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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裡的太陽「上下卷」 原作:Clear 作者:島津出水
手心裡的太陽「上卷」 原作:Clear 作者:島津出水
序 章:永久
第1章:再會
第2章:美花
第3章:穗
第4章: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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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發生在川水圍繞的水鄉鎮。明生——一個每天無精打采,日復一日的少年。某天,在他班上出現了位自稱是他青梅竹馬的轉學生女孩——永久。但在明生的記憶中,壓根想不起來任何關於永久的事……。因為永久的出現,明生開始回憶起現今早已失去聯絡的青梅竹馬小穗與美花,還有小時候發生的點點滴滴。同時,明生的學業長——順哉,與同班同學——更紗,一同對「悟」展開了調查。
序章 永久
如果問春野明生為什麼要去學校,他一定會這麼回答:『因為爸媽希望我去啊』。
的確,除了已去世爸媽的叮嚀以外,其它可構成明生上學的理由和動機幾乎是沒有。
不過,勉強看來,明生說過的一句『其實我也不太討厭上學啦』也可以算的上是一個理由吧。
他常常這麼想著,如果沒去學校,時間也不會過的特別快,所以還不如遵循死去爸爸媽媽的遺言上學去,反正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抱持著這種想法的他,在學校中當然沒有所謂的好友,不過說穿了其實是他根本也沒有結交的意願.
對於兒時的好友們,小穗、美花、順哉,現在也不會有特別的衝動想與他們連絡。
——不過雖然沒有所謂的好朋友,倒有個一直找他麻煩的同班同學。
像今天這個臨時舉行的班會.這位同班同學又開始發動對明生的進攻了。
「我覺得春野明生很適合當這個學期的實行委員.」
突然後方傳來一道強勢的聲音。
不用回頭,明生也知道這個推薦他的人一定是蓮見瑪麗亞.
班上的女同學幾乎全員贊成,所以明生也就這樣簡單地當上了實行委員。
「春野同學,你應該沒問題吧?」
導師日高圭一郎,毫不關心的問道。明生也不甘示弱,無力且不認真的回答:
「沒問題啊,反正只要去參加委員會。偶爾回答一下就好了嘛。」
正當全班開始對明生隨便的回答議論紛紛時,下課鈴響了。
接下來是午休時間。明生通過走廊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大力地把他撞倒在地。
當然,明生心裡很清楚這是誰做的。
「聽說實行委員長蠻操的喔。」
蓮見看著摔倒在地的明生,冷言冷語的說道。
「像你這種沒有人緣的人,更是夠嗆了.就等著看你出醜了!」
其實蓮見瑪麗亞就是知道實行委員不好做,才故意推選明生擔任的。
蓮見瑪麓亞有個有權有勢的老爸,而且又是家裡的獨生女。
所以在學校威風凜凜,沒有女生敢忤逆她,就連學校的女實行委員,也是因為她覺得暫時沒必要,所以一直保留空缺。
但面對蓮見的驕仿與輕視,明生卻沒有任何的憤怒和受辱戚,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就在此時,蓮見的小跟班——干仔,巽仔,又一次用力推倒明生。
明生毫無抵抗之惠,就這樣仰天倒在地上。
「你倒是說說話啊,春野明生。」
蓮見用高昂的嗓音吼叫著。
「……嗯!氣死我了,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等著看好了!」
蓮見丟下這番狠話,氣沖沖地走回教室。
「死傢伙,算你狠!」
干仔口出惡言,巽仔不發一語,就這樣二人跟在蓮見後面,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不久,下午第一節的上課鐘聲緩緩響起。
從地上爬起的明生。並沒有回到教室,反而往屋頂方向走去。
原來明生在午休及逃學時都會爬上頂樓,在那兒小盹一會兒。同往常一樣,明生爬到屋頂就開始閉目養神起來。明生不由自己地想到。
(蓮見到底走從什麼時候開始討厭我的?)
——想不起來。明生決定馬上結束這無聊的嘗試。
明生本來就不擅於回憶過去,因為他把自己的眼和心封閉起來:過去一切的一切就宛如小時候看的電影般模糊不清、遙不可及。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被陽光包圍的屋頂上。好好地睡上一覺。
「……嗚嗚嗚……。」
——突然一陣啜泣聲傳來。
也許是好奇心作祟,明生馬上起身,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女孩的背影。這位女孩低著頭。及肩的頭髮被風吹得緩緩飄動。明生突然覺得這背影很熟悉,好像在哪看過……。
隨後,女孩察覺到有人,於是轉過身來。
原來是明生小時候的青梅竹馬——佐倉穗。
小穗一瞬間恢復鎮靜,一邊注視著明生,一邊擦乾淚水低聲地說.
「……騙子。」
一道銳利的眼光投向明生。
只不過滯鈍的明生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佐倉穗想說什麼……?)
明生疑惑歪著頭不解地想著,此時小穗的視線移至了樓梯間,吃驚地注視著。
「嗚……嗚……嗚。」
一位個子嬌小的女孩走過茫然呆立的小穗身旁,小聲哭泣著。
走到了屋頂邊,女孩停下腳步,突然大哭起來。
「哇……嗚……嗚……。」
這哭泣的背影,明生也覺得似曾相識。
(啊,是吉野嗎?)
吉野美花和小穗相同,也是明生的青梅竹馬。只是這幾年來,不要說講話,明生就連眼神都沒有跟她們接觸過。也許對明生來說,這是她們唯一的共同點吧。
「美……花?」
美花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顯然受驚不淺。連忙睜著哭腫的眼睛回頭望去。
美花一邊吃驚地叫出了聲,一邊不停打量這兩個童年玩伴。等她稍稍回過神後,馬上對他們投以憎恨的目光.
「……騙人。」
「等一下,妳說什麼啊……?」
對於美花突如其來的嚎啕大哭及話語,感到不知所措的小穗問道。
對明生而言,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嗚……哇……。」
美花再度放聲大哭,完全聽不進別人的話。這次的大哭,如同火山爆發般.
小穗對此也無可奈何,只能低著頭緊閉雙唇,往校舍方向跑去。
此時,美花也邊哭邊跑離了頂樓。
空蕩蕩的頂樓,現在僅剩以大字形平躺在地的明生。
此時,明生腦中突然漸漸浮現出童年時與好友們玩耍的場景,但是他立刻打消了繼續回憶的念頭。
當天晚上,明生做了個夢.
那是一個發生在空曠的懸崖的夢。
在一棵巨大的芙蓉樹下,明生、小穗、美花三人拚命地往地上挖掘著什麼。
天氣異常炎熱,太陽毫不留情的照射在他們身上。
懸崖對面巨大的山影,一點也沒能幫上他們的忙。
汗水淋漓且流入了眼睛,用沾滿泥土的手去擦拭,泥土又掉入眼中。
氣氛陰森、炎熱、疼痛。
即使如此,明生三人還是不停歇地挖掘著。
「明生,我們不要挖了好不好,美花怕怕。」
「妳很吵耶,好了啦,快點挖啦。」
「可是……可是……人家……人家。」
「美花,我們都在妳身邊,所以別害怕。」
「嗯……謝謝妳,小穗……嗚……。」
哭哭啼啼的美花,安慰她的小穗及明生,立即又開始挖掘——埋著人的墳墓。
死亡到底是什麼感覺?如果我們死了,又會到哪裡去?
如果自己就這樣消失了,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一想到這,恐怖感就由腳底往上爬升,彷彿貫穿了全體。
所謂的顫慄恐怖就是這種感覺吧。
為了不讓大家陷入恐懼的黑洞,明生開始對小穗及美花說:
「我們不是約好了嗎?我們要做永遠的好朋友,要永遠在一起。」
「對啊,不論碰到什麼困難,我們都要堅持下去。」
「嗯,美花也會遵守諾言的。」
就這樣,三人繼續開始挖了。汗水,淚水,泥巴混在了一起。
不久,他們感覺到土下有東西。
(……是什麼呢?)
明生望著夢中年幼的自己,不解的提出疑問。
這個夢已經夢見好多次了,每次總是得不到解答。
夢境的後面彷彿被橡皮擦用力擦掉了般,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不久,明生再度進入夢鄉,這一次做的是另外一個夢。
『朋友……?』
夢中,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女孩。
明生不知道她是誰。或者連看也沒有看到過吧。
夢中,明生開始對那女孩說話了。
『對啊,不論發生任何事。我們4個都走永遠的好朋友喔。』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有誰遇到困難,我們都要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幫助他。』
接著出現了另外一個女孩的聲音。
『對!一定相互幫助。』
『無論發生什麼,大家也要盡力呀!』
一旁的明生連忙補充著說。
『是啊,絕對不要忘記,我們要做永遠的好朋友,就這樣約定好了噢!』
『……嗯!約定好了,大家永遠都是朋友!』
女孩笑了——明生不記得她的樣子,只記得那時,她確實是在笑。
美裡町——一個從前曾經在日本繁華一時的水鄉貿易古鎮。流匯入太乎洋的『年川』縱貫小鎮。
街道上現今還遺留著從前古時的住家、商家、花街柳巷等各樣的遺跡,是個歷史價值高昂的古城。也是觀光的好地方。
去年起,一本以美裡町為背景發展的小說,一舉成為最暢銷的書籍,美裡町也因此聲名大噪,人氣鼎盛,成為全區數一數二的觀光景點,雖然此股熱潮只持續了一年多,但還是讓美裡町重拾了觀光重地之美名,繼續以此為本業經營.
——從明生家的公寓往下看,可以看到古鎮上的街道。已經過了九點明生才剛剛醒來。
「唉,困的要命,全身無力,像沒睡過一樣……。」
昨晚又做了同一個夢,早上起床時特別累。
「現在慢慢走的話,不知道趕不趕的上第三節課?」
明生低頭呢喃,接著視線轉移到位在山腳下的學校上。
走完受海風輕拂的下坡,明生抄了快捷方式,轉往公園中的小路。
「啦……啦……啦……啦……。」
突然一陣歌聲傳入耳邊。
「從公園傳來的嗎?」
明生好奇地走進從前兒時常常玩耍的小公園中。
公園裡有位女孩坐在足以瞭望全鎮的欄杆上,光著腳丫悠閒自在的哼唱著。
淡色飄逸的長髮,纖細的身材,微風吹拂下,她的裙擺輕輕飄動。裙下她有雙細白的腳,自由自在的舞蹈著。
從女孩身上穿的制服看來,她應該和明生同校。
「那邊是市公所,那邊是圖書館,這麼看來,那裡就是學校囉。」
——不知為何,一股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有時,唱到激動處,女孩會差一點由欄杆上滑下,然後再迅速坐回欄杆上,繼續哼唱著歌曲。
「上學、上學,要去上學囉,國文、數學、理化課。午休時間,吃便當、吃——便——當!」
(好奇怪的女孩……。)
吃驚過後明生搖了搖頭。
不過如果真的不小心從欄杆滑下去的話,那豈不是太危險了。
於是,明生就向前和女孩開了口。
「同學,這樣很危險喔。」
「上學、上學……咦?」
女孩聽見明生的勸告,停了歌聲,朝明生看去。這時……。
「哇哇……哇……。」
女孩先是吃了一驚,隨後又不知為什麼,突然高興地從欄杆跳了下來。
穿上鞋跑到明生的面前,專窪地看著明生然後說。
「你是……阿明吧?」
「……是啊……。」
「我就知道。」
女孩臉上立即浮現了如花般燦爛的笑容。
那是個充滿喜悅,溫馨四溢的笑容。
(咦……奇怪……。)
明生的腦海中突然跑出了一個疑問,使他感到莫名其妙.
(怎麼回事?)
突然間有股懷念的感覺湧上心頭,一瞬間,有股難過的情緒悶在胸口無法釋懷。
但下一秒鐘這種感覺又即刻蕩然無存。
「請問……。」
沒等那女孩開口,明生先發制人了。
「不好意思。妳大概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哈?可是,你是阿明沒錯吧。」
「我的確叫明生。但是,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對於明生的回答,女孩浮現了疑惑的表情。
「明生。我是永久啊。夏森永久。你不記得我了嗎?」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認識妳,妳的名字我也沒聽過.」
「可是,小時候我們每天都會一起玩啊.還有小穗和美花。」
「不好意思,妳應該認錯人了。」
這位女孩——夏森永久,聽見明生的否認後,顯得十分喪氣。
「這樣啊……那可能是我誤會了吧,對不起!」
「沒關係,我只是真的想告訴妳,坐在這個欄杆上真的很危險。」
明生傳達了原本想說的話,就打算轉身離開。
「請問……啊!好痛。」
欲言又止的永久突然中斷了話語。
明生回頭一看。她跌坐在地,按著左腳踝,好像十分疼痛。
「你怎麼了?」
「腳好痛。」
永久脫下鞋,明生往鞋中一看,馬上便知道腳痛的原因。
「妳的鞋太硬了,所以才會刮腳。」
「刮腳?」
「妳應該很少穿這雙鞋吧?」
「嗯!今天是第一次穿,因為要去學校,所以我昨天特別準備好的。」
「今天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可是後來就越來越痛……。」
「……所以妳才脫了鞋,在這公園休息?」
這麼一來,所有先前不可思議的景象,都有所解釋。
「妳現在應該坐公交車去學校,然後到保健室,保健室老師技術挺不錯的。」
明生提出建議:永久馬上歪著頭疑惑地問。
「咦?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學校的事?」
永久這麼一說,明生大概又明白了點現在的狀況。
「……難道妳是轉學生?」
「嗯,今天是第一天去新學校報到。……男制服就是長這樣啊。」
永久邊說邊盯著明生的制服看。
就這樣,最後明生與永久一起搭上往學校的公交車。
這樣說來,從車站到學校還有一段距離。明生正在考慮等一下是否要扶她——。
「這公交車裡面好大喔!」
「最後一排座位,是家族專用的嗎?還是戀人專用?」
「可以按這個按鈕嗎?……咦,還不行嗎?那什麼時候可以按?」
好像永久是第一次坐公交車的樣子,情緒十分激動,high的不得了。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接著,明生準備歇息喘口氣時:永久專注地望著窗外移動的景象說道。
「啊!我記得那家店。阿明,我們以前一起在那裡喝過彈珠汽水的。」
「我說妳認錯人了嘛。」
「啊,對不起……哇!這個我也記得耶,好懷念喔。」
——到下車前:永久都像個孩子般興奮不已。
即使下了車。明生邊扶著她,邊走進校內:永久還是無法冷靜下來。
「哇。那是什麼?一
「體育館」
「那,那個呢?」
「行政大樓」
「那,那個呢?」
對於校園的一切,永久彷彿都很新鮮似的,好奇地一一詢問。
明生想還是先帶她去校長室,辦一些轉學手續才對。於是帶著永久往校舍方向走去。
「妳先在這等一等,我去拿雙拖鞋。」
正當明生打算打開置物箱換拖鞋時……。
「春……野……?」
永久在明生後方看著置物箱上的名牌說著。
「對啊,這是我的名字,春野明生。」
明生邊換著拖鞋邊說著。接著,他注意到,永久好像有點不對勁 「春野……明生?」
永久的聲音些許顫抖著.
「所以,我說……。」
永久突然抱住了正準備回頭的明生,邊哭邊喃喃自語。
「你就是……阿明嘛!」
「到……底怎麼回事?」
永久將頭窩在明生過於吃驚而顯得僵硬的背上,開始哭泣呢喃著。
「果然……你……就是阿明……。」
永久的語氣中帶著開心。
等到明生轉過頭來,永久連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露出微笑。
「……?」
——此時,明生的心中湧上了股奇怪的感覺。
那是股懷念、難忘、溫柔,溫暖又悲傷的感覺。
此時,明生才首次定下神來仔細的注目著眼前的女孩。
(她是誰?……她到底是誰?)
第1章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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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阿明。」
隔天早上,不知怎麼搞的,永久竟坐在明生的隔壁。
「妳怎麼會在這裡呢……?」
話才到嘴邊,明生立刻又閉起嘴來。
仔細想想,如果永久是這個班上的轉學生,那麼明生旁邊的那個空位,讓她坐倒也是理所當然的。
至於說為什麼明生不知道這件事的話,那是因為昨天永久只有到校長室去,之後就直接回家了。
自己對永久一無所知,但是永久卻對於自己的事情瞭如指掌,明生被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弄的頭昏腦脹,一點上課的情緒也沒了。
「……妳的腳還好吧?」
明生剛坐到座位上就禮貌性的問道。永久笑著回答。
「 嗯,我買了新鞋,沒事了。阿明,昨天真謝謝你。」
「哪裡,別這樣說。」
「對了,阿明……。」
噹噹噹噹……。
「上課了……。」
立刻結束交談的明生,忽然覺得這個上課的鐘聲救了自己一命。
——但是,事實證明,這個鐘聲似乎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
「阿明,黑板旁邊那個是什麼啊?」
「哇,這個超小的。不會吧,這樣還叫小啊.跟電影院差不多了好不好!」
「阿明你看!那邊的樹枝上有麻雀的窩,住著麻雀爸爸麻雀媽媽和小麻雀。裡面的小麻雀還很小喔!」
整堂課!永久從頭到尾都愉快地跟明生說著。
但是,當她說話被老師發現時,卻又總是能夠表現的非常謙虛的樣子,頻頻點頭,可是馬上又因為發現了什麼,再次跟明生搭起話來。
永久的行為,簡直就像一個剛入學的小學生一樣。
而且,對於老師的提問:永久一定會舉手搶答。即使沒被老師點到,她還是會把手舉起來。對於她這種非常積極參與上課的行為,在班上已被視為異類。
不到半天,整個班裡都開始對這新來的同學,議論紛紛起來。
「這個奇怪的轉學生跟你還真合適啊, 『阿明』?」
蓮見的一句話,有了關鍵的決定。也因此,永久才轉學過來沒多久,就開始受到班上同學的排擠。
「我看妳最好不要再跟我說話。我可不想害妳交不到朋友。」
明生會給永久這樣的忠告,是因為如果永久再這樣狀似親密地跟自己說話的話,明生擔心永久與蓮見的關係會交惡。
「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嗎!」
「那我只不過是……。」
「……難道不是嗎?」
明生無言以對。不知怎麼的,他就是回答不出『不是』兩個字。
「阿明,一起吃午飯吧。」
已經是午休時間了,永久看到明生在販賣部正要買麵包,於是就追上去跟他說。
「今天我可是第一次吃便當,心理非常非常的期待耶……。」
「……那妳最好不要跟著我,自己安安靜靜快點吃不是更好。」
「但是,這麼難得的機會,人家就是想跟你一起嘛。」
對昨天開始就一直纏住自己的,永久,明生真有點為難了.
「妳聽我說,我已經說了好幾次了,我根本就不走妳說的那個什麼『阿明』啦。」
他歎了口氣說道。
「不會錯的,你就是我認識的那個阿明。」
(……跟她完全沒辦法溝通,真是個頑固的傢伙。)
明生又開始歎氣了,然後又重複了一次上午跟她講的事情.
「妳還不明白嗎?那個叫蓮見瑪利亞的女生非常討厭我。但是她在班上非常有影響力。所以,要是妳一直跟我在一起的話,恐怕也要受牽連的。」
其實,雖然永久對明生的好,讓明生有點不自在。但這真的走明生對永久的忠告。
對於明生的這番話,永久則是相當直接地提出了疑問。
「那麼,為什麼這個叫蓮見瑪利亞的女生,會那麼討厭你呢?」
「我怎麼知道。」
「真的好奇怪耶,我就很喜歡阿明啊。」
「妳想說什麼啊……?」
聽了永久的話,明生開始有點焦燥不安了。
「我的意思就是,我無所謂……就算被她討厭,我也不在乎。」
永久打斷了明生。說完後,她頓時感到一身輕鬆,露出了笑容。
「我可是為了你才到這裡來的,我一直很想見到你。」
這句話一直在明生的腦海裡迴盪著,她的笑容也烙在明生的心裡了。
明生的心中起了漣漪,內心深處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覺——。
「……明生?」
就在這個時候,明生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
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順哉正在向他招手。
「順哉前輩……。」
速見順哉——比明生大一歲,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現在才來吃飯啊?」
「是啊,好久不見!」
順哉的臉上浮現著淡淡的笑容,朝明生走去。
「好歹我們也是同一個學校,但怎麼年級不同就那麼難碰到呢……咦?」
突然,順哉的視線從明生的身上移開,目不轉睛地盯著永久看,似乎有點吃驚。
看著永久時的順哉,與平時那個不太輕易流露內心情感的順哉截然不同。
「……這女孩子是?該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吧?」
「不要亂說,她是新來的轉學生啦。」
明生立刻搖頭說道。而在旁邊的永久則非常有禮貌的跟順哉打招呼。
「你好。」
「噢,妳好。妳是……轉學生啊?」
「嗯,從今天開始,我就跟阿明一個班了。」
「阿明……啊?」
順哉神秘地看了明生一眼,好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然後拍了拍明生的肩膀說。
「不錯嘛,好好加油喚。」
「不是這樣的啦……。」
明生立刻反駁。但是,順哉完全不理會明生,朝他輕輕地揮揮手向販賣部走去。
「還真是難得啊……居然也會看到明生和其它人走在一起。」
順哉往販賣部的方向走去,嘴角則是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這幾年來,順哉根本沒有看到過明生跟什麼以前的玩伴講過話。
所以,當他看到明生在和永久說話時,才上去跟他打招呼的,也許是好奇心作祟吧。
——可是卻惹來小小的麻煩。
「糟了,剛剛叫他之前,應該先買個什麼吃的才對。」
販賣部裡人多吵雜,順哉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按照這種情況看來,要買到自己想吃的麵包,根本走不可能的。
「算了,了不起今天不吃午飯了。」
順哉喃喃自語。突然一張熟悉的臉映入了他的眠裡。
「……順哉?」
「咦?更紗……。」
床輿更紗——是順哉的同班同學,是他從小就認識的。
更紗手裡拿著她最喜歡的食物——芝麻仙貝和草莓三明治。這樣看來,麵包這一類吃起來方便省時的東西,好像已經賣完了。
「妳什麼時候醒的啊?剛剛上課的時候,我看妳睡得跟死人一樣……。」
「我走被叫醒的。」
「……誰會叫醒妳啊?人人都知道妳上課愛打磕睡。」
「不是啦,是數學老師日高啦……。」
這樣說來,倒還情有可原——順哉表同意地點了點頭。
但是,日高又不是導師,幹嘛要叫醒更紗呢?順哉還是有點不明白。
「日高老師說:『要是不叫妳的話,有可能到下午上課為止,妳都不會醒』,所以啦……。」
順哉無言以對。
販賣鄰里只剩下一個還沒賣掉的紅豆麵包,順哉沒有選擇,只能買它了。
「啊……日高老師好,剛剛在您課堂上睡著,真是不好意思。」
「妳也真是的,我才剛開始上課,妳就睡覺,未免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聽聲音就知道走日高在跟更紗對話。
「老師也到販賣部來買午餐啊。」
順哉邊從人群中擠出頭邊說。
但是,他立刻注意到老師手裡已經拿著從便利店買來的便當了。
日高立刻回答。
「我只是想來買點喝的東西而已,要是有啤酒什麼的就好了。」
為了向老師證明自己是遵守校規的學生,更紗故意說。
「學校裡是不能賣啤酒的。」
順哉頓時對更紗做作的回答產生了厭惡感。
此時,更紗又突然提議。
「老師如果不介意的話,跟我們一起吃午皈吧!」
「啊,我啊?我是無所謂啦……但是,就怕打擾到你們,對吧,速見?」
「……我啊!我也無所謂啊。」
順哉接著說完之後,微微皺了皺眉笑著回答。
(拜託,幹嘛這樣問我?)
這時,他才有點明白剛剛明生的無奈,自己比時也有點百口莫辯的感覺。
就樣樣,順哉、更紗和日高,三個人在校園的一角開始吃午飯了。
「這個時間人很多嘛。」
日高對周圍的一切似乎感到很新鮮。這個時候更紗突然問道。
「這樣說來,平時老師會到販賣部裡買便當嗎?」
「嗯,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那裡的東西,而且賣的也不便宜。」
「是喔。」
「薪水少就是這樣,沒有辦法啦。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選擇了這個職業。原因就是我要好好教育我們的下一代,培育出優秀的人才。因為日本的將來,可全都要看你們的了……。」
這個時候順哉又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更紗啊更紗,老師最喜歡長篇大論了。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更紗聽著聽著也發覺不太對勁,於是忙著再把話題給轉回來。
「但是,無論如何還是帶便當比較省錢,對吧?」
「說的也沒錯,但是為了做便當還要早起,倒也是件麻煩事。」
日高苦笑著,接著又刻意說,
「像妳這種老是上課打瞌睡的,應該最能瞭解這種想睡但是不能睡的感覺吧。」
「是噢,也許吧。」
更紗還是有點羞恥心的,所以越說越輕。
「對於打瞌睡這一點,更紗也不得不承認吧。」
「順哉,你真的很壞耶。」
「好啦好啦,速見、更紗,你們可不要自己起內哄啊。」
「知道了知道了。」
對於日高的冷嘲熱諷,順哉只能以歎息聲淡淡帶過。
「不過,老師以前真的從來不帶便當的嗎?」
「其實,以前的確是有人幫我做飯的。」
日高漫不經心似地回答更紗的問題。
順哉立刻意識到這話背後,有老師刻意想掩飾的內情。
「更紗,好了啦……。」
順哉想制止更紗再問下去。可是還是遲了一步。
「誰給你做過飯呢?」
「噢……是我妹妹。以前都是妹妹幫我做飯的。」
「……」
對於日高的回答,這次誰都明白了。他的語氣似乎有點勉強。
這種語氣包含著一絲冷意,使得更紗的舌頭也凍住了。
「是……這樣啊……。」
「只是,現在她不能再幫我做了。」
日高完全沒有注意到更紗有點僵硬的表情,繼續說道。
「我真的覺得應該沒什麼大礙才對。她看上去就和正常人差不多,身上沒有什麼傷,也有呼吸。頭髮和指甲都還在長呢,她的手握起來還走暖呼呼的。」
「她的臉色還真的不錯喲,看起來比以前更健康。不過,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看,她每天在醫院裡,還有護士細心的照料呢,哈哈哈……。 」
誰都沒有插話,日高無力地笑著。突然,聲音一下子沉了下來。
「但是,我知道無論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優奈再也不可能叫我的名字了……。」
優奈——是日高的妹妹,順哉也認識她的。
優奈前些日子發生意外入院了。具體的情況順哉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從朋友那裡得知,優奈至今仍未出院。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會這樣呢?我怎麼想也不明白。為什麼她就是不睜開眼睛呢……?順哉,我真的完全想不通啊……。」
日高反覆說著,用小時候一起玩耍時的口氣對順哉說著。
其實他們小時候是鄰家的玩伴,只是日高的年級略長於順哉。從他說話的樣子來看,順哉就能大概猜想優奈現在的情況了。
「……」
順哉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旁人無論再說什麼安慰的話,當事人聽起來都只是可有可無而已。
更紗遠遠沒有順哉知道的那麼多,但她似乎也知道,現在最好不要插什麼話。周圍的喧嘩嘈雜和當下的沉默氣氛,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突然,下午第一節課的上課鐘,打破了這一刻的寂靜。
「噢,不知不覺又要上課了。」
日高抬起了頭,自言自語說著。
在順哉的腦海裡,浮現出來的是日高老師往日那悠哉悠哉的神情。
「就這樣吧,你們兩個快點回教室上課。噢,我這節還是你們班的課。」
日高老師用著平時說話的語氣,邊說邊向教師休息室走去。
順哉沒說什麼,只是目送日高老師的背影。突然聽到更紗輕輕說道。
「……我突然覺得老師的眼神好可怕噢……。」
有白色的花。
順哉看到有白色的花,不是一朵,而是無數的小花層層重迭在一起。順哉瞬間只覺得望出去一片雪白。不僅如此,彷彿連他的意識也被白色充滿。
(是芙蓉花嗎?……是的,就是芙蓉花。)
透過雪白的芙蓉花,可以看到藍藍的天空。
順哉下意識伸出了手,想要握住這藍色的天空。可是,他能握住的只是一片空而已。
(當然什麼也抓不到嘍。不過,真的很奇怪,為什麼會想去抓天空呢?)
想著想著,順哉不經意地露出一彩無奈的笑。
(即使是握不住天,我也……咦?我到底在哪裡啊?)
順哉感覺像是躺在草地上,藍天和芙蓉花佔據了他的整個視野。
這時順哉突然想到一件事。
(對了,這裡是一個小山崗,山崗上有芙蓉樹。)
孩子的哭聲、白髮少女、還有大人的叫喊聲。
這個晝面浮現在順哉的眼前,然後又消失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順哉恍恍惚惚地,企圖努力看清周圍的一切。就在此時,突然覺得後腦勺被什麼東西輕輕敲了一下。
「啊!」
順哉滿臉詫異,沒想到他居然在教室裡。
再定神一看,旁邊就是拿著教科書的日高老師。莫非腦袋是被老師敲的不成。
「原來是個夢啊。」
順哉這才意識到。
「順哉同學,你居然也在上課的時候打瞌睡,真是難得。」
日高老師苦笑著,半開玩笑的說道。
「雖然,我知道你腦子很好……但是不管怎樣,在我的課堂上睡覺,是不是不太給我面子呢?」
「……對不起,老師……。」
「好吧,那就麻煩你……。」
「啊?麻煩我什麼?」
「當然是麻煩你到走廊上去吹吹風嘍。」
「我看就像憲兵站崗那樣站在走廊上好了。」
那一瞬間,順哉直瞪著日高老師看。
「還不滿意啊?那你現在立刻去把鐵桶裝滿水提提,就當作鍛煉臂力好了.」
說完之後日高老師非常興致高昂地,往順哉的背上拍了一下。
這時受罰的順哉,眼神裡流露出些許恨意與埋怨。
「Z z z Z Z z Z Z z Z Z……。」
這時,另一邊的更紗則是已經沉沉地進入夢鄉。
「雞然說我也不喜歡拖人下水……但是更紗睡成這樣,難道不用叫她也來站一下嗎?」
「唉啊,床與同學跟你不一樣啦。她的成績又沒有你這麼好。上課睡覺的話,我當然還是會把她叫醒。但是如果讓她罰站,不讓她繼續上課的話,恐怕我就要花上更多時間教她。你說是吧!」
「……真是偉大的教育理念,算我服了你。」
說不過日高老師的順哉,只能乖乖的站到教室外面去。
順哉的腦海浬突然浮現出剛剛和更紗以及日高老師一起吃午飯的晝面。
(……算了,出來吹吹風也好。總比一整節課打瞌睡,被老師緊迫盯人輕鬆。我一定是因為上午的課太累了。剛剛才會打瞌睡的。)
替自己找到一個借口的順哉,才感到了一絲絲安心。
「喂起床了,床與同學。你是不是要老師專門為妳一個人補上一堂課啊?」
在教室的門關上的一剎那,聽到了打瞌睡的更紗,頭輕敲到桌子的聲音。
「睡的還好吧,老師付出這麼多的關愛,妳到底有沒有感受到啊?」
「嗯,我覺得這份關愛,重到似乎會讓我明天的手關節發痛一樣。」
更紗說。
下課之後回到自己座位上的順哉,甩著因為提水桶已經麻痺的雙手。
「這給你。」
「這是幹嘛?」
突然間,有人將一塊沾濕了的手帕放在順哉的手上。
「因為我看你回教室的時候手好像很痛,所以幫你弄塊東西來敷敷。」
「真不好意思,還要讓你特地幫我弄東西。謝謝妳嘍。」
「別客氣啦,舉手之勞而已。」
更紗向順哉笑了一下。
「不過,你會在上課打瞌睡,也真算是世界奇聞。」
「至於妳如果不在課堂打瞌睡的話,倒有點不正常了。」
順哉半開玩笑的說。
「不過說真的,妳睡覺還會被老師給叫起來,真的蠻難得的。」
因為即使更紗被叫醒,也不見得聽得懂老師上課在說什麼。
這時候,更紗拿出從家裡帶來的保溫瓶和紙杯,倒出兩杯綠茶來提提神。順手給了順哉一杯。
「剛才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更紗說。
「做夢?我剛剛也是。」順哉說著說著,就把剛剛那個夢大概的內容說了一遍。
「芙蓉花?啊……!」
更紗聽了後,好像想到了什麼。
「怎樣啦?難道有什麼寓意?妳想到什麼了?」
順哉急忙問道。
「嗯,其實也沒什麼啦……。」
更紗欲言又止。
「沒關係啦,妳說說看呀!」
順哉非常著急地催更紗說個明白。對於這個小細節與夢的關聯他很是在意。此外,自己做夢的時候。更紗也做了個夢,她到底夢到了什麼,順哉對比非常感興趣。
「芙蓉花……是……白色的吧?」
過了一會。更紗又開始。說話了。
「嗯,是啊。那又怎樣呢?」
「什麼怎樣……我只是問問而已啊。」
「……」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沒什麼了嘛,真是的。」
更紗抱怨著。
「這樣說來,妳對我的夢就這點解釋啊?就只是『白色的芙蓉花』啊?」
「……完全正確,就是這個意思。」
對於順哉的疑問,更紗輕輕拍了下手,對順哉的理解力表示非常滿意。
雖然與更紗已經認識了很久,但是常常還是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對於這一點,總是讓順哉感到很無奈。
「這樣說來,我的夢裡好像也有白色的東西出現噢。」
更紗完全沒有注意到沮喪的順哉,仍然自己說的很高興。
「難道也是芙蓉花嗎?」
「好像不是。不是白色的花,好像是衣服之類的。應該是和服吧。」
「啊?現在還會夢到和服,很少有耶。」
「更確切的說,好像還是夏天穿的,薄的那種。」
(好像不是什麼好兆頭的衣服。要是頭上再綁塊三角巾的話,就是一整套了。)
順哉感到一絲冷意,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又問。
「那穿著那衣服的人是誰?」
「這個嘛,從後面盾起來像是個女生,不過沒看到臉。」更紗歪著頭說。
「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看清楚。」
(不會吧,下次是什麼時候啊……?)
突然,順哉的腦海裡浮現出中午吃飯時的情景。
一個淺色頭髮的少女在明生的身旁。
(奇怪了?怎麼會想到那個女生呢?她頭髮的顏色雖然很淺,但還不至於走白色的啊,難道和夢申的芙蓉花有什麼關聯……?)
可是順哉還走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妳在幹嘛啊?」
第二天,明生站在閣樓的窗邊,往下看著屋頂,正好看見永久走來就叫住她。
永久聽到有人叫她,看看周圍又沒有看到什麼人,於是發問道。
「……是阿明嗎?你在哪裡啊?」
「我——在——上——面——啦!」
明生回答。
「哪裡啦?……噢,看到了,原來你在這裡啊,阿明。」
永久的目光終於找到明生,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對於永久坦白的情感,明生的心裡是有一點小波動——但是,這種感覺到底是高興還是無奈。明生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不禁又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哇!還有這麼個好地方啊!」
永久爬上樓梯後,伸了個人懶腰。太陽很大,陽光似乎穿透了永久的身體般,非常耀眼。明生彷彿也被這強烈的光芒刺到了眼睛。
「哇~天氣好好喚!你看,天空好藍好亮啊!」
「……妳來這裡幹嘛?」明生問她。
「還用說嗎?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啊。」
——對於永久不加思考的回答,他早就已經估計到了。
其實,整個上午永久一直在跟明生嘮嘮叨叨,明生感到很是壓抑。與其說到閣樓上來散心,還不如說是為了避開永久才出此下策。明生是不得已的。
「就為了找我,妳居然還逃學?」
「嗯,因為對我來說。阿明永遠是最最重要的。我就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對於永久的出現,在明生心裡造成了一點小混亂。但是有她在旁邊,明生不知怎麼的又感到很心安。對於這點,明生自己也感到很不可思議。
「……對了對了,阿明你聽我說。」永久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我想跟小穗、美花她們見個面,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永久興致勃勃,兩雙眼睛掩不住興奮的光芒。但是,其實明生跟她們兩個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連絡了。
「唉啊?我就不去了吧。」明生淡淡地回答。
「幹嘛不去啊?」
「沒什麼,就是不想去。」
「沒有理由幹嘛不去呢?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她們了,你就沒什麼想跟她們說的嗎?」
永久的瞼上顯露出一副非常不可思議的表情。
「經過長時間沒連絡,友情自然而然就會淡掉的啊!」
「別胡說,才不是這樣呢。像阿明、小穗、美花還有我,我們四個不就一直很好嗎?」
永久的話中沒有任何的晦暗不明,她對於自己所說的話非常相信.
但是,明生不知道永久憑藉著什麼能有這樣的自信、說這樣的話。因為即使到了現在,明生對於永久的事情依然不太清楚。
「我又不知道他們在哪一班。這樣吧,你去問清楚他們的班級之後,再直接去找他們不就好了。」
「為什麼你不跟我一起去呢?大家不都是好朋友嗎?」
「你要我說幾遍啊,我都說我跟他們已經不是……。」
對於永久的緊迫盯人,明生正打算好好罵罵她。但永久卻說話了。
「你這樣是不對的,阿明。」
永久突然靠近明生,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我們永遠永遠,都是最最要好的朋友。」
永久的表情似乎有點生氣,這是明生第一次看到永久有這樣的表情。
「所以,我不許你再說出這樣子的話知道嗎?」
明生沒說話。
這時通往閣樓的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打了開來。
「噓,永久不要說話,可能已經午休了。」
摒住急促呼吸的永久和明生,突然看見熟悉的身影出現。
「算你有信用,還是來了。」
「開玩笑,我說會來就一定來。」
「嗯,算你有種。我看,約在這種地方見面。就算被吃掉了也沒人知道。你說對不對?……喂,你也說說話呀,巽仔。」
在欄杆邊說話的三個人分別是走在最前面的蓮見瑪利亞及跟在後面的巽仔,干仔。
他們並不知道還有人在這裡。於是,永久和明生便躲在閣樓夾層上的一角偷看。
(……奇怪了,他們到這淹來幹嘛?這下可麻煩了,只好等他們走了再說。)
(嘿嘿嘿……我覺得我們好像間諜一樣,好過癮喔。)
沒多久,門再度被打開。由於這次進來的人站在房間的死角,所以永久和明生看不清楚這個人的模樣。但是從說話的聲音來判斷,可以知道是個女生。
「……妳叫我來這裡,到底想幹嘛?」
(咦?這個聲音好熟啊……。)
聽到這個聲音,明生大約可以猜出來者何人。另一方面,由於他們兩個跟蓮見的距離比較遠,所以她說的話聽的比較不清楚。
「我有點……想跟妳……。」
「我從沒覺得妳說話有趣過,我想這次也是一樣吧。」
「這樣子的嗎?」
「是啊……妳為什麼從以前就要這樣纏著我呢?妳別太過分了。」
從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她似乎相當的生氣。對於她說的話,明生的臉上則是露出相當意外的表情。
「我的天啊……真是太可怕了……這樣說來我所說的……並沒有騙人。全部都是真的……妳知道我有多後悔嗎?哈哈哈……。」
蓮見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讓人對她所說的話更感沉重。
「所以呢,妳想說什麼?我可是一點也不想見到妳,不要裝出一副很可惜的樣子。」
「……沒想到……已經這麼大了,妳……很辛苦吧?」
「其實……,其實我早就已經跟你爸爸……了吧。」
「妳到底在說什麼啊?」
——從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發生大事了。蓮見說出了相當具有震攘力的話。
他們說的話,永久似乎一點也不關心,這時她還小聲地說。
(阿明……這個,這不是小穗的聲音嗎?)
明生並沒有回答。但是從這個人說話的特徵聽來,除了小穗,明生想不到其它的人。
「蓮見瑪利亞……妳……。」
「……別生氣別生氣。現在開始好戲才要上演呢……。」
「妳……妳到底在搞什麼……?」
「妳聽我說……這樣下去的話……就完蛋了,對吧?我可是……想幫你才這麼說的。」
「妳怎麼做的出這種事情啊!」少女憤怒地吼叫著。
「這還不簡單。……妳只要……那我就……這全看你嘍。」
蓮見的笑裡,透露著令人不解的神色。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的聲音重迭著蓮見呵呵的乾笑聲。
「……那妳的意思是……是我爸爸拜託妳……這麼做……?」
「……妳,妳真的是差勁透頂!」
聽到帶著憤怒和屈辱的話,蓮見『噗』的吹了一口氣。
「哇啊……這樣一來,照妳的意思,說的好像我還得……是這個意思嗎?」
她誇耀著自己勝利的聲音,聲音響的連屋頂上也聽的到,這時突然。
「……我看這個聲音一定是小穗。錯不了的,小穗!是妳嗎?」
從永久叫小穗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一點也無視於現場緊張的氣氛。而此時,永久已經一溜煙地往小穗的方向跑去,明生根本還來不及阻止她。
「咦,你斗怎麼會……?」
這個少女果然是小穗。不僅如此,明生和蓮見似乎已由於過度驚訝而僵在那裡。
但即使如此,永久看起來並無一絲懼顏。她從樓梯走下去,走近滿臉迷惑的小穗。
「好久不見,小穗!」
「你們到底是怎麼……?」
「我是永久啊!」
永久緊緊抱住小穗,臉上流著歡愉的眼淚,流露出開心的笑容。
「妳是……永……久?」
這時的小穗,似乎有著非常深的困惑。她幾乎連話也說不出來,表現出的是一副非常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並且沉溺在裡面。連明生也感受到了小穗這種心理激動不安的情緒。
「我剛轉學過來,現在可是跟阿明同一個班喔。」
「什麼?轉學?阿明的……?」
對於永久的話,小穗似乎一點也摸不著頭緒。她表情疑惑地看了明生一眼。
但是,對於這時的明生而言,該要對小穗說些什麼,他也想不出來。
「妳聽我說,今天我們還要跟美花見面,而且……。」
「喂!通通給我閉嘴,妳們這群傢伙!想把我當透明人啊,門都沒有!」
突然間,原本擁有整個場面主導權的蓮見說話了。
「妳這傢伙到底想幹嘛啊?夏森小姐。妳想跟我說妳認識佐倉同學,是吧?」
「是啊,我們可是好朋友!」
永久不知道蓮見的心理到底在想什麼。不過,對於蓮見提出的疑問,永久倒是回答的很乾脆。
「什麼啊……你們……。」
突然被說成是人家的期友,小穗只能呆站在原地。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妳該不會要告訴我妳連四班的吉野也認識吧……。」
「四班的吉野……妳說的是吉野美花嗎?那還用說,我們當然認識嘍。」
永久笑著點頭回答。而一直說話咄咄逼人的蓮見。更是吊起嘴角,得意的笑了起來。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啊。真是的……。」
這一段似乎寓意著什麼的話,讓小穗再度變了臉色。
「妳,妳不要太過分了!這件事難不成……跟吉野也有關係?」
「所以嘍,妳忘了我怎麼說的啊?我不走旱告訴過妳,這件是跟妳沒關係的嗎?」
原本表面上還帶著一副無辜表情的蓮見,在說完之後使露出了本性。她似乎是打從心理面高興起來,並齜牙裂嘴地大笑著。
「真不好意思……怎麼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高興?干仔、巽仔,你們呢?」
「喔……我啊?」
「……」
「真是一群白癡!你們聽到我的話以後,只要乖乖地照著點頭就好了!」
「喔,是的。」
「……」
痛罵了干仔和巽仔一頓之後,蓮見帶著微笑準備離開,前往上課的階梯大教室。
「那今天就先到這裡。不好意思……我要先離開了。」
接著,蓮見在離開的時候,經過永久的身旁,狠狠地往她的肩上撞了一下。
「啊!」
小穗一邊急忙扶著被撞的幾乎要跌坐到地上的永久,一邊生氣的大叫著。
「喂!……妳不要太過分了,蓮見瑪利亞!」
「……妳們的友誼真是令人動容啊。」
蓮見聽了這句話之後,便領著干仔、巽仔狂笑著離開了。
小穗對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看了好久,才回過頭對永久說。
「妳還好吧。」
被小穗這樣一問,永久才回過神來,照例給了她一個永久式的微笑。
「嗯,沒什麼。謝謝你,小穗。」
「哪有,我才要謝謝妳呢。」
「啊?」
永久非常驚訝,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真的沒什麼啦……噢,對了,還有話沒說完呢……。」
小穗的目光從永久的身上移開了,好像難以啟齒的樣子,儘管如此她還是努力地想把已到嘴邊的話給吐出來。
不知怎麼的——永久似乎知道小穗要說什麼。
「我不太記得妳是誰了……妳是……夏森同學吧?我們好像沒有見過面吧。所以,我覺得我不是你說的那個小穗……。」
明生當初剛看到永久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覺得自己根本不是永久口中的阿明。
「啊?難道妳不是佐倉穗嗎?」
「我也叫佐倉穗沒錯。但是,我想有可能妳找錯人了吧。」
「我不會認錯的啊……。」
永久非常吃驚,但是一旁的小穗打斷了她的思路。
「不好意思,我想既然妳找錯人,我差不多得走了。」
「啊!小穗小穗,別走啊妳。」
小穗並沒有理會永久,轉身走掉了。突然發現旁邊的明生。小穗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
「阿——明——你——在——嗎——?」
周未的早上,明生正在喝牛奶,突然牛奶從鼻子裡噴了出來,弄得非常窘迫。
「哇靠,鼻子好酸啊……。」
原來明生又聽到永久在叫他。
這些天,明生真的快被永久陰魂不散的叫聲搞瘋了。明生朝外看去,看到永久悠閒地站在窗外,臉上還是留著她特有的笑容。
「阿明早安!噢,怎麼啦?你哭啦?怎麼鼻子紅紅的呢?」
「……妳少管我,行不行啊!」
明生很是厭煩永久處處管著自己。
就這樣整個大樓裡就只有他們倆的聲音。
一個不疾不徐,一個很不耐煩。明生急忙換下睡衣,飛快地出了大樓。
「妳到底是幹嘛啦?每天跟著我幹什麼啊?」
明生抱怨地問道。
「你說什麼啊?」
永久依舊如故,不慌不忙地說。
「我是說,妳——夏森同學,為什麼每天都要來叫我,然後跟我一起去學校?」
「嗯……這個嘛,是因為要是我不來叫你的話,你每天都會遲到的啊!」
「我遲不遲到。跟妳有什麼關係?」
明生顯然有些不快。
「可是,我每天去學校就是為了看見阿明、小穗和美花啊。」
永久馬上嘟起嘴,委屈的說。
「這算什麼理由?」
「可是,那是事實啊。」
永久仍舊嘟著小嘴。
(……應該感到不滿的是我吧。哼!)
明生心理開始數落著。
(第一,今天又沒有課,根本沒有必要非要到家裡來叫我嘍,就像平常那樣,在外面隨便約個地方不就好了。)
「可,.」
永久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麼……啊?」
明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笑,有點抓狂了
「呵呵。從前的阿明回來了……。」
永久說道。
「從前?什麼意思?」 明生迷惑不解。
「對啊,從前的阿明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愛生氣。老是喜歡跟小穗抬槓欺負美花,有時連我也不放過。」
「妳說我嗎?我以前那麼容易生氣,愛欺負人嗎……?」
(……難道是我自己忘記了嗎?)
不知怎麼的,明生並沒有懷疑永久。但是一時間也不知要說些什麼。
「嗯,這個嘛,也不能說你容易生氣,應該說,那個時候你非常任性。」
就在這個時候,永久又開始說話了。
「我任性……?」經過永久的這一番話。明生開始回想。
『小穗,妳不服氣擾說啊!』
『阿明,妳不要太過分了!』
『笨蛋美花,小心我掀妳裙子喔!』
『阿明是大色魔……。』
『少囉噯,妳這個笨蛋美花!』
——突然,明生的腦海裡回憶起一些童年往事。
(沒錯……似乎就如永久說的那樣……。)
但明生對於永久,仍舊是沒有記憶。他似乎有一絲罪惡感,因此急忙轉換話題。
「對了。你出來幹嘛還要制服啊?」
「在學生手冊裡寫著『外出的時候要穿制服』啊。」
「是嗎……學生手冊連這個也寫啦?我真的不知道耶。」
「阿明,要是不穿制服就外出的話,說不定要被警察抓起來的噢。」
永久一瞼認真的樣子,像是真的一樣。明生早就對永久的『認真』 習以為常了。
「……要是連這種事情也會被抓的話,我敢說學校裡一定人人有前科。」
「連阿明也是嗎?」
「嗯,我不但有前科,而且還是現行犯。」
「……嘿嘿嘿,你被捕了!」
永久用手做了個手銬的樣子,假裝銬住了明生,然後又羞澀地笑了笑。
永久的手碰觸到明生時,明生似乎可以感覺到永久的體溫,這使他莫名臉紅起來。
雖然是週末,明生和永久還是會碰面,原因就要追溯到前些天開班會的時候了。
暑期班班委的名單中,還有一名女班委還沒有定下來。在實在沒有人選的時候,大家就選了永久。確切的說,永久是被推薦的,只是沒有人反對,所以就當選了。
明生看了那個推薦永久的女孩一眼,總覺得這是蓮見的陰謀。因為那個女孩經常踉蓮見在一起的。
『夏森同學才剛到我們班來,就讓她當班委,會不會不夠熟悉班務呢……?』
當永久被選後,導師日高還是覺得有點不妥,使如此說道.
『夏森同學和春野同學好像以前就認識了,感情也很好,讓他們搭檔不是不錯嘛。』
明生還沒來得及阻止,就已經被大多數人肯定了這個決定。
『那好吧,今天是班委會,而且又是大多數同學的決定,那只好這樣了。』
日高老師這麼一說,永久當選班委的事就一錘定音了。這擺明了就是蓮見搞的鬼。可是,永久居然還陪笑臉地對大家說:
『是和阿明一起工作嗎?……我非常樂意.』
明生只能在旁邊無可奈何地歎氣著。
緊接著放學後要開暑期班班委會,決定在下一次的班委會上。每個班級都要準備一份有關於班委活動的計劃。所以今天明生和永久見面,就是為了討論這件事情,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麼好點子。
他們到了美裡町商店街的中央廣場,這裡稱為『商店街噴水廣場』。他們在噴水池旁邊選了一個位子,決定在那裡商量計劃。
「這裡好像很有意思耶,我們快想吧。」
「嗯,想想,想想……。」
明生附和著點著頭答道。對於內心的不安,明生自己也感到厭惡。
即使被蓮見她們排擠,但自己倒是一點不以為然。不過,對於永久的轉校到來,自己卻經常感到緊張,不知要用什麼態度面對她才好。
相反地,對永久的態度。明生一開始走愛理不裡的,但現在卻又表現地異常積極。對於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永久卻不以為意。關於這點,明生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但他們兩假對於暑期班的活動計劃,任憑怎樣就是想不出來。
「唉!真的很難耶。」
「嗯……我看我們去散散步好了,讓大腦放鬆一下,說不定會出來什麼好主意也不一定。」兩個人沒有辦法,只好開始漫無目的地逛街。為了能發掘一些靈感,明生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不想放過任何一點能夠啟發靈感的事物。可是,事與願違,逛街對他們似乎也沒有任何幫助。
就在這個時候,永久指著商店街的那頭說:
「……阿明!快看那裡,有好多人耶!」
原來那裡有很多旅行團的遊客,正在那裡等著蓋圖章,作為到過這裡的紀念。
旁邊小路的盡頭有一間廟,是這裡舉行傳統祭祀活動的地方。
「啊……是一座叫『悟』的廟吧!」
「叫『悟』嗎?」
「嗯,這個『悟』 啊,可是能知道人們心裡在想什麼的喔!妳沒有聽說過嗎?」明生問。
「噢~,聽是好像有聽說過一點啦…….」
據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叫『悟』的妖怪,是美裡村裡的一大禍害。
有一次它遇見一個在山裡迷路的少年。
它一路追趕著少年到了深山裡,在逃命的過程中,這個少年無意中把一根樹枝插進了『悟』的胸口,才撿回一條小命。『悟』也因此被除掉了。這麼一來,整個村子便得救了。於是,少年成了英雄。
這間廟就是為了紀念這個少年,在他老年時建造的。這間廟位於美裡町的北邊,稱為『一年神社』。
廟的正門前,樹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清清楚楚地寫明了它的由來,這段故事凡是美裡村的村民都知道——。
「……咦?這是怎麼回事。」
永久在蓋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她拿起那個印章看了個究竟。
印章上刻著一個身穿和服的女生。
看看來就像是『悟』化身成的卡通人物,笑嘻嘻的樣子。與其說是妖怪還不如說更像『童子』。
這麼可愛的妖怪形像,真的有點讓明生意外。
(要是刻上永久的頭,好像還差不多……。)
明生自己暗暗想著這件事。而站在一旁的永久,已經在自己的記事本的空白頁上蓋了一個章。
「你看,多可愛啊!」
永久拿著明生看記事本上的印章,很高興的樣子。
「這印章真有趣,我也想做做看。」
「這不是也可能用地瓜做嗎?直接從地瓜中間切一半,然後刻上字或者圖案什麼的。」明生說道。
「是噢,那看來,我也行的……吧!」
接著,永久又神秘兮兮地說
「這個怎麼樣啊?」
「啊?什麼啊……你是說暑期活動嗎?」
「對啊,這個地方的名勝古跡特別多,我們就把這些景點都刻在印章上。」
「拜託,那不是跟這裡一樣?有什麼新意呢?但是如果競賽的形式,看誰先收集到所有的印章的話,說不定還有些意思。」
明生覺得,要是在那麼熱的室外,只是蓋印章的話,那太單調了,要是以蓋印章為目的,又出些競賽的項目,就比較有趣了。
「那……就往這個方向繼續想下去吧。」
「好啊好啊!」
就這樣,明生和永久終於想出了暑期活動的好計劃。他們決定邊繼續想計劃邊吃晚餐。返回了噴水廣場,他們在廣場邊的漢堡店裡找了個位子。
令人吃驚的是,永久居然是第一次來這家店,東張西望地找食卷的自動販賣機.
「好了啦,這裡又不是學校的食堂……不用買食捲了,你想吃什麼我來買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來.」
永久觀察著明生的一舉一動,也在隔壁的櫃檯前排起了隊。
明生看著永久這副認真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
「不會吧,你好像有點緊張耶。」
他們兩拿著漢堡、薯條,飲料的托盤,向噴水池邊的位子走去。
「怎樣?自己試過一次後,不會覺得緊張了吧?」
「嗯,沒問題,下次我還可以幫你買呢。」
「嗯 ,沒問題,下次我還可以幫你買呢。」
看永久得意的樣子,明生不知怎麼的也非常高興,還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唉呀……!」
正在這個時候,永久突然不知被誰撞了一下。
這樣一來手上的托盤也搖晃起來,漢堡和薯條被撞寵了,杯子裡的飲料把穿著制服的永久濺了一身.
「妳沒事吧……啊!」
明生正要走近永久去看個明白,也不知被誰從後面撞了一下。他一個狗吃屎的樣式向前摔了下去。
「痛死我了……。」
「阿明,你還好吧。」
這一撞把他們搞得非常狼狠不堪。
永久不管自己的制服也被濺濕,急忙向明生跑去,想要去扶他。
正在此時。他們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噢,不好意思撞到你們了。」
原來是蓮見和干仔他們。
「在這種公共場合裡,你們發什麼呆啊,也難怪要被人撞到。」
蓮見似笑非笑地說著。
明生對於蓮見的處處挑撥已感到很厭煩了,於是便說。
「……現在這個局面難道不是你們造成的?」
「是啊,誰讓你們堵住我們的路呢?這能怪誰呢?」
「你們走另一邊不就行了嗎,非要從我們站的地方過去呢?」
明生不甘示弱。
「也不是不行,但是只要這個傢伙在……我們就非不!」
干仔蹲下身子,邊說邊一把抓起了明生的衣領.
一旁的永久很是吃驚,急忙過去想要拉開干仔的手。可是永久的力氣實在是太單薄了。
「這個女的是誰?」
永久一把被丟了出去,伴隨著一聲驚慌的叫聲。這時干仔對著明生的手背狠狠地踩了一腳。
「喂,你這個垃圾……。」
「放開我……。」
「阿明……阿明, 你還好吧?」
永久不管自己的處境,還在擔心著明生。
這時蓮見擋在永久的面前。
「看啊看啊,瞧瞧這個鄉下姑娘,被飲料濺了滿身,還在那裡不知羞恥地大叫。不過你這樣子倒蠻符和你的鄉土氣息的。哈哈哈哈…….」
她開懷的大聲說著。
被羞辱的明明走永久,但明生卻也有強烈受到了侮辱的感覺。可是.蓮見仍然不善罷干休。
「……!」
「春野明生,你覺得呢?」
「……」
永久制服被飲料弄髒,並慢慢開始蔓延開了。裙子上也沾到了污漬。
(剛剛跟永久明明還很開心的說……。)
明生的腦子裡不禁回想超剛剛跟永久的對話情景。
『不會吧,你好像有點緊張耶。』
『試了一次後就不怕了。』
『嗯,沒問題,下次我還可以幫你買呢。』
明生越想越生氣,剛才明明還好好的,現在卻被弄成這個樣子。
「夏森只不過走剛剛來的轉校生罷了。」
明生說。
「那又如何?」
蓮見反問道。
「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連這樣一個人也不放過嗎?」
明生甚是憤怒的問道。
「喂!小子。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看清楚了,她可是瑪利亞,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干仔又一次重敲了明生的頭以示警告。
「我才不管她跟你有沒有關係,這與我不相干.」
蓮見不懷好意的說。
「那你就放了她。」
明生小聲地說道。熊熊怒火就像火山爆發前的岩漿一樣,在胸中翻滾著。
「我就不放過她。」
蓮見變陰險地笑著,拿起剛剛那個被撞翻的飲料杯,把剩下的飲料慢慢地從永久的頭上往下倒。
「你不覺得這樣才跟夏森同學相配嗎?」
蓮見開心的大笑著。
永久發出了淒慘的叫聲.
這一叫,使明生還沒爆發出的怨氣,一下子全爆發了。
「你到底在幹什麼!給我住手!」
他把這幾年來憋在心裡的怨恨,一口氣統統都發洩了出來。
「你再說一遍!」
干仔朝明生踢了一腳。
——但是他不相信,一向懦弱的明生居然開始還擊了。
「太過分了!」
明生邊大鼙說道邊向干仔揮過去一拳。
突然問形勢大轉,明生開始掌握主動權了。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把奪過蓮見手裡的杯子。
「妳別欺人太甚了!」
明生對蓮見發出正義的咆哮。
蓮見嚇了一大跳,受驚的叫著。這時候巽仔從旁邊撲過來,死死抓住明生的兩隻手。
干仔趁勢坫了起來,朝著明生一拳揮了過去。
明生也毫不示弱。連忙回擊。局面一團混亂,大家扭打在一起。
廣場上響起了警笛聲,不知道誰報警了。明生拉起永久的手,趁著警笛聲衝出圍觀的人群。
干仔他們不願惹上麻煩,因此沒有繼續追趕明生,急忙拉著蓮見逃離了現場。
明生脫下自己襯衫披在永久的身上,向人群多的地方逃去。
雖然像是在逃難,可是整個過程中,永久不知為何一直在笑。
「你剛剛一直在說那個啦。」
「……什麼啦?」
「就是那個『不拉』啦。」
「什麼『不拉』啦?」
就因為明生說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話,讓永久開心了很久。
明生完全不知道永久在說什麼。一心只想快點逃開警笛聲,也就由永久說了。
——他們選擇了水路,過了好久終於沒有聽到警笛聲了,明生也肯定警察沒有再追過來,一下子癱倒在水潭邊。
「好險啊……差點就要被抓住了耶……。」
「不拉,不拉。」
永久不停地重複著。
「拜託,到底是什麼啦?」
明生不解地問遭。
「這個是阿明的口頭禪啊。」
「啥?是……我的嗎?」
「阿明一直都喜歡在句尾加個『不拉』的啊。」
「……是噢?那麼剛才跟他們吵架的時候,我也說了……『不拉』嗎?」
「嗯!『不拉』。」
「……」明生不明白這個有什麼好興奮的。
他們到了家後,明生就把永久帶到了洗手間,讓她把髒的衣服換洗下來。自己也脫下被打得皺巴巴的制服,換上了家居服。
「好痛好痛痛……真是一幫可惡地傢伙啊,居然以多欺少……。」
房間裡傳出明生的喊痛聲.
「阿明,你還好吧?」 永久上身只穿著剛才明生給她披上的襯衫,下身什麼也沒有穿,就從洗手間跑了說來,由於有點害羞,還不敢正眼看明生。
明生被她這身打扮嚇了一跳。
「……哇噢,妳穿的是什麼呀,怎麼就這樣跑出來了呢?」
「幹嘛啦,人家的制服和內褲都被浸濕了嘛……可是人家還要幫你上藥呢,」
「好了拉,我的傷沒關係了啦,妳先回洗手問好了。」明生把永久推向洗手間。
「唉啊?等一下啦,阿明,等一下啦。」
「好啦好啦,我馬上幫妳拿衣服來!」
接著又強行把洗手間的門給關了。
「阿明,開門啦,要是現在不上藥的話,傷口會發炎的。」
明生實在沒有辦法說服永久,就只能使用卑劣的手法嚇嚇她了。
「要是妳執意要出來的話,那我們就沒朋友做了,我可不是嚇唬妳噢,我是真的生氣了。」
「哈……?」
「而且要是妳我冒就糟糕了,快點洗個熱水澡,讓身體暖和。」
「喔,這樣啊……。」
洗手間裡傳出永久無奈的聲音。
永久穿上了明生的襯衣和短褲,細心地幫明生處理傷口。
沒有充分享受過親人溫暖的明生,看到永久那麼認真的樣子,心裡感到相當溫暖。
處理好傷口,永久就躺在明生的床上,若有所思起來,嘴裡還在自言自語。
「阿明是一個人住噢……。」
明生已經睡得有點進入昏迷狀態,含含糊糊地回答。
「嗯……爸爸媽媽都不在了。」
「哈?」
「遭空難了啦。」
那次空難的原因是因為飛機的檢查不慎,引擎發生故障而造成的一次大事故,無一人生還。
明生的父母一直為事業奔波,由於工作繁忙,也不太回這個家。
因此,當聽到父母遭遇空難的時候,明生沒有感到特別難過,他連哭也沒有哭。
至今為止,明生還沒有為父母的事情掉過眼淚。
儘管如此,卻時常會有一種失落感,畢竟。他也沒有那麼討厭父母。
原本媽媽要出席這次的入學儀式,為此明生還有點緊張。誰知道他們乘飛機回來的途中遇到了空難。
保險和買房子的錢加在一起,明生才能繼續在這所公寓裡繼續生活。其餘的錢只夠明生上學的。
現在明生坐的沙發,是唯一從原先那個家留下的傢俱,只有它還能讓明生回憶起一絲和父母一起生活的點滴。
說到這個,明生才發現已經持續說了好久這種無意義的話.
「對了……妳不用打個電話回家嗎?已經很晚了,家裡人會擔心的吧。」
明生突然轉移了話題,因為他發現天色已晚。
這個時候永久也說話了。
「……其實,我也是一個人。」
「是嗎……?」
明生半信半疑。
「嗯,我跟你一樣.」
「這種事也要跟我一樣嗎?真是的,真是拿妳沒辦法!」
明生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而一旁的永久已經笑瞇了眼睛。
明生不記得有永久這樣子的笑容。
不,應該說,在明生的記憶裡,她根本沒有這種笑容。可是,這種笑容很有親切感,讓明生感到絲絲暖意襲來。
(可是,怎麼在這種時候,她還能像往常一樣的笑出來呢……?)
明生完全無法理解。
作為一名轉校生,她孤身一人來到這個小鎮。還以為找到了昔日的朋友們,但卻一個個都不記得她了。
明生不但對對前的事情完全沒有記憶,而且對她還非常冷淡,小穗也說她一點也不記得了;至於美花,至今還沒有機會碰面。放學了,永久也只能一個人寂寞的回家。
儘管如此,當永久看到明生的時候,她的瞼上永遠掛著笑容。
(這樣一個樂觀的少女,如此的堅強……不知道她堅強的力量是從哪裡來的?)
明生不可能知道這份力量是來自於哪裡。
因為到現在為止,關於永久的事他還是一點記憶也沒有。
(關於這些不愉快……他是不想說出來的……。)
「嗯?你怎麼了嘛,阿明。」
在一旁的永久忽然發現明生已經完全地陷入沉思。所以她立刻從旁邊探頭去看了看究競。
「啊~沒什麼啦!天色不早了,我送妳回去吧!」明生如夢初醒地說。
「謝謝你了,阿明。可是,那個……。」
「什麼?噢……換下來的衣服裝在袋子裡面就好了。」
明生突然明白了永久的意思。但一旁的永久卻使勁地搖了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只是有個地方想順路去一下。」
這裡就是永久轉學第一天碰到明生的地方。
「哇噢!晚霞耶!」
他們到了高台公園。永久靠著懸崖邊的柵欄上,看著下面的城鎮。並且叫明生也過來。
「阿明,這裡這裡。」
明生站在永久的旁邊,面對著柵欄往前看著。他很是不解地問道。
「……妳是為了看夕陽才來這裡的嗎?」
在鮮紅太陽的照耀下,整個小鎮看上去很大。一個大大的紅太陽,從海上慢慢地下沉著。
看著眼前的情景,突然一種想哭的衝動向明生襲來。
這種感覺好熟悉,好熟悉。
(上次是什麼時候……到底已經有多久沒來這裡了……?)
記得從前小的時候,每天都會到這裡來看夕陽,然後再相約明天的見面。本以為這種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可是突然無憂無慮的日子就離我而去了.
明生競被莫名的哀愁籠罩,旁邊的永久突然自言自語說著。
「就是這……這裡是我跟阿明、小穗,還有美花許下『友誼之約』的地方。」
(這只有在我夢裡才可能出現的啊……永久怎麼會知道呢……?)
「唉!我想你一定是不記得了。」
永久說道。
「就是,那天我們4個人探完險後,不是在這立了誓約嗎?我們還玩的很開心呢。」
「我們去探險了……?真的嗎……?」
明生邊說邊開始回憶,童年往事歷歷在目。
「今天真的好好玩噢!」
『嗯,』
『小穗真的太可怕了,就喜歡去一些奇怪的地方。』
『笨蛋!要是不去那種地方的話,還叫什麼探險啊?』
『可是,媽媽說像河灘什麼的,是絕對不能去的。』
『可是,傳說就是這條河,好像蘊藏著整個小鎮的秘密呢。』
『可是,那只是妳說的啊。』
『妳真的很煩耶……但是,但是妳今天不是也很開心嗎?』
『嗯,說得也沒錯。說實話,這麼開心我還是第一次呢。』
(……確實,我們是有到處去探險,包括那個已經乾枯了的小河灘。那次是我、佐倉、吉野和……還有一個是誰呢……?)
永久說起這段明生已經忘卻的記憶。而且,前些天明生還做了一個跟她有關的夢——可是奇怪的是,永久居然連夢裡的內容都知道。
(可是我……在實際生活中沒有過說過那種誓言啊。還有那個什麼『友誼之約』。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呢……噢,等一下……。)
明生的頭腦一片混亂,永久卻繼續在旁邊說。
「4個人還在這裡看了夕陽呢。」
(真的嗎?可是……。)
「接著呢,阿明你就許下了『我們永遠都是朋友』這個誓言。」
(可是,那個是……。)
「你說了『大家永遠都是朋友』之後,小穗、美花都點了頭。」
(這個是,我在……。)
「……我在……夢中說的話啊……。」
明生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可是永久卻認真地看著明生,很肯定地搖了搖頭。
「這不是在作夢,阿明。是我們大家在這裡手牽著手,一起約定的啊。」
於是,一切突然間暫停下來之後,永久對明生說。
「我們說好如果彼此有困難的時候,一定要出手互相幫助。還約定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這是我們說好永不改變的承諾……」
「永遠的……承……諾……嗎?」
『嗯,所以你可千萬不能忘記喔。我們永遠永遠,無論過了多久,都是最好的明友。這個可是最最重要的約定喔。』
不知怎地,明生成到身體微征在發抖。他的腦袋理,開始忙碌地運轉著。是一點一點的印象嗎?不,這可是一片記憶的洪流啊。
明生終於找到了那一段——那是夏天時的記憶。那時,四個人每天一起玩耍,一邊手牽著手一邊看夕陽,並且互相約定。
這時站在最後的一個女孩子,滿臉笑容的說道。
『……嗯!我們約定,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突然間,明生豁然開朗,以一種非常驚訝的眼光看著永久。他兩手緊緊地抓住永久的肩,並且大叫著。
「……原來……原來妳就是永久啊!」
「你說什麼啊?」
「不會錯的!妳就是永久,如假包換!」
「阿明,難道說……你真的知道我是誰了嗎?」
永久非常不可思議的張著一對大眼睛。明生則是笑著對她說.
「我當然知道嘍,還不都是因為大家都叫妳『夏森』才會害我一直搞不清楚。」
「……咦?不會吧!在我剛轉進來的時候,就跟你說過我叫永久了啊!」
「是這樣子的嗎……?」
「阿明,你真的很過分!居然都不記得了!」
永久的眼神似乎帶著微微的恨意。
但是,嘴角上總是掛著微笑的永久。即使眼神再兇惡,也不太令人害怕。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我還是很高興你記起了我……。」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永久的眼眶漸漸浸濕,笑容滿面地說。
忽然間,明生的袖口被永久給抓住了。那是一雙因激動而顫抖的手。
「妳……怎麼了……?」
一時.明生也不曉得要說什麼好。覺得有點對不起她,也覺得她有一點令人同情。不知怎麼搞的,明生忽然覺得不能原諒自己。過了一會兒。明生緊緊地抓住永久的雙手,低著頭跟她說出心理的話。
「真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也會忘記……是不是太久了?居然跟妳見面一個星期才想起來……。」
「才不是哩……那個夏天,人家那一整個夏天都一直在等你……才不是你說的什麼一個禮拜呢……。」
永久笑著說。但是眼裡依然閃爍著淚光。
「是喔……那麼,從那個夏天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面了嗚?」
「是啊,都已經七年了…….」
——的確如此。
話說明生、小穗及美花三人與永久的相遇,是在一個七年前的暑假。
當時他們三個人,基本上都是約在公園裡面玩耍。直到有一天,三個人突然興起,說要到山裡頭一個禁止進入的秘密基地去探險。
三個人到了山的入口處,把禁止進入的柵欄拿開之後,便開始他們的冒險。
通過了林子,穿過了森林,就在要開始爬山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一問小小的神社。
神社的旁邊有個小屋子。裡面是與父母一共三人同住的永久。
據說由於永久從小體弱多病。所以生下來之後,就選擇一直住在空氣清新的山裡。
不過,身體漸漸健康起來的永久,在山裡面遊玩的時後,認識了明生一幫人,與他們結為好友。
四個人在夏天裡。每天都玩到太陽要下山了才肯罷休。
有一次,他們三個瞞著永久的爸媽,把永久帶到街上去玩了。
這次就是所謂的列乾枯了的小河灘的冒險,立下『友誼之約』也是在這個時候。
雖然看起來是非常小孩子氣的約定。也許更因為如此,使得這個無邪的誓言更加重要並且不可抹滅。
那個夏天,並沒有什麼其它特別的事。只不過與永久的相遇,對明生他們來說是一件相當特別的經驗。他們四個人在一起玩,總是非常的開心。
這是一個屬於他們四個人,愉快的,又非常色彩鮮明的,一個特別的夏天。
但是,對於這個夏天的記憶即使是如此地鮮明,過了七年,終究還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但是後來。明生找永久的次數越來越少,與小穗及美花也漸漸地疏遠了。竟然就把永久給忘了。
(為什麼會這樣……到底走什麼原因……連我自己也搞不懂!我怎麼會連這件事也忘了呢?都經過了一個禮拜了!)
「阿明。」
永久一直盯著那個抓著頭,看似相當激動的明生。
「幹嘛?」
「我想重新……跟你自我介紹一遍。好久不見。我叫永久,還記得我嗎?」
明生努力地思索該如何回答永久。
「笨蛋,我怎麼可能不記得呢,好久不見……永久。」
突然間,永久整個人安靜下來,什麼也不說,就把頭埋到明生的胸口裡,永久不停激動的點著頭,大滴大滴的眼淚,更是不可遏抑地流了下來。
明生緊緊抱住,永久開始回憶,他的心裡漸漸熱了起來,卻又感到相當平靜心安。
這天晚上,明生做了個夢。
——是一個媽媽溫柔地叫他起床上學的夢。
『起床了,明生。該去學校了。』
『你要知道,唸書當然是最好的。但是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
明生的母親就像是明生同年的朋友一樣,她會跟明生吵架吵到面紅耳赤,跟他一起笑一起哭,總是以非常認真的態度對待著明生.
『更重要的就是,學校裡面還有你的好朋友小穗跟美花對不對啊……。』
『嗯,媽媽說的話真是有道理。』
而爸爸對媽媽說的話,總是相當有心的聽著,而且總是面帶微笑。
明生非常地喜歡他們。
但是,明生的過去也好現在也罷,都已經成為一部黑白影片了。
至於到學校去是為了什麼,到現在為止明生依然搞不清楚。
但是,在這一瞬間,到學校去的理由是為了什麼?
——明生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起床了沒啊?明生。該去學校了。到學校去……去跟你的好友們見面嘍……。』
在這個夜裡——已經七年沒哭的明生,哭了。
第2章 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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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順哉家附近有一家叫做BAR WEST的泡沫紅茶店,那裡的泡沫紅茶相當有名。順哉經常會去那家店,可是不知為什麼,他點的總是咖啡而不是泡沫紅茶。
老闆娘泡的炭燒咖啡是店裡自己製造的,它的味道很合順哉的口味。
那一天順哉點了冰咖啡。苦苦的味道讓順哉非常喜歡。
他慢慢地品嚐著這一苦味,一邊對更紗說道。
「更紗……我想,我們還不至於需要特意到學校外面來說話吧?」
「哈?」
更紗滿心歡喜地正準備把一塊蛋糕往嘴裡塞的時候,突然聽到他這麼一說,一下就停了下來。這一來。奶油也沾在了嘴角邊。但是,順哉並沒有幫她擦掉。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學校裡,因為要跟低年級的同學也有來往,所以如果被他們看見我們一直說話的話……不太好吧。」
「他們啊,不會吧……。」順哉喝了口咖啡,繼續說。
「我想確認一下……妳……不是為了想吃蛋糕才來這裡的吧?」
「哈?哪有啦……我會是為了要跟你討論一下報告的事,才來這裡的。這跟好吃的蛋糕沒有關係啊……」
更紗以前就不擅說謊,但是為了解釋竟然說了好多謊。
「好啦,你可不要欺負她啊。」
老闆娘綁著長長的馬尾來給他們倒水。邊倒邊半開玩笑地說。
「為了我們店的蛋糕而來。可走對我們店最大的誇獎啊!」
「你可別那麼幫著她啊!」
順哉只能苦笑著說。另外,店長一直把更紗叫做順哉的女朋友,無論順哉怎麼解釋地不走自己的女朋友也無濟於事。所以事到如今也放棄了。
「哈?等一下……什麼報告?暑假報告嗎?」
「對啊,暑假作業不是沒有嗎?只要完成這個報告就好了。」
順哉的學校,最高年級是沒有暑假作業的。
他們要做的只是交報告就好了,連題目也是自由發揮。
不僅如此,這個報告還可以由3個人組成小組,合力完成這份報告。聽起來好像很簡翠,但是也可能發生因選題不當而引起全軍覆沒,或者因為偏題,而導致不能順利完成整個報告的可能。因此,自由報告並不像聽起來那麼簡單。
「唉,我女兒明年也要寫這個什麼自由報告……我現在就開始擔心她了。」
旁邊的老闆娘抱著托盤,若有所思地歎氣著。
「但是,小組裡只要有個人聰明能幹,就可以放心了。」
更紗晃動著叉子說。
(這樣說來,她就是想讓我來充當小組裡那個重要角色嘍?)
順哉在旁邊自己想著,沒有意外、也沒有生氣。唯一只是希望更紗快點停止搖晃那根叉子。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鈴聲響了起來,原來有人進來了。
「嗨!速見、床與,讓你們久等了。」
這時出現在門口的是身高2米的巨漢——一神代鼎同學。
他在整個籃球隊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球場上,他就像一陣風,迅速來回整個場子。
「不好意思,跟學弟們有些事情,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沒什麼,我們也沒等多久。」
對於神代的歉意,順哉冷冷地回答。其實這兩個人根本稱不上是朋友,更沒什麼共同語言,只能說是很一般的關係。
可是,為什麼這兩個人會是一個小組的組員呢?
「我覺得草莓蛋糕和巧克力蛋糕都不錯,看你要選什麼?」
「呵呵,我兩個都要……對了,床輿同學,妳嘴邊有奶油沒擦掉。」
「啊……真的耶!順哉,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原因是神代拜託更紗,想加入他們的小組,而更紗爽俠地答應了。
「是嗎……好了.既然人到齊了,那我們就快點決定報告的內容吧。」
順哉馬上轉開了話題,免得更紗糾纏不清。
可是,適時更紗卻說了讓明生意外的話。
「關於內容我已經想好了。」
「……哈?想好了?更紗妳……?」
順哉此時又回想到小的時候了。小學的時候,更紗提出的自由報告題目是附近野狼犬的分佈圖。莫非這次又…….
「嗯!我想對這個小鎮上流傳的傳說進行調查.」
「……好認真啊!我以為妳要說這次的內容是對附近貓的調查呢。」
對於順哉的玩笑,更紗一臉嚴肅地回答。
「這個我也考慮過的……。」
(……也考慮過啊?)
「之前我也有作過一些調查。這個小鎮的起源非常悠久,所以流傳的傳說好像也非常多。」
「這我也有聽說過,可是,難道我們要對那些傳說都一一調查嗎?」
順哉有點杞人憂天了.
「先從有點線索的著手。比如,順哉的那個夢。關於夢裡的芙蓉樹,我們就可以調查一下。」
「哈……?從那個線索開始啊?」
「我同意更紗的意見.再說,我也是小組的成員……有我在,沒問題的。」
神代好像很有信心的樣子。事到如今,順哉再反對也無濟於事了.與其說完全沒有意見,還不如說是順哉不想再自找麻煩。因為如果再跟他們糾纏下去,將會沒完沒了。
「好吧.調查芙蓉樹的傳說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你們已經這樣定了,好像就沒有必要特意跑到這裡來討論吧。」
被他這麼一問,更紗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是,是噢……。」
(……還不是為了這家店的蛋糕嗎?)
順哉有點不爽。這時候旁邊的神代,張開兩隻人手非常激動地說道。
「一定是床與同學為了加深我和速見同學的感情,特意這樣安排的。」
「……怎麼也不會是這樣吧……。」
幾天後,順哉拜託了鎮上一個古董收藏家,抄了一些相關的數據。然後跟他們開了一個沒什麼結果的小會議。
天色已黑,順哉一個人走在小路上——。
「順哉!」
只見明生從學校的方向迎面走來。
「咦?你家不是在反方向嗎?」
「嗯,有些事情。還說我?你呢,這個時候回學校幹什麼?
「我來附近的書店買……書。」
順哉突然發現,明生的旁邊又站著前些天見過面的那個女生。
「你好!」
「噢!你好,你走永久吧……她確實是你的女朋友吧,明生?」
「不是啦,普通朋友而已,上次不就跟你講了嗎?」
被順哉這樣一開玩笑,明生突然面紅耳赤了起來。
(哎!說錯了,好像上次說是我同學的。)
明生有點心虛,可是表面上完全沒有流露出來。順哉還是那樣,拍了拍明生的肩膀說道。
「……好了啦,有什麼好解釋的。加油囉!」
「我哪有解釋,聽我說啦,順哉前輩……。」
煩我完全無意聽明生繼續說下去,朝書店方向走去。
「呵呵,再見了。」
背後傳來永久的招呼鼙.
(明生這小子,會不會又像原先一樣呢?)
那個叫永久的少女對他的影響還真大呢。順哉邊想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征笑。
「這個順哉,平時不太愛理人,裝得一副很酷的樣子.這種時候,倒是很起勁。」
「呵呵,我看阿明倒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好可愛!」
「妳這個小孩子,裝什麼人人口氣?看招!」
「啊喲,好痛啊,你又來。我已經七年沒被你襲擊了。」
永久邊說,邊抱著脖子,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這時,明生朝著水路的那頭指去,那裡隱約出現了一家小店。
「看,那就是我跟你說的泡沫紅茶店。」
「……哇啊!就是那個啊!」
永久立刻又露出了笑容。
當然明生並不知道,就在剛剛,順哉他們已經在這裡待過了一會兒。
在這之前,也就是這七年中,明生這裡走一次也沒有再來過。
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想起永久了。所以,明生覺得非常有必要來這裡一下。
天色已黑,視線模糊,幸好店面口掛著『歡迎光臨』的小牌子。
「哇啊……好可愛的店啊!」
光看到店的外觀,永久就已經興奮不己了。
「嗯,那我們進去吧。」
明生邊對著永久說著,邊打開了這扇7年沒有碰的門。
可是,出來迎接他們的並不是這綁馬尾的老闆娘,而是一個女孩子。
「歡迎光……。」
女孩從櫃檯向明生他們走來,看到明生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緊接著就用冷冷的眼光看著明生。
(這真是……這未免也太巧了……真是沒有辦法。這裡居然是小穗的家。)
站在小穗的面前,明生居然開始有點慌張不安了。儘管如此,他還是努力強忍尷尬跟她打招呼。
「噢!小穗你好。」
「不要叫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叫我小穗?」
小穗刻薄地說,但是突然又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你到底是怎樣,你不是一直叫我『佐倉』的嘛,今天怎麼叫得這麼奇怪?」
「沒有啦,還好吧。」
「……還好嗎?」
小穗的眼光又變得凶狠起來了,並狠狠地盯著明生看。
(對了……我雖然想起了永久,但是卻忽視了另一件事情,我和小穗,美花他們的關係到底是什麼狀況呢?)
那天在閣樓上,小穗那抗拒的眼神,至今還留在明生的腦海裡。
那時候明生是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可是現在回想起他們那不可親近,強烈的眼神時,胸口就有一種被灼傷的感覺,隱隱作痛。
雖然當時的明生並不知道。但是現在他明白,這種眼神就是當人在失去最寶貴的東西後,才會表現出來的。那種失望與不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非常複雜的感情.
這是在七年前,他們立下約定以後,明生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你……到這裡來幹嘛?」
小穗不客氣地問道。
「哈?我是來喝茶,喝茶的啊。」
「我是來看小穗的。」
永久說道。
「……哈?」
明生和小穗聽到永久的話後,竟然同時叫了出來。
「噢……你是夏森同學吧!」
「是永久啦,妳不是一直都叫我永久的嗎,小穗!」
「嗯,是永……久同學,是吧。」
被永久這樣一說,小穗有點尷尬了。
小穗的態度表現的相當明顯。從這件事情看來,明生清楚地暸解到,小穗也記不得永久這個人了。
明生這才曉得,原來不止他一個人不記得,連小穗也不記得了永久了.
這樣一來,明生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想起永久這號人物,也算走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
「小穗,她是永久,妳不記得了嗎?」
「你想說什麼,我怎麼不知道,那天在閣樓上就已經碰到過這位夏森同學了。」
「不是的,不是妳說的這件事情啦……。」
明生正想解釋的時候,和櫃檯連接的門開了,門的那邊是小穗他們的家。
「有客人嗎?小穗?」
原來是小穗的媽媽,也就是這家店的老闆娘。
(……是的,就是這個聲音。)
明生覺得這鼙音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媽,我這就上來。」小穗說完就轉身離開,朝自己家走去。
「啊……等等……。」
「小穗……別走……完蛋了,她逃走了.」
永久在旁邊什麼也不知道。只覺得糊里糊塗.而明生更是懊悔萬分,這麼好的機會又給溜走了,眼看就可以問出什麼了。
稍稍過了一會兒,老闆娘出來了。
「小穗你也真是的,先看看客人要什麼然後再上來好了,咦……。」
老闆娘看到明生後.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眼睛也睜得好大。
「這不是明生嗎?」
「好久不見,穗波。」
明生有點尷尬,跟老闆娘——佐倉穗波,打完招呼後就低下了頭。
「真是好久不見,幾年啦?你長大很多了耶。」
穗波掩飾不了內心的喜悅,從櫃檯裡面衝了出去.
「真是好久沒看到你了。」
「好了啦,你怎麼搞的,怎麼盡說些不像你會說的話呢?」
老闆娘笑著說.邊說邊隨意地在明生肩上拍了幾下,像跟明生有著老交情的樣子。
「走啊,這幾年我也長大不少了。」
「你說什麼呀?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正經了?」
(……好像想起什麼了,但好像卻是一些不好的感覺。)
明生的表情頓時有點抽筋.這時穗波的目光又轉到明生旁邊的女孩身上。
「啊,這女孩是……。」
「她是永久……夏森永久啊o。是我和小穗和美花的童年玩伴啊!」
「夏森……妳叫夏森嗎?」
「是的。我是夏森永久,是小穗的朋友。」
「夏森……是的,妳就是……。」
老闆娘開始自言自語了,看著永久的目光是那麼地溫柔,那麼地柔和。
「穗波,妳知道永久嗎?」
「怎麼會不知道。你們大家小的時候一天到晚在一起玩的呢。」
「是噢……。」
「好像是7年前的夏天吧。那個時候在明生你和我們家小穗的嘴裡,一直聽到這個名字的。」
「……是這樣啊。」
這樣說來,那個時候要到永久家去之前,他們總是在這家店裡集合。所以那時候話題中一直出現『永久』也是情有可原。
「請多多關照!」
「哪裡的話,我還要請你們多關照呢,永久,噢……你們兩個啦,以後要常常來玩噢!」
穗波說著說著,又露出柔和的神情。她看永久時,流露出來的那種異樣的神情,讓明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咦……我們家小穗是跑到哪裡去了?」穗波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真是的,你們好不容易又來這裡了,我這就去叫她,你們等一下噢。」
「不是的,今天……。」
「怎麼了?你不是要告訴我,你們吵架了吧?」
「不是不是,那倒也不是……。」
明生只能含糊其辭,不要說吵架了,就連跟小穗對視的機會都沒有。
明生和永久來這裡之前,也就是在學校的時候 ,就好幾次企圖跟小穗說話,可是只要小穗看到明生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哪還有說話的機會呢 ,更別說吵架了。
因此明生為了小穗,特意跑到這裡來。
沒想到還是如此。看樣子這次只能作罷了。
「好啦好啦,我也不管你們的事啦.」
穗波無奈地笑著說著。轉身去忙著放她的餐具去了。
「對了,我請你們吃吃我們店裡的特製蛋糕吧。」
「妳這個傢伙,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客氣,跟以前一模一樣。」
明生邊說邊想,永久微笑的樣子真讓人感到親切。
(雖然遲了點……但是,至少還是想起了永久,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明生頓時覺得全身暖暖的。
——他的回憶裡已經出現了一個『好朋友』.
(對於這7年的空白,一定要想辦法把它填補起來。和小穗的回憶也好,和美花的回憶也罷,一定一定要想起來。)
「啊……明……你好了沒!快點下來!」
「喔!來了!」
第二天,明生和永久一起去學校。
這樣說來,在明生還沒想起永久的前些天,明生對永久那種窮追不捨的樣子,還真有點不知所措。
如今他對永久的態度,當然與之前截然不同。現在他們暢所欲言,每天就這樣邊聊天邊上學去,對他們來說,這段時間已是每天不可少的。而對明生來說,整個生活都起了變化,變得如此有意義,使他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幸福起來。
但是仍有一點還是沒有改變。就是這一點,依然讓明生對永久有那麼一點不滿。
「喂……妳能不能不要在門口大吼大叫呢?難道就不能按一下門鈴嗎?」
「門鈴?……就是那個『叮咚』的東西嗎?可是……我對這種東西可是門外漢耶。」
「按一下按鈕而已,行不行啊?」
「……用叫的不行嗎?」
「妳的意思就是怎樣也要用叫的嗎?」
「可是……要是我按到別人家的怎麼辦?」
「怎麼可能,拜託!」
「看招!」
如果永久不肯按門鈴的話,會給鄰居們添麻煩的,想到這裡,明生不滿的往永久的脖子上敲了一下。
「這樣說來……美花在下課的時候,到底都跑到哪裡去啦?」
「是啊,我去他們班上看看的時候,也總是找不到她……哇啊!」
明生他們邊說邊向樓梯口的鞋櫃走去,當她打開鞋櫃的時候,禁不住叫了一聲。
「……這麼多啊!」
「哇塞,不得了了,阿明……這鞋子裡全都是釘子。」
永久吃驚地睜大了眼,把鞋子拿出來給明生看。在新的鞋子裡放了滿滿的圖釘。
「這麼多圖釘,從哪裡找來的啊?」
「店裡買來的吧……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兩個而已.」
明生肯定這是蓮見幹的好事。這惡作劇是從閣樓碰面以後開始的。但是有一點明生還想不明白,放圖釘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讓永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穿進去而扎傷腳。
所以故一、兩個圖釘效果走最好的。像這樣堆滿圖釘的話……莫非是表示著蓮見的『宣戰』開始?
「我今天帶來了塑料帶,先把圈釘放進來吧。」
「嗯,等一下物歸原主。」
「……沒想到妳那麼厲害噢。想出這一招.」
「厲害?不會啊,我只不過覺得把這些圄釘扔掉蠻可惜的,還不如還給她的好。」
(……真是這麼想的嗎?這麼單純。)
明生苦笑著把圖釘放進塑料帶裡,邊放邊想,要是還給蓮見的話,她明天不是又要放進來了嗎?
「算了,這個就這樣吧,反正還沒開始上課,我們去校園裡兜一兜吧。」
「兜一兜?」
「妳想想看,我昨天到美花班上的時候,不是還看到她包包的嗎?所以她不可能沒來學校的啊!」
明生一邊說著,一邊回想昨天放學之後,他向美花班上同學詢問美花下落時的反應。
『請問一下,美花……就是吉野美花。她已經回家了嗎?』
『你問我啊,那傢伙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啊!』
『你是說……。』
『你聽清楚了!我是說,吉野那傢伙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懂了嗎?』
『我——不——知——道!』
『你乾脆,就當我不認識她好了。』
『喔!是……是這樣啊……。』
對於美花同班同學的反應.別說是友善了。就是說帶有敵意也不為過。
明生可以很快的想像出,美花在班上和同學相處時的情形。
「……這個傢伙,從以前就相當的頑固。如果到現在為止都一直是這樣的話,一定常常和班上的人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這樣一來。在下課的時後,美花不知道會一個人跑到哪裡去,她的這種行為就像還沒與永久相遇前的明生一模一樣。
「阿明,你幫我把鞋子裡的圖釘,通通放到塑料袋裡面去。」
「你的惠思是說,我們差不多可以走了,對吧?」
他們把這一袋圖釘放到蓮見的鞋櫃還給她以後,就繞著校舍開始找起美花來。
在教學大樓這邊,看起來似乎不太容易找到可以一個獨處的地方。所以,他們接著往特別教學大樓前進。而這邊的教室,大半都上了鎖,即使是開放的教室,也著不到半個人影。
「這樣說來,她沒在教室裡,是在外面嘍?」
「嗯,真不知道他到底會跑到哪裡去……啊!」
不經意向窗外瞄了一眼的永久。突然提高了分貝。
「阿明,你看!那看起來好像是……!」
「……咦,那影子看起來真的很像是……。」
話都還沒說完,兩個人就急急忙忙的跑出特別教學大樓,腳上還穿著學校教室裡的鞋子就往中庭跑過去,於是——。
「沒錯!果然是美花!」
順著永久用力伸出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了美花的蹤影。
但是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古怪。
「……那的確走美花沒錯啊……?」
美花握著一根小鏟子,低著頭站在中庭的花園前。
美花本來就是一個對花花草草很有興趣的女孩子。
七年前,美花的個性相當的沒有耐性,對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但唯獨對家裡花園裡盆我的照顧不遺餘力,相當的認真有耐心。
如果早點想到這點的話 ,那應該可以猜到美花很有可能會跑到花園來,一開始就該到這裡來找她。
可是那裡的花園已經荒廢了。明生他們從很遠就看到花園裡雜草叢生。
花園裡的泥土雞然又黑又軟,但卻是亂七八糟的,顯然是沒有人打理的樣子。教學大樓的牆壁上也沾了一些碎土,看起來應該是有人惡作劇故意弄上去的。
那些沒有公德心的人隨意破壞的行為下,造成了現在所看到的慘狀。美花面對狼藉一片的花園,看起來似乎非常茫然,久久不忍離去。
「對不起,請問……。」
永久小心翼翼地叫道。這時美花才稍稍有意識地抬起了頭,向他們兩人望去。
「阿明……。」美花看到明生後,相當的吃驚.
「怎麼了,美花?」
「阿明……嗚嗚嗚……啊啊啊……。」
美花突然開始大哭起來了。
「美花!妳說話啊,別只是哭呀!」
看著蹲在花園邊哭的美花,明生跟永久急忙跑了過去.
「美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阿明,花都……花園也……。」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美花的眼睛裡滾了出來,淚汪汪的眼睛直盯著明生看。
「說啊,花園到底怎麼了?」
明生也彎下身子,連忙問個清楚。美花就開始斷斷續續地說了。
「阿明,是這樣的,是美花一直在照顧這個花園的。」
「是妳在照顧著這些花的,對嗎?」
「在班上走這樣的,美花一直在照顧著這些花……。」
不知道美花到底想說什麼,明生拚命地追問著。
「然後呢,妳在照顧花,然後呢?」
「對啊,然後……對了?」
美花突然站了起來,她的一張苦臉突然變成了憤怒的臉。
「怎麼了,美花?」
「……阿明,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明生真的有點被搞迷糊了,美花怎麼突然質問起自己來了。
出乎意料的,美花居然撿起花園裡的泥巴朝明生使勁扔過去。
「混蛋混蛋,你這個混蛋!我討厭你,你走開!」
「哇噢,等……等一下……。」
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明生急忙拉起被嚇呆了的永久往後面退去,以免被泥巴扔到。
「撒謊,撒謊,全部都是撒謊。」
「喂!美花,你冷靜點!千萬別把小鏟子也扔過來。」
「你們不是我的朋友。美花……一個人一直在努力,美花都一個人一直在努力……可是……可是你們!」
飛濺起來的泥土混著美花臉上的淚水,使得她頓時成了一張大花臉。儘管如此,美花還在繼續哭叫著。
「討厭討厭,我討厭你們!小穗也討厭,阿明也討厭,我不要見到你們,你們走開。」
「……住口!美花,你不能這樣!」
突然間,在一旁的永久一改以往溫柔的聲音,義正嚴詞地對美花說。
「妳……?」
被永久這麼一說,美花一下子累癱了下來。這時永久便靜靜地走到她的身邊。
「美花,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好了好了,妳看妳髒成這個樣子。」
然後又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幫美花擦掉臉上的泥土。
「土有沒有掉進眼睛裡啊?妳還好吧?」
「嗯,我還好……。」
「喔,我知道了……。」
停止發脾氣的美花,點了點頭,然後又非常不可思議地看著永久。
「等一下,妳是……誰啊?」
美花也和當初的小穗,明生一樣,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誰。永久依然笑著回答。
「是我啊,我是永久啊!」
「妳走永久……嗎?」
「以前,我們一直在一起玩的啊。妳忘了妳還教過我如何養花呢?」
「噢……我好像有點印象。不對不對……我想,好像還是不太記得。」
美花這種不清不楚的回答似乎走告訴永久,並不是不認識她,而是不太記得了而已。
「是喔……但是沒關係,我能夠再見到美花,就已經很高興了。」
「見到我……?」
「對啊,我就是為了見到阿明、小穗、還有美花,才轉到這個學校來的。要是我們4個能碰到一起就好了。」
永久非常認真的說著。
「美花妳也很想和阿明,小穗一起的吧?」
起先美花還在聽永久說話,可是說到這裡,美花突然非常生氣的說。
「沒有這回事,不是這樣的……。」
「美花!妳到底在說什麼!」
「阿明和小穗都撒謊,我討厭他們!」
「妳不要再跟我說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說完,美花撿起剛才自己丟掉的小鏟子,狠狠地看著明生說.
「阿明,你這個混……蛋……。」
這句話一直迴盪在明生的腦海裡,久久不能消失。
說完這句話美花就離開了,只剩下無言以對的明生和永久。
「美花剛剛好大聲噢.」永久只覺得耳朵隱隱作痛。
「真不愧為『愛哭鬼美花』啊……。」
明生不只覺得耳朵發痛,被美花那樣大喊大叫後,頭也覺得非常地疼。可是對於美花剛剛的抱怨明生也不得不捫心自問。
(剛才美花一直在說的『撒謊』……莫非指的是『友誼之約』?)
雖然疑問尚未解開,但是和美花的言歸於好並不至於不可能。
「我搞不懂美花,她為什麼那麼生氣呢?」
「也不是生氣吧,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像是在發洩心中的不滿。」
「小穗也是這樣子,她倒也不是完全拒絕你。我想,只要把話貌清楚應該就沒事了吧。」
午休前幾分鐘。
「……奇怪了?明明還在上課,美花怎麼不在教室裡呢?跑哪去了……。」
「真的耶!怪了……。」
永久和明生睜大眼晴,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往四班的教室裡看。但就是找不到美花。
永久和明生今天早下課,所以刻意跑來這裡看看美花,可是卻沒有找到她。
他們等到四班下課後。便抓住一個從教室裡出來的女生,向她打聽美花的情況。
「不知道。不過她的包包還在教室裡,應該還沒走,只是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對於這個女生隨便的回答,明生和永久不經意的互看對方一眼。
「難道……美花還一直待在花園那邊嗎?」
「也不是沒可能……真不知道那傢伙一直在幹什麼?」
「我們不都知道她的脾氣很倔嗎?所以美花一定也不願意服輸,她一定不允許別人把她辛辛苦苦整理的花園弄得亂七八糟,美花不就是這種脾氣嗎?」
他們倆正要轉身離開,那女生突然又開始說話了,神情很是迷惑的樣子。
「等一下,你們要是還走她的朋友的話,去跟她說話啊,總得想個法子吧。」
「啊?……說什麼啊!」
對於這個女生說的,明生和永久並不是很瞭解,又再一次不經意的看了彼此一眼.
幾分鐘後,他們匆匆忙忙地去販賣部隨便買了個麵包,再度朝花園走去。
果然,美花就在那裡。
「她……她在幹什麼啊……?」
只見美花兩手握著那根她最喜歡的小鏟子,直挺挺地呆站在花園邊。
她看到明生他們過來後,突然恢復意識,連忙揮動著小鏟子不許他們靠近。
「喂美花,妳聽我說呀。」
「你們……你們別過來。」
美花看到他們停下了腳步,似乎比較安心,抓著小鏟子的手才輕輕的放了下來。
可是她立刻又警覺地盯著明生說。
「你們想幹什麼!別再過來了。」
明生靈機一動,改用起從前說話的口氣。
「想幹什麼是我的自由,妳這個笨蛋美花。」
「……啊?你說我是笨蛋美花?」
「對啊。就是妳啊,笨蛋美花不就是妳嗎?一
「不對不對,美花不是笨蛋。你才是笨蛋阿明。」
「笨蛋笨蛋,笨蛋美花。」
「我討厭你,我討厭阿明,最討厭阿明瞭。」
「笨蛋,笨蛋。笨…….」
「好了啦。阿明。」
「……怎麼了?」
永久在旁邊拉了拉明生說。
「我們又不是來吵架的。」
接著永久又轉過頭,對著美花說。
「美花,我們都是朋友啊,妳要是有什麼困難的話,跟我們說好了。」
「……」
「美花,我們都是美花的好朋友啊。」
「才不是……美花已經沒有朋友了。」美花突然開口說。
美花邊說眼淚又邊從兩個眼睛裡流了下來。但神情卻是相當木訥,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接著又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你快過去啊,還站在那裡幹嘛.」
永久急忙推了推呆在旁邊的明生。
「好了啦美花……妳幹嘛一直站在花園邊呢?難道妳是在保護它嗎?」
「……」
美花聽到明生的話後,咬了咬嘴唇,像走有什麼話要說似的,但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美花對不起,剛才我們問過妳同學了。」
永久的一句話,再次讓美花想開口說話。
「……」
聽到這裡,雖然美花還是沒說話,但是上半身禁不住開始微征顫抖了,表情也越發可怕起來。
看到美花這個樣子,明生馬上想起她班上那個女生說的話。
『美花原本就是一個非常任性的人!』
永久和明生聽了那女生的話以後,大概可以想像出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了。
原來美花所在的四班,整個班的同學都有選修生物課,所以大家都要輪流對花園進行打掃和修整.
剛開始的時候,由於美花對種花的知識知道很多,所以大家遇到什麼問題也願意去請教她。
可是大家漸漸發現美花自我意識實在太重,就對她開始有意見了。
時間長了,班上對修整花園也開始熟悉了,所以也就不太願意去請教美花。面對這一切,美花很是生氣,然後就抱怨說:
『要是你們去照顧花園的話,花一定會全都死掉的。不用你們的照顧,我一個人就行了!所以你們以後請不要再來花園了。』
既然美花這樣說,班上的同學就讓她一個人去照料花園了。
這樣一來,美花和班上的同學也開始不相往來了。
雖然被同學孤立,可是美花不以為意。因為她全心全意在照顧著她最喜歡的花。可是相反地,她這種態度越發引起班上的同學的不滿。兩方面的怨恨越來越深了。
像這次花園被毀的情況至今一共發生了三次。到現在已經演變到所有的花都被連根拔掉了。
『一定走她覺得給大家添麻煩了,所以才把一手辛苦照顧的花園破壞掉,就是要讓大家同情她……開什麼玩笑,耍什麼苦肉計,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明生想到那女孩激動地對他們說話的樣子。
(……不過明生什麼話也沒說。)
看著美花憤憤不平的臉,明生不禁歎了口氣。
(我看那女孩也不是有意要說美花的壞話的……唉!也怪美花自己也太任性了,總是自作主張。)
但是,明生始終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美花自導自演的。
原因是對美花來說,照料這些花花草草並不只是她的興趣。要不然學校的花園被毀,地也不至於受那麼大的刺激。
「腳酸死了……。」
明生隨意地在花園邊坐了下來。
「你怎麼可以坐在這裡?」
「我們在這吃飯吧。我們要在哪裡坐、要在哪裡吃飯,可是我們的自由啊,對吧,永久?」
「嗯,美花,我們一起吃飯吧。」
永久馬上就明白了明生的用意,連忙打開一個紅豆麵包給美花看。
美花瞄了一樣那個紅豆麵包又故做鎮靜。
「美花,你沒有帶便當吧?」
「……嗯!等等。」
永久馬上要把紅豆麵包分成兩半。
看到這裡,明生馬上拉住永久,因為他買了兩個麵包。所以,明生連忙遞上一個草莓夾心麵包。
「我這裡還有一個。」
「……」
這一切都看在美花的眼裡,她連忙用小鏟子指著明生另一隻手上的麵包。
「……什麼?美花,妳不要吃草莓夾心麵包啊?」
「人家給你吃,你還要換?」明生說.
「但是,那個看起來好像很難吃的樣子啊。」
(……這個傢伙就是這副樣子……。)
明生聳了聳肩,遞上另一個麵包。
永久在旁邊看著美花認真地拆著麵包,笑著跟她說。
「美花,喝我的牛奶嗎?」
「好的,我要喝。」
(真是笨蛋美花啊……完全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麼寫。)
明生心裡想著,嘴裡卻說了其它的話題。
「對了,永久,妳怎麼這麼興奮,到底在高興什麼啊?」
「是啊,難得我們3個人在一起吃午餐啊。」
(一起吃個飯也不用這麼高興吧。)
正如明生想的,整個氣氛並非那麼的好。無論他們兩人怎樣搭話,美花依然吃著自己的麵包不理會他們,真是一個難搞的人。
他們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不一會功夫下午上課的鐘聲響了。
明生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裝做不在意地說。
「好了上課了,該回教室了,美花。」
「……」
可是,跟預期的一樣,美花並沒有離開花園。
她又拿著小鏟子,直直的站在那裡。
「喂,美花!」
「……」
「美花,妳還在那裡幹什麼?上課了啊!」
「走了啦……。」
「美花!」
明生和永久不停地說著,美花突然回話了。
「……可是我在保護花啊……。」
說著說著,又是淚流滿面。
「不行啦,妳已經逃了整個上午的課了……。」
「可是,要是我離開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有人要來破壞了。上次午休的時候來這裡,花園已經被搞得亂七八糟:昨天也是,白天還是好好的,放學來看又是一塌糊塗了。」
「好了啦美花,快去上課吧。」
「今天原本準備放舉後再整修一下的,誰知道早上來看……就成了這個樣子。所以,我就要一直守在這裡保護這些花。我要從早上同學們還沒來的時候開始,一直守到他們放學回家為止。我要一直守在這裡!」
美花說完後,已經哭得一塌糊塗了。
「因為……因為我真的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又要來破壞花園了……。」
「……唉啊!」
聽到這裡,明生忍不住大大地歎了口氣。
「你幹什麼?」
美花大吼著.
「好累噢,我決定下午不去上課了.」
接著,就看到明生又一屁股坐了下來,邊伸懶腰邊看著美花說。
「你說什麼啊?快離開這裡啦。」
「阿明,那……我也不去了。」
善解人意的永久也學著明生的樣子,重新又坐了下來。
看到他們兩個人這個樣子,美花仍然忍不住眼淚。雖然心裡很是高興,但還嘴硬地說道。
「誰要你多管閒事。」
「我哪有?」
「美花,給你手帕,快擦擦眼淚啦。」
就這樣,那天下午他們3個人一直守在花園旁邊。
明生看著美花,自己默默想著。
(美花啊……雖然看上去很逞強,其實心裡還是很寂寞的……。)
早上還吵著說『討厭阿明,走開走開』的美花,現在看起來沒有一絲難以接近的樣子。
但是,從她一個人守著花園的樣子,明生看出了她的孤獨和寂寞。
美花就這樣一個人獨自守護著花園。她是多想有人跟她一起啊。可是身邊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那個時候要是自己能在她的身邊就好了。
(她一定是還記得……那個『友誼之約』 要不然怎麼會一直說我在撒謊呢?)
「你們兩個人走開啊。」
美花試探性地向永久說道。
明生看這她那個樣子,心裡好痛。
「不要啦.」
明生就是不走。
(美花一定是想要我們幫他的,可是我把那個誓約忘得一乾二淨。疏遠了小穗,連永久也不記得了……。)
所以,沒人幫她,美花只能一個人守著花園,即使哭著也要守衛在花園邊。
(……美花真的一直在努力啊……。)
不知不覺,明生忽然覺得一絲安慰。
(被我們一直叫做愛哭鬼的美花,原來一直在努力,她真的也長大了。)
「……幹嘛啦,幹嘛笑得那麼奇怪啦?」
「妳好煩噢,這樣不行啊?」
「你就喜歡這樣傻笑。」
「哈?說什麼呢,好妳個笨蛋美花。」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再這麼大聲吵下去,會被人家發現我們逃課的。」
結果,明生和永久就這樣一直陪著美花,直到放學鐘聲響起。
美花聽完鐘聲,就向著永久他們搖搖手,先跑著回家了。
就這樣,處於仍沒有完全恢復記憶的狀態,美花和永久的感情變得很好。
「美花對我說,我們完全不像剛認識的,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樣子耶。」
「怎麼高興?看招!」
「幹嘛啦,又偷襲我。」
「妳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到了到了。」
——在他們回家的路上經過了小穗的家,就是那家泡沫紅茶店。
「妳好啊,穗波媽媽,可不可以借一下小穗呢?」
明生嘻皮笑臉的說。
「好吧,租借費我可以算便宜點給你。」
穗波笑著說。
「媽,妳說什麼啊?」
明生看到小穗的臉,就已經大概可以猜想到她有多麼不情願了。於是什麼也沒有解釋,拉著她就往店外走。
「放開啦,店裡很忙啦,我還要幫我媽啦。」
小穗從剛開始就表現出一副很不合作的樣子,永久見狀,馬上就跟她表明今天的來意。
「好啦好啦,我們今天是為了美花的事專程來找妳的。」
「美花?吉野美花嗎?」
然後,明生他們就大概把整個情況說了一遍,小穗倒是一臉認真地聽到底。可是等明生他們把話說完後,小穗才突然驚醒了似地說。
「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當然有關係囉。」永久斬釘載鐵地說。
「什麼關係?」
「我們大家難道不是朋友嗎?小穗,我們都是朋友啊。」
「朋友?可是……我……。」
「好啦,反正就是這麼回事,我們是來通知妳一聲的。」
小穗正要說下去,明生急忙先插話說。
「可是,我……。」
「好吧,再見了。拜拜!」
「那好吧,明天見囉。」
沒等小穗說話,永久也緊跟著明生說。
「噢,好吧,啊?等一下……。」
小穗下意識地也朝永久揮手再見,但是馬上又恢復意識,急忙收回手。
「阿明好帥啊!」
「哈?」
——第二天一大早,永久又來到明生家門口大叫起來。
他倆走在通往學校的上坡路上,明生又開始埋怨永久了。
「妳這個笨永久,傻永久。」
明生越想越氣。
「怎麼了嘛,為何這樣說嘛。」
「我跟妳說了幾百次了,這麼早,所以妳要安靜點,幹嘛還是大聲喊叫呢?還有,我不是跟妳說了嗎,按門鈴啊!按門鈴不就好了嘛!」
「這個嘛,對我來說有點難……哈哈…….」
「哈哈什麼哈哈?」
他們兩個人這麼旱去學校,是為了去花園看看狀況。
他們跟美花約好了,要在學校開門前列,關門後走。所以早上就要比以前更早到學校。
只要這樣做的話,想破壞花園的人就應該沒有下手的機會了。
「那麼,像這樣早到晚走的情況,還要維持多久呢?」
「嗯,要是一直這樣逃課的話,幾乎不能上到課了。」
他們也覺得這不是解決的辦法,所以決定和美花碰面後,好好商量一下這個問題。
但是,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慘狀。
——花園又被破壞了。
這次,不公是花園裡面的花草,連隔離作用的籬笆都被弄得亂七八糟,整個花園面目全非。
他們突然看見美花在這一片慘狀中一動不動。
「那個是美花嗎?」
明生大吃一驚。
「美花!」
當他們急匆匆跑過去的時候,美花早已經淚流滿面了。
「阿明,永久……嗚嗚嗚……。」
美花一頭撲到永久的懷裡大哭起來。
幸好還沒有撒種子,這可是不幸中的萬幸。要是把土翻一翻,然後再撒上種子的話,可不是二,三十分鐘能夠解決的了。
「美花,妳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一開門……美花是一開門就來的啊。」美花哭著說。
從美花的話中可以得知,花園遭破壞是發生在昨天明生他們離開以後,也就是昨天學校關門到今天開門之間發生的。
這樣說來,是有人特意在那段時間跑到學校來搞破壞的。這已經不走普通的惡作劇了。可是,到底是誰幹的呢?
「花園又被破壞了啊。」
「這麼大清早的,開什麼玩笑啊。」
「也太任性了吧,真應該注意點,怎麼能一直這樣為所欲為呢?」
同學們陸續到校了,從校園裡不停傳來各種抱怨的聲音。
不多久,從特別教學大樓的轉角處,出現了一群身穿制服的社團學生。
「怎麼了,這是……。」
「哇啊……。」
一些毫不相干的人路過,發出一些莫名的感歎聲,其實這根本不關他們的事。
「又是那個吉野。」
其中一些穿運動服的學生還相互猜測。
「真的很差勁耶,幹嘛拿花出氣呢?」
「真是胡鬧,太過分了。」
「她到底想幹什麼?」
旁邊的美花緊抱著永久的肩,身體發出征微的顫抖。
在這吵雜的聲音中,還夾雜著四組學生的聲音。
——也就是美花班上同學。
「……可是,這不是美花做的。」美花垂著頭,自言自語地說。
「真的很差!」
「真不敢相信,又是她。」
「哼!一開始還很神氣的樣子,看!現在搞成這個樣子。」
「一定是家裡父母沒有教育好吧。」
突然——。
美花對著班上的同學大叫。
「……不關媽媽的事。」
「美花也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這時候美花已經沒有眼淚了。
看上去那麼弱小的美花,從來沒有那麼氣憤過,真讓人不敢相信。同學們被她一反常態的表現嚇到了,可是又馬上反擊。
「不要胡鬧了,要不是妳干的,妳怎麼會在這裡,那麼巧嗎?」
「妳現在就在場,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不是這樣的,我是為了保護花園才來這裡的。」
美花拚命在解釋,而四組的同學也覺得他們自己有生氣的權力和理由,所以完全不相信美花的話。
「別騙人了。」
「什麼騙人啊,我沒有啊。」
「別裝無辜了妳。」
「不是這樣的,到昨天放學為止,我一直守在這裡的。」
騙誰啊,昨天除了妳誰也沒有來過這裡,不是妳干的還有誰。別把大家當傻瓜了。
「不是美花,不是美花干的。」
那是誰呢,妳說!一定就是妳了,吉野!別再裝下去了。妳已經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了。
「可是,可是,美花沒有……。」
美花很是委屈地說。
一定是妳把花偷回去了,才編出這一套——說什麼花園是被人破壞的,其實都是妳一個人幹的。
「不是的,絕對沒有那種事。」
還想狡辯嗎。真的太過分了。
「美花沒有騙人,真的。」
道歉,破壞花園的兇手——是妳破壞花園,就是妳這個傢伙。
「我沒有騙人,我沒有。」
道歉,妳快道歉——是妳破壞花園。是妳這個偷花賊。
「美花沒有騙人,美花沒有。」
道歉,是你破壞花園——還我們花園來,你這個偷花賊。
「不是美花,不是美花干的。」
偷花賊,快從我們班上滾出去,我們不歡迎妳這種人。
「不是我。不是我……。」
「住嘴!你們太過分了!」
在旁邊的明生突然大叫。
他在旁邊聽了很久,也忍了很久。
困為這畢竟是他們班的事情,自己插嘴的話好像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可是看著受了委屈的美花,明生實在忍無可忍了。
明生心裡明白,事情弄到這個地步,美花也不是沒有責任,那都是因為她的性格所造成的.
(可是,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誰對誰錯呢?從自己內心來講,還走站在美花這邊的。)
「說什麼啊?你又是誰啊?」
「你們這樣圍攻一個毫無反擊能力的人,是不是太過分了呢?」
面對著可憐的美花,明生又替她解釋。
「關你什麼事啊?和我們班沒關係的人,快滾!」
「對啊,這是我們四班內部的問題,跟你有什麼相干的。」
「怎麼沒有關係,我很早就認識美花了,她是怎樣的人,我比你們都清楚。她絕對不會幹那種事情的。」
明生拚命地在為美花辯護著。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她幹的呢?」
同學不解地問道。
「我當然知道,昨天我也在這裡和美花一起保護著花園。」
明生理直氣壯的說.
「好啦,明顯就是你在包庇他,誰紜保證你不是共犯呢?」
同學們還是不相信。
「怎麼可能?用你的鼻孔想一想,要是這樣的話,制服不是要弄髒了嗎?」
「可是,昨天放學後干的話,也不是不可能啊?」
「白癡,那我幹嘛今天還那麼早來?」
「這個,這……。」
接著,明生又開始語重心長地對大家說。
「美花從小就非常喜歡花,而且不是普通的喜歡,基本上已經接近花癡的地步了。她對養花方面的知識知道得非常多,這個你們也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所以種什麼植物好。什麼不好,她比你們清楚太多。」
這時,美花從明生的背後探出頭搶著說。
「像你們這種肉腳,花一定會被你們弄死的。不要在旁邊亂插手了,反而越幫越忙。」
碰——
聽到她這麼一說,明生毫不遲疑地用力往美花腦門上敲了下去。
「噢喲,好痛!阿明,你幹什麼啦?」
「別插嘴,現在是妳的不對了,快跟大家道歉,」
「我就不。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碰……!
對著美花的頭,明生又敲了一下。
「痛呀!」明生敲完後,就對班上的同學說。
「不好意思,我代她向你們道歉了。這次完完全全就是她不對了。對不起大家了.她是花癡,所以才會口不擇言的。但是,請大家一定相信,她絕對是愛花的,所以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傷害花的事情的,請大家一定一定要相信這一點。」
說完,明生又深深地低下頭,對美花剛剛說的話表示歉意。大家看到他那麼誠懇,也就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了。
「哇,該上課了,快去教室吧。」
正在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起來。
「啊呀,怎麼那麼快啊。」
大家匆匆忙忙地向教室走去。
花園頓時只留下明生和美花兩個人。明生拍了拍美花的肩說。
「美花,午休的時候我們整理一下花園吧。」
「但是……。」
「是不是需要新的泥土?那等一下要先登告示報備一下。」
「嗯。」
想到要把現在這個花園整修到乾淨整齊的樣子,美花不禁冒出了汗來。
「美花,別洩氣,我們3個人一起幹。」
這時永久笑著況。
「嗯,謝謝你了永久!還有阿明……。」
美花邊小聲說著,邊朝教室跑去。
「阿明,我們上課還來得及嗎?」
永久邊跑邊問明生。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想遲到。
正在這個時候,從旁邊聽到有人冷朝熱諷地說。
「跑得好有活力噢!加油啊!」
「看啊看啊……。」
明生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原來是蓮見他們。
只見蓮見雙手交叉地插在腋下,背靠著牆壁,一副悠閒的樣子。
「真難得啊,瞧你們剛剛像在演電影一樣。我看你們可以當電影編劇了。」
「多管閒事。」
明生對著蓮見說道,腦子裡突然想到。
「難道花園是你們幹的?」
「你說什麼啊。」
蓮見得意地諷刺,這讓人更加肯定那一切就是她幹的了。
「但是,以後再也不會發生花園被破壞的事情了啊。」
「什麼意思?」
「哎呀,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達到了我的目的。我想,接下來大家也不會再讓吉野一個人照顧花園了吧。因為大家認為她就是那個專搞破壞的人啊!這樣的話,我再搞破壞又有什麼意義呢?」
「妳真的很過分,太差了!卑鄙無恥。」
明生聽到這裡,氣得頭髮都豎了起來。
「喂!你這是在跟誰說話?把嘴巴放乾淨些!」
旁邊的干仔見勢不對,連忙說道.
「反正這個花園以後算是安全了,我可以向你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類似情況了。」
這時蓮見又開始嘲笑著說。
「保證?」明生反擊。
「像妳這種人做出的保證可信嗎?你還會講信用?」
「哈哈,是啊是啊,我喜歡騙人沒錯,但是我也是講信用的,之前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明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好,那你今天給我記住啦,我可是最講信用的噢。」
說完後,蓮見又神氣地帶著她的小弟們離開了。
「阿明,你早上說的那件事……。」
午間休息時美花跑來,明生問他整修花園的事情。
「什麼?」
「我被你嚇了一跳呢,從來沒有看到阿明那麼生氣過。」
「怎麼了,我當然生氣囉,」
明生正義凜然的說。
「可是,阿明對別人的事一向是不太感興趣的。比如說,就算在走廊裡擦肩而過,你也當作不認識一樣。」
美花不解的問。
「有這種事嗎?」
「怎麼沒有,上個星期我早就看到你,你理都不裡我。」
「上個星期……。」
明生開始回想,但是對他來說,上周的事情實在是離現在太遠了,遠到已經不太記得了。
「所以啊,我真的不敢相信,從昨天開始你又突然變成以前那個阿明瞭。」
美花非常開心的高聲說著。
「說起這個,真的是我不好,之前的事情我幾乎都忘記了,連那個『友誼之約』都……。」
「不會吧……你真的忘啦?」
美花吃驚得不得了,頓時臉又漲的通紅,接著就氣憤地說。
「太過分了,那時候你還跟我們說大家絕對不要忘記啊.」
「不是的,妳聽我說,別扔土啊。花園又跟你沒仇,別破壞它了。」
聽到這裡,美花停下了手。看到這裡明生又繼續解釋。
「妳別急嘛!之前他連永久也忘了。」
「哈?居然有這種事。」
面對吃驚的美花,來幫忙修整花園的永久也幫著明生補充。
「對啊,那時候阿明看到我還很不客氣地說『喂!那個人是誰啊?』」
「哈哈,這樣啊,真不敢相信阿明會這樣說。」
「你好了吧,講這麼多幹麼啦。永久,不准妳再講之前的事情了,禁止禁止!」
美花大笑著,為了掩飾尷尬,明生急忙說道。
「別笑了美花,妳也一樣,不許再一副不滿的樣子了。」
「哈哈……阿明也會不好意思。美花,等一下我悄悄告訴妳好了。」
「嗯!好的。等一下再講好了。」
「好啦,沒聽見我的話啊,妳有完沒完啦?」
(……雖然沒想起永久的事,但為什麼會用以前的方式跟她說話呢?)
對於這點明生有點困惑,但是不管怎麼說,可以跟美花恢復關係總算讓他得到一點安慰了.因為如果跟美花恢復關係,就可以試著讓美花想起永久。
這時他們聽到特別教學大樓的轉角處有一些聲音,就像是有人在那裡放下什麼東西的聲音。
三個人跑過去一看,原來那裡放著一個便利店的塑料袋。三人探頭往帶子裡看去。
「哇啊,是飲料啊!」
「是啊,有美花最喜歡的柳橙汁。」
「噢喲,好窩心耶,還是增量裝的呢。」
雖說花園被教學大樓擋住,不至於直接被太陽照到。但是,現在由於梅雨李節即將結東,天氣非常悶熱。所以這些飲料對他們三個人來講,真是意外的禮物。
「對了,這能喝嗎?」
美花拿起橙汁正要往嘴裡送時問道。
經過上次花園被破壞的事情,美花也變得警惕起來了。可是一旁的明生卻笑她太過敏了。
「哈哈,沒關係啦,妳看看清楚,這些都是我們愛喝的啊。」
「走噢,那麼……。」
「不會走別人啦。就是那個綁著兩根辮子,又不那麼率真的傢伙做的啦。」
即使明生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3人的腦子裡也已經出現了一個人的樣子。
她焦急地打聽著花園發生的事,然後把早就準備好的飲料放在這裡……。
這時,永久突然吃驚地看著塑料袋。
「阿明,你看啊,還有我最喜歡的彈珠汽水呢。」
耶天他們4個人去探險,途中路過一家雜貨店,永久喝的就是這個。
「嗯,我看,搞不好她也跟美花一樣,對於永久以前的事情總覺得還是有些記憶的。」
明生滿懷希望的說。
「要是那樣就好了。」
永久興奮地抱著那瓶彈珠汽水。
「好了,不要辜負了人家,我們快點開始工作吧。」
在四組的班會上,大家開始討論照料花園的問題。
果然跟蓮見預料的一樣,大家一致通過由全班同學輪流看管花園這個決定。
可是,對這個決定只有一個女生表現出異常的不滿。
「……真是的,大家管理的話,只會越幫越忙的。」
「我看妳是反省的不夠,讓我來幫妳,看招!」
「好痛!幹嘛又偷襲我?」
美花氣得大叫。
放學後,明生和永久被美花約到高台的公園。
「哇啊,你們兩個快來啊……。」
黃昏的街道上,陸續亮起了一些一燈火。遠處的山峰連成一片,即將落下的太陽,把山峰周圍的雲彩照耀成紫紅相間的薄霧。天色起來越暗,眼前的景色真像一幅印象派水彩畫。一輪火紅的太陽,正在慢慢地沉下去……。
「哇啊,好美噢!」
「是噢!」
美花和永久對眼前美景讚不絕口。適時候明生開始進入正題了。
「美花,妳還記得嗎?我們曾在這裡立下誓言噢。」
「你走指『朋友之約』?那當然,我又不是你囉。」
「嗯,當時在場的是3個人吧?」
——明生為了想讓美花想起永久,特意把她帶到這裡來。
因為明生想既然自己可以想起永久,美花一定也可以的。可是,沒想到明生這一問,反而讓美花意氣消沉起來了。
「嗯,美花還是不記得。」
「好了啦,美花別在意啊,沒關係的。」
一旁的永久連忙跑過去扭著美花的手安慰她。
「……等一下。」
突然,美花一臉迷惑地看著永久說。
(難道,她想起了什麼?在夕陽下……。)
看到美花這個樣子,讓明生突然想起了那天的情形。
那天他們4個人約好一起去看夕陽,大家手牽著手,在這裡立下了『友誼之約』。
(莫非,美花真的想到什麼了?——
想到這裡,明生馬上一步走向美花,拉住她另一隻手。
美花的雙手被他們緊握著,然後看看明生又看看永久。
美花的思緒開始翻滾了,腦子裡不斷呈現出過去的片段,可是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終於她想起來了。
「妳是……永久?是永久嗎?」
美花睜大了兩隻眼睛問道。
「真的嗎?妳想起來了嗎?怎麼會突然想起來了呢?我不是在做夢吧?」
永久被突如其來的相認嚇到了。
「……終於想起來了。」
明生在旁邊如釋重負地喃喃自語。
而這時的美花興奮不已,拉著永久的手,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妳真的想起我了嗎?」
「當然,當然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啊。」
「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啦,真的真的啦!」
她們兩個再次握著手,高興地跳了起來。
「永久,真的是永久嗎,真的好久不見了啊!」
「是啊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
就這樣,美花終於和永久『再會』了。
誰知道她們這一相認成功,給明生又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
「阿明……快點啦,一起去學校。」
明生作夢也忘不了的聲音。
「去學校?等一下,好像還是兩個人的聲音,怎麼會是,啊!糟糕了,難道美花也來了?完蛋了!」
明生突然有『沒有明天』的感覺。
「阿明早安!」
新加入的成員美花說道。
「美花妳怎麼也來啦?妳家離學校不走很近嗎?幹嘛還跑來找我?」
「可是,聽說你老是遲到啊,所以呢,我和永久決定每天一起來叫你囉!」
「真,真的嗎?哎喲,妳們放過我吧!」
突然一個念頭從明生腦袋裡閃出。
——快點搬家。
[ 本帖最後由 加菲 於 2009-6-11 18:4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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