上
邪穢之後,便將他帶回了收容孤兒的院落里。沒有在意。之後大姐姐都會定期去
看望一下孩子們,直到三個月前……這是天魔吞月傳說再次顯化的第三年。「南
綾音盯著他,即使是她那張冷淡的面容也流露出一絲驚懼。

  「那一年,我忽然收到消息,說孤兒院里死人了,有一個孩子屍首分離,死
相十分淒慘。我連忙趕了過去,見到了一個孩子的屍體,但是卻不知道兇手是誰,
我連忙命人清點孤兒院中少了誰,他們告訴我,少了一個叫南十四的孩子,孤兒
院中的孩子除了原本有名字的,其他名字都按順序排下去。我想起了那個南十四,
正是十年前在天井邊撿到的孩子,我下意識地趕往那口天井邊。」

  「果然,我又看到了他,隔了十年他已經長成了一個少年,但是他身上那份
淡淡的陰鶩之氣卻從未變過。他看到了我,望向我,對我咧嘴笑著,重複著十年
前的話語,姐姐,井里有條大蛇,井里有條大蛇,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呀。我當
時聽著他重複的話語,心神竟然被懾住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姐姐不知何時
已經出現在我面前,她和那個少年對了一掌,少年硬生生扛了姐姐一掌之後,肌
膚如冰裂紋一般,細細密密的裂縫中透著血,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他當時嘴
角裂開,微笑著對姐姐說,我會回失晝城找姐姐的。」

  「那一刻,他一雙眸子變得蒼白,就像……那天你與白陸伏對陣時的那樣。
姐姐毫不猶豫用了最強大的法術,那一拳本該無人可擋,可是那個少年卻當著我
們的面,微笑著仰頭墜入了古井之中,消失得幹幹凈凈。」

  「姐姐的傷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三個月時間仍然無法恢複。而我們至今都
不知道,那個少年究竟是誰,是哪尊覺醒的大妖。」

  林玄言猜測道:「是他們口中已經蘇醒的那位?」

  南綾音道:「我和姐姐都認為是。不然這種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根本無法解
釋。」

  南綾音繼續闡述她們的猜測,「最初,我們認為那可能是複蘇的龍王,因為
他曾經說,在井里看到了大蛇。這或許是他未覺醒時無意中流露出的信息。但是
那一天,我們都看到了,蜃吼的頭冠上,有一顆龍珠,那顆龍珠如今被我們帶回
來了,我和姐姐已經研究過,如果沒有出錯,這應該就是上古那位龍王的龍珠。
而最初我們與蜃吼作戰之時,他並未有這顆龍珠,也就是說,他是最近才得到的。」

  林玄言道:「龍珠必須是龍死後才會從屍骨中掉落出的神物,既然這枚龍珠
尚在,便可以證明複活的不是龍王。而那個人能將龍珠送給蜃吼,說明他和生前
的龍王關系極為密切。」

  南綾音點點頭,「我們計算過數次天魔吞月以來被除去的大妖,算上如今的
三位,符合條件的幾乎沒有。」

  南綾音嘆了口氣:「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在剛剛覺醒之際便可硬挨
姐姐一掌,以後如何強大不可想象。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真正的對手到底是誰。」

  林玄言低下頭還想理一下思緒,南綾音已然起身送客:「好了,故事聽完了,
請回吧。」

  說著她重新提筆拂紙,在案卷上書寫起來,再沒有多看林玄言一眼。

  林玄言平靜起身,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三日之後,南綾音將一份畫有許多圓圈的地圖交給了他,那些圈出來的地方
皆是失晝城的各大秘境,旁邊還有南綾音親筆批註的一些簡單介紹和危險等級。

  林玄言謝過之後,開始規劃搜尋路線。尋找那個秋鼎口中的秘府。

  這是秋鼎留給他最後的東西,或許這會是可以戰勝那一位的最終籌碼。

  只是失晝城太過巨大,連綿無際的銀色古城猶如綿綿山巒,不知哪里才是盡
頭,而地圖上的標記大大小小幾十處,許多地方皆天南地北,相隔甚遠。

  那張地圖全部展開有等人那般高度,其間街道巷弄彎彎繞繞,所有的建築又
是一片銀白,風格也極其相近,走著走著便很容迷路,看什麼都覺得像是仿佛剛
剛來過一樣。這對於林玄言來說更是巨大的挑戰。其間幸好有陸嘉靜陪在身邊,
不然他自認為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接下來的幾日沒爆發什麼戰事,失晝城外安靜得可怕,海妖與雪山那邊像是
徹底沈寂了下來,再沒傳出過什麼動靜,而那種暴雨來臨般的壓抑里,所有人都
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恐怖的氣息在漸漸醞釀,仿佛隨時會有邪神從天而降,
吞噬掉最後的月亮。

  二十日之後,林玄言依然搜尋無果,按照地圖上的指示,也不過只有七八個
離得較遠還未找尋的秘處。

  而這一日,林玄言在探查完另一個秘境無果而返之後,他順路去拜訪了一趟
二當家,這位年輕貌美的道姑早已從信件中得知了關於他的消息,對於他的到來
也不算驚訝。與他柔和地攀談了起來。

  同時他也見到了這些天一直賴在江妙萱家里不走的季嬋溪,他沖著季嬋溪笑
了笑,季嬋溪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接著季嬋溪掰了掰手指,一副生無可戀的無奈
表情。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18 12:2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8)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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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17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八:章曖昧條約

  林玄言與江妙萱聊了一會,關於失晝城如今的情形,有多少可戰之人,有多
少隱秘強者,還有關於那片茫茫雪原的情況。對於雪山的實力,江妙萱也無法拿
捏準確,但她極有自信地說,雪山最多與如今的自己旗鼓相當。

  對於那一日,江妙萱青絲成雪入通聖他依舊記憶猶新,只覺得失晝城二當家
當有如此風華。

  說起往事,江妙萱笑著對他說,以後若是回去了,有機會去夏涼國便去拜訪
一下那個小道觀,看看她指定的那位小觀主有沒有偷懶。順便讓她好好修行,清
心經也要日日誦讀,一日不可怠慢,爭取活久一些,等師父我回去看她。

  林玄言一一答應了下來。

  季嬋溪盤膝坐在床榻上,支著腦袋聽著他們聊天,像根被太陽曬焉了的小草。

  與江妙萱說的差不多了,林玄言忽然話鋒一轉,望向了季嬋溪,「季姑娘到
了二當家這里之後怎麽沒有回來過?都快一個月了,你陸姐姐有些想你。」

  季嬋溪撇了撇嘴,道:「我就喜歡呆在江姐姐這里,不行啊?」

  林玄言笑道:「當然可以。」

  接著,他望向了江妙萱,道:「我可以與季姑娘單獨聊一會嗎?」

  江妙萱沒有多想:「嗯,央月宮中有的是空閑的屋子,你們隨意挑一間便是。」

  季嬋溪望向了江妙萱,眨了眨眼,江妙萱好奇道:「怎麽了?」

  「沒事。」季嬋溪嘆了口氣。

  林玄言對著盤膝坐在床上的黑裙少女伸出了手,語調柔和道:「走吧。」

  季嬋溪弱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有些不情願地支起了身子。

  江妙萱看著少年少女離去的背影,抿著嘴唇笑了笑,沒有太過在意,只以為
是朋友之間的賭氣。

  林玄言挑了一件較為偏僻的房間,房間有些小,只放著一張垂著簾子的床榻,
一張三凳環繞的圓桌,一櫥衣櫃和一架雜物櫃子。圓桌中央擺放著一個青瓷膽瓶,
瓶中一支水生的淡藍色花卉搖曳生姿。

  林玄言將床榻的簾子收到了兩邊的鉤子上,坐在床榻邊拍了拍自己的旁邊,
示意季嬋溪坐過去。

  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過面的季嬋溪有些敵視地看著他,道:「你找我做什
麽?」

  林玄言笑道:「你不要裝傻了,我們的條約不記得了,持續一個月,如今還
有三天呢。」

  季嬋溪當然記得,當日在林玄言的威逼之下,他們在北府之中定下了一個不
平等條約,條約規定,一個月內,自己須對他言聽計從,若平日里惹惱對方或者
還嘴頂撞,就要被打屁股作為懲罰,最可氣的一條是,私底下,還要叫對方主人!

  所以林玄言讓季嬋溪將三當家這里的情況告知江妙萱時,她一去不回,想要
在二當家這里避難,把這一個月熬過去。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林玄言果真一直沒有來找她,直到她自己都覺得要大
功告成之際,這個煞星卻忽然登門拜訪,還是一副想不到吧,我還是來了的表情,
極其欠揍。

  季嬋溪猶豫了一會,道:「我當然記得。」

  林玄言道:「那還不來乖乖坐好?」

  季嬋溪還是沒有坐過去,道:「若是三天之後,你又逼我續約怎麽辦?」

  林玄言搖頭道:「這當然不會,我是言而有信之人,這一個月的約定不過是
報複那被你欺負的三年,之後的日子我自然要報答你對我的照顧。」

  季嬋溪將信將疑道:「說話算數?」

  林玄言道:「當然。」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身邊,示意季嬋溪坐過來。

  季嬋溪只好冷著臉走了過來,捋了捋裙擺坐了下來。

  季嬋溪剛剛坐定,林玄言便一把摟住了她的肩膀,將她上身向下一扳,以一
個面朝下背朝上的姿勢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你做什麽啊!」季嬋溪惱怒呵斥。

  林玄言伸手攬住了她的大腿,將她的大腿也放到了床榻上平放好,相當於她
腰肢枕著林玄言的大腿,其余整個人平趴在床上,林玄言將她的身子向上稍稍挪
了挪,道:「我只是履行一下條約上說好的事情。」

  季嬋溪恨恨道:「我一沒有惹惱你,二沒有頂嘴,也沒有做其他事,你憑什
麽罰我?」

  林玄言道:「畏罪潛逃大半個月,這便是最大的罪名。」

  季嬋溪生氣道:「你耍賴!」

  林玄言按著她的背腿,看著不停扭動身子的少女,笑瞇瞇道:「你現在認錯,
稍後說不定好吃點苦。」

  季嬋溪咬著嘴唇,出於尊嚴她自然不會輕易松口認錯,見少女以沈默作為抗
議,林玄言也不再猶豫,啪得一巴掌拍到了她柔軟卻又彈性十足的嬌臀上,久違
的清脆聲響在小房間里響起,林玄言感覺少女的身子繃緊了些,一雙大腿挺得直
直的。

  季嬋溪趴在床上,胸口因為惱怒和羞恥而起伏著,她原本想留在江妙萱這里
安心修行,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突破到通聖,然後給林玄言一個「驚喜」。

  而如今她修行還未完成,這個煞星卻先來了,自己也是堂堂大化境的修行者,
居然要忍受這種小女孩的屈辱。特別是想起在北府時候,她在他面前耀武揚威逗
他的樣子,如今她越想越覺得憋屈。

  啪得一聲,又是一巴掌落了下來,精準得打在臀尖上,響聲清脆,隔著裙擺
便能感受到軟肉微顫。

  季嬋溪銀牙緊咬,像是在下什麽決心,在第三巴掌落下之後,她開口道:
「好,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她語調少見得軟糯,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像是被欺負了的小貓,林玄言隔著
柔軟的裙擺捏了捏她的臀肉,道:「私底下要叫我什麽,不記得了?」

  季嬋溪身子微微發抖,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開口道:「主人。」

  「那連起來說一遍。」

  季嬋溪情緒在崩潰邊緣,氣若遊絲道:「主人,我錯了,饒了我吧……」

  林玄言摸了摸她的頭,「乖。」

  季嬋溪內心氣得要炸毛了,不停地腦補著在林玄言身上紮滿針的畫面,嘴上
還是服軟道:「可以放過我嗎?」

  林玄言笑道:「當然不可以。」

  說著,一巴掌又結結實實地拍到了她的臀瓣上,豐腴的臀肉與手掌撞擊出悅
耳誘人的聲響。

  季嬋溪徹底生氣了,她不再討好林玄言,惱怒道:「你耍賴!放我下去!」

  林玄言一邊打著她的屁股,一邊道:「現在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季嬋溪感受著身後傳來的痛意,絲絲麻麻地鉆進了身體里,她身子微僵,大
罵道:「林玄言你不得好死。」

  林玄言笑著拍打著她的挺翹圓潤的嬌臀,如今季嬋溪已經十九歲了,相比三
年前身子發育得成熟多了,一雙玉腿也更為筆挺修長,光潔誘人,那嬌臀的手感
自然也比之前要好了許多,拍打之間他仿佛能隔著黑裙看到少女美麗顫動的臀肉,
配合著她一臉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更是極大的快意和享受。

  林玄言忽然加大力氣,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誰不得好死?」

  「你……」

  林玄言又打了一巴掌,「再說一遍。」

  季嬋溪極有骨氣地罵道:「你!你個混蛋,瘋子,白眼狼!」

  回應她的是屁股又挨了三個重重的巴掌。

  林玄言見她不說話了,調笑道:「大小姐,怎麽不罵了?繼續呀。」

  季嬋溪咬牙切齒地低著頭,身子繃得像是一根弦一樣。

  林玄言忽然撩起了她的裙擺,順著光滑的大腿將柔軟的裙擺推了上去,一直
推倒腰間,露出絲薄褻褲包裹的雪膩翹臀,翹臀之上緋色一片。

  季嬋溪回過神的時候只感覺屁股涼颼颼的,她知道林玄言已經將她的褻褲都
剝了下去,此刻自己的下體落在他的眼中,已經是光溜溜的一片了,屁股上應該
還有巴掌印吧……丟死人了。

  林玄言第一眼便註意到大腿之間夾著的粉嫩顏色,林玄言本想伸手去撥動一
番逗逗她,但還是沒有付諸行動,只用揉了揉她通紅的嬌臀,道:「再給你一個
認錯的機會。」

  季嬋溪哪里會信他的鬼話,「要打就打,少廢話!」

  林玄言笑了笑,「季大小姐果然女中豪傑。」

  季嬋溪冷冷地哼了一聲,對於他的誇贊表示不屑。

  林玄言道:「四年前試道大會你那般調戲我,然後一走了之,當時我就在心
里想要強奸你一百遍,但那委實不妥,就換做你屁股挨一百下吧。」

  說著,林玄言左右開弓,對著那微微擡起的雪白屁股懲戒起來,打得臀肉亂
顫,啪啪作響。沒有了衣裙的阻隔,季嬋溪的嫩臀顫動的波紋在眼中真實地震顫
著,猶如在狂風中花枝亂顫的嬌美花蕾。

  急促的巴掌雨點般落了下來,毫不憐香惜玉,打得季嬋溪痛呼出聲,只好不
停地擺動小腿來緩解一些疼痛,而比疼痛更煩人的,是心理上的恥辱折磨。

  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是她在打屁股的時候,心湖竟然也同時震顫起了波紋,
那些波紋上還幻化出許多綺艷的畫面,隨著嬌臀上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她清
麗的容顏微紅,心跳也越來越快,竟像是在享受這種痛苦而歡愉的過程。

  「小姑娘不聽話就要挨打。」

  「季大小姐要不要說兩句好話,興許我會心慈手軟。」

  「大小姐怎麽不說話了?不會要哭鼻子了吧?」

  林玄言一邊打,還不忘一邊在言語上進行羞辱,季嬋溪氣的不輕,偏偏又無
法擺脫心湖上那種瀲灩的旖旎感,隨著一記記拍打,心中像是有什麽東西喚醒了,
酥酥麻麻的感覺充斥著全身,一雙大腿更是忍不住向內繃緊。

  「還有三十下,季姑娘可還撐得住?」林玄言摸了摸她通紅的臀瓣,問。

  季嬋溪懶得回答,只想默默撐完最後的懲罰,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狠狠發泄
一下郁積心中的情緒。

  林玄言再次擡起了手,卻忽然楞住了,他註意到,少女大腿之間,那粉嫩的
美肉里,似乎有著些亮晶晶的顏色。

  他看著那亮晶晶的顏色,擡起的手沒有落下,看著紅彤彤的屁股,想著這個
驕傲的少女如今也十九歲的大姑娘了,要是她真是敏感體質,稍後把她打得瀉身
了,她以後都沒臉見我了吧。林玄言破天荒地有些心軟,拍了拍她的大腿,笑道:
「懲罰就到這里吧。」

  季嬋溪楞了一會,冷冷道:「你要打就打完,不要裝好人。」

  林玄言幫她重新穿上了褻褲,那疊到腰間的裙擺也放了下來,看著聲色複雜
臉色有些差的少女,忽然道:「我們的條約取消吧,最後三天作廢。」

  季嬋溪擡起頭,一臉疑惑道:「為什麽?」

  林玄言氣笑道:「你還不高興了?那要不繼續?」

  季嬋溪果斷道:「那條約作廢,一言為定。」

  「那你還趴著幹嘛,還不起來?」

  季嬋溪用手肘支撐著身子,有些艱難地爬了起來,她屁股火辣辣地痛著,只
好以一種跪坐的姿勢坐在床上。她忽然覺得雙腿之間有些涼,像是沾了些水,出
身陰陽閣的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麽,該死,這不會被這個混蛋看到了吧。她羞恥地
想著,下意識地將腿並緊了些。

  「你要說話算數,不許反悔。」季嬋溪道。

  林玄言笑問道:「那之前我們的恩怨可不可以一筆勾銷了呀?」

  季嬋溪搖頭道:「當然不可以,你的怨報銷了,那本小姐的恩呢?你想蒙混
過關?」

  林玄言道:「我當然不會讓你屁股白受罪。」

  季嬋溪見他又將打自己屁股這種羞辱的事情掛在嘴上,臉一下板了起來。

  林玄言道:「我許諾你,送你至少兩位通聖大妖的魂魄,供你煉化修行鬼道。」

  換做一般的少女,得到如此許諾恐怕就不計前嫌了,可季嬋溪偏偏驕傲又記
仇,對於這種屈辱她哪能輕易放下,便冷冷道:「這就打發我了?」

  林玄言問道:「那大小姐您還想怎麽樣?要我給你磕頭認錯?」

  季嬋溪嘴角微微翹起:「如果可以我當然接受。」

  林玄言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在想,等你突破到了通聖,一定要在我這找
回場子?」

  季嬋溪下顎微擡,不置可否。

  林玄言笑道:「大小姐,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據我估計,等你報仇成功那天,
也至少是一百年後了。」

  季嬋溪冷冷道:「別太自信了。」

  林玄言道:「收拾你這個小丫頭的信心我總還是有的。」

  季嬋溪白了他一眼,她冷著臉別過頭,運轉法力消解著屁股上的紅腫和疼痛。

  林玄言往她身邊挪了挪,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季大小姐生氣了?」

  季嬋溪沒有拍開他摸自己頭發的手,只是語氣冷淡道:「我打你一頓看看你
生不生氣?」

  林玄言很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那張清麗絕倫的俏臉板起來時反而顯得更加
秀氣可愛。

  正當他還想再調戲兩句,屋門外遙遙地傳來了對話聲。

  「陸姑娘,方才林公子和季妹妹一起出去了,可能在這些房間里,也可能在
外面的街上,你自己找找吧。」

  「嗯,麻煩二當家了。」

  「……」

  林玄言和季嬋溪對視了一眼。

  季嬋溪眉頭蹙緊,脫口而出道:「躲起來。」

  林玄言被她焦急的情緒感染了,想也沒想,問道:「躲哪里?」

  季嬋溪打量了一番四周,小小的房間好像沒什麽容身之處。

  她眸子忽然一亮,「床板可以動的,床下!」

  於是兩個人掀起了些被子,擡起床板,相繼鉆了進去。林玄言又鋪開了一道
劍域,隔絕了氣息。

  床下黑暗而擁擠,兩個人身子貼緊著,季嬋溪松了口氣,低聲道:「還好沒
被陸姐姐看到。」

  「是啊。」林玄言附和了一聲。

  接著,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兩個人陷入了古怪的安靜。

  遲疑了許久,林玄言才輕輕開口打破了安靜:「那個……我們為什麽要躲?」

  季嬋溪平靜了情緒,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方才他們就是在房間里對坐著,
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麽自己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找個地方藏起來?而
林玄言居然也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冷靜了下來之後,少年和少女在黑暗中肌膚相貼,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尷尬。

  季嬋溪想了會,道:「我……是怕陸姐姐誤會。」

  林玄言仔細想了想剛剛的情景,著實找不到誤會的點,但是鑒於自己的第一
反應也是躲起來,他也沒好意思多說什麽。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出去?」

  「算了,躲都躲了,先等靜兒走了吧……噓。」他豎起了手指。

  兩個人屏氣凝神,接著,外面響起了開門聲。片刻之後,門重新關上。

  氣氛凝重的兩個人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那現在呢?」季嬋溪問,她有些不適應這種擁擠的感覺,想向邊上靠一靠
但很快碰到了墻板。

  林玄言想了想,道:「先出去吧。等會我編個理由就是了。」

  床板推開,少年和少女重新鉆了出來,季嬋溪理了理有些微亂的長發,氣惱
地揉了揉太陽穴,心想自己今天自己真是腦子都傻了。

  林玄言同樣理了理衣服,他不太好意思看季嬋溪,便隨意地盯著圓桌上膽瓶
中的花卉。

  氣氛依舊尷尬。

  季嬋溪率先打破了平靜:「聽說,那位三當家對你傾心了?」

  林玄言狐疑道:「你聽誰說的?」

  季嬋溪道:「江姐姐告訴我的。」

  林玄言沈吟片刻,道:「是有這麽回事。」

  季嬋溪試探性問道:「你拒絕了?」

  林玄言點點頭,「拒絕了。」

  季嬋溪冷笑道:「看來你還不夠畜生。」

  林玄言反問道:「那你要是我呢?」

  季嬋溪想了好一會,才道:「陸姐姐肯定不能辜負,裴仙子也情深義重,三
當家生死患難,又長得漂亮,都挺好的,正好湊一桌牌。」

  林玄言笑著看著她,等她說完才問:「那季姑娘怎麽辦?在一邊端茶送水?」

  季嬋溪撇了撇嘴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本小姐四海為家也用不著你
管。」

  林玄言也沒有否定,只是道:「你們總以為男人三妻四妾越多越開心,其實
也不是的。」

  季嬋溪只是冷笑,沒有反駁。

  林玄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道:「出去走走?」

  「嗯。」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18 22:47     標題: 瓊明神女錄 (78)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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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18日發表於:sis001


                     第七十九章:白骨說往事

  露臺上月色如水,肌膚間的絲絲燥意也被清涼的微風帶走,在這個分不清白
天和黑夜的地方,只要凝立月色之下,人的心緒卻總能得到平靜。

  若是從上方俯視,央月宮便像是一個缺了個小角的滿月型宮殿,莊嚴而巨大
地簇擁在群樓之間,相比孤聳如峰的下弦殿更有端重之氣。而從這個露臺向下眺
望,就像在俯看一張失晝城地圖的一隅。

  林玄言倚著紋理精致的欄桿,望著天上孤懸的那輪月亮,緩緩開口:「在神
話傳說里,那輪月亮曾經是某一顆要落往失晝城的隕石,但是有聖人以神力將它
懸在了半空,將一場災禍變成了失晝城永遠的光明。」

  季嬋溪不以為然道:「關於月亮的故事,這一個月里我聽過不下十個版本。」

  林玄言問:「那對於失晝城你怎麼看?」

  季嬋溪道:「如果沒有戰亂,會是個很美好的國度。」

  林玄言道:「但你還是不喜歡這里。」

  季嬋溪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林玄言眨了眨眼,「猜的。」

  對於他這種說話方式,季嬋溪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

  她看著央月宮周圍的建築,銀白色的屋瓦反射著薄薄的光,林道之間都是針
狀葉子的白色大樹,似一捧捧盛開的雪卉銀花。觸目所及的所有場景,都像是定
格在了某條光陰的長河里,帶著永恒而靜謐的美。

  兩個人安靜地看了會失晝城冰雕般靜美的景致,林玄言忽然問:「等到下次
大戰,你會陪江姑娘去嗎?」

  季嬋溪理所當然道:「為何不去?修者以戰養道是常態,況且收集亡靈對我
裨益極大。」

  林玄言道:「會很危險的。」

  季嬋溪竟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你在說什麼廢話?」

  林玄言認真道:「雪山很強,以你現在的境界很危險。或許你會一直跟在二
當家身邊,這樣固然安全。但是這些天,我越來越不安了。」

  季嬋溪看著他,等待他說下去。

  林玄言目光定定地看著前方,眼神縹緲,像是在盯著一個本就不存在的東西。

  「我能感受到一位故人的氣息在漸漸濃郁,就在那片冰原之上,我不敢確定
他到底是誰,但是我一定見過他,甚至很熟。連我都有些恐懼,所以在我還沒有
找到那座神宮之前,可以先不去嗎?」

  季嬋溪不解道:「你不是說,前世凡是死在你劍下的大妖,你對他們都會有
天然的壓制嗎?難道……」

  林玄言頷首道:「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有種預感,他甚至沒有死在
過我的劍下。所以我想不通,他到底是誰?」

  沈默片刻,季嬋溪才道:「嗯。到時候我會小心的。」

  「你若是執意要去也行,我會跟在你身邊時刻準備英雄救美的。」林玄言開
玩笑道。

  「滾。」季嬋溪沒好氣道,「誰要你管?」

  林玄言也沒有多做勸說,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麼。

  「對了,你拒絕三當家是因為不喜歡還是別的?」今天的季嬋溪好奇心有點
重。

  「啊?」林玄言忽然被打斷思路,有些茫然地擡起了頭。遲鈍了一會,才緩
緩開口道:「首先,三當家是很漂亮,我對她也確實有恩,其實那天她來找我時
候,我就猜到她要說什麼了。我將她救回失晝城之後,也有想過她會對我心生愛
慕暗生情愫。但那並不一定是喜歡,或許只是出於對我的感激,只是受了話本橋
段的影響,覺得無以為報便唯有以生相許。三當家是個很好的姑娘,但是她跟著
我是不一定會快樂的,很多萍水相逢看似美好,但這種美好也只是因為,相逢僅
僅是相逢。更何況我與她不過認識不過數日,這對靜兒也太不公平了。」

  說完之後,林玄言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她死纏爛打,我還是可以勉
強接納的。」

  這讓好不容易因為上一段話對林玄言改觀了一些的季嬋溪又默默翻了個白眼。

  過了會她才道:「所以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情對嗎?」

  林玄言道:「自然,人常說兩情相悅,天造地設。詩文里也有金風玉露一相
逢的千古美句。」

  「金風玉露……」季嬋溪咀嚼著這四個字的含義,繼而問:「那金風在喜歡
玉鹿的同時,還會喜歡其他鹿嗎?」

  大小姐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林玄言無奈地看著她,季嬋溪也看著他,神色
認真而無辜。

  林玄言只好答道:「當然有可能,事實上許多凡人結成婚姻,只是因為在差
不多的年紀遇到了勉強合適的人,人的壽命很短,沒有太多時間去挑挑揀揀,相
伴一生的未必是多喜歡的人。但是修道之人不同,我們的壽命要遠遠比一般人更
長,所以我們會更加有耐心,去等待命中註定的,可以陪伴冗長修道歲月的道侶。」

  季嬋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在喜歡陸姐姐的同時,還會喜歡
其他人嗎?」

  林玄言笑著說,「當然啊,比如我就一直很喜歡季姑娘啊。」

  季嬋溪冷哼一聲,別過了頭沒有接話,只當他是調笑自己,過了會,她忽然
聽到林玄言開始自言自語。

  「靜兒在我心中當然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溫柔大方,善良體貼,不知道你問
這個做什麼?」

  季嬋溪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心想你幻聽了嗎?我問什麼了?你在說什麼?不
過很快,她便知道了原因。

  林玄言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原來你和季姑娘在這里,我找了你們好久。」

  ……

  之後的半個月里,林玄言隨著陸嘉靜繼續去尋找傳說中的仙門府邸,季嬋溪
則選擇留在江妙萱那里修習道法,爭取早日破開瓶頸。

  這次找尋林的地方都相對更為危險,有的地方甚至存在著光陰的亂流,一深
入其中,便會看到無數過去的場景,稍有不慎便會徹底迷失。而有的地方連通著
沸騰的熔巖,熔巖中甚至還生有背脊嶙峋的高溫異獸,似也是龍族的後裔。在一
片秘境之中,林玄言和陸嘉靜甚至找到了許多失晝城上古的石碑,可以補全一部
分失落的歷史。

  而那口據說藏有大蛇後來被封印的枯井,林玄言也親身躍下去探索了一番,
也未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但是他卻感受到了一股極其熟悉的氣息,他幾乎敢確定,
那位覺醒了的少年曾與自己有過死戰。

  如今地圖上剩下的地方只有兩處,但是那兩處都在距離失晝城較遠的海外,
一處是海底的,如無底洞一般的秘窟,一處是一座海上孤島里的遠古遺跡,據說
殘留著許多亡靈軍甲。

  兩人商量了一番,決定先去那座相對不那麼危險的孤島。但是如今外面危機
四伏,那片黑色的大海上埋伏著許多海妖的眼線,雖然他們很難造成什麼真正的
威脅,但若是蜃吼和白陸伏得到消息,鐵了心要殺自己,那還是會非常危險。

  但是大戰在即,林玄言必須盡快找到突破到通聖的最頂峰,不然他沒有信心
可以與那位故人抗衡。

  「那就先去這座亡靈海島?」一番商議之後,陸嘉靜做最後的確認。

  林玄言點點頭,「我的直覺告訴我去那里。」

  「這是一個半月以來,你第十二次與我談直覺。」陸嘉靜淡淡道。

  林玄言誠懇道:「這次不一樣,這次的直覺尤其強烈。我是天生劍靈,靈物
對於禍福兇吉都會有冥冥中的感應。尤其是……」

  「停。」陸嘉靜一手手掌頂著另一手手心,示意他別說了,「我信你就是了,
明日動身便是。」

  「你知會過三位當家了嗎?」

  「三位當家當然知道我們在尋找秘府的事情,大當家還特意贈了我一張玉牌,
只要捏碎它大當家便會第一時間趕到。」

  「若有大當家保駕護航,那確實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對了。」陸嘉靜忽然道:「你知道那位大當家真容是什麼樣的嗎?」

  林玄言早就與大當家見過,但是那時大當家始終帶著大大的黑色鬥篷,只能
看見一點尖而圓潤的下巴,而其間散落出來的發絲不同於其他人的銀亮,而是一
種純白如雪的顏色,他自然也很好奇這位天下第一美人究竟是什麼樣,只是既然
她要帶著鬥篷,他便也不好意思讓對方摘下。如今聽到陸嘉靜提起,他自然很感
興趣,連忙問:「什麼樣的?多漂亮?」

  陸嘉靜有些神秘地對他說,「她長得很像我們都認識的一個人。」

  林玄言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連忙問:「誰?」

  語涵?不應該。季姑娘?明顯不是一個風格。難道是那位軒轅夕兒?

  陸嘉靜有意要賣一些關子,她微笑著看著林玄言急於求知的眼神,很久才慢
悠悠地,一字一頓地說:「邵神韻。」

  不知為何,那一瞬間林玄言汗毛倒豎渾身發冷。

  ……

  幽靈海島藏在一片灰霧的深處,其間崖石嶙峋,如龜背上聳起的一座又一座
小山,幽靈島外海風如刀,而島上卻平靜地駭人,唯有那些灰霧之間彌漫著終年
不會散去的瘆人死氣,而島上看上去林葉茂盛,可那些林葉色澤皆是灰白色,如
被火焰焚燒而過卻保持著原本的姿態,偏偏這些灰白色的樹木依舊固執地生長著,
如地獄夾縫中生長出的死木。

  陸嘉靜喚出青蓮探尋了一周,皆沒有發現有陰魂鬼物的存在。

  事實上放眼望去,海島之上確實看不到任何生命,甚至死靈的蹤跡。

  「這片碎石道很久以前好像是臺階。」林玄言打量著一條枯林之中斜著向上
的石道,猜測道。

  陸嘉靜道:「綾音告訴我,這座海島原本便是聖所,只是在一場大戰中被毀
去,而死於此處的邪神永永遠遠地詛咒了這片土地,所有到訪者都會被汙染成為
新的邪靈。」

  林玄言聽著她的描述,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在所有的傳說里,人們總喜歡
用一些誇張的手法,而這段傳說里,真正有用的信息只是這里可能藏著邪神。

  「過去看看。」林玄言邁上了石道。

  才一走上石道,林玄言和陸嘉靜便對視了一眼,腳剛踏上石道之時,他們便
感受到了有許許多多的眼睛望著自己。

  陸嘉靜清叱一聲,青蓮破入周圍的密林之間,緊接著群鳥振翅的聲音便在林
間響起。

  「那是海鳥,可能誤入了這片島嶼,便被汙染成了亡靈,永生永世要被困在
這里。」陸嘉靜看著從林間振翅而出的,眼睛通紅卻只剩下了骨架的鳥,推測道。

  林玄言看著密密麻麻如魚群般的白骨海鳥,他的關註點不太一樣,「那再過
很多年,這里就徹底成為鳥巢了吧。」

  「也不一定,它們可能會被更強大的亡靈吃掉。」

  石道的盡頭是一座碑亭。

  碑亭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難以辨認,陸嘉靜仔細分辨了一會,道:「應該是地
獄之門之類的字眼,刻字水平與你旗鼓相當,應該是那位邪神的親筆。」

  林玄言默默聽著陸嘉靜隨口的諷刺也沒有還嘴,只是問:「你還看出些什麼
了?那個死去的邪神大概是什麼水準?」

  陸嘉靜道:「能在失晝城外占領一座海島,實力肯定不俗。但是應該也確實
已經死了。」

  過了碑亭之後,林玄言和陸嘉靜同時停住了腳步。

  眼前的場景一下將兩人震住了。

  他們的腳邊便是斷崖,再多往前一步,便要墜入這萬丈深淵。

  那是一片霧氣籠罩的巨大峽谷,峽谷中寸草不生,而其中的最中央,隱約可
以看到一片零零散散的宮殿遺址,而所有的灰霧便是自這片宮殿的中央散發出去
的,濃郁的死氣充斥了整個世界。

  「下去看看。」林玄言手指在身前一抹,一道雪白的大劍便出現在了面前,
他伸出手指向前一劈,那濃的宛若實質的灰霧在他面前如海水般分開,林玄言和
陸嘉靜先後跳上大劍,禦劍深入峽谷之中。

  劍氣劈開的灰霧緩緩合攏。

  落地之後,視線反而清明了很多,峽谷上濃霧滾滾,峽谷之底卻沒有絲毫的
霧氣,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入了眼中。

  林玄言劍意運轉,瞳孔瞬間一片雪白,他仔細了打量了一番四周,瞳孔中蒼
白的顏色漸漸消隱,他搖了搖頭:「應該也不是這里。秋鼎告訴我,那個東西與
我冥冥中會有關聯,但是這里我感知不到。」

  陸嘉靜蹙眉道:「昨天誰說直覺很準的?」

  林玄言思索片刻,道:「可能我的直覺只是覺得這里要安全一些。」

  「那我們還進去嗎?」

  「算了吧。」林玄言搖搖頭,蹲下身子,手指摩挲過一塊破舊的石料,道:
「這應該是過去某位龍族親王的領地。這些破碎的建築上刻有夔龍紋,雲龍紋和
海神印記,這個宮殿主人的身份應該很是尊貴。」

  「龍是最危險最強大生物,哪怕是死後,我們沒必要冒這個險。」林玄言腦
海中不由泛起了邵神韻的身影。

  陸嘉靜走到一根尚且保存完好的石柱面前,目光自下而上緩緩打量了一番,
「這是……失晝城的浮雕?」

  林玄言走了過去,看著壁畫上的那座海上雄城,忽然皺起了眉頭,「奇怪,
這個失晝城上為什麼有三枚月亮?」

  陸嘉靜猜測道:「或許失晝城的某個時期,確實存在著三月並存的時代。」

  陸嘉靜緩緩走過幾根直插灰霧的石柱,贊嘆道:「這些浮雕能保存這麼多年,
真是難得。」

  林玄言也隨著她的腳步將那十余根石柱看了一遍,每一根石柱都是活生生的
歷史。上面或刻著南荒妖王的肖像,或刻著失晝城的女神像,更多的是描繪龍族
的強大與繁榮昌盛。而宮門前那根最大的石柱上,雕刻著一個頭戴絢麗王冠,身
披銀色戰甲,手覆在劍柄上獨坐王座的男子。

  「這是……龍王。」時隔多年,林玄言依舊第一眼便認出了這張桀驁的臉。
「這是他的佩劍,鎮天下。」

  「那這個少女是誰?」陸嘉靜指著站在王座邊上,一個身材嬌小,負手立著
冷眼俯瞰群臣的驕傲少女。

  林玄言錯愕地看著那個少女,啞然失笑,「你猜。」

  陸嘉靜沒好氣道:「關於龍族的典籍早已遺失,我哪能知道?」

  林玄言道:「這個少女,可能便是如今的邵神韻。」

  陸嘉靜神色震驚,半響才反應過來,「邵神韻居然是龍女?」

  林玄言點點頭,「是的,她本名叫做琉璃,她與秋鼎還有許許多多說不清道
不明的糾葛,你要是有興趣,回去之後我講給你聽。」

  陸嘉靜剛想追問幾句關於邵神韻的事,整個地面卻開始震動了起來。

  灰色的大霧如煮沸的湖水,咕隆咕隆地上湧著,無數崖石從上方墜了下來,
林玄言和陸嘉靜連忙騰到了上空,警惕地看著忽然震蕩不安的四周。

  這絕不是普通的地震,有什麼東西活過來了!這是林玄言的第一反應。

  陸嘉靜擡頭望去,灰霧之中,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大蛇般的身影,遮天蔽日,
整座灰霧的顏色都深了幾分。一個威嚴的聲音自灰霧之中緩緩傳出:「誰在誦念
宮主大人的真名?」

  宮主大人?琉璃?

  林玄言心神一凜,劍目剎那蒼白,直勾勾地盯著那片灰色的雲霧,並指一掃,
劍風剎那騰起,如龍卷憑空而生,以他和陸嘉靜為風眼,峽谷上空的灰霧在劍氣
的暴風里被割裂得幹幹凈凈。那潛伏在灰霧中的巨大生物同樣一覽無遺。

  那是一條盤踞在虛空中的巨龍骨架,森白色的骨架只余殘骸,那堅硬嶙峋的
骨頭上,還有許多肉眼可見的古老劍痕,它在虛空中盤踞著身子,它的肉身早已
腐爛,那空空的眼眶中卻燃燒著金黃的火焰,它直勾勾地盯著林玄言,神邸一般
高傲而淡漠。

  「這是傳說中蘇醒的那位?」陸嘉靜問。

  「不是。」林玄言第一時間肯定道。

  這條上古龍族親王的出現雖在意料之外,但是他可以確定,這與出現在失晝
城中,打傷了大當家的那個少年絕不是同一人。

  「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還知道宮主殿下的真名,你到底是誰?」

  那沙啞的聲音緩慢地響了起來。

  「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你也是那個年代活下來的人?」

  白骨巨龍幽幽地盯著林玄言,似是在等待答案。

  林玄言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想殺了我們?」

  白骨巨龍緩緩道:「我可以殺了她,但是殺不了你,你很強大。」

  林玄言道:「既然殺不了,那就別動殺念,我們交換一些問題,你繼續沈眠,
我們也就此離開,如何?」

  龍族尊敬強者,林玄言提出提議之後,白骨巨龍未加思索便緩緩頷首,表示
同意。

  林玄言問:「這座島是哪里?是否藏有什麼密藏迷宮?」

  白骨巨龍答道:「在我沒來之前,這座島沒有名字,在我到來之後,它便被
稱為墜龍之谷。我如今是這里的主人,但是也生生世世困在了這里,這里曾經有
一座宮殿,但是早已毀去。」

  林玄言繼續問:「是否還有其他複蘇的龍王?」

  白骨巨龍冷笑道:「其他龍王不是神形俱滅便是死無全屍,如何能夠複蘇?」

  林玄言不解道:「傳說中你們龍族不是具有不死之身嗎?」

  白骨龍王答道:「龍族沒有不死之身,但是有兩件不死之物,一件是龍王的
白銀戰甲,一個是龍樹結成的不死之心。戰甲一直為王所有,不死之心則在少宮
主成年那日賜給了少宮主,但事實上,他們都不過是見隱之下不死罷了。」

  見隱?傳說中通聖之上的神秘境界?陸嘉靜咀嚼著這個詞的含義,心生敬畏。

  林玄言點點頭,道:「沒有問題了。」

  白骨龍王聲色威嚴道:「那你與我說說在哪里得知的宮主大人的真名?」

  林玄言沒有隱瞞,直截了當道:「琉璃還活著。」

  白骨龍王神色劇顫,他滄桑沙啞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宮主大人還活著?
當年龍王大人與失晝城死戰,宮主大人卻受了秋鼎那小人的欺騙,誤入了封印大
陣。幸好蒼天有眼,還給我族留下了一脈生機。」

  林玄言蹙眉道:「受秋鼎欺騙?」

  白骨龍王更為憤怒,「在外人面前宮主與秋鼎看似勢不兩立的對頭,其實我
們私下都知道,他們早已有了夫妻之實,但所幸宮主大人黑白分明,哪怕深愛著
那個小人,卻也從未做過背棄我族之事,所以我等也並未真正計較此事,可是宮
主大人還是不知人心險惡,最後被秋鼎和南祈月那個賤人算計得死死的,唉……
你既然說宮主還活著,那她現在身在哪里?」

  「人族大陸。」林玄言伸出手,在空中輕輕一抹。邵神韻一身紅衣的幻影浮
現在了空中。「是她沒錯吧?」

  白骨龍王死死地盯著那一襲紅衣的幻影,眼神中的金色火焰越燃越旺。

  他蒼白的骨架之間發出爆裂般的聲響,重新聚攏的霧氣被它攪弄成了旋渦,
龍王沙啞而難聽的聲音刺透灰霧傳來,咯咯咯地響著,如有人在耳邊尖銳地摩擦
著鋼鐵。這像是它的笑聲。

  「宮主大人……」白骨巨龍又重複了一遍,聲色蒼遠,似是追憶起了崢嶸歲
月。

  他重新望向了林玄言,「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認識宮主大人?」

  龍王的聲音轉而尖利。

  林玄言正欲開口。那高崖之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他是秋鼎佩劍的劍靈,就是殺死你的那把劍。」

  陸嘉靜循著聲音望去,那懸崖之上不知何時立著一個雪白的大妖身影,他背
後漂浮扭動著許多的觸手。

  白陸伏!

  林玄言神色駭然,他連忙給陸嘉靜使了個顏色,陸嘉靜毫不猶豫,捏碎了那
塊大當家贈送的玉佩。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20 12:20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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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20日發表於:sis


                           第八十章:殺妖

    灰霧翻滾如怒,在白陸伏喝出林玄言身份之後,亡靈海島周圍所有的霧氣都
向著海島緩緩流淌過來,望上去更如黑壓壓的城墻。那些白骨海鳥嘩啦啦地振翅
飛起,聒噪如群鴉亂鳴。

  白骨巨龍的身軀小山般緩緩蠕動著,一雙金火燃燒的眸子自始至終都盯著林
玄言。

  「你便是三尺劍?」白骨巨龍展開了些身子,它的身軀中央,大片的肋骨斷
裂粉碎,嶙峋的骨架上泛著森然的光,那是被一劍摧成的巨大傷疤。「難怪你的
氣息如此熟悉。」

  林玄言搖頭笑道:「龍王前輩說笑了,三尺做的事情,和我林玄言有什麼關
系?」

  林玄言還補充了一句,「況且,我與琉璃宮主也認識,還算是朋友。」

  白骨巨龍冰冷地看著他,似是在甄辨他話語的真偽。

  高崖上的白陸伏同樣顯化出巨大的真身,他的腰部之下全部化作了章魚一般
的巨大觸手,那些孔武有力的粗大觸手一半將身子鎖在懸崖上,另一半則高高擡
起胡亂舞動著,如一條又一條豎起身子的巨蟒。

  「與他廢話做什麼?」白陸伏道:「方才那女人捏碎了南宮的傳訊玉牌,幸
好本王早有防備,南宮一時半會尋不到此處。殺了他們。」

  殺字如爆竹炸起。

  所有的『巨蟒』一下子拔高了數百丈,瘋亂舞動,將灰霧攪成了一個又一個
的旋渦,如上古時代狂蛇的舞蹈。

  「若不殺他,只怕你們的宮主大人,世間最後一位真龍將來也要死在這小子
手下。」白陸伏厲聲大喝,一條條粗大無比的鞭子啪啪拍落下來。

  林玄言也沒有為了博取白骨巨龍的信任再多解釋,他沒有信心殺了他們,但
是他至少覺得可以拖到南宮到來。

  林玄言手掌虛握身前,如其間藏著一柄劍,他左手並出二指,自右而左抹過,
身前的那片虛空里,無名的焰火猝然燒起,他握著這柄火焰凝成的虛無長劍,身
形矯然躍起,在空中不停地變幻方位,輾轉騰挪之間無數被斬斷的雪白觸手墜落
下來,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感受到了林玄言的劍意,白骨巨龍不在猶豫,他瞳孔中金焰濃烈到了極致,
它的身子像是上萬年不曾舒展,才一活動,骨骼之間的爆裂聲鞭炮般一節節地炸
響。

  龍吟聲潮洪般響徹峽谷,恐怖的龍息朝著林玄言和陸嘉靜噴湧而去。

  陸嘉靜身形飛速後退,尚且化境巔峰的她知道,這種戰鬥還不是現在的自己
可以應付的。她只是快速掐訣,一朵朵青蓮在她周身緩緩浮現,化解那些毒蛇般
糾纏而來的龍息。

  陸嘉靜湛青色的身影在那片灰白密林之中騰挪輾轉,宛若靈巧的小鹿,而林
玄言借著一根又一根的巨大觸手,在空中不停躍動身影,劍氣噴薄間,他閃電般
地向著白陸伏靠近著。

  他知道,自己那日將白陸伏傷的極重,短短一個半月,他的傷勢定然未曾痊
愈,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白陸伏打得無法再戰。

  那些觸手被斬斷之後,碗口大的傷口濃汁噴湧,很快又有新的觸手生長出來
糾纏向林玄言,不死不滅一般。

  林玄言匆匆看了一眼龍息之中躲閃的陸嘉靜,雙手持劍,身子一沈,蓄勢之
後驟然發力,身子一下子越到了空中,如徘徊覓食的蒼鷹,劍上的焰火越燃越旺,
猶如艷陽。

  這與當初裴語涵雪原上對戰白折的第一劍如出一轍,只是劍意之純粹,劍氣
之充盈皆要更勝前者。

  白陸伏神色凝重。

  所有的觸手長鞭皆收攏回了身前,將他一層層地包裹起來,就似一朵含苞待
放的雪白花卉。

  在觸手收攏的同時,那『花苞』的中心,一道雪亮的光線如鐵箭直射而出,
直射林玄言。照理說這種筆直的攻擊輕輕側身便能躲開,林玄言卻偏偏有種身子
被力量牽引無法動彈的感覺,所幸他也未想著閃躲。

  劍火熊熊燃燒,拖曳著灼熱的氣浪,直接對著那道雪白光浪切了下來。

  在劍氣與白光撞擊的那一刻,天地震顫不安,灰霧如被巨石砸入的海浪,自
中心向著四周散開,大片大片的死木林伏了下去,頃刻間被碾成齏粉,在劍氣和
濁浪之間蕩起大片的煙跡。而白陸伏所依附的那個崖石更是破裂塌陷,無數碎石
嘩啦啦地向著峽谷中滾落。

  林玄言劍目蒼白如雪,冷漠得如一柄曠絕人間的兵器。

  他握著那柄燃燒的劍,逆著那白光的巨浪,筆直地切割了下去。

  如白色巨箭般的光被斬成了兩半,林玄言的身影破開白芒墜下,不知何時已
經變成了雙手抵著劍柄插下的姿勢,他周身的空氣震顫不已,宛若劍鳴嗡響。

  白陸伏暴怒的聲音同樣響起,在那氣息的牽引下,周圍所有的巨木都被連根
拔起,向著林玄言砸了過去,而這些山石樹木為觸及到林玄言便被劍氣碾成了灰
燼。

  再一次的碰撞。

  林玄言手中的劍已然扭曲得變形,望上去像是捏著一截蛇矛。

  但就是這隨手凝成看似簡陋的劍,正在破開白陸伏最後的防線,似要一劍將
他斬成兩半。而白陸伏的觸手看似柔軟,在擺出防禦姿態之後硬如盔甲。

  「一,二,三……」

  林玄言在心中默默數數。手中的劍一點點磨開白陸伏的防線,眼看就要大功
告成。

  身後龍吟聲驟然響起。

  林玄言余光一瞥,躲閃中的陸嘉靜被龍尾掃中,身前青蓮破碎了數十朵,她
猶在強撐著堅持,而那巨龍窮追不舍,尖銳的肋骨刮擦過山石巖體,留下了一道
道恐怖的溝壑。

  只差十數息林玄言便可以破開白陸伏的防線將它重傷,可他當機立斷折身而
返,手中劍火脫手甩出,向著白骨巨龍的那片斷裂的肋骨處砸去。

  白陸伏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似是早有預料,他絲毫不顧自身的傷勢,厲嘯
聲中,盈滿濁光的一拳向著林玄言的背脊方向砸去。

  在林玄言折返的那一刻,陸嘉靜也心有靈犀地放棄了和白骨巨龍周旋,那些
青色的道法蓮花化作了一柄柄小巧的飛劍,繞過林玄言,撞向了白陸伏追擊的一
拳,啪啪的炸裂聲中,兩者皆破碎成灰。

  林玄言的劍目已然複原,他匆匆和陸嘉靜交換了一個神色,兩個人心中了然,
交換了方位,由陸嘉靜去拖住受傷的白陸伏,而林玄言則先逼退白骨巨龍。

  白陸伏望著那青蓮飄舞,氣質謫仙的青裙女子,在掃視過她身材曲線之時眸
底更是燃起了一絲狂熱而隱晦的火,但是這道火很快被強烈的殺意掩蓋了過去。

  若是有可能,他絕不會憐香惜玉,而是第一時間殺死對方,逼得林玄言劍心
大亂,然後在南宮到來之前與白骨龍王合力宰掉林玄言,然後他再立刻離開,殘
局就交給這頭困於海島的龍王,讓它去承受那位大當家的怒火。

  而這座孤島,他早已借助蜃珠遮蔽了天機,打亂了空間原本的秩序,大海茫
茫,即使是南宮也至少要半個時辰才能尋到此處,而白陸伏也有信心在半個時辰
之內完成這場戰鬥。

  若是事先通知蜃吼,或許這就是真正的必殺之局了。

  但他心知肚明,自己與蜃吼,不過是被時局捆綁在了一起的死敵,等到一切
結束,他們依舊會有生死一戰。

  這份大機緣,他怎麼可能會與死敵分享?

  白陸伏雙目赤紅,巨蟒般的身軀向著陸嘉靜狂亂拍落,每一鞭都帶著橫掃千
軍的充沛力量。

  陸嘉靜穿梭躲閃著,衣袂翻飛,青色的道裙緊貼身軀獵獵作響。

  她清叱一聲,三十二道湛青色道劍憑空懸浮身側,姿態各異,有的小巧玲瓏,
有的大朽不工,有的銳如麥芒,有的鈍如斷劍,每一柄劍,皆是陸嘉靜在北府之
中精心溫養,如今一並展露,如三十二只夏蟬於高枝振翅,放聲長嘶。

  相比對陣白骨巨龍時的守態,此刻的陸嘉靜如泉水之中捧洗出的名劍,鋒芒
畢露。

  白陸伏不明白她的憤怒來自哪里,只是在他眼中,再強大的化境都不過是通
聖之下。

  既然是通聖之下,憑什麼對我出劍?

  而陸嘉靜身後對岸的那片懸崖上,白骨巨龍與林玄言的身影已然碰撞了數百
次,劍鳴聲清脆如玉佩相擊,繚繞的劍影中,林玄言的出劍的速度快到了匪夷所
思,他仿佛化體為劍,舉手投足之間劍氣縱橫,對著白骨巨龍一陣狂轟濫炸。

  被琉璃真名喚醒的古龍本就是白骨架子,縱有通聖境界作為支撐,沒有了那
副龍族堅韌的皮囊,在對抗這世間最鋒銳劍氣之時難免力所不逮,被逼得步步退
讓,許多龍骨甚至被直接斬落。

  可同境之間,殺人極難,林玄言看似處處壓制,但是要短時間內摧毀對方難
如登天。

  而另一邊,陸嘉靜與白陸伏的戰鬥堪稱慘烈。

  哪怕舊傷未複又添新傷,白陸伏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在戰鬥中被一
個化境修行者壓制,而對方偏偏還是個女子。

  三十二道劍中,陸嘉靜只以八道為守,其余二十道化作一條條青色的煙跡,
螺舞繚繞之間穿刺過層層阻礙,斬向白陸伏,此刻白陸伏現出本體,雖然身形巨
大又有用之不竭的手臂,但是在靈巧度上絕對比不了陸嘉靜,陸嘉靜穿飛如蝶,
每一次落劍都必有一條觸手被斬落,她甚至以觸手為道,極速奔躍,每次落腳都
是蜻蜓點水般迅捷,而那劍意卻越來越厚重,轉眼間勢若雷霆。

  林玄言瞥了那里一眼,神色凝重,他原本的意願是讓陸嘉靜防守拖住便好,
但是他知道,為了南綾音的事情,她怒氣極大,面對白陸伏自然難以平靜,想要
以自己辛苦溫養三年的飛劍去試一試能否斬殺這頭侮辱了南綾音清白的大妖。

  但是身在通聖的林玄言心知肚明,哪怕白陸伏此刻身受重傷,這依舊是不可
能的事情。不知為何,林玄言無端地想起了以前看過的某個故事:師妹被山賊抓
去侮辱,師姐孤身去救,也落入敵手。

  他有些頭痛。

  這些女人平時看上去很精明,怎麼關鍵時刻比我還沖動。林玄言一劍轟向白
骨巨龍,做出一副要不死不休的模樣,而下一刻,他身子便飛速後撤。

  而另一邊,白陸伏赤紅的眼睛里,陸嘉靜一身青裙,飛劍喋血近身的身影愈
發清晰起來。

  「自投羅網。」白陸伏心中冷笑。

  若是她一直與自己保持距離戰鬥,自己興許真的奈何不了她,但是此刻她主
動欺身竟想著趁勢斬傷自己,這何異於癡人說夢。

  無數白色的濁浪在他身前炸開。

  陸嘉靜身形一凝,一股狂暴的氣浪迎面撞了過來,她雖早有防備,可那護身
的八把飛劍依然在第一時間被掀翻了,陸嘉靜未作停留,身子直接後撤。

  「想跑?」白陸伏冷笑一聲,無數觸手交織纏繞過來,眼看就要隔絕陸嘉靜
的去路。

  陸嘉靜看著密密麻麻擋在自己身前的雪白觸手,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一只手
已然伸入袖間。很快,她的微笑便僵住了。

  只見那些觸手被一劍捅出了一個窟窿。忽然趕到的林玄言一把將她扯了出去,
林玄言剛剛完成英雄救美,在百忙之中看了陸嘉靜一眼,想要從中看到崇拜感激
的神色,可他驚訝地發現,陸嘉靜滿臉怒容。

  而同樣百忙之中,陸嘉靜將一張已經捏在手里的千里傳劍符拍到了他臉上。

  林玄言很快反應過來,方才陸嘉靜故意欺身誘導白陸伏出手,以全部力量攻
擊她,於此同時,她捏碎傳劍符將自己瞬息召到面前,刺殺中門已空的白陸伏!
而這一切以自己自以為是的營救告終。

  女人果然都是可怕的生物。

  林玄言滿懷歉意地看了她一眼,一邊揮劍斬擊一邊拉著她的手瘋狂躲避白陸
伏的追擊。

  白骨巨龍同樣逼了上來,龍息如巖漿噴湧,將大片大片的地方燃燒成地獄般
的火海,而可供林玄言閃避的地方也越來越少。

  「靜兒。」林玄言忽然出聲。「你還記得殺承平的時候嗎?」

  「嗯。」陸嘉靜應了一聲。

  「再來一次。」林玄言沈聲道:「讓這幫畜生看一看,三尺劍最巔峰的樣子。」

  陸嘉靜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記憶瞬間回到了三年前,當時的畫面歷歷於
心,畢身難忘。

  她下意識握緊了林玄言的手,十指相扣。

  那一刻,她能聽到對方的心跳,感受到對方的憤怒,殺意,自信,以及許許
多多細致入微的情緒,仿佛這一刻,彼此之間心意相通,勾連在了一起,情緒的
最後,是一記鏗鏘劍鳴。

  而在白陸伏和白骨巨龍的視角里,只看到風聲呼嘯吹散灰霧,似是有神靈從
蒼穹降臨到了場間,一點爆裂的微光在場間炸起,林玄言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陸嘉靜的身前,一道雪白的閃電緩緩裂過,展露出劍的形狀。於此同時,一個巨
大的法相抱擁住了她,那是林玄言的身影。

  陸嘉靜握住了劍柄。那一刻,周遭煙塵消散,那些即將觸及到她的白色觸手
如豆腐般被攪碎,隨著劍刃的暴風被卷到數十丈外。

  她窈窕的身影懸空在兩尊大妖之間,卻已猶如神明附體,一舉一動之間盡是
威嚴神聖的美感。

  「殺!」彼此心神相印。

  劍氣沖天而起。

  視野之中,已經看不見陸嘉靜一襲青裙的身影,唯有一道又一道的白色長虹
繚繞場間,幹凈利落地切割著所觸及到的一切。

  白骨巨龍那金色的瞳孔黯淡了幾分,它仿佛回到了數萬年前,看到了那個一
襲白衣的男子手持三尺之劍朝著自己緩緩走來。

  悲傷而憤怒聲充斥了整個峽谷,足以點燃萬物的龍息肆無忌憚地噴吐著,天
地間烈烈大火,數以萬計的白骨海鳥在火光中化作了灰燼。

  白陸伏也強自鎮定下來,他無所不用其極地抵禦著一道道白虹的碰撞,他知
道這種狀態一定持續不了太久,只要能夠挺過去,接下來這一對男女不過任人宰
割!

  那些收攏起來的白色觸手堅如壁壘,雖然每一次撞擊都有數根粗壯的觸手被
斬落,並且複原速度遠遠比不上白虹的切斬,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艱難而猙
獰的笑意。

  因為他能感受到,對方每一劍都在衰弱,若是只針對他一人,他或許已經撐
不住了,但是她卻偏偏要同時攻擊兩人,這些劍氣看似勢不可擋,但又如何可以
同時斬殺兩位通聖妖王?

  只是很快,他的笑容便崩潰了。

  他任由自己防禦潰散,許多重要的手臂斷裂,也不再抵抗,而是發瘋似地朝
著海島外逃竄出於。

  因為就在剛才,一個黑色裙袍的女子陡然出現了在山崖上。

  「她怎麼可能來的這麼快!即使超出預計,也絕不可能這麼快!」白陸伏發
瘋似地嘶吼咆哮,施展畢身所學的遁法極速遠盾。

  而那一邊,白骨巨龍看著那一位忽然出現的女子,知道大勢已去。

  那披著鬥篷的黑袍女子身材高挑,那衣裳緊貼下的身段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她雖未露面,可那端莊典雅的氣質卻能讓人生出跪拜的沖動。

  「數萬年了,你們龍族還是如此愚蠢,自認為目空一切,卻總是被人當作屠
刀。」

  女子的聲音空靈而沈靜,如被泉水溫養了數萬年的翡翠,沈澱著清澈卻久遠
的歲月。

  白骨巨龍默默地看著她,沒有反駁,只是詫異道:「你身上為何會有我族氣
息?」

  南宮沒有回答,回頭看著握劍懸立的陸嘉靜,歉意道:「抱歉,我來晚了。」

  陸嘉靜淡淡道:「猶有一劍之力。只是又要讓白陸伏跑了。」

  南宮平靜道:「無妨。」

  很快,這片亡靈海島便會成為最後的龍墓。

  ……

  白陸伏不惜一切代價,以燃燒修為的方式破開重重禁制,頭也不回一下地奔
逃了數千里。

  此刻他驚魂未定,無邊的倦意和虛弱感湧了上來,雖然如今已經到了海妖的
領地,但是他依舊不敢確定對方會不會追來,只是他的身子已然支撐不住了,他
必須趕緊尋找一處海底巢穴休養沈睡,要不然萬年修行付之一炬。

  「白大妖王,是誰讓你如此狼狽啊。」

  一個聲音在身後幽幽響起,如地獄之中死神的囈語。

  白陸伏如墜冰窖,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艱難轉身,恰好對上了蜃吼幽藍色
的眼。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是你的蜃珠有問題?」白陸伏脫口而出。

  所以沒能遮蔽住那海島,所以南宮會來的如此之快!白陸伏在心里竭力嘶吼
著。

  蜃吼微笑著坦白道:「蜃珠沒有問題,畢竟殺了那小子好處太大,我還不至
於在這上欺瞞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你命不太好。」

  白陸伏面如死灰,他慘笑道:「你在這里等了多久?」

  蜃吼始終帶著微笑:「我等你這樣的你等了萬年了。」

  「海妖只需要一個王便夠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

  亡靈海島上,白骨如山。

  陸嘉靜面如金紙,她手中的劍消逝,重新凝成了林玄言的身影。就像是上次
那樣,她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可能需要數月才能調整好,林玄言的狀態
同樣很差,這是他破開劍繭之後第一次這般嘗試,效果雖然極其顯著,但負作用
同樣顯而易見。

  南宮確認白骨龍王徹底身死之後才來到了他們身邊,運功為他們護住心脈。

  「多謝大當家。」過了許久,陸嘉靜才緩緩舒了一口氣。

  林玄言問道:「為何來之前沒人告訴我們,這里有一條龍?」

  南宮自然能聽出他言語中的責備之意,柔聲道歉,「它或許是得到了血屍大
陣的裨益才得以蘇醒,雖然我們確實不知,但也是我們思慮不周所致,今後這種
事絕不會發生了。」

  南宮的語調如淌過心間的潺潺清流,帶著平和的溫柔與清涼,與方才一同斬
龍時殺神一般的女子派若兩人。

  林玄言嗯了一聲,也沒再追問什麼,他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南宮隱藏在陰影里
的容顏,有種想要讓對方摘下鬥篷的沖動,但一想到陸嘉靜就在身邊,他生怕回
去後被興師問罪,便也沒有開口。

  誰知陸嘉靜反而貼心地問道:「大當家生的那般美,為何總是披著鬥篷,不
以真容示人?」

  南宮柔和地笑了笑,「夫君亡故之後,我便很少拋頭露面。」

  林玄言微驚,他本以為南宮與那個人的婚姻不過是做做樣子,沒想到南宮本
人竟如此看重。

  南宮接著又微笑道:「但兩位於失晝城有大恩,也並非外人,妾身也就不避
諱什麼了。」

  說著她輕輕摘下了鬥篷,雪白的發絲有些微亂,那柔和典雅到了極致的容顏
上,帶著清美的、靜謐的、永遠年輕的笑容。
  


                              【未完待續】
作者: asdzx7845    時間: 2019-2-20 23:01

這劇情真是精采,比很多非肉文的小說還精采太多了
支持作者繼續創作阿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22 17:24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1)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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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22日發表於:sis001


            第八十一章  天下何人配紅衣

  林玄言看著那張臉,首先感受到的是典雅與端莊,其次是大家閨秀一般的貴
氣。她帶著淡淡的笑容,像是不屬於凡塵的花,隨著天上的風徐徐落向人間。而
那幾與發色相當的白暫肌膚也似有柔柔的光,那略帶笑意的眸子清澈而沈靜,盈
滿了失晝城萬古無垠的幽幽夜色。

  女子腰肢纖細,玉峰挺拔,那一身綢滑的黑袍也似灑著點點星芒,更襯得她
肌膚如雪。

  南宮望向他的時候,林玄言看到的不是美,而是舒和與平靜,猶如置身在淺
淺的溪流里,但是稍一擡眼,便可看見兩岸花海絢爛無雙。

  陸嘉靜也看著南宮,作為女子的她也心悅誠服道:「大當家真不愧為第一美
人。」

  南宮輕輕搖頭,柔聲道:「陸姑娘謬贊了,不知接下來二位要去何處?」

  林玄言收回了視線,取出了那張南綾音標註的地圖,道:「這是最後一處,
月海中的那處無底洞。」

  南宮接過地圖看了一眼,柔柔地笑了笑,道:「此處我百年前曾去看過,並
非真正的無底洞,而其下,是一座荒蕪已久的宮殿。」

  「宮殿?」

  南宮點點頭,解釋道:「那座宮殿沒了原主人坐鎮,早已成了一片廢墟,只
剩下滿地流光溢彩的磚瓦和一些崩塌的石柱。那座宮殿極大,我只是粗淺地轉了
一圈便離開了。」

  莫非是琉璃宮的遺址?

  秋鼎讓我尋找的,便是那座琉璃宮?林玄言心中一個激靈,連忙道:「大當
家大人可以隨我們再去一次嗎?」

  南宮溫和道:「那方圓百里了無生跡,皆是廢墟,應該沒有你要找的東西。」

  林玄言道:「我們已經找了四十余日,最後一處沒有不去的道理,若是大當
家瑣事繁忙,我們自己去便是了。」

  南宮靜思片刻,點頭答應,「也好,我帶你們再走一趟,不知為何,對於那
一處,我心中總是有種異樣的抗拒感。」

  林玄言立刻想到了方才,那白骨巨龍所說的話,大當家的身上帶著龍族的氣
息?難道她的出身與龍族有關?

  南宮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微笑道:「三萬年來,我魂魄輪轉了數次,對
於那不知多少世之前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興許三萬年前,我的出身與龍族相關,
但是前塵已緲,無論如何,此時和未來的我皆會為失晝城當家。」

  一旁的陸嘉靜點頭笑道:「那就有勞大當家了。」

  「陸姑娘不必客氣。」南宮笑容柔和。

  說著南宮轉過身,腰側的手微微擡起,掌心對外,一圈又一圈的月輪帶著繁
複的花紋漣漪般漾開,終年籠罩著島嶼的灰霧漸漸消散,月色清澈地照了下來。

  「跟緊我。」

  南宮才一出聲,身形便已到了數十丈外,而她經過的地方,亮芒點點。

  這便是星移步?林玄言看了一眼那稍縱即逝的光點,拉著陸嘉靜的手,緊隨
其後。

  陸嘉靜在握劍之後身子虛弱至極,無法調轉法力跟上,即使是被林玄言拉著
手也有些吃力,林玄言自然也察覺出來了,看著她笑問道:「抱還是背?」

  陸嘉靜沒有回答,如今有外人在,若是被抱著走太丟人了。她走到林玄言的
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趴了上去,豐滿的酥胸壓上了他的後背。

  「抱緊了。」林玄言扶著她的大腿,話音一出,身子便沖了出去,快如飛劍。

  海風拂面,帶著鹹澀的腥氣,瘆人而陰冷。

  陸嘉靜靠著他的肩膀,摟緊了些,她望著不遠處南宮鬥轉星移的背影,黑衣
白發,身段柔和曼妙得難以言喻。

  「漂亮吧?」陸嘉靜低聲問道。

  林玄言笑了笑,熟練回答道:「若不是還有靜兒,我就要以為她是天下第一
美人了。」

  陸嘉靜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輕輕錘了錘他的胸口。

  「那……和妖尊確實有些像吧?」

  「眉目上是有幾分相似。還有……」林玄言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陸嘉靜下意識地問。

  林玄言道:「興許是我多慮了,我只是覺得,她的打架方式,太像邵神韻了。」

  陸嘉靜眸子驀然睜大了些,經過他的提醒,她很快回想起方才殺白骨巨龍時
的場景,那平日里端莊柔和的女子如殺神附體,不借任何兵器,每一道勁力都是
發於拳腳,那看似一力降十會的莽撞路子里,又夾帶著許多恢弘意象,拳腳之間
大氣磅礴,如隕石成雨沱沱瀉下,足以生生鑿破京觀震顫天地。

  與當日試道大會,邵神韻連破十三門入城一觀的氣勢十分相近。

  陸嘉靜與他對視了一眼,喃喃道:「莫非……」

  她也沒有想好要莫非什麼,只是覺得有哪里不對或者太過湊巧,希望林玄言
可以把話接下去。

  林玄言很沒有靈性地看著她,問:「莫非什麼?」

  陸嘉靜思慮片刻,一時間也拿捏不住思路。前面的南宮身形忽然慢了下來,
她疑惑地看著兩人,緩聲問道:「你們方才……說我像誰?」

  陸嘉靜坦誠道:「如今的北域妖尊,邵神韻。」

  南宮點點頭,思索道:「我聽三妹說起過她,她也曾說那位妖尊姑娘與我幾
分神似,但我當時並未放在心上。」

  林玄言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那位妖尊姑娘便是三萬年前琉璃宮的主人。」

  「琉璃宮主尚存於世?」南宮沈靜的眸子也不由泛起了波瀾。

  林玄言註視著她的眼睛,道:「興許你們前世相識。」

  南宮茫然地嗯了一聲,對於不知道多少世之前的事情,她自然記不得,也不
會特意去在乎。但若是遇到當年舊物,觸景生情,她興許能打開塵封的記憶,回
想起一些當年的往事。

  「難怪當年我前往琉璃宮,會生出一種熟稔卻痛苦的感覺,當時我未敢多加
探尋便匆匆離去。」南宮喃喃道:「今日若非你們,或許我今生都不會重踏入那
琉璃宮中,莫非這便是緣?」

  林玄言笑了笑,「或許是命。」

  海面上,一道月華伴著劍氣呼嘯而過,分出兩道深淺不一的浪流,朝著某處
黑漆漆的海水中墜了進去。

  魚群驚散開來。

  光滑無鱗的魚身反身著月華與劍光,一下將那一片深邃的海域照得雪亮。

  海水之中,林玄言的視線掃過過去,海底下,某一處的顏色要比周圍深邃黑
暗許多。

  那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南宮以心神傳音道:「便是此處,隨我下去。」

  一道月華照亮了漆黑的洞口,許多本來趴在洞口巖石壁上的海螺蚌類紛紛合
攏了身子。

  林玄言亦手掐劍訣,一道無形的劍氣瞬間催生,罩住了林玄言和陸嘉靜的身
子,護著他們墜入那洞穴之中。

  「此處洞窟深不見底,還使用了空間秘法折疊出無數軌道,稍有不慎便會落
入其他通道回到海面,跟緊我。」南宮話語穿透海水,清靜柔和,不摻絲毫雜質。

  周圍的石壁開始簌簌作響,似是什麼古老的秘陣生出了感應。

  「這些應該是三萬年前遺留下來的,阻擋誤入者的陣法,但被海水浸泡萬年,
早已形同虛設。」南宮解釋道。

  兩道光影向著洞窟深入筆直滑落,如海水中劃過的兩道極光。陣法破碎的聲
響劈里啪啦地在海水中炸著,完全無法阻擋這兩位入侵者。洞窟越來越寬敞,兩
側的壁壘上時不時可以看見大片的森森白骨,那些白骨深深第陷入巖體之中,望
上去極其沈重,像是鯨魚的肋骨。

  而越往深入,嶙峋白骨越是犬牙交錯,密密麻麻如海草一般,其間更有數不
清的刀劍盔甲,只是俱已腐朽。

  又墜行了許久之後,眼前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洞窟,馬蜂窩一般相連著。南宮
隨手喚出了一道白光,在其上周旋片刻,便鎖定了某一處,她身形一動,向著那
一處探去,林玄言跟了上去。

  海水沈重的壓感頓時消失,才沖入那洞口,便進入了一片無水的領域,應該
是接近海底的龍宮了。

  傳說中龍王居住在海底的最深處,他們為了保存許多從各族掠奪來的珠寶美
玉,會創造出許多無水的空間貯藏她們,防止它們變質腐爛。

  而此處非但沒有珠光寶氣,反而彌漫著一副腐朽的氣息。

  兩邊的石壁上,還存有許許多多的小洞窟,其間存放著大大小小如棺槨一般
的盒子,盒子早已被打開,其間的寶物也被劫掠一空,甚至寶盒上的珠玉雕飾也
被挖取帶走。

  林玄言經過那些寶盒時,不過是稍稍泄了些劍氣,那些早已腐朽,只是空有
架子的盒子紛紛破碎崩塌,化作一灘又一灘爛泥般的木屑。

  又穿行了半個多時辰,眼前豁然開朗,那是無邊無垠的海底,入目滿是幽藍
的光。

  從上空俯視,一大片崩塌的建築鱗次櫛比地鋪在地上,上面生滿了黑色的藻
類,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生物。

  巨大的幽藍空間下,濃烈得化不開的死意籠罩著這片宮殿的廢墟,那些流光
溢彩的破碎瓦片,如一只只自海底仰視的,幽幽的目光。

  南宮停下了身形。

  「這便是琉璃宮的遺址。」南宮平靜的聲音微有起伏,她用手輕輕揉了揉胸
口,似是有什麼壓抑著,讓她覺得抗拒。「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林玄言微異問道。

  陸嘉靜也搖了搖頭。

  「只有我能聽到?」南宮輕聲道:「或許是幻覺吧。」

  說著,她向著宮殿緩緩遊去,如一條偶然途經的美人魚。

  林玄言放下了陸嘉靜,拉著她的手向著琉璃宮緩緩遊去。

  琉璃宮的廢墟中,因為無數水晶圓柱的折射,空間似乎都有微微的變形,那
些依舊殘存著的海獸雕塑昂首挺胸,靜默在海水里,像是孤獨的士兵堅守著最後
的繁華,陸嘉靜緩緩走過,手指輕輕觸碰了一座蛇龜扭戰的雕塑,那雕塑受到了
一點點推力便轟然倒塌。摔碎成滿地的粉末。

  南宮的目光緩緩環視過這座曾經恢弘無比,如今早已倒塌在光陰偉力下的宮
殿,心中竟有種悠長的落寞。

  而遠處的崖壁上,有著半截巨龍的屍骨,那半截屍骨自懸崖上垂下,一直橫
亙到琉璃宮的中央。南宮曾以為,那是這座宮殿原主人的屍骨。如今看來,應該
是某位為宮主戰死的親王。

  「有找到什麼嗎?」陸嘉靜問道。

  兩人在這片巨大的廢墟里兜轉了許久,目光所及唯有遍地的瘡痍。

  林玄言閉上眼,識海勾連上了那道聖識,與之融為一體,與此同時,識海糅
合著聖識緩緩鋪開,雪亮的光芒猶如潮水。

  他沈默地感受了許久,忽然睜開了眼。

  「似乎……感應到了。」林玄言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陸嘉靜。

  他本已對秋鼎的信譽不抱什麼希望了,這次也是無功而返的心理準備。誰知
他方才在融合了聖識探照之時,這片琉璃宮與自身真的產生了微妙的感應。雖然
他說不清那道感應來自哪里,但定然在這片廢墟之中。

  陸嘉靜同樣有些驚喜,「能確定方位嗎?」

  林玄言搖頭道:「不能,或許是被此處古老的大陣所影響,只能感受到一個
模糊的大概。」

  陸嘉靜道:「沒有白跑一趟就好。咦,大當家呢?」

  陸嘉靜環視四周,發現南宮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得離他們很遠,她來到了原本
正殿附近的位置,癡癡地仰著頭,望著一塊字跡難辨的匾額。

  林玄言和陸嘉靜很快走到了南宮身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塊自中心
斷裂的匾額,字跡古老,那是龍族時代遺留下來的文字,饒是陸嘉靜博古通今也
無從辨認。

  「這些字,我好像認識。」南宮揉了揉額角,有些無力地笑了笑。

  林玄言看著那些字亦有熟稔之感,三萬年前他的靈性還無比模糊,就像一個
嬰兒一般,縱使真的見過這些,也決然想不起它們的含義。

  「過去看看吧。」南宮擡步穿過了那道半坍塌的石門。

  穿過石門之後又兜兜轉轉,他們來到了一片相對整齊的區域,那水晶的桌椅
皆已斷裂,一張桌子上還殘留著一個鏡子的支架,只是其上的鏡面早已不知所蹤,
林玄言環視四周,打量了一番,推測道:「這應該是琉璃梳妝的房間。」

  他有些無法想象,那殺神一般的女子安靜地坐在鏡前,認真描眉的模樣。

  「那是什麼?」陸嘉靜忽然道。

  林玄言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一片雜七雜八的廢墟之間,赫然露出了矩形的
一角,那像是一個箱子。

  林玄言心中微動,俯下身子,輕手輕腳地切斬開那些壓在箱子上的殘骸,小
心翼翼地按著箱子的邊緣,緩緩抽出。南宮也被他們的舉動吸引,視線湊了過來。

  那是一個木制的箱子,那木頭沈重得更勝金銀,不知是什麼材質,在海底放
了萬年竟然絲毫沒有腐爛的痕跡。那木盒的表面繪制著龍鳳共舞的圖案,大團大
團的牡丹簇擁雕琢著,祥雲如織,桂子如雨,這喜慶的意象與這幽靈般的地方格
格不入。

  「這是……」南宮俯身下身子,眸光閃爍地看著這個沈重的木盒,白嫩如蔥
的手指摩挲過木盒上的紋路,一只摸到了那原本鐵鎖的位置。

  箱子的扣鎖的位置空空如也,似乎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打開這個箱子。

  南宮帶著詢問的眼神望向了林玄言和陸嘉靜,「此處龍宮,此物保存萬年依
舊完好,我雖察覺不到其間有何氣息,卻有種本能的畏懼,或許……里面藏著魔
物,是否要打開?」

  陸嘉靜喚出青色道蓮探查了一番,搖了搖頭。林玄言也睜開劍目,仔細打量
了一番這個箱子,道:「大當家無需多慮,其間並無任何邪靈的氣息。」

  得到了雙重確認之後,南宮不再猶豫,只是她的神情難得地凝重,她手指輕
輕劃過木箱的縫隙,隨著她手的動作,那塵封的多年的箱子緩緩打開。

  幽藍的景致里,殘垣斷壁死氣沈沈的王宮廢墟內,在箱子打開的那一刻,像
是燃起了熊熊的火,那明艷熱烈的顏色猶如灼灼桃花漫山遍野,燎燃了所有人的
目光,那是世界最炙熱、最孤絕、最濃墨重彩的顏色。

  那是一件疊放整齊的火紅的嫁衣。

  它安靜地躺在木箱中,卻像是一陣不團不停跳躍燃燒的火焰。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看見嫁衣的那一刻,林玄言似是聽到了龍吟凰鳴,看到
了龍凰的幻影騰飛在這座宮殿的上空,萬年不會散去。

  陸嘉靜望著那身滿是靈氣,刺繡精致到了極點的火紅嫁衣,眼神竟是癡了。

  「這……這是……」南宮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她手扶著頭,手指陷入了雪白
的長發里,緊緊地抓著,聲音都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她從木箱子中顫抖著捧出那一身嫁衣,緩緩起身。

  南宮捏著肩膀處的衣料,手指一松,嫁衣在海水中緩緩展開,如一朵春風中
妖冶綻放的牡丹花。

  南宮看著這身嫁衣,似是看到了有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穿著這一襲如火如荼
的衣裳凝望這她,嘴角是最清冷,最不近人情,也是最溫暖最柔和的笑。

  過了許久,她的聲音才遲疑道:「琉璃……姐姐?」

  陸嘉靜看著失神的南宮,沒有去打擾她,視線回到了箱子里,那箱子之中猶
有一件鳳冠,鳳冠之下,似是壓著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鳳冠,取出了那塊鳳
冠低下壓著的木牌,木牌上正反面都有字,兩邊字數相當,她望向了其中的一面,
那不是龍族的文字,而是大陸的古文字。

  在許久的回憶之後,她才認出了其中的幾個:「天?紅衣?」

  南宮望著蹲著身子查看木牌的陸嘉靜,清冷的聲色有些淒然,她柔柔開口,
補全了陸嘉靜未識得的那幾個字:「天下何人配紅衣。」

  陸嘉靜看著南宮,又翻到了另一面。

  南宮看也沒看一眼,便說出了上面字:「那上面寫著……琉璃姐姐,珍重。」

  南宮猝然合眼,淚水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似是有許許多多紛繁複雜,原本不屬於她的記憶湧了進來,如千軍敲陣般在
她腦海中嗡嗡嗡地回蕩。

  她腳步有些錯亂,失神地望著琉璃宮的廢墟,那些殘垣斷壁在視線中仿佛又
緩緩升起,搭建起了那座璀璨無雙的琉璃宮殿。

  她聽到了無數嘈雜的聲音,有怒吼,有謾罵,有悲慘的哀嚎,有痛徹心扉的
咆哮。接著,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在心湖中央響起,那聲音一經出現,那些喧
囂和吵鬧便都漸漸沈寂了下去。

  「小南宮,那些人都是你的族人,可他們卻都想殺了你,你恨他們嗎?」她
聽到那個聲音緩緩發問,如刀一般插入心扉。

  「我爹娘呢?他們怎麼還不來接我?」一個細若蚊吶的聲音響起。

  「你娘是個賤人,她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你爹不要你了,丟下你走了。最
後只有天天打你罵你的姐姐陪著你,傷不傷心?」那個聲音帶著一絲冰冷而無奈
的笑意。

  「爹娘不會不要我的。小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他們都想殺了我們啊……我的很多親人都死了,而你的親人,呵,只有我
了。」

  「這里要被毀了,所有人都會死的,你想活下去嗎?」

  小女孩似乎點了點頭。

  「這些年我除了打罵你,就沒有教過你任何東西,你恨我嗎?」

  小女孩沈默了許久,輕輕搖頭。

  「那今天姐姐就教你怎麼殺人,睜大眼睛看好,一下都不許眨啊。想要活下
去,就要學會殺人,聽到了嗎?」

  「嗯。」

  發色如雪的小女孩擡起了稚嫩的臉望著她。

  紅衣如火的女子立了起來,轉過身去。她背對著她,逆光而立,在視線中只
剩下了一個衣袂飛舞的漆黑剪影。

  小女孩跪坐在地上,睜大了眼,滿臉淚痕,卻一眨不敢眨一下,她像是要將
所有的畫面都烙印在靈魂里。

  她看見那火紅的身影殺入了泱泱的人群里,如沐火的蝴蝶。火光與血色之間,
天地都岑寂了下來。

  小女孩長長地凝望著,望著那一襲紅裙宛若颶風驟起的身影,望著那橫飛的
血肉和燃燒的地獄之火,那一刻她忽然覺得,那紅裙飛舞的背影不過是在跳一支
舞蹈,一支要埋葬世界卻只給自己一人欣賞的舞蹈。

  小女孩不由自主地唱起了歌,咿咿呀呀,在吵鬧與喧囂之間沒人能夠聽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仿佛整個世界都成了廢墟,女子紅裙更艷,十指之間卻淌滿了鮮血了。

  接著她的視線一片雪白,人群不知何時分開了,一個白衣如雪的男人發瘋似
地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力竭倒下的紅裙姐姐。

  小女孩像是流幹了所有的淚水,眼眶幹澀極了,她癡傻了一般地看著那個相
擁的畫面。

  「爹?」

  小女孩閉上了眼。世界一片漆黑。

  南宮睜開了眼,長發如雪。

  她踮起腳尖,癡癡地環視過琉璃宮所有的斷壁殘垣,像是跨越三萬年的光陰
河流,去尋找那個永遠明艷的影子。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23 11:3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2)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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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23日發表於:sis001


              第八十二章:鎮天下

  南宮雪白的長發散在肩上,那溫柔秀逸的容顏平和而悲傷,她緩緩環視了一
周,什麼也沒有看到。那光陰漫漫的長河流淌了萬年,昔日的繁華早已轟然坍塌,
似乎連滿地的碎石瓦礫都已厭倦訴說當年的故事。

  林玄言和陸嘉靜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許久,她回過神來,眸子里盈著秋水,「你們之前與我說……那位琉璃
宮主,還活著?」

  林玄言答道:「若這些年未發生什麼大事,那她應該還活著。」

  南宮目光閃爍,自語道:「是了,她有龍樹之心,如今天下何人能夠殺死她。」

  陸嘉靜秀眉輕蹙,試探問道:「莫非大當家與那妖尊過去相識?」

  南宮猶豫片刻,也未加隱瞞,她緩緩踱步,目光卻始終望著手中那件紅浪翻
滾的嫁衣,清冷的眸子里也像是燃起了星火。

  「我也記不真切了,但她……似是與我有舊。」

  林玄言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知道她們應該不是仇敵,但龍族的長公主和如
今失晝城的大當家能有什麼關系?縱使數代轉世,追溯到當年,她也應該才剛剛
出生才是,為何能與邵神韻相識?

  陸嘉靜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南宮,聲色柔和道:「等到南海戰事結束,你隨
我們回去尋她便是,她對於當年的記憶,似乎還記得很清楚。」

  南宮輕柔頷首,星眸微闔,篡緊了嫁衣抵在劇烈起伏的胸口,竭力平靜道:
「嗯,如今先不想這些。」

  她望向了林玄言,問道:「這里有你要找的東西嗎?」

  林玄言不知道那一絲感應是不是來自那座神秘的宮殿,不確定地點了點頭:
「嗯。我能感覺到它就在這里。但是不知從何找起。」林玄言看著方圓百里的荒
蕪廢墟,無奈道。

  陸嘉靜也面露憂色,先前那場海島大戰太過矚目,他們的行蹤很有可能被發
覺,此處探訪琉璃宮,本也打算淺嘗輒止,未曾想真在此處尋到了線索,但是方
圓百里,難道要一寸一寸地找尋?若真如此,怕是要耗費數日不止。期間海妖雪
族乘虛而入,攻打失晝城,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此時,一個不屬於他們三人的聲音在海底幽幽響起。

  「你們在找什麼?」

  那個聲音冰冷如死,透過冰涼的海水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本在勾連聖識想要再做探查的林玄言震住了,似是有寒冷的氣息在體內升起,
凍結了他的每一寸思維,但同樣極短的時間,他幡然清醒,警惕的望向了四周。

  而南宮與陸嘉靜身子不由自主地靠了過來,目光快速地轉動著,搜尋那個說
話的身影。

  「我在這里。」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少年般的嗓音,卻帶著滄桑的情緒。

  林玄言向著那一處眺望過去,在距離他們數百丈的地方,立著一個白骨堆積
成的王座,一個黑衣白發少年模樣的人坐在王座上,翹著腿斜著身子,一只手支
著下巴,他的目光穿越遙遠的距離鎖定了他們每一個人。

  「是你?」南宮已然疊好嫁衣垂在臂彎之間,另一只手手心向外擡至腰前,
一個繁複的月輪圖案於掌心若隱若現。

  林玄言向側前方移了一小步,護在陸嘉靜的身前,如臨大敵。

  無需確認,林玄言也敢肯定,此人便是南綾音口中那個,打傷了南宮的少年。

  只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早已預料到了我們的到來?若真是如此,那
洞窟之外,海妖怕是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黑衣白發的少年手指輕輕敲了敲白骨王座的桌沿,那些白骨在他的敲擊下懸
浮了起來,一根接著一根,首尾相連,竟連成了一條破碎的白骨大蛇,少年坐在
蛇頭上,驅使著骨蛇碾過廢墟,來到了他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大當家大人,好久不見,昔日我未蘇醒之時,每個月您來院中探望我們的
日子,便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少年柔和的笑意里帶著說不出的陰冷。「大當家
在我們這些孩子眼里,可是勝過了娘親的神仙人物,曾經有人還在私下里大放豪
言,說以後要成為大英雄,然後娶了大當家。呵,只是可惜,他被我宰了,屍首
分離,這輩子也做不成大英雄。但我倒是不介意替他完成遺願,娶了大當家。」

  黑衣白發的少年像是說到了開心處,哈哈大笑起來。

  南宮目光沈靜地看著他,一雙好看至極的眸子里滿是殺意。

  林玄言打量著白骨大蛇上的少年,那個少年同樣眉清目秀,只是眉目顏色更
黑,帶著濃重而陰鶩的氣質,而他大笑起來的樣子,絲毫不像修行萬年的妖物,
更像是一個初出茅廬,桀驁不馴的輕狂少年。

  少年見他們都不說話,目光落到了陸嘉靜的身上,目光在她胸脯處轉了一番,
嘖嘖道:「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又來了位驚天動地的大美人,只是可惜,這具身
體原本的主人內心深處太依戀大當家,即使是我奪舍之後依舊感染到了我,唉,
為了向大當家表明決心,我只能忍痛殺了你了。」

  少年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陸嘉靜此刻身子骨虛弱極了,甚至難以維持化境的修為,但她依舊冷冰冰地
看著他,下意識地握住了林玄言的手。若是有必要,她哪怕拼著再次跌境,她也
要握住三尺劍斬殺此人。

  最後,他的目光望向了林玄言。

  白衣黑發的林玄言也望著他。他們就像是在照一面截然相反的鏡子,鏡子中
是註定了一生為敵的臉。

  那大蛇之上,少年的臉難得地帶著些眷戀,他舔了舔幹燥的舌頭,似是陷入
了回憶,「萬載一夢,還能見到你,真好。」

  「好久不見。」林玄言平靜地看著他,確認了他的身份,「我應該怎麼稱呼
你?鎮天下?」

  陸嘉靜的手不自覺地握得更緊了些,她望著巨蛇上,少年桀驁而悲傷的臉,
回想起亡靈島上的浮雕,那龍王的手中,抵著的那柄古拙大劍。當時林玄言告訴
她,那柄劍的名字便是鎮天下。

  「在失晝城的時候,別人都稱呼我為南十四,但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
當時十四下面有十三個人,上面更是有嗯……很多人。」少年笑著說:「既然有
人還記得我的真名,那當然最好不過。在不久之後,這個名字會傳遍失晝城,然
後傳遍整個天下。對吧,三尺?」

  陸嘉靜冷冷道:「你的廢話有點多。」

  自稱鎮天下的少年陰冷笑道:「怎麼?小美人等不及了?若不是有我心儀的
南宮大當家在一旁看著,我現在就讓你體會一番人間最美妙的滋味。」

  林玄言看著他,道:「我叫林玄言。」

  鎮天下嗤之以鼻,「呵,取了個人名,再娶了個人族美人,就真當自己是個
人了?」

  林玄言冷笑道:「三萬年前被打落深淵的感覺如何?如今做了個竊取南荒氣
運的小賊就得意忘形起來了?」

  鎮天下道:「三萬年前輸的本就不是我,你那位主人用盡陰謀詭計,最後耗
盡了人族大半的氣運,甚至以後人不可成聖為代價,才堪堪斬出了那一劍,最後
也不過險勝罷了。而如今,他們都死了,狗之間打架可從來不看主人,更別說,
死人。」

  他於眉心外並攏雙指,然後斜斜地轉動手腕,對著林玄言推過去。

  就在他的指間,一道銀白色的劍光便如瀑布瀉出,徑直斬向了林玄言。

  「你把自己當狗,可別扯上我。」林玄言冷笑著伸出了手,用拇指和食指舉
重若輕地捏住了那道劍氣,然後手指一擰,那磅礴劍意轟然破碎。

  鎮天下瞇起了眼。

  林玄言感受著指間殘存的劍意,如釋重負道:「我還以為你重返了那個境界,
看來是我多慮了。」

  鎮天下坦然道:「我是血屍大陣的中流之杵,整座南荒的氣運都不過是我的
囊中之物,只等我慢慢蠶食,重新步入見隱。屆時你連站在我面前敘舊的資格都
沒有。」

  林玄言疑惑道:「既然你還未見隱,為何敢出現在我與大當家面前?」

  鎮天下似哭似笑道:「冤枉啊,哪里是我來找的你們,分明是我在此處緬懷
琉璃宮主,你們突然沖過來打攪了我的雅興,我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確認你們
殺不掉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出來與你們說說話。」

  他早就在此處?為何自己毫無察覺?莫非他的境界此刻尚在我之上?林玄言
神色愈發凝重。

  若是今日他與陸嘉靜孤身前來,恐怕兇多吉少,幸好有大當家陪同,只要沒
有其他大妖在外埋伏,他們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陸嘉靜看了他一眼,林玄言明白她的意思,悄悄搖頭,只是兩個人握著的手
始終沒有松開。

  鎮天下看了一眼他們緊握的手,譏笑道:「看來你還是把自己當做一把劍,
沒有主人的驅使根本發揮不出最大的力量。也是,那一場大戰里,你的劍魂被硬
生生打散了,如今哪怕重新生靈,又哪里是當年三尺劍真正的風采。」

  劍魂?林玄言神色一沈,劍魂被打散?他無法想起這段記憶。只是靈光乍現,
心想難道秋鼎打算最後送給自己的東西,是自己破碎的劍魂?

  鎮天下見林玄言沈思,繼續道:「今天的你還能做做我的對手,再給我些時
間,你就只能跟在我身後吃灰了。」

  話音才落,一道巨大的月輪陡然出現在鎮天下的上空,那月輪帶著淩厲斬切
的意味壓了下來。

  鎮天下神色一凝,他立刻躍下了大蛇,隨手扯下了一根大蛇的肋骨作劍,俯
身狂奔,沖向南宮。

  南宮看見那道向自己沖過來的身影,非但不退,反而同樣加速沖向了少年,
收至腰間的一拳驟然遞出,直接砸向了鎮天下的面門,在南宮拳頭到來之際,鎮
天下身子後仰,以一個古怪的姿勢甩出了那柄骨劍,刺向南宮的心口,於此同時,
那白骨大蛇同樣向著南宮俯沖過來,聲勢駭人。

  南宮依舊不避,她化拳為手,直接抓住那柄刺向心口的骨劍,反手扔出,鎮
天下靈巧避過,那柄骨劍便徑直砸向了大蛇。那僅僅是大蛇身上一根肋骨做成的
劍,在撞到大蛇的那一刻,非但沒有被彈開,反而止住了它前進的身形,還將他
打得白骨橫飛,硬生生後退了數丈。

  鎮天下露出一絲獰笑,他直視下方,發現林玄言也已消失不見,只剩那青色
道裙的女子抱著一件嫁衣立在原地。

  而他的身邊布滿了與他氣息截然相反的淩厲劍氣。

  林玄言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劍斬落。

  錚然一聲清鳴。

  林玄言的劍氣沒有觸及骨肉,反而像是刮擦上了金屬硬物,帶著一陣刺耳的
鳴響四濺開來。

  鎮天下的後背上,陡然出現了一柄古拙大劍。

  「好厚的龜殼。」林玄言冷笑一聲,十指間清影變幻,抖落出茫茫劍氣,傾
瀉向了桀驁的少年。

  鎮天下的身影在空中來回交錯,閃避變幻,三人的身影在空中兔起鶻落,如
電光火石一連串地炸過,快到難以言喻,砰然一聲巨響後,鎮天下打碎了無數逼
仄至肩膀處的劍氣,又如南宮對撞了一拳,身子驟然倒退了數十丈,於此同時那
月輪落下,那白骨大蛇在鎮天下的驅使下迎頭而上,被攪得粉碎。

  「兩位果然很強,我今天出來見你們,不過是想確認一件事。」鎮天下看著
南宮,抹去了一縷嘴角的鮮血,神色難得有些溫柔,「當年那個想拎著我去殺人,
卻怎麼也拔不動的小姑娘如今真的已經這麼強了啊,我很欣慰。而你也沒忘記她
教你的東西,真好。」

  南宮咀嚼著他話語中的意思,似是又想起了些什麼,神色微變。

  「實不相瞞,再這樣打下去,我必死無疑。」鎮天下笑了笑:「但是我要逃
了,你們試試能不能抓住我?」

  林玄言不管他是不是故弄玄虛,三百余道劍氣瞬間爆發,一道鋒芒畢露的劍
域瞬間成型,將鎮天下圍在其中。南宮同樣驟然發力,化作一道流光砸向鎮天下,
而一瞬間,她又出拳數千下,一道道月輝浮現於拳尖之上,連成了大光明。

  鎮天下拔出了身後的大劍,清嘯一聲,大劍拔地而起,撞上了林玄言的劍域,
整座琉璃宮都開始震蕩,本就腐朽不堪的建築齊齊坍塌,發出沈悶的聲響。

  劍域上肉眼可見地出現了裂紋。

  而少年的身影迎上了南宮的拳頭,他竭力反擊著,卻依舊被南宮狂風暴雨般
的攻勢打得連連後退,而南宮越戰越強,她的拳意與月輝早已融為一體,每一道
都帶著聖潔無暇的威嚴。

  鎮天下幹脆不再反抗,直接將大劍橫於胸前作為防禦,他的身形猶如一個沙
包,被南宮打得節節後退,嘴角鮮血四溢。

  而林玄言同樣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道意味難明的劍意寂寞地亮了起來。

  陸嘉靜睜大了眼,她記得無比真切,這便是當日在南海上,斬開了邵神韻的
法陣,將裴語涵送出去的那道劍意!他直接對著這個死敵動用了殺招。

  鎮天下感受到背脊散發出的涼意,神色也變了。

  「我差點失算了啊。」被一拳振飛的少年猛然撲向了那道劍意,在那足以斬
切世界萬物的淩厲里,他竟直接將手伸了進去。

  林玄言神色一變,身影同樣飛速後退,對著身前猛然揮袖,他劍目已然睜到
最亮,將不知何時浮現在身前的劍氣在揮袖間被打得粉碎。

  鎮天下同樣滿手鮮血,傷痕深可見骨,左手看上去甚至要齊腕而斷。

  「這可惜這道劍意不完整啊。」

  鎮天下輕嘆一聲,神念一動,忽然甩出那柄大劍,而他的身形如一下子重了
數千斤,驟然向下墜了下去。

  他化作一道劍氣直接墜向了陸嘉靜。

  陸嘉靜迅速反應過來,三十二道青蓮道劍浮現,護住了周身。

  南宮出拳擊飛了那迎面而來的大劍,同樣去追逐鎮天下,手指也變幻掐訣,
喚出一道道月輪擋在陸嘉靜的身前。

  林玄言也顧不得提醒陸嘉靜小心,一瞬間將身形催發到了極致,竟瞬間追上
了鎮天下。一劍橫切過去。

  劍順利地穿了過去,如切朽木。

  黑衣發白的少年身子被切成了兩半,嘴角卻帶著一絲淡漠的笑。

  「假的。」林玄言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回身望去,劍目掃視。

  那柄被南宮擊飛的古拙大劍撞到了墻上,赫然變幻成了鎮天下的少年模樣。

  他對著林玄言和南宮招了招手,做了一個告別的模樣,身子向後一倒,竟融
進了墻體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玄言和南宮交換了一下眼神。

  「應該是琉璃宮遺留下來的古老陣法。」南宮輕聲嘆息,「他果然強大,難
怪那些魔族會奉他為新王。」

  「今天本該是殺他最好的機會。」林玄言遺憾道:「希望下一次見面,他還
沒能邁入那個境界。」

  南宮問:「還要在此處尋找那個東西嗎?」

  陸嘉靜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若是鎮天下召集海妖趕來,我們插翅難逃。」

  林玄言看了看四周,再做了一次感應,我能感受到那個位置離自己不遠,卻
依舊無法確定確切方位。

  「走吧。」林玄言只好作罷。

  南宮關切地望著陸嘉靜,「方才打鬥可有傷到陸姑娘?」

  陸嘉靜搖搖頭,將那嫁衣遞還給了南宮,笑道:「我還不至於這般弱不禁風。」

  南宮接過嫁衣,小心地攬在懷里,寬慰道:「先離開吧,今日雖搜尋無果,
但至少確定了是此處,他日我們再找機會來便是了。」

  林玄言點了點頭。可他深知,他日此處定會有大妖重重把守,再想進入,難
如登天。

  ……

  回到失晝城後,他們首先去了月央宮。

  江妙萱知道他們出城尋找秘處之事,一直掛念在心,如今看到南宮陪同著他
們平安回來,終於舒了口氣。

  南宮借來了紙筆,手書一封信寄往下弦殿,將在海外的見聞大致說了一遍。

  江妙萱見到了陸嘉靜面色蒼白,知道定是受了重傷,連忙道:「陸姑娘體內
靈氣虧空,你先回房歇息,我去取一些築靈的丹藥給你。」

  陸嘉靜捂著胸口輕咳了兩聲,她搖頭婉拒,自顧自地來到了桌邊,取筆拂紙,
開始寫字。

  林玄言走到她的身後,看見陸嘉靜在紙上所寫的,都是鎮天下的出劍路數。

  自古旁觀者清,陸嘉靜在一旁觀看之時,將鎮天下的身形步法,出劍習慣都
強記了下來,如今趁著記憶還算分明,連忙用筆記錄了下來。

  林玄言看著那些字,道:「靜兒有心了。」

  陸嘉靜密密麻麻地寫了一整張紙,最後咬著筆頭想了想,加了一句:愛說廢
話。

  林玄言笑了笑,幫她揉捏著肩膀,「靜兒先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由我們來
商計就好。」

  陸嘉靜沈默了會兒,忽然道:「一定要贏啊。」

  她說的贏,自然是贏鎮天下。

  林玄言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香肩,輕聲道:「會的。」

  而另一邊,南宮將南海上發生的一切與江妙萱細說了一遍,江妙萱聽得秀眉
緊蹙,尤其是聽到那幽靈般的少年憑空出現之時,捏著拂塵的手指更是咯咯作響。

  聽完了全部過程之後,江妙萱不由感慨道:「姐姐與林公子一同出手竟還讓
他跑了,他的實力該是何等恐怖?」

  南宮聲色柔和道:「他蘇醒未久,尚未到達巔峰,其實單打獨鬥,他未必能
勝過我們,只是我們合力也無法很快制住他。但是若再過一年半載,就很難說了。」

  江妙萱輕輕點頭,面露憂色,她手指撚動著拂塵的細木柄,猶豫地問道:
「姐姐……那身世,是真的?」

  南宮將那件大紅色的嫁衣緩緩展開,如玉的手指輕輕摩挲過每一針精美的刺
繡,她輕聲道:「雖是想起了一些,但俱是前塵往事了,如若這位嫁衣的主人真
的還活著,我只希望還可以縫縫補補,盡一些當年未盡之事。」

  江妙萱面露難色,委婉道:「如今那妖尊挑動天下大勢,無數人因她而死,
只怕姐姐見到了,也認不出了。」

  南宮莞爾地笑了笑,「無妨。只當是了卻心願。」

  江妙萱輕輕嘆了口氣。

  陸嘉靜寫好了紙,給林玄言看了一遍之後遞給了南宮。

  南宮也看了一遍,仙顏微蹙,無奈笑道:「雖然那一戰中便有所感悟,但如
今複盤看來,只覺得此人劍技更加匪夷所思了。」

  林玄言點頭道:「他的出劍思路並非隨心所欲,無招無式,相反,他似乎有
自己固定的劍招,只是這些劍招……很怪。」

  南宮明白他的意思,道:「他的劍招永不選擇什麼最優解,他只要有可以與
你對換傷害的機會,就一定會做,不管那一劍之後自己會不會重傷。」

  林玄言道:「他敢這麼做,自然是有依仗。」

  南宮眸子微亮:「傳說中的不死戰甲?」

  林玄言嗯了一聲,「今日我出劍之時便覺有些古怪,他那具肉身堅硬得駭人,
甚至憑借雙手接住了我最強的一道劍意。若不出所料,他應該是將那件破碎的不
死之甲融入了自身,這樣做雖然會大幅削弱不死之甲的力量,但他本身劍體就十
分堅固,如今錦上添花,只會愈發棘手。」

  南宮忽然想起了亡靈海島上,陸嘉靜持劍力戰兩位通聖大妖還占得上風的場
景,問道:「你可以化體為劍?」

  林玄言沒有隱瞞,道:「不算熟練,而且對方必須是與我心意相通之人。這
麼做雖然會讓我們都力量倍增,我的法相亦可攻可守,但這對持劍者的傷害很大,
尤其是通聖之下,可能需要調息數月才能恢複。」

  林玄言又無奈笑了笑:「世上唯有靜兒與我心意相通,能用出這一劍,但如
今要是讓靜兒再用一次,怕是化境修為都保不住了。」

  陸嘉靜道:「倒是沒有這般誇張,境界不會跌落,只是心湖中的靈氣都抽去
了半數,再次積攢也是細水長流的事情,可能需要數月才能填滿。」

  南宮輕輕點頭,柔和道:「原來如此,此劍必須心意相通才行啊。既然如此,
陸姑娘安心養傷便是,我們再另尋他法。」

  江妙萱微笑道:「哎,你要是有個三妻四妾就好了。」

  陸嘉靜知道她是玩笑,仍警覺地看了她一眼。

  江妙萱連忙微笑著賠了聲罪。

  說話間,門支啦一聲被推開了,一個黑裙黑發的少女剛要進來,腳步卻頓在
了門檻上,顯然沒想到房間里有這麼多人。

  她黑白澄澈的眸子打量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到了南宮的身上,她的眸子也亮
了一些。

  「這位便是大當家姐姐吧?」季嬋溪定定地盯著南宮清聖秀逸的仙顏,贊嘆
道:「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好看。」

  南宮看著黑裙少女,微笑道:「你便是季姑娘吧?我常聽二妹說起你,三妹
對你也是贊賞有加,今日一見果然神清骨秀,天賦奇絕。」

  能得到失晝城三位當家的贊美自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季嬋溪似乎並未放在
心上,可能覺得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便也只是對著南宮點頭笑笑。

  接著她望向了陸嘉靜,道:「陸姐姐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這個白眼狼又
欺負你了?」

  陸嘉靜搖了搖頭,笑道:「季妹妹離家出走,在二當家這里待了一個月,我
還以為你見到了舊愛就不要我這個新歡了。」

  季嬋溪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又有苦難言無法解釋,只好又在心中把林玄言千
刀萬剮了一遍。

  她好奇問道:「你們在討論什麼?氣氛怎麼這麼重?」

  陸嘉靜解釋道:「我們方才在討論……」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說話的聲音忽然慢了下來,她有些狐疑地打量著季嬋溪,
眸子微轉,試探道:「我們在找一個能用劍的人。」

  江妙萱與南宮皆怔了一會,然後漸漸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也望向了季嬋溪。

  所有的人視線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頭發未綰還有些淩亂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將一綹青絲別到了耳
後,抿著嘴唇無辜地望著眾人,也不知道看誰好,最後她將目光移向了林玄言,
想要尋找一個解釋。

  林玄言同樣被陸嘉靜的想法震驚了,他對著季嬋溪攤了攤手,表情同樣無辜。

  「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季嬋溪問道。

  陸嘉靜不確定道:「你……和他試試?」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2-24 23:5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3)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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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2月/24日發表於:sis001


                     第八十三章:少女心事多煩憂

  “試試?試什麼?”季嬋溪木立著,良久也沒有反應過來,“和他?”

  “嗯。”陸嘉靜點點頭,語速輕緩:“是這樣的,方才我們在失晝城外遇到
了一個大妖,也是天生劍靈,根據我們計算,恐怕隻有夫君化體爲劍,再配合著
大當家才有可能戰勝他。如今我已靈力虧空,我們需要一個新的持劍人。”

  季嬋溪更加疑惑了,指了指大家,道:“兩位當家修爲皆要勝過我,排隊也
排不到我吧?”

  陸嘉靜語調平靜道:“持劍之人必須與他心意相通才行。”

  說完之後,她看著季嬋溪,觀察著那張清冷俏顔上微妙的變化。

  季嬋溪像是琢磨了一會才聽懂了意思,她抿著薄薄的嘴唇,一臉懷疑地看著
陸嘉靜,道:“陸姐姐不必這樣的,我和他之間真的沒什麼。”

  陸嘉靜啞然失笑,原來少女竟以爲她是在設法試探自己。她偏了些頭,視線
移向身後的林玄言,道:“試試?”

  林玄言看著陸嘉靜,笑道:“我們彼此看過對方的光陰長河,故而可以心意
相通,我對靜兒忠心耿耿,與其他人自然不可能。”

  對於林玄言的話,季嬋溪難得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試一試都不行?”陸嘉靜繼續問。

  林玄言無奈地看了陸嘉靜一眼,道:“這絕無成功可能,浪費時間不說,說
不定還會置季姑娘於危險。”

  陸嘉靜訝然道:“如此推托?你們之間不會真的有什麼吧?”

  季嬋溪秀眉微蹙,面容有些陰沈,似是賭氣。

  她忽然伸出了右手,五指張開。

  “既然陸姐姐這般懷疑,那就試試好了。”

  陸嘉靜哭笑不得,心想這也太好騙了吧?但見她大大方方伸出了手,便又看
了林玄言一眼。

  林玄言看著陸嘉靜的目光,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了。他在心裏默默祈禱了
一句,卻也不知道該祈禱成功還是失敗。

  林玄言走到季嬋溪的身前,同樣伸出了手,“季姑娘得罪了。”

  季嬋溪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我連那種地方都被你摸過看過,如今握個手還
說得罪了?果然在陸姐姐面前就裝模作樣!衣冠禽獸。

  自己怎麼可能和這種人心意相通?

  她有些賭氣的傾了些身子,一把抓住了林玄言的手,狠狠一捏,兩人手指交
替錯在了一起。

  十指相扣。

  季嬋溪和林玄言都閉上了眼,像是要感應什麼微妙的聯系。

  季嬋溪陷入了冥想,眼前是茫茫的黑暗,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一無所
得。

  林玄言同樣陷入冥想,可他也感知不到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兩個人像是單純
地握著彼此的手,除此以外,所有的一切都隔著山海。

  林玄言率先睜開了眼,望向陸嘉靜,笑著搖了搖頭。

  陸嘉靜也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望,也隻好無奈地笑了笑。

  林玄言想要抽出手,卻發現季嬋溪依然閉著眼,她的發絲,衣裙和凹凸的身
體曲線忽然靈動了起來,而她白暫精緻的俏臉上依舊看不到什麼變化。

  季嬋溪的手忽然用力了幾分。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來到北府的第一天,做的那個夢。

  她在一片幽深的峽谷,走在一條羊腸小徑上,石道兩邊矗立著許多石碑,她
遇碑則停,認真看了一遍那石碑上根本看不懂的文字,然後繼續前行。

  走著走著,她來到了焚灰峰的山頂,石徑寒山,古城人家,一切如舊。

  她的身邊立著一個雪白而模糊的身影。

  那一次,她扭頭望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容顔。這次她再次轉過頭,那張臉
卻清晰了起來,眼眸沈靜如墨,眉毛鋒銳如劍,他微笑著望著自己。

  赫然是林玄言的樣子。

  季嬋溪秀眉微蹙,她抿著薄薄的嘴唇,不明白這幅畫面的含義是什麼。

  她的視線下意識地望向了斜下方,她發現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不是牽著
手,而是五指相扣地握在一起。

  她心念微動,霍然間,一條巨大的長河毫無征兆地奔湧過視野,自潮斷山流
經焚灰峰,滔滔不絕。

  季嬋溪閉上了眼,發帶忽然斷裂,一頭漆黑如墨染的長發散了開來,無風猶
自飄搖。

  林玄言察覺到了異樣,他感覺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什麼東西搗碎抽離,這具身
子也不屬於自己了。

  這是化體爲劍的前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嘉靜等人也察覺到了異樣,三人連忙起身護在他們周圍,隨時準備用強硬
的手段分開兩人。

  林玄言再次合上了眼,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一篇漆黑,而是半空中飄舞的一
襲黑裙,黑裙一直遮到了膝蓋,露出了白暫纖細的小腿,季嬋溪披頭散發,懸浮
半空,她清冷的容顔上,一雙眸子銀亮如霜,她隔著茫茫的黑暗,對著自己伸出
了手。

  冥想的場景中,林玄言情不自禁將手合了上去。

  呲然一聲,似是雷火炸開,季嬋溪的身前,林玄言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取
而代之的,是一道耀如白日的細芒,細芒緩緩浮現,如從虛空中鑽出,凝結成了
三尺劍的形狀。而一個巨大的法相浮現在了季嬋溪的身後,法相是林玄言的模樣,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看了看那柄劍,似乎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季嬋溪顫抖著握住了那柄劍,一身黑裙如灌滿了大風,緊貼著肌膚,向後嘩
啦啦地響著。

  那一刻,她的境界瞬間突破了化境的天花闆,一下子來到了通聖巔峰。

  但是這種強借力量的行爲對於自身傷害極大,林玄言心念一動,主動掙脫了
這種狀態。

  光芒灼熱的細劍消失,法相消散,林玄言重新出現在了面前。

  季嬋溪雪白的劍目漸漸散去,重新變得黑白分明,她境界重新回到了化境,
臉色蒼白,有些虛弱。

  她同樣茫然地看著林玄言,似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林玄言自然已經明白了過來,他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和季嬋溪做到
這一步,但他第一時間還是心虛地望向了陸嘉靜。

  陸嘉靜也盯著他,眼神意味不明。

  “靜兒你聽我解釋……”林玄言面色尷尬。

  陸嘉靜冷冷道:“有什麼好解釋的?心意相通是假的?化體爲劍是假的?還
是你還想口口聲聲說隻喜歡我一個?”

  林玄言猜測道:“或許是我之前想錯了,並非需要心意相通才能持劍。”

  “哦?是嗎?”江妙萱柔柔地笑了起來,對著林玄言伸出了手。

  林玄言看著面色柔和,嘴角翹起的江妙萱,心想你這個小道姑這時候搗什麼
亂!
  陸嘉靜柳眉輕挑,示意林玄言試一試。

  林玄言隻好握住了江妙萱的手,兩個人五指扣在了一起,然後同時進入了冥
想,冥想了好一會兒,兩個人也沒有絲毫的反應,江妙萱睜開了眼,望著陸嘉靜,
微笑搖頭。

  在一旁靜看了許久的南宮也忍不住抿嘴輕笑。

  季嬋溪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眼陸嘉靜,眼神很快地收了回來,她不自
然地扯了扯棉布裙的衣角,一句話也不說。

  林玄言認命地抽回了手,不太敢和陸嘉靜對視。

  陸嘉靜走到了他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向著門外拉去。

  房門砰得一下關了起來。尚在房間的大當家和二當家對視了一眼,然後扶著
有些虛弱的季嬋溪坐了下來。

  季嬋溪看著江妙萱,有氣無力道:“南卿姐姐……”

  江妙萱把少女摟在了懷裏,輕笑道:“小嬋溪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了,怎麼
也不該如此不高興啊。”

  “可我不喜歡他啊。”季嬋溪恨恨地咬著嘴唇,又往江妙萱柔軟的懷抱裏靠
了靠。

  陸嘉靜出了門之後,又拉著林玄言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林玄言也平靜了許多,他看著女子秀美的側顔和披過肩頭的柔長青絲,也捉
摸不透她到底是怎麼樣的情緒。

  陸嘉靜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望著林玄言,眸子月牙般彎了起來,嘴角翹起,
微笑道:“怎麼?以前總說要尋個三妻四妾享齊人之福,怎麼事到臨頭這麼怕事?
我能吃了你不成?”

  林玄言越是看見陸嘉靜笑,便越覺得有些心虛,他低下了些頭,道:“那些
不過是玩笑話罷了,有靜兒陪著就夠了。”

  陸嘉靜道:“少來了,你現在應該恨不得我當場點頭,好讓你得償所願抱得
美人歸吧。”

  林玄言誠懇道:“這個真沒有。”

  陸嘉靜雙臂環胸,背靠著欄桿,盯著他,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林玄言看著陸嘉靜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可能確實有些喜歡
她。”

  陸嘉靜也沒有生氣,嗯了一聲,道:“還有呢?”

  林玄言道:“但是和靜兒不一樣,對於季姑娘,我隻是喜歡,並沒有覺得非
她不可什麼的,隻是覺得有趣。”

  陸嘉靜冷笑一聲,“很多後來非她不可的感情,都是從這樣的小情緒開始的。”

  林玄言問:“那靜兒到底怎麼想?”

  陸嘉靜看似隨意道:“如果她也喜歡你,那就收了吧。”

  林玄言以爲她還在考驗自己,鐵骨錚錚地搖頭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陸嘉靜聞言笑了起來,她輕輕地擺了擺手,道:“好了,我也不嚇你了。我
知道你和季姑娘早已相識,北府之中又時常在一起聊天談心,兩人心意相合也是
正常的事情,季姑娘也陪了我三年,我們也情同姐妹。這次的事情……若是她不
介意,我也不介意。”

  林玄言試探性問道:“真的?”

  陸嘉靜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狐貍尾巴露出來了?”

  林玄言連忙收斂了神情。

  陸嘉靜繼續道:“如今失晝城這麼亂,周邊虎狼環飼,雖然我們實力都不弱,
但是在若投身戰場,生死便都在懸崖邊上了,我可不想哪天,季姑娘出了事情再
追悔莫及。”

  “所以便宜你這一次了,等到以後天下太平了,你要再想納妾,哼。”陸嘉
靜冷哼一聲,目光裏透著千刀萬剮的寒意。

  林玄言看著陸嘉靜雙手環胸斜倚欄桿,依舊有些兇巴巴的樣子,知道她內心
已經讓步了。看著陸嘉靜的臉,他沒有覺得高興,心中更多的是對她的愧疚。

  月色下青色的道裙泛著淡色的光,襯得她清冷而貴氣。

  林玄言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抱抱她。

  陸嘉靜卻一把將他推了開來,“你個負心漢離老娘遠點。”

  說著,陸嘉靜跺了跺腳,也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轉身向著長廊的另
一頭走去。

  林玄言跟了上去。

  “別跟著我。”陸嘉靜淡淡道。

  “那我去哪?”林玄言無辜地問。

  陸嘉靜冷聲道:“當然是去找季姑娘問問她怎麼想,還要我教你?”

  林玄言試探性問道:“那我現在就去?”

  陸嘉靜冷哼一聲,頭也沒回,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靜靜想靜靜?

  女人的心思真是難猜啊。

  林玄言歎了口氣,站在原地徘徊了片刻,一直到陸嘉靜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
盡頭,他才轉過身,重新向著房間的方向走去。

  房門打開,溫柔的月色透了進去,季嬋溪側過了些臉,看著林玄言。

  南宮見他身邊沒人,便問:“陸姑娘去哪裏了?”

  林玄言搖了搖頭,道:“可能是想一個人靜靜。”

  江妙萱微笑道:“那我家小嬋溪怎麼辦?你以後會好好待她嗎?”

  說著,她將懷中的黑裙少女向著林玄言推了推。

  季嬋溪解開了發帶,長發有些淩亂地披著,她賭氣地看著江妙萱,“你也取
笑我?”

  林玄言看著長發淩亂,黑裙褶皺的少女,柔聲道:“季姑娘,我們可以單獨
談談嗎?”

  季嬋溪白了他一眼,窩在江妙萱柔軟溫暖的懷裏,把弄著她的拂塵,好一會
兒才將拂塵擱到了一邊,點了點頭。

  他和季嬋溪一同出了門。

  兩個人沈默地走了許久,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央月宮的那片露臺上。

  月色如水瀉下,少女擡頭望月,皎潔的眉目間似是覆著淡淡的霜。

  “季姑娘。”林玄言首先開口。

  季嬋溪冷冷道:“現在就我們兩個人,裝什麼彬彬有禮?前幾天扒我裙子,
今天就正人君子了?”

  林玄言也笑了起來,放松了許多,他伸出了手,道:“大小姐,要不要再確
認一次?”

  季嬋溪將手負到了身後,“不必了。”

  林玄言問:“那你怎麼想?”

  “我不知道。”季嬋溪道:“你呢?”

  林玄言笑道:“那天我就說過,我一直很喜歡季大小姐的啊。”

  季嬋溪回想起那天的對話,輕聲道:“我以爲那是玩笑話。”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季嬋溪問。

  林玄言搖搖頭,“我哪知道?或許是第一次見面我見色起意?或許是試道大
會上惺惺相惜?又或許是那年冰橋上……當然,最有可能的是北府三年裏點點滴
滴。”

  季嬋溪哦了一聲,問:“那陸姐姐怎麼說啊。”

  林玄言道:“靜兒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季嬋溪道:“我覺得沒什麼意思。”

  月影斑駁,清風徐來,兩個人站在月色下,一個眺望著殘月,一個眺望著銀
白色的樓閣,又各自沈默了許久。

  林玄言再次打破了寧靜。

  “季姑娘是在生我的氣嗎?”林玄言道:“我那兩次,是不是下手有點重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季嬋溪俏臉一緊,瞪了他一眼,冷冰冰道:“滾。”

  林玄言道:“那你真的不喜歡我?”

  季嬋溪淡淡道:“我可以娶了陸姐姐,你就當是附贈的。”

  “……”林玄言乍一想竟然覺得也還不錯。

  “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我就去找靜兒複命了啊。”林玄言無奈道。

  季嬋溪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林玄言手離開了欄桿,轉身走去,他腳步很是緩慢,想給季嬋溪更多思考的
時間。

  季嬋溪卻直截了當道:“你屬烏龜?走這麼慢?”

  林玄言心想我堂堂聖劍劍靈,鋒芒天下無雙,今日面對兩個女人怎麼這麼戰
戰兢兢委委屈屈的。林玄言啊,你要有骨氣啊!

  你個小姑娘愛怎麼想怎麼想吧,大爺我不伺候了!林玄言生氣地想著,他吐
了口氣,挺胸擡頭,大步離開。

  “回來。”身後,季嬋溪清冷的嗓音響起。

  你讓我走我就走?讓我回來我就回來?林玄言生氣地想著,然後轉過身,乖
乖地回到了露臺上。

  “大小姐有何吩咐?”林玄言問。

  季嬋溪想了會,問:“如果我也喜歡,你是不是就得娶我?”

  林玄言道:“喜歡不一定就要成爲夫妻的。”

  “那要怎麼負責呢?偷情?”季嬋溪秀眉挑起。

  大小姐你都是什麼思想啊?林玄言暗暗叫苦。

  “這樣的,喜歡是一個階段,成親又是另一個階段,兩個人先是互相喜歡,
然後會經常在一起交流,等到確認情投意合之後,才會結爲夫妻。”林玄言道。

  季嬋溪道:“這些我都知道,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解決不了我們的問題。”季嬋溪道:“如果我們不成親,那我與你心
意相通算什麼?我像陸姐姐一樣以你爲劍又算什麼?但是如果要成親……”

  季嬋溪一臉委屈道:“如果要成親……一想到以後要一直和你呆在一起,我
就很生氣。”

  “我有這麼討厭嗎?”林玄言無辜道。

  季嬋溪沒有說話。

  林玄言繼續道:“北府的時候,我們不是經常在一起,也過了三年?”

  季嬋溪道:“那不一樣,那時候你被綁起來了,比較安全。現在不一樣。”

  林玄言道:“那你現在也可以把我綁起來啊。”

  季嬋溪楞了一下,想到了那副畫面,憤怒道:“無恥。”

  林玄言道:“那說心裏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季嬋溪盯著他的眼睛,神色不停變幻著,她呼吸有些用力,於是胸膛也急劇
起伏著。

  “還行。”她說。

  林玄言道:“那就是喜歡?”

  季嬋溪有些不情願承認,還是嗯了一聲。

  林玄言問:“你爲什麼喜歡我?”

  季嬋溪惱怒道:“林玄言,你不要得寸進尺!”

  林玄言妥協道:“我就問這一個問題。”

  季嬋溪又盯了他一會,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林玄言想了想,道:“那就……假話?”

  季嬋溪一本正經道:“你劍法高深,待人也還不錯,試道大會上讓了我一劍,
北府之中又救了我一劍,之後的日子你也常常給我講故事,或者講一些修行的法
門,安分的時候很不錯。如果有一天我非要嫁人,我可能會比較喜歡你。”

  林玄言聽著這些,心想這些難道不是真話?他試探性問道:“那真話呢?”

  季嬋溪嚴肅道:“你長得確實好看。”

  原來這才是自己最大的優點啊……林玄言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與你成親了,我是不是就是小妾?”季嬋溪問:“要端茶送水服侍
人?”
  林玄言誠懇道:“你尊重一下你陸姐姐就好,不用管我,我可以自理。”

  季嬋溪問:“那什麼時候成親?”

  林玄言瞪大了眼,震驚地看著她,心想大小姐你腦回路轉的也太快了吧?

  林玄言一時間拿捏不定,“季姑娘你不再想想?不用這麼草率的。”

  季嬋溪不耐煩道:“我問你什麼時候成親,別逼我改主意。”

  林玄言舉棋不定間,身後一個聲音清冷傳來。

  “擇日不如撞日?”

  循聲望去,廊道盡頭的陰影裏,一襲青色道裙隨風飄舞。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3-3 23:43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4)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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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3月/3日發表於:sis001


                   第八十四章:兩盞酒,瑣瑣碎碎

  「陸姐姐。」季嬋溪輕輕呢喃了一聲,轉過身去,視線與陸嘉靜交匯。

  陸嘉靜緩緩走來,飄舞的衣袂滌蕩著如水的夜色,皎皎清冷。她看著季嬋溪,
嘴角微微翹起,道:「季妹妹若真決定好了,那即刻成親便是了。」

  季嬋溪咬了咬嘴唇,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背影伶仃。

  「我沒想好。」

  陸嘉靜微笑問:「三年了還沒想好?」

  季嬋溪身子微晃,看了林玄言一眼,細秀的眉毛忍不住蹙了蹙,「我還是有
些討厭他。」

  陸嘉靜好奇道:「他究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季嬋溪自然不會說,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陸嘉靜微笑道:「那天在那個小房間里,你們究竟在做什麼?」

  林玄言楞了楞,與季嬋溪同時瞪大了眼,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

  明明我用劍域封鎖了氣息,以靜兒現在的修為不應該發現才是啊。林玄言心
中疑惑。

  陸嘉靜見狀嘴角微微翹起,「呵,詐你們一詐就都暴露了?不是心里有鬼是
什麼?」

  林玄言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一番。

  陸嘉靜陰惻惻地看著他,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說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林玄言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是說了句,「靜兒真是慧眼如炬,果然什麼
都瞞不過你。」

  陸嘉靜冷笑一聲,目光轉到了季嬋溪身上才柔和了些,她伸手揉了揉季嬋溪
瘦瘦的肩頭,道:「嬋溪妹妹需要再想幾天嗎?」

  季嬋溪擡起頭,目光澄澈,道:「你們希望我成親,只是希望我可以持劍,
還是……」

  陸嘉靜搖頭打斷道:「不要多想,你如今不過是當局者自迷罷了,若是嬋溪
妹妹有一絲不願我們都不會勉強,如今只是希望解除那道隔閡,看看你真實的心
意罷了。」

  季嬋溪哦了一聲,身子前傾,向陸嘉靜身上靠了靠,陸嘉靜摟了摟她,讓她
枕在了柔軟的胸脯上。

  這幅畫面很是溫暖美麗,尤其是少女的秀靨埋入酥胸的樣子,更是驚心動魄。

  林玄言的目光縈繞在陸嘉靜挺拔豐滿的酥胸上,微微笑了笑。

  陸嘉靜看了他一眼,使了個眼色。

  林玄言神領神會地走到了季嬋溪的身後,伸手緩緩環上了她的腰,手覆在了
她的小腹上。

  季嬋溪身子瞬間僵硬,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陸嘉靜的腰側,腳尖也不由自
主地踮起了些。但終於沒有太多抗拒。

  林玄言身子向前靠了靠。季嬋溪氣息的起伏有些快,她閉著眼,檀口微張,
不知在想什麼。

  她僵硬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了下來,踮起的腳也放了下來,呼吸漸漸平穩,
似乎是適應了林玄言抱著自己的感覺。

  這種感覺有些微妙,她說不清是抗拒還是歡喜,只是林玄言手覆著的地方,
小腹像是都要燃起一陣野火,竄動著燎上心肝。

  陸嘉靜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攏了攏她披肩的長發,用手指溫柔地幫她梳理著。

  「三天。」

  季嬋溪忽然說。

  「我想再想三天。」

  陸嘉靜微笑道:「妹妹自己做主就是了。」

  ……

  琉璃宮內,鎮天下黑衣白發的身影再次清晰了起來。

  他蒼白的肌膚上布滿了細銳的劍痕,衣衫的墨色似乎也重了幾分。

  他漂浮過琉璃宮的上空,劍目掃視四周,如巡弋而過的幽魂。

  他伸出手掌,整個琉璃宮的虛影浮現掌心,他俯瞰掌心,如觀山河,一切落
入劍目之中,皆纖毫畢現。

  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合上掌心,重新負於身後。

  「你究竟在找什麼?」

  鎮天下喃喃自語。

  他伸出手,在虛空中隨意劃了幾下,落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劍陣,劍陣之間遙
遙相對,鎖死了一整座琉璃宮。

  嗡然一聲劍鳴在海水中響起,無形的波紋漾了出去。

  鎮天下的身影在海水中快速移動中,明亮的劍芒化作了一道雪白的細線。

  他瞬息來到了曾經的王座面前。

  王座的方位早已難以辨認,所有的奢華都成了廢墟,滿目荒涼。但他依舊記
得。

  他擡起頭,崖壁上白骨的龍骨殘破的頭顱對著這個方向,他望著龍骨空洞的
眼眶,神色難得悵然。

  「九死南荒君應恨啊……」

  他微微閉眼,伸手臨空描摹。

  曾經王座的位置,一襲火紅的衣裳徐徐燃起,又隨著暗流寂寞地消散。

  ……

  蜃妖大殿已然沈寂了數日,其間大門緊閉,無一人可以進入。

  今日,大殿的殿門終於緩緩打開,蜃吼幽藍色的身影如真如幻緩緩浮現。

  那破碎的萬里蜃市在殿門開啟之時重新構築了起來。

  沈寂的蜃妖大殿再次喧沸起來,那些蜃市之中沈睡的蜃妖很快蘇醒,然後察
覺到了什麼氣息,皆興奮地歡舞起來,似是迎接王的蘇醒。

  蜃吼手捂著嘴,打了個飽嗝,一身力量噴湧之下,整座虛幻的蜃市都栩栩如
生。

  他慵懶的面色中已然掩飾不了嗜血的殺意,相爭萬年的對手終於親手死在自
己手中,一身妖力更被自己汲取,反哺自身,等到南荒再次浮出海面,他甚至可
以借助南荒蘊藏萬年的氣運試著再次邁過那道坎。

  如今雪山定然不是自己的對手,覆滅失晝城之後,他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
人之上,而他與那一人,同樣是大道殊途,互不相幹。屆時只要他第一時間邁入
見隱,即使是他也不會刻意來找自己麻煩。那時候是真正的大道可期啊。

  蜃吼越想越快意,他的身形如蛟龍般騰起,化作一道海水中扶搖百丈的身影,
裹挾了海水沖了出去,挾帶著龍卷般的水流沖上雲霄。

  雲霄之間攪起了巨大的旋渦。

  即使遠在失晝城,依然可以望見那海上雲浪凝聚成城樓,有蜃龍的巨大的影
子浮曳其間,行雲布雨。

  南綾音在下弦殿頂遙遙望去,一雙清冽無塵的眸子越發凝重。

  這些日夜她總會想起那些猶自困在蜃妖神殿的修士,其中還有她很是喜愛的
徒弟。

  「該開戰了。」她望著那個千萬里外耀武揚威展示法相的巨大影子,輕笑了
一聲,重複了一句之前南宮對她說過的話:「妖魔猖獗,自當懾之以劍。」

  ……

  雪原上,一片巨大的冰原緩緩開裂,冰涼的海水翻湧著白霧般的寒氣噴湧著。

  一只雪白粗壯的手臂撕開厚厚的冰層,整個身體猶如小山一般拔了起來,崩
塌的大雪如揚起的巨大塵土,遮天蔽日地漫過了雪山上空。

  巨大的雪人喉嚨中發出了一聲又一聲古怪的音節,猶如古代王者的囈語。

  他身後背著一個劍匣,劍匣與他身子對比很是渺小,在他背脊上卻猶如覆山,
帶著沈重森嚴之感。

  只是那劍匣空空如也。

  而他的身前,有一道深邃而長達千里的筆直裂痕。

  那是當日江妙萱一劍劈出的裂痕。

  他盯著那峽谷般撕裂的冰痕,沈默不語。

  許多雪怪從冰原中複蘇,撕裂開厚重的冰面爬出,紛紛簇擁到他的身旁,越
來越多。

  雪山緩緩環視著這些死而複生的族人,冰冷的身體上感覺不到一絲屬於生命
的暖意,仿佛一具又一具為複仇而生的行屍走肉。

  他緩緩開口,雄厚的聲音透過層層堅冰傳了出去,震得雪堆泥石流般滾落。

  「我快要死了。」

  周圍的小雪怪木訥地擡起頭,似是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我快要死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

  妖群之中,慌亂的氛圍傳了出去。

  有個小雪怪擡起頭,聲音咿咿呀呀,似是在說雪山大人妖力無邊與天齊壽,
如何會死?

  妖死不能複生。雪山憐憫地看著它,沒有再說什麼。

  它挪動巨大的身子,行過那道用劍斬出的巨大裂痕,隨著它爬過,裂痕緩緩
彌合。

  央月樓中,江妙萱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她的拂塵搭在左臂的臂彎間,目光
向著雪原的方向望了一眼,但很快收回了視線。

  她柔和的面容凝重了許多,指節撚過細細的木柄,呢喃自語。

  ……

  上弦殿下,南宮靜立著,一道道月輪刻著白而細密的線,一道道列於身前,
緩緩旋轉。

  南宮雪白的長發輕輕拂動,寒風掠過月輪拂動衣角。

  她的衣襟保持著漂浮的形態,月輝也凝固在空中,時間仿佛都靜止了下來,
唯有她白玉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劃動。

  凝固在漆黑上的月輝猶似鑲嵌流金,雍容華貴,這幅畫面讓人想到的不會是
美麗,而是國色。

  她足跟漂浮起來,足尖輕點著地面,似與著地面若有若無地牽連著。

  片刻之後,她的衣裳再次拂動,樹葉繼續沙沙作響,南宮收回了手指,月輪
崩碎,化作無數光芒的碎點,融入到她沈靜的眸子里。

  南宮閉了會眼,面目柔和了許多。

  她再次睜眼的時候,一片流雲恰好飄過,遮住了僅有的月亮,世界一下子昏
暗了下來。

  「不差這一次兩次了。」南宮帶著淡淡的笑容:「反正從來也不是好兆頭。」

  ……

  而某個房門緊閉的小房間里,季嬋溪抱著膝蓋蜷縮在床角,她尖而圓潤的下
巴枕在蓋著被子的膝蓋上,墨染般的長發如散開的水藻。

  在這個戰事一觸即發的世界里,她躲在一個房間里,想著自己的兒女私情。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多心懷天下,也從未想過自己又一天會去做一個
賢妻良母。

  她拖著被子起了身,蒙著自己的頭,順手推開了窗。

  斜風細雨吹了進來,濕寒冰冷,遠處的天空上,風起雲湧,雲海泛著眩暈般
的藍色。

  「在這里白吃白喝了兩個月,也該為大家想想吧……」季嬋溪如是對自己說。

  「其實也是借口啊……」季嬋溪合上了窗,落下了簾子,甩下了被子。

  她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赤著腳跳下了床榻,腰間系著的衣帶落了下來,接
著墨色的裙擺也如流水般瀉下,視線順著精致小巧的白暫玉足向上,纖美修長的
玉腿,驚心動魄的腰臀曲線,秀美的後背,嫩挺的胸脯一一暴露在空蕩蕩的房間
里,她的容顏清秀依舊,只是此刻再微亂的黑發有幾縷粘濡在唇口,她輕輕拂去,
媚意自生。

  只可惜這纖腫得體,美好得令人心悸的嬌軀獨居空閨,無人欣賞。

  季嬋溪輕輕打了個哈欠,她拉開了櫃門,取出一件雪白的衣裳披在了身上,
她的手未伸入衣袖,只是輕輕扯著衣領,掩住了半只雪白的美乳,那下垂的衣裳
只能蓋住半個嬌臀,雪膩的顏色與衣裳的白是截然不同的美感,那腿心之間的粉
嫩便也沒什麼遮擋地暴露著,一雙筆挺纖秀的玉腿更是美得令人心碎。

  這是獨屬於少女的美麗與嬌艷。

  她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中雪白衣裳的自己,喃喃道:「好像也不錯啊。」

  「我天生麗質,當然穿什麼都好看。」她又默默地嘟囔了一句,隨手取了把
梳子,將長發輕輕挽起。

  平日里,她的頭發幾乎從未挽過什麼發髻,要麼紮個馬尾辮,要麼就簡單地
披著,所以她的手法也顯得很是生疏。

  她細秀的彎眉越蹙越緊,一張小臉有些不開心地皺了起來。

  她隨意疏了一番,取出那截許久未用的衣袖,看了一會,又綁了一個高高的
馬尾,露出了雪白的脖頸,清清爽爽。

  做完了這一番,她才將手伸入了袖子,又套上了一條緊致而修身的白色長褲,
她直接推開了門。

  季嬋溪的眉毛不自覺挑了起來。

  門外長廊,林玄言倚著欄桿笑盈盈地看著白衣白褲的少女,這平日里總是一
身黑裙的少女換上了一身雪白的衣裳,非但沒有突兀,反而顯得芊芊弱弱,帶著
清純秀麗的美感。

  「你怎麼在這?」季嬋溪生滿道。

  林玄言道:「靜兒讓我來等等你,說你應該用不了三天。」

  季嬋溪有些羞惱地蹙起了眉毛,冷冷道:「到底是你與我心意相通還是我與
陸姐姐心意相通?」

  林玄言微笑道:「那我們三人不正是天作之合嗎?」

  季嬋溪撇了撇嘴,攤開了手臂,道:「好看嗎?」

  「好看的。」

  「黑的好看還是白的好看?」

  「各有各的好看。」

  「那你喜歡哪個?」

  「不穿衣服的……」

  季嬋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陸姐姐呢?」

  林玄言道:「她在與二當家商量一些事情。」

  季嬋溪問:「整個失晝城,我是不是最無所事事的?」

  林玄言笑著攤了攤手。

  季嬋溪沈默了一會,伸出了手。

  林玄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冰冰涼涼。

  兩人雙手握著的一瞬,兩人的神識在短暫的抗拒之後勾連到了一起,冥冥渺
渺,在彼此的意識中凝成了一柄劍的形狀。

  「劍人。」季嬋溪隨口說了一句。

  林玄言也沒有生氣,微微笑了笑,「可以進去說話嗎?」

  季嬋溪松開了手,嗯了一聲:「等會把陸姐姐也喊過來吧。」

  「做什麼?」

  季嬋溪道:「我們的婚事與失晝城的生死危亡相比不過小事,不必打擾到其
他人了,只通知一下陸姐姐便好。」

  林玄言道:「這樣太虧欠你了。」

  季嬋溪搖搖頭:「你虧欠陸姐姐的更多。」

  林玄言微笑著點了點頭,「之後我們的日子會有很長很長。」

  「那也要先活下去。」

  「你握著我,便是握著世上最鋒利的劍,沒有什麼斬不斷的。只是我還是有
些害怕。」

  「怕什麼?」

  「先前你說你喜歡我是因為我好看,那位劍靈少年長得也不遑多讓,你要是
忽然變心了怎麼辦?」

  「沒關系,就算我不喜歡你了,我也會為陸姐姐著想的。」

  林玄言笑了笑,一副放心的表情:「那就好。」

  季嬋溪嗯了一聲,推開了門,地上猶自散落著黑色的衣裙和系帶,看著有幾
分香艷。

  少女彎腰將它們拾起,隨意疊了疊,放在了衣櫃上。

  林玄言看著她收拾衣服的背影,目光自下而上,最後落在了她系著頭發的一
截衣袖上。

  那是三年多前他斬下的一截衣袖,她一直留著,自稱是臥薪嘗膽。

  「那我以後叫你什麼?夫君?」季嬋溪忽然問。

  林玄言道:「你要是願意當然喊夫君。」

  季嬋溪哦了一聲,轉過了身,道:「那我直接叫你林玄言吧。」

  林玄言問:「那我喊你什麼?嗯……嬋兒?溪兒?」

  季嬋溪撇了撇嘴,道:「和個小女子一樣。」

  林玄言道:「那我也喊你名字?」

  季嬋溪道:「隨你。」

  林玄言微笑道:「嬋兒。」

  季嬋溪也沒有反駁,只是道:「櫃子青色花瓶那個閣子下面有一瓶酒,旁邊
那個閣子有一套白瓷,拿一套出來吧。」

  「不去喊靜兒了?」林玄言問。

  「你不怕陸姐姐反悔?」季嬋溪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神色。

  「不會的,靜兒氣量哪有這般小?」

  「陸姐姐再好也終究是女孩子啊。」季嬋溪輕聲道:「雖然你不是什麼好東
西,但是只要是私有的東西,便不會太願意與別人分享的,哪怕陸姐姐也很喜歡
我,把我當做親妹妹一樣。但這終究不是什麼小事啊。」

  頓了一頓,季嬋溪又自嘲地笑了笑:「或許也是我小人之心了。」

  林玄言微笑著看著她,在他心中,季嬋溪永遠是那個瀟灑而明艷的小姑娘,
很少見她如此扭捏糾結過,這副小女兒的情態如今看來很是嬌俏可愛。

  林玄言取出了酒壺杯子,置到了桌子上,斟滿了兩個瓷杯。

  季嬋溪走到了門口,伸手正要掩門。

  笑盈盈的聲音忽然傳來,「關什麼門?要偷喝禁酒嗎?」

  江妙萱懷抱拂塵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婷婷地立在了門口。

  陸嘉靜站在她的身邊,一雙眸子里帶著笑意。

  「楞著做什麼?想讓你兩位姐姐關在門外吹冷風?」陸嘉靜微笑道。

  (開學了。)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3-10 19:00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5)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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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3月/10日發表於:sis001

  
                   第八十五章:洞房花燭,鐵馬冰河

  季嬋溪回過神來,她松開了門把,讓出了身子。

  江妙萱微笑著看著她,腳步緩緩跨過了門檻,陸嘉靜緊隨其後,也看著她,
臉上盡是淡淡的笑意。

  季嬋溪有些心虛,她不知道方才自己那小家子氣的話有沒有被陸姐姐聽到。

  林玄言也起身了,站在桌前,遮住了桌上的兩盞酒杯。

  「擋什麽擋?」江妙萱看了一眼,道:「不就想偷喝兩杯酒,有什麽見不得
人的?」

  她直接在桌邊坐了下來,腿疊翹著,拂塵隨意擱在了桌上,取起一杯酒在眼
前晃了一會,輕聲笑道:「金風玉露,瓊漿玉釀,真是應了天作之合這個詞。」

  說著,她輕輕傾倒杯子,酒水倒了出來,凝固在了空中,雕塑般透明美麗。

  江妙萱素手一捋,玉指輕撚間似是隨手采頡來了一縷月色,月色溶溶地化進
了酒水間,那微涼的酒水冒起了絲絲的熱氣,一如雲露間垂滴出的仙釀。

  江妙萱手再翻到,白瓷杯盞重新落在了桌面上,兩泓美酒如甘泉倒流,重新
註入了杯中,輕輕搖曳出漣漪之後平靜如鏡。

  「下定決心了?」江妙萱微笑著望向了季嬋溪。

  季嬋溪點點頭。

  江妙萱將杯盞向前輕輕推了推,「那就飲了罷。」

  季嬋溪喝林玄言對視了一眼,又錯開了目光。

  「會不會太隨便了?」林玄言問。

  江妙萱微笑著問:「那要如何,八擡大轎,千人相迎,高朋滿座,鳳冠霞帔?
奢華鋪張風風光光地將美人娶回家?」

  未等林玄言回應,江妙萱便自答道:「如今失晝城可沒什麽家底了,就節儉
些吧。」

  林玄言灑然笑道:「戰亂之間可成連理已是幸事,心意誠懇自然無需旁枝末
節。」

  季嬋溪似是有些不願,道:「嫁衣總得有一件吧?」

  江妙萱微笑道:「失晝城可從沒有這個習俗。」

  季嬋溪想抗爭一下,道:「這畢竟是大事,這也太簡陋了吧?」

  江妙萱指著那白瓷酒杯,道:「這月釀千金難買。」

  季嬋溪輕聲道:「這不一樣啊,我們兩個白衣,哪里像成親,簡直就是奔喪
啊。」

  江妙萱無辜道:「那你想怎麽樣呀?要不再拖兩天,姐姐給你去置辦置辦?」

  季嬋溪惱著臉賭氣地看著笑盈盈的江妙萱。

  陸嘉靜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好了,別捉弄季妹妹了。」

  說著她輕輕抖了抖衣袖,攤開手,大紅的顏色如紅綢鋪過,被陸嘉靜捧在掌
心,柔滑似捧著一泓清冽甘泉。

  那是一件大紅色的衣裳,雖不似琉璃宮中那件那般極其精細雕飾,金玉鋪成,
卻勝在紅艷純粹,如潑墨揮就。

  季嬋溪皺著的小臉緩緩舒展開來,她擡眼看了一下江妙萱,江妙萱永遠是那
副笑盈盈的表情,此刻季嬋溪非但不覺得和藹可親,反而想把她那隨身的拂塵一
根根拔下來,揉成一個毛線團。

  「謝謝陸姐姐……」季嬋溪捧過大紅的嫁衣,展開細細打量著,對在自己的
胸襟位置試了試,臉色柔和了許多。

  陸嘉靜笑道:「這可是你江姐姐為你量身裁剪的。」

  季嬋溪望向江妙萱,吐了吐舌頭。

  少女穿上了大紅顏色的衣裳,系上了羅帶。

  她解開了發帶,披散下長發,那夜色精靈般的少女在這一刻卻像是燒了起來,
就似夕陽鋪滿的煙波,妍麗而炙熱。

  這大紅的衣裳剪裁得體,將少女的身段襯得極好,纖腫得體的曲線勾勒起難
言的曼妙,純粹的大紅顏色又帶著磅礴的意味,若是野店石橋偶然見到,便是足
以讓任何人一生難忘的驚鴻。

  「好看。」江妙萱點點頭。

  「季妹妹真美。」陸嘉靜由衷贊嘆,語調間卻帶著悵然。

  林玄言安靜地看著她,想起了當年溪畔初見,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笑容很
淡,一如只如初見的相遇。

  季嬋溪走到了鏡前,張開雙臂,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眸子愈發明亮。

  而陸嘉靜忽然望向了林玄言,林玄言也恰好望向了她。

  林玄言垂著眸子,神色有些愧疚。陸嘉靜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示意他不必介
懷。

  季嬋溪轉過身,目光落在了林玄言的身上。

  林玄言察覺到了目光,也望著那一襲紅裳的少女,長發披散,清秀妍逸的她
神色平靜而柔和,她小口微張,欲言又止。

  林玄言生怕她忽然問一句,我好看還是陸姐姐好看這樣要出人命的問題。率
先開口道:「季姑娘,天色不早了。」

  季嬋溪嗯了一聲,走到桌邊,舉起了一個酒杯。

  林玄言亦舉起了另一個。

  兩個杯子舉到了等高。

  氛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陸嘉靜與江妙萱掩上了門,燃上了一支又一支火紅
的蠟燭。

  燭光跳躍了起來,少年和少女的身影落到了墻壁上,陰影隨著燭光閃動著。

  林玄言和季嬋溪看著彼此的眼,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伸長了些手臂,纏過了彼此的臂彎,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林玄言微微蹙眉,酒有些酸澀。季嬋溪喝的很快,酒入口甘甜。

  江妙萱微笑著望著他們,沒有多做解釋。

  杯酒飲盡,像是心中有什麽石頭落地了,少年和少女竟同時笑了起來。

  「拜堂吧。」江妙萱道。

  「拜堂?拜誰?」

  「這里除了我和陸宮主還有別人?」

  林玄言抗議道:「我跪靜兒?雖說是走個過場,但高堂也不至於如此濫竽充
數吧。」

  陸嘉靜冷笑道:「你這麽金貴,跪不得我了?」

  林玄言道:「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陸嘉靜道:「我倒是覺得二當家的提議很不錯。」

  林玄言還想抗辯幾句。

  季嬋溪卻忽然撩起了嫁衣的前襟,在江妙萱面前跪了下來。接著她望向了林
玄言。

  林玄言覺得自己站著有些尷尬,便也跪了下來。

  「一拜天地。」江妙萱柔和的聲音想起。

  江妙萱忽然想起了當日,自己也曾拜堂成親,只是那一日遠沒有這般靜謐美
好,回憶起來盡是腥風血雨。

  也不知道那個小胖子那日之後是不是瘋傻了。

  江妙萱忍不住笑了起來。

  「二拜高堂。」

  林玄言與季嬋溪對著端坐著的兩女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江妙萱拖長了語調,聲音緲如流雲。

  林玄言和季嬋溪的動作也隨著她的語調慢了一些。

  兩個人對跪著,看著彼此,眸子里看不見綿綿情意,反而平靜得仿佛尋常。

  兩個人拜了下去。

  長長地拜了下去,久久沒有起身。

  ……

  不知何時,屋子里已經空了,陸嘉靜和江妙萱已經離去,留下了孤男寡女的
一對人。

  床下是兩只白瓷被子,一仰一合。

  林玄言和季嬋溪坐在床沿邊,拉著彼此的手,手指斷斷續續地勾連在一起。

  兩兩沒有說話。

  洞房很小,燭光有些清冷,季嬋溪穿著大紅色的嫁衣,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就像是做了一場花前月下的夢。

  「要睡覺嗎?」季嬋溪問。

  林玄言道:「你要覺得還不適應,我們可以聊會天。」

  季嬋溪道:「不用了,該說的以前都說差不多了。」

  林玄言微笑道:「嬋溪今天真好看啊。」

  季嬋溪眨了眨眼,道:「等會這件衣服可不可以不脫呀。」

  林玄言問:「你很喜歡這件衣服?」

  「嗯。」季嬋溪道:「我想多穿一會。」

  「多久都可以。」林玄言道。

  「可衣服還是要脫的啊。」季嬋溪有些憂愁:「為什麽女孩子總是要便宜你
們男人?」

  林玄言笑道:「其實……很舒服的。」

  季嬋溪道:「但第一次會很痛。」

  林玄言道:「你可以用修為暫時封一會知覺,稍過一會就好的。」

  季嬋溪固執搖頭:「不要。」

  「嗯……真的不可以穿著衣服嗎?」季嬋溪又問。

  林玄言想起了少女披著火紅嫁衣承受鞭撻的畫面,忽然很是心動,「衣裳可
以留著。」

  「那褲子呢?」

  「這個必須脫。」

  「哦。」季嬋溪看著林玄言,又問:「那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你都問了多少遍了?」

  「這是最後一遍。」

  「當日試道大會一別,能在夏涼國看見你,我其實是很開心的。後來在那冰
橋上,我也知道你在等我。之後北府偶遇,我內心也多是緣分帶來的驚喜,這些
星星點點大概都是喜歡吧。」

  「嗯,那你去把蠟燭吹了吧。」

  「今天不吹了。」

  林玄言的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的身子漸漸按下,放躺到床上。

  他不由想起了試道大會結束那日她捉弄自己的場景,心中忽然有種即將大仇
得報的快意,你個處子小丫頭,任你平日里囂張跋扈,稍後還不是要被我肏得哀
求不止?

  而季嬋溪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危險』的到來,目光遊絲般在林玄言的臉上徘
徊。

  少女平躺在床上,張開了衣袖,那發育姣好的身段山巒起伏,平坦緊縮的小
腹,鼓鼓的衣襟,圓潤的肩膀,每一道曲線都浮凸得恰到好處,而那嬌軀上,一
身嫁衣更是如浴火的蝴蝶。

  林玄言撩開了一些她的裙子,露出了少女玲瓏小巧的玉足,季嬋溪的玉足白
嫩如雪,腳背光滑如緞,肌理細嫩,腳心微帶軟紅,綿白小巧,那玲瓏的秀趾更
是如珍珠串成,隨著林玄言撩起裙擺的動作蜷曲了一些,而順著柔軟美妙的足弓
曲線向上,細膩的肌膚上還可以看見淡青色的細細脈絡,一直蔓延到秀美的小腿,
肌膚仿佛吹彈可破。

  林玄言抓住了季嬋溪的玉足,對著柔軟的足心按揉了一番,手便順著小腿的
曲線向上,一直撩到了膝蓋處,季嬋溪的手扣在床上,微微用力抓著床單,一聲
不吭也沒有反抗。

  把玩了一陣小腿之後,林玄言定定地看著季嬋溪那精美絕倫的臉,忽然俯身
吻了下去。

  季嬋溪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按上了自己柔軟纖薄的紅唇,
緊貼著吻動吮吸著,並且似是要扣開自己的玉齒牙關,侵入到檀口之內。

  於是季嬋溪的小口下意識張開了些,那狠狠壓著自己鮮嫩紅唇的東西似是找
到了入口,靈巧地伸入到了自己的檀口里,季嬋溪有些不適,卻也本能地將香舌
伸了出去,一如兩人相對出劍一般,在小小的檀口中糾纏廝打了起來。

  季嬋溪俏臉微紅,雖然她對於這些都有一知半解,但是如今身臨其境,終究
顯得生疏。這是這種被動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不適。

  與此同時,又一只手已經攀到了她的腰肢一側,開始拆解她的羅帶。

  緊致的衣襟微松,向著兩邊蕩開了些,露出了白色的襯里。兩人深深地吻了
許多終於松開,而臉頰依舊貼的很近,鼻尖更像是要碰在一起一樣。

  「等會如果有不適,告訴我就是了。」林玄言道。

  「裝什麽體貼,你現在就恨不得把我扒光了吧?」季嬋溪冷冷道。

  「我就喜歡看大小姐現在嘴硬的樣子。」林玄言忽然側了些腦袋,一口含住
了季嬋溪的耳垂,舌尖輕輕點吮吸弄了一番。

  季嬋溪感覺清冷的身體里像是有什麽東西漸漸暖了起來,像是冬日里未熄滅
的炭火,忽然吹起了一串明亮的火星。

  季嬋溪哼了一聲,胸口的曼妙曲線起伏了一陣,足背的玉弓更挺直了些,一
直到林玄言松開耳垂,她才睜開了眼,一雙眸子里帶著些媚色般的水氣,這種情
態在她清冷的面容上顯得誘惑至極。

  兩個人又索吻了一陣,唇口相交,舌頭纏繞,香津暗渡,兩人清冷的身子逐
漸燥熱了起來,季嬋溪羅帶松散,胸襟前的扣子也被解開,大紅的嫁衣便如褙子
一般向著兩邊敞開,白色襯里間酥胸秀挺,隱約又露出了些伶仃秀氣的鎖骨。

  在又一次的松開雙唇之後,季嬋溪忽然睜開了水氣迷離的眼,她一把按住了
林玄言的肩膀,一個翻身,將他整個人掰到了床上了,而自己岔開了雙腿跪在他
的腰的兩側,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腰背玉腿之間舒展著一個極度美妙的曲線,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林玄言也沒有反抗,仍由她將自己按在床上。反正稍後還不是要被我肏得渾
身發軟,乖乖地任我擺布,現在便先由著你的性子囂張驕傲一回好了。

  季嬋溪披散的長發垂了下來,落在了他的胸口,有些微癢。

  季嬋溪伸手一根玉指,輕輕勾起林玄言的下巴,挑起了一些,臉上笑意淡淡
:「小公子,生的真俊,有沒有興趣陪陪姐姐?」

  少女的嗓音清冷中夾雜了些許柔媚,若是尋常人一聽便要恨不得立刻將她壓
在身下狠狠疼愛一番了,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道:「我看姐姐也年紀
不大,就怕稍後承受不住,反而開口央求起來。」

  「小公子真會開玩笑。」季嬋溪笑了起來,她的手指按在了林玄言的胸口上,
輕輕打轉,冰冰涼涼,她的手指一路而下,挑開了林玄言的衣扣,隨著衣扣震開,
林玄言的胸膛也露了出來。

  而從林玄言此刻的視角望去,季嬋溪大紅衣襟敞開,凹凸有致的身體展示著
美好誘人的曲線,只可惜那內里還有一件白色的襯衣,不然此刻衣襟半開酥乳半
露的場景,當真就是人間絕色了。

  林玄言實在伸不出,伸手便要去解她的衣襟,季嬋溪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按到了一邊,一雙眸子自是鋒銳內斂,一如剛剛成年的女王。

  「不許動。」季嬋溪發號施令道:「我讓你動你才能動,懂了嗎?」

  林玄言也覺得有趣,嗯了一聲。

  季嬋溪嘴角微微勾起,她伸出手指放到了林玄言的唇間摸索了起來。

  「有些癢。」林玄言開口道。

  季嬋溪捏了捏他的臉,笑了笑,一粒粒地解開他衣衫的扣子,然後竟俯下了
身子,一口含住了一粒林玄言的乳珠。以往都是他這般捉弄別人,如今被季嬋溪
忽然起來含住,他身子僵了僵,目光落在季嬋溪俏麗的秀靨上,下身褲子的布料
更是不由自主地支了起來。

  季嬋溪貝齒輕咬,一陣廝磨之後啵得一聲松開,微笑道:「怎麽?來感覺了?」

  這……不是平日里我經常調戲靜兒的問話嗎?算了,再讓你囂張一會,等會
扒了你衣服看我不把你操得滿口淫詞浪語。

  「自然來了,大小姐幫我降降火?」林玄言用調戲的口吻笑著說。

  「好呀。」

  季嬋溪蔥白的手指挑開了林玄言的衣襟,一路下掠,一直觸碰到那高高挺立
起的地方,季嬋溪手心翻轉,拇指中指一扣,輕輕彈了彈,林玄言牙齒微咬,在
下身顫了兩下之後,他感覺有個柔嫩的東西撫了上來,隔著褲子將它握在了手中,
四指箍住了棒身,拇指繞著頂端輕輕地揉動起來。

  隔著布料的撫摸反而更添了一種柔軟的質感,棉質的觸感一寸寸地掠過肌膚,
隨著小手的揉捏更是充斥著暖意。

  雖然這種感覺很是舒適,林玄言依舊笑道:「大小姐還當是四年前?以為僅
憑手就可以降服我?」

  季嬋溪嘴角勾起,手腕輕輕擰動,如玉兔輕搗藥錘,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瞇了
起來,紅燭的光影下,身子起伏的曲線與秀靨美妙的輪廓勾勒得清艷絕麗。

  看著那清冷又魅惑的小臉,林玄言恨不得此刻就將她翻倒在身下,但是今日
他鐵了心要讓季嬋溪心服口服,便也先放縱著她。

  季嬋溪的身影忽然壓了上來,半解半露的紅衣垂到他的身側,而季嬋溪已然
開始解里面素白色的襯衣,秀乳高挺地撐起了單薄的衣物,仿佛隨時要裂衣而出,
她伸出舌尖,輕輕觸碰了一下林玄言的唇口,小巧而高挺的瓊鼻在他的臉頰上蹭
動著,像是一只乖巧而妖媚的小貓。

  林玄言感受著嘴唇和面頰上微微的癢意,配著少女那清絕的面容,心底的火
焰竟真的被這樣一絲一毫地調動了起來,那被季嬋溪握在手心中的事物也更堅硬
粗大了幾分,將布料高高撐起。而季嬋溪的小手也用力了幾分,隔著布料有節奏
地上下按揉擼動了起來。

  林玄言調整著呼吸,胸膛的起伏也劇烈了幾分,他們始終望著彼此的眼,一
如宿敵過招前的長久對視,等待著對手被自己氣場壓下,先聲奪人。

  林玄言不由想起了那日試道大會時少女最驚艷的模樣,那時候磅礴大雨中淋
透了的身段還沒有如今這般凸翹腴美,卻也清素得令人心動,他那時並未有太多
旖旎念頭,只當是欣賞一幅美麗畫卷,只是那個夜晚,少女挽著烏黑的長發站在
燈火闌珊的門口,櫻唇輕啟說的那兩個字讓他久久難忘。

  「想操我?」季嬋溪似是知道林玄言在想什麽一般,忽然發問,吐氣如蘭。

  此刻的她與四年前那個少女重疊在了一起,但似是又有哪里不同了。

  「當然想,大小姐還不乖乖剝了衣裳,脫了褲子,翹起屁股等著,可別讓夫
君久等了。」林玄言調笑道。

  季嬋溪冷笑一聲,手上的勁道更重了幾分,拇指撚動肉棒的頂端,一陣按壓,
「想得美。」

  林玄言中就不是什麽聖人,在季嬋溪小手的服侍下,他同樣欲火燃起,只是
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悠閑地看著季嬋溪的俏臉:「嬋溪今天真漂亮。」

  「哪天都很漂亮。」季嬋溪不以為然道。

  「還是被我打屁股的時候最可愛。」林玄言揭人傷疤道。

  季嬋溪曲眉微挑,暈惱道:「你以後再敢試試?」

  林玄言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道:「哪天我打不過你或許就不敢了。」

  季嬋溪冷哼一聲,手指劃到了他的褲帶旁,手指勾起褲緣,勾起了林玄言的
褲帶,要扒下他的褲子,林玄言沒有反抗,仍由季大小姐的施為,褲子褪下之後,
高挺的陽具一下彈了起來,如巨龍怒龍起來,青筋虬結暴突。

  「真難看。」季嬋溪嫌棄地說了一聲,手指摸了摸灼熱的陽具,捏了捏堅挺
而具有彈性的棒身,表情愈發嫌棄。

  林玄言笑道:「又不是第一次見了。」

  季嬋溪白了他一眼,手試探了幾下才慢慢覆了上去,小手清涼的溫度與棒身
灼熱的溫度交換著,林玄言瞇起些眼,他腿部的肌肉忍不住繃緊了起來,季嬋溪
柔軟的掌心和纖細手指的觸感更是綿軟溫涼得讓人想一輩子沈浸其中,只是他似
乎與季嬋溪賭氣,竭力控制著面部的表情,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大小姐只會用手嗎?」林玄言笑道。

  季嬋溪摩挲著棒身,上下柔和而有律動地蹭弄著,惹得手中毒龍怒聳猙獰,
包皮因為肉棒的膨脹而撐起,崩得極其緊致,只是沒什麽噴薄欲出的跡象。季嬋
溪沒有回答,繼續努力地擼動了一番,手中的力量也重了幾分,還時不時用拇指
揉動頂端最敏感的部位。

  只是林玄言偏不隨她的意,哪怕心中熱浪翻湧也始終緊縮精關,不讓她的小
手得逞,他看著季嬋溪有些惱怒和不服氣的樣子,感受著下身越來越重的力道,
微笑道:「大小姐,你是要把這東西拔下來嗎?」

  「這東西?什麽東西啊?說具體一點。」季嬋溪忽然笑了起來。

  林玄言看著她俏麗可愛的臉,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的
身體翻了過來,重新換做男上女下的姿勢將她按在了床上。季嬋溪扭動身子掙紮
了一番,卻被林玄言死死地按住肩膀不能動彈,她瞪著林玄言,小腿狠狠地踢了
過去,林玄言格開了她的小腿,看著她精致而微帶怒氣的小臉,吻了下去。

  季嬋溪嗯哼了一聲,側過了臉,林玄言的吻便只能落到側靨上,但他毫不在
意,一路索吻而下,從臉頰一直貪婪地狂吻到了雪白的脖頸下,季嬋溪漸漸停止
了掙紮,忽然嚶嚀一聲,腰肢抽搐一般向上挺了起來,原來林玄言不知何時忽然
將手握住了她嬌嫩豐挺的玉乳,隔著衣衫將那乳頭篡在了手中,兩根手指狠狠一
撚,她低聲嬌吟後轉過了頭,蹙著眉頭望著林玄言,嘴唇紅艷了幾分。

  「這里還是這般敏感?」林玄言手上的力道柔了一些,揉搓著嫩乳頂端的衣
衫,那衣衫下的乳珠便隨著衣衫輕輕摩挲,很快堅硬了起來,連著那柔軟美妙的
玉乳也豐挺了幾分。

  林玄言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襟,肌膚雪白的顏色溢了出來,玉乳出的衣物崩得
更緊,已然有美肉要四溢出來。

  面對林玄言的粗暴的動作,季嬋溪心中定然不服,只是境界不如對方,過去
被對方按著打屁股自己也無法反抗,此刻更是只能任人施為,但明明是新婚之夜,
為什麽弄得和打架一樣,她冷冷地看著林玄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嬋溪有話要說?」

  「放開我。我自己脫。」

  「……」

  林玄言楞了一會,松開了她的肩膀。季嬋溪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目光瞟了一
眼林玄言已經充血堅硬至極的肉棒,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誚之色,她理了理自己的
衣襟,開始解自己的衣扣,但是卻刻意放慢了速度,故意吊著林玄言胃口。

  季嬋溪此刻仰躺在床上,林玄言身子前傾氣勢上依然逼迫著她,少女無視這
種氣勢,動作上依舊不快不慢,有條不紊地解著自己的衣服,隨著扣子一粒一粒
崩開,大片雪白的肌膚也露了出來,那嫁衣依然只是半解,紅白相間,芳香陣陣,
此刻看來似是擁紅堆雪,帶著少女獨有的青澀與香艷。

  林玄言固然也覺得眼前這一幕賞心悅目,但是季嬋溪刻意拖時間吊著他胃口
的心思他同樣了然,林玄言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已然蠢蠢欲動,他輕聲道:「大
小姐動作要是再這般慢,別怪我稍後不顧你的面子了啊。」

  「呵,林玄言,新婚之夜你想怎麽樣?」

  「當然是好好疼愛嬋溪。」

  「騙鬼。」季嬋溪嘟囔了一聲,忽然一把扯去了身上的嫁衣,罩在了林玄言
的身上,她衣扣全解,白色的內衫自然地蕩了開來,豐嫩的玉乳如飽滿的竹筍,
嫣紅的蓓蕾在乳峰曲翹堅硬起來,而方才被林玄言捏的那一邊此刻更加紅艷了些。

  眼前驟然盛開的畫面看的人目眩神迷,林玄言順手扯開了她的衣衫,嫩乳裂
衣而出,而那衣衫將褪未褪,繃緊在雙臂之間,露出了玉白色的肩膀,而此刻她
依舊穿著的長褲不知是誘人還是礙眼了,那白色的長褲緊致地貼著她的玉腿,將
她修挺筆直,線條纖秀的腿兒勾勒得極美,而那長褲包裹下,豐腴挺翹的嬌嫩臀
兒更是讓人忍不住狠狠揉捏撫摸。

  「嗯……」

  季嬋溪忽然低吟一聲,她的身子被林玄言一下勾了起來,玉乳更是被對方叼
在了口中,濕潤溫和伴隨著牙齒摩擦的感覺傳了過來,季嬋溪喘息聲重了幾分,
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林玄言的脖子。

  早已在這小妖精的勾引和慢動作下忍耐了許久的林玄言,此刻已經瞳孔微紅,
他狠狠地含住了乳頭,舌頭牙齒不停地輕咬吮吸著乳珠,另一只手在她的秀背腰
肢間不停地摸索揉捏著,少女身子微微後仰,蝴蝶骨美麗地凸顯了出來,螞蟻噬
咬般的感覺從乳頭細細地傳了過來,惹得她身軀不停扭動,嬌吟細細。

  林玄言松開了口,將少女的身子再次推到了床上,雙手揉上了她的嫩乳,力
度幅度極大地揉動著,而少女的嫩乳堅挺如筍,又飽滿而豐嫩,入手滿滿皆是綢
滑和彈性。

  季嬋溪仰躺在床上,身子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然而兩只乳峰都被揪住,扯
著香軟乳肉高高擡起了一些,因為她的乳珠實在太過敏感,被揉弄觸碰之後,她
的背脊也只好迎合林玄言的動作,被迫挺了些,這種任人擺布的姿態讓她有些不
適,她咬著嘴唇,盡量不流露出羞恥的情緒。

  林玄言看著驕傲的少女被欺負的樣子,香腮微微鼓起,秀眉帶著些委屈的弧
度,看上去迷人至極,再加上她此刻上衫幾乎全解,那近乎完美的凸翹曲線驚心
動魄地刺激著視線,林玄言人性初塑,此刻正如少年血氣方剛,平日里再如何沈
靜平淡,此刻遇到同齡半裸的絕美少女,在感官的刺激和本能的反應之下,情欲
也狂熱地點燃了起來。

  床震動了起來,咯咯咯的搖床聲音里,少女的吟叫聲短促地傳了出來。

  被子被一點點地蹭下了床沿,少女不停踢動著小腿,身子又被用力按住,林
玄言已然撲到了她的身上,手環住了綢滑纖柔的腰肢,順著脊椎的部位一路向下,
手掌擠進了長褲之中,一下子撫摸上了柔軟的嬌臀。

  私密的嬌臀一下子落入了別人的魔爪掌控之中,季嬋溪顯然還有不適,此刻
她的身子已經被逼到了墻角,被子被她踢下了床,如今只能蹭著被單,如劃動水
面般蹭出許多褶皺。她眼睛水靈靈地睜著,清澈的眸子里始終帶著些可愛的惱意,
對於林玄言粗暴的動作她當然不滿,但是出於驕傲她也沒有打斷或者阻止,仍由
自己的衣服被扒下,長褲被挑開,身子在對方的懷抱里顛簸著。

  林玄言將她抱在了懷里,手伸入她的長褲中摩挲了起來,翹臀的彈性和豐滿
的觸感落入手中,柔膩而順滑,五指輕輕用力便陷了進去,求索之間又很容易觸
碰到臀縫之間的菊蕾,指甲每每有意無意地刮擦過去,都會惹得季嬋溪身子輕輕
顫動,然後她一雙眸子便幽幽地看著自己,示意自己不要再輕易觸碰那個位置。

  「嬋溪,你身子好軟呀。」林玄言又揉捏了一番嬌臀,另一只手撫住一只嫩
乳,五指變幻揉動著。

  季嬋溪冷哼一聲,道:「我看你也軟得很。」

  「呵,稍後有你求饒的時候。」

  「我要是求饒,那我名字倒過來寫。」

  「大小姐真是養尊處優慣了,說話總是這麽硬氣。」林玄言捏住了她的一粒
乳珠,手指揉搓而過,感受著少女嬌軀在懷中輕輕抖動帶來的美感,一邊又將她
的身子緩緩放了下去,然後掰了過來,讓她仰躺在床上,背著自己。

  季嬋溪趴在床上,因為裸著上身,那秀背伶仃的曲線美妙無雙地呈現在視線
里,長褲的邊緣也被方才的侵犯弄得歪斜,向著腰肢下移了許多,露出了一部分
嫩白豐腴的臀肉。這個姿勢對於季嬋溪來說很缺乏安全感,因為整個後背都暴露
在別人視野里,而自己又無法看到對方再做什麽,更可惡的是,每每當她趴在床
上,就會想起許多次被林玄言打屁股的羞恥場景,內心羞憤不已。

  林玄言欣賞了一番她美妙的背影,少女個子不高,身材嬌小,但是身段卻纖
秀凸翹,此刻趴在床上,玉腿伸直,竟還給人一種欣長高挑的感覺。林玄言視線
徘徊片刻,便落在了她腴美的嬌臀上,白色長褲包裹的嬌臀將布料高高撐起了一
個渾圓嬌美的弧線,讓人忍不住想一窺究竟然後大力地揉弄褻玩。

  林玄言回憶起以前懲罰她時的完美手感,那嫩臀柔軟撞擊掌心的觸感每一下
都妙不可言。他深吸了幾口氣,竭力平複下了上湧的氣血,伸手抓住了季嬋溪的
腳踝。

  「哼……」季嬋溪雙腿掙紮著。

  「分開。」林玄言箍著腳踝,強橫道。

  他已然心中了然,對付這種性情驕傲的少女,一定要用蠻橫的手段直接征服
她的身心,將來才有可能將她調教得服服帖帖的。

  季嬋溪拗不過他,終於放松了力氣,雙腿被林玄言拉開了些。林玄言兩手抓
住了長褲的邊緣,將長褲沿著下身曼妙的紋路扯了下去,季嬋溪感覺身後微涼,
知道自己褲子已經突破阻力被扯了下去,無論是嫩臀還是玉腿定然都一覽無遺了,
因為雙腿被分開了的緣故,那腿心之間粉嫩的一抹顏色定然也暴露在了對方的視
野里。

  長褲掠過嫩足,被徹底褪了下去,然後褲子被甩落在地的聲音響起,季嬋溪
知道自己已經不著片縷了。

  林玄言見她沈默不言,便笑道:「怎麽?開始害怕了?你陸姐姐平日里可天
天被我這麽欺負,你們不應該姐妹患難與共?」

  聽著林玄言的話,季嬋溪腦海里已然浮現出當日北府里陸嘉靜被欺負的場景,
胸口又忍不住熱了許多,她忽然笑道:「有本事你把她一並弄上床,那才算你厲
害。」

  林玄言定了會,笑意玩味道:「嬋溪還想著有一天姐妹同床?」

  季嬋溪冷冷道:「你是不是還想著要是南卿姐姐還在我體內就好了?就相當
於把失晝城二當家也弄到手了?」

  林玄言眼睛一亮,贊嘆道:「季姑娘真是處處為夫君著想啊。」

  季嬋溪冷笑道:「有本事你真和陸姐姐這般去說。」

  林玄言一笑置之,他抓著她的腳踝,更分開了些,這個門戶大開的動作羞恥
至極,尤其是那纖秀的腿兒漸漸打開的過程,季嬋溪的表情隨之也微妙變化著,
卻也沒有抵抗。

  啪得一聲忽然響起,季嬋溪呀地喊了一聲,玉腿一下繃直,她扭過頭,蹙著
好看的眉頭望著林玄言,剛剛拍打了一下她嬌臀的林玄言見到了季嬋溪的目光,
又啪得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另一邊臀瓣上,臀浪亂顫間泛起了一陣淡淡的緋色。

  「你打我做什麽?」季嬋溪不滿道。

  「夫君教訓妻妾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林玄言笑問道。

  「你真是這麽想的?」季嬋溪柳眉挑起,更生氣了。

  林玄言笑道:「當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麽?」

  「弱小就要挨打啊。」林玄言又拍了一巴掌,「不時刻鞭策嬋溪,你將來怎
麽能超過我?」

  又挨了打的季嬋溪惱羞成怒地踢了踢小腿,林玄言巧妙避開,季嬋溪瞪著他,
惡狠狠道:「那你以後給我小心點。」

  林玄言微笑著看著她,季嬋溪頭發微亂,一副以後要你見識一下妾身的厲害
的表情,讓人忍不住想抱起來狠狠地在懷中揉弄。

  林玄言又拍打了幾下過了過手癮,季嬋溪忍無可忍,這種羞辱總讓她想起許
多過去的畫面,而這些畫面一如禁忌一般,每每想起她心中都會燥熱,腿也忍不
住會向內屈一些。

  「操我。」

  季嬋溪忽然說。

  林玄言楞了楞,似乎沒聽清:「你說什麽?」

  「我讓你操我。」季嬋溪回頭瞪了他一眼,「聽不懂?」

  這般年輕美妙的少女每每如此露骨地說出這種話,林玄言總是有些不適應,
他又拍了拍她的嬌臀,道:「能不能知書達理一些?」

  季嬋溪冷笑道:「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一套?還是你開始喜歡書香門第的姑
娘了?」

  林玄言懶腰抱起了赤裸季嬋溪,下身堅硬滾燙的東西頂上了她有些火辣的嬌
臀,沿著臀縫緩緩摸索著。

  「靜兒平日里也像你這般嘴硬,愛冷言冷語譏諷我,你可知道她在床上都是
如何被制得服服帖帖的?」林玄言自問自答道:「稍後大小姐就知道了。」

  季嬋溪抽了抽鼻翼,不以為然。

  她的後背靠著林玄言的胸膛,感受著其上散發出的溫熱,原本尚有些清涼的
身子越來越暖,她的柔軟豐挺的玉乳被林玄言抓揉在了手里,幅度極大地揉弄著,
而她豐腴的翹臀靠著林玄言的下身,恰好被那礙事的堅硬物挺著,一陣滾燙,她
甚至能感受著那個東西在隱隱抽動著,似是一柄在匣中嗡鳴的劍,隨時要出鞘搗
入自己的身體里。

  聽說會有些痛……季嬋溪揉了揉自己的眉角,覺得自己不該為這些小事擔憂。

  林玄言又撫弄了一番她的身子,讓她原本緊張的身體更加放松了下來,他將
少女的身子轉了過來,再次吻上了她花瓣般的嘴唇,肆意地啃咬吮吸,索取著少
女獨有的芬芳,季嬋溪美目半閉,喉嚨口也不由擠出哼哼的聲音,清媚如水。

  「嬋溪。」林玄言忽然分開了她的嘴唇,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

  季嬋溪美眸睜開了許多,黑白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林玄言的臉。

  「嗯?」

  「我好喜歡你啊。」林玄言話語平靜地闡述道。

  季嬋溪嘴角很快翹起又很快平複,「你對幾個人說過?陸姐姐?裴仙子?或
者說三當家也有過?」

  林玄言刮了刮她的鼻子:「吃醋了?」

  季嬋溪道:「我沒那麽無聊。」

  林玄言道:「就你和靜兒。」

  季嬋溪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你和裴仙子之間沒什麽?騙鬼?」

  林玄言笑道:「你再問屁股又要挨揍了。」

  季嬋溪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再說。

  林玄言認真道:「那天在北府里看到你真的很開心,三年里,我雖然總是經
常被你捉弄欺負,但我心里其實一直很期待你能陪在我旁邊和我說說話。」

  季嬋溪聽著這用心的感人之語,沒心沒肺地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喜歡…
…受虐啊。」

  林玄言氣笑道:「我看你才是吧?你故意想氣我,然後讓我打你?」

  季嬋溪無辜又惱怒地眨了眨眼。

  林玄言臉上笑意更盛,和陸嘉靜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會沈靜一些,如今與季
嬋溪在一起,他便覺得自己真的像個十八九的少年。

  林玄言笑著替她將將一綹青絲捋到了耳後,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季嬋溪
也將臉頰貼過來了些,兩個人依偎了一會,身子漸漸熱了一些。

  「林玄言。」季嬋溪輕聲道。

  「嗯?」林玄言問道。

  「好好修煉啊,千萬別哪天被我趕上了。」季嬋溪聲音有些輕。

  林玄言點點頭,鼻間微微發出嗯的一聲,竟不知為何有些酸澀。

  季嬋溪微微笑了笑,動人明艷,她松開了環著林玄言身子的手,身子向後緩
緩躺了下去。

  林玄言看著仰躺在床上看著他的佳人,誘人的胴體一覽無遺地展現眼前,紅
色的燭光下,盎然的春意霧氣般飄散在整個房間里,足以點燃任何懵懂的心。

  季嬋溪閉上了眼。

  林玄言輕輕撫過了她綢滑的大腿,手指壓著彈性極佳的皮膚,一點點深入到
了大腿的內側,大腿內側的肉很軟也很敏感,才一觸碰,季嬋溪的眉頭便皺起來
了一些,可她卻更主動地分開了些腿。絕美的少女主動張開雙腿對著自己,任由
他將雙腿之間嫣紅幽美的景致映入眼簾,這幅畫面太過撩人,林玄言的呼吸也粗
重了起來。

  季嬋溪的陰阜微微鼓起,下體卻沒有毛發,一片純粹的潔白,仿佛世間最纖
塵不染的凈土,而那雪白的顏色里,粉嫩地吞吐著一線,精致而美麗,像是剛出
生的幼小玉蚌,一觸碰就會碎掉一樣,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它分開,去看一看
其中究竟藏著什麽絕世的明珠。

  林玄言伸出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按住了拇指,向著左右掰開了一些,他屏住
了呼吸。林玄言自認為也算是見過很多絕世美人的下身,而季嬋溪的美卻與他之
前見過的截然不同,那是一種脆弱易碎的美,纖薄如初春的花瓣,易折如剛剛破
繭的蝴蝶,它就這樣展露在了自己的眼前,肉色嫣粉,水色漣漣,那內唇扭曲著
波浪般的曲線,隨著少女的呼吸微微顫動著,而燭火昏暗,此刻林玄言的身影又
擋住了許多光線,那嫣然的顏色里,一片昏暗之中,在那深不可及的花心深處,
似是有什麽含苞待放著,等待著某一刻被挑開,被澆灌。

  林玄言的手指輕輕撫摸過那柔嫩的花唇,季嬋溪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她也沒有壓抑自己的情緒,喉嚨口哼哼出聲,而那花穴玉蚌的上端,一粒玉珠也
漸漸堅硬鼓起,林玄言拇指掰開雙唇,食指勾動玉珠,一陣挑弄之間,惹得季嬋
溪嬌軀顫動連連,清艷的容顏上煙媚暗生。

  「嗯……別弄了。」她伸出手抓住了林玄言的手臂,將他身子往自己這邊拉
了過來。

  林玄言身子前傾,一手按在了她的肩側,另一只手卻沒有放開,反而直接覆
在了她的襠下,整體地揉摸起來,季嬋溪雙腿夾緊了些,林玄言的手被她緊緊地
夾在腿心之間,難以動彈,林玄言吻住了她纖薄的嘴唇,另一手手指一夠,擠進
了漸漸濕潤的粉嫩腔道之中,溫潤的感覺和軟肉痙攣的感覺一下子包裹住了手中,
季嬋溪口中發出了哼哼唧唧的聲響,林玄言直接索如檀口,咬住了她的香舌,輕
輕扯動,另一手則直接掐住了她的乳頭。

  三重敏感的刺激之下,尚是處子的季嬋溪如何能夠忍受,換來了一聲柔媚清
長的呻吟。

  季嬋溪掙開了林玄言的束縛,抿緊了自己的雙唇,臉頰粉紅,眸子間帶著些
許幽幽怨氣,她胸膛劇烈起伏著,秀挺的玉乳卻仍在林玄言的掌握之中,下身也
有微濕的感覺,在方才的呻吟聲中,似是有什麽流瀉了出來,涼涼的觸感盈滿了
腿心。

  林玄言將手抽出了她的腿心,放到了季嬋溪面前,季嬋溪睜開眼,只見林玄
言的指間帶著晶瑩的絲狀顏色,他兩指張開,那晶瑩的細絲也隨著拉長下垂,在
燭火中亮起了紅光。

  季嬋溪一把拍開了他的手,道:「你再取笑我我現在就用手指摳破身子。」

  見少女似是真的動怒了,林玄言也未敢再過分羞辱激惱她,揉弄她嫩乳的手
也溫柔了許多,季嬋溪神色漸漸緩和了下來,她定定地看著林玄言,眸子深幽如
潭水,似是在期盼著什麽。

  林玄言的身子緩緩地靠近了,季嬋溪的身子也不停地重複著緊繃與放松,兩
個人都默契著沒有說話,少女的星眸漸闔,曲眉卻漸漸挑起,因為有個灼熱硬物
已然抵達玉門關,上下地摩挲過那一道細線,輕輕挑分開溫潤軟肉,似是隨時要
刺入處子花穴,季嬋溪不安地輕顫起來,下身又分泌出了許多透明的汁液。

  「放松一些,想想以前的事情,想想我給你講過的那些故事。」

  「嗯……想不起來。」

  「沒關系,那就隨便想點什麽。」

  「嗯。」

  「會有些痛。」

  「知道了……」

  林玄言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他如怒龍擡頭般的陽具擠開了軟肉,緩緩前行著,
少女的玉穴緊窄而柔軟,褶皺的肉芽隨著挺進的動作向內屈翻著,她的雙腿已經
被林玄言強制分開,架在了雙肩上,此刻她的身子仿佛折疊了一般,動作幅度極
大,下身更是門戶大開,讓林玄言可以更好地深入其中。

  堅硬而灼熱的肉棒緩緩沒入其中,林玄言在淺處緩緩地抽插起來,漸漸適應
少女處子花穴的緊窄,季嬋溪原本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納入陽具的花穴卻依舊
濕濘難行,她的乳尖已然曲翹挺立起來,林玄言輕輕捏動,她喉嚨口便會壓抑地
擠出一絲悠長而柔媚的呻吟。

  「嗯……」季嬋溪鼻間哼了一聲,身子驟然緊繃,她緊緊抓住了林玄言的手,
林玄言也握住了她的手,他們十指相扣著,那一瞬,彼此之間像是再也沒有隔閡,
對方的悲歡喜怒,恐懼期待都一一倒映在了心田,少女用力捏著手指,直到指節
都微微發白。

  林玄言身子漸漸前挺,像是有什麽柔韌而纖薄的東西破碎了,少女發出了一
聲痛苦綿長的嬌啼聲,她檀口半張,香舌半吐,身子攣動抽搐起來,她嬌臀忍不
住後縮,握著林玄言手臂的手也亂纏著,林玄言看著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的少女,
再也沒有什麽調笑戲弄的心思,心中盡是憐惜疼愛之意。

  隨著林玄言肉棒緩緩抽出,那被單上落了一些梅花般的血色,那血色中還混
雜著大量晶瑩透明的少女體液,從那幽谷密道間緩緩溢出,淒艷美麗。

  「還疼嗎?」林玄言的肉棒在其中適應了許久,少女的身子才漸漸舒展了下
來,她緊蹙的眉頭平展開了,高擡的腰肢緩緩放下,她星眸漸漸張開,輕輕搖動
螓首,那張秀眉絕倫的臉也似蒙著微弱的霧氣,她細黑的秀發披散在身後,新荔
般的肌膚泛著淡淡的粉色。

  床板震顫的咯吱聲再次響起,由緩到急,季嬋溪的身子不比凡塵女子,她才
堪堪破身,便運轉修為將疼痛感悄然抹去,與此同時,酥軟麻癢的複雜快感從未
如此清晰地襲來,她只覺得身子一陣異樣的充實,她不再壓抑,嬌呻艷吟聲斷續
響起,雙腿自然地分開著迎接林玄言的鞭撻。

  林玄言見季嬋溪很快進入了愛意的歡愉,原本有些提心吊膽的他也放下了心,
他握住了季嬋溪的玉峰,肆意揉摸著那豐挺玉乳,由側面向著中心擠壓著,那玉
峰像是更拔高了些,隨著他用力捏緊,那曲翹在峰巔的蓓蕾更是顫顫巍巍聳立著,
一幅任君采劼的誘人姿態。

  而此刻,少女的花穴已經濕潤得一塌糊塗,在林玄言再次插入之後,少女的
花房玉璧依舊忍不住收縮著,如吸吮一般裹緊了肉棒,而林玄言也不留余力,直
接一陣深淺不一地抽弄起來,刮擦著少女玉璧褶皺得肉芽,插得她花穴外翻,汁
液四溢,在最後一記直挑花心的抽插之後,初次承歡的少女嗯嗯啊啊地叫了起來,
身子痙攣,處子元陰噴薄,一下子來到了高潮的頂點。

  少女的處子元陰極其珍貴,像季嬋溪這般的修行者更是萬金難買,但林玄言
完全沒想著煞風景地去采補,只是沈浸在彼此的歡愛之中,給予身下的少女最濃
重最熱烈的愛意。

  「我……我想……啊……」季嬋溪清媚的聲音響起,她因為不知如何形容這
種感覺而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在一聲聲的歡叫中,一股股春水被肉棒刺激開墾,
自花宮深處不住地瀉出,少女唔唔地吟叫著,玉頰生煙,身子更是酥軟得猶若無
骨。

  「顛鸞倒鳳的滋味舒服嗎?」林玄言也不停地喘息著,他杵頂著少女的花心,
在她耳畔輕輕呵氣發問。

  季嬋溪睜開眼,楚楚地看著他,這種問題她自然不好意思回答,只是那酥麻
的感覺如余音繞梁,讓她忍不住想要催促林玄言繼續動起來。

  林玄言也明白她的意思,未曾刁難驕傲的少女,他揉搓了一陣那雪白椒乳,
舌尖輕點舔弄之後,以肉棒為支點,將她的身子翻轉了過來,清雅俏麗的少女很
快便跪趴在了床上,那花穴之中依舊納著肉棒。這個姿勢猶若美女犬,羞恥至極,
若是平日里她定然大發雷霆,此刻卻也沒有顧忌太多。

  啪啪啪的幾聲響起,季嬋溪豐腴的臀肉又狠狠挨了幾巴掌,但此刻的滋味卻
與以往大不相同,這種羞辱的禁忌感更激發了她心底異樣的情愫,激得她玉穴收
緊,雙腿蜷曲,內心中竟想著林玄言再狠狠懲罰自己一頓。

  只是這些話她終究說不出口,在矛盾的快感里,林玄言再次動了起來,他扶
著季嬋溪的纖柔的腰臀,再次抽插起來,季嬋溪秀靨如火,嬌啼聲清冷而婉轉,
啪啪啪的撞擊聲響徹小屋,甚至惹得燭火都晃動不已,少女屈腿翹臀的姿勢實在
誘人,那起伏如山巒的曲線更是驚心動魄極了,此刻隨著林玄言的抽插,那臀肉
翻浪,玉乳搖晃,更是美的目眩神迷,少女清冷的嗓音如泣如訴,床板晃得更加
厲害了,那幽深狹窄的玉穴花道此刻被肆意開墾,粗暴的淩辱感和相愛的歡愉感
一並襲來,少女再也無法忍受,螓首擡起,清純動人的容顏上盡是迷亂的神色。

  林玄言也喊了一聲,隨著季嬋溪下身驟然縮緊,他的身子也顫抖起來,本來
也早已到了極致的他不過是憑借著強鎖精關的手段支撐著,如今少女花穴之中的
腔壁在一陣收縮之後再次湧起春水,肆意地澆滿了肉棒,林玄言也無法忍耐,滾
燙的精液一下子射入了少女身體的最深處。

  季嬋溪也擡了幾分嬌臀,死死地抵著林玄言的侵犯,仍由那噴薄而出的白濁
浸滿自己柔膩的玉穴。

  白虎的滋味果然很不一樣啊……氣喘籲籲的林玄言由衷地想著。

  又一番激烈的交媾歡愛之後,兩人趴在淩亂褶皺的床單上,彼此擁著對方的
身子,靜謐地對視著,而此刻,他們的下身猶自交合著,其間白濁玉液混雜著淌
出,一片狼藉。

  少女臉上緋紅的顏色減退,一雙眸子也漸漸清冷了下來,她身子向後掙了掙,
拔出了那侵犯自己身體的肉棒,一陣白色的黏液隨之淌下,少女久經鞭撻的花穴
還有些難以合攏,粉嫩雪白的陰阜口玉液橫流,牽扯成線,滿是艷麗的誘人感。
她將林玄言推在床上,自己反而壓上了他的大腿。

  「嬋溪你還要?」林玄言看著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吃驚,平日里若是換成靜
兒,恐怕早就哀聲求饒了,沒想到這小姑娘竟然這般柔韌,也不知是真心實意,
還是為了面子死撐的。

  「要不然?你這就想敷衍我了?」少女理所當然道。

  林玄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麽不知好歹?稍後被殺的潰不成軍可別哭啼啼
地向夫君求饒啊。」

  季嬋溪同樣輕蔑地笑了笑,她摸了摸自己嫩乳上的抓痕,又不滿地瞪了林玄
言一眼。

  少女忽然隨手抓過了那件大紅色的嫁衣,披在了自己赤裸的身上,一時間,
雪白的肌膚和艷紅的布料交相輝映,少女雪白的嬌軀像是燃了起來,強烈的對比
沖擊進了視覺,少女攏起壓在衣衫下的黑發,讓長發散亂地披在肩上,這一幕場
景惹得林玄言龍根再次怒聳起來,季嬋溪像是早有預料,嘴角勾起微笑,她扯過
一點被角,擦了擦林玄言汁液泥濘的肉棒,纖柔的手指撫摸了上去,將那青筋暴
突的肉棒握在了手里。

  林玄言嘶得吸了口氣,少女在破身之後,手上的動作竟也水到渠成,比起之
前更加溫柔曼妙,才揉弄了一輪,他便又有了瀉精的沖動。季嬋溪也未把玩太久,
她張開了自己雙腿,一手扶著肉棒坐了上來,她秀美的脖頸高高擡起,下顎上揚,
主動握著肉棒刺進了自己的身子里,這個動作就像是……自刎,卻帶著一種淫靡
香艷的美感。

  「嗯啊……」肉棒大半沒入,少女嬌吟出聲,她沒有直接坐下,雙腿依舊支
著身子緩緩下降,慢慢地適應這種感覺。

  季嬋溪雙手按在了林玄言的胸口,此刻她披著大紅色的嫁衣,美眸微閉的樣
子尤為動人,而下身花穴泥濘緊窄的包裹感最為真實,少女的嬌哼細喘聲更是絲
絲入扣,她身子動了一些,漸漸適應起了那異樣的美感,上下地抽弄了起來,這
種女上男下的姿勢反而極大刺激了林玄言的感官,雖然平日里陸嘉靜也曾如此試
過,但是每每不過一會就被殺得潰不成軍,再次被他壓回身下狠狠鞭笞調教,而
此刻季嬋溪卻很快熟悉了這種節奏感,動作幅度越發放肆,隨著她身體的動作,
那玉乳也明艷地上下搖晃起來,那嫣紅蓓蕾在頂端不停顛簸著。

  這一次反倒是林玄言先把持不住,丟了陽精,一輪的交手敗下陣來,林玄言
有些無法接受,他拉住了季嬋溪的雙手,將她的身子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下身
在一陣噴發之後未曾停歇,繼續向上挺弄著,一記記地深深杵入季嬋溪的花心,
季嬋溪呻吟聲愈來愈大,林玄言卻瞥見她眸子里有種譏誚之色,他再次無法忍耐,
一下翻身將少女再次壓在了身下,狠狠地抽插鞭笞起來,在一記記地抽插之下,
少女瑤鼻嬌哼連連,身子又酸又軟,那撓人的快感一波波地、潮水般地沖擊著少
女曲線曼妙的嬌軀。

  「啊啊……啊……嗯……」在肉棒淺淺的抽插後,猛然一擊激烈的抽送,身
下的少女一瞬間仿佛被高高拋起,欲仙欲死的快感浸透全身,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能夠反饋的唯有下身洪潮般噴薄而出的春水和那動人婉轉的淫艷呻吟。

  「起來。」季嬋溪大口喘著氣,用力推開了壓在身上的林玄言,再次翻身壓
了上去。

  林玄言咬牙道:「小丫頭別硬撐啊。」

  季嬋溪攏了攏紅色的嫁衣,那垂下的衣襟恰好遮住了美乳的蓓蕾,隨著身子
嬌顫,半隱半現的嫣紅晃啊晃啊,她微笑道:「呵,你要是支撐不住了可別忘了
向姐姐求饒啊。」

  這一聲姐姐自稱得嬌媚極了,林玄言不由再次想起四年前那個夜晚……我怎
麽說也是征伐已久的老將,要是被一個才破處的少女降服,將來如何見人?一股
征服欲猶然生出,燒在胸腔,他笑道:「季妹妹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於是這雕花精致的木窗成了最受苦受難的戰場,隨著兩人在床上的『扭打』
來來回回地晃動不止,格拉格拉的聲音不停響起,更為誘人清亮的自然是少女那
清澈動人的嬌吟細喘。

  在這不算大的床幃間,兩人皆是欲仙欲死,挺弄迎合間宣泄著最濃烈的愛意。

  一個時辰之後,林玄言渾身乏力地躺在床上,身下那條蛟龍半軟半挺,甚至
有些微微發腫。季嬋溪騎在他的身上,鬢發散亂,眉目間卻帶著淡淡的、驕傲的
笑意。

  林玄言看著少女骨秀神清的容顏,那柔軟清涼的胴體花瓣般盛放眼前。少女
吐了些香舌,輕輕舔了舔嘴唇,林玄言如臨大敵。

  「夫君,還要嗎?」季嬋溪如調戲良家婦女般勾起了他的下巴,柔聲發問。

  林玄言一咬牙,再次將她壓在身下,有些微軟的肉棒挑開了少女的花唇,刺
了進去,季嬋溪也沒有反抗,臉上的譏諷神情越來越重,這讓林玄言怒火中燒,
奮力地耕耘著,肏著少女花唇翻卷的嫩穴,將她嬌媚清冷的呻吟聲一點點榨出來。

  只是片刻之後,少女再次將他欺壓在了身下,林玄言臉色有些蒼白,他只覺
得自己遇到了一個比鎮天下更難纏的對手,此刻哪怕他想把少女翻過來狠狠打一
頓屁股發泄都做不到了。

  季嬋溪伸手揉弄著自己的玉峰,當著林玄言的面擠壓成各種誘惑的形狀,另
一只手再次箍上了林玄言的肉棒。林玄言喘著粗氣閉上了眼,片刻之後服軟開口
:「季……季姐姐……」

  季嬋溪動作頓了頓,她亦有些疲憊,問道:「你說什麽?」

  「季姐姐……饒了夫君吧。」林玄言有氣無力道。

  季嬋溪手上的動作再次動了起來,似乎要將那柔軟的肉棒再次捋順,「說大
聲一些,我聽不見。」

  「唔,季姐姐饒命。」林玄言喪權辱國地喊道。

  季嬋溪冷笑一聲,「剛剛的豪言壯語呢?」

  林玄言閉目不言,他狠狠咬牙,奮起身子摟住了季嬋溪,肉棒對著花穴蚌口,
試了幾次卻都在滑膩的洞口滑開了,他竟淪落到連花穴都無法紮進去?季嬋溪輕
笑出聲,親自用手指掰開了花穴將肉棒納入其中。

  林玄言的哀叫聲在房間內響了起來。

  一直到了深夜,季嬋溪坐在床邊,披著那身嫁衣,林玄言終於在苦苦哀求之
後背賜下聖旨,得以喘息休息一會。

  季嬋溪看著林玄言有些微白的臉,命令道:「給本小姐捶捶肩。」

  林玄言瞪大了眼,「這才第一天你就反了天了?」

  季嬋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不服?」

  林玄言氣勢低落了一些,猶豫片刻後支起了身子,替季嬋溪揉捏起了肩膀。

  「力道這麽輕?沒吃飯?」季嬋溪嚴厲道。

  林玄言牙齒緊咬,深呼吸了幾次,手上力道加重了一些。

  季嬋溪滿意地嗯了一聲,享受著林玄言的服侍,道:「給我去倒盆水,本小
姐要洗臉。」

  林玄言憤怒道:「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季嬋溪哦了一聲,冷冷道:「那天你逼我簽那個條約的時候可比這囂張多了。」

  林玄言氣結,終於垂下了頭,應了一聲:「是。」

  林玄言腳步有些虛浮,他好不容易端來了一盆水,放在了季嬋溪身前的桌子
上,少女用手掬起清水擦了擦臉,然後用毛巾緩緩擦拭起了身子,嫁衣嘩的一聲
褪到了地上,林玄言看著那前凸後翹的身段,下身竟又忍不住挺拔了些,季嬋溪
淡淡地往那個位置瞟了一眼,林玄言心思一緊,不過季嬋溪也沒有再難為他,擦
拭完身子之後將毛巾扔給了林玄言。

  「擦一擦,睡覺。」

  林玄言接過毛巾,只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酒店的小二。

  季嬋溪已經走到床邊收拾起了床被,林玄言擦了擦身子便走過去幫忙。

  燭火熄滅之後,屋子暗了下來。少女赤著身子躺上了床,掩住了被子,林玄
言躺在她的身邊,季嬋溪很自然地靠了過來,蜷縮起身子靠在了他的胸膛,林玄
言摟住了她的嬌軀,少女反而先睡著了,呼吸漸漸均勻了下來。

  ……

  高高的窗戶外,古城連綿,月色如銀,濃郁的黑暗鋪滿了海面,高高的波濤
無聲地撞碎著。

  ……

  夜色安靜而平和。

  而與冰雪荒原接壤的那片古城忽然升起了一簇青色的煙花,平靜的夜色里,
焰火燎燃開來,大片大片的冰面撕裂,瞭望臺上的失晝城修者望向了前方。

  視野不可見的黑暗深處,冰面斷裂,海水噴泉的聲音傳了過來。

  乙段城墻第八段首先燃起了烽火,夜色之中,一團接著一團的烽火亮了起來,
而那冰面之上,一頭頭巨大的雪怪如野獸狂奔,直撞向古老而厚重的城墻。

  本已退拒三千里的雪妖在今夜忽然展開了一次大規模的攻城。

  報信的魚樣鳥升空低徊,群箭如蝗飛射,一道道明亮的劍光撕開了夜色,在
失晝城上空編織出雪白而淩厲的光影。

  本與陸嘉靜並肩行走的江妙萱察覺到了那一邊的異樣,神色陡變,身影如虹
拔地,飛快掠向那處城門。

  一夜之後,雪怪死傷數千,選擇敗走,而失晝城外城的數道城墻都被攻出了
豁口,受傷的修士也多達上百人,修士們連夜開始修繕城墻,親點死傷的人數,
然後焚燒那些死去的雪怪的屍體。

  一夜的刀戈太過遙遠,未能驚擾熟睡中的那對眷侶,關於這一戰的詳細信息,
林玄言還是第二天才得以知道,他醒來的時候,季嬋溪早已起床,穿好了衣物,
打好了水放在床邊。林玄言醒了之後,只覺得渾身酸痛不已,季嬋溪一邊嘲笑著
他一邊將他從床上扶了起來,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複述給林玄言。

  而與此同時,在失晝城的另一邊,海妖的獸潮如線,向著失晝城推了過來。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3-17 22:42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6)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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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3月/17日發表於:sis001


                第八十六章:天風海雨,雷火冰河

    季嬋溪給林玄言複述完昨夜的戰鬥之後,
門外女子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林玄言望向門口,陸嘉靜曲線窈窕的身影遮住了光
芒,一襲青裙劃開了許多刀口,她將長劍挽在了身後,劍身上血汙已經洗盡,泛
著銀亮鋒利的光。

  「睡醒了?昨夜北城外可是殺得血流成河,所幸雪山沒有傾力夜襲,鎮天下
也未前來,要不然今日北面的城墻可能已經被夷為廢墟了。」陸嘉靜的聲音有些
疲憊,她問道:「怎麼樣?磨了一晚上劍,更利些了嗎?」

  林玄言張了張嘴,愧疚地看著陸嘉靜,昨夜他沈浸在溫柔鄉的時候,陸嘉靜
卻在城門口浴血殺妖,若是有所不測……他不敢想象。

  陸嘉靜明白他的意思,雙手環胸冷笑道:「有什麼愧疚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說的自然是在老井城的那一次。

  林玄言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疏忽,他也沒有多解釋,只是道:「我保證不會
再有下一次了。」

  陸嘉靜不以為然,嗯了一聲,望向了重新換上了黑色裙擺的少女,季嬋溪氣
色很好,漆黑的裙擺勾勒著纖柔的曲線,那清冷的俏臉上原本尚有的稚氣已然脫
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初為人妻的嬌俏韻味。陸嘉靜的臉色柔和了許多,微笑道:
「季妹妹感覺如何?昨晚是不是被這個白眼狼欺負慘了?」

  林玄言別過了頭,單手扶額。

  季嬋溪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陸姐姐自己不濟事別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

  陸嘉靜楞了楞,旋即羞惱道:「你這般無法無天了?」

  季嬋溪收斂笑意,福了下身子,低眉順眼道:「妹妹不敢。」

  陸嘉靜擺了擺手,無奈道:「好了,別裝模作樣了,你稍後去一趟二當家那
里,嗯……若是身子不便,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季嬋溪原地跳了兩下,道:「無妨的,我身子好的很。」

  陸嘉靜眉頭皺了皺,轉而望向了林玄言,林玄言坐在椅子上,臉色發白,雙
腿看上去也無力極了,她張了張口,微驚道:「你不會真的被她……」

  林玄言無奈地看著她。

  陸嘉靜俏臉微紅,平日里她與林玄言顛鸞倒鳳之時,每每都是她開口求饒,
被逼著說很多羞人的淫詞浪語,如今遇上了季嬋溪,竟然被收拾得這麼慘?

  陸嘉靜伸手揉了揉季嬋溪的頭,笑道:「小白虎妹妹真厲害啊。」

  季嬋溪怔了片刻,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小白虎這個稱呼,林玄言咬著嘴唇看
著季嬋溪,一副此仇不報非君子的表情。

  陸嘉靜將長劍擱在桌上,挑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還順手將季嬋溪攬入了懷中,
季嬋溪對於陸嘉靜有一種天然的依賴感,未做任何反抗便將頭柔柔地靠在了她挺
拔的酥胸之間。

  林玄言問道:「昨夜情形到底如何,可以細說一番嗎?」

  陸嘉靜嗯了一聲,道:「最開始,北城外的一些較薄的冰面裂開,湧出了許
多雪甲蟲,那些雪甲蟲牙齒極為堅硬,足以啃咬鋼鐵,大量的雪甲蟲爬上城門,
所幸及時發現,要不然很長一段的城墻可能會被啃咬松垮。夜色里,五千余雪人
夜襲攻城,雪人攻城的手段極其簡單,幾乎是一種疊羅漢式的攀巖方式,但是這
種手段極其粗暴,即使它們被殺死在城墻上,四爪都會牢牢鑲嵌其中而不墜落。
我與二當家趕到之時,甚至有好幾個雪怪已經攻上了城墻。」

  林玄言問:「即使他們攻入了失晝城,沒有雪山或者鎮天下這種級別的強者
坐鎮,也會很快被奪回去,這種攻城有什麼意義?」

  陸嘉靜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到一個可能。」

  「什麼?」

  「或許雪山想要傾力一戰了。」陸嘉靜緩緩道:「昨夜不過是第一批進攻,
接下來會有綿綿不斷的襲擊,一直到城破為止。」

  林玄言道:「他為何要如此心急?據我所知,失晝城對於雪山的威脅最多采
取的還是防守,即使能殺出去,也不敢太過深入雪原,他們完全可以再等一段時
間,等到鎮天下力量徹底複蘇,然後傾力一擊。」

  陸嘉靜道:「或許雪山自己出了什麼問題。」

  林玄言道:「這樣的話也算好消息?」

  陸嘉靜搖頭道:「我不知道。」

  季嬋溪靠在她的懷里,聽著他們的對話,沒有出聲。

  陸嘉靜道:「接下來可能要爆發大規模戰爭了,戰爭不似強者間單對單的決
戰,即使是我這樣的境界,也可能會死在里面,甚至可能被無名小卒殺死。季妹
妹你還太小,屆時切不可沈溺屠殺,在戰爭里,修行者最忌諱便是溺入戰爭的泥
沼,一時屠殺固然盡興,但是等到回神之時,很可能已經走投無路了。」

  季嬋溪嗯了一聲:「總之陸姐姐讓我殺誰我殺誰就是了。」

  陸嘉靜微笑著指了指林玄言,道:「我讓你殺他呢?」

  季嬋溪張牙舞爪道:「那我就在床上吃了他。」

  陸嘉靜寵溺地揉著季嬋溪的腦袋,季嬋溪像個小女孩一樣更往她懷里擠了擠。

  林玄言無奈地看著這對姐妹,道:「接下來這場仗可能要打很久了。」

  季嬋溪不解道:「只要是殊死一拼,不就是你殺我我殺你的事情嗎?會很久?」

  林玄言笑道:「你以為是床上打架呢,幾個時辰就能分出勝負?」

  季嬋溪不屑道:「就怕你還撐不了一個時辰。」

  陸嘉靜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真的要打很久啊,可能幾個月,可能一年,
甚至可能好多年。」

  季嬋溪哦一聲,「我們會陪著你的啊,還有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還有滿
城的人,我們憑什麼打不過那些妖怪?」

  陸嘉靜嗯了一聲,捏了捏拳頭:「一定會贏的。」

  林玄言恍然間想起了那座琉璃宮殿,此刻城已經出不去了,那座宮殿中的東
西也難以取出,接下來會越來越棘手啊。

  秋鼎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位置呢,打啞謎很有趣嗎?

  若是有一天,失晝城真的覆滅,那……那我也得帶她們走啊。

  林玄言看著兩位女子,神色柔和。

  而就在這一日的下午,南面的戰報傳了過來:蜃吼親自出征,海妖發動大規
模的戰爭直取南面的要塞,南綾音帶人抵抗,雙發陷入了極其慘烈的廝殺。

  就在人們商議是否要調動修士前往增援之時,北面的城墻再次遇襲,這一次
的規模甚至更甚昨夜。

  遠水終究不了近火,這一邊的戰鬥一旦爆發,自然也就無暇去管三當家了,
只能祈禱著南面的防線不會被快速沖潰。

  火光在失晝城中燃了起來,夜色被撕破了,十數丈高的雄關上,明亮的火把
照出了一個又一個漆黑的人影,廝殺聲已然從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怪物的咆哮,
兵戈的交響,轟然的撞擊和倒塌,許許多多的聲音嘈雜地混著,透過了夜色遙遙
了傳到了城市的許多角落。

  林玄言與季嬋溪在他們新婚之夜的第二日,便佯作普通的士兵,登上了城墻。

  舉目望去,火光匯成的星星點點燃燒在視野里,匯成了一片殘酷的星海。而
遠處,潮水一般的黑影依舊不刻不停地湧著,厚重冰面上喉隆隆的塌擊聲震動天
地,如蝗的箭雨從身後升騰起來,帶著白色的、細微的光,嘩然向著城下一輪輪
傾瀉下去。

  長毛赤目的雪怪們身體一個個堅如磐石,那些帶著符文的利箭有的穿透了他
們的皮毛,有的被他們揮手拍開,擊碎,但雪怪們沖撞的身影終究被拖緩了,大
量的青色鐵水從上面澆下,將那些如螺螄般依附在城墻上的雪甲蟲沖刷下去。

  之後,在雪怪嘗試攻城數次失敗之後,失晝城的修士們一鼓作氣沖殺了出去,
猶自在城墻上的林玄言發現,在這種戰爭中,他根本沒辦法出劍,因為雙方的軍
隊在撞擊之後沖匯在了一起,貿然出劍很可能會誤傷許多自己人。

  震天的廝殺聲中,夜色也像是沸騰了起來。

  正當林玄言想要掠下城墻殺人之際,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在遠處緩緩出現,
如一座大山般壓了過來。

  那黑影的肩膀上,還坐著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影。

  林玄言立刻握住了季嬋溪的手。

  這一夜,失晝城城外,那片冰原的上空,濃墨重彩的夜色里,大片大片的極
光橫掛長空,耀得星月失色。

  鎮天下在與握劍而立的季嬋溪對了百余劍之後懸浮空中,抹去了嘴角的鮮血。

  這是季嬋溪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握住了那把如光電扭曲交織成的劍。

  劍光照亮了她的眉目,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亮如霜雪。

  「隔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鎮天下瞇著眼望著黑裙的少女,用抱怨的語氣
悠悠道:「女人果然都是吃人的老虎啊。」

  一道大劍斬下,勢若千鈞。

  「你也還是一樣,依舊擺脫不了對人族的依賴啊。」

  鎮天下的聲音撕碎在了風里。

  黑夜中林玄言巨大的法相轟然出拳,拳罡亦噴薄著紛紛的劍意,將鎮天下矯
若天鷹的身影硬生生砸退了數百丈。

  「同心。」林玄言低聲道。

  季嬋溪一言不發,斬出了一道又一道恍若有千萬丈高遠的劍光。

  天地之間劍意紛鳴若春時雷響。

  鎮天下身影驟然懸停,他白發張揚,目光同樣炳燎起了炙熱的焰芒。

  遮天蔽日的黑暗里,數萬道由劍氣散濺而成的小巧飛劍浮現四周,如太極八
卦不停轉動。

  鎮天下立在最中央,長發狂發披散。他出指在劍身上抹過。

  天空中眼花繚亂的劍影又暴增了數倍,繚舞旋轉如世間最堅忍的海嘯。

  林玄言想要提醒季嬋溪莫要慌亂,但他看到少女沈靜如井,內斂劍光的眸光,
便知道自己多慮了。

  她以一種握長槍的姿勢握著劍,手腕一擰,身形也如鯉魚騰躍而起,搏擊風
浪。

  數萬道劍影落了下來,卻沒有一道可以吞沒她。

  錚然的鳴響聲再次響徹天地,半空中的兩人在這一次撞擊後又各退了百余丈。

  而那雪原之上,雪屑同著斷肢鮮血到處飛濺著,一切花哨的道法都在這種大
規模的戰爭中顯得蒼白,手握長劍法刀的修士們悍然向前,對著那些撲來的雪怪
們斬出最淩厲的光。

  雪山巨大的身影在黑夜中沈重揮舞著,江妙萱穿梭冰原之上,一邊扭轉騰挪,
牽扯著雪山的進攻,一邊又在夾縫中沖殺入妖流,帶起一道道噴泉般的血水。即
使是她,身上也添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傷口。

  雷與火交織在這片綿長的城墻外,浩大的聲音正勢響了起來,滿天的劍光落
到人間已經薄如雪片。陸嘉靜在廝殺過一輪之後重新登上了城墻,她站在高處俯
瞰,目光掠過長長的戰線,尋找那些可能被當做突破口的薄弱點。

  天空中孤單高懸的月亮也染上了猩紅的顏色。

  陸嘉靜望著那些雪花般落下的劍影,竟覺得天地都是那樣的平靜。

  滾滾雷鳴,浩浩長風,這樣的戰爭在這片古老的城池外延續了數萬年,衍生
出了最淩厲最繁多的道法,也衍生出了不死不休勢同水火的種族。而遠在南海之
外的王朝中的人們,在今夜看著天上微紅的月亮,會不會想起這里,會不會還在
幻想著失晝城是怎麼樣的世外桃源呢?

  陸嘉靜平複了呼吸,喧囂的聲音逐漸浮現,淵然環繞在她的身側,似是渴求
鮮血。

  「殺人了……」

  ……

  失晝城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咆哮廝殺的聲音在無邊的黑暗里遙遠傳誦著,
在隔了無數城樓的另一頭,無邊無際的冰河消融了,黑色的海浪翻騰跌碎著,失
晝城分不清四季,若從整個世界的格局來看,這些都是即將入秋的激流。

  漆黑的海水里分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水道,手持叉戟的海妖們遊曳著身子,密
密麻麻地從海水中翻騰過來,猶如萬鯉過江,聲勢浩大。

  大海不似冰原,修士們不可能直接投入大海中與他們搏殺,那無異於投入一
個滾燙的油鍋中任人屠殺,所以只好圍繞著一個又一個靠城墻建起的要塞進行防
守和反擊,大部分的海妖都不是南荒複生的妖怪,而是被蜃妖們強行聚集起來,
許之以利迫之以命的妖物。

  這些妖怪自然以蝦兵蟹將居多,但是潛藏海底深處,偷偷修至化境的妖怪也
有一定數量,只是對於普通妖怪來說,化境便是天花板了。而失晝城萬年道法正
統,培養出的修士戰力和境界皆要高出海妖很多,只是海妖的繁殖能力過強,失
晝城修士的數量自然遠遠不及。

  但在這樣的戰爭里,海妖大部分還是炮灰,真正強大的,永遠是其中那批複
蘇的蜃妖一族,傳說他們的血脈中摻雜著龍血,是海洋中最強大的生物之一,但
似乎是死過一次的緣故,這些蜃妖都很……貪生怕死。

  在這場兵對兵,將對將的戰鬥里,南綾音自然是要牽制最如日中天的蜃吼,
蜃吼如今境界大升,狂傲至極,面對曾經的手下敗將更是輕視,萬千蜃樓浮於城
南上空,南綾音的身影在蜃樓之中破出又吞沒,如一輪雲海中沈沈浮浮的殘月。

  南綾音縱然處處落於下風也終究不敗,死死地拖著蜃吼,蜃吼高懸空中,現
出恍若萬丈的本體,如黑雲壓城,但他也不敢得意忘形,因為他不敢確定,那位
大當家南宮究竟是去對付鎮天下了,還是潛藏在此處伏擊自己。

  但是此刻他也實在難以抑制心中的快意之情,他甚至覺得,哪怕南綾音與南
宮聯手,他也不會落於下風。

  蜃樓中萬千幻象亦真亦假殺機重重,南綾音提著一柄長劍,曼妙的身形被緊
致貼身的衣衫裹著,此刻再一片天風海雨中已然濕透,她的眼睛微紅,隱約有著
血絲,濃烈的恨意猶自充斥胸腔,但是與蜃吼境界上的差距依舊存在著,這些差
距短時內無法彌補,她所能做的,唯有將自身的力量調動到極限,盡力將蜃吼拖
延在南海的三千里外。

  遠處的驚濤駭浪撲到臉上,便只剩下微涼的雨絲了。

  南衣是失晝城第一道防線上的一位女子戰士,她的道法學習極其出色,按照
道理,她本應該先在後方歷練一段日子再上前線作戰的,但是如今死傷越來越多,
可用之人越來越少,她也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在修行者的歲月中算是很小的女子
了,在登城樓之前,她心中很是坎坷,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在看著那些海水中
翻湧的,令人作嘔的海妖的時候,她的腦子是一片空白的。

  那些老師教導她的東西,關於道法的修習,關於失晝城的大義,關於南荒群
妖的殘忍嗜殺,關於三萬年前的血海深仇,她全然不記得了,那種惡心的恐懼感
在第一時間充斥了少女的內心,那段時間,她始終戰戰兢兢的,她知道自己不是
一個合格的戰士,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戰死的父親和受傷的母親,直到方才,她第
一次親手殺死了一個海妖。

  那個海妖生長著滑膩的鱗片,觸須尖長,眼睛死白,它提著一根三叉的長戟
向自己刺了過來,她下意識揮劍砍了過去,泛白的血液噴了出來,濺在自己的衣
服上,那一瞬她甚至連劍都有些拿不穩了。

  她余光看了一眼周圍,身邊的人一個個驍勇善戰,將那些膽敢攀巖上城墻的
海妖一個接著一個地砍殺,將它們的屍體挑起,拋回海水里。

  南海城頭已是屍骸盈城。

  南衣看著那具被她砍殺的屍體,它依舊在地上蠕動著,南衣將劍尖挑過去,
勾了幾次也沒有勾起它的屍體,骯臟的汁液流了出來,撲鼻的惡臭味讓她開始不
停幹嘔。

  就在這時,又一個蛇頭般的東西昂揚過了城墻,那巨大的蛇頭與人頭等大,
而它另外的四只頭顱死死地扣著兩邊的城墻,絲絲的吐信聲電流般傳過來,南衣
擡起頭,感覺頭皮都炸開了,一陣惡寒的感覺爬上脊椎,她只覺得手腳發麻。

  在過往的授課中,她曾在老師的口中聽過許多妖怪的描述,這種有多頭的怪
蛇也是蜃妖的一種,妖力可怖,一出生便擁有相當於人族五境的修為,而這蜃蛇
已然生出了五頭,應該是一頭邁過了八境的大妖。

  若是單看境界,她未嘗沒有廝殺之力,甚至還要更高一籌,但是她性情太過
怯弱,此刻又被恐懼侵蝕,腦子里一片空白,過往所學皆無法憶起,那巨蛇已然
如長鞭一般向她甩了過來,她渾身顫抖,知道很快她就要筋骨折斷,葬身蛇腹。

  她下意識地揮劍去擋,卻沒有感受到蛇頭撞上的沖擊感。

  南衣瞇開了些眼,卻看見那巨蛇的頭顱已經不知去向,長長的脖頸上只剩下
一個碗口大的豁口,正泉湧般噴著血液。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她。

  「不要怕,沒事了。」

  南衣別過頭,看見身邊立著一個黑袍女子,女子緊身的黑衣外披著銀白色的
戰甲,但那腴美秀挺的身段即使被戰甲緊裹著,依舊勾勒著山巒般起伏的曲線,
那女子帶著兜帽,只有發絲三三兩兩地流瀉出來,南衣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她卻
有一種莫名的踏實感。

  「前輩……您是?」南衣怯生生地問。

  銀甲黑衣的女子溫和地笑了笑,道:「我曾在道武閣聽過你的名字,南征也
說過你是年輕一輩中天賦最為出眾的人之一,你對道法見解獨到,年僅二十歲便
已邁入九境,為何在面對這等生死之戰時如此怯弱?」

  南衣張了張口,拿劍的手微微顫抖,她同樣痛恨自己的性情,但是在看到那
些血漿殘肢之時,她的胳膊卻怎麼也使不上勁。

  等了片刻沒等到南衣的回答,銀甲女子微笑道:「或許因為你心中缺少火。」

  南衣下意識反駁道:「我父親就是被海妖殺死的……」

  銀甲女子打斷道:「在失晝城人人皆可修行,壽命很長,對於親緣血脈的聯
系很是淡薄,你父親隨軍鎮守南門數十載,你自出生起便沒見過幾面吧。他死訊
剛傳來的時候,你或許想過要為父親報仇,與海妖們拼個你死我活。但是真正來
到戰場上,看到萬千海妖攪沸海水湧過來的時候,心情還是不一樣的。」

  南衣低頭道:「我……我很想殺妖的啊……」

  「嗯。」銀甲女子應了一聲,踱步城墻之上,輕聲道:「你過來。」

  南衣走到了她的身邊,她聽到對方說:「向下看。」

  南衣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伸出了腦袋,城下方的海水像是煮沸一樣翻騰
著,密密麻麻的妖怪從海水中湧出,噴吐著幽藍的氣焰,將身子壓得極窄,躲避
著那些群蝗般的箭矢,扣著城墻向上攀爬著。那股惡寒的感覺再次傳了過來,她
身子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

  銀甲女子轉身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平日里先生應該教過你們搏殺,你
們平日里練習搏殺的對象是什麼?」

  南衣咽了口口水,答道:「木樁……還有草人。」

  「那你就把他們當做是一捆捆紮好的草人。」銀甲女子說著,將她的身子重
新拉到了城墻邊,「向下看,下面都是一個又一個木樁,一捆又一捆草人,或者
是無數不知死活的螻蟻。」

  南衣強忍著恐懼向下望了過去,銀甲女子站在她的身後,握著她持劍的手腕。

  南衣有種她要將自己扔下城墻的錯覺,身子忍不住地向後縮著,但那女子卻
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的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了。

  銀甲黑衣的女子握著她拿劍的手,舉了起來,然後向下劃了過去。這一幕就
像是先生在手把手教導一個小女孩寫字,每一筆每一劃都極為端正嚴肅。

  劍尖朝下,對著那一片海域沈沈地劃過。

  南衣眼睜睜地看著一道雪白的劍氣傾瀉了出來,海水被攪動,大片的鮮血噴
湧出來,尖銳的呻吟聲宛若嬰兒的啼哭,徘徊飄蕩在海面的上空,南衣想要捂住
耳朵,可是她死死地克制著自己,睜大眼睛要看清楚眼下的那一幕。

  「你看,它們只是樣子兇一點,醜一點,其實只是任人驅使的螻蟻,傀儡,
哪里當得起失晝城的劍呢?」銀甲女子再次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揮舞出了簡潔有
力的一劍,南衣忽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害怕了,她瞪大眼睛看著月色下的海面,
看著那些腸子蠕動般的場景,忽然聽到了身後女子溫冷的聲音:「聖人制兵師之
陣,必有奇有正,必有從有伏,必有揚有備……」

  南衣反應過來,這是她在道武閣修學的時候,老師讓他們經常誦讀的名篇,
如今聽到女子聲音清冷鏗鏘地傳了過來,她也忍不住跟著背誦起來:「必有前後、
有中央、有左右,必有握奇,必有遊闕……」

  兩位女子的誦讀聲在清涼的夜色中飄蕩,宛若清涼夜色里鏗鏘鳴響的三十六
般兵器。

  誦念聲中,銀甲女子又認真地帶她斬出了幾劍,那些劍招都是平日里她學得
最熟的劍招,那些啼哭聲仍然在回蕩,她的心緒漸漸緩和了下來。

  「它們來殺你,你會害怕,你殺它們,它們也會哭的。」銀甲女子輕聲問:
「還怕嗎?」

  南衣胸膛起伏著,她聲音依舊有些顫:「好多了。」

  女子松開了手,扶住了她有些單薄的身子,微笑道:「隨我走走吧。」

  南衣嗯了一聲,跟在她的身邊。

  「這一截城樓上很多人你都認識吧,他們有的是你的同窗,有的是你的親人,
但是大部分都還是素未謀面的人,失晝城很大,但是戰爭讓各個城中的人都聚集
到了這里,擰成了一根繩,只要有某一處沒有守住,便會出現崩斷,要將這繩子
重新連起來,便要多付出許多生命的代價。」

  南衣想起了剛才自己面對五首蜃蛇的場景,羞愧地垂著腦袋。

  「失晝城的浩劫每隔數千年才會卷土而來一次,每一次的戰亂之前,都有許
多代人享受過可貴的和平,而這些平和下的代價,便是有那麼幾代人終會面對亂
舞的群魔,終要提起刀劍,將自己的生命放在這萬里的城樓上。你……還有他們,
所有人都是不幸的一代人。」

  「但是這有什麼辦法呢?失晝城的宿命便是每個人的宿命,這是幾萬年前的
血債,我們已經追溯不回去,無法知道那個年代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能做的,
便是堅守住祖輩們的意誌,震懾月海,守下城樓,然後開啟下一個平和的千年。」

  「在做這些的時候,我們絕不可以心懷仁慈的。在這個漫長的過程里,你會
看到很多朋友,親人受傷,死去,會看到很多很感人的畫面,也會時時刻刻被死
亡的威脅緊逼著,很多時候你會覺得崩潰,想要扔下刀劍抱頭痛哭。那時候的人
很脆弱,很可憐……但是沒有人會憐憫你啊,因為在戰爭里,憐憫永遠是一種脆
弱的情緒,別人不會因為你的善良,你的可憐而同情你,你能做的,唯有壓下所
有負面的心理,將刀劍送近它們的心臟,以此作為告慰。」

  銀甲女子緩緩走過城樓,目光向著更高遠的地方眺望過去。

  「你能看到那里嗎?綿延千里的蜃樓啊。你們的三當家正在和那位傳說中的
蜃妖之王搏殺著,即使強如她也可能會殞命在這場戰爭里的。」

  「嗯。」南衣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點點頭。

  「而就在前不久,你們的三當家也落入過對方手里,受盡了屈辱,至今為止,
還有數十名修士依舊被關押在海妖的地牢里,受著難以想象的屈辱和虐待。」

  南衣長大了嘴巴,她知道前不久兩邊爆發過一次大規模的戰鬥,三當家這方
好像是敗了,但是消息很模糊,她更不可能知道這些。三當家一直是她的精神榜
樣,她一想起三當家冷傲而強大的模樣,再想起那些醜陋扭曲的妖怪……

  「三當家大人……她被……」南衣不敢問下去。

  銀甲女子點了點頭,道:「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慘。天地不仁,強大與弱小唯
有在戰爭里界限只會越來越分明,所有關於安和的願景,在這個時候都沒有意義
的。」

  南衣認真地聽著,待到她說完才試探性問:「您究竟是誰?是下弦殿的大人
嗎?」

  銀甲女子摘下了兜帽,雪白的發絲飄揚在夜色里,那張清美絕倫的臉讓南衣
的呼吸都有了一瞬的停頓。

  南衣定定地看著她,那些所有關於美麗的修飾詞一一出現在她的腦子里,又
煙雲般被拂去,她唯一能想到的詞,便是國色。南衣終於想起了什麼,那一刻她
想要跪拜下來。

  絕美的女子扶住了她的肩膀,微笑道:「我在的這段時間,沒有任何海妖可
以登上這片城墻,但是我現在要離開了,這片地方就交給你們了。擋得住嗎?」

  南衣覺得自己的胸口熱了起來,她握緊了劍,有種流淚的沖動。

  「擋得住的。」

  「好。」女子撫了撫她的頭發,微笑著說:「要努力啊。」

  接著,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城樓上,仿佛從未來過。

  南衣擡起了頭,目光遠遠地眺過那一片海雨天風,望見了蒼茫雲海,萬千蜃
市之間騰起了一輪銀盤般的大月。

  多不幸的一代人,多壯烈的一代人啊……

  南衣緊緊地握著劍,眼眶通紅。

  而那一處,明月朗照的清虛之間,一個身披銀甲的女子與南綾音並肩而立,
身前的萬千蜃市如山崩地裂後的峽谷,裂開了難以彌合的巨縫。

  那一刻,蜃吼龐大無比的身形不停倒退,一退一千丈。

  ……

  陸嘉靜回到房間的時候,很是疲憊,她輕輕撚亮了一盞燈,豆大的燈火亮了
起來,照亮了方寸之地。

  門被輕輕推開,陸嘉靜回身望去,林玄言換上了一身新的衣裳立在門口。

  「季妹妹呢?」陸嘉靜問。

  林玄言同樣臉色蒼白,疲倦道:「嬋溪傷勢不算重,她已經睡下了,二當家
在照看她。」

  陸嘉靜嗯了一聲:「進來吧。」

  林玄言走到她的身後,從後面抱住了她柔軟纖細的腰肢,陸嘉靜嗯哼一聲,
按住了林玄言的手,輕聲道:「不要,今天太累了。」

  「不行。」林玄言強橫道,他從身後抱著她,將陸嘉靜推到了床榻之上,女
子挺拔飽滿的酥胸壓在了床榻上,她趴在床上,從身後俯看,那窈窕美麗的身段
便一覽無遺地暴露在視野里,修長的玉腿,挺翹的臀兒,緊束的腰肢,無一不可
燎燃起欲望的邪火。

  「今天不要啊……」陸嘉靜聲音有些輕,聽起來像是呻吟。

  林玄言抓住了她的腳踝,強硬道:「分開。」

  面對林玄言的強勢,她也無力太過反抗,腿分了開來,然後她感受到林玄言
開始拆解自己的衣裳,最後他的身子壓了上來,她本來想冷聲呵斥幾句,可那幹
澀的玉穴花道又不爭氣地湧起了春水,一片濕潤泥濘,然後那滾燙的陽具抵在了
關口,陸嘉靜象征性地掙紮了一會,便不再抵抗,任由林玄言壓在自己身上,將
那肉棒深深地推進了自己的花穴深處。

  陸嘉靜輕輕的哼吟著,腰肢向上微微挺了些,身子卻漸漸放松了下來,緊張
煩悶的心情漸漸消散在珍貴的快美之中。

  「靜兒……」林玄言貼著她的後頸,輕輕吻了一下她深青色的長發。

  「嗯?」

  「下一次,就是你陪著我了。」

  「好。」

  「想睡覺了嗎?」

  「嗯。」

  「不許睡。」

  「那你動一下……」

  「呵,你個小浪貨。」

  「啊……嗯嗯……輕……輕一些……」

  在永遠銀白色的世界里,雷與火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在天地將傾的時代下,
每一刻的溫存都顯得可貴起來,林玄言趴在陸嘉靜窈窕的胴體上,他看不到她的
臉,卻能感受到她均勻美好的呼吸,他知道,在未來漫長的戰鬥里,所有危險都
有可能到來,而時局塌陷,自己即使終有一日必將折斷,也一定在那之前替她們
斬開所有的囚籠。

  女子好聽的呻吟聲再次響起,一聲聲似是夢囈。

  「靜兒,一直陪著我……好嗎?」

  「嗯……好。」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3-24 17:51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7)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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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3月/24日發表於:sis001


                      第八十七章:俯仰人間今古

  軒轅歷一千四百五十七年,秋,這是人妖兩族戰事結束後的第七年,浮嶼音
訊隔絕,人間清和寧靜。

  裴語涵一身素白的衣裳,緩緩走過老井城落著梧桐葉的街道,布鞋綿軟的底
子踩著枯葉細碎的聲響。

  轉角處偶聞人語,霞光拂面,裴語涵走過河岸,眸光隨著穿城而過的河水盈
盈地淌了過去,更遠處殘霞鋪水,晚照溫柔。

  裴語涵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立著,思緒飄往了更遠的地方。

  六年前葉臨淵與夏淺斟閉關,浮嶼封島,至今未有消息,她偶有掛念,卻也
未曾再多作念想。

  三年前蘇鈴殊送了她一份天大的機緣,那是有望窺見聖人境界的東西,只是
她需要為之完成那三萬年未了的夙願,這事有千萬難,她是明白的,但是為了自
己的某些想法,還是答應了下來。

  同年,她在南海之畔,感受到了萬里之外一道熟悉的劍意,之後她以劍為舟,
在南海上漂泊了三個月,尋找那座傳說中的失晝城,但似是有什麽冥冥中的阻隔,
三個月後她無功而返。如今想來,應該是那聖識刻意阻擋自己尋到吧。

  接著,她開始正式著手所謂的“聖人之功”。這件事看似有千難萬阻,但是
實際上那道聖識早已將大部分事情的運作闡明,她所扮演的,不過是推波助瀾的
角色。而以劍宗如今在天下的聲勢,要做到這些並不算太難。

  在耗費了兩年的努力之後,軒轅王朝大興書塾,在農工商的順序上亦有了改
變,全新的律法也已推定了下來,這律法相較於最先的一版又擴充了數十倍,大
大小小幾乎事無巨細,而三日之後,這些律法便要真正推行下去了。

  對於這一些,大部分的民眾還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開民智是一個漫長的過
程,最少也要經歷四五代人,而在這之前,民眾的飽食和安居又是需要大量的手
段去保證的,而更高一層的人,對於新律法的討論便要熱衷許多,在關於情理法
三字的順序上,也在關於男女,年齡,思想觀念等許多的問題上,各自提出了不
同的見解。

  但是最多數人認為的,修行者最重要的,永遠是修行。

  這些旁枝末節不過是來約束無法修行的凡人的。

  對於這些裴語涵也有自己的很多想法,如今放眼整個天下,她的修為境界是
實際上的魁首,甚至沒有一個人能承受她的一劍之威,所以在某些時候,她也不
介意自己用一些強盜手段。

  半年前,她在老井城買下了一所古宅,住了下來。

  平日里,她皆是用術法易容成普通女子的容顏,只是哪怕如此,她身上依舊
透著那股雍容平靜的氣質,哪怕只是一身簡簡單單的白色衣裳,立在岸邊時候,
漫天彩霞和一地黃葉間,她袖衫飄舞,依舊妙美出塵。

  落葉踩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裴語涵回過頭,面上帶著柔和的笑。

  來者也是一位女子,那位女子未遮掩自己的容貌,神骨清麗,眉目秀美,她
有些慵懶地甩了甩袖子,揉著眼睛望著裴語涵,微笑道:“裴姐姐早啊。”

  是時夕陽西下,人影稀疏,裴語涵無奈地笑了笑:“夕兒姑娘又睡了一天?”

  來者便是軒轅夕兒,三個月前,裴語涵在老井城住下之後,她們便成了鄰居。

  軒轅夕兒平日愛去裴語涵家中串門,她與裴語涵如今的素美平靜不同,即使
一個人住了三年,依舊瀟灑明艷,眉目之間英氣翩然。

  軒轅夕兒嗯了一聲,道:“男人在外面走南闖北,女人在家無事,便只好睡
覺,一夢一醒便是數日,最宜消遣時光。”

  裴語涵點點頭,微笑道:“你男人做的是大事,若是沒有他,北域可能早已
大亂,屆時邊境再生動亂,又是生靈塗炭。”

  “但我終究守了三年空閨啊。”軒轅夕兒不鹹不淡地點點頭,道:“裴仙子
陪我走走吧。”

  裴語涵便陪著她沿著河岸走了走,夕陽漸漸沈了下去,秋風拂動鬢角微亂的
頭發,她伸手擋了擋視線,心緒忽然有些亂。

  軒轅夕兒一邊走著一邊將一些石子踢入河中,道:“其實我一直有些害怕。”

  “怕什麽?”裴語涵問。

  “怕裴大劍仙向北方遞過去一劍,直接斬去妖族百年氣運,使得我男人所有
努力功虧一簣呀。”軒轅夕兒道。

  裴語涵微笑道:“妖族亦是生靈,既然同生世間,便總有共睦的辦法。我當
然不會行那般無理之事。”

  軒轅夕兒道:“我自然明白裴仙子的為人,只是裴大劍仙如今境界太過嚇人,
我一介弱女子,難免心憂啊。”

  裴語涵微笑著搖了搖頭,只是問:“夕兒姑娘打算什麽時候回賦雪宮?”

  軒轅夕兒神色微異,凝視了裴語涵一會,疑惑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裴語涵不答,只是道:“偌大賦雪宮,總不能一直空著吧,更何況將來夕兒
姑娘真的入主賦雪宮了,語涵還有一些事要勞煩夕兒姑娘。”

  軒轅夕兒嗯啊地應了兩聲,仰起頭隨意道:“到時候自然會告訴裴仙子的。”

  裴語涵問:“需要幫忙嗎?”

  軒轅夕兒笑道:“那點方圓小陣我還是有辦法的,若是勞煩裴仙子出手了,
我怕賦雪宮都被仙子一劍夷為平地。”

  說著她用手在生前比了條直線,形如出劍。

  裴語涵嗯了一聲,沒作多問,眺著夕陽的眸子里落滿了絳紅夕色。

  “晚些時候我還要去參加一次大宴,有關三日後新律的。”

  “裴仙子真是忙啊,這種小事還需要自己親自出面?”

  “這是關乎人間的大事,如何敢馬虎。”

  “那真是萬民之幸呀。”軒轅夕兒笑了笑,道:“有你們師徒在,天下恐怕
也沒什麽事情是你們做不了的吧?”

  “師徒?你是指我和誰?”裴語涵嘴角翹起,道:“回答不好我可不介意往
北面遞去一劍。”

  軒轅夕兒雖然平日里經常與裴語涵說說玩笑話,但是她心中對於裴語涵如今
的境界,還是有一種本能的敬畏,認真想過之後道:“自然是你與你師父。”

  裴語涵不置可否,將手伸到眼前,溶溶的暖光透過指間淌了進來,溫柔地覆
蓋了她的面龐。

  “你看眼前,能看到什麽嗎?”裴語涵問。

  軒轅夕兒隨著她的目光眺望過去,她看到了筆直的街道,古老的城樓,蒼黃
的樹木和天邊的霞火,整座城池都像是烘焙在昏黃的顏色里安靜地沈睡。

  軒轅夕兒又看了一會,搖頭道:“還請裴姐姐賜教。”

  裴語涵收回了手,信步河畔,衣袖隨風飄舞,姿影如仙。

  她的目光悠悠地掠過四野,聲音似是起於水間,緩緩遠去。

  “我看到了許多隱藏的線,現在它們好像快連在一起了……”

  軒轅夕兒聽著她的話,不求甚解,但不久之後,她便會明白這話語之間的分
量。

  裴語涵也未作解釋,轉頭笑道:“夕兒姑娘別過了,接下來三日我可能都不
回來了。安兒是個好女孩,千萬別教得太過刁蠻了。”

  “裴姐姐是嫌我平日刁蠻?”

  “你猜。”

  “那裴大劍仙不在的時候需要我幫你打理打理那片小瓜田嗎?”軒轅夕兒笑
著反問。

  裴語涵瞇起了眼,嘴角漸漸勾了起來,“夕兒姑娘想說什麽?”

  軒轅夕兒並未多加調侃,只是微笑道:“祝裴姐姐事事順意,早日契合大道
了。”

  在長街的盡頭,兩人又交談了一會,互行了禮,分道而行。

  “其實裴姐姐不是去赴宴的吧?”

  兩人背影拉開了許多距離,軒轅夕兒忽然回身問道。

  裴語涵身子頓了頓,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夕陽沈了下去,收攏了所有的光線。

  夜色下,白衣女子的容顏愈發明艷,她長發綰起,木簪平插,隨風拂動的衣
袂帶著月色,將她秀挺清麗的身段襯得皎潔。

  走過了幾條長街,她來到了一座酒館前。

  這座酒館是三年前開的,酒館的掌櫃名為範二。

  老井城本就以酒聞名,這家酒家做的不大,生意只算不好不壞,並不興隆。

  今日不知為何,酒館關門得極早,裴語涵走到門口,看著降下的酒旗和緊閉
的屋門,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她敲了敲門。

  屋內的範二剛剛挑起了燈火,他將櫃子里的銀錢倒在了桌上,算著今日的收
成。只是不知為何,今日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這種感覺三年里經常會有,常常
讓他夜半驚醒。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剛剛清算完一日收銀的範二心忽然收緊了。

  他心情本就有些亂,此刻更生了些無名的煩躁,他大聲道:“打烊了。明日
再來吧。”

  敲門聲又響了三聲。

  範二皺起了眉頭,心想難道是哪位老顧客,為何敢如此不知好歹?

  “今日歇業了,聽不懂嗎?”

  敲門聲再次響起。

  範二霍然起身,走過去拉開門栓,惱怒道:“我說了……”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裴……裴……裴仙子?”

  裴語涵冷漠地看著他,道:“王酒,多年未見,老井城的日子過得還適應嗎?”

  那一刻範二思緒僵住了,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他怔怔地看著門前的女子,
握著門栓的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本名王酒,許多年前的試道大會上,他不知哪來的膽子,在眾目睽睽之下,
窺了當時清暮宮主陸嘉靜的裙底風光,他一度引以為傲,處處與人分說,甚至有
許多人還將他奉為貴賓。

  這樣的狀況一直到四年前,修行界天翻地覆,陰陽閣閣主身死,玄門衰落,
劍宗又驟然崛起,風頭無雙。他忽然有些害怕。

  在擔驚受怕一年之後,他偷偷來到了老井城,易了容,化了名,開了一家小
酒鋪,一晃三年。

  他的名字里有個酒字。他又愛飲酒,他總覺得自己與酒天生投緣。這三年里
同樣無事發生,他一度覺得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平日里的擔驚受怕或許只是多余
的,而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又會一遍一遍地想起當日的場景,想起那青色裙袂下
絕色的春風。

  直到今日,他打開門,看到了門前的面容冷漠的女子,聽到了自己忘記了三
年的真名。

  他有些慌亂,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眸子亮了一些,像是抓住了溺水中的稻
草,有些結巴道:

  “裴仙子……你……你是新律的頒布者,其中便有不可私闖民宅一項……更何
況,當時……也算是你情我願,按照新律你不可對我做什麽,何況你更應以身作則!”

  王酒一口氣說完了這番話,他死死地盯著裴語涵的眼睛,想從她的眼神中看到
一些情緒。

  但裴語涵只是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她從袖中取出了一柄匕首,扔了進去,“自刺雙目,饒你不死。”

  王酒身子往後縮了縮,看著落到地上的匕首,咽了口口水,顫聲道:“新律上
說……”

  裴語涵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王酒立刻噤聲。

  “新律還有三日。”裴語涵淡淡道:“你本就罪不至死,我也不希望你刻意尋
死。”

  說完之後,她再沒多言,轉身離去。

  王酒楞了許久,一直到那雪白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他才終於回過神來,視
線下移,顫抖著跪了下去,撿起那柄寒芒森然的匕首。

  這日的酒家中,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聲撕裂了夜色,久久不散。

  王酒跪下地上,匕首落地,雙手掩面,不知是哀嚎還是痛哭,滿手鮮血。

  裴語涵聽著那遙遠的慘叫聲,揮袖打散了一縷懸停在酒門口的劍氣,她再沒回
頭,一直到了老井城外。

  老井城在黑暗中巨大的輪廓,不知想起了什麽,輕聲嘆息。

  老城古靜。

  ……

  焚灰峰一峰獨恃,傲立夜色,峰頂浴著月光,灰白的草木反射著銀芒,望上
去竟像是陳年的雪。

  以焚灰峰為主峰,周遭山脈寬闊高聳,有的遍布草木郁郁蔥蘢,有的寸草難
升荒石嶙峋,有孤峰巍峨,有裂谷深峽,而那焚灰峰下的兩座懸崖畔,連著一條
鐵索吊橋,吊橋兩岸皆是莊嚴樓閣,此刻哪怕入夜,依舊燈火通明,遠遠望去,
兩座巨大的樓閣仿佛懸空而建,無聲漂浮。

  那便是陰陽閣。

  臨近焚灰峰,便有大河之聲拍岸而來,夜蟲低鳴在耳畔幽幽不絕。

  季修總是喜歡欣賞陰陽閣在夜色里燈火輝煌的模樣,它雍容莊嚴,哪怕如今
聲勢大不如前,依舊散發著高居世外的神秘和強大。

  季修的身邊跟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小侍女,侍女雙手篡著衣角,跟在他的身後,
低眉順眼,連走路都不敢發出什麽聲音。

  季修今天心情似乎不錯,他如今已經邁入九境,在陰陽閣中身居高位,此刻
雙手負後遠眺夜景,氣度自生。

  “席柔,你與我說說,如今這座陰陽閣像什麽啊。”

  白衣的小侍女名為席柔,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卻生得精致秀麗,長
成之後定是個婷婷美人。

  聽到季修的忽然發問,席柔下意識地跪了下去,想了一會,才怯生生道:
“回主人,席柔覺得,如今的陰陽閣像……一盞大燈籠。”

  季修哈哈大笑,道:“小女孩見識就是短淺,還是應該乖乖服侍主子,不該
有其他多余想法。”

  聽到這句,席柔嚇得身子僵直,她是被買到陰陽閣的,與她一同而來的還有
她的妹妹,而買她的這位主子喜怒無常,平日里常常對她們打罵,她生性柔弱,
便只是逆來順受,而妹妹比較倔強,有時被打出血了依舊咬牙不肯求饒,而越是
如此,季修便越是變本加厲地虐打。

  一直到那天晚上,他不知在哪里受了氣,一回來便打她們姐妹,打得妹妹渾
身流血,昏死了過去。然後季修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對著年僅九歲的她實施奸淫,
那是席柔永遠的噩夢,她捂著自己的嘴,看著昏死過去的妹妹,瞪大了眼,一點
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後來妹妹就死了,她一度以為自己會瘋的,但是卻出奇地平靜了下來,只是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偷偷大哭,但在季修面前,她總是能裝得很乖,仿佛
對於妹妹的死毫不在意,一心一意要服侍自家主子。

  如今聽到季修玩笑似的訓誡,她立刻跪了下來,低聲道:“是,奴婢席柔見
識短淺了。”

  季修轉過頭,看著一身白衣的小侍女跪下的樣子,她挽著乖巧的侍女髻,容
顏清稚秀美,如今俏生生地跪著,更惹人憐惜。季修嘴角翹起,心道只可惜年紀
還是太小,這纖細身段不堪鞭撻,不知以後這小丫頭長大了是何等誘美。

  季修道:“柔兒,其實你不必如此,我心里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小女兒的。”

  那一刻,席柔腦海中又回想起妹妹死去的場景,嗡嗡嗡地亂響了起來,那種
身子猶如從中間被貫穿的感覺真實地重現,讓她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軀體,如一根
將斷的琴弦。她連忙收起了自己紛亂的心緒,道:“主人,席柔不敢,席柔不過
一介奴婢,只願能日日服侍主子便好。”

  “嗯。”季修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那小柔兒,當今天下俠士,你最傾慕
哪一位啊。”

  席柔自然想說如今那名動天下的裴仙子,但是她也從無意中知道,劍宗和陰
陽閣好像有著不小的過節,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

  季修笑道:“但說無妨。”

  席柔將頭更低了些,用細若蚊吶的聲音道:“裴……裴語涵仙子。”

  “哈哈哈……”季修大笑了起來,快意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小姑娘都傾慕
那位白衣女劍仙,如今她雖風頭無雙,但你可知道,她過去也不過是娼妓般的女
子,是我們閣主取樂的玩物?”

  席柔自然不知是真是假,她只是卑微低頭道:“席柔不知。”

  季修笑意漸淡,“你當然不知,什麽仙子劍仙的,當初還不是任人剝了衣裳
把玩那翹得不行的身子,呵,她身上哪寸地方沒被人摸過?而我等要淫玩她時,
她也只敢屈腿翹臀地跪著,一直被我們肏得哼哼唧唧,水兒直流,我揪著她奶子
肏得嫩穴汁水連連的時候,小柔兒估計都還沒出生呢。只是如今風水輪流轉,又
被那劍宗得勢,今後若再有機會,我定要讓你親眼看看,你們心中傾慕的女劍仙,
那如何如何絕代風華的女子,是怎麽被剝了衣服,像個娼妓一樣被肏得媚浪淫叫,
哀哀求饒的。”

  席柔心緒大亂,她平日里也常聽季修說起過裴語涵的名字,只是言語輕佻至
極,她不知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只是希望那不過是季修的荒唐意淫,但此刻
她依舊乖乖道:“是,女人不過是淫玩的工具罷了,柔兒只恨此刻年紀太小,不
能好好服侍主人,為主人分憂。”

  季修大笑道:“沒白養你,你可比那忘恩負義的女劍仙強多了,過來,好好
服侍主人一番,服侍舒服了,我便好好獎勵你這個小丫頭。”

  “是,主人。”

  席柔對於服侍早已心知肚明,她並未起身,雙膝跪著走到了季修跟前停下,
那纖秀的體態羊羔跪乳般,她展出那柔柔的纖長手指,為季修拆解衣帶,季修俯
看著面容秀麗的少女,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好好隨著我,可別起什麽異心,
將來你長大了,便是我一個人的女奴,是千萬人眼中的仙子。”

  “是,主人。”席柔再次乖巧回應。

  席柔乖巧地揉開了他的衣裳,將那粗長滾燙的陽具柔柔掏出,輕柔地握在軟
綿綿的掌心里,一番溫柔侍弄之後,便要將小嘴湊過去,櫻唇微張,將那滾燙的
肉棒納入口中。

  雖然這一幕她經歷了很多次,但是每每握住那肉棒之時,她都會緊張,也會
不由自主想起那個身子撕裂般的夜晚,在畏懼與恐慌的情緒里,她的小嘴吻了上
去。滾燙的感覺觸上唇口,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錯覺,她隱約聽到了夜色中傳來了
女子的聲音。

  “唉……季修。”

  那一刻,席柔清晰地感受到,小手間握著的那堅硬滾燙的肉棒軟了下去,這
是她從未經歷過的事情,她以為是自己的不對,連忙松開了手,匍匐在地上,顫
栗道:“柔兒錯了,柔兒沒有服侍好主人,請主人懲罰柔兒,主人饒命……”

  她聲音帶著些哭腔,只是軟聲軟語的求饒未能得到季修的回應,夜色平靜得
像是窒息。

  不知是哪來的膽子,席柔竟試探性擡起了頭,偷偷地瞟了一眼季修的臉。

  她從未見過季修如此的神情,那種驚恐與畏懼,絕望與膽寒,讓她想起了妹
妹被虐打昏死在地,最後看著自己被奸淫時的眼神,無聲無息地像是一座空墳
……

  她偷偷循著季修的視線望去,駭然發現崖壁上不知何時立著一個白衣女子,
她背著月色,席柔看不清她的臉,但那一刻,她心中竟惹上了一陣莫名的酸楚,
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那白衣飄蕩的身影在淚水中一下模糊了。

  “你……你……你怎麽會來?”季修聲音發抖,牙關忍不住打著顫。

  “季修,好久不見。”

  女子的聲音清澈而平靜,不禁讓席柔想起了春時的風和夏時的雲,她忽然明
白來的人是誰,那個猜想一經出現便讓她再也難以平靜。

  “很多年了啊,這些年天下鮮有你們陰陽閣的消息,偶然傳出也是內亂內鬥,
明爭暗奪,親嗣殘殺這般的醜事,怎麽,不給浮嶼當狗之後,就六神無主了?”

  聽著女子的話語,季修不安的情緒愈發濃烈,他也不管她說了什麽,只是大
聲道:“你不能殺我!”

  “我不過是玩弄過你一陣,按照新律,你可以廢我修為,將我幽囚,憑何能
殺我?”季修深深咽了口口水,撞起了膽子,他知道裴語涵的為人,這種善良又
心懷天下的女子,一定會以身作則以大局為重才是。

  裴語涵聽著他的話語,聲音冷漠道:“那你奸淫虐殺年不過十的少女,又該
當何罪?”

  季修腦袋嗡得一聲,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席柔,又趕緊收回了目光,道:“這
小丫頭如今跟著我錦衣玉食,不過是做些服侍主人的事,如何算得上罪……她那
妹妹,也不過是死於意外。”

  席柔聽著他們的話,再也忍不住情緒,嗚嗚地哭了起來。

  “不許哭!”季修憤怒道:“你哭什麽哭?我平日里如何委屈你了嗎?”

  席柔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簌簌地落下來,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唉……”裴語涵微微仰頭,望著夜色中焚灰峰下的輝煌燈火,漠然道:
“你們陰陽閣早已是一塊滿是蛆蟲的爛木頭,如今靠著一兩個人亦是獨木難支,
如今你們偏居一隅,竟還做著有一天能統領天下道統的夢……你季修這些年更是
奸淫虐殺少女……我聽說,數月前你還在山下奸淫了一個新婚婦人,然後殺了她
一家人。”

  季修身子越來越冷,他聽著裴語涵的話,知道今日再無幸理,他憤怒道:
“就算我做了這些,那也是律法來判我,哪怕你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人,你也沒資
格殺我!你若今天殺我於此,如何對得起你親手頒布的律法?”

  裴語涵嗯了一聲,緩緩道:“新律頒布還有三日,現在還是江湖規矩……我
確實有些後悔,後悔為何過去心思柔弱瞻前顧後,為何沒有早些殺了你們這些人,
我對不起這些年被你淩辱的小姑娘,更對不起那被你殺了滿門的一家人——每每
想起這些,我都……心如刀絞啊。”

  “你裝什麽裝!”季修憤然大吼:“你以為你是什麽?不過是個被千人騎的
爛婊子罷了,如今得勢了,又端起仙子的架子了?哈哈哈……誰不知道你身後有
一位劍法天下第一的師父,哦,你不會也是靠著自己的身體討好的你那師父才換
了今日成就吧,你的劍術,不會都是在床上學來的吧?哈哈哈……”

  席柔聽著季修淒厲的笑聲,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不知何時,笑聲戛然而止。

  席柔眼睜睜地看著那黑色的身影在身旁砰然倒下,她沒聽到任何慘叫聲,只
有血腥味撲鼻而來,月色下她余光隱約瞥見了那張慘白的、死不瞑目的臉,啊得
一聲叫了出來。

  她雖然年幼,但她知道,季修死了,她以後在陰陽閣,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
有了。

  “走吧。”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頭。

  席柔仰起頭,努力擦著自己的臉,她看著那身走近了的白衣,覺得自己見到
了世上最美的女子。

  那刻她再也沒有什麽多余的念頭,只覺得自慚形穢。

  不知是不是幻覺,那名動天下的女子劍仙好像對她伸出了手。

  “走吧。”她又重複了一遍。

  少女怔了半響,倉皇起身,卻見那身清美的白色衣裳已經向著山道那處緩緩
走去,她立在原地,不知道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一時間無所適從。

  裴語涵又回過頭看了滿臉淚痕的少女一眼。

  席柔再不做多想,鼓起勇氣追了上去,一直跑到了她的身邊,裴語涵嗯了一
聲,領著她下了山道。

  她聽說世上的劍仙都是馭劍穿行,須臾千萬里。她無比害怕這位仙子也走累
了,走煩了,然後丟下自己馭劍飛走,她特別想抓住她的衣袖,但她不敢,因為
她的手上沾滿了泥土,很臟。

  但是這位姿容絕美的女劍仙似乎也沒有拋下她的意思,不緊不慢地走著,走
過了牌樓,走下了山道,一直出了陰陽閣。

  年紀輕輕的她都能感覺到,周圍有無數雙視線註視著這里,殺意淩冽。

  但是一直到女劍仙帶著自己徹底離開山谷,自始至終,也沒有一人敢出手。

  這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裴語涵在帶著她走了許多的路,一直走得她雙腿發
麻,即使平時常做臟活累活的她都快累趴下了,但她一聲都不敢吭,生怕惹惱了
這位神仙姐姐。

  這一路上,席柔經常見到這位神仙姐姐手指間無端化出一柄透明劍氣,彈指
而出。

  她在心中默數,如此重複,一直到天亮時分,這一幕重複了三十六次。

  數個月後,席柔才聽說這一晚,有數十位貪官惡霸死去,有數十個邪修組織
的高層被一劍覆滅,其中一個名為光明神教的勢力如日中天的組織,今夜恰好舉
辦大典。光明神教名聲極大,其下信徒多達百萬,分布極廣,那神秘的教主更是
號稱神功蓋世,甚至被奉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而這一切,都在一夜之間盡數覆滅,那光明身教的教主在數萬人面前,在一
場祭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被一道千里而來的無形劍氣洞穿在鋪滿珠寶的王座之
上,死不瞑目。

  而此刻懵懂的席柔只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景色,久久無法回神。

  天邊是浩渺的雲海,層雲之間透著亮光,如金龍遊弋騰躍雲海間,那浪花翻
騰著遙遠的聲響,將一輪通紅的大日從天邊緩緩捧出——少女掩住嘴唇,眸間盡
是粼粼的波紋和耀目的紅光,那一刻她覺得無比溫暖,整個人都像是要融化在這
樣的景致里。

  “這是……大海嗎?”席柔看著眼前泛著波光的萬頃水色,喃喃自語。

  “嗯。南海。”裴語涵答道。

  “南海……”席柔以前隱隱聽過,但那是遠在南方的海啊,她驚訝道:“我
們走了這麽遠了嗎?”

  “看前面,你能看到什麽?”裴語涵問。

  席柔揉了揉眼睛,怔怔地看了一會,剛想搖頭,她忽然楞住了,長大了嘴巴,
吃驚道:“那……那些是海鳥嘛……”

  那大片的雲海如被仙人以手揉成碎絮,在金黃色的輝煌顏色里漂浮著散開,
一道又一道天光透了出來,視線似乎也隨著雲海的破碎被拉開了,延展到無窮遠
的地方。

  裴語涵道:“那些是劍氣。”

  席柔也見過陰陽閣中的大人們出劍,一劍劍氣激蕩數十丈便可贏得滿堂喝彩,
那……那這鋪天蓋地,斬碎漫天雲海,斬破萬頃海水的劍氣算什麽?

  正當她疑惑之時,裴語涵走到了她的身前,伸出一指,將那從南海彼岸浩浩
蕩蕩過境而來的劍硬生生攔在了海上,劍氣碰撞,海水炸開了千百丈的巨瀾,遙
遙望去如整個海中的魚類都躍出水面,翻江倒海,萬丈的紅光里,撲面而來的水
霧帶著涼意,在空中凝成了一道又一道橫跨天地的虹光。

  席柔從未見過如此瑰麗的場景,她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卻不敢眨一下眼
睛。

  “這些劍氣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有幾位美麗堅毅的女子和一
位……劍仙帶著滿城的人抵抗著妖魔,已經許多許多年了。”

  “失晝城?”席柔忽然想起了她偶然聽到了傳言。

  裴語涵點了點頭,從那無數劍氣中挑出了一枚熟悉的劍意,攤在掌心,如觀
賞一枚雪花,她輕聲道:“如今,那場戰爭應該已經到了尾聲了。”

  “誰贏了呀?”席柔小心翼翼地問。

  裴語涵道:“我也不知道。”

  “連神仙姐姐都不知道嗎?”

  “嗯,但我相信那些妖魔都被斬殺殆盡了。”裴語涵柔聲道:“邪不勝正從
來不是這個世界的準則,但卻是我輩所有修道之人的美好願景,也是我們願意為
之畢身守護的東西。”

  裴語涵頓了頓,又道:“席柔啊……我知道你之前經歷過諸多難言的不幸,
但是今後切不可自甘墮落,你的過去再悲慘也不是你將來做一個壞人的理由。知
道了嗎?”

  席柔攥緊了拳頭,用力點頭。

  “那神仙姐姐,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呀。”

  “在這里等著。”

  “等誰呀?”

  “等著有人從南海那邊過來,如果是妖魔,我們就把他攔殺在海外,如果是
故人……那——看一眼就走。”裴語涵平靜微笑,目光註視著漫天波濤,收攏著
一道又一道淩亂鋒利的劍氣,神色悠悠。

  陸姐姐……林玄言。你們還好嗎?

  席柔怔怔地看著裴語涵染著霞光的雪白身影,這一幕永遠烙印在她的心底,
會成為她一生見過最美的景致。

  少女閉上了眼,天空中劍意飛旋,若百鳥低徊,聲聲清絕。

  ……

  時間追溯到更早之前。

  那是三個月前的南海彼岸,失晝城外屍山血海,千里冰封。

  漫天紛紛揚揚的大雪里,林玄言一身嶄新的白色衣裳,緩緩走過了大雪紛飛
的城門。

  自北門夜襲,他與季嬋溪第一次正面迎戰鎮天下,直到如今,又過了將近三
年。

  這三年間發生了無數事情,大大小小的戰役里,失晝城數次被破城,又被強
行奪回,即使是三位當家這般修為之人,也在生死邊緣周旋了許多次,其間慘烈,
字字是血。

  最悲壯的一次莫過於海河道一戰,那一戰雙方死傷不計其數,陸嘉靜與江妙
萱落入算計,皆身受重傷,南綾音被蜃吼與鎮天下聯手伏擊,險些身死,南宮又
被雪山和蜃吼拖住,無法施援,那一戰鎮天下以無數妖族同類為血祭,將力量拔
高了難以想象的層次,林玄言與季嬋溪死守關口三天三夜,手段盡出,與鎮天下
打得百里雄關破碎依舊無法阻攔,而又有無數失晝城修士飛蛾撲火般阻攔,慘烈
至極。

  在那鎮天下謀劃許久,幾乎勢在必得的一戰最後,季嬋溪以戰溫養道心,散
盡心中萬鬼,破道直入通聖。

  那一戰的局面在季嬋溪破入通聖之後扭轉了過去,化境時的季嬋溪握劍便是
通聖巔峰的實力,通聖之後與林玄言人劍相合,幾乎直逼見隱,哪怕強如鎮天下,
在那一場血戰之中,也差點硬生生地被陣斬冰原之上。

  鎮天下拼死遁逃,季嬋溪不顧傷勢,發瘋似地銜尾追殺,隨後又為南宮解圍,
逼退雪山,困住蜃吼,蜃吼不惜自斷雙臂才得以驚險脫逃,隨後南宮帶著所有可
戰之士推了過去,幾乎將海妖和雪怪屠戮殆盡。

  那之後是屬於失晝城的勝果。

  雪怪蜃妖元氣大傷,甚至再組不成什麽大規模的戰爭。他們本就是複活之妖,
無法再生,死一個便少一個,而那些為他們驅使的海妖也徹底喪失了戰意,無異
於任人屠戮的芻狗。

  南荒所有的希望便押寶在了鎮天下身上,鎮天下封劍琉璃宮,開始閉死關。

  而那戰後,季嬋溪同樣受傷慘重,一身修為如被暴曬蒸幹的河床,需要大量
的時間重新溫養修複。而本有機會破境的陸嘉靜在那一戰中又險些傷了大道根本,
破境希望又渺茫了許多。南綾音受傷實在太重,每日都處於昏死的狀態,由兩位
當家輪流照看。整個失晝城的重擔,幾乎也就落在了林玄言和南宮身上。

  這一場兩族之戰打到最後,漸漸演變成了幾人之間的戰爭。

  之後林玄言養劍數月,在與陸嘉靜和季嬋溪溫存話別之後,一人出城。

  那日南綾音從昏迷中醒來,看著身邊照看自己的江妙萱,聲音虛弱道:“大
姐姐呢?”

  江妙萱柔聲道:“妖魔猖獗,自當懾之以劍。姐姐去斬妖除魔了啊,一定會
贏的,別擔心啊……”

  而那座在海底沉寂了萬年的古老大陸上,血屍大陣猶如命輪一般開始加速轉
動,億萬生靈的哀嚎與哭聲響徹海底。

  最先感知到這種變化的是蜃吼,在沉思許久之後,他看著自己的斷臂自嘲笑
道:“妖死不能複生……雪山,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可我……如何能夠甘心啊。”

  ……

  陸嘉靜站在高樓上遠眺著那白衣出城的身影,雙眸婆娑。

  林玄言似乎也回過了身,籠著袖子,隔著遙遠的距離,與她目光交匯,帶著
溫柔的笑意。

  陸嘉靜點了點頭,轉身走入屋內,季嬋溪躺在塌上,穿著一件薄衫,她對著
陸嘉靜擺了擺手,蒼白的臉上笑容單薄,“陸姐姐,沒事的……唉,那天我要是
能殺了鎮天下就好了,就差一點啊。”

  “嗯。”陸嘉靜微笑著摟住了她,“小白虎已經夠厲害了,別自責了。”

  季嬋溪對於這個稱呼也沒什麽芥蒂了,只是嗯了一聲。她閉上了眼,忽然想
起了林玄言臨走前對她說的話。

  “我去雪中斬魔,你在城中待月。可好?”


                              【未完待續】

  (劇情可能跨度有些大,但是失晝城之戰實在沒有精力細寫了,而且我也不
擅長寫戰爭,所以就這樣吧……大家是不是聞到了一絲完結不遠的氣息?)
作者: fabg007    時間: 2019-3-25 21:50     標題: 好文

繼風月大陸,妖刀傳後,又一恢宏大作,期待後續佳人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3-31 00:51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8)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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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9/3/31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八十八章:孤城白首,天下無雙

  失晝城外黑冰封海,月色如霧。

  白雪零落間,林玄言緩緩走過城門,縱然他雙手攏袖,也無法掩蓋一身森寒
劍氣,以他為中央,黑色的堅冰上割裂出無數白色的細痕,發出一聲聲粗糲聲響。

  又是大雪。

  林玄言擡起頭,看著亙古不變的高遠天穹,往事偶然靈至心頭,又如燈花破
碎。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下潮斷峰,踏雪入山門。想起了在雪中跪了三個時辰,
小師姐提著飯盒走來。想起那個殺季易天的雪夜,也想起與季嬋溪相逢的雪橋,
所有記憶逐漸淡去,他記得最清楚的,卻是當日陸嘉靜在雪地中笑著回望的眸子,
還有北府中季嬋溪抱著膝蓋蜷縮角落,忽然說了聲「新年好。」

  踏雪緩行的林玄言停下了腳步,前方的風雪中凝立著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
黑袍銀甲,月色下勾勒的有致曲線,在多年刀劍風霜的洗禮下,也帶上了淩厲的
意味。

  女子解開兜帽,寒風如刀鋒刮過,她雪白的長發亂散,一襲黑袍在風雪中獵
獵作響。

  林玄言對著女子點了點頭,兩人無聲地錯開在雪地中。

  林玄言忽然停下腳步,輕聲笑道:「大當家,今夜風寒雪重,三個時辰內你
若回不來,便只好替我收屍了。」

  南宮柔聲道:「盡管放心。」

  林玄言點點頭,轉過身,凝視著她的臉,看了一會,輕聲笑道:「大當家,
單論容顏,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子了。」

  南宮怔了怔,旋即又溫和地笑了起來,問道:「這話你當著陸宮主的面敢說
嗎?」

  林玄言扶額嘆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靜兒若是知道,想必也能體諒。」

  南宮收斂了笑意,問:「差距有這麼懸殊?」

  林玄言道:「許多年前,我在某個地方見到一句讖語」其一得誅,末法將盡。
「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那是我與葉臨淵,所以我一直在做與他生死一戰的準備。」

  南宮靜靜地看著他,她聽過她說關於自己的故事,此刻唯有輕輕嘆息。

  林玄言繼續道:「方才我走過城門雪道,忽然覺得,其一指的,或許是我與
鎮天下,過了這片冰原,我與他,註定只能活下一人。」

  「我會竭力盡快回來的。」南宮看著林玄言,嘆息道:「我們失晝城的命運,
本就不該落在你的肩上。」

  林玄言微笑道:「這也是我與鎮天下的宿命,即使我不來失晝城,我與他也
遲早會有另一種形式的相遇。」

  南宮聽著,依舊柔柔地福了下身子,謙和微笑道:「未亡人南宮謝過林大劍
仙了。」

  林玄言平靜地受了這一禮,他看了一會南宮欠身時衣甲勾勒的凹凸曲線,轉
過身,閉上了眼,話語輕輕地落在了雪地上。

  「我可不算什麼正人君子,以後別用這副姿態說話了,正常男人誰受得了啊。」

  南宮不以為意,只是輕柔地笑了笑,她輕輕說了聲告別,然後轉過了身。寒
風吹起她漆黑的大氅,雪地上,一道道星光落了下來,她的身影破散又凝聚,瞬
息便消逝在了雪夜之中。

  林玄言繼續踏雪而行,不快不慢,他一身凜冽劍意愈發沈郁內斂,逐漸與夜
雪同色。

  走到某一片冰封的海域時,林玄言忽然停下腳步,他沒有回頭,只是對著身
後的夜色漠然道:「跟了這麼久,你也不怕死?」

  隨著他問話想起,身後茫茫的雪原上忽然凝化出一個幽藍的人影,那人影雙
臂齊斷,筆直立著,身後虛影晃動,如雪中長出的一棵幽藍古木。

  蜃吼的身影在風雪中漸漸清晰,他重傷未愈,嗓音很是沙啞:「今日我孤身
前來,並無惡意,只想與你談談。」

  林玄言淡漠道:「如有惡意,我不介意先費點力氣殺了你。」

  蜃吼並未惱怒,道:「我並非來談論戰事,平時在任何時候我們都是死敵,
但是此刻,我們可以談談。」

  林玄言問:「哦?你要叛鎮天下?」

  蜃吼笑道:「他本就非我妖類,何來背叛?」

  林玄言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蜃吼道:「白陸伏是我殺死的。」

  林玄言道:「你們萬年前本就是死敵,對於他的死,我們也能猜測到是你下
手,並不奇怪。」

  蜃吼道:「若是鎮天下想以整個南荒殘魂作為陪葬,成就他一人見隱。我不
甘淪為傀儡,這個理由夠嗎?」

  林玄言眉頭皺起,不解道:「我憑什麼相信你?況且鎮天下一人何以撬動整
座血屍大陣?」

  蜃吼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血屍大陣的陣樞便是鎮天下。」

  林玄言道:「無論你選擇追隨鎮天下還是我,你都會死。」

  蜃吼緩緩道:「所以我想了三個月,就在昨天,我忽然想起了兩件事。」

  林玄言沒有接話,只是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蜃吼盯著林玄言,認真道:「第一件事是,三萬年前某場戰事中,我親眼看
見琉璃宮主挑破了自己的手指,為一個在她身邊幾乎被斬成兩半的蜃妖餵了幾滴
血。第二件事是,南祈月被我們關入龍獄,奸淫淩虐數日,宮主強行將她索要去,
讓她在琉璃宮中住了一年,那之後,宮主身邊多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林玄言漸漸瞇起了眼睛,道:「有點意思。」

  ……

  ……

  琉璃宮中,亮起了一線白潮。

  那一線白潮由左至右緩緩推了過去,那些古老的墻壁,蒼蒼的石柱,泛著墨
綠色光澤的宮殿,歷經數萬年依舊流光溢彩的磚瓦,還有哪些廢墟間巨大森然的
骨架,所有早已成為廢墟的一切,都隨著這一線白潮緩緩推過,徹底碾為了齏粉,
在海水中泛起巨大的灰霧。

  鎮天下的身影懸停在某條甬道之前,隨著那一線白潮漸漸消逝,他雪亮的劍
目也重新恢複出瞳孔的輪廓。

  看著這座琉璃神宮被徹底碾碎,他心中竟有些悵然。

  「你在找的究竟是什麼呢?」鎮天下喃喃自問。

  這三年之間,他數次進入琉璃宮,尋找那個他猜測是三尺劍劍魂的東西,只
是哪怕到了今日死戰在即,他依舊沒能找到。哪怕此刻,他狠下心將整座琉璃宮
都碾碎,那個東西依舊未曾現世。

  難道是我的想的方向錯了?還是需要特定的鑰匙才能開啟?

  鎮天下沈思片刻,得不到答案,但是事到如今,無論自己能不能找到,只要
林玄言得不到那道劍魂,他便無論如何也戰勝不了自己。

  「唉……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七年前就不應該發動這場戰爭,所有的南荒遺
族都作為自己的血祭的養料,我一人一劍便能斬開失晝城。哪會像如今這般狼狽。」
鎮天下自嘲地笑了笑:「終究還是不該動惻隱之心啊,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南荒殘
余的氣運,也白白浪費了七年時間。」

  鎮天下伸出一只手,將那道白潮劍氣收攏回了袖中,他幽幽轉身,自言自語
道:「從今往後,爾等長眠,所有富貴榮辱,我一劍當之。」

  說完這一句,他又回過頭,看著那煙塵翻滾的海底,以劍意勾勒出一道虛幻
的紅衣影子,柔聲道:「他日重逢,定還你一座絕無僅有的琉璃神殿。」

  話音消散,鎮天下輕輕揮袖的,打散了那道虛幻的影子,身影化作一道古拙
劍氣沖天而起,數百個甬道之間,同時響起了春雷震動般的隆隆轟響。

  相隔極遠,林玄言便能聽見海面下的雷聲。

  他放緩了腳步,看著足底冰面上忽然出現的大片裂紋,神思凝重。

  一道混沌的白光橫跨天空,遮住了那彎殘月。

  沒有一道月光能夠穿透那片陰影,天地間像是陷入了地獄的樊籠,一片濃重
的幽暗。

  林玄言伸出手指,燃起了一道蒼白劍火。

  劍火的光亮中,他幽靜的眉目更顯單薄。

  大雪依舊飄著,卻沒有一片可以沾上他的衣衫。

  黑暗的盡頭,雷聲漸止。

  即使一片漆黑,林玄言依舊可以看到他,鎮天下黑衣白發,面容沈郁,笑容
冷寂。一如一個逆轉鏡面中的,邪魔化了的自己。

  相隔十丈,鎮天下停下了腳步,譏諷道:「你竟然敢來?」

  林玄言問:「有何不敢?」

  鎮天下道:「如今這一戰,南荒終究是要敗了,你完全可以借助整座失晝城
大陣,甚至撬動白頭碑的力量來殺我,何必孤身前來,與我賭生賭死?」

  林玄言依舊雙手攏袖,悠悠道:「你怎麼敢確定我是孤身一人?」

  鎮天下冷笑道:「你無須詐我,三萬年前我們戰了多少回合,你的劍心我自
然明白,道孤且直,你確實該有如此心境,只是不知,這片冰海夠不夠埋下你的
劍骨。」

  林玄言不置可否,緩緩道:「你那日差點被我家嬋溪陣斬城前,如今還能保
持這份劍心,也還不錯。」

  鎮天下深吸一口氣,神色陰郁。對於那一日的場景,他引以為一生的奇恥大
辱,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一個小姑娘殺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甚至險些身亡。

  他搖搖頭,消散了情緒:「不會再有下次了,你死了之後,我會慢慢磨她的
性子,好好教她如何做一個女人的。」

  「哦。」林玄言點點頭,漠然道:「出劍吧。」

  ……

  北方更遠處的冰原,隱約竟有了消融的跡象。

  隨著星星點點的、螢火蟲般的光灑在雪面上,南宮的身影幽幽浮現,她負手
而立,於一面冰海峭崖上俯瞰下去,蜿蜒的冰道猶如龍蛇延展,幾個巨大的冰海
峽谷之間,拱著一個圓形的,青銅色的巨大祭壇。

  南宮解開黑色的大氅,隨手一揚,嘩得一聲,黑色大氅如展開雙翼的大鳥,
旋轉著墜下山崖。她一身銀甲貼著嬌軀的曲線,泛著雪一般的光。

  「雪山,不必躲躲藏藏了,萬里冰原如今消融過半,你大道根本早已傷及,
再茍延殘喘數年也不見得可以恢複了。更何況……」南宮頓了頓,月色下的笑容
楚楚動人:「我親自來殺你了。」

  她的聲音輕盈得像風,被帶去了冰海峽谷的每一寸角落。

  地面開始震動,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遠處的深谷處走來,它雪白的長毛覆蓋著
身體,一雙幽紅的眼睛猶如豆如燈,巨大的腳掌在冰面上踩出一個又一個堅實的
腳印。

  雪山蒼老的聲音響起:「大當家別來無恙啊,敢孤身來此想必必有依仗。」

  南宮的身影在它面前,玲瓏嬌小得像是介子,只是女子眼中毫無懼意,她悠
然地將一綹長發挽至耳後,柔和地笑著:「南荒早已傾覆,縱有完卵爭先破殼,
亦是喪家之犬孤魂野鬼,你如此,鎮天下亦是如此,今日我來此,一人而已。」

  冰崖崩碎,雪塵飛揚,南宮似是踏著最後一個音節的裊裊余音,身形爆炸般
沖騰而起,撞向了那小山般的軀體。

  此刻她面上的笑意早已淡去,冷漠如殺神降臨。

  僅僅是一個呼吸間,巨大的冰山便開始斷裂,一道道巨大的裂紋間,海水湧
泉般噴了上來,南宮清嘯一聲,臂肘撞破雪山身前的重重法障,直接與他撞在了
一起,濺起重重漣漪。

  道法與妖力在夜雪寒空之間擦出了一粒粒可見的星火。

  漫天的星火嘶嘶地響著,很快出現又轉瞬湮滅,如油燈間爆裂的燈花。

  很快,一道混沌的虹光遮住了月影,這些花火便成了此間唯一的光。

  漫天星火照著紛紛揚揚的雪影。

  低沈鈍重的撞擊聲伴隨著冰層斷裂的聲音回響在冰原上。

  方圓千萬里,雷聲如鼓動。

  ……

  ……

  另一片冰原上,天地無光,唯有劍影激蕩開來,在天地間漾成波紋。

  林玄言攏袖著的雙袖緩緩放下,雙指並作,在胸前緩緩劃過一個半圓。

  在他身後,隨著他手指劃過,一道道雪白的劍氣亦如孔雀開屏般,在他身後
展成一個半圓的長弧。

  林玄言身形驟然顫動,劍鳴聲隨之鳥啼般嘹亮響起。數十道雪白劍氣自身後
繚舞而出,在空中鋪轉成環,向著鎮天下激射而去。

  鎮天下手中的蒼古大劍同樣顫動低鳴,他將劍輕輕拋起,以掌心抵住劍柄,
用力一推。

  古劍振鳴而去,迎上了林玄言的雪白劍環,兩者相撞的剎那,林玄言與鎮天
下的身影同時消失原地。

  下一刻,如天光噴薄的劍氣同時照亮了他們的眉目。

  嗆然一聲脆響後,兩人的身影皆倒滑數丈。

  雪白的劍光在空中旋繞兩圈之後合而為一,林玄言伸出手,那劍便落回了他
的掌心。

  與此同時,鎮天下握住那柄被振退的古劍,身影如飛鷹獵食般俯沖而下,劍
氣罩了下來,他的聲音亦如爆竹乍破:「七念。」

  明明只是一劍斬下,卻分化出七道截然不同的劍意,或如鐵索鞭地,或如靈
蛇吐信,或如陰魂嚎哭,喜怒憂思悲恐驚,人的七種情念被裹挾劍中,向著那一
襲白衣斬落下去。

  林玄言面色漠然,雪白的劍氣照出他黑發散亂的漆黑剪影,他低喝一聲,手
中電光般的長劍劍氣噴薄如巨浪墻立。

  「我心境無瑕,你能耐我何?」林玄言袍袖一卷,那七念顯化的劍意被頃刻
洗去,在衣袖上炸成一塊又一塊的焦色斑點。

  鎮天下同樣面不改色,他手中之劍未有絲毫遲疑,瞬息斬落,排雲分浪,頃
刻便至。

  古劍鏘然顫鳴。

  林玄言揮劍格於身前,身子緊擰如繩,足下堅冰塌陷,形成大片蛛網般的裂
紋。

  兩劍劍鋒死死抵緊,互相刮擦而過,尖銳的聲音似能刺透耳膜。

  「切斷!」

  鎮天下爆喝一聲,一股充沛至極的力量瞬息壓了下來,重若千萬均。

  林玄言咬緊牙關,身子一擰,擦過那一劍落下的縫隙,回身斬向鎮天下。

  鎮天下大劍如鞭,砸開了無數冰層,他望著林玄言閃躲而過的身影,擰轉手
腕,一劍橫劈而過,四下蕩開。

  林玄言那一劍在鎮天下身前數尺處僵停住了,隨後狂風暴浪般的劍氣裹挾著
無數碎冰,將他的身子向後沖掀過去。

  林玄言左右出劍,格開劍氣堅冰,身影倒退了數十丈才堪堪止住。

  「沒了女人,你果然弱了不止一點半點啊。」鎮天下自冰海中拔出長劍,笑
意猙獰:「你在等誰麼?你的那兩個妻妾?還是……南宮?」

  林玄言壓下了一口紊亂的真氣,漠然開口:「只管問劍。」

  鎮天下冷笑一聲,抵著冰面的劍尖劇烈顫動,寒意遍地而生,那些從冰面下
噴湧而出的海水在這一刻都被凍成冰柱。

  「南荒九死,我悟得此劍……人間煉獄,可敢一觀?」

  鎮天下的發問聲尖銳刺耳,宛若惡鬼夜哭訴說冤仇。

  劍風如刀如劍,自林玄言身側擦過。

  林玄言遠觀那處,如劍地獄之門洞開,萬鬼哭嘯,業火焚原,鎮天下身在其
間,如渴血之鬼。

  一幕幕場景隨著鬼魂陰嘯如天雷勾動,清晰地出現在林玄言的腦海中,譬如
最初碧落宮外的雪夜偷窺,試道大會上遠看著王酒掀開陸嘉靜的裙底,小洞天中
尋到了那沾滿精液的裹胸……諸如此類,擾亂心緒。

  林玄言清嘯一聲,揮劍斬亂麻,強行壓下了這些紛紛擾擾的念頭,心思重歸
澄澈。

  一片漆暗之中,鎮天下的劍眸亮了起來,劍鳴之聲如龍吟虎嘯,鋪天蓋地地
砸落下來。

  林玄言未去阻擋,他立劍身前,身影如虹般砸向那道巍峨劍氣。

  林玄言撞入層層疊疊的劍氣之中,身影像是穿梭過層雲,周身皆是厲鬼嘶啞
咧嘴的面容,他的衣衫崩開無數口子,如狂風暴浪中的一只纖弱蝴蝶。

  那煉獄陰府之間驟然亮起了光,林玄言穿梭過層疊劍氣,芥子般的身影破殼
而出,在半空中斬出糾纏的光影。

  鎮天下橫劍如橫山身前,格去撲面的劍氣。

  兩人劍目皆如霜雪,虹光般的身影在黑暗中交纏騰挪,碰撞出一道道清越鏗
鏘的激響,無數冰柱被撞成碎屑,然後各自砸向相對的方向,又撞出一處又一處
極深的寒窟。

  崩碎的天地間,兩人糾纏的光影如一場滅絕塵寰的共舞。

  又一次驚天動地的撞響之後,兩道劍影再次錯開。林玄言以劍尖抵著冰面,
隨著身形的倒退,在冰面上劃出一道弧形的裂紋。

  借助身形倒退漸緩的停滯,林玄言換了口氣,握住劍柄,手中劍氣凝成的長
劍光芒明亮,他擰轉劍柄間,長劍破冰而出,隨著他驟然發力的身影再次撲了出
去。

  鎮天下眉目陰沈,兩人僅僅在片刻之間便劍鋒相對了數百次,其間劍劍致命,
絕無試探之意,皆是最為淩厲的搏命之招,而那九死之劍此刻已然催發到了巔峰,
求血若渴!

  「劍去!」

  鎮天下爆喝一聲,手中古劍脫手而出,毫無花俏地直擊林玄言。

  生死的意味在出劍的剎那便附著在了劍上,嗡鳴之劍皆是歡喜與恐懼。

  林玄言閉上雙眼,心思剎那沈落海底,手中的劍卻似有靈一般揮出精妙絕倫
的弧線,劈開生死樊籠。

  兩柄劍在最初激烈的撞擊之後黏附在一起,猶如相扣的連環,無論如何也擺
脫不了彼此。

  死亡悲烈的意味自劍鋒顫傳而來,震得林玄言虎口劇顫,他平靜無瀾的心思
被強行打破,握劍的手劇烈發麻,虎口處更是鮮血淋漓。

  林玄言支撐不住,手中長劍脫手甩出,那一劍甩出之後散成無數光點,擺脫
開古劍的糾纏,然後再次凝成電光,重新收攏旋回。

  沒有了光劍的阻攔,那一劍便如振弦之箭,向著林玄言面門直刺過來。

  嗡然一聲。

  古劍被半空中停住,然後再次前推。

  林玄言手指硬生生地捏住了劍尖,隨著一劍的威勢瘋狂倒滑出去。

  他衣衫前的扣子被劍氣波及碎裂,露出了被寒風吹得發紅的胸膛。

  那些破散的劍氣回到身前,重新凝成了雷電交織般的劍,將鎮天下的古劍揮
格開。

  林玄言伸手試了試嘴唇,眸光越發幽深。

  耳畔劍鳴繚繞,聽著有些悲傷。

  「你終究只是個不完整的殘次品啊……」

  鎮天下收回古劍,懸於肩側,周圍嘈雜的鬼哭狼嚎聲漸漸沈寂,整個世界都
像是墜入了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之中,即使可以聽到聲響,也像是從遙遠的彼岸
傳來的。

  林玄言以手按胸,竭力撫平胸腔間紊亂劍氣,周圍所有的景致都在視線中退
了出去,天空中再也落不下一片雪,那是鎮天下絕對的劍域。

  「出來!」林玄言低喝一聲,手指抹過眉心,如開天眼。

  林玄言眉心微紅,身後數百道劍氣列陣而出,百里之內雪塵蕩空,無數劍氣
調轉方向,齊刷刷地面相鎮天下。

  鎮天下一手握劍一手負後,冷冷道:「劍道至孤至簡,至絕至直。你這些花
哨手段可以唬唬其他人,在我面前裝什麼裝?」

  鎮天下拋劍而起,身形雀動,古劍在半空中燃燒成金色,那一劍淩空直墜,
似天罰降下。

  林玄言心意微動,雪白劍氣如萬箭齊發,浩浩蕩蕩地卷向鎮天下勢不可擋的
身影,而鎮天下絲毫不避,竟似化身為劍,將漫天雪白劍氣斬得如雨水打落。

  雙發的劍域碰撞在了一起,肅殺之意席卷千里,天地崩裂的聲響震耳欲聾!

  「去死。」

  鎮天下率先破劍域而出,回身斬出三千余道齊整劍氣,暴雨梨花般激射向林
玄言。林玄言身子被劍域爆炸的氣浪掀起,面色蒼白,他揮劍劈砍出幾道銀月般
的劍氣,與鎮天下強行拉開了距離,隨後長袖如卷,將萬千劍氣盡數洗去。

  但饒是如此,林玄言依舊損傷很重,他停在一塊浮冰之上,呼吸沈重,脖頸
處甚至都有幾道極銳的劍痕。

  鎮天下不依不饒,身影快如流星,在空中幻化出連綿的殘影。

  又是一次撞擊。

  連綿的殘影重新撞回鎮天下的體內,蒼白的劍氣照出了他猙獰陰鶩的笑容,
林玄言腳下的浮冰剎那崩碎,身子竟然被硬生生地撞入了海水之中。

  海水冰冷刺骨,頃刻浸透了他的背衫。

  林玄言被那一劍震得渾身發麻,如今他的境界與鎮天下始終有著不可逾越的
差距,這種差距一開始或許無法體現,但是在長期的戰鬥之後會越發明顯。

  「南宮……你怎麼還沒來啊。」林玄言嘆了口氣,心想難道自己註定要靠女
人了嗎……我不想的啊……林玄言輕聲嘆息,冰寒的海水洗去了他的所有雜念。

  海水緩沖了他下墜的速度,林玄言分出劍氣裹挾自身,停頓之後如潛龍升空
般長竄。

  懸停在海面之上的鎮天下劇烈喘息著,眉目間卻盡是張狂笑意。一劍將宿敵
斬入大海,何等快意!

  片刻之後,他神色微變。

  海面震蕩,雪白的身影裹挾著打量的海水破海而出,身後帶出的海水與碎冰
連成長龍。

  一劍劈落,劍氣連綿如瀑布瀉下。

  鎮天下在短暫的驚愕後恢複冷漠,他二話不說,反手一劍劈開天河般的劍瀑。

  兩劍隔空相擊,漫天都是紛紛的劍影,漫天碎冰之間倒影他們無數的身影,
而這些鏡像又被狂暴的劍風一瞬撕碎。進退相擊間,兩人瞬息輾轉千里,所過之
處皆成廢墟。

  「差不多了。」鎮天下忽然仰起頭,喟然長嘆。

  林玄言白衣已成血衣,他手中無間,一身劍意亦是千瘡百孔。

  鎮天下看著他沈靜的面容,不解道:「我以為你只是出來試探一番,心知不
敵便會退回失晝城,沒想到真要與我死戰,愚不可及。」

  林玄言唇口盡是鮮血,他冰冷地看著鎮天下,張了張嘴,鮮血從牙齒間淌了
出來,說不出一個字。

  「去死吧。」

  鎮天下修為攀至巔峰,整座大海泛起了巨大的渦輪,林玄言聽到了大海之下,
某座大陣轉動的聲音,他知道那是血屍大陣。

  「你要以南荒所有神靈成就你一人見隱麼……」林玄言搖頭輕笑,「南荒子
民為你征戰殺伐七年,如今都要付之一炬?」

  鎮天下淡漠道:「那七年不過是我給他們的一個機會,可惜如今兵敗,他們
便再也沒有價值了。血屍大陣轉動六十四輪,南荒徹底傾覆,唯我一人得道。」

  億萬生靈的慘叫聲自海底傳來,落到半空中時已然只似縹緲的囈語。

  鎮天下看著腳下,劍尖懸直直指海面。

  「此處便是血屍大陣的陣眼。」鎮天下松開了手,古劍筆直墜下,落入了海
水之中。

  整座海洋都在這一刻沸騰了起來,冰川塌陷,海水蒸騰,整個天地都成了一
座漆黑的熔爐。

  都該結束了……

  這個念頭才在鎮天下腦海中萌芽,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

  「鎮天下大人,你要我等皆成為你的養料嗎?」

  鎮天下回過頭,望見了不遠處走來的蜃吼。

  蜃吼的萬千蜃市似是受血屍大陣的影響,顯得脆弱而單薄。

  鎮天下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強烈的警兆。

  「現在止步,我饒你不死。」鎮天下警示道。

  「鎮天下大人,我們為你拼殺了七年啊……」

  蜃吼未曾停下腳步,他齊臂而斷的地方長出了全新的肢體,臉上噙著淡淡的、
悲傷的笑意。

  在先前,他與林玄言有過一番談話。

  他對林玄言說:「南宮亦是龍王的女兒,我只對龍王的效忠,如今龍王已死,
南宮便是他的女嗣,我忠誰不是忠?」

  哪怕南宮是當年南祈月被輪奸侵犯的產物,哪怕龍王與南祈月都不承認她,
哪怕她如今是失晝城實際上的統領者。

  但她終究是隨著琉璃長大的,大家也都喊過她一聲少宮主。

  什麼事都可以慢慢談啊……

  如今南荒大勢已去,鎮天下要煉化天下蒼生,他終究是一代妖王,如何能夠
甘心淪為附庸?

  鎮天下冷冷地看著他,他凝氣為劍,橫握掌心。蜃吼如今的出現雖然是個變
數,但也並不能改變什麼。

  巨大的蜃市籠罩下來,被他一劍劈碎,接著他直接以幾乎巔峰一劍遞向了蜃
吼,玻璃破碎的聲音接連響起,蜃吼身形被一劍劈得倒飛出去數丈,無數幻象被
一劍橫掃,崩碎湮滅。而林玄言在那劈劍的間隙出現在了鎮天下的身後,一記手
刀斬在他的肩頭。

  鎮天下悶哼一聲,身子被硬生生按了下去,他強忍疼痛,回身一擰,反手又
刺一劍。

  林玄言伸手擋在身前。

  那一劍直接刺透了林玄言的手掌穿入他的胸膛。

  鮮血噴濺。

  雪花透過劍域落了下來,覆蓋在兩個人的肩上。

  被一劍劈開的蜃吼滿身皆是劍痕,他強行調動著妖力回到鎮天下的身後,伸
手擰住了他的脖頸,他想要抽劍回砍,可那一劍卻被林玄言牢牢地握在手中,他
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強行禁錮住了這一劍,鮮血亂淌,林玄言臉色愈發蒼白。

  「最後給你一個機會,放開。」鎮天下一字一頓道。

  蜃吼臉上露出了慘然的笑意:「大人,大家把希望都給了你,你不該以整個
南荒為祭品啊……」

  磅礴的妖力在他脖頸處刀割而出,要斬下他的頭顱。

  破碎的不死之甲的紋路顯露在骨骼上,細細密密地裂開了縫,鮮血從鎮天下
的脖頸處滲了出來。

  鎮天下獰笑著抽出另一只手,凝成一劍,一劍洞穿了自己的小腹,劍刃多余
的部分紮入了死死箍著他的蜃吼的體內。

  劍意爆碎。

  這一劍太過猝不及防,蜃吼從未想過他會如此果決地刺出這堪稱自殘般的一
劍。

  他的身子隨之也被刺透。

  鎮天下一拍劍柄,剩余的部分噗地一聲透體而過,在他自己的小腹上留下了
一個血洞,與此同時,蜃吼的身子幾乎被炸得爆裂,他再也無法鉗制住鎮天下,
被一劍之威轟得踉蹌後退。

  「你還有什麼手段?」鎮天下看著林玄言,露出了一絲艱難的笑意。

  林玄言此刻儼然已是一個血人,他死死地握著鎮天下的劍,沈寂的面容上同
樣露出了一個微弱的笑容。

  天上層雲分開,流瀉下一縷月光。

  那縷月光恰好落在了林玄言與鎮天下的肩頭,如披縞素。

  「你終於來了啊。」鎮天下似是早有預料,松開了握劍的手,回身望向了月
色下走來的傾城美人。

  南宮平靜地看著他,月影結成的道輪已然將他團團包圍,她調轉渾身修為,
似要硬生生將鎮天下體內那不死的戰甲剝離出來。

  鎮天下神色痛苦得幾乎扭曲,他看著南宮,牙關打顫,依舊盡力柔和道:「
我一直在等你來啊……今日,我便讓你們看看,失傳萬年的見隱境,究竟是何等
神通。」

  海水之下,血屍大陣加速轉動,鎮天下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攀升著,
他身上的傷痕飛速彌合,一頭白發竟也有轉青的跡象。

  血屍大陣的命輪已轉至六十輪。

  「動手!」林玄言忽然大喝一聲,以掌為刀斬了下去。

  南宮身影頃刻便至,悍然出拳。

  天上陰雲分散,明月當空。

  與此同時,失晝城城頭,陸嘉靜站在城樓遠遠眺望,忽然她靈犀微動,低聲
道:

  「去吧。」

  陸嘉靜聲音很輕,輕得像一聲耳畔的囑咐。

  淵然劍憑空出現在她的身側,在聲音落下的剎那筆直地劃出了一道極長的劍
氣廊道,向著冰原無限蔓延出去。

  天下星鬥暗沈。

  寒風吹起滿城冰屑,也帶起了陸嘉靜的青色道裙的衣角。。

  季嬋溪悄悄轉過頭,望見那風中揚起的發間,不知何時添了一莖白發。

  ……

  ……

  血屍大陣轉至六十三輪。

  一劍南來。

  淵然千里而至,鎮天下轉過頭,那一劍快如閃電,已然穿胸而過,背部衣衫
碎裂,鮮血噴薄如柱。

  鎮天下看著那柄洞穿自己胸口的古拙重劍,神色呆滯。

  淵然去而複返。

  鎮天下艱難擡手,叮然一聲後,將那一劍強行隔斷在數尺之外。

  淵然刺出一道道空間漣漪,卻再難前進一寸。

  鎮天下噴出一大口精血,臉色白的像是被洗去了所有顏色。

  大陣轉動的聲音戛然而止。

  結束了嗎?

  林玄言一身血衣已然搖搖欲墜,南宮雖猶有余力卻也未敢輕易冒進。

  時間像是在此刻靜止了。

  古劍鎮天下破海而出,停在了他自身劍靈的面前,

  「好一個機關算盡啊……」鎮天下嘴角漸漸勾起,他的身上,再沒有一絲一
毫人的氣息。

  「你們阻我入魔,我便氣吞山河!」他一字一頓道,伸手要去握住那柄破海
而出的古劍。

  「攔住他!」林玄言大喝道。

  林玄言未開口之前,南宮便已一拳轟了過去。

  那拳落到了劍身上,南宮的身子竟被硬生生彈開,身上的銀甲盡數碎裂。

  南宮未有猶豫,絲毫不顧自身傷勢,一拳接著一拳,接二連三地轟擊在鎮天
下的體魄上,鎮天下被打得猶如斷線的風箏,滿身鮮血朝著冰海拋了過去。

  但他的嘴角猶有笑意。

  他已經握住了那柄劍。

  本就受傷慘重的蜃吼顯化出本體,朝著鎮天下撞了過去。

  然後他被一劍斬斷本體,鮮血淋漓。

  鎮天下踩著蜃吼的半截身體,將古劍放到自己的唇邊,仰起頭,直接吞了下
去。

  血屍大陣轉過了最後一輪。

  天地岑寂。

  長劍過喉,那古老鐵劍已然被盡數吞入腹中,他閉上了眼,如陷入長眠的神
魔即將蘇醒。任何東西都無法靠近他一絲一毫。

  「走!」林玄言與南宮對視了一眼,同時捏碎了手中的千里傳劍符。

  空間漾起漣漪,他們衣衫振動,依舊立在原地。

  月色無比蒼白。

  南宮回首望去,霍然明白,此刻整整千里,都成了鎮天下立下的劍域,所有
的法則都被他抹去。

  南宮沒有絲毫猶豫,抱起林玄言身形疾掠而去。

  「走得了嗎?」

  鎮天下的發問從四面八方傳來,言出法隨,一道道無形的屏障落在他們身前,
寸步難行。

  林玄言心如死灰,他知道,只要等鎮天下睜開劍目,他們便再也無法阻擋他
的出劍。

  那是淩駕一切的境界。

  「我帶你回失晝城,白頭碑的禁制能抵擋一陣,總有辦法的。」南宮低聲安
慰道。

  「嗯。」林玄言只是應了一聲,他此刻渾身是血,雖然竭力催動著劍元恢複
著傷勢,但這一切在稍後便會沒有任何意義。

  他閉上了眼,知道南宮是無法帶著自己回失晝城的。

  大雪降了下來,每一片雪花都是劍。

  噗通,噗通,噗通——

  鎮天下膨脹收縮的心跳聲回響在這個世界里,仿佛那即將複蘇的神魔便在身
邊。

  雪花是劍,夜色是劍,月影是劍,心跳聲亦是劍。

  「對不起,是我不好。」南宮忽然放緩了腳步,低聲道歉。

  這次伏擊鎮天下的計劃是她定下的,她還有許多手段沒有使出,但是在絕對
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林玄言搖了搖頭,他的嘴唇漸漸覆上了慘白的霜雪:「如果可以,回到失晝
城之後,想辦法讓靜兒和嬋溪離開,到了南海那邊……或許有人能殺了鎮天下。」

  「葉臨淵麼?」南宮問了一聲。

  林玄言點點頭:「我能感應到,他離那個境界,也不過一線之隔了,我死之
後,我自願化作他的劍,求他護住她們就好。」

  南宮一拳接著一拳轟開身前無形的屏障,她嘴唇艷紅,牙關輕顫,雪白的發
絲粘濡在側靨上,修長的細眉淩厲得像是刀子,她用力擰了一下林玄言的臉,竭
力讓他清醒,「說什麼喪氣話?你不是自稱天下第一劍嗎?這就開始托孤了?」

  林玄言笑了笑,道:「你這樣說話的方式很像邵神韻啊。」

  南宮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那個心跳聲不停地在耳畔震蕩,
即使她修心極好依舊忍不住有些煩躁。

  「她……她是我姐姐。」南宮睫毛覆上了冰雪輕輕顫動,她扯了扯嘴角,輕
聲道:「我——我是一個雜種。我體內流淌著失晝城和龍族的血,但帶我長大的
是琉璃姐姐。」

  「算了,不說這些了。」南宮腳步更緩,冰雪之中她自嘲的笑容依舊那般動
人。

  「嗯——他醒了。」林玄言輕輕嘆息。

  月影渙散,天地之間劍光若極光。

  他閉著眼,下意識地勾連上了那道聖識。

  在琉璃宮被封宮之後,他一直下意識地認為劍魂便在琉璃宮中,也未開啟過
聖識尋找,如今生死之間,聖識下意識地打開了,一股溫暖的感覺籠罩了他,他
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很舒服很美好,就像是躺在陸嘉靜的懷中。

  「不!」南宮清叱一聲,她銀甲盡碎,寒風如刀,撩起她漆黑的衣裳,大片
的衣料被劍氣割去,露出大片裸露的雪白肌膚,淒艷如梅上落雪。

  這聲「不」不帶任何情緒,不似吶喊。

  林玄言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聲不指的是什麼。

  南宮將他放了下來。

  半空之中,緩緩浮現了一個「不」字。

  這個字端端正正,一筆一劃,莊嚴而神聖。

  而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竟然硬生生擋住了已經入見隱之後,鎮天下的一劍。

  只是每劍之後,那個字的結構愈發松散,仿佛隨時會崩碎消散。

  這是白頭碑的第一個字,不。

  不字落下之後,南宮抱起林玄言,借著這短暫的喘息時間遁逃回失晝城的方
向。

  「等等!」林玄言驟然睜開眼,竭力大喊。

  南宮看著他癲狂的神色,同樣吃了一驚。

  林玄言定定地看著她,眼神狂熱得像是可以噴出火焰,他依舊有些不確定道:
「我又感覺到了……感覺到了,我的……劍魂。」

  「這里離琉璃宮很近?」南宮自問一聲:「怎麼可能?」

  林玄言看著她的眼睛,他渾身毛發瞬息倒豎,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湧上了他
的心頭。

  與此同時,不字碎裂,南宮手指劃過眉心,念下下一個字:「許。」

  林玄言卻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他張開嘴,牙齒間依舊鮮血淋漓。

  「南宮……」

  「嗯?怎麼了?」

  「北府,南宮,北府,南宮……原來如此啊。」林玄言反反複複地念了幾遍,
嘴角牽扯出艱難的笑意,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原來你就是秋鼎
最後留給我的東西,你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神宮啊……」

  寒風吹亂鬢發,南宮的思緒像是被凍上了薄薄的冰晶,她怔了許久,呆若木
雞。

  林玄言觸碰了一下她的臉,掙紮著起身,用手拭去粘在她側靨的冰雪。

  南宮緩緩回神,那個許字已經瀕臨破滅,她卻艱難地笑了起來,她蛾眉舒展,
那清澈幻美的容顏楚楚動人。

  「聖人前輩真是……」南宮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覺得一切如夢。

  南宮……南宮。

  她緩緩咀嚼著自己的名字,流露出苦澀的笑容。

  如果三年前便意識到這一點,或許失晝城可以少死數十萬人,或許今日也不
至於如此窮途末路。

  但總算不算太晚。

  「如何取出你的劍魂?」南宮問出了最後的疑惑。

  林玄言回憶道:「當日,秋鼎與我說,上古時期流傳下的每一柄劍都是鑰匙,
他也為你準備了一把鎖,當時他很滿意自己的決定,但是如今我恐怕會怪他……
現在想來,都明白了啊。」

  林玄言凝視著南宮如畫的仙顏,輕聲笑道:「我是鑰匙,你是鎖,秋鼎想將
你許配給我,讓我們結為夫妻。只是當時我與靜兒已然成為道侶,所以他說,恐
怕如今我會怪他……現在看來,確實有些弄巧成拙了。」

  南宮冰雪聰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下意識抓住了自己的衣領,胸口莫名
熱了起來,越是寒風白雪,她的嘴唇便越是艷紅,她深邃的眸子靈靈地看著林玄
言,周圍穹頂崩裂,月影搗碎,海水被寒意瞬間凍結連成冰河,又被隨後而來的
劍氣攪碎,南宮半跪在地上平視著傷痕累累的林玄言,容顏靜美,她殺人之時如
天降的女皇,安靜之時一顰一笑皆柔和端莊,像是深居簡出的千金大小姐。

  「現在?就在這里?」南宮還是有些不確定。

  林玄言道:「嗯。這里,委屈大當家了。」

  「許」字被徹底斬碎,爆炸聲仿佛近在咫尺。

  南宮望向了林玄言的身後,數十丈開外,風雪和月色都成了單薄的背景,鎮
天下虛浮半空微笑著註視他們,猶如不真實的陰魂惡鬼。

  在下定決心之後,南宮再沒有絲毫猶豫,她按住眉心,心神與白頭碑貫通,
緩緩道出最後五個字。

  「人間見白頭。」

  月海之上,白頭碑亙古不變的刻字緩緩消弭。

  而此刻的風雪里,在南宮與鎮天下之間,那五個字巍峨如高山,深遠如淵潭,
它們似將軍列陣,將南宮與林玄言護在中間,不死不退,哪怕如今鎮天下已步入
見隱,他一時半會也無法斬破這傳承了萬年的聖人詞句。

  而鎮天下也並未心急,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在他看來,一切都已勝券在握,
接下來是快刀斬亂麻還是軟刀子割肉,都是由他決定的事情。

  他忍不住快意大笑起來,生而為劍靈,他此刻終究只是少年,心中那份肆意
輕狂如何能夠壓抑?此刻他舉手投足皆是絕世劍意,甚至可以引動天劫降災人間,
而南荒所有妖物的絕學,在命輪轉過六十四之後,他皆了然於心,而任何道法此
刻再他手中,皆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神跡。

  他睜開劍目,目視前方,在不可見的虛空之中,他隱約看到了隱藏在世界背
面的,紛繁複雜的線,而那些線,似是受到什麼牽引,即將連在一起。

  只是他這份心境很快被眼前的場景打破,即使是他都對南宮與林玄言的舉動
愕然了起來。

  只見南宮忽然跪在地上,屈下了腿,黑袍勾勒下,那纖細的腰肢和挺翹的臀
兒勾勒出血脈噴張的曲線,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是最春意盎然的山巒,完美無
瑕,將她雍容清貴的氣質襯得淋漓盡致。

  而此刻她盈盈地跪下身子,屈腿翹臀,雙腿又微微分開,那秀美仙顏平靜而
柔和,乖巧得就像是一只溫順待宰的羊羔。

  而林玄言更是直接挑開南宮的衣帶,衣帶一松,那緊緊勾勒著女子凸浮曲線
的衣裳也拉攏寬松下來,林玄言握著她的腳踝,更向兩邊分開了些,然後粗暴地
卷起她黑袍的下擺,將黑袍一路向上推卷,絕美女子的大腿雪白而緊致,看不見
絲毫瑕疵,那漆黑的衣袍一路上卷,那暖月般的白暫嬌臀唯遮著一件月白色的絲
薄褻褲,林玄言深吸口氣,手指按住那柔軟而極富彈性的臀肉,直接將褻褲扯爛
撕去,南宮覺得下身冰涼,忍不住哼了一聲。

  此刻,失晝城的大當家,這位人間最有名的未亡人,典雅溫柔又如殺神一般
的絕色女子,下身不著片縷。她光著屁股趴在地上,而此刻腿心深處,那粉嫩的
玉阜嫩蕊微微張開著,還似吐著絲絲溫熱之氣,如含著一枚暖玉。

  林玄言看著那美到極致的身材曲線,動作微僵,他輕聲嘀咕道:又是一只…
…大白虎?

  這些年他被季嬋溪調戲得心有余悸,少女平日里語言動作有意無意的挑逗誘
惑至極,但是真到了床上又是另一番情況,通常情況他總是被小白虎殺得丟盔棄
甲連連求饒,偶爾自己也有勝績,但他也知道,那也不過是小姑娘偶發善心,在
陸姐姐面前照顧一下自己作為夫君的面子。他也常常在被榨得筋疲力盡的時候發
誓,以後再也不理她了,就把她晾著看她怎麼辦,可是每每如此,他又會被少女
主動的挑逗弄得死去活來,忍不住又將她抱上床去自取其辱。

  這些平日里煩惱的念頭此刻都想睡溫暖的火光,他回憶起季嬋溪纖秀粉嫩的
身子,忍不住微笑起來。

  南宮嗯哼了一聲,小口半張,她又伸手掩住了自己的紅唇,此刻時局危機,
自然容不得他們做半點前戲,林玄言直接解開自己的衣帶,欺身壓了上去,本來
小母犬一樣跪趴在地上的南宮被壓得直接趴在了冰面上,那滾燙的肉棒抵著嬌嫩
花唇,然後挑開層疊的花唇玉肉,沒了進去,又遇到了什麼阻撓,在頓了頓之後,
整根沒入。

  「額……嗯啊……」即使南宮早已修至了通聖巔峰,對於這種破瓜之痛依舊
不知從何阻擋,她只覺得身子在那一刻不停痙攣著,大腿繃緊,腳趾蜷禁,緊貼
著冰面的豐盈嫩乳同樣曲翹堅硬了起來。

  林玄言鼻尖觸著她的發絲,那雪白長發間似有陣陣淡淡的芬芳,縈繞鼻息之
間,沁人心脾。

  南宮捂著唇口,嗚嗚地叫了幾聲後,緩緩消散了身子的僵硬和疼痛,只是沒
有任何準備,那肉棒直接整根沒入了她的花穴玉道,她雖然被世人喊了上千年的
俏寡婦,可實際上終究是未經人事的處子。

  此刻她趴在地上,裸露的雪白臀肉被林玄言身子擠壓著,林玄言隱約覺得,
有什麼東西緩緩流入自己的體內,那種久別重逢的感覺浸潤心田,緩緩修複了他
幾乎幹涸破碎的心湖。

  時隔萬年,他作為鑰匙的宿命里,終於找到了這把命中註定,天作之合的鎖。
哪怕他們並未相愛。

  只是如今玉道花徑幹澀難行,他抵著南宮豐盈挺翹的嫩臀研磨了一番,也不
知是因為兩人情感不曾水到渠成,還是因為情勢危急起不了歡愛的念頭,他的研
磨挑逗未能從她的身子里榨出什麼蜜汁春水。

  南宮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她只是安靜地趴著,打算無論林玄言怎麼弄,
無論是痛苦還是歡愉自己都沈默受著,就像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鎮天下看著那林玄言與南宮緊緊相扣的交合處,看著那里流出了絲絲微弱的
血,他勃然大怒。

  「呵,大當家,我說過,將來攻下失晝城我會娶你,奉你為妃,如今你竟為
了不將處子之身交付於我,當著我的面做出路邊野狗交合般的事?哈哈哈——你
可真是女豪傑啊……」鎮天下咬牙切齒,一雙劍目燃得通紅:「賤女人,不久之
後,我就要用這種姿勢,在你那城頭上,當著你所有子民的面,將你操得不省人
事!」

  「哦,對了。」鎮天下頓了頓,看著林玄言:「還有你那兩位漂亮的妻子,
到時候也一並供我日日宣淫吧。」

  一道劍氣自他手中斬出,撞向那個人字,人不過一撇一捺,此刻直接被一劍
斬成兩半,剩下一個支離破碎的八字,然後又被鎮天下一劍斬碎。

  接著,他開始以劍拆解那個間字。

  原本只是默默承受,並未動情的南宮聽到鎮天下的話語,腦海中不自覺地浮
現出城破的畫面,她的花穴竟不自覺地收緊,雙腿也向中間靠攏了些,幹澀的玉
蚌嫩肉間,竟吞吐出了些溫涼春水,春水澆灌在林玄言的肉棒上,他忍不住渾身
顫抖,那股接近他本源的力量緩緩回到他的體內,他福至心靈,一邊緩緩抽送起
來,一邊湊到南宮耳邊,輕聲道:

  「想象一下,我是你那位死了千年的未婚夫,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燭夜,我將
你抱進洞房,剝了你的衣裳,將赤身裸體的你壓下身下,插入你的嫩穴。」

  林玄言在她耳垂邊輕輕呵著熱氣,南宮柔柔地嗯了一聲,身子果真漸漸熱了
起來。

  「在你洞房花燭夜的門外,窗紙忽然被挑開了一個洞,有人在門外偷窺著你,
他是一個小小的兵卒,平日里最為仰慕你,但你從來沒有看過他。如今他看著自
己心目中的女神赤身裸體,被人壓在身下,一記一記地大力操動著,你未察覺到,
只顧著連連地嬌喘著,大聲地呻吟著,被你的夫君一下接著一下地杵著花穴,他
將你抱了起來,轉過身,你雪白豐盈的嫩乳便挺立在那人的視線里,而你雪白無
暇的下身,那玉穴開了一線,肉棒深深地扣了進去,兩者的交合處,清晰地裸露
在了別人的視線里。你被操得意亂神迷,神魂顛倒,交合處肉棒在你體內進進出
出,花汁四濺,嫩肉翻出,他在門外脫下了褲子,對著你活生生的春宮戲自瀆了
起來……」

  「啊……嗯啊……嗯……別……別說了……嗯……妾身……妾身受不……嗚
……」

  南宮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臉,腦海中香艷的畫面惹得她渾身滾燙,那花穴之間
更是玉液橫流春水翻湧,將緊致滑膩的花徑澆得一片濕潤泥濘,肉棒刮擦過其間
的肉芽與褶皺,刺激得南宮渾身發抖,呻吟連連。

  鎮天下看著這對當著自己面茍合的男女,聽著林玄言的話語,覺得他說的那
個偷窺的人便是暗示自己,心中更是怒意沖天。

  「一個喪家之犬,一個淫亂娼妓,呵,你們想用這種手段氣得我走火入魔?
未免太幼稚了吧?」鎮天下一字一頓地說著,齒縫之間皆是滔天怒火。「間」字
豈可碎裂,其中一輪白日被一劍劈成無數光點。

  「嗯……嗯嗯……夫君……輕一些……妾身要……要丟了……啊——」南宮
螓首亂搖,嫩臀隨著交媾的動作晃動著雪白臀肉,緋紅而淫靡,她腿心處花唇翻
出,春水狼藉,儼然已經動情。

  林玄言同樣喘著粗氣,他的眸光卻越來越清澈,他看著身下承歡的誘人嬌軀,
忽然低喝一聲,掰起她的雙腿,直搗花心,然後將她的身子擰轉過來,正對著,
南宮微微睜開眼,美目婆娑地望著林玄言面容,唇齒間發出動人心魄的哼唧聲。

  林玄言面朝著她,將她修挺緊致的玉腿抗在肩上,一把撕開她胸口的衣裳,
那從未顯山露水的豐盈玉乳在失去束縛之後竟小白兔般彈了出來,林玄言一手捏
住一個,掌心覆著乳肉,手指捏著曲翹堅挺的蓓蕾,滿手皆是豐盈飽滿的觸感。

  還差一點了……林玄言輕輕撚動指間曲翹的乳頭,聲色低沈道:

  「接著,失晝城破了,妖怪們湧了過來,你法力盡失,被剝光了衣服吊在城
頭,繩子纏住了你的大腿,腰肢,嫩乳,最後從你的襠下穿過去,深深地勒在白
虎的縫中,江妙萱和南綾音同樣赤裸著跪在你是身邊,而城下,是你的子民,他
們眼睜睜地看著你被綁著雙手吊在城上,看著妖怪們一鞭子一鞭子抽打著你,看
著他們掰開你的雙腿,肆意奸淫著你的嫩穴,一個接著一個的肉棒在里面進進出
出,你被操得哼哼唧唧地叫著,身子卻有了感覺,淫水亂瀉,放浪地大叫求饒起
來……」

  「啊……別說了……嗯哼……不要——」南宮螓首亂搖,意亂神迷之間發出
了一聲高亢誘人的嬌啼。

  林玄言本來一直淺淺地抽送著,忽然直杵花心,棒身刮擦過軟肉,直接送到
了最深入,抵住了那微微凹陷的花心,那一瞬,南宮渾身痙攣,絕美的容顏上清
聖與淫亂兩種表情矛盾地並存著,她抓著林玄言的手臂,身子止不住地哆嗦,嬌
軀亂顫間,儼然一瞬間來到了快感的最高潮,她的眼角,甚至噙上了一滴晶瑩的
淚。

  林玄言低下頭,替她吻去了那一抹淚痕。

  南宮痙攣高挺的腰肢緩緩發送,檀口之間依舊發出著高潮余韻般的淺淺呻吟。

  「最後,一位白衣大劍仙從天而降,殺死了所有的妖怪,解救了你和你的姐
妹們,從此失晝城一片和樂,那一輪明月重見天日,其間的人們永遠地快樂地生
活在一起……」

  林玄言柔聲地說著,他緩緩抽出了那沾滿精液的肉棒,隨意抓了一捧雪,擦
了擦。

  他替著南宮整理好有些破碎的衣裳,將下下擺也捋了下去,遮住了微紅翹挺
的嫩臀和雪白修長的大腿,他將她抱了起來,南宮那秀美的臉蛋微微潮紅,一雙
秋水般的眸子里透著一縷茫然。

  她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領,回想起剛才放蕩的畫面——按理說我不該如此,
僅僅言語挑逗罷了,我怎麼會真的身臨其境一樣,還流露出如此情態……

  她看著林玄言,看著他臉上淺淺的笑意,霍然明白了。

  「你……」

  「我入見隱了。」林玄言喟然輕嘆,他再次抱了抱她,柔聲道:「委屈大當
家了。」

  南宮淚水盈眶。

  不許人間見白頭。

  那七字聖言只剩下白頭二字。

  林玄言整理衣衫,望著面色陰沈的鎮天下,微笑道:「請。」

  鎮天下道:「我應該早些斬草除根的。」

  林玄言道:「我剛誕生的時候和你一樣,盲目地自信,張狂得以為天下無敵。
所以犯下了一些要用一生去彌補的過錯。你年齡比我更小,更是如此。」

  鎮天下沈默片刻,道:「我依舊覺得我不會敗。」

  林玄言雙手攏袖,一如出城時的模樣,他緩緩走到鎮天下身前,再次平靜道:
「請。」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冰面上。

  晚雲割裂成絮,天地皆劍。

  南宮將「白」「發」二字收攏身前,靜靜凝視。

  白發見白發。

  她衣衫不整,發絲淩亂,看著卻有些孤單。

  失晝城頭,陸嘉靜倉皇地跑了出來,看著雲絮間縱橫天地的兩道劍氣,忍不
住流下了眼淚。

  就在先前,她手心的那道千里傳劍符燃燒殆盡,卻未見他們歸來,那時她便
知道出大事了,但她未將這件事告訴季嬋溪,只是一直凝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天,
時間變得無比漫長。

  天上又落了雪,有白色的雪,也有黑色的,他們紛紛揚揚地糾纏著,灑向這
座古老的城池。

  季嬋溪也明白了過來,伸出手,將一片晶瑩的雪花篡在掌心,低聲自語:「
一定要贏啊。」

  千萬里皆是劍。

  整片南海皆被劍域籠罩,一氣縱橫三萬里。

  青紫色的電蟒糾結扭曲著掃過海面,巨大的霧氣凝成冰霜為天地都覆上了一
層薄紗。

  長空之中似有龍吟,驟然響起,驟然散去。

  海面上,暴雨下了數十輪,將天下洗了一遍又一遍,陰晴難定。

  無數人魚一樣的珍貴生命成群結隊地遊曳而出,唱著淒涼而悲傷的挽歌。

  浮嶼上,那本即將翻到最後一頁的金書忽然震了震,上面的某些字跡如雨打
塵埃般被洗去。

  幹明宮的地底,鐵索間披著紅袍的絕色女子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知是高
興還是悲傷的笑容。

  而南宮立在一片浮冰上安靜地等待著,白發兩字始終懸在她的身邊,散發著
溫柔的光。

  沒有一片雪花能夠靠近她。

  這場席卷整座南海的風暴整整持續了三個月。

  三個月後,裴語涵帶著席柔來到海邊,與她說著南海那邊看不到,卻可能發
生著的故事。

  南宮仰起頭,望著天,她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不知是不是眼睛太過酸澀,她竟然模糊間看到了兩輪月亮。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心生感應,望向了遠方。

  海面上,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

  白衣黑發的少年足尖在海水上踩踏出縷縷漣漪,朝著自己緩緩走來。

  南宮感覺自己被抽幹了所有力量,一下子跪坐到了地上,她抿了抿有些乾燥
的嘴唇,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只好竭力擠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林玄言垂著衣袖,胸膛上皆是細密發紅的劍痕,他臉色慘白,嘴角卻噙著柔
和的笑意,他對著南宮,也像是對著天下眾生說:

  鎮天下已死。

  三尺劍依舊天下無雙。


                               【未完待續】
作者: magicknight    時間: 2019-4-2 22:57

有点意外镇天下的戏份那么少!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4-7 18:15     標題: 瓊明神女錄 (89)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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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4月/7日發表於:sis001


  第八十九章:歸來看海,風平浪靜風停雪止,海平瀾靜。

  人成對,劍無雙。

  故事有了好的結局,戰後的廢墟再如何瘡痍狼藉,也總有漫長的時光來整理
河山。

  三萬年的陰霾消散,早已決心誓死衛道的南宮不知如何形容這種心情,百感
交集落到唇邊便無語凝噎,她反倒像是一個局促的小女孩,確認了好幾遍來人之
後,那被雪雨洗得蒼白的容顏上終於勾勒出淺淺的笑。

  林玄言看著逐漸晴朗的海面,同樣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走到南宮身前,胸口一熱,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冰涼的身軀,手環到她身
後的腰間,按住了那纖柔軟彈的腰肢。

  黑綢的衣裙深深陷出指渦,南宮身子微凜,下意識地踮起了腳尖,她雙手向
兩邊攤開著,不知道該推開林玄言還是擁抱他。

  林玄言的手沿著纖腰向下滑動,按上了南宮豐軟渾圓的翹臀,手指用力,一
下便隔著綢滑的衣衫陷入了那嫩彈的軟肉之間,南宮嚶嚀一聲,下意識地將一只
手環住了林玄言的,說了聲:「不要。」

  林玄言沒有吭聲,抱著南宮,手不停地抓捋起她黑色的裙擺,她的嬌臀被一
頓抓弄,那黑裙也隨著他的用力而被提了起來,白暫如新筍的小腿露了出來,緊
緊繃著,林玄言的感受著手指間軟糯而肌膚彈性的觸感,肆意地抓捏享受著,他
緊緊貼靠著南宮的嬌軀,胸前那豐盈飽滿的玉峰同樣被緊緊壓著,南宮身子微微
顫栗,她本想稍稍反抗,但是想到三個月的壓抑和見到他活著時的滿心歡喜,身
子也漸漸的軟了下來。

  南宮另一只手臂也微微貼靠上了林玄言的後背。林玄言五指緊緊地抓著南宮
豐滿的臀肉,南宮沒有反抗,微微閉著眼,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上清眉舒展,笑意
溫和。

  林玄言低吼一聲,一把將南宮推到了身下那塊浮冰上,身子壓了上去。

  南宮沒有反抗,順從著躺下了身,任由林玄言撩起自己下身的衣擺,那黑色
的裙裾順著大腿被推了上去,月白色的絲薄褻褲在三個月前便被扯碎,此刻下身
光潔雪白,不著片縷。南宮稍稍遲疑之後,分開了一些腿,那光嫩潔白的玉穴堪
稱最完美的傑作,唇瓣緊緊地合著,其間含著一線嫣然的細微裂縫,雪白的丘壑
上更是纖塵不染,帶著柔軟的肉感,讓人忍不住想肆意撫弄,剝開那半月形的唇
瓣,窺見其間最神秘瑰麗的景致。

  南宮閉上了眼,她知道眼下發生的事情有些荒唐,卻乖順地任其施為,沒有
絲毫要反抗的意思。

  她忽然覺得有滾燙的硬物頂開縫隙擠了進來,但並不順利,如墾荒般地一點
點頂壓著,那硬起的陰蒂被頻頻觸碰,激得南宮腿心濕膩,嬌嫩軟膩的身子更如
蟻走電竄,弄得她渾身熱了起來。

  林玄言此刻有些神智迷亂,他頂了好多下皆從那滑膩的雪白玉丘旁滑過,他
握著自己陽根,對準了那雪白的嫩丘,正欲強行頂入,他的神色微微晃動,怔怔
地看著她的雪白玉丘看了會,忽然低聲道:「嬋溪……」

  南宮身子微顫,睜開眼輕聲嘆息,林玄言指間顫抖地伸向了那細微的縫隙,
在即將觸碰之際觸電般縮了回去。

  林玄言瞳孔漸漸清晰,他看著冰面上絕美的女子,看著那修長雪白的大腿,
為她重新掩上了裙裳,捂著額頭低聲說:「大當家,對不起。」

  南宮柔和地笑了笑,支起了身子,道:「你如今可是失晝城的大英雄,若是
可以服侍你,妾身自然也無怨無悔。」

  林玄言將她的身子扶了起來,幫她理了理淩亂的衣衫,南宮笑意盈盈,眉目
純凈間又帶著些嬌媚,任由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將她就地正法,好好疼愛一番。

  林玄言深深地呼吸了幾次,漸漸平複了心情,他看著逐漸放晴的海面,問:
「過去多久了?」

  南宮答道:「三個月了。」

  林玄言錯愕道:「這麼久了?」

  「靜兒和嬋溪應該擔心死了吧……」林玄言自語了會,望向南宮,道:「大
當家,你的身子終究是給了我,雖是情非得已,但我……會盡力負責的。」

  南宮微微搖頭:「林公子何必為這小事介懷,能救下失晝城,妾身赴湯蹈火
亦是義不容辭,更何況這區區蒲柳之軀。」

  林玄言笑道:「若大當家是蒲柳之姿,那整個天下的女人都無地自容了。」

  南宮溫婉一笑。

  林玄言又抱了抱她,這次只是簡單的擁抱,沒有動手動腳之類的,擁抱結束
之後,林玄言的手輕輕蹭了蹭她飽滿如扣碗的豐嫩玉乳,南宮只是低了些頭,也
未說什麼,她氣質依舊端莊典雅,只是此刻乖巧得像只溫順的貓。

  「先回去吧,別讓大家等得太心急了。」林玄言道。

  「好。」南宮應了聲,擡頭了有看了眼那重現的明月,雙月共輝,如一道明
河兩邊相對的倒影,她眼眶又微微紅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南宮跟在林玄言身後,臉上始終帶著笑意,林玄
言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又低了些頭,將笑意斂去。林玄言慢了些腳步,與她同行。

  「那……若是回去之後,我該怎麼與她們說?」林玄言問。

  南宮想了片刻,道:「若是不願讓她們知道,不說不就行了?」

  林玄言打量了她一番,無奈道:「南宮姑娘,你這副不良於行的模樣,鬼都
知道有問題呀。」

  南宮啊了一聲,低下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腳尖,臉頰微紅,道:「那怎麼辦?」

  林玄言微笑道:「到時候就將原委說與她們吧,我那兩位妻子皆是體貼之人,
更何況……在家中一般我說了算的。」

  南宮柔和地笑著,也沒有揭穿他,道:「那三妹呢?」

  林玄言腳步頓了頓,他撫了撫額頭,苦惱道:「三當家自然也是個好姑娘。」

  「那林公子也……」南宮試探性道。

  林玄言緩緩道:「世界上有很多好姑娘,但是不能因為別人喜歡我,我便要
娶了她,這是我的花心,對靜兒她們太不公平了,哪怕她不會說什麼,但……終
究是我的不對。」

  南宮看著他的眼睛,欠了些身子,道:「妾身知道了。」

  林玄言摸了摸她的微亂的長發,那清艷的容顏即使蒼白疲倦依舊那般明艷照
人,他輕笑道:「南宮姑娘不要多想,我其實一直非常敬佩仰慕你的。」

  南宮搖頭道:「妾身終究只是女子,更何況還是那樣的產物……我也不知道
我到底屬於哪里,該去往哪里。」

  林玄言問:「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你的身世的?」

  南宮看著海面,足尖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輕聲道:「三年里慢慢地
恢複著,漸漸地就都記起來了,我記得小時候我一直呆在那座宮殿里,那紅衣姐
姐照顧著我,她雖然經常打罵我,但是其實對我是很好的。後來琉璃宮被圍攻,
姐姐擋在我的身前保護我,再後來出現了一個男子,他救下了重傷的姐姐,並告
訴我他是我的父親,叫秋鼎……嗯,現在想來,應該是他要接納我為女兒吧。那
天夜里,秋鼎將姐姐與我都帶走了,我看到他和姐姐進入了一個房間,一開始里
面傳來了歡愉的聲音,後來又傳來了吵架的聲音。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
最後姐姐將我交給了他。」

  「再後來我見到了我的……親生母親。我當時感覺她並不喜歡我,對我有些
冷漠,後來我才知道,當時她想把我培養成殺器,讓我親手殺死龍王,但是秋鼎
不允許。再後來,我多了兩個妹妹,那是秋鼎與娘親的女兒。私下里的時候,秋
鼎經常與我說,我很像琉璃姐姐,打架方式很像,長得也很像。他不知道,在心
里,我有多麼崇拜仰慕琉璃姐姐……」

  林玄言安靜地聽著,拍了拍她微顫的肩膀,柔聲道:「都是過去的事情,別
為了這些傷神了。」

  南宮嫣然一笑,歡悅道:「但是姐姐還活著呀。」

  林玄言遲疑片刻,問:「若是琉璃如今成了殺人如麻的魔頭,已經變成了你
不認識的模樣,那怎麼辦?」

  南宮道:「我也殺過許多人。」

  林玄言道:「不一樣的。」

  南宮嗯了一聲,道:「到時見了面再說吧,最難過的日子都過去了,接下來
都不算什麼的。」

  「嗯。」林玄言問:「我一直很好奇,按照邵神韻與秋鼎的關系,何至於要
封印她三萬年?」

  南宮斬釘截鐵道:「這一定不是他做的。」

  林玄言蹙眉道:「為何?」

  南宮道:「雖然我記不真切了,但是他們的感情其實是很好的,甚至……比
娘親更好,我記得嗯……」

  南宮欲言又止,清眉微蹙著,咬著嘴唇,似是在猶豫要不要說。

  林玄言好奇道:「怎麼了?」

  南宮猶豫很久,才緩緩道:「我聽說,很久之前,娘親是很溫柔的人,但是
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和他們說的不一樣了,可能是因為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吧,
又生下了我。她雖然偶爾會照顧我,對我笑笑,和我說說話,但是大部分時候還
是沈默寡言的。後來,秋鼎與娘親一同和龍王死戰,秋鼎和龍王都死了,娘親卻
活了下來,她幾乎用盡修為從大海中取出了一塊巨石,浮於天上,然後於南海之
畔立下了白頭碑,便也去世了。那之後,我與兩位妹妹被奉為失晝城的新主人。
之後輪回百代,便是如常的故事了。」

  浮嶼竟然是南祈月的手筆?

  林玄言問:「那三座神宮是何時鑄成的?」

  南宮笑著指了指自己,笑道:「是四座。」

  她按著額頭想了會,不確定道:「似乎是在失晝城之時便鑄好了,但不過是
巴掌大小,秋鼎死後,我們修為最深,最善占蔔的大祭司將它們送往了世界各地。
羨魚是龍淵樓的鑰匙,古代是修羅宮的鑰匙,而北府則需要古代淵然規矩三柄劍
同時才能開啟。」

  「這樣啊……」林玄言想起了當時海面上群雄並至的混亂場景,喃喃道:
「這些難道都是他安排好的嗎?算的也太遠了吧……」

  南宮笑問道:「你如今不也是見隱境嗎?這些事情難道做不到?」

  林玄言苦笑道:「半條命都打沒了,如今這境界破碎不堪,我也不知道到底
還算什麼,大概比通聖稍高,比見隱稍低吧。」

  南宮蹙眉道:「那以後若是遇上了你口中的那位葉臨淵怎麼辦?」

  林玄言道:「他要得到三尺劍是為了破入見隱,若是如今已經另辟蹊徑,我
與他也沒什麼你死我活的大道宿怨了吧。」

  南宮認真問道:「若是他猶不知足呢?」

  林玄言腳步頓了頓,不確定道:「仗劍飛升?」

  說罷,林玄言自嘲地笑了笑,道:「唉……相比下來,鎮天下不過是掌握了
至強力量的小孩子罷了,這三個月里,哪怕他有很多機會逃跑,也出於天下第一
劍的尊嚴和自負,要拼上性命與我死戰,但葉臨淵這種老狐貍才最可怕啊,若是
我未洞察天機,此刻可能已經淪為冰冷的兵器,可我即使來到了南海,也不敢確
認我是不是真的逃過了他的算計。」

  林玄言揉著眉心,繼續道:「算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真有
相爭,我避開道路便是。」

  南宮安靜地聽著,道:「妾身也會盡力護著你的。」

  林玄言笑著嗯了一聲,擡起頭的時候,失晝城的輪廓已經勾勒在了視野里,
如今雙月共輝,失晝城顯得銀亮而清晰,仿佛那些城墻上的血汙都被照拂幹凈,
如銀亮的雪塵。

  這三個月以來,陸嘉靜與季嬋溪輪換著站在城頭,今日似是被天地異象引動,
猶在夢中的季嬋溪猛然驚醒,隨手扯過一件黑色大氅披在身上,跑到了城頭上,
扯著陸嘉靜的袖子問:「陸姐姐,怎麼了?」

  陸嘉靜聲音微顫,不確定道:「雨停了。」

  季嬋溪細眉蹙起,雙手扯著大氅的衣口,骨節捏得發白,她看著頭頂的那輪
重新出現的蒼白月亮,喃喃道:「結束了嗎……那他呢?他怎麼還沒回來?大當
家怎麼也沒回來?」

  陸嘉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季嬋溪不安問道:「要是死了怎麼辦呀?」

  陸嘉靜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妹妹這麼好看,他怎麼舍得死?」

  季嬋溪身子向後退了退,哀怨道:「若是他敢死了,我們就改嫁吧,讓他泉
下也不得安寧,哼。」

  陸嘉靜無奈地看著她,嘆息了一聲,剛想再勸說幾句,季嬋溪忽然驚呼一聲,
身子前傾,手扒住了城墻,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季嬋溪
感覺自己的腰肢被一只手攬住了,然後聽到啪啪兩聲,季嬋溪嬌呼兩聲,嬌臀上
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嗯?想改嫁?背地里這般說夫君壞話,不家法嚴懲一番你這個小丫頭真不
知道天高地厚了呀?」林玄言攬著她的腰,向後撤了兩步,一把扯去她的大氅,
揚到城下。

  季嬋溪手扒著城墻,身子被迫退了些,於是那臀丘被迫翹得更高,與蜂腰連
成誘人曲線,林玄言毫不客氣,左右連拍了好幾巴掌,清脆的巴掌聲響了起來,
臀肉顫得衣裙褶皺,季嬋溪嬌呼一聲,回過身望向身後突兀出現的少年,卻沒有
責怪的意思,眼睛一下子紅了。

  林玄言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臀丘,然後身後勾了勾她的眼眶,笑道:「這就被
打哭了?大小姐丟死人了。」

  陸嘉靜怔怔地看著忽然出現的少年,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她嘴唇顫了顫,
半張開來,冷風灌了進去,她一時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而林玄言已然放過了這個出言不遜的小姑娘,目光柔和地望著陸嘉靜,陸嘉
靜一身雪白的衣裙灌滿了風,鼓鼓地脹起,更襯得她人影清瘦。

  林玄言一把抱住了她。

  「靜兒,你季妹妹說出這等話,你也不替為夫懲戒一番,是不是也該……」
林玄言說著,耳畔忽然傳來陸嘉靜輕輕的啜泣聲,他輕聲道:「沒事了,我回來
了,也沒缺胳膊少腿的,那個鎮天下呀根本不是夫君的對手,我輕而易舉就殺掉
他了,唉,笑一下嘛。」

  陸嘉靜聽著他的話,手死死地箍著他的後背,他肩膀處的衣料濕了,微涼。

  林玄言說著說著,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抱著陸嘉靜柔軟的身軀也哭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相擁哭著,聲音哽咽連不成句子,陸嘉靜情緒壓抑了三個月,平
日里雖然看著冷靜平和,但此刻真正見到林玄言平安歸來之後,情緒再也控制不
住,洪水決堤般湧了出來。

  季嬋溪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屁股還是有些痛,她兩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聽
著兩人的話,也傷感極了。

  到最後,反倒是陸嘉靜首先止住了眼淚,反而開始安慰林玄言和季嬋溪,三
個人推推搡搡,一路推到了閨閣的床單上。

  「你們兩個還記得臨走的時候怎麼和我承諾的嗎?」林玄言看著跪坐在床榻
上的兩女,發問道。

  陸嘉靜想起了什麼,俏臉微紅,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季嬋溪楞了會,更是直接搖頭否認:「什麼承諾?我怎麼不記得了?」

  林玄言瞇著眼看著擡頭挺胸一本正經的少女,笑道:「季姑娘骨頭又硬了?」

  季嬋溪冷笑道:「也不知道以前每次從我床上哭著喊著求饒的是誰?」

  林玄言雖在此戰中被打掉了半條命,但是境界總是要高過通聖的,他對於自
己此刻能不能降服這只小白虎也躍躍欲試,他挑釁道:「以如今我的實力,你與
陸姐姐一起來只有乖乖求饒的份。」

  季嬋溪譏諷道:「你想騙我與陸姐姐與你一同同床,以為我會上當?」

  陸嘉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她對於兩人一同上床還是有些芥蒂和羞恥。

  林玄言強橫道:「反正今日你們也跑不了了,來,靜兒,再給你一次機會,
說說我們分開之前說好了什麼?」

  陸嘉靜看了季嬋溪一眼,哼了一聲,有些不滿道:「不就是說,你要是能殺
了鎮天下,我們以後……嗯,以後小嘴和後庭都讓你任意用嗎?」

  林玄言瞇著眼笑道:「哦,原來靜兒沒有忘記啊。」

  陸嘉靜白了他一眼,理直氣壯道:「當初我們不過是激勵一下你,反正現在
你也平安回來了,這份協議不作數了。」

  一旁的季嬋溪同意點頭。

  林玄言訝然道:「還有這種邏輯?」

  陸嘉靜問:「我說了不算數?」

  林玄言指了指身下的床榻,道:「以前我們就說好了,床上的事情我說了算。」

  陸嘉靜聽完便要起身下榻,林玄言一把拉住了她,那一對柔軟豐滿的乳峰一
下被他握在了手中,陸嘉靜嬌呼一聲,身子被拉倒在了床榻上,在輕微的斷裂聲
里,她白裙腰間的系帶已被扯斷,寬大的斜襟長袍一下子向著兩邊敞開,露出了
其中被傲人的玉峰高高撐起的褻衣,林玄言又乘機摸了一把,手感軟妙得難以言
喻。

  陸嘉靜被他推倒在床榻上,那一對最傲人的嫩乳已經淪陷,被林玄言抓在手
中肆意揉搓著,那單薄的褻衣更是似要被雪膩軟肉撐裂了一般,緊緊地繃著,那
曲翹挺立的乳珠隔著衣衫也若隱若現出了小巧的輪廓,而那乳珠與衣衫摩擦,微
微生疼,卻又刺激得小巧乳珠更加堅硬翹挺。

  林玄言感受著掌間雪乳極致的豐滿觸感,又反反複複地如揉面團般摩挲了好
幾遍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手。

  陸嘉靜被他輕薄得臉頰緋紅,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幽怨地瞪著他,而一旁的季
嬋溪也盯著這一幕看,看著那雪乳隔著衣衫飽滿挼搓時,竟還有微微的羨艷之情。

  「靜兒的胸還是這般彈手好摸。」林玄言贊嘆道。

  陸嘉靜反擊道:「你也還是這般輕薄孟浪。」

  林玄言笑道:「你也好意思提浪這個詞,我只是揉了揉你的胸,但靜兒下面
怕是已經濕透了吧?」

  陸嘉靜臉頰更紅了些,胸膛微微起伏著,也不說話,只是盯著林玄言看,似
是賭氣。

  林玄言調笑道:「哎,靜兒,你身為正妻怎麼一點大婦的自覺也沒有呀,看
來不好好家法處置一番是不行了。」

  陸嘉靜道:「你想幹嘛?」

  林玄言看了季嬋溪一眼,道:「嬋溪,平日里靜兒姐姐有沒有欺負你呀?」

  季嬋溪不知他葫蘆里賣得什麼藥,不點頭也不搖頭。

  「今天夫君做主,讓你好好懲罰一下你陸姐姐。」林玄言說著,一把將陸嘉
靜的身子翻了過去,讓她面朝床榻,露出後背與臀腿之間跌宕起伏的傲人曲線。

  陸嘉靜憤然道:「不許打我屁股!」

  季嬋溪同樣姐妹情深地搖頭道:「不行,哪怕你連我一起打。」

  林玄言揉了揉陸嘉靜的香肩,剛想說什麼,言語忽然楞住了,他看了一會,
眼瞼垂了下來,手指輕輕撫過陸嘉靜的秀發,落在了那極細的一莖白發上,他輕
聲嘆息道:「靜兒,這些年辛苦你了。」

  陸嘉靜道:「那你還欺負我?」

  林玄言抱起了她,輕輕吻了吻她的側靨,道:「以後回到軒轅王朝,我們不
理世事,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吧。」

  陸嘉靜輕聲道:「若能如此,自然最好,只是我們遇到的不遂人願的事情還
少嗎?」

  林玄言將她摟著,陸嘉靜靠在她的肩頭,兩兩無話。

  季嬋溪盤著纖巧雪白的腿坐在一邊,忽然問:「那林大劍仙,你與我們兩個
小女子說說,你是怎麼殺的鎮天下?」

  這個問題果然來了。林玄言心思微沈,他一路上都在想要不要說實話,事到
臨頭了還是沒有想好。他出劍之時俯仰不愧天地,快如閃電,銳利得足以斬斷一
切,而面對這小小的兒女情長,反而會顯得拖泥帶水起來。

  見林玄言面有猶豫,陸嘉靜也好奇了起來,擡起頭看著他,不解道:「與我
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林玄言看著她清澈的眸子,沈吟片刻,道:「我找到了我的劍魂,在某座神
宮里。」

  「琉璃宮?」季嬋溪問道。

  林玄言嘆了口氣,緩緩道:「南宮。」

  陸嘉靜神色一震,喃喃地念了兩遍南宮這個名字,神色微異。

  季嬋溪同樣冰雪聰明,眸子微亮,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房間里寂然無聲,明亮的燭光輝映著月色,半掩的簾障一片迷幻的緋色,榻
上的人影綽綽約約地安靜著。

  不知過了多久,陸嘉靜目光閃爍了幾下,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

  季嬋溪則蹙起了彎彎的細秀眉毛,望向林玄言,冷笑道:「大劍仙真是艷福
不淺呀。」

  林玄言道:「我也是被逼無奈。」

  陸嘉靜點頭道:「嗯,我自然不會在意這個,若是能早些想通這些關節,之
後的戰事也不會如此慘烈,原來當初在琉璃宮中探查到劍魂,是因為南宮也在其
中,這……終究是我們的疏忽。」

  林玄言無奈道:「要怪也怪秋鼎,非我們之罪。他要是早些說清楚這些,何
至於如此。」

  陸嘉靜道:「想必這也有他的道理吧,說來奇怪,為何如此重要的東西藏在
南宮體內,以大當家的境界竟然發現不了?」

  林玄言皺起眉頭,想了想,不得其解,道:「這事還是到時候問下大當家吧,
今晚不談這些。」

  陸嘉靜彎起眸子,慵懶地舒展了一下柔軟的身子,笑問道:「那今晚談什麼?」

  季嬋溪看著陸嘉靜略帶柔媚的笑容,冷哼道:「陸姐姐真是又浪又不禁肏. 」

  陸嘉靜支起身子看著面容俏妍的少女,道:「那今天小嬋溪讓姐姐開開眼,
看看你是怎麼馴服這位大劍仙的?」

  季嬋溪不屑地哼了一聲,仿佛這根本不算什麼引以為傲的東西。

  林玄言嘴角微微翹起,心道如今自己境界再漲,對付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小姑娘難道還在話下?剛剛殺掉鎮天下,今晚又能降服一個『勁敵』,真是快意。

  季嬋溪看著他滿臉笑意的樣子,不解地眨了眨眼,心想你至於這麼開心嗎?

  「我先費點力氣制服你陸姐姐,再來與嬋溪專心一決高下。冷落片刻,不介
意吧?」林玄言笑問著,心想今日便先不施一龍二鳳了,先逐個擊破讓這個曾經
使得自己顏面盡失的少女心服口服再說。

  季嬋溪撇了撇嘴,哦一聲,道:「不會。」

  林玄言轉而望向了陸嘉靜,解開她的衣裳,將那寬大的衣袍向下扯動,直接
使得肩膀裸露,一路褪到了臂彎處,那玲瓏秀美的鎖骨下,一對豐滿傲人的玉峰
緊緊撐起衣物,似是隨時要裂衣彈出。

  林玄言忽然停下了動作,盯著陸嘉靜的眼睛,道:「靜兒先完成一下你的承
諾可好?」

  「承諾?」陸嘉靜有種不好的預感。

  問話間,林玄言將陸嘉靜拉到了身前,讓她跪坐踏上,然後順手解開了自己
的衣袍,那堅硬滾燙的肉棒如劍出鞘般彈了出來,湊到了陸嘉靜絕美的秀靨邊,
那硬挺陽具上隱隱有青筋暴突。

  一旁旁觀的季嬋溪秀眉緊蹙,似是嫌棄著林玄言的無恥。

  「委屈靜兒了。」林玄言將身子往前湊了湊,滾燙的肉棒湊到了陸嘉靜的唇
邊,陸嘉靜羞惱地瞪了林玄言一眼,卻還是彎下了嬌軀,朱唇微啟,螓首湊了過
去,香舌微伸,小心翼翼地舔弄了起來,林玄言低著頭,看著陸嘉靜跪在自己身
前要含弄陰莖的樣子,雖然心中火熱,但依舊覺得愧疚,低聲問道:「算了吧,
這太過折辱靜兒了。」

  季嬋溪在一旁冷笑道:「裝什麼裝?我看你心里期待得很,男人嘴上一套心
里一套。」

  陸嘉靜同樣不信他的鬼話,白了他一眼,道:「閉嘴,我陸嘉靜說到做到。」

  她低著頭,一手抓著自己的袍襟,而雪白寬松的衣袍根本掩蓋不住酥嫩豐滿
的雪膩玉乳,半含半露著,她另一只手直接扶上了經絡暴突的堅硬陽具,輕輕揉
動了幾下之後,檀口啟張,湊了上去,銜住了發紫的龍筋,舌頭與此同時挑弄裹
上,濕滑地抱住了肉冠,林玄言低頭看著這一幕,視覺與身體的雙重刺激之下,
那舌頭撫弄過肉冠之時,他渾身發抖,險些沒有鎖住精關,直接丟了。

  陸嘉靜對於此道本就熟稔,如今雖微有生疏,小嘴卻也很快適應了林玄言的
尺寸,她低頭專心含弄著,吞吐之間側靨微陷,那丁香小舌輕柔地纏裹吸吮著,
將那堅挺的龍筋更套弄得硬了幾分,舌頭每每刮擦過肉冠,林玄言都忍不住身子
微顫,他低著頭看著陸嘉靜天鵝般修長雪白的脖頸,心想如果世界上還有更美的
景致,估計也就是稍後季嬋溪被自己肏的哀聲求饒的樣子了。

  林玄言只覺得快美異常,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怕一下挺入深入唐突了身下的
佳人,陸嘉靜細心地舔舐過龍根的每一寸地方,然後吐出了半截龍根,微微仰起
頭,眼含媚意地看著林玄言,似是在說你靠修為強忍著算什麼男人?

  林玄言明白她的意思,卻只是輕柔地笑了笑,肉棒早已硬得難以言喻,他抽
離出了陽具,一把將一身白裙的絕美女子推到了床榻上,笑道:「陸姐姐真是守
信之人,為夫好好獎勵獎勵你。」

  陸嘉靜被她壓到身下,兩人鼻間湊得很近,雙目對視著,林玄言毫不客氣,
一手按上了那腴軟的胸脯,輕輕將那豐滿的玉乳揉出了裙裳,乳肉滿滿當當地盈
在手心,乳肉自指縫間四溢,完全難以掌握。

  陸嘉靜看了一眼旁邊若無其事觀戰的季嬋溪,微羞道:「在季妹妹面前不許
太作弄我,不然以後休想讓我再給你品蕭。」

  林玄言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靜兒的面子大過天。」

  陸嘉靜臉更紅了幾分,惱怒地看著林玄言,道:「你再這樣我把你踢下去了。」

  林玄言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稍後保證讓靜兒舍不得離開我。」

  她一雙修長玉腿被林玄言分開,那本就寬松的下裙自兩邊解開,輕輕一推便
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玉腿,她這些天僅僅披著一件單衣,下身甚至未著褻褲,裙袍
推至腰間,那萋萋銀亮芳草掩映的美景一覽無遺,玉蚌半開半合,似吐著絲絲的
熱氣。

  林玄言看著她的眸子,撐臂挺身,陸嘉靜身子一緊,肉棒在身下凝成了一個
熾熱的點,那高聳的怒龍輕而易舉地擠開了朱門玉戶,闖入了泥濘多汁的花徑之
中。

  陸嘉靜腰肢挺起,低呼一聲,尾音嬌嬌顫顫,誘人銷魂,她望著林玄言的眼
神已是媚眼如絲,那肉棒刨刮著花穴玉道的褶皺而過,沒深入一寸都惹得身下女
子顫抖不已,輕輕的水聲里,陽具一下杵到了滑到了最深處,撞擊花心,裹著陽
根的腔道在這一刻猛然緊縮,還未開墾,那乳液汁漿便忍不住噴射了出來,林玄
言在適應了其間的緊窄之後挺弄起來,陸嘉靜的玉腿被他高高擡起,下身交合處
不留一絲遮掩地暴露在視野里。

  花唇玉肉被抽插得翻飛,肉棒進進出出間,每一次聳動都惹得美人嬌喘不已,
而她面容上依舊有著與生俱來的清冷貴氣,此刻媚眼與貴氣絲絲入扣地交融起來,
帶著讓人窒息的絕美,因為季嬋溪在一旁認真地看著,陸嘉靜也只是小聲地呻吟
著,饒是如此,那呻吟聲依舊悠長而不絕如縷,余音顫顫,銷魂縹緲。

  陸嘉靜的身子在一聲一聲抽插中放松下來,她雖有些不滿林玄言輕佻的態度,
但心中還是欣喜更多,她此刻只覺得玉乳脹得厲害,伸手要去拆解自己的衣襟裙
帶,讓一對飽滿豐挺如扣碗般的嫩乳掙脫開衣衫緊致的束縛,林玄言似是也明白
她的意思,手指輕輕一勾,那乳珠擦過衣襟,一下子彈了出來,在空氣中傲然挺
立著。

  解開了陸嘉靜的衣衫之後,她的上衣和下裙都一並被推擠到了腰間,林玄言
雙手抓住了那一對豐滿的乳瓜,稍一用力,豐腴柔軟的美肉便在指間四溢開來,
雪脂般滑膩的觸感讓人愛不釋手,陸嘉靜感覺自己的乳珠被握在了手中,嗚嗚嗯
嗯地叫了幾聲,而身下的肉棒開墾得極為賣力,深深淺淺之間多次直搗花心,淫
靡的聲響里,陸嘉靜螓首搖晃,腰肢顫動,被插得欲仙欲死。

  「靜兒若是受不住了,記得向夫君求饒啊。」林玄言一邊揉弄著玉峰一邊出
言調笑。

  陸嘉靜嬌叱道:「少廢話,你也就在我床上可以逞些英雄好漢。」

  林玄言稍一用力,十指掐入那飽滿的乳肉之間,如揉面團般揉捏著,林玄言
俯下身咬了咬她的嘴唇,舌頭又輕輕舔過她的面頰,陸嘉靜下意識的側過臉回避
著,林玄言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下身輕輕抽離,將她整個人翻轉了過來。

  在輕微的空虛感之後,肉棒又插入了濕潤柔滑的花徑之中,林玄言抱住了她
的纖細的腰肢,將其提了起來,陸嘉靜便以一種跪趴的姿勢對著林玄言,那豐腴
渾圓的雪臀便正對著林玄言,林玄言看得心思火熱,伸手狠狠拍了兩下,留下了
兩個淡淡的巴掌印。

  陸嘉靜清叱道:「不許打我屁股……嗯……」

  滾燙堅硬的陰莖再次長驅直入,一頓窮追猛打的抽插之下,陸嘉靜被插得螓
首亂搖,嬌喘細細,胸前那一對沈甸甸的玉乳不停地歡動,啪啪啪的淫靡聲響里,
她花穴忍不住地收緊,在一陣陣的攣動中,清泉蜜漿如潮水般噴出,打在林玄言
的大腿兩側,一片濕膩。

  「啊……別了……輕一些。」陸嘉靜忽然嬌吟一聲,雪頸高高揚起,腳趾蜷
曲,在一陣驚心動魄的呻吟聲中狠狠地丟了。

  陸嘉靜腰身一塌,癱軟地躺在床上,抽搐般地輕顫了兩下,嬌嫩的肌膚上布
上了緋雲般的顏色,林玄言將猶自堅挺的肉棒抽離了陸嘉靜濕嫩的花穴,微微上
移,挑開了豐腴臀肉的縫隙,直接對準了那緊致小巧的後庭。

  「別!」陸嘉靜驚呼一聲,手伸到身後要掩住屁股,她看了一眼一旁笑瞇瞇
看戲的季嬋溪,道:「今天不行……季妹妹在一旁看著呢。」

  林玄言問:「看著又如何,我稍後也在你面前這般插她不就是了?」

  陸嘉靜扭了扭自己的腰肢,強硬道:「不行就是不行!」

  林玄言的肉棒反複地刮擦了幾遍後庭的褶皺,輕聲道:「靜兒害羞了?」

  陸嘉靜咬著嘴唇,有些艱難道:「今日我怕了你還不行嗎?饒過我這一次,
下次嬋溪不在的時候我給你好不好?」

  林玄言拍了拍她微紅的挺翹臀兒,道:「既然靜兒都哀聲求饒了,那邊放過
你這次吧,讓你的小嫩穴代之受過吧。」

  說罷,林玄言肉棒下移,再次刺入那玉肉花蚌之中,快而有節奏地抽插起來,
那帶著獸性的侵略讓陸嘉靜喘不過氣來,只能忘情地呻吟大叫,陰莖每每沒入深
處之時,那嬌媚的呻吟聲都變得酥軟極了,竟帶著青樓女子般的誘人放蕩,最終,
在幾次被頂到了高潮邊緣後,陸嘉靜終於忍耐不住,輕輕挺臀迎合肉棒撞擊壞心,
那層層疊疊的軟肉驟然收緊,陸嘉靜高挺翹臀,在一聲忘情的銷魂呻吟聲中,來
到了高潮的頂峰。

  「陸姐姐真是不堪鞭笞呀。」季嬋溪看著渾身緊繃,低低喘息的女子,手指
勾了勾她垂蕩在側靨的秀發,微笑著譏諷道。

  陸嘉靜同樣惱恨自己的不爭氣,此刻聽到季嬋溪的嘲弄,更是羞惱極了,她
瞪了季嬋溪一眼,聲音斷續道:「沒大沒小,要不小嬋溪來給姐姐演示一下什麼
叫百戰不殆?」

  季嬋溪抱著雙腿,不以為然地鼓了鼓香腮,還挑釁了看了林玄言一眼。

  陸嘉靜心中譏哨不已,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玄言戰力更勝以往,若是再交媾
片刻,自己再丟兩回,恐怕自己又要被逼得認錯求饒了,此刻她禍水東引,將焦
點轉向了季嬋溪身上。

  哪有自己在這邊被操得連連呻吟,季妹妹在一邊津津有味地看笑話的道理?
陸嘉靜給林玄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敢對自己不敬的小姑娘。
她知道先前林玄言在床榻上不是她的對手,但是此刻林玄言已然突破通聖,境界
今非昔比,拿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難道還在話下?

  林玄言同樣自信滿滿,覺得今日便是一雪前恥之際,這個桀驁不馴的驕傲定
然會被自己操得心服口服,而不是只能用打屁股這樣手段來降服她。

  「你們都盯著我幹嘛?」季嬋溪顯然不知道他們兩個的念頭,一副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的坦蕩表情。

  林玄言扯過了一件披風披在陸嘉靜起伏的嬌軀上,轉而將季嬋溪扯到身前,
她的身子雖然比較嬌小,卻也發育得極好,該凸的凸,該翹的翹,那白暫柔滑的
肌膚更像是可以擠出水一樣,那清冷無暇的容顏總帶著淡淡的蔑色,讓人忍不住
想將她壓下身下,狠狠褻玩征服。

  「大小姐,還不乖乖趴下,夫君要臨幸你。」林玄言笑著勾了勾她的下巴。

  季嬋溪一把拍開他的手,輕蔑道:「呵,你每次都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最
後哭著喊著求我放過的又是誰?」

  林玄言冷笑道:「如今時移物換,我早已今非昔比,稍後你哪怕求饒我也定
不饒了你。」

  季嬋溪按著他的胸膛,反而將他按在了床上,冷冷道:「廢什麼話,好生服
侍著本小姐。」

  林玄言一個翻身,重新將少女壓在了身下,一把扯下她的腰索隨意甩到了床
下。陸嘉靜在一旁坐著,撫著自己起伏不定的酥胸,已經打定主意要看她出醜,
稍後她不堪鞭笞之際,再將她扯過來,狠狠揍一頓屁股,這樣接下來很長一段時
間,這位驕傲的大小姐在自己面前,估計也很難擡起頭了。

  陸嘉靜在心里打著算盤,林玄言與季嬋溪已經在床上滾打了起來,黑裙拆解
開來,那雪白的身子罌粟花般綻放招搖著,一對腴軟豐嫩的椒乳更是漂亮至極,
那乳珠小而嫣紅,如一枚立在峰頂的紅豆,誘人極了。

  此刻那一粒敏感的紅豆隨著林玄言的揉捏在她掌心滾動著,季嬋溪蹙著眉頭,
對於乳珠的玩弄,她依舊有些不適,便直接擡起頭,吻住了林玄言的嘴唇,另一
只手直接撫弄上了那堅硬的洞簫,擼動撫弄起來,林玄言不甘示弱,也將手伸入
她的裙中掏弄起來。

  林玄言的陽具備她揉弄得經絡暴突,而季嬋溪的雙腿之間同樣被套弄得水聲
陣陣,兩人交鋒一陣之後不再試探,直接動起了真格,林玄言有了與大白虎交戰
的經驗之後,對於降服小白虎更為自信,噗嗤一聲,肉棒挑開那雪白肉丘中的粉
紅縫隙,杵入了嫣紅的花唇,刮擦過緊窄的穴道,適應著那緊錮的快感。

  在插入之後,林玄言直接將少女抱起下了床榻,季嬋溪嬌呼一聲,不得已抱
住林玄言的脖子,林玄言走到窗邊,將簾子直接拉開,月光照射到少女玉琢般的
嬌軀上。窗戶也被推開,冷風吹進來,激得季嬋溪身子一顫,林玄言將她的身子
翻轉過來,直接壓在窗沿邊,狠狠拍了一記她的翹臀。

  「撅起來。」林玄言嚴厲道。

  嬌臀被打得亂顫,季嬋溪低哼一聲,也不做回應,林玄言便直接箍著她的腰
將她的臀兒提了起來,分開雙腿,龍根直接貫入其中。

  季嬋溪被頂得雙乳搖晃,她雙手扒在窗邊,腳未能著地,未著羅襪的玉足小
腿隱約透著青筋細細的脈絡,粉雕玉琢,可愛至極,讓人想捧在掌心舔舐褻玩,
而她的白虎小穴已經被插入,相當於半個身體的重要都壓在了交合處,縱然那花
腔緊窄,也已經被開墾到了最深處,狠狠地頂著。

  林玄言將她身子再前推了些,讓她半個身子在外,半個身子在房間里,一對
豐嫩玉乳也懸晃在半空中,隨著一記一記的抽插不停地晃動。

  「哼……嗯嗯……嗯……」季嬋溪下身被挺得極深,瓊汁玉液被強行壓榨出
來,肉棒刮擦過鄒褶的嫩腔,死死的貼合挺弄也將她操得低低哼叫起來。

  林玄言將她按在窗沿上狠狠操弄,一記記啪啪的撞擊聲皆快美至極,這種征
服欲讓他快意極了,他每一記操弄都極為賣力,似是忍不住想要看到少女跪在自
己身前啼哭求饒,然後含著自己的陽具乖巧地服侍自己。

  「啊……」季嬋溪被林玄言搗入深處,低哼一記,花徑湧出濕滑微涼的汁液,
小小地丟了一次。

  花汁玉釀澆上,林玄言同樣被澆得身子顫抖,險些精關大開,他將肉棒頂著
季嬋溪,不敢輕舉妄動,想要壓下那股已至巔峰的快感。季嬋溪似是有所察覺,
不想遂他的意,自己抓住了床沿,挺動腰臀,抽動林玄言的肉棒。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林玄言猝不及防,下身的快感再也忍耐不住,那白虎玉穴
自有妙處,汁液帶著一種清涼的觸感,那讓肉棒瞬間緊縮的玉液噴湧每每噴湧出
來,都讓林玄言欲罷不能,此刻少女自己挺動腰臀迎合,他也無法忍耐,白濁噴
入,滾燙地湧入花心,季嬋溪嬌呼一聲,脖頸天鵝般揚起,發出一記悠長的呻吟。

  冷風撲面,兩人同時一個激靈,完成了第一回合的交鋒。

  林玄言輕笑一聲,將少女再次抱了起來,正對自己摟在懷里在房間中踱步起
來,每走一步,那肉棒便向著伸出挺弄,少女身子被弄得上下震動,她的身材曲
線姣好而靈妙,此刻蜂腰雪臀不停顫著,一如雪浪翻滾,啪啪啪的淫靡聲響充斥
在燈火搖曳的閨房里,聽得陸嘉靜都面紅耳赤。

  季嬋溪抱著林玄言的脖子,被插得雪股劇顫,那線條柔韌的嬌軀也崩成了一
張緊弓,她雙腿被迫盤在林玄言的腰身上,下身門戶大開,春水漣漣地淌落在地,
一記又一記沈重的搗弄下抽插得她雪臀緊繃,穴肉翻飛,而每走一步,她都被迫
以身子的力量迎接肉棒,仿佛是那陽具頂著自己的小穴,將自己整個身子都撐了
起來,弄得她滿身酥軟微麻。

  陸嘉靜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一路從窗臺交戰到地上,再到床上,桌子椅子都留
下了兩人歡愛交媾的痕跡,陸嘉靜看的瞪目結舌,心想白虎就真的這般厲害,若
是換做自己,想必早就不堪鞭笞,被弄得乖乖服軟了吧。

  最後兩個人又滾到了床單上,這次換做了男下女上的姿勢,季嬋溪猶如夜色
中的精靈,盡情舒展著青春靚麗的身姿,她上下坐弄著,腰臀的曲線美得難以言
喻,饒是陸嘉靜都看的有些癡。

  季嬋溪也被弄得繳械了數回,那花唇也微微充血腫脹,腿心間躺出雪白的濁
液,此刻花唇再次被肉棒杵挑開來,幾次抽弄之後,春水更如失禁般潮湧出來,
弄得林玄言雙腿皆是。

  林玄言抓著她的嫩乳狠狠揉搓著,每每捏住她乳尖之時便如打蛇七寸一般,
她那濕膩緊窄的花腔更會緊緊收縮,如小嘴般吸吮陽具。若是平常這種感覺自然
舒爽異常,但是此刻林玄言同樣丟了數回,甚至有些不敢觸碰她的乳尖。

  高潮中酥軟嬌喘的季嬋溪還有閑心挑釁地看了陸嘉靜一眼,似是在嘲笑她的
不堪鞭笞。

  陸嘉靜狠狠瞪了她一眼,心想以後一定要找個理由好好教訓她一頓。

  而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斷了,季嬋溪從林玄言的身上抽離出來,林玄言的肉棒
早已不複最初的堅硬,已經微微軟塌了下來,上面猶自混雜著白濁玉液。

  「林大劍仙?你這柄劍怎麼這般不堪用啊?」季嬋溪手指將那微軟的肉棒再
次捋直,玩弄手間,出言調笑。

  林玄言心中大恨,翻身將少女推倒在床上,身子欺壓下去,而那肉棒卻已不
複硬挺,在那雪白玉丘的縫隙間狠狠對準了幾次,卻在插入之時又滑開了。季嬋
溪看著他,臉上譏哨輕蔑的意味更重了許多,只是笑盈盈地看著林玄言,看著他
出醜。

  「嗯?制服我?想讓本小姐求饒?是誰不知天高地厚啊?」季嬋溪用兩根手
指捏住林玄言的下顎,輕佻地笑問道。

  林玄言咬牙切齒地看著少女,一時間卻也拿她沒辦法。

  季嬋溪直接推開了他,冷笑道:「既然不行了就不要賴著本小姐,回去好好
磨槍,下次可別再這般本事不濟了。」

  林玄言生氣道:「季嬋溪!你不要太過分了!」

  季嬋溪瞇著眼笑了起來,一把握住了林玄言的陽根,柔柔的小手輕輕搓弄著,
她笑問道:「你剛剛喊我什麼?」

  林玄言下身被對方抓住手中,心思一凜,本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想法,服軟
道:「季姐姐。」

  季嬋溪滿意點頭,看著另一邊看得瞠目結舌的陸嘉靜,四肢並作地爬到了陸
嘉靜的身邊,要扯去她的披風。

  陸嘉靜抓著自己的衣襟,惱怒道:「嬋溪你要做什麼?」

  季嬋溪道:「陸姐姐,我平時敬你愛你,今日你卻想看我出醜,其心可誅呀。」

  陸嘉靜反駁道:「我沒有。」

  季嬋溪道:「我今後自然也會敬重陸姐姐,今日就讓妹妹放縱一次吧。」

  陸嘉靜堅決道:「不行!」

  季嬋溪道:「你說了不算。」

  陸嘉靜看了林玄言一眼,林玄言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無力再戰。

  季嬋溪一手握住了她豐滿的玉峰,道:「陸姐姐,你一點也不綁著妹妹,真
是傷透了嬋溪的心,嬋溪要好好罰你。」

  「你……你要做什麼?啊……」陸嘉靜的身子被她翻轉過來,季嬋溪坐在她
的大腿上,將她死死摁著,一把撩起了她的披風,露出了雪膩挺翹的嬌美圓臀。

  啪啪啪的拍打聲響徹閨房,震得床板嘎吱作響,陸嘉靜被一個晚輩如此懲罰,
羞得把頭埋在被子間,季嬋溪一雙小手拍打如風,刷刷刷地在陸嘉靜漂亮至極的
渾圓翹臀上印滿了緋紅的巴掌印,打得陸嘉靜腿心濕潤不已,哀哀求饒起來。

  等到季嬋溪終於放過她之時,她的臀瓣已經被打得一片通紅,腿心更是春水
泛濫,一片濕膩,她偏偏又心有余悸,不敢把氣撒在這小妖女身上,於是她直接
將林玄言這個見死不救的可惡夫君轟出了門,讓他好幾晚不許上床。

  林玄言被兩女轟了出來,看著天上淒涼的夜色和身後緊閉的屋門,唉聲嘆息。
忽然,他靈至心頭,對著某處喊道:「三當家,你怎麼在這?我今晚能去下弦殿
住一夜嗎?」

  話音才落,身後的屋門再次打開,陸嘉靜黑著臉站在門內,盯了他片刻,又
一把將他拽回了屋中。

  三人相擁而眠睡了一整夜。

  次日,季嬋溪早早地醒了過來,躡手躡腳地走下了床。她也不傻,雖然在床
上她一人便收服了兩人,但若是他們記仇,要狠狠揍一頓自己,自己也只能乖乖
挨著,她當然不能坐以待斃,隨意匆匆收拾了衣服,攏了攏長發,以發帶系了個
幹凈清秀的馬尾便溜出去避風頭了。

  於是林玄言醒來之後便獨自一人面對著陸嘉靜的怒火,乖乖替她錘肩捏背,
清算著隔夜帳,又被迫立下了見死不救天打雷劈的誓言,以及將來要一同對付這
個小妖女的同盟協議。陸嘉靜這才微微消氣,打了個哈欠,取下一件白袍籠在身
上,長袍衣襟垂墜著,恰好遮住了挺翹的嬌臀邊緣,林玄言看著她的背影,想起
了昨日她屁股上布滿巴掌印的場景,下身又忍不住硬了起來。

  不過這個小姑娘確實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啊,居然還敢畏罪潛逃!林玄言心中
憤恨地想著稍後逮到她要怎麼狠狠調教她一番。

  他正響著,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陸嘉靜連忙攏上了衣衫,一邊尋著長褲穿
上一邊問:「誰呀?」

  「陸姑娘,林公子,方便一敘嗎?」

  那是南宮的聲音。

  陸嘉靜秀眉挑起,道:「大當家進來便是。」

  南宮披著一身黑金長裙,散著長發,氣質顯得愈發雍容端莊。

  陸嘉靜如臨大敵,問:「大當家有什麼事?」

  南宮道:「不知陸姑娘和林公子打算何時渡海?妾身想要隨你們同去。」

  陸嘉靜問:「去見邵神韻?」

  南宮點頭道:「無論如何,我也要再見到琉璃姐姐。」

  林玄言道:「那我們同歸便是,路上也有照應。」

  陸嘉靜扭過頭,沒好氣道:「你閉嘴。」

  林玄言乖乖閉上了嘴。

  南宮抿嘴一笑,道:「陸姑娘好重的家威呀。」

  陸嘉靜不由想起了昨晚被兩個人先後弄得顏面掃地的畫面,臉色更差了幾分,
她深吸一口氣,慢條斯理道:「這自然不算什麼大事,具體事宜等季妹妹回來之
後我們再商議吧,對了,大當家有看到我們季妹妹跑哪去了嗎?」

  南宮眉頭微蹙,回憶道:「我方才似乎看到她跑去二妹那里了。」

  陸嘉靜點點頭,看了林玄言一眼,道:「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

  林玄言哦了一聲,悻悻然地出門抓人。

  南宮自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覺得氣氛微微尷尬,便跟著笑了笑。

  南宮欠了些身子對於她們再失晝城的這些年表達了由衷的謝意,陸嘉靜平靜
地受了一禮,與她說了許多這些年的瑣碎小事。

  天地如銀,整座破舊的城樓像是四面漏風的屋子,透射進如水的月光。

  那個萬物熔爐的時代終已過去,南海之上的腥風血雨也已消散,隔著遙遠的
距離似乎還可以聽見鯨歌縹緲傳來,似歡愉的哭泣,這是第一夜的晚風,所有人
都沈浸在一種若夢若醉的氣氛里,不敢相信纏繞著失晝城的噩夢已經結束,一個
新的時代已經開啟。

  如今的白頭碑已然成了名副其實的白頭碑,上方只余白頭二字。

  三日之後,林玄言帶著陸嘉靜與季嬋溪辭別了失晝城,南宮亦跟隨她們身邊。

  走過白頭碑時,林玄言心生感應,目光望著那僅剩的兩字,若有所思。

  南宮察覺到異樣,低聲問:「怎麼了?」

  林玄言道:「這塊石碑對我的力量好像有所壓制。」

  陸嘉靜同樣自言自語地念了一遍那消失的幾個字:「不許人間見。」

  不許人間見什麼?白頭?還是……

  南宮眸子明亮,霍然明白:「難怪劍魂明明在我體內我卻無法感知,原來是
因為它。」

  之後那五字聖言被鎮天下一一斬碎,讖語破滅,人間不見的東西自然重見天
日。

  林玄言感嘆道:「這對夫妻真是貌合神離啊。」

  南宮低聲嘆息道:「女人難免會有妒心,這也……怨不得娘親。」

  林玄言嗯了一聲,有意無意地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回瞪了他一眼。

  季嬋溪一頭霧水,問:「你們在說什麼?」

  林玄言妝模作樣地拍了拍季嬋溪的肩膀,柔聲道:「等小嬋溪長大就知道了。」

  大字發音略重,季嬋溪知道他又在暗示自己,柳眉倒豎,但因為南宮在場也
不好發作,只是冷哼一聲,默默記在心里。

  陸嘉靜看著細浪翻銀的海面,忽然道:「這里好盛的劍意。」

  林玄言嗯了一聲,答道:「鎮天下臨死之前,將一身劍意散於天地,贈劍天
下,這些劍意大都直奔軒轅王朝而去,能得到劍意眷顧的人,必然可成大機緣,
只是不知道軒轅王朝能不能抵禦得住這場劍意的風暴啊。」

  陸嘉靜道:「軒轅王朝尚有幾個通聖高手坐鎮,應該無礙。」

  林玄言嗯了一聲,目光微微出神。

  陸嘉靜問道:「想你徒弟了?」

  林玄言道:「算起來,她應該是我師父,一日為師,自然終身不敢忘。」

  ……

  南海那頭,裴語涵獨坐崖石,席柔躺在她的懷里,面容憔悴頭發淩亂,她這
些天都是吃著烤魚度過的,頭發和身子也好幾日沒洗了,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
己都要成野人了,不過身邊這邊劍仙姐姐是真神仙呀,容顏依舊明艷漂亮不說,
衣服上連一片塵土也不曾沾到。時節已至冬季,天氣本也應該幹燥寒冷,但是一
站在裴語涵身邊,少女便有種如沐春風的溫和感覺,她特別想抱抱這個神仙姐姐,
但又不敢。

  始終靜坐著的裴語涵忽然握住橫放膝上的劍,站起了身,看了一眼南海,平
靜道:「走吧。」

  席柔沒有聽清,睜大眼睛看著裴語涵,眨了眨眼。

  裴語涵看著席柔有些臟兮兮的小臉,道:「我帶你回劍宗,以後你就是我親
傳弟子中的五師妹了。」

  席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她弱弱地問道:「那……師父,我們不等人了嗎?海上還什麼人都沒有呀。」

  裴語涵點頭道:「你太弱了,以後要好好修行。」

  席柔哦了一聲,緊緊跟在她的身邊。

  南海之上,有劍排雲分浪而來,在臨近南海之畔時放緩了速度,林玄言立在
劍尖上,一躍而下,回身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眸子里倒映著萬丈朝光。

  陸嘉靜與季嬋溪見到了久違的日光,心情也自然愉悅了許多,唯有南宮以黑
袍罩面,對這陽光依舊有些不適應。

  「按照原先的計劃,我們回來之事絕不可聲張,我們先在承君城買下一套宅
子,然後弄清楚如今天下的形勢,對於葉臨淵等人的態度,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還有……我想一個人去見語涵一面。」林玄言道。

  陸嘉靜蹙眉問道:「承君城?會不會太張揚了些?」

  林玄言搖頭道:「那兩個老怪物境界不夠,發現不了我們。」

  季嬋溪的關註點則是:「你想要去見你那老情人還要當面告訴我們?」

  林玄言解釋道:「我只是想與她道個歉,這些年的事情終究是我不對,一直
瞞著她,無論她原不原諒我,我都應該去道個歉。」

  南宮在一路上也聽說了那位與林玄言亦師亦徒的女子,想來也是一位絕世的
女子劍仙,她也不由笑道:「林公子真是艷福不淺。」

  陸嘉靜的臉陰沈了幾分,道:「你這次去見語涵妹妹,若是敢直接將她領進
家門,以後你也不用回來了。」

  季嬋溪點頭附和。

  林玄言無奈地看了南宮一眼,似是在說,看吧,家里兩個醋壇子又打翻了。

  南宮溫婉一笑,道:「陸姑娘真是嚴厲,難怪林公子走的時候連三妹的面都
不敢見一下,讓我三妹白等了好久。」

  聞言陸嘉靜也楞了片刻,林玄言則邀功似地望向陸嘉靜,似是以表忠心,等
待她的誇獎。

  陸嘉靜卻又白了他一眼,言語惱怒道:「沒出息。」

  季嬋溪和南宮相視一笑。

  林玄言唉唉嘆息,無辜又無奈。

  之後的三日,四人在承君城買了棟深宅大院,隱姓埋名定居了下來。

  林玄言感嘆了一聲自己這算不算是真正的金屋藏嬌了,而且藏的都是不世出
的絕世美人。陸嘉靜反駁說買宅子的錢還是她從清暮宮里取出來的,她才是這座
「金屋」的實際擁有者,你林玄言不過是寄人籬下罷了。

  季嬋溪回到軒轅王朝之後話反而少了許多,本來一心想著要好好報複這個小
丫頭的陸嘉靜知道她定是有心事,便也於心不忍了起來。

  而南宮則是深居簡出,偶爾會搬個凳子去陸嘉靜的房間里與她聊天。

  回到承君城的第四日,天空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小雪,那一夜林玄言帶著季
嬋溪獨自出門,很晚才回來,但是回來之後她似是解開了什麼心結,那一晚又將
林玄言在床上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林玄言一想到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在
這只小白虎身上找回場子就很氣餒,不由生氣道:你就假裝讓著你夫君一些嗎?
季嬋溪不以為然道,我可從未想過要做什麼賢妻良母。林玄言背一句話噎住了,
乖乖認命。

  次日,雪越下越大,林玄言陪著陸嘉靜在院子里賞了今年的頭場雪。

  之後,他獨自一人前往劍宗。

  那座牌樓寂寥的山道上漸漸覆上了新雪,林玄言雙手攏袖,一襲白衣大雪紛
飛的山道上愈行愈遠。


                              【未完待續】
作者: fchen    時間: 2019-4-8 09:14     標題: 林玄言好沒出息

林玄言在床上被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真的看不下去了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4-13 13:3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90)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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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4月/13日發表於:sis001


                      第九十章:我們的白衣雪夜

  林玄言穿過寒山的護山大陣,暢通無阻地走過山道長長的臺階,在四下無人
的雪地里留下了連綿的鞋印。

  沙沙的踩雪聲里,林玄言走過了最後一道牌樓,來到了瓊樓玉宇般的構築之
間,老樹褪了枝葉,舊瓦覆著白雪,林玄言回望四周,一如八年前第一次歸來時
那樣,衣衫如舊,萬象如新。

  碧落宮的飛檐翹角落入視野里,湖色的瓦檐邊緣掛著冰棱,門窗緊閉,窗內
落著簾子,未見燭光。

  林玄言站在碧落宮的門外駐足片刻,確認無人之後轉身去往劍坪。

  掃雪聲在耳畔響起。

  林玄言拐過一個回廊,側身望去,劍坪上,一對眷侶掃著雪,少女身段欣長
許多,長發挽著玉釵,嬌俏可愛,青年杵著掃帚站在她的身邊,擦了擦額頭。

  他們自然是俞小塘與鐘華。

  林玄言遠遠地看著俞小塘,似是看著年少時的裴語涵,這段記憶不屬於他自
己,但是每每想起,他依舊覺得平靜而美好。

  只是俞小塘要比她師父幸運得多,修行暢通無阻,又得多方高人的指點,等
到這一代人老去,她便是世間劍道新的脊梁。

  林玄言對著她招了招手。

  背對著林玄言的俞小塘忽然停下了掃雪的動作,似有所覺,有些不敢確信地
回過了身。

  俞小塘神色微晃,那些臨近她周身的雪花頃刻間支離破碎,沙粉般落在肩頭。

  鐘華見到她回頭,也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然後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林……”俞小塘下意識地想喊他的名字。

  林玄言已然緩緩地走到了他們身前,施了個禮:“小師姐,許久不見。”

  俞小塘瞳光顫動,輕聲道:“許久……有七年了吧?”

  “這麼久了啊。”林玄言看著她的臉,她此刻早已嫁為人婦,而那容顏依舊
秀美可人,彎彎的眉毛水靈的眸子都帶著少女獨有的風情,而此時她一身白裙,
眉目清艷微冷的樣子,更像極了當年的裴語涵。

  “這些年你們和師父還好嗎?”林玄言問。

  俞小塘點點頭,情緒漸漸平緩,道:“你不在之後,我們的日子平靜多了。
這些年師父常年不在山門,多是去覽歷山河,遍觀人情。如今山下劍宗開設了許
多學塾劍館,而師父當了甩手掌櫃,都是我們忙里忙外幫著給他們授業。”

  林玄言安靜地聽著,道:“如此便好。”

  俞小塘看著他的眼睛,問:“你喜歡師父嗎?”

  林玄言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地發問,一時間無法回答。

  俞小塘似是沒打算等他回答,繼續道:“你對不起,也配不上師父。”

  林玄言輕輕點頭,問:“我們之間的故事,你都知道?”

  俞小塘沒有回答,只是道:“我還見過了師祖,師祖指點了我一些劍法。”

  林玄言聲音縹緲道:“葉臨淵的劍自然都是好劍,好好修習,定然來日可期。”

  俞小塘凝視著他的臉,眼眶微紅,道:“你要是再敢對不起師父,我一劍宰
了你。”

  林玄言作揖求饒:“師弟知道了。”

  鐘華對於他們的交流聽得雲里霧里,打斷道:“如今師父也不在山門。”

  林玄言便問:“那她可與你們說她要去哪里?”

  鐘華答道:“師父這些年閑雲野鶴,周遊四海,行蹤飄忽不定,我們都只能
從一些民間傳說中得知她的去向。”

  林玄言點點頭,道了聲謝,望向俞小塘,聲音柔和道:“小師姐多多保重,
等你師父倦怠歸隱了,你便是天下劍道的脊梁,未來掌門之位必將是你的,等到
萬劍來朝之時,所有人都會南望。”

  俞小塘心神搖曳,成為像師父那樣的女子,一直是她的夢想。

  而如今這個未來,甚至可能都不會太過遙遠。

  鐘華卻聽得有些不是滋味,他望著林玄言,正色道:“我會好好照顧小塘的,
絕不會有絲毫虧待。”

  俞小塘也點了下頭,向他身邊靠了靠,兩人輕輕地依偎在雪地里。

  林玄言便成了那個多余的人。

  他看著風雪中的一對璧人,溫和道:“那小師姐,需要師弟幫你們一同掃雪
嗎?”

  俞小塘搖頭拒絕:“不必了,這是我們劍宗的分內事。”

  林玄言神色微異:“我也是劍宗弟子,這當然也是我的分內事。”

  俞小塘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道:“方才我忘記告訴你了,五年前某個夜里,
師父似是心情很差,一氣之下把你的名字從譜牒上劃掉了,你早已被劍宗除名了。”

  林玄言聽著,更覺內疚,他向後退了兩步,點頭道:“終究是我的不對,
哪日語涵回來,我會親自賠罪的。”

  兩人四目相對,緘默了片刻,林玄言作了個揖,轉身離開。

  “林玄言!”俞小塘忽然喊住了他,道:“有時間多回回山門,說不定師父
哪天就回心轉意了……嗯,師姐其實也很想你的。”

  林玄言身影停頓,他默然點頭,然後放緩了腳步,越過石階,繞過廊道,行
至崖邊,風雪凝成一柄三尺長劍,他踩住了劍刃,劍鋒破開茫茫大雪,朝著山下
遠處的古城掠去。

  俞小塘支著竹掃帚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鐘華把她摟在懷里,默默嘆息,也未再說什麼。

  風雪驟急,才掃過的地方又落上了新雪,於是掃雪好像也沒有了意義。

  俞小塘忽然驚叫一聲,回過了神之後,她發現鐘華已經抄起了她的腿彎,將
她往房間里抱去。

  俞小塘掙動了兩下手臂,微惱道:“你幹嘛呀,放開我。”

  鐘華惱怒道:“當著我的面你都敢想其他男人,無法無天,平時把你寵壞了,
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俞小塘自知理虧,低聲辯解道:“我沒有……我……我是在想念師父。”

  “我不管,今日我要振振夫綱!”

  “唔,夫君饒了小塘吧……”

  “要是不饒呢?”

  “那小塘就把夫君打得滿地找牙。”

  “……”

  ……

  ……

  浮嶼上雲繚霧繞,宛若仙境,人間的大雪沒有一片能落到這片世外的浮島之
上。

  蘇鈴殊在案前擱下了筆,心思微動,忽然立起身子,收起了案上書卷。

  陸雨柔也有所覺,睡意惺忪地睜開了眼。

  “蘇姐姐,出什麼事了?”

  蘇鈴殊不確定道:“似乎是聖女宮有動靜。”

  陸雨柔一下子清醒了,驚詫道:“師父要出關了嗎……”

  蘇鈴殊抿著嘴唇,不敢確定,只是搖搖頭,強行穩定那飄搖的道心。

  葉臨淵與夏淺斟帶著那本金書閉關,已然七載有余。

  從他們真正結發為夫妻算起,也已是七年之癢了吧。

  這些年,蘇鈴殊常常覺得心緒不寧,哪怕遠在北域,她與夏淺斟依舊有著心
意上若有若無的勾連。

  這種勾連甚至更強於血脈,抹不平,斬不斷。

  所以這些年,她把最多的時間用來遊歷人間,收集人世間的風物事宜,將一
個又一個故事收錄在了紙上,在寫他人故事的時候,她的心思才可以稍稍寧靜下
來。

  而今日,她紙上的故事也快寫到了尾聲,她心緒不寧起身合書之時,才恍然
發覺,原來這本書甚至還沒有名字。

  陸雨柔已然披上衣服,緊張兮兮地看著蘇鈴殊。

  蘇鈴殊安撫了一下她,道:“我去聖女宮看看,你在屋里幫我整理下這些年
的書卷,順序切不可弄錯了。”

  陸雨柔用力點頭。

  蘇鈴殊出了門,徑直朝著聖女宮奔去。

  聖女宮外已然聚集了許多被異象驚動的修行者,所有人都望著那座緊閉的門
府,神色凝重,見蘇鈴殊前來,許多知道些秘辛的修行者紛紛讓開了道路。
  而那座聖女宮內,水聲漣漣。

  琉璃般的穹頂上照下了異彩紛呈的光,水池中的雪蓮半含半開,如一只又一
只漂浮著的小小孤舟。

  那層層疊疊的湧泉之上,六十四瓣蓮花的石座間,兩個衣衫半解,各自伸出
一只手,捧著一本金書,那金書緩緩翻著頁,已然要接近尾聲。而這相互依偎的
身影也已靜坐七年,兩人神色漠然,無悲無喜,如神人屍坐天上,俯瞰人間陰晴
風雨。

  金書之中,光彩璨然。

  那是一條近乎無邊無際的長河,長河之中無水,盡是色彩各異的細微砂礫,
那寬闊長河無限廣闊,不知受什麼力量牽引,川流不息地向前崩騰著。

  葉臨淵在某一顆微小如塵的砂礫中醒來。

  他一身白衣素凈,身邊一個湖色衣衫的紫發女子盤膝坐著,對著他嫣然一笑。

  葉臨淵牽著她的手,灑然一笑,道:“臨淵羨魚,今日終於得見深淵。”

  夏淺斟靈犀一動,會心而笑,楚楚嫣然。

  那粒渺小的砂礫破開之時,整條大河已是入海之瀆,長河盡頭,虛無縹緲,
無數星辰高懸天幕,其間火光如流,吞吐明滅,星璇列次,猶似渦輪,星海浮塵,
如斑斑銹跡,舉目漆暗,深邃不可知。

  那條寬廣連綿,如巨龍蟄伏的長河流到此處,也顯得無比渺小,如世間的花
開花落般不起眼。

  葉臨淵望著那片廣袤虛空,輕聲嘆息:“魂歸星海,終究不過人們美好的願
景,事實上大道無情,宇宙無限,天地至理客觀而冷漠,我們存在世間,看似穿
越了重重疊疊的囚籠枷鎖,實際上也不過是與那亙古不變的規律做一個妥協罷了。”

  夏淺斟淺淺一笑,道:“許多人走到大道盡頭,或許都會作此觀想。”

  葉臨淵俯下身,捧起一握砂礫,七彩的沙子自指間流瀉而下,落如細雪,他
無奈道:“人力有限,蒼天無眼,縱使經歷三萬年千秋,將世事炎涼翻覆千遍,
最終逃過了兒女私情,七情六欲,也不過是落到了一個更大的囚牢罷了,反反複
複,超脫不得。”

  夏淺斟牽著他的手,如趟水過河般陪著他緩緩前行,她輕聲道:“所以許多
人修力不成,便開始靜而修心。”

  葉臨淵點點頭:“有人察萬事萬物如秋毫,世事洞明,人情練達,有人漸老
漸成,從心所欲,行事不羈又在規矩之內,有人洞曉天地規律,卻太上忘情,生
而為人卻形同草木,千萬年來,無數往聖先賢立論立言,皆有大道理,只是即使
所有的人類學說加起來,放到這片廣袤虛空,都顯得這般禁不住考量啊。”

  “年輕時,我曾想過一劍破萬法,開山斷水,降妖鎮魔,人間無敵之後仗劍
飛升,周而複始,直至成就大道。”

  夏淺斟明白他的心思,道:“所以這本金書的結尾,那一位要給你看這幕域
外虛景,打消你出劍的念頭。”

  葉臨淵笑道:“也枉費他百般心機算計我,但事實上,七年之前我便想明白
了,既然生於人間,何必斷情斷念,我出劍無礙本心,縱是這方虛境寰宇又如何
呢?”

  夏淺斟婉然一笑,握緊了他的手,依偎在他的肩頭,道:“總之你要去哪,
我都陪著你便是了。”

  葉臨淵將她揉在懷里,吻了吻她的額頭,大河奔騰不息,相擁的男女沖入那
片星辰漂浮的海洋里,雪白的衣衫與湖色的裙袂糾纏振蕩,不見了蹤影。

  聖女宮中,翻書聲嘩嘩響起,金光如閃電乍破,照亮四壁,又頃刻暗沈。

  滿池蓮花盡數盛開,如水面鋪雲。

  浮嶼之外,風雪急轉,雲海自中心分開,如被一劍劈成兩半。

  葉臨淵緩緩睜開眼,眼眸低沈,如臨崖觀淵。

  夏淺斟同樣睜開了眼,她慵懶地伸了個腰,衣衫半開,酥乳半露,她醒來之
後便靠在了葉臨淵衣襟敞開的胸膛上,如神女醉酒熏熏然。

  “接下來做什麼?”夏淺斟問。

  葉臨淵毫不猶豫道:“取劍,殺妖。”

  夏淺斟嫣然笑問:“萬年幻境,竟未能影響你絲毫?”

  葉臨淵道:“我始終活下當下,不曾陷入,談何執迷?”

  夏淺斟再問:“那若是你的人生可以重來呢?”

  葉臨淵想了片刻,道:“我可能會活成他如今的樣子,也可能還是這般樣子。”

  “但都是我。”

  ……

  ……

  林玄言縱劍河山,須臾千里,卻始終未能找到裴語涵的蹤跡,轉眼時近黃昏,
大雪漸止,他不知不覺來到了東嶺下的一座小城中。

  天青色的屋瓦斑駁古舊,覆著霜雪,被漸漸亮起的燈火環繞著,大街上人影
稀稀落落,幹凈的雪地一片茫茫,偶有腳印。

  他從南門入城,緩緩踱步,走過了許多彎彎折折的巷弄,忽然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條年份古老的長街,在他的記憶里,他曾在這里遇到過一個落魄可憐,
自稱是賠錢貨的小女孩,那是差不多的時節,差不多的雪夜。

  林玄言在巷子外徘徊片刻,忽然聞見了一股濃郁的香味。

  那是長街外新開的一家骨頭湯店,此刻正是客人正多之時,馥郁的肉香味隔
了很遠依舊勾人食欲,縱使林玄言這般的修道之人依舊覺得饑腸轆轆起來。

  他卷開店前的簾子,走了進去,點了一大碗排骨冬瓜湯。

  店里桌椅緊張,他便與一對年輕的俠侶並了一桌,那男子眉目英氣,衣著素
樸,一柄長劍擱在桌上,女子則是一身紅色衣襖,劉海齊眉,秀氣漂亮。

  不多時,一個繪著青花侍女的大碗端了上來,碗中湯汁快已快漫上碗沿,那
香味濃郁的骨頭湯上覆著翠綠的蔥花,正騰騰地冒著熱氣。

  此刻他以術法易容,看上去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普通客人。

  在失晝城三年,堪稱茹毛飲血的三年,他也偶然會懷念起軒轅王朝的美味,
縱然他早已無需飲食,吐納天地靈氣便可存活,但渡盡劫波之後嘗到故鄉飯菜,
始終是種難得的享受。

  同桌的那一對年輕俠侶對著這位“晚輩”善意地笑了笑,聊了一番門戶師承
和江湖趣聞,林玄言也覺得有趣,在等骨頭湯變溫之際,與他們聊了一會。

  林玄言一眼便能看穿,眼前的年輕人不過是一對三境的俠侶罷了,但是世間
能修行的人都是萬里挑一,他們雖是普通境界,但在普通的小江湖里,也算得上
是一對大俠了。

  兩人聊的多是一些江湖大事,關於哪里又崛起了年輕的天才,哪里又有惡霸
興風作浪,聊的最多的,還是關於最近頒布的新律,男子唉聲嘆氣道,再過一段
時間,入城之後佩劍的長度就都有限制了,走馬仗劍都成了奢侈。

  一聊到這位傳說中的女子劍仙,那微紅襖女子便神色躍躍,她說起最近許多
奸臣橫死家中,許多教會掌教被飛劍刺殺,而這些事情,都是一夜之間發生的,
許多人都猜測,是那位劍宗的,傳中已經邁入了通聖境界的女劍仙作為,是為新
律造勢。

  飛劍千里取人頭顱,對於江湖中的普通修士終究太過遙遠,而關於通聖這個
境界的說法,也是最近才漸漸傳開,過往許多小修士,只知九境之上有個化境,
以為化境便是修行的頂峰了。

  接著他們又開始聊起通聖一劍到底有多強。

  那紅襖女子認為,通聖一劍少說能毀去好幾座房屋。那男子便嗤笑她道行太
淺不敢想,他覺得通聖一劍能將一座沒有大陣庇護的城墻斬破。紅襖女子蹙眉反
駁,覺得以人力揮劍,怎麼可能達到摧城的地步。

  林玄言在一旁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著湯,笑而不語。

  那一對年輕俠侶還未這事小吵了起來,誰也說不服誰,那紅襖女子忽然望向
林玄言,道:“嗯……這位小哥,我看你身姿穩健,坐姿挺拔,想必也是習武之
人,你來說說你覺得通聖之人一劍有多少威力。”

  林玄言瞪大了眼睛,一時語塞。

  紅襖女子也覺得自己是難為對方了,對方顯然是還未登堂入室的修行者,哪
里能知道這些呢。

  林玄言喝了口湯,沈吟片刻,不確定道:“一劍摧毀一整座……小城,應該
不在話下吧?”

  男子瞪大了眼看著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少年人果然年少輕狂,雖
說一劍摧城有些荒謬,但是能有此想說明你心性不錯,敢說敢想,將來修行路上
定能走能比我們遠!”

  林玄言心想我這還是兜著說的,他只好附和笑道:“承這位兄弟吉言了。”

  骨頭湯喝了一半,店家又上了酒,林玄言已經許久年未曾飲酒,委婉退拒,
那一對俠侶都是好酒之人,對飲了起來,酒至半酣,男子忽然捶胸頓足起來,說
可憐自己一生天賦有限,無法目睹劍仙風采,再過一段年紀,就要被逼著回家接
管父親的布店,青衫仗劍走江湖也只能茶余飯後隨口聊聊了。

  同樣有著俠女夢的紅襖女子也紅了眼,這段日子他們一同策馬綠林,殺了好
幾個匪賊強人,快意至極,只是人終究是要生活的,這樣的日子也不會持續太久
了。

  林玄言靜靜地聽著他們的酒後醉言,喝完了最後一口湯。

  他伸出手,在男子女子面前以手指輕輕一抹,然後將飯錢擱在了桌上,走出
了店門。

  半醉半醒的年輕俠侶在林玄言走出屋門之後驟然清醒,他們瞪大了眼面面相
覷,男子首先開口:“我……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一道劍。”

  紅襖女子咽口口水,酒也醒了大半,她心神搖曳,顫聲道:“我好像也看到
了。”

  他們看到了一道劍光,起於北漠之疆的苦寒所在,直沖天霄,如大河高掛天
際,奔騰呼嘯數萬里,貫穿蒼茫夜色,一直落到南海之濱,所過之處,星月失輝,
天地如白晝。

  此劍不應在人間。

  兩人相對無言,只覺得眼眸明亮,似是還殘留著那一劍的殘影。

  紅襖女子看著桌前不知何時離去的年輕人,和那桌上疊放的三枚銀錢,心馳
神遙。

  忽然,他們同時回過頭。

  過道的樓梯口想起了腳步聲,一個頭戴冪籬的白衣女子緩緩走了下來。

  裴語涵一直在二樓喝湯吃酒,此刻已有熏熏醉意。

  她下了樓,走向門外,註意到了那一對俠侶癡癡的目光,心想如今自己頭戴
冪籬,白紗拂面,以他們的修為如何能見到自己的面容?

  裴語涵未作多想,走過熱氣騰騰的屋子,卷起簾子走進了夜色里。

  雪已停下,林玄言拐過了一條街角,鬼使神差地又回到那個巷子里,五百年
的歲月並未能改變太多,一樣的老巷,一樣的寒雪,墻壁上的新漆剝落了幾回,
看著斑駁陳舊,林玄言指間輕輕撫過墻壁,墻漆如雪般剝落了下來,他憑著記憶
走著,來到了某個角落。

  這是最初葉臨淵遇見裴語涵的地方。

  左右的人家早已改換了門庭,曾經的那個柴堆也早已不見了蹤影,林玄言清
晰地記得這些,也一如當年葉臨淵那般,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里。

  他走到角落,靠著墻壁,蹲了下去,抱著雙腿,所有的修為如潛魚歸淵般沈
寂識海,他就像一個落魄的少年,迷失在老城的雪夜里。

  當年裴語涵在想些什麼呢?

  林玄言身臨其境,又仿佛靈魂已經超脫了身體,以客觀冷漠的姿態旁觀著一
個白衣少年的命運。

  小女孩的想法應該很簡單吧,想吃東西,想喝熱水,想活下去,想母親不要
生氣,想李家能發現冤枉了自己把自己召回去……想有好心人能收留自己。

  但這些都是奢望。

  如今的少年蜷縮在角落里,身子因為冰冷而顫抖起來,隔了百年光陰,少年
的身影仿佛與當年的小女孩重疊在了一起,他能體會到她的寒冷,絕望,淚水幹
涸的眼睛和空墳般的心。

  所以之後她才會心甘情願做這麼多吧。

  當初葉臨淵站在她的面前對她伸出手的時候,她便將所有的未來都交付給了
他吧。

  自己終究是比不了的。

  醉意微醺的裴語涵緩緩走過人煙蕭條的老街,忽然停下了腳步,她遠遠地望
了一眼那條光線昏暗的小巷,前塵往事浮上心頭,她身子微微搖曳,緩步拐入了
那條空寂小街。

  她不知道他在。

  他也不知道她來。


                                  【未完待續】
作者: saintart    時間: 2019-4-13 14:00

我來了,你走了,終就錯過?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4-14 20:16     標題: 瓊明神女錄 (91)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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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4月/14日發表於:sis001


                   第九十一章:早有語涵立上頭

    寒風搖動枝椏,抖落細雪,小巷昏暗,只借了
臨街三分繁華。

  冪籬的白紗輕輕飄蕩,如秋時的薄雲。

  細細的踩雪聲遠遠響起,林玄言驀然擡頭,像是驚醒了一個千回百轉的夢。

  裴語涵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怔怔地望著前方,看到了那條曾經的小巷,有個年輕人蜷縮在角落里,目
光看向了自己。

  林玄言癡癡地擡著頭,難以置信地望著那襲裙袂翩然的雪白衣裳,怔怔無言。

  樹枝上抖落下了一朵雪,砸在他的頭上,濺在他的唇間,他抿了抿,雪融成
冰水,微冷。

  裴語涵緩緩走到了他的身前,他並未起身,擡頭看著那張白紗簾幕里模糊的
臉,一張嘴,雪水便流到了舌間,凍結了所有的言語。

  裴語涵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嗓音清冷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玄言楞了一下,答道:「我沒有名字,但是我是一個……劍人。」

  裴語涵淡淡地應了一聲,微微思索之後道:「劍人啊——那以後你便叫林玄
言吧。」

  「好。」林玄言答應道。

  裴語涵問:「那你可願意隨我修行?」

  林玄言聲音微弱問:「管吃管住嗎?」

  裴語涵點點頭,伸出了一只手,道:「自然無需受凍挨餓。」

  林玄言看青蔥修長的手指,掙紮著從雪地中拔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雪,
抓住了那只手。

  「從今晚後,我便是你師父了。」裴語涵握著他的手,正色道。

  林玄言撩起下裳的前襟,跪了下去,拜服在地上,一字一頓道:「弟子林玄
言拜見師父。」

  裴語涵滿意地點了點頭,清冷的臉上終於勾起了些許笑意,她轉過身,道:
「走吧,隨我回山門。」

  林玄言站起了身,被她牽著手,緩緩地走過這條長長的街道。

  「師父,你叫什麼名字?」

  「裴語涵。」

  「您就是傳說中那位女子大劍仙?傳說中你一夜之間殺了無數貪官匪賊,千
里飛劍來去無蹤跡,太厲害了。我有幸能成為你的弟子,估計是上輩子拯救了人
族。」

  「世人以訛傳訛罷了,不值一提。嗯……你說不定真拯救過人族。」

  「師父,你能摘下鬥笠讓我看看你的臉嘛?傳說中裴仙子容顏傾絕世間,弟
子想看看。」

  「以後你自然會見到。」

  「我現在就想看。」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逐出師門?」

  「哦,弟子知錯了。」

  交談聲中,兩人走出了小街,城市分明的燈火耀了進來,為雪白的衣衫添上
了色彩。

  林玄言停下了腳步,問:「師父,聽說劍宗有四位內門弟子,那如今我便是
五師弟?」

  裴語涵道:「我曾有位三弟子,後來叛出師門不知所蹤,你便頂替他的位置
吧。」

  林玄言惶恐道:「這樣不好吧?」

  裴語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少廢話,等有時間了,我帶你去見見你的
師姐師弟。」

  林玄言道:「是,師父。」

  裴語涵拉著他的手向著城外走去,有意無意地問:「你根骨奇佳衣衫整潔,
之前做了什麼,怎會淪落到夜宿雪巷?」

  林玄言道:「我今天出門,本是打算去找人的,但是找遍了許多地方都沒能
找到,鬼使神差來到了這里,在街外的店里喝了碗骨頭湯,又鬼使神差地路過那
條小巷,不想離開。或許……這便是緣分吧?」

  裴語涵冷淡答道:「也許吧。那再之前呢?你在做什麼?」

  林玄言聲音縹緲,像是陷入了回憶,「七年前,我偶得機緣,在南海邊入了
一座洞府,被困三年有余,出來之後又去往了一座海上的孤城,那里的人皆是白
發黑衣,三位當家也皆是女子,我與她們一同作戰,殺了很多妖怪,最後還宰了
一頭……見隱境的小小妖孽。」

  林玄言試探性地看了裴語涵一眼,想觀察她的神色變化。

  那冪籬遮掩著的容顏卻始終未曾有什麼波瀾,她只是哦了一聲,似是敷衍贊
許說:「降妖除魔為我輩修者大義,你做得不錯。」

  林玄言誠懇道:「多謝師父誇獎。」

  裴語涵又問:「徒兒,你看著年紀也不小了,可曾有婚配?」

  林玄言誠實回答:「有兩個妻子,皆是生死患難識得。」

  裴語涵問:「哪兩位?」

  林玄言道:「一位是清暮宮的宮主陸嘉靜,一位曾是陰陽閣的大小姐季嬋溪。」

  裴語涵點頭道:「都是不錯的姑娘,莫要辜負,哪日有閑暇,我見見兩位徒
媳。」

  林玄言問:「那師父,我們如今去哪里?」

  裴語涵道:「陪為師走走。」

  「是,師父。」林玄言微微低頭,側過頭瞥見了裴語涵窈窕起伏的身段,那
腰臀曲線映入眼眸,令他呼吸微滯。

  他從未想過他們會如此重逢。

  他沒由來地想起了那個鍋碗瓢盆遮天蔽日的夜晚,想起了將她抱在懷里,一
路打著屁股入城的羞恥情景,如今時過境遷,她又成了那萬人景仰的仙子,前塵
往事入夢婆娑,一一如流水。

  他忽然有種沖動,想要將身邊的女子按在身下,再狠狠教訓一頓,如今她這
般淡然冷漠,又端著仙子架子,想必會很有趣。只是他很害怕她會真的生氣。

  裴語涵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望著他,微笑道:「小徒兒,別想著對為師
不敬。」

  林玄言汗毛倒豎,身子下意識向後縮了縮。

  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難道……

  裴語涵望著滿城雪色,聲音悠悠響起:「徒兒乖一點,為師見隱了。」

  林玄言驚了一會,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連忙掐滅了自己不敬的想法,誠心
誠意道:「師父真是劍法通天!徒兒願隨師父誠心修道,一生望師父之項背。」

  裴語涵滿意地點點頭,又贊許了一句:「孺子可教。」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一直走到了城外。

  林玄言問:「我要隨師父回山門嗎?」

  裴語涵道:「不必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歸家,莫讓兩位徒媳著急。」

  「那登記拜師名冊之事……」林玄言問。

  「日後再說。」裴語涵道。

  林玄言神色微異,行了一禮,道:「是,師父。」

  兩人便在城外分道揚鑣。

  十步開外,林玄言回身望了一眼那風雪里婆娑的背影,忽然大聲道:「師父,
你身為劍仙,為何不佩劍?」

  「無劍。」

  「弟子許多年前為你備好了一柄劍,在老井城那座鐵匠鋪中,如今劍已鑄好,
只等師父去取。」

  裴語涵身子微晃,定了定神,才嗓音清冷道:「不錯,還算孝順。」

  ……

  遮蔽浮嶼的萬里雲海緩緩消散,那座天上仙島現於人間,如無光星辰。

  聖女宮門在厚重的聲音里緩緩推開,蘇鈴殊木立門外,看著越來越大的門縫,
心境如春風拂面,吹起亂絮無數。

  那一刻,蘇鈴殊覺得自己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某個人的附庸與影子。

  夏淺斟一身湖色的簡單衣裙,妍容鴉發,如平靜溫軟的玉,卻又帶著蘊藏了
萬年的寶氣珠光。

  她望著蘇鈴殊,淺淺一笑。

  站在她身邊的葉臨淵同樣素樸白衣,墨染的長發隨意披下,面容剛毅無鋒,
如斂去了所有寒芒的劍,卻有一種讓人退拒千里的無端念頭。

  「蘇妹妹,好久不見。」夏淺斟走到她的身邊,撫了撫她的頭。

  那一刻蘇鈴殊竟生出對方要將自己吃掉的錯覺。

  這個念頭不過一瞬,夏淺斟嘴角微微勾起,微笑道:「算了,不嚇你了,從
今往後,你徹底自由了。」

  話音如刀,無形落下,斬去千絲萬縷。

  蘇鈴殊覺得身子一輕,那些曾經束縛著自己的執念和記憶煙消雲散。

  她曾經無數次思考自己是誰,但如今真正做了自己,她卻並不覺得開心。

  夏淺斟的衣袂帶起微風,拂過蘇鈴殊耳畔的一綹細發,春風過,浮嶼的雷火
漸漸平息,花卉漸次蘇醒。

  葉臨淵深深第看了她一眼,走過她的身邊,平靜道:「從今往後,好好修行,
將來你會成為浮嶼新的首座。」

  蘇鈴殊並沒有因此覺得高興,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依舊包裹著她,她問道:
「我能去遊歷天下嗎?」

  「可以。」

  「那你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取劍殺妖尊。」

  「非殺不可嗎?」

  「是。」

  葉臨淵說完這一聲,向著遠方走去,人群向著兩邊分開了。

  蘇鈴殊明白,如今整個天下,邵神韻是唯一可以威脅到他們的人,殺了她,
之後漫長的修道歲月才可以平靜,他們要斬開這方天地去往更大的天地看看,哪
怕有千萬難。

  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葉臨淵已入見隱,那他出劍,哪怕是那位妖尊大人也得身死道消吧。屆
時北域將徹底天下大亂,無數妖怪都會死去,整片北域說不定都會被蕩平。而屆
時葉臨淵或許會做一個甩手掌櫃,再不過問天下浩劫,只與夏淺斟潛心修道,甚
至破開見隱境界,打碎這片虛空迷障。

  野心勃勃。

  金書三萬年讓他受益無窮,貫通了有史以來所有的道法,卻竟未能動搖他心
性分毫?

  蘇鈴殊只覺得背脊發冷,不再多想。

  如今他要殺妖尊,誰又攔得住呢?

  偌大的浮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一對天作之合的道侶身上。

  見隱的境界如大風吹伏百草,令那些心高氣傲的修士生出只能跪拜不敢直視
的沖動。

  而在無人關註的地方。

  那座幾乎已經被人遺忘的代刑宮,宮門緩緩打開。

  白折走出之時,已是滿頭白發。

  此刻,葉臨淵與夏淺斟並肩站在浮嶼的觀神玉臺上,今夜,只要他們前往承
君城,將邵神韻斬於地牢之中,從此修行之路便高枕無憂。

  「先隨我取劍。」葉臨淵道。

  他牽著夏淺斟的手,腳尖輕輕擡起,向著虛空踏出一步,他一腳還在玉臺之
上,一腳卻已經落在了千里之外。

  但他這一腳未能跨出去,一柄古拙長劍橫亙在他的身前,硬生生攔住了他的
去路。

  正是規矩。

  不知何時,白折已然站在了葉臨淵面前,麻衣白發,容顏蒼老,劍先至,人
隨後便至。

  眾人這才想起,那座代刑宮也已關閉了七年。

  在所有人都覺得白折首座折了心氣,可能要死於這個死關之時,規矩劍破空
而至,停在他與葉臨淵之間。

  葉臨淵看著身前那柄古拙沈鈍的長劍,上面的刻痕歷經千年未曾生銹斑駁,
清晰地鐫刻著方方正正的紋路,一如白折眉角蒼老的皺紋。

  葉臨淵笑問道:「白先生要攔我?」

  白折長發覆面,形容枯槁,如誦讀經文的苦行僧一般,他聲音蒼老道:「七
年之前,你的行事便已在規矩之外。當時我未敢問劍,如今你要劍臨人間,我便
自然而然醒了,也自然而然來了。」

  葉臨淵道:「我與七年前的我已是天壤之別,你當時未出劍,此生便也失去
了出劍的機會。」

  白折點頭道:「我明白,但我仍想試試。」

  葉臨淵悠悠道:「聽說多年前,你曾以劍傷過語涵?」

  白折道:「我與裴仙子在雪原上有過一次交手。」

  葉臨淵問:「她當時出的第一劍是什麼?」

  白折道:「撥雲開浪。」

  葉臨淵點點頭,將手伸到背後,作拔劍狀,劍鋒摩擦沙石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的背後宛如真的有一柄絕世之間,隨他心意緩緩出鞘,葉臨淵的聲音契合著拔
劍聲響起:「那便是此劍吧。」

  白折靜靜地看著他,問:「你還沒有自己的劍?」

  葉臨淵道:「很快便有了。」

  白折想到了那個傳聞,悠長嘆息,他將規矩抵在身前,一如當年般低聲喝道:
「劍名規矩,天下雪走。」

  ……

  林玄言回到家中,在陸嘉靜的盤問下將今日遇見裴語涵的事和盤托出。

  陸嘉靜嗤笑道:「你們師徒真是擅長裝瘋賣傻啊,接下來呢?老老實實做人
家徒弟,再沒有非分之想?」

  林玄言道:「語涵如今能有這般心境,或許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陸嘉靜疑惑道:「她真的已經見隱了?」

  林玄言道:「我也不確定,她說是就是吧。」

  陸嘉靜嘆了口氣,有些氣餒。

  過去她也曾是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女,如今百般波折,升境墮境都成了家常便
飯,輾轉這麼多年,卻仍在化境,連年僅二十多歲的季嬋溪都比她厲害了。

  林玄言安慰道:「我與季姑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還不是都聽從靜兒調遣,
將來我們成立一個隱世宗門,靜兒擔任教主,我們左右護法,如何?」

  陸嘉靜冷笑道:「然後教主被左右護法輪流欺負?」

  林玄言瞇起眼笑看著她,腦海里已經腦補起了那個動人的畫面,心里癢癢的。

  門忽然被推開,季嬋溪跑了進來,蹙眉道:「外面……好像出事了。」

  三人跑了出去。

  門外,大雪如珠簾倒卷般排空而上。

  每一片雪都似是一柄劍。

  南宮的房門也已推開,她看著漫天倒卷的殘雪,神色凝重。

  在昨日得知邵神韻被封印在乾明宮地牢之時,她便心緒不寧,她與林玄言商
議,今夜之後,他們便聯手撕開軒轅王朝的護國大陣,救出邵神韻。林玄言對此
沒有異議,七年之前,他也曾對邵神韻許諾過,將來某日,要借她一劍。如今也
正是還諾的時候。

  於是這一夜變得無比漫長,南宮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似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如今見到這大雪倒卷,她更難平靜。

  林玄言伸手接過了一片雪花,攤在手心,雪花奇巧的紋路如被劍細細雕琢過,
帶著鋒芒銳意。

  老井城中,裴語涵掀開了那鐵匠鋪子的簾子走了進去,打鐵聲迸濺著火星,
眉目蒼蒼的鐵匠擡起頭看著冪籬女子,放下了手中的鐵錘,將燒紅的烙鐵茲入水
中,白霧騰起,他一瞬間像是蒼老了百歲。

  「姑娘可是來取劍的?」老鐵匠問。

  「是。」

  老鐵匠從琳瑯滿目的劍架上隨手取下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長劍,遞給了裴語涵,
道:「這是我最得意之作,耗盡了平生心血,我曾無數次想過它未來的主人會是
誰,如今仙子既來承劍,那它便終於有了歸屬。」

  裴語涵接過了那柄普普通通的長劍,手指抹過劍身,劍上銘文霎時如流火湧
動,璨然明亮,裴語涵喟然長嘆:「先生不愧為絕世之匠人,能鑄如此絕世之劍,
定可以名留青史。」

  老匠人站了起來,雙手負後,目光緩緩掃過那些掛在墻上,長短不一的劍,
隨著他目光流動,屋內如有秋風起,吹得長劍叮當碰響。

  「如果可以,七百年前,我還是願意做一個史書唾棄的昏君。」老鐵匠自嘲
地笑了笑,渾濁而蒼老的目光望著裴語涵,道:「請裴仙子為此劍賜名。」

  裴語涵看著劍,手指抹過劍鋒,劃出一滴血,她將這滴血滴在劍尖,長劍所
有的紋路剎那如火,她看著這柄流火璀璨的絕世之劍,思怵片刻,微笑道:「便
叫……三月吧。」

  「三月……不錯的名字。」

  裴語涵卷簾而出。

  恰好望見滿天雪幕倒卷而上。

  她擡頭看著白茫茫的天穹,將劍歸於鞘中,向著長街盡頭走去。

  ……

  方圓碎裂,規矩劍哀哀顫鳴,徘徊在白折左右,如涕如訴。

  他的身前已經不見了葉臨淵的身影。

  方才一次撞劍,將浮嶼硬生生撞退了數百丈,堪稱驚天動地,他能斬出如此
一劍,本該覺得平生足矣。

  可終究還是有些遺憾。

  白折擡起頭,看著那片虛無縹緲的天空,他的臉上盡是血,麻衣上也是血,
指間都是血,他一身修為緩緩流逝,在那撞碎了那一記仙人之劍後,一身鋼筋鐵
骨般的身子亦不堪重負,千瘡百孔。

  連自己都不過一劍之力,那天下還有誰能攔得住他呢?

  白折收回了視線,默然合眼。

  血流成漿,漸漸幹涸。

  承君城中,某條僻靜的老街之外,忽然出現了一對年輕的道侶。

  男子白衣墨發風姿郎朗,女子湖色裙衫姿容傾城。

  男子撐著一柄木傘,挽著女子的手緩緩走來。

  他們憑空出現,卻毫不突兀,如落在春泥間的殘紅和打濕傘面的雨滴。

  雪已不再倒卷而上,紛紛落回了人間。

  林玄言起身,與陸嘉靜對視了一眼,知道有人來了。

  宅院的大門被推開,林玄言望著門口站立的那對道侶,平靜道:「有失遠迎。」

  陸嘉靜站在他的身邊,道心飄搖。

  林玄言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沒事。」

  陸嘉靜嗯了聲,看著這位五百年未見之人,看著那平靜而冷漠的眉眼,絮亂
的心境逐漸平靜。

  葉臨淵與夏淺斟穿過皚皚的庭院,走到了石階下,他看著陸嘉靜,看了好一
會,行了一禮:「師姐好久不見,這些年葉某讓師姐受苦了。」

  陸嘉靜冷笑道:「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林玄言擋在陸嘉靜身前,道:「今天你該不會只是來敘舊的吧?」

  葉臨淵看著他,道:「七年前,你能逃開那個必死之局,我頗感意外,這令
我合道之日晚了七年,但你終究逃不了一輩子。」

  季嬋溪也站起了身,站在林玄言身側,握住了他的手,望著葉臨淵的眼神銳
利得像是刀子。

  「你就是傳說中那個大劍仙?要打便打要殺便殺?在這里故弄玄虛廢什麼話!」
季嬋溪指了指夏淺斟,厲聲質問:「你自己上還是和這個女人一起上?」

  葉臨淵看著這個黑衣黑裙的小姑娘,溫然笑贊道:「後生可畏,如此年紀便
入通聖,比我當年更強。只是可惜,年紀終究太小。」

  季嬋溪神色更加不耐煩,她道:「要出劍便出劍,啰嗦什麼啰嗦?」

  葉臨淵道:「我此來不為出劍,只是取劍而已。」

  說完之後,他回身望了一眼,笑問道:「怎麼不見失晝城大當家,聽聞大當
家風采絕倫,葉某早就想見一見。」

  林玄言眼色陰沈,沈默不言。

  方才葉臨淵出現在長街上的那一瞬,他便心生感應,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他
留在了宅中,但讓南宮設法避開葉臨淵,直接前去乾明宮,想方設法救出邵神韻。

  若是葉臨淵真的入了見隱,那麼這一戰多一個南宮也沒有意義,況且他有信
心,只要是季嬋溪持劍,他們便可立於不敗之地。如果南宮真的能破開封印救出
邵神韻,那麼幾人聯手,甚至有機會直接將他殺了。

  但是剛才,葉臨淵說出取劍二字之時,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忽然湧現心頭,
失晝城三年,他的道心早已堅如磐石,而如今隨著葉臨淵的出現,卻隱隱有了松
動的征兆!

  葉臨淵只是稍一思索,便洞悉了南宮的去向,微笑道:「大當家雖然道法通
天,但承君城大陣亦不是紙糊的。也罷,稍後我便去見一見那位大當家。」

  林玄言心中驟然繃緊,他將另一只手伸到身後,握住了季嬋溪的手,他能感
覺到,季嬋溪的手心亦滿是汗水。

  葉臨淵看著季嬋溪,伸出一只手,淡然笑道:「借你夫君一用。」

  與此同時,林玄言大喊道:「同心!」

  季嬋溪閉上了眼,下一刻,她駭然睜眼。

  她與林玄言握緊了手,心意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隔斷了,無論如何也勾連不到
一起。

  葉臨淵微笑著看著他,如出一轍地喝道:「同心。」

  巨大的心跳聲在宅子中撲通響起,林玄言一個趔趄,身子前傾,他難以置信
地看著葉臨淵,渾身顫抖,背心皆是冷汗。

  只是肉身化劍,魂魄離體的前兆!

  陸嘉靜同樣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得難以言表。

  能與林玄言心意相通者唯有她與季嬋溪,葉臨淵又是怎麼做到的?

  她想不通其中關節,但是下意識地捏緊了林玄言的手,大喊道:「你給我回
來!」

  葉臨淵依舊伸著手,看著林玄言痛苦不已的神色,平靜道:「持劍者唯心意
相通耳,你生為劍靈,在這世上能與兩位女子真心相愛,殊為不易。但是你偏偏
忘了,這個世間,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的記憶是我給你的,你的肉身是我替你
選擇的,你的人生道路是我替你謀劃。縱使你後來偶得機緣,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軌跡,但那只是人生某個節點的選擇,雖事關重大卻無法改變根本,可你依然是
我啊,這些聯系比血脈更深,你又如何斬得斷呢?」

  「你與當年的我,何其相似啊……」葉臨淵手指一轉,似隔空遙遙虛抓,此
刻林玄言的身影已經漸漸變得虛幻,他的法相向著葉臨淵的方向不停前傾著,似
是隨時要凝成劍,被葉臨淵握在手中。

  陸嘉靜與季嬋溪皆臉色蒼白,她們死死地抓著林玄言的胳膊,陸嘉靜眼眶微
紅,她的指甲都深深紮入了林玄言的胳膊里,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松手,便可能
是一生的訣別。

  回到軒轅王朝之後,她也曾想過與葉臨淵的見面,她甚至還以為,自己能與
他相逢一笑,達成和解,但是此刻一切成空,她只痛恨自己為何命運多舛,境界
太低,無法將眼前那個面帶微笑的男子一劍斬死。

  季嬋溪同樣咬緊了牙關,她一身修為盡數湧出,想要死死將林玄言鎖在原地,
但是在這場拔河之中,林玄言依舊一點點向前傾著,一向驕傲的她甚至記得有點
想哭,想幹脆放開手,直接撲向葉臨淵,與她生死廝殺,但是她又無論如何不可
能松開手。

  林玄言識海渙散卻又莫名地清醒著。

  他也設想過許多次與葉臨淵相見的場景,他曾經一度覺得,哪怕葉臨淵已經
步入見隱,他與季嬋溪聯手,也至少可以平分秋色。若真的要大動幹戈一戰,那
也必定是連戰數月,慘烈至極。但是他沒想到,兩人才一照面,便是如此簡單幹
脆的碾壓。

  對於葉臨淵對自己心神的召喚,他竟然連拒絕的余地都沒有。

  這一切,早在自己降生之時便已經被設計好了嗎……

  「誰和你一樣了……少惡心我。」林玄言此刻面容近乎扭曲得不似人形,他
心臟劇烈地震顫著,話語從牙齒縫中迸出,氣若遊絲,難以聽清:「靜兒,嬋溪,
抱歉……」

  葉臨淵面色微變,笑容驟然斂去,他喝道:「住手!」

  林玄言用最後清明的意識勾連上了那枚聖識,劍火燎燃聖識,在識海中掀起
巨大的旋渦,這個旋渦以恐怖的速度擴大著,葉臨淵清晰地感受到,這道狂暴的
聖識會在不久之後撕碎林玄言,如果自己強行取劍,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陸嘉靜同樣察覺到了,她看著林玄言顫抖的虛幻身影,腦子一片空白,差點
虛脫倒下,季嬋溪同樣感受到那股幾乎自爆的力量,她拼盡修為想要將其壓下去,
卻都像是飛蛾撲火,她心如刀絞。

  他知道自己此次成劍便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不如去死。

  「不能陪你們偕老了……還有語涵,只好下輩子再喜歡你們了……」

  陸嘉靜與季嬋溪心知已難以逆轉,都是滿臉淚水,葉臨淵輕輕嘆息,垂下了
手,漠然道:「可惜一柄好劍。」

  心念神魂抽離體外,林玄言所有的念頭要歸於沈寂。

  最後的意識里,他像是立在一處空空寂寂的靈堂,周圍皆是這一生破舊的殘
存影像。

  陸嘉靜與季嬋溪的哭聲遙遠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就在那聖識即將爆裂,下一刻便要將自己徹底吞噬之際,一個清涼如水的聲
音幽幽地在靈堂間響起。

  「唉……竟敢直呼我的名字,沒大沒小,以後要叫師父,不然門規論處。下
不為例啊——」

  陸嘉靜揉著眼睛,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了一襲寬大的白衣隔在了葉臨淵與
林玄言的中間,大袖飄飛,那白衣女子伸出了一根瑩潤如玉的手指,點在了林玄
言的眉心。

  「語……語涵?」陸嘉靜喃喃輕喚,身子搖搖欲墜,幾欲倒地。

  「裴仙子——」季嬋溪同樣認出了她,她甚至不敢這是不是幻覺,只看到那
指尖點上了林玄言的眉心之後,林玄言痛苦扭曲的面容漸漸平靜,他虛幻的身影
重新凝成血肉,面容竟像是睡著一般沈寂了下來。

  裴語涵收回了手指,將林玄言輕輕一推,陸嘉靜和季嬋溪一同接住了他倒下
的身影,將昏死過去的林玄言抱在懷里。

  裴語涵俯下身幫陸嘉靜擦了擦眼淚,輕聲道:「陸姐姐別哭了,有我在。」

  說著她站起身,回身望著葉臨淵,行禮道:「徒兒裴語涵拜見師父師娘,兩
位……今日請回吧。」

  葉臨淵看著她,平靜道:「語涵如今真是有大出息了。」

  裴語涵坦然點頭道:「若是當年師父未在雪夜收我為徒,那師父如今便是當
之無愧的天下第一。林玄言如今是我徒弟,我自然要護著他,師父,請您回去吧,
接下來師父要做什麼,徒兒定不再有任何幹涉。今日之事,我將來會向師父賠罪。」

  葉臨淵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劍,與夏淺斟對視了一眼,夏淺斟點了點頭,兩人
轉身離去。

  裴語涵暗暗松了口氣,不動神色地轉過身望向她們,蹙眉道:「還楞著幹什
麼?快把你們的好夫君扶回房間,我來替他療傷。」


                              【未完待續】
作者: saintart    時間: 2019-4-15 16:09

還真是緊張呀!高潮疊起,劍仙的對決!
作者: forbt    時間: 2019-4-15 21:48

總是要幫裴語涵找到一個理由讓林玄言收了她!
作者: magicknight    時間: 2019-4-16 23:30

看来金书和浮屿是南祈月留下来克制琉璃的!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4-19 10:25     標題: 瓊明神女錄 (92)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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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4月/19日發表於:sis001


                                 
                      第九十二章:千古風流人物

    今日,承君城下如有地牛翻身,震得滿城晃動不安,所有的居民都被向著城
池的邊緣或外面疏散,而承君城的中央,周遭的建築幾乎被夷為平地。

    長發雪白的女子懸立空中,一襲黑裳反射著流金般的光,如神女降臨人間俯
瞰天地,而她的對面,一個蓮座老人面帶悲苦色,結著古怪的蓮花手印。

    承君城的皇宮上,一個麻衣侏儒彎腰立著,他枯槁蒼白的頭發幾乎遮住了眼
睛,那開裂的嘴唇緊緊抿著,神色凝重。

    “大當家,當年聖人立下讖語,不許人間見白頭,你如今竟強闖我族京都,
這不合規矩吧。”蓮座老人厲聲發問,聲音若磐鐘鳴響。

    南宮不敢確定林玄言還可以拖多久,她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在短暫的喘息之
後,提了一口氣,殘月之輪高懸天上,如大日傾倒,重壓向整座城樓。

    蓮座老人與麻衣侏儒的老者聯袂躍起,一人拍出諸多艱澀金光掌印,一人雙
手如抽絲剝繭般撕裂去那輪大月。

    哪怕這兩個都已是通聖,但是南宮一人戰兩人非但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招招
都將他們死死地壓制著,輕易不敢妄動。

    城池震蕩,屋瓦碎裂,若非乾明宮的護國大陣加持,整座城池都有可能在這
場大戰中被夷為廢墟。

    南宮身形快如流星,每一記重拳皆如鑿山一般,一次對拳之後,數千道拳毫
無花俏地在一瞬間轟在蓮座老人身上,打得他身形狂墜,倒退的身影撞碎了無數
宮殿梁柱,深陷其中,那幾乎與身子一體的蓮座都出現了無數裂縫。

    南宮只是換了一口氣,再次掄拳而出,腰身如擰繩,一拳直撞向從高處掠來
的侏儒老者,南宮在拳尖即將要碰撞要自己之際轉而化掌,一下抓住了他的拳頭,
手臂用力,竟將他的身子淩空拽起,猛然旋轉幾圈之後一下掐住他的脖子,身子
頓又如千斤墜一般帶著他筆直下落,砸入了乾明宮的廣場之下,廣場上的石磚盡
數碎裂,麻衣侏儒在撞到地面之時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南宮將他按入亂磚之
中後連連續揮砸了數百拳。

    與此同時,蓮座老人再次出現在了半空,他看著南宮姿容絕倫又好似魔神般
的身影,神色駭然,過去他從未想過,世上竟還有另一個女人可以一人戰兩個通
聖境,甚至還是一種幾乎碾壓的優勢。

    南宮身子驟然拔起,炙熱的陽光化作了漫天霜影,蓮座老人只覺得南宮的身
子在空中驟然出現了一個停頓,下一刻,她卻已來到身前,轟然的巨響之後,剛
剛將懸回半空的老人又被一拳轟砸了下去。

    “別再攔我了。”南宮擦了擦嘴角,聲音冷漠得不含一絲感情。

    侏儒老人從廣場下將身子拔出,滿臉鮮血,他看著那個黑衣白發的女子身影,
竟有些不敢出手。

    蓮座老人亦是如此。

    但是他們同樣清楚,若是讓邵神韻破開封印,那麽他們便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兩人隔空交換了一個眼神,打算不惜軒轅王朝百年氣運,調動整座大陣來攔住這
個女人。

    南宮亦是運轉渾身修為,白發如妖魔亂舞。

    而她周遭的一切都詭異地靜止了,像是墮入了靜止的時間河流里,唯有她衣
法舞動,此刻,他們甚至無法摸清楚南宮的位置。

    ……

    承君城中早已沒了人煙,唯有一條無人的街道上,葉臨淵與夏淺斟並肩而行。

    “你會生她的氣嘛。”夏淺斟問。

    “不會。”葉臨淵平靜道:“我對她終究是有虧欠,如今就當還情,能還一
些便是一些吧。”

    “可她如今的境界……”夏淺斟面露憂色。

    葉臨淵道:“我確實沒想到,但是語涵哪怕境界高處天外也無妨,她是我徒
兒,自然不會對我不利,無需擔心。”

    “嗯。”夏淺斟問:“既然沒取到劍,那殺邵神韻會很變麻煩嗎?”

    葉臨淵道:“會有些麻煩。”

    “殺妖尊換人族百代清和,斷道法換人間永世安寧,這是千秋大業,為何反
而似是於世皆敵?”夏淺斟問。

    “立場不同罷了。”葉臨淵平靜道:“況且,我們也是有私心的。”

    “之前總把他當作兵器,如今吃了虧,終究是我的問題,但我們走之前,總
要以不太平還天下一個太平。”葉臨淵繼續道:“這是舉手之勞。”

    他擡起頭,望見南宮的身影凝立半空,他開口道:“可以了,你們回去吧。”

    那種天地寂靜的狀態忽然被打破,風再次掠起,雲再次流動,一道劍氣沖臨
城上。

    身負重傷的麻衣侏儒和蓮座老人看到葉臨淵的出現,終於松了口氣,兩人退
了下去。

    “接下來怎麽辦?”侏儒老者以心神問話。

    蓮座老人沈思片刻,目光陰沈道:“去打開地牢所有準備好的封印,守住所
有入口,務必不能讓邵神韻有機會逃出去,等葉臨淵來將她宰了,千萬不能再節
外生枝。”

    侏儒老者咬牙切齒道:“那葉臨淵天下無敵之後又怎麽辦?”

    蓮座老人道:“千年前我們便侍奉前朝,如今又侍奉了軒轅王朝千年,之後
改朝換代,我們再為新朝為奴便是,但若是讓邵神韻贏了,那我們便只欠一死了。”

    侏儒老人想了想,點了點頭,他忽然神色一凜,道:“不好,軒轅簾那個蠢
貨好像還在地牢!”

    蓮座老人嗤笑道:“呵,就讓那個廢物最後爽一會吧,之後軒轅家若真的國
祚崩碎,那他便做新朝的祭品吧。”

    侏儒老人皺眉道:“不會出什麽意外吧?萬一他想幫邵神韻打開封印怎麽辦?”

    蓮座老人輕蔑道:“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他這個廢物能做什麽?那封印之繁
複即使是我也需要數個時辰才能解開,他那雙手最多揮揮鞭子玩玩女人,或者在
她小嘴里口爆幾次,這種人能與邵神韻有幾年魚水之歡,也不知道是上輩子積了
多少的德,呵呵,不過好日子今天就到頭了,說不定到時候,還是我們親手殺他。”

    侏儒老人點點頭,他想起了那個封印的強大與複雜,只覺得方才自己真的被
南宮那個女人打傻了,居然會擔心軒轅簾那個傀儡皇帝。

    葉臨淵與南宮戰鬥的波紋回蕩在城樓上空。

    一切漂浮在半空的塵埃似乎早晚都會落定,他們這些畏死之人,只需等待這
個故事最後結局來臨便好了。

    ……

    時間推回到半個時辰之前。

    乾明宮下的地牢中,軒轅簾一如往常地推開石門,走了進去。

    邵神韻跪趴在地上,墨染的長發無聲垂落,她身上僅有一件紅色的綿毯披著
上身,雪白緊致的大腿和嬌臀都裸露著,在長明燈躍動的火光下,那肌膚似是覆
上了一層光,淫靡而美麗。

    聽見開門聲,邵神韻擡了些頭,哪怕被日夜淩辱折磨,她的容顏依舊平靜如
水,如大戶人家涵養極好的千金閨秀。

    “妖尊大人,我幾日未來,可曾想我?”軒轅簾微笑著問。

    邵神韻只是輕輕笑了笑,沒有回答。

    軒轅簾走到她的身前,蹲下身子,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擡起,欣賞著這
張哪怕看一輩子依然覺得驚艷無雙的容顏,神色沈醉。

    “你本該是絕代風華的妖尊,卻要被困在這里當一條任人淫玩的小母狗,嘖
嘖,真是可憐呀。”

    邵神韻聽著他言語間的羞辱,嘴角微翹起,道:“我只當是我深居於此,你
們日日來服侍我。”

    軒轅簾氣笑著伸出手揪住了她的一把長發,另一手一巴掌打在她雪白挺翹的
臀丘上,道:“哼,真是淫賤。”

    邵神韻秀眉微皺,她的四肢都被鐵鏈緊緊綁著,那些鐵鏈鎖著她的脖頸,繞
過她的玉峰,甚至有一根從雙腿之間穿過,勒在那汁液美膩的花穴玉唇之間,此
刻她腰身下屈,嬌臀撅起,雙腿雪白筆挺,這淫靡的姿態非但不讓人覺得屈辱,
反而有種清艷高貴的美感。

    軒轅簾手指輕輕撫弄過她綢緞般的肌膚,指間劃過光滑的秀背,圓潤的肩頭,
繞到她的身下,捏弄著那彈性驚人的玉峰和峰頂的嫣然豆蔻,邵神韻目光微動,
眼眸半閉,花瓣般柔軟的嘴唇更艷麗了許多,軒轅簾手指摸索著她的櫻唇,手指
插入口中輕輕攪弄,邵神韻舌頭微動,與他的手指纏打著,軒轅簾滿意地笑了笑,
抽出手指,竟直接解下自己的衣衫,露出那粗挺怒聳的龍根。

    縱使見過多次,邵神韻依舊忍不住睫毛輕顫,軒轅簾將肉棒對準她的檀口,
直接插入了她的小嘴之中,邵神韻輕哼一聲,閉上眼極不情願地含弄著,顫抖的
睫毛如同難以破繭而出的蝴蝶。

    “妖尊大人的小嘴真是舒服得很啊。”軒轅簾舒爽地嘆息一聲,揪著她的頭
發,將她的小嘴當做嫩穴,下身緩緩挺弄著,而他另一只手伸到邵神韻身後,撫
摸了一番雪肌柔嫩,挺翹到了極致的嬌臀,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她撅翹起的雪白臀
丘上,啪啪啪的聲音伴隨著小嘴吸吮的聲音響著,邵神韻嬌臀被打得雪肉亂顫,
忍不住輕哼起來,顫抖的尾音如裊裊炊煙,縹緲空靈。

    軒轅簾聽著那誘人的輕哼聲,內心驟然燃起了一團火,手上更加重了力度,
打得她腰肢輕扭,玉乳亂晃,雪嫩的臀丘上更是布滿了淫靡的巴掌印。

    “賤人還是欠打,什麽妖尊,還不是我胯下任人淫玩的母狗!打死你個母狗!”

    軒轅簾越打越興奮,神色若癲,而邵神韻的舌頭更是緊緊纏裹著他的龍根,
他渾身舒爽,一股熱浪湧上下體,沒有絲毫阻攔,直接沖了出去。

    “唔。”邵神韻輕呼一聲,香腮微鼓,腦袋被軒轅簾摁著,噴湧灌滿在口中
的白濁隨著肉棒的抽離,順著櫻唇扯出一條晶瑩絲線,濃白清漿混作一團,從嘴
角留出,她半張的檀口間一片雪白的模糊。

    “咽下去。”軒轅簾捏著她的下巴,將她下頷擡起,使她嘴巴被迫合攏。

    邵神韻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卻真的小口小口地將滿嘴的精液咽了下去。

    “邵奴兒真是越來越聽話了。”軒轅簾手指撫過她光滑的側臉,掠過嘴角之
時抹去一點精液,塗抹在了她的乳峰之上,然後手指繞著那蓓蕾輕輕轉動,那乳
珠便在手指捏合之間愈發堅硬。

    軒轅簾將束縛她雙手的鎖鏈拉起,讓她雙手背吊在身後,上身也擡起了些,
呈現出一種身子前傾的半跪撞,這個姿勢使得胸膛被迫挺起,那一對玉筍般堅挺
高挺著,前段微微向上翹著,豐滿而挺拔,捏在雙手之間更是彈性飽滿,讓人愛
不釋手。

    軒轅簾將那玉乳如捏面團一般在手中玩弄了一會,然後腦袋湊過去,直接將
一峰玉乳叼在了口中,一頓啃咬舔弄。

    邵神韻雙腿岔開跪在地上,那自雙腿間穿過的細長鐵鏈緩緩摩擦著嬌嫩玉蚌,
隨著軒轅簾撫摸淫玩著她的嬌軀,那貼著腿心的鐵鏈竟有微微濕潤,有玉液凝成
滴落。

    “啊……”隨著軒轅簾用牙齒一咬乳珠,邵神韻低低嬌呼一聲,雙腿想向內
夾緊,卻礙於鐵鏈的束縛難以掙開,只能任著對方玩弄自己的嬌軀嫩乳,傲挺的
酥胸被擠壓成各種各樣的形狀,那被人含弄舔舐的乳珠更是硬得厲害。

    軒轅簾舌尖又舔舐了一番,笑道:“妖尊可真是絕世尤物,若能一生一世按
在胯下淫玩,真是死而無憾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繞到她的身後,掰開那布滿巴掌印的嬌臀,手指抵在臀
縫之間緩緩研磨著,在後庭淺淺地進出了一番,他嘖嘖稱奇道:“妖尊果然不同
於世俗女子,這個地方倒是越用越緊,每次玩弄都像是玩弄處子一般,真是天生
就欠男人玩弄啊。把屁股再撅起來些。”

    啪得一聲,又一巴掌打了上去,那腴軟的臀肉顫著波紋,手指抵著的後庭又
縮緊了些,纏裹著指尖,竟有些難以抽回。

    軒轅簾手指緩緩研揉著那美妙的後庭,每拍下一巴掌,那後庭都會下意識地
縮緊幾分,緊致舒爽得難以言喻。

    邵神韻雖自始至終一言不發,但嬌臀被打之後,她果真努力將臀兒翹起了些,
隨著她身子動作,那玉肉摩挲過粗糙的鐵鏈,汁水自兩瓣濕潤嫣紅的玉唇之間流
出,淌在冰冷的鐵鏈上,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落。

    軒轅簾看著那已是春水橫流的美麗花穴,因為鐵鏈的擠壓,那嫣紅粉嫩的內
唇軟肉同樣翻出,艷美至極。

    他定定了看了會那玉唇花瓣之間極致的美景,再也忍受不住,低吼一聲之後
抓起鎖鏈,用力一勒。

    “嗯哼……”鐵鏈擡起,勒住了她的粉肉玉唇,邵神韻低吟一聲,那鐵鏈又
被軒轅簾握在手中來回拽弄了一番,惹得她螓首搖晃,身子如花枝亂顫。

    軒轅簾看著那鐵鏈間滴落的淫水春液,嘆息道:“若是沒有這些礙事的鐵鏈,
能與你痛痛快快地顛鸞倒鳳一番就好了。”

    邵神韻輕蔑地哼了聲,冰冷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看著她高傲冰冷的容顏,軒轅簾心中再次燃起了火,強烈的征服欲燎燃著他
的胸口,他揉捏了一番身下女子豐腴柔彈的嬌臀,放低了那根鐵鏈,攬著她的腰
將她的身子拽了過來,那怒龍抵著花汁濕潤的秘縫狠狠貫入,擠壓的水聲中,肉
棒刮刨過嫩腔的褶紋,直接推擠沒底,插入了那春水淋漓的花穴間,稍稍適應了
片刻其中的緊致之後,他便一記一記挺弄著她的身子,粗長的肉棒直鑿花心,頂
得清冷驕傲的女子螓首微晃,發出一聲聲哼哼唧唧的哀吟聲。

    怒聳的陽具反反複複刨刮過花徑間的褶肉,在一點點擠開了那緊致的花腔之
後便毫不憐香惜玉地挺弄起來,九淺一深,直撞花蕊,飛速的操弄之下,邵神韻
輕喘不休,呻吟聲同樣愈發劇烈,細細的嬌喘哀吟里,她眸子里都帶上了一絲如
絲的媚意。

    軒轅簾肆意采頡著身下的絕世尤物,同樣快意絕倫,他按著邵神韻纖腴的腰
肢,一記又一記的抽插似是要將她身子頂穿,他牙齒緊咬,生怕在這場歡愉至極
的交媾之中忍不住先行瀉精。

    邵神韻清媚的呻吟聲宛若嗚咽,她被頂杵得雪靨酡紅,玉乳如兔般亂顫躍,
啪啪啪的聲響里,翹挺異常的嬌臀如翻著細浪,被他沖撞馳騁得宛如一葉浮舟,
而她緊致窄小的穴兒偏又緊緊吸吮著怒龍,分泌出溫潤濕膩的漿水,使得對方每
一次抽動都帶著噗滋的水聲,將花徑中的汁水亂貫狂搗。

    在高潮即將到來之際,軒轅簾卻一下抽出了肉棒,來到她的身前,將硬挺到
了極致的肉棒再次插進小嘴里,他雙腿打著擺子,白濁精液如火山爆發般噴湧而
出,邵神韻發出了嗚咽般的呻吟,那白濁一下子塞滿了她的顫口,邵神韻卻沒有
厭惡之色,只是微閉起清冷的眸子,那陽根在驟然的噴發之後又在溫暖的小口間
停留了許久,然後抽出。

    邵神韻嘴巴抿緊,再次小口小口地將這些陽精都咽了下去,吞咽之後,她甚
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間殘留的精液。

    那半睜的眸子清媚如水,那香舌舔舐嘴唇的動作更是風情萬種。

    軒轅簾看著她絕美的俏臉,心思滾燙。

    這些年他身子越來越瘦,從幾年前那個身材肥胖的三皇子變成了如今身材削
瘦的傀儡皇帝,此刻再兩次高潮瀉身之後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他雙腿打著顫,
甚至有些站立不穩了,但是看著邵神韻這般的絕世美人跪在自己身前,那清媚艷
麗的臉、山巒起伏的出挑身段無時無刻不撩撥著視線,回想著她方才淫蜜噴濺,
昂頸酥顫的模樣,他又無名地燃起了一股邪火。

    他隨手抄起一條漆黑的皮鞭,那皮鞭已獸筋纏結而成,依附著小而柔軟的顆
粒,以無數北域淫毒野獸的血泡制而成,在往年的刑罰之中,許多貴族的千金大
小姐都在這鞭子的抽打之下淪為不知禮節的淫亂蕩婦。

    此刻軒轅簾信手提鞭,鞭落如雨,嘩嘩地破風而下,落在她白到極致的肌膚
上,邵神韻身材極好,肌束延展著曼妙而柔韌的線條,看不見一絲贅肉,此刻鞭
子破風而落,更打得她肌肉緊繃腰臀顫動,軒轅簾眼睛通紅,心想若是沒有這些
鐵鏈束縛著,那她此刻應該是要被自己鞭打得滿地打滾,嘖嘖,那該是何等美妙
的景致。

    長鞭聲音很響,威力卻不大,屬於調動情欲之物,那鞭子落在肌膚上,在雪
白的肌膚上添下許多道緋色紅痕。

    那鞭子多是落在臀背之上,鞭子上的淫物滲透身子,一點點勾引起她最潛在
的欲望,邵神韻跪在地上承受著對方肆意的鞭打,她感受不到疼痛,唯有一種酥
麻微癢的感覺,這種情緒愈發高漲,惹得她臉頰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霞。

    鞭聲之下,邵神韻哼哼地低吟著,一聲聲宛若淺唱,聽得軒轅簾欲火噴張,
怒龍高聳,再次掰開她的翹臀,將肉棒狠狠杵插其中,狠狠挺弄著。

    臨近高潮邊緣之時,他再次拔出肉棒,湊到邵神韻嘴邊,讓她以檀口服侍自
己,然後將大量的濁液在她檀口中爆發出去。

    軒轅簾臉色愈發蒼白,他的笑容有些病態,寬大龍袍下的手臂顯得有些瘦弱,
像是幹幹的柴火。

    他蹲下身子,微笑著看著邵神韻的臉,問道:“邵神韻,感覺如何?”

    邵神韻舌頭輕輕舔舐過濕潤的嘴唇,閉上眼回味了一番,終於開口道:“感
覺還不錯。”

    軒轅簾擡起頭,死死地盯著地牢頭頂那片漆黑的空間,似是在看著什麽人。

    邵神韻抖了抖手腕,那些刻畫著世間最繁複最強大符文的鎖鏈應聲而斷,她
站起身子,緩緩伸了個懶腰,赤裸的身段雪白凸浮,挺拔而曼妙,她隨手向著虛
空一抓,一襲掛在墻壁上的紅袍嘩然飛至,她身子原地飛旋,紅袍滾過那絕美的
嬌軀,等她落地之時,一襲紅袍已穿在身上,紅艷如一樹新棠。

    “這些年你做了這麽多,你從來不怕那兩個老怪物發現?”邵神韻看著眼前
蒼白削瘦的男子,出聲問道。

    王朝自古便是龍脈交匯之地,這七年間,他身為軒轅王朝的新帝,卻將王朝
千年沈澱的真龍氣運一點點帶給她,任她蠶食,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七年,七年
之後,他耗盡了軒轅王朝最後的龍運,不久之後,那兩個老怪物便會發現,那條
看上去似乎依舊繁華的王朝龍脈,即將轟然崩塌。

    “在他們眼中,我便是世間最下等的廢物,有什麽需要擔心的?”軒轅簾自
嘲地笑了起來,他嘴唇的顏色越來越淡,漸漸失去生機。

    “我會幫你傾覆軒轅國祚,然後讓那兩個老怪物永世不得超脫。”邵神韻看
了他一眼,道:“你還有什麽願望嗎?”

    軒轅簾死灰般的眸子里再次冒起了火,他問:“你……你能真情實意地喊我
一聲主人嗎?”

    邵神韻頓了頓,認真想過之後,搖頭道:“不能。”

    軒轅簾慘然一笑。

    邵神韻的紅衣掠過他的身側,帶走他在人間最後的生機。

    乾明宮中,一身麻衣的侏儒老人忽然瞪大眼睛大喊一聲:“不好!”

    他與蓮座老人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只是對視了一眼,一股極為不好的感
覺淹沒了所有的思緒,他們身形瞬如閃電,瘋狂沖入地牢之中。

    破門而入。

    昏暗的地牢中,長明燈永遠地燃燒著。

    長明燈下,一襲空空蕩蕩的明黃色皇袍淒清地晃動著,如黃昏荒野中的稻草
人。

    鐵索滿地垂落,如無數僵死之蛇。

    墻壁上那件紅衣不見了蹤影。

    這座人間最強大的囚籠對於她就像是一座關,一閉七載。

    如今他們破關而入。

    她已不在關中。

    關為生死關。

    她已不在生死之中。

    ……

    北域多崇山。

    這些年北域的形勢維持得殊為不易。

    楚將明一如既往地登上了界望山,看著那座清冷蕭疏的妖尊宮,眉目悲涼。

    已經七年過去了,妖尊大人了無音訊,雖然北域的反動妖族都被暫時壓制,
但是那些都是隱藏的火,終有一日,這些火會再次燎燃起來,屆時僅僅靠著自己
的力量,如何能夠維穩局勢。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漫無目的地踱步山石之間。

    許多年前,殷仰破山而入,界望山的結界便出現了裂縫,之後數年越漸雕敝,
如今更是愁雲慘淡,千萬里一片寂靜,聽不到絲毫的聲響。

    楚將明幽幽嘆息,在環視一圈之後準備下山。

    忽然,他聽到了妖尊宮後隱隱傳來水聲。

    那是天嶺池的方向。

    楚將明木立原地,揉了揉耳朵,不敢確信是不是幻覺。

    他遲疑片刻,擡起腳向著天嶺池的方向走去,然後快步,狂奔,身形疾掠,
一直到天嶺池外停下。

    天嶺池外,重重白紗簾幕垂落,隨風起伏。

    隨風吹卷的簾幕之間,一個曼妙的身影坐在池水畔,雙足滌蕩著水面,她似
是已經梳洗完畢,撩起濕漉漉的長發,將一件嶄新的紅衣披在身上,她直起了身
子,水珠自那緊致筆挺的出挑長腿滾落,姿影婆娑搖曳。

    楚將明如被劈焦的槁木,木立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霍然跪地行禮,一如
八年前在承君城中那般,聲音顫抖而虔誠:“屬下……參見妖尊大人。”

    “起來吧。你這些年做的很好。”

    清冷的聲音傳透簾幕傳來,大風吹過,所有的白紗都高高揚起。

    楚將明下意識地擡起頭。

    天嶺池外唯有白紗拂動,那傾世的姿影已然無影無蹤。

    他依舊跪在原地,不敢確定方才是不是自己思勞成疾的幻覺,只是他又猛然
發現,那道幾乎鐵律一般困擾著他的門檻,隱隱松動了。

    他又跪了下去,虔誠地重複了一遍:“參見妖尊大人。”

    ……

    乾明宮的天穹之上,大雪掃蕩一空,劍列如獄。

    那一場戰鬥也漸漸接近尾聲。

    南宮渾身是傷,黑色的衣袍被血水浸濕,墨色更為陰重。

    她身後的那輪殘月破碎無華,身子更如被一萬支箭矢穿刺過的飛鳥,僅僅憑
借著固執的念頭撲棱著千瘡百孔的羽翼。

    “大當家,你已經很了不起了。”葉臨淵道:“南海道法果然玄奇,但也至
於此了。”

    南宮依舊死死地盯著他,葉臨淵的孤懸高空的身影在視線中晃動著,她甚至
連鎖定葉臨淵位置的力量都沒有了,事實上,若非那“白”“首”兩字的力量強
撐著她,她甚至可能撐不過三劍。

    見隱境,見世外之隱,見天下之不可見。

    通聖境自認為玄妙無雙,天衣無縫的道法,在見隱之前顯得那般千瘡百孔。

    她已經做到極限了。

    葉臨淵揮了揮手,隨手斬出一道雪白劍氣:“大當家,他日若能邁入見隱,
可來尋我報仇。”

    南宮不甘地慘哼一聲,她的拳尖血肉模糊,卻仍是固執地朝著那道劍氣砸出
一拳,白潮般的劍意轟然直撞,南宮黑袍碎裂,身子再也不堪重負,自高空直墜
下去。

    琉璃姐姐,抱歉啊……

    那幾乎是最後的念頭里,她又想起了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那一襲紅衣攔在
自己身前,於是沒有一柄刀劍可以碰到自己。

    可自己卻沒能為她如此做到。

    風聲刮面,她帶著血水筆直墜向地面,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依舊固執地睜著眼,盯著那邊虛無茫茫的天空,所有的一切在視線中飛快
拉遠。

    視線晃動之間,她忽然見到了一團明艷淒美的火,那像是從海底升起的火焰,
沒有任何溫度卻燃燒得轟轟烈烈,在虛無的天空中劃過明亮而孤絕的軌跡。

    一雙手抱住了她下墜的身子,那是一個多溫柔的懷抱。

    南宮見到有火紅的衣袂掠過眼角,她感覺自己凝結的血液重新開始流動,那
是她有生以來,感受過最溫柔的暖意。

    那只是一個孤零零的擁抱啊,為什麽會有如此深入骨髓的溫暖呢?

    她努力張了嘴,想要說話,一根手指卻抵在了她的唇邊,抱著她的女子俯下
身,親了親她冰涼蒼白的臉頰,南宮似乎還可以聞到那發間草木般的芳香,那長
發落到脖頸間,竟有些微濕,接著,她聽到了一個溫柔到了極點的聲音:“三萬
年了啊——小南宮,姐姐來晚了些,不會怪姐姐吧?”



                               【未完待續】
作者: saintart    時間: 2019-4-19 20:22

精彩純倫呀!人心道心各有所憑,會是怎麼的結局?
作者: fyfymg    時間: 2019-4-19 22:27

如此好文即将结束,虽然心里万般不舍,但也知道终有一别的一天,作者大大辛苦!!!
说心里话,本文开章前面章节是我最喜欢的,但是后面慢慢往纯爱系发展,绿色情节基本没有了,但还是非常精彩的。
全文内容个人感觉最精彩的莫过于雨涵被当街剥下裤子打屁屁的情节了,既有SM里面的羞耻调教,又含暴露心爱之人的快感,简直精彩绝伦。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4-25 00:02     標題: 瓊明神女錄 (93)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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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4月/24日發表於:sis


          第九十三章:好聚好散,如是人間

  天命使然?

  葉臨淵看着半空中無端孤懸的那襲紅衣,心中自問。

  南宮模糊的意識漸漸清晰,那張紅豔動人的容顔映在視線裏,她眼睛一下子
濕潤了,喃喃問道:「琉璃姐姐?」

  紅衣女子手指輕按她的嘴唇,道:「如今我叫邵神韻……身子弱就少說點話,
不然姐姐會生氣的。哦,對了,三萬年前,我教過你怎麽殺人,你好像學的有些
差強人意啊……今天姐姐再教你一次。」

  「嗯……」南宮努力睜開眼,搖着頭,手攬着她的腰肢不想松開,她艱難道:
「别信爹的瞎話,姐姐從來不差誰什麽神韻,在南宮心裏,姐姐才是真正的千古
絕代……」

  「讓你别說話了。」

  邵神韻身形落在一處房頂,聽着南宮的話,她嘴角不自覺翹起了些,又很快
歸于平靜,她将懷中的女子放了下去,淡淡道:「松手。」

  「哦。」

  南宮松開了環着她腰肢的手。

  「乖。」

  邵神韻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發,轉過身,神色瞬間冰冷。

  「人算不及天命,如何?葉大劍仙。」

  邵神韻嘴角勾起,笑容清冷:「七年了,你境界真是大有長進啊。」

  葉臨淵看了身邊湖色衣衫的女子一眼,道:「我們可能到此爲止了。」

  夏淺斟低下頭,道:「都怪妾身修行怠慢,未能與你一同邁入那個境界。」

  葉臨淵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怪你,終究是我算力有限,今日所有意外,
竟都在推演之外。」

  邵神韻看着那對道侶,冷笑道:「你們可真是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啊,大劍
仙,你是不是還在想你我同是見隐,哪怕如今你境界不如我,至少也有自保之力?
本來确實如此,但可惜,你如今連把劍都沒有。」

  邵神韻頓了頓,一字一句道:「今日,便讓你見一下龍族的見隐境吧——」

  葉臨淵平靜地看着她,聲音空寂遙遠:「妖尊大人,請吧。」

  乾明宮上,紅衣逆火,龍吟如嘯。

  劍氣霜寒如雪,天上大日驟然漆黑,整個人間的光都被盡數吸納,整座承君
城都像是一座巨大的深淵。

  紅衣劍氣相撞,無聲無息。

  渦輪般的虛空如鏡面破碎塌陷,然後彌合成漆黑的一線。

  兩人的身影同時消失在承君城上空。

  就在兩人身影交消失之際,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抽離出去,萬事萬物
的流動都變得紊亂無序。

  瀑布倒流,枯樹逢春,草木成灰,烈火燎于水上,而流水又生于石間。

  這一幕幕怪異的場景在世界的許多地方同時發生着,天地南北,如有一根巨
型的炮竹被點燃了,連串成一條貫穿南北的焰光。

  承君城外聚集的人們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以爲是積災太多,天劫降臨
要滌蕩人間了,驚恐與絕望的氣氛瘟疫般在人群中彌漫開來。

  那座深宅之中,陸嘉靜站在窗邊看着外面忽變的天色,神色虛弱。

  林玄言的呼吸已然漸漸平穩,隻是尚未醒來。

  她此刻心緒淡然,隻希望身邊的人能一切安好,其餘的随着世道随波逐流,
去往自己的命運便是了。

  裴語涵又确認了一遍林玄言心脈無礙之後,悄悄走到了陸嘉靜的身後,從後
面擁住了她。

  「啊。」

  陸嘉靜微驚,按住了腰間裴語涵的手。

  陸嘉靜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下來,她低聲道:「今天全靠語涵了,謝謝語涵
呀……」

  裴語涵一向冷淡的聲音軟了下來,道:「與我客氣什麽?這麽多年不見,陸
姐姐還是這般令人生氣。」

  陸嘉靜歉意地笑了笑,道:「如今語涵真是厲害,我一輩子都趕不上你啦。」

  裴語涵更靠近了些,道:「陸姐姐,那個……他們是怎麽勾搭到一起的?」

  她伸手指了指身後,季婵溪正擰着熱毛巾,望林玄言的額頭上敷。

  陸嘉靜看了一眼少女的背影,季婵溪也回頭看了她一眼,心想那個劍仙姐姐
怎麽這麽鬼鬼祟祟的?

  陸嘉靜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等林玄言醒了我與你慢慢說吧。」

  裴語涵擺了擺手:「算了,方才她至死不肯放手,也是用情至深,這就夠了。」

  陸嘉靜轉過頭看着她的臉,虛弱蒼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你方才是存心故意試探,所以到了最後關頭才出手?」

  陸嘉靜問。

  裴語涵微笑道:「陸姐姐别生氣,患難見真情,就當是我給我徒兒把把情關
了。」

  陸嘉靜笑意玩味地看着她:「語涵,你是不甘心喊她姐姐?」

  「你在胡說什麽?」

  裴語涵神色微肅,道:「我是他師父,按輩分,你們都不如我。更何況,我
現在也隻是把他當徒弟罷了。」

  陸嘉靜微笑着問:「真的?」

  裴語涵道:「陸姐姐要是惹惱了語涵,語涵不介意在這個小丫頭面前教訓一
下她的這位正宮姐姐。」

  陸嘉靜神色微怨,更痛恨此刻自己境界低下。

  裴語涵貼着她的背,又抱了一會,手環到陸嘉靜的胸前狠狠揉弄了一陣,道:
「陸姐姐,我走了啊,稍後林玄言要是醒了,讓他抽空上山行拜師大禮,那位季
小姑娘想來也可以一起來。」

  陸嘉靜被一個女子襲胸,也未去阻止,隻是道:「知道了。今日他與我說昨
天與你相逢的事情了,我還以爲你真成了寡言少語的清冷女劍仙了,如今看來,
語涵還是語涵啊。」

  裴語涵歎息道:「我隻是在你面前還這樣罷了,入了見隐又怎麽樣啊?該煩
憂的依舊煩憂,該頭疼的還是頭疼,人隻要做不到忘情絕性,行走世間便依舊像
是淌過渾濁江水。你我今日重逢,彼此都還像當年那般,其實已經殊爲難得了。」

  陸嘉靜百感交集地看着她,緩緩問道:「這五百年糾纏的故事,今日是不是
終于能得到一個結局了?」

  裴語涵道:「希望如此吧。」

  她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推演一番,無奈苦笑道:「唉,我這兩個徒弟和師父,
真是沒一個讓我這個弱女子省心啊。」

  「呵,弱女子?」

  「陸姐姐有意見?」

  「嗯……沒有。」

  「那就好。」

  話音才落,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窗邊。

  一道極細的劍仙破窗而去,升至天穹之時已如長虹白練,撕開混沌天地,貫
空而去。

  「語涵真是劍仙風采啊。」

  陸嘉靜看着那道經久不散的長虹,悠悠歎息。

  ……

  靠近乾明宮中央的位置,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女扶着牆壁,捂着胸口,腳步不
穩地向着城外走去。

  少女是趙溪晴,她先前奉了蘇鈴殊的命令來到人間搜集一些風物傳說,今日
恰逢城中大變,她沒有跟随人群一同向着城外疏散,反而靠近城中心,想要一睹
那傳說中的人間至強之戰,于是她被困在了這場風暴的中央,以她如今的修爲境
界,每走一步都極爲艱難。

  「神仙打架凡人遭罪啊……蘇姐姐救命啊。」

  趙溪晴扶着牆,欲哭無淚地低喊着,但是她又害怕真的被人聽了去,自己好
歹是蘇姐姐的首席二弟子,怎麽也不能丢了蘇姐姐的顔面。

  就在這樣的猶豫與糾結之中,她亦步亦趨地向着城外走去。

  忽然,天空亮起了一道極長的劍光,不知起于何處,也不知落于何處,隻是
貫千裏長空而去。

  那一道劍光在少女心湖流光溢彩,看得她心緒晃動,蓦然失神。

  雖然此刻慘了些,但是好歹目睹了一場曠世絕倫的仙人打架,也算是值了吧
……

  忽然,一片傘面沒過頭頂。

  「姑娘是礙于境界受困于此?我帶姑娘出去吧。」

  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趙溪晴心思微動,轉過頭望去,看到了一張年輕的男子的臉。

  趙溪晴本想下意識地退拒,但是一想到那種胸口壓着石頭般的感覺,她又沉
默了,心中正扭捏着,那年輕男子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道:「姑娘随我走吧。」

  趙溪晴臉頰微紅,望向他的側臉,隻是覺得好眼熟,似是在哪裏見過。

  哦,四年前的試道大會上,叫什麽來着?好像是叫……李墨?

  ……

  這樣的故事在城中時有發生。

  譬如家族中的暗衛将執意不肯離家的千金大小姐帶出城外。譬如房屋崩塌之
際,一個奴仆護在自家小姐身前。譬如一個書香門第的大少爺,在城外要痛心疾
首家中古籍被毀之際,他的貼身侍女将那些最珍貴的書籍抱在懷裏跑出城外,然
後少爺将書籍砸了滿地,和她說自己說了多少遍,人命最重要。

  當然也有許多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情發生着。

  許多名門修士在這種天下傾覆的大難面前也未退縮,鎮守着城門各角,勉強
維持着那幾乎名存實亡的護國大陣。

  人世間的情感就這樣在生死壓迫下露出了伏線下的本來面目,真情,僞善,
仇恨,愛戀,所有的情感在陰雲遮蔽的天光下糾纏着影子,組成了這個浩蕩人間。

  劍閣的屋頂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小窟窿,所有的劍都無形的力量的拔起,升向
天際,然後轉瞬破碎成鐵屑,落如碎雪。

  老井城中,那袁氏老人死死地按着身前的佩劍,那柄劍追随了他數百年,幾
乎與他合二爲一,如今卻不安顫抖,要脫手而出。

  最終老人還是沒能按住那柄劍。

  長劍破空而去,袁姓老人口噴鮮血,雙目瞬間渾濁死白,雙臂也無力地垂了
下去。

  軒轅夕兒推門而入,狂奔到老人身前,跪下了下去,「爺爺?」

  老人蒼老的聲音自語喃喃:「這便是人間劍道的頂點?」

  他抓住了身前女子的手,道:「夕兒,爺爺此生已矣,最後再送你一劍,你
且看好了。」

  那一日,這個離開皇城多年的女子再次來到了賦雪宮外,玄武長街四下無人,
她徑直走入那座陣法凋敝的賦雪宮中,坐在那個本該屬于自己的寶座上,單手撐
颔,無聲歎息。

  賦雪宮前,那象征王室氣運的葳蕤花卉根部已經枯死,美得毫無生機。

  而城外,一道劍氣自老井城斬出,奔襲至城門口時如霧散開,籠罩在了軒轅
王城上空,似一柄巨大的傘,将萬千民衆與那個氣流狂暴的世界隔絕開來,這是
他的最後一劍,不爲殺人,卻傾盡了全力。

  最後,老人擡起渾濁的雙目,感受着那漫天逆火中的無上劍意,歎息道:
「雖不能視,心神往之。」

  而古城的另一邊,老鐵匠收好了器具,熄滅了火爐,走出街道。

  僅僅隔着一條街的另一邊,陶衫與趙念攙扶着一個行将木就的老人走了出來,
老人拄着拐杖,雙目已不可視,今日卻破天荒地讓兩個年輕人攙扶着自己走出屋
子。

  在一個十字街的街口,老鐵匠與老人同時停下了腳步,老鐵匠看着他,他便
也擡起頭,『看』着老鐵匠。

  短暫的對視之後,兩人擦肩而過。

  數百年前,他是明黃之亂的始作俑者,傾覆了他的皇位,讓他一生隻能做一
個鐵匠,苟延殘喘度過漫長的人生。而他亦是未得善果,爲逃避追殺隐姓埋名東
躲西藏。

  如今時隔數百年,這是他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恩怨情仇早已成灰。

  盡在不言中。

  老城上,火光燎燃天幕,淩亂的劍氣縱橫披靡,龍吟的長嘯裂雲碎浪,虛空
破碎又彌合,如一張被反反複複燒掉剝落的窗紙。

  許多人都以爲這是他們人生的最後時刻,許多平日裏不敢做的瘋狂舉動也激
發了出來,想要爲他們的人生書寫上不留遺憾的一筆。

  混亂和騷動如鳥蟲振翅,擴散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

  林玄言醒來的時候,世界依舊被黃昏籠罩着。

  他披上一件衣服,随着陸嘉靜與季婵溪走到院子裏。

  他此刻魂雖守舍,身子卻依舊輕飄飄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語涵呢?她去哪了?」

  林玄言想起記憶的最後,他看到了那張美麗平靜的臉,于是心便安了下來。

  陸嘉靜指了指天穹上空,道:「裴姑娘去那裏了。」

  林玄言似是也已料到,情緒并未有什麽波動,隻是歎息道:「這一戰比起我
與鎮天下猶有過之,希望語涵不要出事才好。」

  陸嘉靜笑道:「裴姑娘說以後你要叫她師父,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林玄言笑了笑,道:「她的話你也信,真是……」

  話音未落,一道劍氣從天而降貼面落下,紮在自己腳跟前。

  林玄言擡頭看了看天,咽了口口水,難以置信道:「這些年語……師父到底
經曆了什麽?劍術修爲竟恐怖如斯?」

  陸嘉靜看着那道突如其來的劍氣也被吓了一跳。

  對陣妖尊竟然還能分心?

  「哎……看來裴姑娘對你……頗爲照顧。」

  陸嘉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什麽看?就你現在這樣還想過去幫倒忙?
真當自己是主角?」

  林玄言啞口無言。

  「那回去吧。」

  林玄言又看了一會,向着屋内走去,「好好休息——故事的結局就讓他們去
寫吧。」

  陸嘉靜站在原地,看着天上洋洋灑灑落下的劫灰,忽然回身一笑,目光柔和,
長發深青。

  季婵溪立在門口,斜靠着門,林玄言走過她的身邊,季婵溪忽然伸手橫在門
口攔住了他。

  「季大人有何吩咐?」

  林玄言問。

  季婵溪撇了撇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冷:「剛才誰允許你自殺的?」

  林玄言想起了方才葉臨淵以心神勾連自己,要強行化自己爲劍,最後關口,
他選擇了點燃那道聖識,甯可身死道消也不願意淪爲對方的兵器。這是他當時的
選擇,絕望之中的或許會很決絕,但是大難過去重來回想,總會覺得很是心悸後
怕。

  林玄言不知如何回答,縱有千萬般不舍,但當萬事成空之際,這是他生死關
頭本心的選擇,無關其他。

  「抱歉。」

  「道什麽歉?你如今連自殺都敢做,将來還有什麽事不敢的?」

  「那我現在要怎麽彌補,你才不會生氣?」

  季婵溪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同
心。」

  電光交織在林玄言的身邊,劍光噴薄而起,巨大的法相籠罩在季婵溪的身邊,
黑裙飄搖。

  陸嘉靜看着這一幕,目光微動,卻并未阻攔。

  林玄言卻忽然掙開了手,拍散了那些缭繞的法相殘影。

  季婵溪柳眉一豎正要發怒,林玄言忽然抱住了她,在耳鬓道:「你如今身子
骨太弱,不要添麻煩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季婵溪胸脯高高起伏了一陣,終于點點頭,有些不情願道:「平安回來。」

  林玄言轉身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稍一遲疑,也點了點頭。

  庭院之間,積雪瞬淨,林玄言化作一道劍影沖天而去,轉瞬即逝。

  ……

  天幕與虛境之間,那片蒼茫大霧般的領域此刻一片通紅,焰火彩霞縱橫閃耀,
帶着斑斓至極的美感。

  葉臨淵幾乎取盡了天下之劍,但他依舊無法勝過那紅衣女子。

  早在萬年之前,邵神韻便已是見隐境,如今葉臨淵雖是天縱之才,算計天下,
但畢竟初入見隐,道法還未真正融圓貫通,更何況,他手中沒有劍。

  沒有趕在邵神韻破關之前殺掉她,那以後可能再也殺不掉了。

  這是葉臨淵早就明白的事情。

  如今已經碎了三萬六千五百二十一劍,千古名劍盡數繃斷,悲然長嘶。

  如果再這般取劍下去,人間千年劍道便要在他手中毀于一旦,他雖然并不在
乎這些,但是他還是想給人間留一些,畢竟曾有個女子,爲劍道不辭辛勞地守了
五百年。

  邵神韻懸立身前,曼妙的身子猶如沐火,漆黑的長發逆火而舞,豔麗的面容
絕美無雙。

  「葉大劍仙,到此爲止了?」

  葉臨淵輕輕點頭:「到此爲止了,能與妖尊戰于一時代,也算幸運之事,隻
是我死之後,能否放淺斟一條生路?」

  邵神韻眯起眸子微笑道:「夏淺斟?賣去接天樓接客?也算是償還一下這些
年我的遭遇了,大劍仙意下如何?」

  葉臨淵看着她,輕輕歎息。

  「若是如此,那葉某隻能再出一劍了。」

  他伸出手,擰轉手腕,天地大暑,人間如熔爐,似要鑄造一柄絕世之間。

  「不要!」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夏淺斟發絲散亂,強行破開屏障來到葉
臨淵身後,大聲疾呼道:「你住手!你會毀了自己的!」

  葉臨淵回過頭,微笑着看着她,道:「淺斟,不知你有沒有懷疑過我,對你
是不是真情實意,或者某天會爲了大道将你抛棄。其實,我從未想過這些的,以
後可能不能陪你一同修行了……」

  邵神韻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對當世第一的神仙眷侶,擡起了手,一條火紅蒼龍
纏繞臂彎之間,蛟身盤踞,似要吞噬世間一切。

  忽然之間,人間亮起了一道劍光。

  同樣的畫面在一日之間出現了兩次。

  第一次是葉臨淵與林玄言對峙,林玄言不堪重負面臨崩潰之際,第二次便是
現在。

  瑰麗的天幕之間,忽然有人白衣立劍孤懸其上,如雲海之間捧出的一輪皎月。

  「師父,師娘。」

  裴語涵屈身行禮,道:「徒兒來晚了,望師父恕罪。」

  葉臨淵平靜地看着她,終于輕輕搖頭。

  裴語涵轉過身,望着那一襲飄舞的紅裙,同樣行禮道:「神韻姐姐好久不見,
當年北域之行,多謝妖尊照看徒兒,今日語涵在此謝過。」

  聽到神韻姐姐這幾個字,邵神韻愣了一下,冷笑道:「裴姑娘說話這麽好聽,
是想讓我放過你師父?」

  裴語涵平靜道:「這樣打下去隻會打穿這座天地,請妖尊大人收手。」

  邵神韻冷冷道:「這人間本就無牽挂之人,記挂之事,如一座肮髒泥爐,縱
使翻覆毀滅了又如何?」

  裴語涵将劍橫于身前,劍身銀光铮然:「請妖尊大人賜教。」

  邵神韻看着那柄劍,點點頭:「是柄好劍,但你真的以爲,你們師徒同心便
天下無敵了?」

  裴語涵道:「語涵願意試試。」

  葉臨淵靜靜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從未想過某一天,當年那個看上去永遠長不
大的小女孩,會站在自己身前,要爲自己擋住所有傾塌而下的天地。

  「語涵,對不起。」

  「徒兒從不曾怪過師父。」

  「終究是我錯了麽?」

  「徒兒不敢論師父之對錯,隻是如今來看,師父誠然不算對。」

  裴語涵輕輕歎息,那些破碎的鐵屑倒卷着沖天而上,重新凝成了一柄又一柄
的劍,旋轉着奔騰而上,結成浩大劍陣。

  邵神韻臂彎間的真龍栩栩如生,一雙眸子燃着怒火,龍吟清嘯劃破長空。

  見隐之境不是純粹力量上的差異,這是真正與天地相融的境界。

  天地像是自裴語涵與邵神韻之間分割開來,如晨昏交界之時,兩個世界呈現
出迥然不同的律動。

  一邊天地流火竄動,如群龍亂舞不肯俯首,誓要撕碎九霄。一邊蒼茫天地化
作一劍,屹然不動,如山嶽高矗。

  極動與極靜僅僅隔了一線。

  這看似勢均力敵的對峙之中,兩人身影未動,實則已然天南地北縱橫了數十
萬裏,一個念動之間,劍與真龍便觸撞上千次,這片虛境被攪碎了一遍又一遍,
肅殺的死意鋪天蓋地。

  這種戰鬥消耗極快,哪怕皆是見隐,可能也隻需要短短數個時辰便能拼出勝
負。

  而這種怪異的平衡很快被打破了。

  一劍破開虛境屏障,落到了場間。

  察覺到新至之人,邵神韻與裴語涵默契地收了手,停下來一同望向了那白衣
少年。

  林玄言臉色蒼白至極,身形搖搖不穩。

  裴語涵原本平靜的臉上已是滿臉怒容:「胡鬧!你來這裏幹嘛?以你如今的
境界,這地方是你能來的?」

  林玄言恭敬地行禮道:「師父息怒。」

  說着他轉過身,手指按住眉心,一道金色的光凝于指間,如抽絲般徐徐地拉
出來,最終凝成了一點金黃的光斑。

  邵神韻神色微變。

  林玄言遞出了手,道:「這是秋鼎最後要留給你的東西。」

  邵神韻揮了揮手,道:「人都死了,留這些東西又有什麽用?徒增念想。」

  林玄言道:「他可能有話要告訴你吧,不希望你永遠帶着誤會和遺憾。」

  邵神韻想了想,還是接過了那道聖識,輕聲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當年
他将我騙去那裏,是想護着我,隻是後來與父王同歸于盡之後,南祈月順水推舟,
直接将我封于那裏,一晃三萬年。」

  「但是又如何呢?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你恨又或者愛,能如何呢?三萬
年都過去了,一切早已滄海桑田,想得開想不開的也都釋然了。」

  邵神韻看着那道聖識,目光幽幽,道:「人死不能複生。就這樣吧。」

  話語間,她直接将那道聖識捏成粉碎。

  聖識的散成點點金黃,凝成了秋鼎的身影,秋鼎立在她的身前,目光溫柔。

  邵神韻靜靜地看着他,道:「陰魂不散?怎麽還不消失?」

  秋鼎的身影愈發淡薄,他微笑道:「秋某這就走了。」

  邵神韻淡漠的眸子輕輕閃動,似是蒙上了一層濕濕的霧氣,她忽然大聲問:
「等等,我問你,三萬年前,你喜歡過我嗎?」

  秋鼎的聲音缥缈如雲:「我死之前,最愛的是你。」

  邵神韻冷笑道:「千古第一的聖人竟也是這種三心二意的花心之人?」

  秋鼎輕聲道:「不能與你厮守,是我畢生的遺憾。」

  邵神韻目光閃動,忽然垂下了衣袖,道:「抱抱我。」

  那虛幻的金色的影子抱擁了上去,邵神韻閉上了眼。

  「你從不欠誰三分神韻,而我卻欠了你三萬年光陰。」

  「沒關系的,其實……我也沒有怪過你。」

  「我愛你。」

  「呵,虧你飽讀詩書,說的怎麽還是如此庸俗啊……」

  金色的雨點落了滿天。

  邵神韻擡起眼,看了一眼前面懸立着的四人,眼眶微紅,不滿道:「看什麽
看?」

  她将目光轉向林玄言,道:「尤其是你,以前還是把劍的時候虧我經常抱着
你睡覺,如今成人了,感覺自己可以獨當一面了?都敢站我對面去了?」

  林玄言一愣,目光略過邵神韻那人間尤物的翹挺身段,心想自己真是豔福不
淺。

  「妖……神韻姐姐,你與葉臨淵必須分個你死我活嗎?如今你已是人間王座,
俯仰衆生,若是覺得我們礙眼,我們避讓也就是了,絕不打擾神韻姐姐清修。」

  「說話倒是一個比一個好聽。你知道我這七年受了何等屈辱?」

  邵神韻道:「況且,葉臨淵與你亦是死仇,你護着他作甚?」

  「語涵是我師父,師父有事,弟子自然要服其勞。」

  邵神韻神色更冷:「若我與他真要分個生死呢?」

  林玄言問:「那若是葉臨淵不在這方天地了呢?」

  邵神韻眼睛微眯起:「你什麽意思?」

  林玄言回過身,望向了裴語涵,裴語涵竟然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
掙紮閃爍。

  葉臨淵與夏淺斟牽着手立在身後,沒有說話。

  林玄言走上前,握住了裴語涵的手:「師父,冒犯了。」

  他的身影越來越淡,與此同時,一道雪白的亮芒如電一般在裴語涵身前爆裂
開來,凝成一線。

  裴語涵握住了那柄三尺之劍。

  「這樣會有些殘忍。」

  林玄言說:「但這是如今最好的辦法。」

  葉臨淵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早已心靜如鏡的他都泛起了波瀾。

  裴語涵低下了眉目,她握着那柄劍,本該傾國傾城的背影此刻卻有些失魂落
魄。

  她舉起劍,自左而右劃過。

  霎時間萬象崩碎,虛境之間風暴叠起,天穹之上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流光
溢彩,那裂縫的另一頭,隐隐似有青山起伏的虛幻形狀,那是……另一座天下。

  這簡簡單單的一劍似是耗盡了裴語涵所有的力氣,她跪屈下身子,跪在了葉
臨淵的身前,閉上眼大聲道:「不肖徒兒,請師父師娘飛升天外。」

  邵神韻靜靜地看着他們,沒有阻攔。

  葉臨淵看着那道正在緩緩彌合的巨大裂縫,百感交集。

  他看着握着三尺劍的裴語涵,看着她蒼白的眉眼和依舊動人的容顔,緩緩道:
「原來這便是仗劍飛升?」

  裴語涵低着頭,眼觀劍,劍鳴嗆然,她聲音哽咽道:「請師父師娘……飛升
天外。」

  夏淺斟的手搭在葉臨淵的手上,若即若離。

  葉臨淵握緊了那隻手。

  「語涵,師父愧對于你。」

  葉臨淵輕聲歎息,這種情感一經出現,便在他冰冷的心境上增添了一道難以
彌合的裂縫。他知道,他太上無情的劍意從此以後可能要徹底崩碎,但他卻有些
莫名的釋然。

  「既然如此,那……走吧。」

  夏淺斟看着葉臨淵的臉,一雙秋水般的眸子裏有着說不出的疲憊。

  最終,兩道身影消失在了天幕之間。

  裴語涵看着那道逐漸彌合的裂縫,一直到縫隙徹底合攏,劍頹然墜下,她跪
坐在地,衣袍如蓮花散開,緊繃的情緒帶着所有的酸澀的意味湧上心頭,她雙手
掩面,失聲痛哭。

  重新由劍化人的林玄言立在她的身側,看着她海棠搖雨般微顫的身子,蹲下
身,張開手臂抱着她。

  漫天流火彩霞重新回到邵神韻的體内,隻似一片鮮紅的衣袂。

  她走到林玄言面前,道:「他還留下什麽東西嗎?」

  林玄言說:「沒有了,如果我不算的話。」

  邵神韻看着他的臉,指尖輕輕撫過,清冷的容顔上浮現笑意:「你算什麽東
西?」

  林玄言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邵神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認真道:「好好做人,有時間可以來界望山看看
我。」

  林玄言點點頭:「是。」

  邵神韻拍拍他的肩膀,說:「乖。」

  林玄言無言以對。邵神韻轉身離去。

  「哦,好像還有兩條蛆蟲。」

  她似是又想起了什麽,伸出一根蔥白如玉的手指,淩空虛畫了一個字。

  層雲之下,那麻衣侏儒與蓮座老人彼此朝着相反的方向遁逃而去,希望敢在
那場戰鬥結束之前找個地方徹底隐秘起來,從此再也不出來。

  穿行在群山之間的麻衣侏儒忽然感覺到一股至高無上的氣息。

  與此同時,已然要穿越沙漠的蓮座老人同樣感受到一道威嚴的氣息從天而降。

  那是一個無形無影卻巨大無比的字,橫跨天地南北。

  兩人飛速遁逃的身影被瞬間定住了,如有泰山壓頂般。

  那是一個春字。

  春字的南北兩邊各壓了一條蛆蟲。

  何其蠢啊。

  他們将永遠被禁锢在那裏,風吹雨淋日曬蟲蟻噬咬,心境更如肉身反反複複
滾過刀山,直到死去。

  永生永世不得超脫。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9-4-29 21:55     標題: 瓊明神女錄 (94 + 結局 全書完) 作者: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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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瓊明神女錄


作者:倒懸山劍氣長存
2018年/4月/29日發表於:sis


                    第九十四章:從此人間清暮

    那場天地異象不過持續了三日,三日之後紅雲消散,天氣轉晴,不多時便下
氣了霧氣濛濛的雨,將還未修繕完畢的城墻打得一片濕潤。

  而不知是天意還是有人有意為之,人族與妖族的邊界處,緩緩裂開了一道巨
大峽谷。

  這峽谷起初不大,但是每日都在變寬,海水灌進去,便漸漸成了一條極深的
深淵。

  半個月後,人族與妖族進行了一場舉世矚目的會面。人族的代表是軒轅夕兒,
妖族的是楚將明。

  在軒轅簾死後,人族便由那位突然出現的皇姐接管了,雖未登基,卻成了默
認的新女帝。

  那一場會談持續了七日,在敲定了諸多事宜之後,人妖兩族宣布永久和平,
直到那條裂縫擴張得足夠大,兩族族人隔海再不相見為止。

  事實上一道無形的屏障已經升起,那是真龍之息與人間劍氣凝成的迷障。

  這是天下道法最後的曇花一現,如今屏障不破,將來便更不可能破,兩族的
命運在當下分開,在河道的分叉口,蜿蜒去往不同的地方,這是萬年恩怨永遠的
訣別。

  而擁有人妖兩族血脈的軒轅安月被奉為新的女帝,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她
代表的,不過是她身後父母的想法,如今裴劍仙劍告天下從此歸隱,邵神韻同樣
封山不出,在那境界的斷層之下,化境巔峰便是兩族的王座了。

  最後一場雪後,隆冬漸漸過去,春天便來了。

  承君城一座深宅大院中,林玄言從少女的臂彎之間起身,擡頭望了眼窗外,
天尚蒙蒙亮。

  季嬋溪睜開霧色迷蒙的眼睛,輕聲問:「怎麼了?」

  「沒事。」林玄言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

  季嬋溪蹙了蹙眉頭,不滿地翻了個身。

  林玄言掀開被子,少女猶自赤裸著姣好的雪白嬌軀,林玄言狠狠拍了拍她腴
潤渾圓的翹臀,未等她清醒發怒,他便率先跳下床,小跑著逃了出去,算是報了
昨晚被她按在身下欺負的仇了。

  季嬋溪捂著屁股跪坐在床上,柳眉微豎,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惱意。

  院子里,陸嘉靜早早便起了。

  初春清涼,她攏著一件黑色的大氅坐在竹椅上,她氣質清貴,一人靜坐之時
便有拒人千里的典雅貴氣。此刻她微笑著看著從房間里跑出來的林玄言,方才啪
啪兩記脆響她是聽到的。

  「靜兒,早呀。」林玄言打了個招呼後搬了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陸嘉靜嘴角微微揚起,道:「昨晚被欺負這麼慘,今天不想辦法教訓一下她?」

  林玄言同樣笑了起來:「靜兒還好意思說我?昨晚你不也被她僅僅用兩根手
指就插得水兒直流,最後還說著什麼姐姐饒命,靜兒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嘖嘖
……」

  陸嘉靜倒也沒有生氣,只是道:「我被這樣欺負你也不幫幫我,我當初真是
瞎了眼喜歡你。」

  林玄言道:「下次我一定站在靜兒這一邊。」

  陸嘉靜冷笑道:「上次也說是下次。」

  林玄言湊過去想抱抱她,卻被陸嘉靜按住胸口,一掌推開。

  「聽說你給語涵寫了幅字?」陸嘉靜忽然問。

  林玄言點點頭:「白衣雪夜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陸嘉靜默讀了兩遍,問:「人間無數里包括我嗎?」

  林玄言誠懇道:「靜兒在我心中是『列作人間第一香』」

  陸嘉靜點點頭,這才稍稍滿意。

  林玄言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本黃歷,翻了兩頁之後撕下一頁,遞給了陸嘉靜。

  陸嘉靜接過來看了一眼,事實上她第一眼便看到上面宜婚嫁的字樣,卻假裝
沒看到,問道:「你要我看什麼?」

  林玄言說:「以前我們約好過,要在太平宮舉行一場婚宴。」

  陸嘉靜俏臉微紅,低下頭,將那張日歷不停折著,直到折不動了,才甩給了
林玄言,輕輕說了聲好。

  季嬋溪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她披著一件黑色的棉布外衫,外衫堪堪蓋住雪
白挺翹的臀兒,筆挺纖長的大腿裸露著。

  「陸姐姐要結婚了?」季嬋溪半夢半醒問:「嫁給誰呀?」

  林玄言知道她是在裝傻,一臉鄙夷地看著她:「當然是嫁給你夫君啊。」

  季嬋溪哦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夫君要納妾了呀?」

  陸嘉靜板著臉看著她,剛想訓斥兩句,季嬋溪卻直接跑到了陸嘉靜的面前,
撲到了她的懷里,陸嘉靜身下的竹椅晃得咯吱咯吱地響著。

  季嬋溪雙手覆在陸嘉靜飽滿的酥胸上,一邊揉弄一邊側過臉對林玄言道:
「那日那個白衣服的神仙姐姐也很漂亮啊,夫君要不一並收了?」

  她說的自然是裴語涵,陸嘉靜也望了過去,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見語涵?」

  林玄言嘆了口氣,道:「這些天語涵心情很亂,讓她先靜靜吧。」

  季嬋溪道:「下次你去寒宮,記得把白衣姐姐帶回來,不然我休了你。」

  林玄言氣笑道:「欠打了?」

  季嬋溪攬著陸嘉靜的纖腰,道:「陸姐姐保護我。」

  陸嘉靜冷哼一聲,卻直接將懷中少女翻了個身,按在自己的膝蓋上,啪啪打
了起來。

  「昨晚這般欺負我,今日就改口喊姐姐了?你真當我這麼好糊弄?」陸嘉靜
狠狠地打了幾巴掌,只覺得少女嬌臀翹軟,彈性驚人,很是解氣。

  季嬋溪很識時務,沒挨幾巴掌就哀哀地求饒起來,陸嘉靜卻沒有之前那般心
軟了,狠狠打了數百巴掌,打得少女嬌臀火紅,雪白的腿心之間水絲瑩瑩才將她
放了下來。

  「陸姐姐不喜歡我了。」季嬋溪一臉委屈道。

  陸嘉靜看著她可憐的樣子,也覺得自己下手似乎重了些,便說下午帶她去吃
好吃的彌補一下。

  林玄言在旁邊目睹了全程的香艷畫面,心里癢癢的,便又與她們嬉鬧了一早
上。

  ……

  這日午後,浮嶼上劍氣如雪,橫橫豎豎地交織如網,清脆如玻璃破碎的聲響
里,浮嶼間的雲海消散,一道劍氣在反複碰撞結界之後徑直破入,如流星砸地般
落到浮嶼之上。

  煙塵翻騰。

  遮蔽視線的煙塵漸散後,兩個並肩而立的人影浮現出來。

  林玄言與陸嘉靜牽著手走過漫天浮塵,徑直前往太平宮的方向。

  浮嶼數百修士圍在他們的方圓之外,如臨大敵。

  林玄言與陸嘉靜對於他們視若無物,只管徑直向前,那修士組成的人流隨著
他們的步伐緩緩分開一線。

  無人敢出手。

  偌大的聖女宮空空蕩蕩,蘇鈴殊整理好了手上的卷宗典籍之後走到窗邊遠眺,
那道忽如其來的劍氣她很早便有感應,但見到了那對道侶之後,她便不再擔心什
麼。

  數日之前,她與夏淺斟最後的微弱聯系被徹底切斷,那時她便有了猜想,如
今林玄言與陸嘉靜聯袂登臨浮嶼,她心中的猜想再次得到了證實。

  想著許多事情,她推開了聖女宮的宮門,迎面走了上去。

  北域之後,時隔了許多年,他們終於再次相逢。

  林玄言看著迎面走來的紫發少女,神色微異,如今他境界今非昔比,自然一
眼就能看出她真正的身份。

  「原來是你呀。」林玄言悵然道:「蘇姑娘,好久不見。」

  「林公子,陸姐姐,你們好。」蘇鈴殊溫和地笑了笑,雙手疊放身前,欠身
行禮。

  陸嘉靜微笑道:「我早該想到的,原來你就是她呀,怎麼?今日攔在前面就
想像當年一樣搶人?」

  蘇鈴殊微笑搖頭:「我如今是聖女宮的新任宮主,為了浮嶼安危,哪怕境界
偏低,也要冒死看著兩位才行啊。」

  陸嘉靜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紫發,笑道:「那小宮主就隨著我們吧。」

  林玄言嗯了一聲,八年前北域同行的種種浮上心頭,仿佛昨日。

  「果然我們做什麼蘇姑娘都喜歡看著。」林玄言道。

  蘇鈴殊想起了當年偷窺他們歡愛之事,臉頰微紅,岔開話題道:「你們今日
斬開浮嶼大陣,如此大的聲勢為了什麼?」

  林玄言道:「去太平宮。」

  蘇鈴殊道:「承平首座失蹤了許多年,太平宮常年空虛著,若是你們要去,
我帶路便是。」

  陸嘉靜對於太平宮的位置自然刻骨銘心,但她仍然微笑道:「那麻煩蘇姑娘
了。」

  太平宮建於湖上,三面環山一面環水,瓦甍翠色如湖水凝玉,鬥拱宏大,屋
脊如翼,在峭壁懸崖之間顯得莊重安穩。

  陸嘉靜足尖點過水面,淌起一道道細長漣漪。

  水面下的窈窕仙容驚鴻照影。

  林玄言一身斜襟的雪白衣裳,身影幾個變幻便來到了宮門前,手掌按在門上,
輕輕一推,沈重的聲響里,灰塵落下,滿目的粼粼銀光落在目間。

  蘇鈴殊站在他們身後,輕聲詢問:「太平宮中許多陳設皆是陳年舊物,記載
著浮嶼歷史,兩位下手可否輕一些……」

  陸嘉靜打斷道:「無妨,蘇姑娘跟進來就是了。」

  宮門推開,光照了進去,屋中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水池,水池泛著細細波紋,
許多長明的紅色花燈漂浮在水面上,花燈之間隱隱有人影舞躍的姿影。

  而太平宮的穹頂上方是巨大的七色琉璃浮雕,浮雕的背面燃著各色的燈,映
得浮雕上的仙人光彩奕奕,襯得那些妖魔鬼怪更加黑暗陰鶩。

  巨型圓形水池的周圍擱著八面書架,木制的書架之間懸掛著許多幅畫。

  林玄言遠遠地望著那些畫,若有所思。

  陸嘉靜註意到了他的眼神,冷笑道:「想看過去看就是了。」

  林玄言略一沈吟,足尖點過水面,真的前往那些畫卷之前。

  陸嘉靜黛眉輕蹙,有些不高興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跟著他點水而去。

  那些畫卷皆是春宮美人圖。

  畫卷皆是丹青彩墨,畫師技藝妙到毫巔,如直接取景入畫,活色生香。

  有女子伏塌屈腿翹臀,被綁著雙手雙腳承受鞭笞的圖,腰臀玉腿之間盡是細
細鞭痕。

  有女子青裙半褪,一對豐傲玉乳夾著乳夾,雙手縛吊著,兩腿被迫分開,後
庭之間插著粗長的假陽具。

  有女子被揪著頭發,脖頸被迫揚起,檀口張著,粗大的陽具插入其間,幾乎
全根沒入。

  有女子一身青裙,趴在男人的大腿上,下裙褪到了腿彎處,翹臀被打得通紅,
女子閉眼,櫻唇半張,混雜著痛苦與清媚之色。

  林玄言從一頭認認真真地看到了另一頭,如欣賞傳世名畫般。

  陸嘉靜在一旁一直冷冰冰地看著他的側臉。

  蘇鈴殊跟在他們身後看了兩幅,只覺得那畫中青裙女子眼熟至極,再定睛一
看,她小嘴便張開了,短暫的驚訝之後,她連忙用手掩住小嘴,低下了頭,沒有
繼續看後面的畫。

  「好看嗎?」陸嘉靜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

  林玄言道:「好看。」

  陸嘉靜道:「好看就好,稍後我拿去一並燒了。」

  林玄言笑著點點頭:「燒了也好,以後掛點新的,改日我們找個宮廷畫師,
給我們畫幾幅好不好呀?」

  陸嘉靜沒好氣地拍了拍他的額頭,伸手要去撕扯下墻上的畫卷。

  她的手觸及到一副畫軸,畫上女子赤裸著翹著臀,雙腿一字分開,腿心處汁
液淋漓。

  她的指間顫抖了兩下,卻縮了回來,道:「算了,留著吧,這些畫我也挺喜
歡的。」

  說這話時,她一直盯著林玄言的眼睛看,林玄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故作
悠然道:「只是可惜了,畫終究是畫,比不得真人韻味。」

  說著,他扯下了陸嘉靜眼前那副畫,直接扔到了水中。

  陸嘉靜譏諷道:「這些畫,你覺得好看,我也覺得喜歡,你如此作踐它們做
什麼?」

  林玄言滿臉歉意道:「不小心失手掉水里了。」

  陸嘉靜哦了一聲,道:「那稍後可別手滑毀畫了。」

  林玄言深深地呼吸了幾次,心如古井地看著那些畫,一邊看一邊嘖嘖點評起
來。

  陸嘉靜不甘示弱,微笑著訴說著畫中女子當時的心情,是痛苦還是舒服,還
是兩者皆有。

  最終卻是林玄言先招架不住,微惱道:「靜兒,你真是越來越不守婦道了!」

  陸嘉靜笑意玩味道:「心里不舒服了?」

  林玄言抓著她的手腕,湊了過去,威脅道:「你信不信我在此時此地把這些
畫再重複一遍?」

  陸嘉靜笑意更盛,直接張開手臂,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樣:「你試試?」

  林玄言瞥了一眼假裝什麼都聽到的蘇鈴殊,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道:「算
了,回去再收拾你。」

  陸嘉靜道:「有人看著就不好意思了?又不是第一次了,當年在北域時候,
哪次沒有蘇姑娘在邊上看著?」

  林玄言道:「你真想讓我將你就地正法了?」

  陸嘉靜道:「當年啊,可是有人在這里,將我就地正法了許多次呢,你看這
幅畫,雖然畫中女子表情很不情願,其實很舒服的……」

  林玄言抿緊了嘴,最後肩膀一松,妥協道:「別說了,靜兒我認輸可以嗎?」

  陸嘉靜嘴上掛著微笑,看著那些畫的目光卻漸漸如霧,淒惶悵然,她蕩了蕩
青色的衣袖,笑了笑:「認輸就好,那這些畫怎麼辦?燒了還是留幾幅收藏一下?」

  林玄言回身問道:「蘇姑娘,燒這些畫不算破壞你們浮嶼歷史吧?」

  蘇鈴殊平靜道:「兩位請自便。」

  實際上林玄言不過是禮貌性問一下,他手指對著空氣輕輕一擦,一道劍火便
燃了起來。

  陸嘉靜卻按住了他的手,道:「全燒了不就代表我們還放不下這些過去嗎?」

  林玄言笑了笑,手指撫過女子深青色的發絲,道:「這些怎麼放下呢?」

  陸嘉靜同樣自嘲笑著。

  蘇鈴殊看著這對悲喜不定、莫名其妙的男女,忽然有些羨慕。

  在長久的沈默之後,林玄言像是想通了什麼心結,手指間再次燃起劍火。

  大殿之中,水光搖紅。

  數十幅畫卷同時亮起了火光,那是冰冷耀目的劍火。

  而那些畫卷卻沒有被火焰舔舐殆盡。

  那些火焰如工匠精雕細琢般燒著,沒有觸及到畫上女子一片裙角,只將男人
的身影燒去了。

  林玄言笑道:「就這樣吧,其他的都過去了,就留下靜兒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的模樣吧。」

  陸嘉靜看著那些被燒出了一個又一個窟窿的畫卷,眉頭蹙起,顯然不算滿意,
她問道:「那這些畫怎麼辦?要是留這里,我的春宮畫像以後就任人欣賞了?」

  林玄言道:「當然要帶走。」

  陸嘉靜道:「要是帶回去被嬋溪發現了,她還不笑話死我?」

  林玄言問:「那夫人想怎麼樣?」

  陸嘉靜認真道:「收起來埋起來吧。」

  林玄言問:「要是被人找到了怎麼辦?」

  陸嘉靜道:「那也是我們死後千萬年後的事情了……俱往矣。」

  林玄言想象著那個被雨打風吹去後的歲月,神思茫然。

  修道之人求的是與天齊壽的長生,但這註定是不可能的,只要生於天地間,
就一定會老去,死去。只是修道之人將這個過程變得無比漫長罷了。

  這些畫或許會永遠長眠地底,邁過比他們更久遠的歲月,去看一個更遙遠的
未來。

  「也好。」林玄言應了一聲,手指撫過一副畫卷上栩栩如生的絕世容顏,微
笑道:「靜兒永遠這樣美。」

  隨著林玄言的撫摸,所有畫軸同時卷起,收攏成卷。

  畫卷收攏,陸嘉靜轉過身去,道:「我再帶你看個東西。」

  「什麼?」林玄言問。

  陸嘉靜走到一處墻壁,手掌觸摸試探,某處暗格被推動了,她從中取出一個
小盒子,直接拋給了林玄言,道:「這個有沒有興趣收下?」

  林玄言伸手抓過褐色木盒,遲疑著推開木盒的蓋子。

  「這是……」

  盒子中放著一些零碎的,微微卷曲的細小毛發,林玄言看著這些,只覺得腦
子轟得一聲,當年在時光長河中看到的場景霍然浮現,他牙齒緊咬,胸膛起伏,
卻仍是故作鎮定道:「這東西留著作甚?以後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要不把靜兒
刮成大白虎?」

  聞言,陸嘉靜冷笑一聲:「小白虎都對付不了還想著大的?」

  蘇鈴殊在一旁假裝什麼也聽不懂。

  林玄言對於她的玩笑一笑置之,他環視宮殿,道:「我曾經答應過你,要在
太平宮給你舉報一場婚禮,但今天有些冷清啊。」

  陸嘉靜道:「外面可是聚著很多人呢,要不要把他們一並喊進啦賞畫?」

  林玄言面無表情,在心里默默想著要秋後算賬。

  陸嘉靜似乎心情很好,她靠著墻壁,褪下了青色的繡鞋,隨意扔到了一邊,
露出了白潤柔嫩的玉足,腳踝處青筋如白雪下暗埋的溪水,若隱若現,更襯得一
雙玉足纖巧柔美。

  陸嘉靜撩起了一些青裙,走到巨大的水池邊,足尖滌蕩水面,濺起絲絲的波
紋。

  林玄言忽然想起八年前試道大會上,她便是這樣赤著雙足從接天樓下走下來,
細嫩的肌理宛若玉蘭。

  一晃多少年,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好。

  水面上的花燈隨著她滌水的動作逐流著,火紅的光在水下搖晃著,水面上清
晰美麗的花燈和水下水墨般的倒影輝映著,陸嘉靜曼妙出挑的身軀便在這些光與
影之間明滅著。

  太平宮一片空寂太平。

  林玄言看著青裙滌水的柔美背影,聽著耳畔嘩嘩的水聲,所有的情緒便這樣
沈澱了下去。

  微漾波紋的水面上,許許多多的花燈載沈載浮著。

  「靜兒。」

  「嗯?」

  「送你一場煙花。」

  林玄言手指虛點水面,冰冷的絳紅色劍火燃燒起來,它們仿佛帶著最熾烈的
溫度,將整個湖面燒的一片通紅,花燈中虛幻的人影便在火光中曳舞著。

  林玄言牽著陸嘉靜的手走過燈影搖紅的湖面,踏過青銅的石階,來到了宮門
外內方外圓的碧色高臺上。

  那是一處懸崖陡壁上鑄造的高臺,周遭山勢險峻高聳,煙繚霧繞,峭壁上生
長著大片大片的紅葉。

  林玄言高高地舉起了另一只手。

  叮叮當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似是劍鳴。

  這一天,自葉臨淵與邵神韻大戰之後,人間所有剩余的劍再次騰空而起,朝
著浮嶼飛了過來,劍鳴嗡然振響,如百鳥朝鳳般籠聚而來,一直來到了太平宮的
上空。

  所有的劍都亮起了七彩的霞光,仿佛被浮嶼上了最美麗的魂魄。

  叮叮的清鳴之聲響徹峽谷,它們碰撞出無數的火花,盛大地成開在太平宮的
天空上,如火如荼,如煙霞煥然綺麗。

  那是永不雕零的煙火。

  陸嘉靜與蘇鈴殊都仰起頭看著那宏達而瑰麗的景致,清澈的眸光里是五光十
色的煙火。

  「蘇姑娘,對不起了。」

  在這場名劍構築成的煙火的尾聲,林玄言忽然低聲對蘇鈴殊說了聲抱歉。

  與此同時,身後的太平宮亮起了沖天的火光,仿佛有火蟒自宮中揚起頭顱,
要將整座宮殿吞噬入腹。

  「這里有你最痛苦的記憶,哪怕我們如今都不在乎了,我還是想毀了它。」
林玄言看著陸嘉靜的臉,輕聲說著,巨大的火光洶湧如潮水,將身後的場景耀得
亮如白晝。

  蘇鈴殊肩膀驟緊,她呆呆地看著那座火光籠罩的宮殿,卻也沒有說什麼。

  房梁,鬥拱,木門,所有的一切都淹沒在了火光里。

  陸嘉靜吃驚地看著那座沐火焚燒的宮殿,竟有些釋然。

  一直到火勢無可挽回,蘇鈴殊才嚴肅地問道:「你們把我浮嶼的古宅燒了,
該怎麼賠償?」

  陸嘉靜道:「蘇姑娘想要如何?」

  蘇鈴殊道:「我想隨你們一同修行。」

  林玄言與陸嘉靜微微吃驚地對視了一眼,陸嘉靜遲疑之後緩緩點頭,林玄言
便也點了點頭。

  蘇鈴殊抿嘴一笑,張開雙臂仿佛抱擁著大火,她大聲道:「那就燒吧——」

  劍鳴聲在這一刻激烈到了頂點,仿佛天庭之上,有兩軍交陣,鏗鏘鳴響。

  沖天的火光里,林玄言忽然親了一下身邊女子的臉頰。

  陸嘉靜下意識地捂了下臉。

  他們看著彼此的眼。

  像是看著最熱烈也最寂靜的一生。

  一直到焰火成灰,名劍散去,煙塵歸寂,三個人的身影才出現在了湖泊旁的
石道上,身後古拙敦厚的宮殿被燎得一片漆黑,里面的一切也終於付之一炬。

  忽然間,一個聲音響起在山道上。

  「林玄言,你真是好大的排場。」

  林玄言心中一凜,回身望去,一對女子並肩立在身後,不知何時來的。

  那是邵神韻與南宮。

  「南宮姑娘……」林玄言有些吃驚。

  「妖尊大人登臨浮嶼有何貴幹?」蘇鈴殊問道。

  邵神韻目光移向了林玄言,道:「我是來找你的。」

  她身邊的南宮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卻被邵神韻瞪了一眼。

  邵神韻冷冷地看著林玄言,道:「你破了我家妹妹的身子,就想這樣放任不
管?」

  「姐姐,那只是情勢所迫罷了……」南宮在一旁小聲辯解道。

  溫柔端莊的失晝城大當家,此刻竟有些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小女人姿態。

  「閉嘴。」邵神韻冷冷呵斥道。

  林玄言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

  蘇鈴殊有些震驚道:「你究竟惹了多少桃花債?」

  邵神韻雙手環胸,強硬道:「把我妹妹明媒正娶了,別和我說什麼你們相識
太晚感情不深,強扭的瓜不甜之類的話,修道之人最不缺時間,感情慢慢培養便
是,總是你要了我妹妹的身子,就休想一走了之。」

  赤裸裸的逼婚呀。

  南宮捂著額頭,只是覺得好生丟人。她柔柔地看著邵神韻,可憐道:「可是
南宮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呀。」

  林玄言試探性問道:「要不你們一起來?」

  陸嘉靜俏臉肅然,微惱地瞪了林玄言一眼,狠狠掐了下他的胳膊。

  邵神韻淡淡道:「我可沒興趣和你這個劍人住一起,但是我與妹妹相逢不易,
便陪著妹妹暫住幾日吧。」

  林玄言顯然沒想到她會答應,求助般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翻了個白眼,
別過了頭,懶得理他。

  邵神韻冷笑道:「怎麼?算起輩分,三萬年前我便是你的女主人,如今再不
濟你也要敬我一聲姐姐才是,還是有了妻子就對其他人避如蛇蠍了?」

  陸嘉靜抿著嘴唇,無奈地嘆了口氣,妥協道:「便聽邵姑娘安排吧。」

  邵神韻滿意地點了點頭,推了下南宮,笑道:「還不去拜見你的正宮姐姐?」

  南宮整理了一下衣裳,黑衣白發的身影在猶然火星飄蕩的背景下美得不像話。

  她對著陸嘉靜欠下了身子。

  三年的生死相隨,陸嘉靜與南宮自然也早已熟識,兩人之間自然也沒有太多
芥蒂,只是對於邵神韻,陸嘉靜心中總是有些不舒服,若是邵神韻真與她們住在
了一起,再加上她與南宮形影不離,那眾女大被同眠是不是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一想到這里她便分外頭疼。

  邵神韻微笑道:「陸宮主,你以後可別欺負我家妹妹呀,要不然我這個做小
姨子的可不會放過你們。」

  陸嘉靜道:「我們自然不會虧待南宮姑娘。」

  邵神韻問:「你們家一般誰說了算?」

  未等林玄言回答,邵神韻便道:「以後我說了算,要是不服……算了,以你
如今的境界也沒什麼好不服的,哪天你有你那美人兒師父那麼厲害,或許可以反
抗一下我……好好修行吧。」

  林玄言看了一眼陸嘉靜,心想我們真是苦命鴛鴦。

  陸嘉靜鼓了鼓香腮,忽然覺得那原本應該風平浪靜的婚後生活一片黑暗。

  ……

  黃昏之後,一個人在家中無聊坐著的季嬋溪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她打開門後,看著門外那許多位絕色女子,呆若木雞。

  「陸姐姐,這……南宮姐姐,妖尊……還有這個紫頭發的小姐姐是誰呀?林
玄言!我讓你去把白衣服的神仙姐姐帶回來,你怎麼帶了這麼多姑娘回來?」

  「你聽我解釋……」

               ————

  午後的暖陽里,林玄言禦劍去往寒山。

  不知為何,那護山大陣卻對他緊閉了,他吃了閉門羹,便只好徒步登山。

  兩個時辰之後,林玄言才終於來到山頂,自從可以禦劍飛行之後,他便從未
徒步走過這麼多的路,他知道定然是裴語涵故意封閉了山門大陣為難自己,如今
他只希望她不要不在山門,要不然……他也只好回去。

  寒山猶覆白雪,夾道蒼松翠柏奇形怪狀,如喜怒形於色的匆匆過客。

  過了最後一座碑亭,俞小塘抱著劍立在山道盡頭,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小師姐好。」林玄言行禮道。

  俞小塘道:「你是來見師父的嗎?」

  林玄言問:「嗯,難道師父不在?」

  俞小塘無奈道:「師父讓我告訴你說她不在。」

  林玄言便徑直向著碧落宮走去。

  俞小塘伸手攔住了他。

  「小師姐還有什麼吩咐?」林玄言問。

  俞小塘兇巴巴道:「第一,不許說是我告訴你的。第二,不許惹師父生氣!
第三,以後不許欺負師父,要不然我一劍砍死你。」

  林玄言微笑作揖:「是,師弟遵命。」

  俞小塘想了想,壓低聲音道:「這會師父在午睡,但應該是裝睡,你敲門她
要是不答應,直接進去就好,不要說是我說的!」

  林玄言看了一眼她的身後,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俞小塘立刻明白過來,望向了身後,接著表情便凝滯了:「師……師父…
…你什麼時候來的呀。」

  裴語涵在俞小塘的額頭上狠狠敲了個板栗,道:「稍後來碧落宮領罰。」

  「哦。」俞小塘應了一聲,然後悄悄擡起了些頭,瞥了林玄言一眼。

  林玄言明白她想讓自己為她開脫兩句,可他假裝沒看到,說道:「大師姐背
後說師父壞話,理應狠狠處罰。」

  俞小塘瞪大眼睛:「你……白眼狼,哼!」

  裴語涵看著林玄言,淡淡道:「好了,隨我來吧。」

  說著,她轉身朝著碧落宮走了過去,林玄言隨後跟上。

  碧落宮門打開,陳設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屏風繡榻,木桌古琴,案上攤著
一張雪白宣紙,正是林玄言幾日前寄過去的那張。

  裴語涵忽然想起來這張紙還沒收好,便當著林玄言的面一拂衣袖,將其無聲
卷起,隨意棄到了書卷之間。

  「師父,這好歹是徒兒一片心意,這樣不好吧?」林玄言不滿道。

  「字太醜,沒扔掉算對你不錯了。」裴語涵冷淡道:「今日來見我,所為什
麼?」

  林玄言道:「不是你讓我抽空來行拜師大禮嗎?」

  裴語涵瞥了他一眼:「這是你和師父說話的語氣?」

  林玄言咳了一下,恭敬道:「弟子知錯了。」

  裴語涵稍稍滿意地點點頭,道:「還不跪下?」

  林玄言猶豫片刻,單膝跪地。

  裴語涵轉身看著他,雙手負後,冷冷道:「另一只膝蓋?」

  林玄言另一只膝蓋緩緩降落下去,在要觸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忽然起身,
沖到裴語涵身後,一下環住了她的腰。

  「語涵,你要是還生我氣,刺我幾劍吧,別再這樣了。」

  裴語涵睫羽輕顫,她按住了那扣著她腰身的手,嘴唇輕顫:「放手……師父
命令你放手。」

  「不放。」

  「你敢違逆師命?聽話。」

  「不聽話的明明是你!」

  「……」裴語涵身子微軟,她輕笑一聲,道:「那你又能怎麼樣呢?」

  林玄言從身後抱著她的腰肢,將她猛地推到了床上,她身子翻轉過來,與林
玄言四目相對。

  林玄言怔怔地看著她,兩人扭著手對峙了半天,最後,裴語涵按住了他的胸
膛,將他輕輕推開,她從床上坐起,理了理微亂的衣襟,眉目平靜而端莊,她輕
聲說:「去那個小巷子外那家店等我吧……」

  「骨頭湯那家?」

  「嗯,你在那里等我,但我……不一定會來。」

  「那我不去。」林玄言道。

  裴語涵目光微涼,她生氣道:「這可是我給你的最後的機會。」

  林玄言向後退了兩步,平靜地看著她的臉,安靜地微笑著:「冬雪小巷,萬
家燈火,雪夜相逢,這是很美的故事,但卻不是我們的故事,我們的故事從來不
是從那里開始的,八年前,我從潮斷山走下來,見到了你,你一身白衣,目光清
冷而溫柔地看著我,那才是我們開始的地方,還有這座宮殿,琉璃碧瓦,搖紅燈
影,這是我們第一次交心的地方,還有北域,承君城,老井城,南海之畔……這
些才是我們的故事啊。」

  「可是七年前……你推開了我。」

  「寒宮不能沒有你……而且你一直以為我是葉臨淵,我一直害怕某天你知道
真相後會怪我……所以當初北域相逢,你喊我師父,我都沒敢答應。」

  「是啊,後來我知道真相了,我一個人傷心難過了很久很久……你騙了我這
麼多年啊,幾句話就想哄我?」

  「對不起……」

  「我不是那個小女孩了,你也不是我師父了,哄不好的。」

  「那可以重新開始嗎?從潮斷峰下,從我們相識的地方,就像回到八年前那
樣,一切重頭再來。」

  裴語涵看著前方,像是坐擁在一座空寂的宮殿里,孤琴冷劍,輕紗床榻,她
一個人點燭靜思,前塵往事緲如煙雲。

  過了很久,她才緩緩道:「明日黃昏,你去潮斷峰下等我吧。」

  「你會來嗎?」

  「我需要想想。」

  「一定要來啊。」

  暮色沈沈,春末晚寒里,高崖下滿山飛花,似一場新雪。

  峰頂積雪猶未消融,黃昏里顯得無比遙遠。

  瑟瑟的琴聲自碧落宮飄出,她少時學過琴,卻已許多年沒有碰過那銀弦了。

  林玄言坐在宮門前的臺階上,聽著那渺渺琴音,那是朝來的寒雨,也是晚來
的風,更是一個說不清結局的故事。

  一定要來啊。

  他立起身子,緩緩走下山道。



                *結局

  林玄言在那個幽靜的暗室中醒來,身邊早已沒了生銹的劍。

  青銅的孤燈依然嵌在墻壁上,隨著石門長久的打開,墻上的壁畫淡了幾分,
剝落了些許顏色。

  他一身新衣雪白,眉宇安靜而清秀。

  石門推開,微風撲面,千山萬水如向自己擁來,山鳥齊鳴,飛瀑轟響,他仿
佛又坐了一個百年大夢,在千回百轉間醒來。

  這是他許多年後依然會回想起的暮春,落花如雪,鶯飛草長,石階伸展下去,
蜿蜒到不可知處。

  走了許久許久,他的肩上落著花,衣襟上帶著淡淡的香味,那石門暗室離自
己越來越遠,山道也越來越遠,他平靜的心湖間似有魚夢偶破,散成清漪。

  「許多年前,我在山下遇見了一個女子,曾經我以為那是故人相逢。」

  「後來我知道了真相,才發現那些看似美好的過去原來都不是我的,但是我
不敢驚醒你的夢,如果可以,我願意一直那樣下去,帶著你永遠在記憶里的小巷
里兜兜轉轉,永遠牽著溫暖手看著明亮的燈火。」

  「許多內疚是我一生都沒辦法彌補的,但我還是想試試,用盡此生的時光。」

  「我不想我們從此以後只是師徒,也不想就這樣錯過你,不想你一直一個人。」

  那崖道的轉角,林玄言輕聲呢喃著。

  說完了這些話,他似是用盡了力氣,終於拐過了那個崖角,來到了那片初見
時的花坪上。

  花坪上雜樹叢生,落花狼藉。人約黃昏後,如今唯有風吹草動,不見來人。

  陰雲聚攏,天光如束,似是要迎來一場雨。

  大雨之後,應是滿地殘紅,萬象如新吧。但他只覺得空空落落,生不出憐香
之情。

  他在原地安靜地站了很久,等了很久,一直到大雨落下打濕他的衣裳。

  雨水澆透了他的黑發,流過眉眼鼻唇,在下巴處滴成了雨線,他舔了舔嘴唇,
雨水鹹澀。

  天光漸漸消散,最後的黃昏也要隨著大雨散去。

  他終於沒有等到她。

  他失魂落魄地轉過身。

  一片傘面忽然沒過了自己的頭頂,雨水順著傘骨淌下,在眼前滴成了數串珠
簾。

  林玄言心神顫抖,他猛然回身,看著那平靜執傘的女子,雨水模糊了眉目,
只有一襲白衣猶如雲雪。

  「下雨了,回家吧。」她嗓音溫柔,眉目帶笑。

  ……

               (全書完)



  【尾聲啦,心里莫名平靜。其實應該還有很多可以寫的東西,比如婚後生活
什麼的,和妹紙們大被同眠,或者調教一下如今冷傲的語涵什麼的。但是我覺得
這樣的結束很美,從哪里開始就在哪里結束,這是夢開始的地方呀。應該沒有番
外了,至少現在沒有心氣去寫,哪怕想寫估計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書友提出
的問題我都看過,但是很多其實理念不同,並不是書的BUG,這本書雖然BU
G很多,但是前後大致也能合上,我挑個時間通讀一遍,認真修改一些內容,但
對於劇情不會有什麼變化的。這本書寫了也有一年半了,當中無數次想過太監,
最終也終於堅持下來了,心理抗壓能力日益增強……那天看到一句話,寫文七分
靠靈性三分靠積累,我感覺自己基本靠靈性,平時讀書不多,積累不夠,瓊明的
許多情節也未能寫出想要的感覺。以後我再多讀書,努力提升比例,但是可能再
不寫H文啦。寫H文是很孤獨的過程,不敢讓身邊的人知道,更不敢推薦,哪怕
看到貼吧有人提到都覺得煩心,如布衣夜行呀。所以以後想去試著寫寫網文,雖
然大概率撲街。

  一年半以來,讀者也換了很多批,多有離去有人前來。感謝大家的一直陪伴。

  對了,不管大家如何聲討林不是葉這個設定,我依然很喜歡這個設定,劍變
成人,人活成劍。我很喜歡這樣的故事。

  還有關於綠和純愛的說法,其實我很無奈,因為我寫的只是一個故事,綠和
純愛都是故事。就像你看一本前期主角很悲慘的小說,後來主角通過自己的奴隸
修成正果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你質問,為什麼主角不一直悲慘下去,既然你不一
直慘下去,為什麼開頭要寫那麼慘,你忘了初心。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寫的只是故事,無關綠和純愛這些。

  好了,瓊明的故事就到這里了,陪君醉笑三千場,莫道離殤。諸位別過啦。】

  聖女宮中,陸雨柔替蘇鈴殊整理好了那些她親手撰寫的卷宗,回身問道:
「蘇姐姐,這些書卷叫什麼名字呀?」

  蘇鈴殊擱下了筆,微笑道:「就叫瓊明神女錄吧。」

          
作者: 1213141516    時間: 2019-4-29 22:18

没有sis的账号,只好在这留言了,首先这篇文章追了一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另外剑大真的是女生吗
作者: saintart    時間: 2019-4-30 01:55

陪君醉笑三千場,莫道離殤。諸位別過啦!
感謝「劍氣長存」大大,您創作一個充滿科幻俠義的情色故事,滋潤著讀者的心靈。
作者: kobo1984    時間: 2019-4-30 04:54

佳作完结,撒花!
作者: 大捷克    時間: 2019-4-30 08:41

非常優秀的作品,屌打很多收費的書
作者: niveldevil    時間: 2019-4-30 12:47

非常美的結局,感者作者堅持完成作品
如果有實體書的話一定會買
另外,林不是葉正正是全文其中一個最出色的設定
作者莫要妄自菲薄
作者: rukawa11    時間: 2019-4-30 13:56

终于结局了啊!谢谢作者这么努力地完成了这本佳作,虽然有点不舍但是还是要感谢作者大大!!!
作者: FQYY0201    時間: 2019-5-3 00:51

我从没看过这么好的情色武侠,虽然知道作者看不见,但还是想感慨一下。以后没了琼明,感觉生活都少了什么
作者: ljy11355    時間: 2019-5-15 21:56

非常好看,追了大半年了,终于完结,感谢作者大大
作者: zn20104    時間: 2019-5-16 00:04

不知道作者有沒有開新書的想法,哈哈
作者: 千年蟾蜍    時間: 2019-5-22 09:25

完結灑花~~

感謝分享如此好作品~

看這他們各有歸宿,真的是為這個作品留下美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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