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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紋面(01-200完) 作者:漂泊旅人  
  本主題由 aaa5555xxx 於 2021-10-13 17:55 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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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78)作者:漂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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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2月9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離開溶洞所在的絕壁後,夏薑獨自一人走在了最前面,母親似乎也並不急於
帶著我和她去尋找黃炎棟的隊伍,而是由著她在前方自由行動。不過她顯然正在
頭腦中思考、消化著溶洞內見到的那些浮雕內容。整個人心不在焉,耷拉著腦袋
顯得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在後面看著她此刻的摸樣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頗為替她擔
心。要知道這丫頭一個人孤獨的在鳳凰山的地下囚籠中生活了不知道多長的歲月,
實際年齡應該超過了兩千歲,可心智和行為卻同少女一般單純和幼稚。離開囚籠
後除了很短的幾天時間內依靠著本能在荒山野村內偷食為生外,一直在韓哲、王
烈等人的監護下生活至今。我不知道母親究竟是如何將她從黃炎棟那些人手中拐
帶出來的,但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她同我一樣,必然是母親計畫當中的一枚
棋子。對於我而言,成為母親手中的棋子已經是不可逆轉的現實,而現在夏薑如
今這種心事重重一反常態般的情形令我產生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般的心有戚戚
感。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事情?她現在怎麼這樣?」我一邊走,一邊朝著領先
了我半個身位的母親低聲詢問著。

  母親聽到我的詢問,表情曖昧的斜著眼睛朝我瞟了一眼,然後淡淡的回應道。
「也沒做什麼,只是向她解釋了一下,她和我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以及她為
什麼會聽到那些聲音還有出現在這裡的一些具體情況而已,這些都是當年我自己
親身體驗過的經歷罷了。還有就是帶她看了那個溶洞浮雕。怎麼了?你難道因為
上了她,開始對她重視關心起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母親的語氣中我並未感覺到玩笑或者挑逗的意味,
反倒讓我嗅到了一種若有若無的醋意。我不確定母親是否是有意為之,因此我直
接忽略了那種感覺,對母親解釋道:「就算她和你是同樣的存在,但她可遠沒你
那麼豐富的人生經歷以及處世經驗。她從鳳凰山囚籠裡頭出來才多長時間?到現
在為止,連如今的語言都還說不利索,對如今世界的認知跟一張白紙也沒區別,
要沒老韓、王烈他們幾個盯著,別人拿根棒棒糖就能跟哄小孩一樣把她給哄走。
你一下子告訴她那麼多東西,難道沒有考慮過她的接受和理解能力麼?」

  對於我此刻略帶抱怨的話語,母親只是淡淡一笑。「正因為她和我是同類,
我很清楚她的理解、認知以及思維能力是怎樣的。她現在的狀態只是暫時的,過
不了多久她就能理順從我這裡獲得的一切資訊恢復到正常的行為狀態。所以你根
本就不需要替她擔心什麼……」

  「……相比我而言,她要幸運的多。離開囚籠就有你還有兩儀那些人關心照
顧。同時還有我直接為她解惑授業……當然這些也不奇怪,畢竟幸運就是她天然
擁有的神格力量之一,所以她進入這個世界的人生歷程肯定會比我通暢了!而我
嗎……自從養父母去世後很長時間一直都是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在這個世界上遊蕩
生存……」

  母親一開始說的還算隨意,但說著說著其情緒就逐漸低落了下去,顯然是回
憶起了以往對她而言並不愉快的往事。

  面對母親此刻的狀態我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根本就弄不清楚她如今是否是
真的情感流露又或者是為了她自身的目的刻意在我面前裝出可憐相以博取我對她
的諒解與同情。我因此在略微思考後決定稍微轉移一下話題。

  「……養父母?是不是我在夢中見到的那個發現了嬰兒的中年婦女?」

  「嗯哪……」母親聽到我詢問這個,語氣變的舒緩了起來,雙眸也流露出一
絲嚮往般的溫柔眼神。「就是她們了。我從來到這個世界上,接觸過的人中,除
了阿夏還有公公、婆婆這些人之外,就是她們最愛我,對我最好了。知道我為什
麼用周這個姓麼?就是因為大爹他姓周,所以不管我用什麼名字都一定會用周這
個姓氏了。雖然我作為陰妖是從夏姬身上誕生的,夏姬是我真正的母親,但我卻
始終把養育過我的大爹他們視為我親生父母。」說到這裡,母親頓了頓,再次扭
頭看我的同時,流露出了一種惡作劇般的表情。

  「……對了,你知道前面這丫頭的父母是什麼人?和你還有我應該是什麼關
系麼?」說著,腳步同時也慢了下來,在我來到她身邊後,刻意把臉湊到了我的
耳旁。

  對於母親此刻的行為,我先是沒由來的產生了一絲惡寒的感覺,但接著很快
意識到了她提這個問題的目的所在,腦門上當即滲出了汗珠!

  「夏姜的媽媽也是夏姬……而她的爸爸麼?是夏南……她是夏姬和夏南母子
亂倫生下的哦!當然了,夏姬和夏南亂倫懷上這丫頭的時候,夏南已經被屈巫妖
化了,他們母子兩人所作所為也都是屈巫刻意安排和教唆的結果。不過不管怎樣,
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她媽媽是夏姬,算起來也算是我的姐姐
了,和你的關係應該是姨媽和外甥。另外她爸爸夏南也是我的哥哥,她又可以算
是我的侄女和你的表妹……這輩分關係挺亂的哦!你不止和自己媽媽上了床,還
上了自己的姨媽兼表姐……」

  母親的語氣輕柔但卻輕佻。我控制不住的全身哆嗦了起來,終於忍不住沖著
母親怒吼了起來。「夠了!住口……」

  母親對於我此刻明顯的憤怒僅僅只是嫣然一笑,卻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我憤怒的吼叫聲在峽谷中迴響,也不知道傳到了多遠的地方,神遊物外般在
前面行走的夏薑也被我的吼聲嚇了一條,茫然的轉身朝我和母親這邊望了過來,
看到這個情況,我陡然間冷靜了下來。峽谷中危機四伏,我這樣大喊大叫天知道
會招惹來怎樣的危險和麻煩。不為我自己和母親,哪怕是為了夏姜的安全著想,
我都必須維持謹慎小心的狀態。意識到這點後,我抬頭朝夏薑微笑了一下,夏薑
看到我的笑容後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但很快又扭頭恢復到了低頭思考前進的狀態
中。我隨即壓低了聲音對母親的恨恨道:「我和夏薑發生關係是你一手教唆的!
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意識到她和我之間的這些關聯,而你肯定是明白的……你做的
這一切都是故意的!」

  「你說對了……」母親對於我此刻的指責毫不猶豫的承認了下來。「讓你上
她,我確實是故意的!但你覺得你有資格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麼?你要真是坐懷
不亂的柳下惠,我再怎麼設計、挑逗,你也不會爬到她的身上不是?別以為我不
知道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已經這種情況了,媽媽也沒興趣再跟你虛偽下去了。
有些東西借這機會攤開來說吧!」

  母親此刻一反常態咄咄逼人的態度令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本能的做
出了回應。

  「什麼東西?攤開來說什麼?」

  「說什麼?就說咱倆娘倆兒上床做愛的事情!」

  「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麼?」

  「說是說過了……可你真的想通了麼?真的把這事情放下了麼?要放下了,
我剛才告訴你你和夏薑之間的關係,你又為什麼是這種反應?和我這個媽媽都睡
過了,再睡個姨媽或者表姐算的了什麼?」母親側過臉,美麗明亮的雙眸死死的
盯著我的雙眼仿佛能夠看透我的思維一般。我一瞬間呆住了。我是真沒想到母親
會在這個時間以及這種環境下再次把這個問題拋到了我的面前,我剛才好不容易
才想方設法的在腦海中刻意的將這個問題暫時的進行了排除、遮罩,卻不曾想母
親這個時候冷不丁的舊事重提,這讓我瞬間再次陷入了精神和行為的驚慌失措當
中。我在不知不覺當中甚至開始了同手同腳的行走,完全忘記了掩飾自己真實的
內心所想!

  就在此時,前方行走的夏薑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在燒焦的殘破森林以及因
為大火而暴露出來的古人類生活遺跡的殘垣斷壁之中,竟然出現了大片大片鬱鬱
蔥蔥的草地,草地上綠草昂然,野花密佈!夏薑在楞了一下之後,歡呼著沖進了
花叢當中……

  母親在見到這一場景的同時,也立刻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二話不說的跑進了
草地之內,低著頭四下掃視著,似乎尋找著什麼。而我也因為脫離了母親的注視
而終於有機會開始調整起了自己的心理狀態,再一次的讓自己逐漸平靜了下來。

  夏薑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山花浪漫的景致,在草地上,花叢中興奮開心的
蹦蹦跳跳。加上母親,兩個絕色佳人在花叢中,午後斜陽的映照下如同一幅難以
言狀的美妙畫面落在了我的視線當中,這一刻,我看的幾乎有些癡呆了。

  我忽然感覺到這是我有生以來見到的最美的場景,我一時間忘記了心中的煩
惱和苦悶,追隨著母親和夏姜的腳步步入了草坪的範圍當中,當低頭看到五顏六
色的各種花卉的時候,我有了一種放鬆的感覺,居然彎腰低頭開始攀折這些花朵,
在幾乎無意識的情況下紮出了一個花環。

  當我拿著花環直起身子的時候,卻發現夏薑不知何時被我的舉動所吸引,好
奇的跑到了我的身邊。我看了看手中的花環,注意到了夏薑眼中流露出來的那種
好奇的眼神後,也沒多想,徑直把手中的花環遞到了夏薑的面前。夏薑想也沒想
的就接了過去,拿著左右端詳了一下,接著就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望著夏姜戴著花環在草地上來回雀躍奔跑,我隨即將視線投向了母親的所在。

  此時的母親並未注意到我和夏薑這邊的情形,低著頭,只是認真查看著草地。
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找什麼,卻又畏懼向她詢問,因為我害怕同她交談後,她會不
會又將話題轉移到那個我根本就不敢面對的現實問題中去。在花叢中呆呆站立了
半天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居然再次彎腰攀折花朵編織起了第二
枚花環……

  相比之前遞給夏薑的那一枚,這第二枚花環我編制的極為認真也極為細緻,
至於為什麼這麼認真,我自己覺得我很可能根本就是為了消磨時間!夏丫頭此時
完全沉浸在美麗的花海當中,而母親則全神貫注的正在尋找著某個東西絲毫沒有
理會我的意思。除了編制花環,我還真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了。在我將手中的這
枚花環或者更應該稱為花冠的手工製品製作完成抬頭觀望的同時,母親似乎也終
於在草地中央位置的某個地方收穫了自己的目標。她彎下腰,在草叢中用雙手捧
出了一捧泥土,當她捧出泥土的瞬間,整片草地上的植物隨即開始了迅速的枯萎,
短短十幾秒後,曾經百花爭豔的花叢草坪終於還是裸露出它原本被燒焦了的焦土
地的本來面目。

  注意到這個情況的我和夏姜很自然的迅速趕到了母親的身邊……

  「花、花、花都沒了!還有草、草!綠草草!」夏薑雖然如今對各種事物的
理解和認知比之小孩子強不了多少,但終究有著正常的理解和判斷能力,哪裡不
明白花叢綠地的枯萎消失同母親剛才的那一舉動必然有著直接的聯繫。急切在母
親面前嚷嚷的同時,表情上更是讓人感覺快要哭起來一般。

  母親沖這丫頭露出燦爛笑容的同時,用她們兩人才聽得懂的那種語言對她嘰
裡咕嚕的說了幾句話,夏薑表情很快從委屈難過轉變成了某種遺憾。但情緒卻很
明顯的安定了下來。

  在安撫完了夏姜之後,母親將雙手捧到了我的面前。我注意到母親的手上捧
著一團毫不起眼的泥土,泥土中心一株綠幽幽的植物嫩芽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這是?」

  「息壤、建木!我帶這丫頭離開隊伍除了去找你之外最重要的目地就是為了
尋找這兩樣東西!這兩樣才是打開通往核心區域通道的真正鑰匙。每當外部世界
誕生了有資格進入昆侖核心區域者的時候,它們會隨機出現在埋屍谷地之內並必
然會出現在資格者即將經過的某個區域和地點。」

  聽著母親的解釋,我隨即明白了離開峭壁洞窟後母親任由夏姜自由行動的原
因。

  「這些,當年你都經歷過?」

  母親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泥土和幼苗收進了隨身攜帶的背包後抬頭望著我道:
「是的,只不過上一次進入這裡的時候,我花了不少的時間才在某種神秘力量的
指引下弄清了這兩樣東西的用途。而這一次要等這丫頭自行領悟天知道還要等多
久,為了節省時間我才決定直接帶她出來尋找。」說到這裡,母親看到了我手上
剛剛編成的花冠。

  「我找東西的時候,你在編這玩意兒?」又注意到了夏薑頭頂的花環後母親
的表情變的有些古怪了。「你做了送給她的?嗯,不錯……有進步,看來這幾個
月對你的點撥總算有了點效果,懂得討好女人了。」

  母親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常,但落在我耳朵裡卻總覺的有幾分怪異,出於某
種逆反心理的原因,為了證明自己編織花環、花冠僅僅只是無聊並非刻意討好夏
薑的原因,我抬手就想把手中的花冠扔掉,卻沒想到母親手快一步,在我拋出花
冠的瞬間直接伸手把花冠給搶了過去,然後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難得你有這閑功夫,丟了太可惜了。」一邊說,一邊在我面前晃了晃腦袋,
向我詢問道:「好看麼?」

  母親戴花冠自然是好看的……絕色的面龐在精緻花冠的襯托下顯得嬌豔異常!
但此時的我卻怎麼也說不出讚美的話語,面對母親明顯帶有挑逗意味的言詞,我
選擇了低頭沉默。

  母親見到我這樣,雙眸中流露出了一絲難過的眼神,接著將視線轉向了其他
方向,喃喃自語般的說道:「嗯,這是我收到的第二枚花冠呢!知道之前還有誰
送過我相同的東西麼?」

  「誰?」我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就是你爺爺阿夏了……那時候的我同現在這丫頭也差不多!又傻、又笨、
又單純……撞上你爺爺後沒兩下子就被他的小恩小惠給收買了……」母親一邊說,
一邊自顧自的輕笑起來。

  「什、什麼?你說什麼?爺爺他送了你一個花環就把你給帶回清源鎮了?」
要說我對於母親當年為什麼會同爺爺走到一起的原因毫無興趣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因為心煩意亂,我到現在也沒有向母親就這事情提出過任何的詢問。而母親此
時的這種說法對我而言無異于天方夜譚,堂堂擁有青春這一神格力量的神女或者
說妖女,居然會被我爺爺那樣一個普通人用一枚花環所吸引,這事情我怎麼可能
會相信?

  「一枚花環當然是不夠的……我那個時候幼稚、單純。不過阿夏也應該差不
多吧!漫長的歲月中,試圖尋找或者說追捕我的人我都不記得曾經有多少個了!
而他卻是我遇上的最傻、最笨、也最不自量力的傢伙。被我揍的滿地找牙也不知
多少次了!卻依舊不依不饒的追著我打聽關於阿華的事情。到後來知道沒有任何
勝過我的可能後,又跟個無賴似得乞求我……給我編花環,給我做好吃的討好我。
就只為了向我打聽阿華去世的具體過程那些。你知道麼……他是我遇上的唯一一
個不是為了抓住我卻又對我糾纏不休的傢伙了!我是同阿華有過兩次接觸,但阿
華當年在戰場上戰死的具體細節我又怎麼會清楚?被他糾纏的實在沒有法子,我
只有把我和阿華接觸的全部過程那些源源本本的都告訴了他……」

  「然後呢?」我不知不覺的被母親此刻講述的往事所吸引。

  「然後?然後他就走了……」母親說著低下了腦袋。「他煩了我一個多月,
然後就走了!他走了以後,我不知道怎麼著覺得好難受。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明
白這意味這什麼……」

  「啊、啊、啊……你肯定愛上他了!」

  冷不丁的,之前一直站在我和母親身邊,伸長脖子只是默默聆聽我們交談的
夏薑此時忽然間表情激動的嚷嚷了起來。待我和母親兩人不約而同將視線彙集到
她身上時,這丫頭哆嗦了一下,磕磕巴巴的嘀咕了起來。

  「不、不是麼?可、可我看電視裡……好、好像都是介個樣茲第……」

  「電、電視?」母親楞了楞,把目光轉移到了我的臉上。我眨了眨眼睛隨後
解釋道:「應、應該是她看過的電視劇裡有類似情結吧?我們找地方把她安置下
來後,她一天多半時間都在看電視!」

  「都看什麼?」

  「什麼都看……動畫片、新聞、廣告……嗯,言情劇、肥皂劇居多了,尤其
是那種四集、六集連播的那種!」

  母親罕見的在我面前翻起了白眼。「我原本由著你們這幾個傢伙把她帶走,
就是因為我當時要處理的事情特別多,沒什麼時間保護她同時教授她如何適應現
在這社會。你們幾個倒好……你和兩儀我就不說了,怎麼連姓韓的那小傢伙都這
麼的不靠譜。不好好認真的照看她,就把她一個人丟房間裡看電視?」

  「你這話不對了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離開鳳凰山下面那地宮的整個
過程應該都是你事先設計安排的結果吧?也就是說,她實際上是你給弄出那地方
的。她出來後,你當了甩手掌櫃,不管不問。我們幾個替你接手了這個燙手山芋,
你現在好意思說老韓和我們這幾個人的不是?」此刻的我也沒想太多,就事論事
的替自己還有王烈、韓哲他們兩個辯護了起來。

  「什麼叫我對她不管不顧?你知道我那時候有多少事情要忙著處理麼?要搜
集姓朱的那邊的資訊情報確定他的一舉一動;要隨時留意你和小靜身邊的各種情
況,你們兩兄妹從來都沒讓我省過心!而且那時候孫成章的考察隊出發之後就沒
了消息……」說到這裡,母親頓住了,因為她好像注意到了我此刻表情上的變化,
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在不自覺中說漏了某些東西,臉上的表情變的頗為怪異。

  「果、果然……從下鳳凰山坑道時候起,所、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是你在
幕後設計安排了我的種種遭遇。你果然是在利用我……一直在利用我,之前還騙
我說接近我是擔心我找不著媳婦兒!不知道該怎麼同異性交往……」當之前猜測
的一切在這一刻得到確認時,我禁不住熱血上頭,沖著母親叫嚷了起來!

  但還沒等我來得及進入更進一步的狂暴狀態時,母親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身
邊的夏薑接著扯著夏薑轉身就跑!僅僅只是我眨眼的瞬間便從我身邊跑到了數米
遠的地方。

  母親的這一舉動徹底超出了我的預料之外,我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我爆
發前直接選擇了轉身跑路。這讓我瞬間不知所措了起來,不過當我回過神來之後,
我的身體猛然間冷汗直冒,這種感覺對我而言已經不在陌生了。就在不久前,我
和王烈、蕭肅言在北穀金字塔附近遭遇伏擊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曾經出現過一次,
此刻再次出現,我本能的扭頭朝後望了過去。當眼角的餘光剛剛能夠接觸到背後
部分區域的時候,我同樣邁開了腳步,朝著母親和夏姜奔跑的方向開始了狂奔。
在我背後估計兩、三百米的遠方,數十名武裝分子的身影從地平線上顯現了出來,
當先一人更直接懸浮在離地米許的半空中,以近乎短跑運動員百米衝刺般的速度
朝著我此刻的位置高速接近!

  「我操……是達耶。仁波切!」

  在確認來者是達耶這個瘋女人後,我哪裡還有精神去思考其他任何的東西,
腦子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念頭……逃跑!

  總算我覺醒了紅蓮能力的身體在如今很大程度上正在接近正常人類所能達到
的極限水準。加之反應及時,一路狂奔之下懸浮前進的達耶。仁波切不但沒能追
上我,反倒逐漸被我拉開了兩者彼此之間的距離。

  我此刻的奔跑速度顯然也令達耶感到了意外。發覺攆上我的幾率渺茫,這女
和尚終於運用她弱水的能力開始對我發起了遠距離的攻擊。數枚估計是利用空氣
中水汽凝結而成的冰錐憑空在她身邊浮現,跟著朝我激射而來。不過兩百多米的
距離對於這些冰錐而言似乎終究遠了一些,在追著我飛行了百十來米之後,冰錐
的飛行軌跡開始下滑,最終在距離我尚有十多米的位置上紛紛劃著弧線斜插進了
地面的泥土當中……

  「……切,白癡和尚!我還就不信你這弱水能力凝結激發的冰錐能跟物理熱
能激發的槍彈一樣厲害!一般的步槍子彈有效殺傷半徑也就兩、三百米……你制
造的那玩意還真能比的過步槍不成?」

  一邊奔跑一邊回頭張望的我目睹了冰錐墜地的情形。原本驚慌的心情隨之安
定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對達耶那傢伙的蔑視!「打不過你,我就不信我還跑
不過你了……這種距離,想打我,除非你有遠端大口徑的狙擊步槍!」

  就在我腦海中冒出這一近乎於挑釁般的荒誕念頭時,漂浮在半空中依舊高速
移動的達耶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晶瑩剔透的弓箭,不僅如此,一枚估計同樣是用
水汽凝結的箭矢也出現在了那瘋和尚的另一隻手中!

  回頭望見這一幕的我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裡掉出來!我哪裡想的到這女人的
弱水能力居然這麼變態,能夠憑空利用水製造出武器……而從那女人此刻憤怒且
鄭重的表情推斷,她此刻製造出來的這副弓箭的殺傷力以及攻擊範圍必然在之前
的那些冰錐之上!意識到這點的我再沒有了任何輕鬆的念頭和想法,再一次拼命
甩動著雙腿朝前狂奔!

  急速破空的聲響從我耳畔劃過,透明箭矢將我側面前方僅僅半米左右位置的
一株燒焦的枯木徹底穿洞穿。我一見之下愈發心驚肉跳,奔跑的同時更開始了習
慣性的之字型跑位元,如此一來,我被後面那傢伙命中的可能性是降低了,但這速
度卻也跟著減慢了下來。

  在我前方,母親和夏姜這兩個女人憑著驚人的速度早都跑的只剩下兩個小小
的黑點,我禁不住想要破口大駡……

  那娘們兒說什麼關心我、重視我……顯然根本就是在扯淡!如今撞上危險了,
居然就這樣對我不管不顧的只想著自己開溜。我此刻算是徹底看清我老娘的真實
面目了……對她而言,我還真的就是一個僅僅為了達成她目的目標而可供利用的
工具而已。

  一明白這個道理,我禁不住悲從中來,腿腳發軟,奔跑的速度也愈發緩慢起
來。身後的達耶。仁波切同我之間的距離隨之開始拉近。

  這女人之前一擊不中,或者因為製造箭矢有些不易的原因,漂浮移動的她此
刻並未輕易再次出手,張弓搭箭的同時仔細觀察著我的奔跑軌跡。明顯是打算給
我來個致命一擊。如此一來,反倒令我向前多跑了不少的距離。而在追逐過程中,
跟隨她一道出現的那些個武裝分子之間也同樣被她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急速奔跑的時間並不長,可能只有一兩分鐘左右,而我卻迅速進入了體能極
限的狀態之中。極度疲憊的同時,我的思維反倒清晰了幾分。當覺察到附近一定
區域中似乎只剩下達耶和我兩個人在相互追逐後,我那亡命徒的性子禁不住再次
冒了出來!

  「瘋婆子和尚比我厲害是肯定的……但憑藉雙手的紅蓮之火我未必就沒有跟
她玩命的本錢!現在這情況單單想要甩掉她跑掉看來很難了!倒不如出其不意,
轉身跟她拼上一下子……」

  想到這裡,我乾脆徹底降低了步伐的頻率,專注於左右晃動的同時開始思考
轉身反撲的時機。不過就在我正要實施自己想法的時候,老娘那臭婆娘的聲音忽
然在我腦子裡響了起來!

  「……繼續跑,你想幹什麼?你身上的衣服要敢再給我燒掉……你接下來就
一直光著屁股走下去吧!這可是老娘我給你帶的最後一套了!」

  腦海中的聲音令我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冷顫,我未曾多想便再次條件反射般努
力邁開腳步加速奔跑起來。在我繼續奔跑了十多米後,前方焦枯森林之中的某處,
一道反射的光線從我視線當中閃過。

  「望遠鏡的反光?」當我意識到那光線的具體由來時身後再次傳來了箭矢破
空的聲響。而我前方出現反射光線的枯木林地中同時響起了沉悶而連續的幾聲槍
響……

  奔跑中的我毫不猶豫向前躍起撲倒在了地面,並向前滑行。達耶射出的箭矢
從我身體上方掠過。女性憤怒而尖利的咒駡聲從後方傳來。當我掙扎著從地面再
次爬起並向後張望時,看見達耶懸浮在半空的身影正在急速倒退。

  幾名手持槍支的人影從之前枯木林地中的射擊位置出現,並朝我聚攏了過來。

  看清來者是馬國富、宋奎、霍尊華這幾個人之後,我原本懸著的心一下子徹
底放鬆了下來,整個人癱躺在了地上。

  宋奎趕到我身邊後一手拿槍一手將我拉拽了起來。馬國富則在對霍尊華和其
他人員下達了武裝警戒的指令後來到了我和宋奎的身側,帶著慶倖的表情的打量
著我此刻的狀態。

  「謝天謝地……總算你也安然無恙了!那個叫春日的小姐之前堅持讓我們幾
個帶搶守在這裡等著接應的時候我還將信將疑!沒想到你果然帶著周小姐還有夏
姑娘出現了!」

  「春、春日?」

  聽到馬國富的說法,我先是楞了一下,不過很快明白了這一切應該還是老娘
的安排了。她是春日的「本命妖主」直接可以控制春日的一言一行,就算她沒有
直接操縱春日,恐怕春日也是接受了她的指令後才要求馬國富這幾個人來到這個
位置等待守候的。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委,我當即將達耶後面還跟著一大幫武裝分子的情況告
之了對方。馬國富聽後臉色大變,連忙招呼著霍尊華那幾個武裝人員迅速聚攏,
簇擁著我追著母親和夏姜逃跑的方向跟著追了過去。

  後有追兵的情況下,宋奎等同我如今已經混得頗為熟稔的人員也都沒了同我
交談問候的心思,我也在眾人的扶持下一邊調整著呼吸一邊一門心思的努力前進。

  也不知道是我們行進的速度夠快還是達耶那邊壓根就沒有繼續尾隨追擊的原
因,接下來的行程中,達耶。仁波切以及她所帶領的那批武裝分子沒有再出現在
我們的後方……就這樣快速行進了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臨近黃昏十分,遠處地
平線上一片巨大的如同屏風一般的高大絕壁橫在了我們這一行人的眼前!

  馬國富確定我們即便沒有擺脫達耶等人的追擊,但起碼也將她們拉開了足夠
的距離,當看見那堵高牆般絕壁後,一邊舉手向我指示示意,一邊開口對我做出
了說明:「過去的周小姐和夏姑娘應該先到了!那裡就是埋屍谷地的南穀盡頭
……」


                            【未完待續】
2017-2-9 18:48#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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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79)作者:漂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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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2月16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目的地在望,「望梅止渴」這一典故的效果在我們這一小隊中再次發揮了出
來。疲憊不堪如我都腳下生風,奔跑迅速。

  距離南穀盡頭絕壁越近,我越覺察到了這盡頭絕壁同谷地其他區域陡峭絕壁
的不同。一是高度明顯超過了其他區域的石壁,二是那絕壁似乎異常平整……

  峽谷其他地方的峭壁固然陡峭平直,但總歸還能見到普通峭壁一般的突兀。
若沒那突兀,估計古人也不可能利用地形在峭壁上開鑿出了母親帶我和夏薑去看
過的那座半天然、半人工的中空螺旋洞窟。而南穀盡頭的絕壁表面則顯得異常平
滑,遠看如同鏡面,乃至於對斜射的陽光都產生了些許反射,就如同經過人工打
磨一般。

  不僅如此,越接近盡頭絕壁,我們周圍的人工遺跡也愈來愈多。尤其是原本
覆蓋其上的那些樹木植被遭到徹底燒毀之後,地面的石板、坍塌的矮牆、石柱等
等終於清晰的顯露出了其本來的面目。除了建築遺跡之外,峽谷靠近兩側絕壁的
區域密密麻麻分佈著不計其數的大小土包。一開始我還尚未在意,但微微思量之
後,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湧上了我的後背……

  「埋屍谷地、埋屍谷地……古人誠不欺我啊!這些土包看來就是一座座的墳
包了!山谷兩側幾乎都佈滿了,這究竟埋了多少死人啊?」

  當我將注意力集中到這些土包之後,我更有了新的發現:這些墳包絕非常人
理解上一個死者一座墳包的存在形式,而似乎是反復重疊堆砌而成的。這意味著
在表面這一層土包的下面還有更早形成的挖掘土層。我腦海因此而出現了一幕想
象中的場景……

  人們將死者的遺體堆放在原有的墳包上面,然後運來泥土再次掩蓋,就這樣
一層摞一層最終形成了如今峭壁兩側那大片大片的土包區域。

  我當然不會跑去挖掘那些土層以確認我的這一推測,因為紅蓮之眼中出現在
峭壁邊緣凝聚的那一層層難以想像厚重的陰屍氣息足以令我對我的這一判斷得出
一個肯定的結論。

  無知者無畏,馬國富那些人壓根就不清楚自己身處於怎樣的環境當中,依舊
努力向前。而我卻因為意識到了此刻環境的實際而產生了難以想像的恐懼感…
…在這種恐懼心理的支配下,我體內的紅蓮之力不受控制的開始了某種異常的湧
動,我的身體因此而燥熱了起來!

  「……再警告你一次!要燒掉了身上的衣服,別想我能再給你變出一套來!
都這麼大了,還不知道該如何調整自己的心理麼?」

  母親的「傳音密語」又一次在我耳邊突兀的響起。令我在體內火焰即將衝破
身體桎梏前勉強清醒和冷靜了下來。當我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此刻周邊區域的其他
景物以驅散之前心中的那種奇特感覺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恐懼!對了……是恐懼!在極度恐懼心理的刺激下……我體內的紅蓮之火
好像會不受控制的直接沖出我的身體!不過這恐懼心理同普通意義上的恐懼心理
又不一樣,並非只是單純的畏懼,而是一種對未來可能發生可怕事件以及結果的
一種預判……」

  正當體驗回味著此前那突如其來的感受時,遠處峭壁底部的篝火出現在了我
們這批人的視線當中!

  見到篝火,馬國富顯得有些意外。嘴裡嘀咕道:「他們在搞什麼?之前不是
說好了隱蔽待機的麼?這點了篝火還怎麼隱蔽啊?」

  聽到馬國富的嘀咕,我接著更察覺到了異常!遠處的篝火不止一處,在大片
被廢棄了的人工遺跡當中,熊熊燃燒的篝火足有七八堆之多。黃炎棟率領的隊伍
人數不過四、五十號,算上如今同我在一塊的馬國富等人,此刻黃炎棟那邊的人
員沒准還更少,無論取暖、照明或是烹飪熱食,一、兩個火堆足以,用得著點那
麼多堆篝火麼?

  正當我將這一想法告之馬國富建議馬國富謹慎接近時,馬國富卻歎了口氣,
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嚴平……你離隊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不知道隊伍現
在的情況,到地方和大傢伙匯合後,在跟你解釋了!」

  我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到了某種為難或者說愧疚的語氣,對於隊伍此刻的情況
越發感覺到了疑惑。但注意到對方不願多說的樣子,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不過當
夜幕徹底籠罩峽谷,我們這一行人也最終抵達峭壁下方的廢墟區域。

  和王烈、老蕭兩人離開那座溫泉堡寨時,我們那個小隊伍不過四、五十人而
已。而此刻廢墟中四處等待著的人員竟然增加了幾倍,感覺超過了兩百人!

  見到一下多出了這麼多人,我很吃了一驚,心中嘀咕道:「多出來的這些人,
難道是之前被達耶武裝團夥抓捕裹挾走的那些人?」。之所以懷疑而不是確認是
因為我發現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對頭,。我注意到分散在廢墟當中各個篝火畔的人
群很明顯的分成了兩個團體。一個團體人數較少,聚集在相鄰的兩座篝火旁邊。
少數幾名手持武器的人員正警惕的注視著四周人群的一舉一動。剩餘的人員則分
散在了其餘的幾堆篝火周圍,多數姿態麻木的休息等待著,但在最接近之前那個
小團體篝火的附近,一群人隱隱約約的對那兩堆篝火旁聚集的人員形成了某種包
圍的勢態。

  「你們想幹什麼?這地方這麼大,哪裡不能休息?難不成還想像之前一樣再
來一次?」馬國富領著我和宋奎等人趕到後見到這種情形當即出聲大吼了起來。

  包圍者們聽到馬國富的叫駡,同時見到我們這隊多數擁有武裝的人員出現後,
方才彼此交頭接耳、罵罵咧咧的緩慢離開分散到了其他篝火的附近。

  確認包圍的態勢解除,注意到我疑問表情的馬國富歎了一口氣,低聲向我解
釋道:「都是我們集團公司之前被抓走的人!王先生借著之前那場大火的機會,
襲擊了押送看守他們的匪徒,領著他們趕來同我們匯合,兌現了跟孫總還有我們
這些人的承諾。可沒想到,他們對於王先生和我們救他們出來根本不在乎,和我
們匯合後發現我們人少,槍少,而且食品補給物資只有那麼一丁點。仗著人多,
如今反倒想從我們手裡搶奪武器和物資……要不是顧忌著我們手裡的這幾支槍,
他們估計早都動手了……唉,到如今,我才終於看清楚這人究竟都是些什麼德行
了!」

  我身旁的宋奎因為挨得近,聽到了馬國富的說明,對馬國富的說法同意的同
時更恨恨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早知道他們如今這樣……當初王先生還不如不
救他們。尤其是那個江濤,剛進這裡的時候就是他帶頭鼓動大夥造孫總他們的反
的,你看,現在又是他在到處煽動鼓動其他人!」

  順著宋奎此刻的視線,我看到了不遠處篝火旁同他人彼此交談的一名男子。
此人我略有印象,在離開我和宋奎等人曾經補給過夜的「第二救援營地」哪裡見
過。

  「好了宋奎……不管他們究竟想做什麼,大家過去總都還是同事加兄弟。如
今他們還沒跟我們徹底撕破臉,小心盯著就好!」在告誡了宋奎後,馬國富扭頭
對我說道:「總算我們這些一塊突破迷霧進入山谷的兄弟們都還團結在一起。人
雖然少,但還能壓的住場面。如今這情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王先生還
有你,你們幾位真能領著我們大夥從這裡安全逃出了。」

  聽完了馬國富和宋奎的簡單說明,我大致瞭解了我離隊之後的情況。王烈那
傢伙應該帶著袁芳芳同馬國富等人順利匯合到了一起。有袁芳芳這個「臥底」提
供情報,王烈應該是獲得了達耶武裝團夥在埋屍谷地內隊伍的編隊分佈狀況,借
著我放的那把火襲擊了押送被俘人員的隊伍,順利救出了部分被俘人員並同黃炎
棟、馬國富等人匯合最終抵達了這裡。不過正如宋奎所說,這人救出來了,隊伍
壯大了,可情況並未朝著預想中的更好狀態發展……

  我掃視了一下馬國富和宋奎領著我前往的兩座篝火四周,都是當初一道穿越
迷霧進入山谷之後又在溫泉堡寨休整的熟面孔。張露母子、道士、朱鈺等人赫然
在列……我也看到了孫明,不過此時的他依舊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摸樣,一個人坐
在篝火旁表情痛苦!救人是他堅持的結果,但他估計也沒想到這人救回來了隊伍
卻會是如今的這樣一種狀況。

  篝火附近的人員也注意到了馬國富、宋奎等人的回歸。帶著剩餘武裝人員警
惕監視四周的關悅然看見我後,欣喜的迎了過來。

  「嚴平!你也沒事嗎?這真是太好了。」

  我注意到除了百惠集團的人員之外,篝火旁居然沒有看見王烈、黃炎棟、春
日這些人,母親和夏姜也是毫無蹤影,也沒有心思同關悅然寒暄,開口便向她問
道:「王烈、老黃他們那些人呢?」

  我此刻的態度顯然是頗為無禮的,但關悅然對此並不在乎,伸手指向了位於
更後方的絕壁底部位置。「剛才周小姐和夏姑娘她們兩個先跑回來了,跟王烈、
黃先生還有春日他們說了幾句話後,他們那些人就都一塊趕去峭壁底下那邊了。」

  「果然……拿到了息壤和建木,接下來就是要打通進入核心區域的通道了!」
確認了這點後我隨即也打算跟著趕過去。但就在此時,不遠處火堆旁的一個女人
尖叫了起來……

  「不要啊……放開我、放開我!」

  女人的叫聲立刻將人群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在篝火畔,一名被救出的百惠集團女性員工被兩名男性同事粗暴的推到在了
地面,其中一個男人像瘋子一樣壓在了女人的身上並撕扯著對方的衣服,看上去
是想要強姦這女人。關悅然隨即拿著武器沖了過去。

  「你們這些混蛋……你們想做什麼?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還想做這些?放開
她?立刻停止,否則我開槍了……」

  關悅然的喝止以及恐嚇毫無用處,試圖施暴的男子似乎明白關悅然此刻的行
為僅僅只是虛張聲勢,絕對不會真的開槍。依舊肆無忌憚的持續著自己的暴行,
在男人狂暴的行為下,女人白花花的肉體很快暴露在了火光的映照之下,周圍的
男人們發出了陣陣淫笑。

  我從同一火堆旁那個江濤臉上此刻得意的表情中覺察到了什麼,當即大步跟
了過去。

  關悅然救人心切,飛快的沖到了施暴現場,正打算用槍口指向暴徒阻止對方
的行為,卻未曾想一旁的江濤突然暴起,一腳將她踢到在地。原本就在周圍虎視
眈眈的幾名男子隨即撲了上去,把關悅然死死按壓在了地面,同時瞬間奪走了關
悅然拿在手上的步槍!

  「喀拉、喀拉、喀拉……」

  隨著連續開關保險的聲響,獲得了步槍的暴徒同緊隨我身後趕來馬國富、宋
奎等幾名武裝人員迅速舉槍形成了對持的狀態!

  「你們幾個立刻把槍放下,否則我們就殺了這姓關的女人!」詭計得逞的江
濤從陰暗處跳到了台前,毫不猶豫的以關悅然的安全要脅起了我和馬國富等人。
但當他注意到我依舊還在快速接近時,當即慌張的叫駡了起來。

  「你誰啊?給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們真開槍了……」

  話音未落,我已經沖到了持槍暴徒的面前,直接伸手握住了步槍的槍口!在
眾目睽睽下,紅蓮之火從我手中騰然升起,高溫瞬間將此人手中的半截步槍燒紅
炙軟,我輕輕一掰,步槍的前端被我彎曲朝上。

  持槍者被傳導而來的高溫所燙傷,慘叫著鬆開了雙手。我順勢一拉,將已經
報廢了的步槍甩到了身後的馬國富等人身邊。

  「一會冷卻後,記得把裡面子彈取出來。別浪費了!」跟馬國富、宋奎等人
交代了我把槍扔到他們面前的原因之後,我將視線平靜的投向了以江濤為首的等
人的身上。

  「活膩味了是麼?那麼著急趕著去投胎?」我眯著眼睛從眼前的這幾名男子
身上逐一掃過,在恐懼支配下的這幾個人連連後退了幾步。

  「現在這地方,老子說了算!不服的,想死的儘管過來試試!關總、孫總他
們看在同事一場的面上不敢真對你們動手,還想方設法的救你們回來。你們倒好,
回來了還想算計他們!做人做到這份上不覺得羞恥麼?老子可不是百惠集團的人,
跟你們沒屁的交情。看不爽的,見一個弄死一個!」

  「嚴平……」從地上爬起的關悅然似乎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卻被我揮手阻止。
「剛才這事,下不為例!誰他媽的要還想再玩什麼花樣,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我說完伸手將關悅然拉到了身邊,關悅然又向之前遭到了「侵犯」的那個女
人連連招手,示意對方來她身邊,卻沒想到那女人反倒身子一縮,躲藏到了之前
對她「施暴」的男人身後。

  我見狀拽著關悅然返回了我們這些人聚集的火堆,一邊走一邊責備道:「那
女人和他們是一夥的,目的就是引誘你過去然後搶槍挾持你!你居然那麼容易就
上鉤了,害我們浪費了一把步槍。」

  關悅然也明白自己之前的行為過於輕率,一邊歎氣一邊向我道謝。「真是太
對不起了,我沒想到他們會真的打算向我們這些人下手了……這次要不是你正好
在,剛才那場面我都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麼情況了。」

  「……聽說過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麼?但凡被挾持綁架過的人,多多少少都會
出現心理扭曲的情況。尤其是經歷過群體性暴行的人情況就更為嚴重了!那個叫
達耶。仁波切的女和尚操弄人心給人洗腦一套一套的!天知道這幾天又對這幫家
夥搞了什麼花樣!總之,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印象中原來的那些同事和朋友了!」
我此刻說的話並不單單只是對關悅然說的,同樣也是為了提醒馬國富以及宋奎這
些人。「……所以,別再顧忌著以往的那些交情面子這些了。該下狠手的時候一
定要下狠手。另外,命是自己的,他們願意跟著我們走,就帶著,不願意也由著
他們。做事對的起自己良心就好!」

  我一邊說,一邊發現如今的自己是越來越像王烈那個傢伙了。這讓我有一種
極不舒服的感覺。一直以來,對於王烈我都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競爭意識,
現在的這種狀態令我對自己莫名的產生了一種厭惡。

  當我正準備結束這在我看來極為「王烈似的說教」時,原本因為之前我的鎮
壓舉動後安靜下來了的其餘篝火四周再次傳來了眾人此起彼伏的驚聲叫喊。

  「……看,那是什麼?」

  「天啊……那是什麼鬼東西?」

  「怪物……怪物……大傢伙快跑啊!」

  面對再次出現的異常狀況,馬國富和宋奎等人現學現賣的直接做出了應急反
應,奔跑著沖出揮舞槍托將最先幾名試圖奔逃的人員巧翻在在地……騷動的人群
在我之前的積威以及暴力的禁止下終究安定了下來。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到了南
面那高高聳立幾乎望不到頂端的峭壁之上……

  在我們此刻位置南邊大約一兩公里所在的峭壁底部,數十條如同觸手或者是
枝條狀的巨型線條毫無徵兆的冒出了出來,緊貼著峭壁的同時飛快的向上伸展蔓
延,很短的時間內便迅速覆蓋了絕壁下方的大片區域。

  「……難道是建木?」

  望著遠處依舊貼著絕壁四散擴張的黑色線影,我不去確定自己此刻的判斷是
否正確。根據關悅然所說,母親、夏姜、王烈甚至於春日、黃炎棟她們一股腦都
去了此刻那些枝條出現的地點,我隨即決定立刻趕去一探究竟。

  突然附著在絕壁上的那些物體看上去固然可怕,但現場的人員此刻也意識到
那東西似乎僅僅只是貼著南部絕壁在擴張,並未朝其他方向或者區域蔓延。因此
而紛紛安靜了下來。我向馬國富等人交代了幾聲之後,當即朝著絕壁底部奔跑而
去。

  正當即將接近目的地附近時,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入了我的耳內。

  「是……是老娘!怎麼笑的這麼淫蕩?」

  我在心裡用著極其惡毒的詞彙詆毀著母親事實上極為悅耳動聽的笑聲,同時
謹慎的控制了自己行動的聲響。因為我意識到母親似乎正在附近,我很奇怪她怎
麼會在這種地方發出那種近乎於肆無忌憚般的笑聲,而對她的提防則讓我在不知
不覺中對她產生嚴重的窺私心理。

  借著此地隨處可見殘垣斷壁的掩護,我很快接近了母親所在的位置。在山谷
中那些黯淡光源的映照下,母親和王烈兩人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母親靠坐在一塊倒塌了一半的石碑上,面向絕壁,姿態慵懶。而王烈則雙手
抱胸,維持著同她之間的距離,同樣正在抬頭觀望著絕壁此刻的狀況。

  「……建木覆蓋整座絕壁需要多長時間?」此時的王烈顯然並未注意到我的
接近,語氣平緩的正在向母親詢問。

  「越往上,速度越慢……正常情況下明天日出之前應該能夠徹底覆蓋整座峭
壁!怎麼?心慌了?你可是兩儀……照理來說養氣功夫應該是極好的,這點耐心
都沒有麼?」母親一改以往在王烈面前的冷漠,此時的語氣顯出了幾分刻意挑逗
般的口吻。

  「哼……達耶。仁波切還有睿宗他們距離我們這裡已經很近了!在建木覆蓋
峭壁,通道開啟之前,他們隨時可能襲擊我們。我們這些人自保問題不大,可外
面那些人很可能會遭受傷亡。我只希望盡可能的多帶一些人活著離開!」王烈對
于母親此時的語氣毫無反應,硬邦邦的回應著母親的話語。

  「唉……你這傢伙不懂風情,難怪到現在都沒找著合適的物件!難得有機會
和你單獨相處,想逗逗你玩都看來都不行呢。」母親伸手捂嘴打了個哈欠。

  「你要是單身,我倒不介意配合你一下……不過現在很顯然,你是嚴平的女
人!不碰朋友的女人,這是我的原則!」王烈語氣冰冷。

  「嘻嘻……原來如此!看來倒是我自以為是了……嗯,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你是怎麼猜到我實際身份的?嚴平跟我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了那麼長時間,都沒能
看出我的秘密,你剛才說破了我的身份真的讓我很吃了一驚呢?我的偽裝中難道
有什麼破綻不成?」母親發覺王烈沒有任何同其戲謔的意思後,言語之中變得鄭
重起來。

  「迄今為止,我滅殺的妖魔鬼祟數都數不清楚了!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受傷
的次數也是非常多的!我是兩儀,恢復能力比普通人強,但多重的傷,需要多少
時間才能恢復這一點我很清楚!這次陪著夏丫頭被一區塊轉送過來,我身體承受
的傷害有多重我心裡有數!就算我是兩儀,正常情況下沒個把星期的時間,我絕
不可能恢復到現在的這種狀態。進入埋屍谷地前,是你替我處理的傷口,而還沒
進入迷霧,我就已經感覺到我的傷勢居然好的七七八八了!這行當裡妙手回春的
道法秘術不少,但據我所知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有如此效果的根本就沒有。因此在
我確認我的傷勢已經徹底恢復之後,我就已經對你產生了懷疑,之後再從關悅然
哪裡知道了你存在的具體情況,然後聯繫一下這前前後後一系列事件中你的所作
所為等等,你具體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另外,嚴平其實並非什麼都不知道,
他也早都對你有所懷疑了……不過我看的出來,他非常的愛你!愛你甚至於愛到
了寧可對自己自我欺騙,愛你愛到了不敢面對現實……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沒有
當面揭穿你罷了。你真以為他是傻子麼?」

  面對王烈此刻的話語,母親低頭選擇了沉默,半響之後方才再次抬頭自嘲般
的笑了一下。「原來如此……看來當初運用力量加速你傷勢的恢復速度才是你摸
清我底細的關鍵了。嗯,早知道幫你上藥的時候我就該老實上藥,不該啟用我的
神格力量的。現在看來真是好心沒好報呢!」

  「你未必就是好心……因為那個時候你肯定會盡力替我療傷的!埋屍谷地還
有昆侖核心的兇險你比我清楚的多,你既然打定了主意利用我和嚴平替你去謀取
九鼎,就必須讓我們兩個活著並維持自身的力量。我要是因為重傷失去了力量的
話,吃虧的是你自己!這個問題上,我還真沒必要對你感恩戴德什麼的!」王烈
一邊說,一邊掏出了一根香煙叼在了嘴上點燃。

  「嗯、嗯……有道理!」母親嘻嘻笑了起來。「那麼我接著想詢問的就是,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及圖謀,現在為什麼還是決定協助我達成目的呢?
你可能不知道,我很早以前就開始注意你了……你以往的所作所為我很清楚。現
在的你願意繼續配合我,真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

  王烈深吸了一口香煙,兩股煙氣從鼻孔中分岔噴出……

  「李勇是怎麼死的?能告訴我麼?別跟我說他失蹤了和你沒關係啊!」

  「嗯哪,告訴你也沒什麼了,我把他弄暈之後放在了夏禹城裡面的那個內部
法陣旁邊了,他醒來的時候必然會反向觸發那個內部法陣,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
了,大小兩個法陣反向啟動的結果就是跟著整個夏禹城一塊陷下去了唄!」母親
一邊說,一邊攤了攤雙手,仿佛是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我聽到王烈發出了濃重的呼吸聲……

  「罷了……落得這種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了!我現在也可以明確的答覆你之
前的那個問題了!就像你說的,要是過去,我肯定不會配合你,讓你把你的計畫
繼續下去的!不僅如此,就憑你曾經動手殺人這一點,我和你之間就只能是你死
我活……可是,你的男人是嚴平!這麼說吧……不知道為什麼,從你和嚴平身上,
我好像總能看到當年的李勇和那個叫旋兒的女妖的影子……璿兒控制不住自己妖
魔本能,吃了人!李勇曾經向我苦苦哀求,希望我能放璿兒一馬,並向我承諾他
會竭盡所能約束璿兒,不讓璿兒再有類似的行為。可那個時候的我卻毫不猶豫出
手滅殺了璿兒!李勇為此跟我們這些人分道揚鑣,投靠到了三宗那邊,之後更做
出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跟我是總角之交……你應該能夠理解他的背叛對我
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

  王烈說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出了這個事情後,我思考了很長的時間……我發現我得到的,還有我失去
的根本就不成比例!璿兒吃人是本能……但有李勇陪在她身邊的話,沒准真能找
到其他不傷人命又滿足其獲取血食維持自身生存的方法。我殺了旋兒,消滅了一
個吃人的妖魔,但卻創造了一個比普通妖魔都還要更加可怕,對這個世界造成更
大危害的李勇!不僅如此,我還失去了一個朋友。我斬妖除魔,但我還是個商人,
這買賣怎麼算我都發現我虧本了!我因此頗為後悔,當時我要不那麼直接的殺掉
璿兒,而是冷靜的去為李勇還有璿兒他們兩個設身處地的考慮一些其他可能的處
理方式以及方法,或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發生的那些事情了……」

  「不、不會吧?感情你願意繼續配合我,是因為擔心動手殺了我,嚴平會變
成第二個李勇?」母親的言語中先是充滿了詫異,但接著又嬉笑了起來。「我覺
得你完全沒必要有這種擔心呢……忘了告訴你了,我帶夏薑出去找息壤、建木,
嚴平已經知道我的實際身份了!他現在對我可沒半點憐惜,因為覺得我欺騙了他,
他如今吃了我的念頭沒准都有。你大可以跟我攤牌撕臉,他絕對不會因為你殺了
我而轉身報復你或者報復社會的!真的……」

  聽到母親此刻的話語,王烈側過臉淡淡的搖了搖頭。「你錯了……當局者迷,
旁觀者清!你信不信,我要真設法殺了你,嚴平肯定找我報仇,不僅如此,他甚
至會滅亡他能毀滅的一切生命和事物!你和他,彼此深愛的程度,遠遠不是你們
自己想像的那樣!我已經製造過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李勇,我不想再創造一個喪心
病狂的嚴平了,尤其嚴平還是紅蓮!所以明知道你動手殺過人,我還是為自己制
造了種種理由放棄了現在就和你為敵的念頭和打算!比如你殺了那個叫廖曉倩的
女人,我告訴自己,你殺廖曉倩並非妖魔獲取血食的殺戮而是屬於情殺,應該由
司法機關追究責任!而不該由我這樣的人出面加以制裁。學宗也死在你手上,我
則對自己說,那傢伙本來就罪該萬死等等……據說人和人之間接觸的時間長了,
有時會越來越相似!嚴平那傢伙喜歡自欺欺人,我發現現在的我多少也被他傳染
了一些這種思維了。」

  見到母親沉默不語,王烈將手中的煙蒂扔到地上踩滅後接著開口道:「現在
既然我已經決定繼續配合你去實現你的計畫和圖謀了。你能告訴我你要九鼎究竟
是為了什麼目地嘛?」

  聽到王烈的這個問題,母親習慣性的伸手縷了縷耳邊的秀髮。「抱歉,這個
我真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要九鼎絕對不會是想要破壞你們人類
世界的正常秩序這些,我要九鼎僅僅只是為了實現我長久以來的一個小小夢想而
已。我的這個夢想已經失敗過兩次了,而這一次是我最後的一次嘗試!」說著說
著,母親的手輕輕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這次如果失敗,我也沒有興趣在這個世界上繼續留戀下去……因為我已經
無法再次承受那種痛苦和悲傷了……」


                                【未完待續】
2017-2-16 17:5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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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23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八十章

  「人神也有夢想?也會痛苦和悲傷麼?呵呵……」王烈的語氣中夾帶著幾分
警惕和不信任。「希望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是真的!你想怎麼樣是你的事,只要不
繼續觸犯我的底線就好!有句話說的好,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我不在
乎你究竟算什麼?神仙妖怪什麼的對我而言都一樣!只要你的神格力量別給這凡
人俗世帶來威脅或者災禍就成。」王烈說著活動了幾下身體。

  「我可不是上帝,沒上帝那種無所不能的力量!不過對於普通人而言,我還
是能夠做到很多在你們看來近乎於神跡的事情的。我確實有利用你的行為和打算,
不過我不會讓你白白替我辦事,作為回報,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可以實現你某
些方面的一個願望!並以此作為你之前還有接下來替我出力的報酬!」母親此刻
顯得極為收斂,言語間鄭重且誠懇。

  「……致死方消的青春活力麼?呵呵……很誘人!但請允許我拒絕!」王烈
頓了頓道。「雖然你和夏丫頭是我唯一接觸過的所謂現人神!但我對於過去曾經
出現過的那些所謂現人神的神跡並非沒有任何的瞭解。據我所知,神的恩賜不是
那麼好接受的,在獲得某些東西的同時也必然會失去某些東西!夏丫頭讓周昌在
牌桌上大殺三方一晚上從我們這些人手上白賺了幾十萬,可我和夏丫頭被傳送來
之前那小子卻收到了他戀愛了三年的女朋友跟他分手的電話和短信,要知道他原
本計畫著應付了我的這趟差事就要回去結婚的!還有林默湘那傢伙,利用夏丫頭
的力量中了頭彩,可也就在我和夏丫頭被傳送過來前,我好像看他正在接電話,
聽上去他老爹貌似出門碰上車禍了……嘿嘿,你覺得這些事情難道僅僅只是某種
巧合麼?凡人之中,窺伺神格力量的人,到現在沒聽說誰能有個好下場的,就算
那種反作用不應驗在自己身上,遲早也會落到子孫後代以及親朋好友身上!我這
人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卻沒興趣為了一己之私給親人朋友們惹來無妄之災。另
外我大致能猜出獲得你青春賜福的人具體是個什麼情況,雖然不會真的變成妖魔,
但好像多多少少都會出現些許的妖魔化狀態吧!我因為兩儀能力的原因,在很多
人眼裡已經不是正常人類了。要再因為從你這裡得到的青春賜福出現某些妖化狀
態,那我這怪物的名聲也就被坐實了!我這人別的不好,但特在乎名聲和面子
……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聽到王烈如此說,母親輕笑了兩聲,笑聲中居然帶有幾分尷尬。「不愧是兩
儀,果然是明白人!居然知道這些……說的沒錯了。神格力量對於我而言僅僅只
是可以使用的力量而已,但這力量要加諸到普通人身上,在為他們帶來某些好處
的同時必然同時會在其他方面給他們造成某種損失。」母親說著說著搖了搖頭喃
喃自語道:「……阿華陣亡,沒准就是因為阿梅從我這裡得到了青春活力所承擔
的後果了。唉……那小雜種把她製作成活屍可見她死前身體妖化的程度已經很高
了。」

  王烈對於母親此刻的自言自語有些莫名其妙,因此皺起了眉頭。母親抬頭注
意到王烈表情後隨意的笑了兩聲。「……沒什麼,只是想起了過去認識的幾個故
人而已!」但接著在長長歎了一口氣後再次陷入了某種出神的狀態當中。

  「……這或許也是老爺子和阿夏活著的時候對這事態度那麼堅決的原因了吧!
就那麼排斥身體的妖化?」

  王烈注意到母親此刻已經沒有了同自己交談的意思後說道:「建木哪裡有夏
丫頭還有老黃、春日那些人盯著,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我現在返回去偵查監視
達耶。仁波切那些人此刻的具體動向……你有空再把你的那些個計畫和安排好好
參詳參詳!別到時候把如今我們這兩百多號人都給坑死!我雖然決定了配合你去
完成你的計畫,但這計畫要出了什麼意外造成了這些人的傷亡,我會立刻終止同
你之間的合作並按自己的意志行事的。畢竟,我之所以配合你說穿了也只是想給
如今陷入此地的這些人找條活路罷了!那些瘋子……做事連後路都不留下一條,
居然把峽谷通道給炸了……」

  王烈說著一邊搖頭一邊轉身,向北離去了。我也隨之無聲無息的悄然轉身離
開了黑暗的隱蔽所在。至始至終,我都未曾在母親和王烈面前顯露身形,至於為
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不想讓她們兩人知道我偷聽了她們之間的談話也
或許是因為我到現在為止在潛意識中都還在排斥同母親的接觸,不敢直接面對她
那張美麗的臉龐。

  我在破敗的古代遺跡中緩慢穿行,在望見遠處篝火火光的地點停了下來,一
屁股坐在了一堵矮牆旁邊,蜷縮著身體懶洋洋的側靠在了牆面上。此刻的我身體
上的疲勞已經基本恢復的七七八八了,但卻感覺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累。我什
麼沒想也什麼都不想做,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著,眼神呆滯的注視著側面某處遺
跡中在之前大火中倖存下來的一片灌木林發呆。漸漸的,我徹底融入周圍的黑暗
之中。

  沒多久,有人躡手躡腳的接近的我所在的區域,在一處矮牆拐角處四下張望
了一陣確定再無旁人之後,這出現在我視線中的男女很快摟抱在了一塊,相互親
吻撫摸起來。很顯然他們壓制著自己發出的動靜,在激烈扭動著身體彼此索取的
同時僅僅只發出了極其輕微的悉索聲。

  接著四周環境黯淡的光線,我看清了兩人的摸樣。男人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臉上雖然有些髒汙,但卻不足以掩蓋他作為帥哥的現實。女人長相一般,談不上
漂亮但卻也看的周正,不過從其眼角的皺紋推測,在年齡上她應該比那帥哥略長
幾分。能夠出現在這裡,肯定應該是遠處篝火營地當中的成員,不過很顯然,我
並不認識他們。因為不認識,我也沒想過做出任何的反應舉動,就只單純蜷縮著,
在矮牆下方陰暗的角落中注視著他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我格外的喜歡
這種狀態……這種事不關己,躲在一邊冷冷旁觀的的行為令我產生了一種安全感
甚至於心理上的極度安定。

  親昵撫摸的動作刺激著兩人彼此的情欲,兩人的呼吸漸漸變的濃重起來,男
人的手最終從插入了女人上衣的空隙內反復摸索揉捏著。女人一隻手按在男人的
胸部上來回摩擦,另一隻則從衣服後方的下擺處探進了自己的後背同時扭動起了
上身。

  兩人彼此配合扭動了一陣,男人的手從女人上衣空隙抽出時直接帶出了女人
的胸罩,接著男人把整個身體貼上了女人的正面……

  「……死……死……你、我……還有這裡所有的人……都會死!哈、哈、哈
……誰都別想活著逃出去……哈、哈、哈!」

  女人喘息著,感受著男性的此刻激烈的動作,上氣不接下氣的喃喃道。她此
刻的動作和姿態似乎非常的享受,同時激烈回應著男人的熱情。但發出的言語卻
充滿了一種絕望!

  女人後退著靠在牆邊,男人一邊喘著粗氣壓迫著女人身體,一邊剝下了對方
的褲子。女人嬉笑著將一條白花花的大腿盤上了男人的腰間,男人順勢腰部前挺,
完成這一動作的瞬間,兩人同時發出了滿足的喘息聲,接著就是同一動作的來回
重複。

  男人女人距離我其實並不遠,最多也就十多米而已。但在我的視線中,他們
的一舉一動卻仿佛異常的遙遠。黑暗中的我還有暴露在黯淡光影下的他們此刻在
我看來就如同分處於兩個遙遠而陌生的世界一般。

  我對於眼前的活春宮幾乎徹底的視而不見,能感覺到的只有一種不知該如何
形容的淡淡痛苦與憂傷。我很想抽煙,但卻沒有付諸實施,因為我此刻哪怕稍微
的一點舉動都有可能讓這對鴛鴦覺察到我的存在。而我不想打攪他們!從某種意
義上講,我同情理解他們此刻的所有行為。

  在未知的絕望中,他們正在做的恐怕是現在唯一能令他們體驗到快樂的事情
了。

  正當我平靜的連自己都感覺到害怕的時候,一具柔軟的身體悄無聲息的貼到
了我的身後。一對豐滿且充滿彈性的雙峰在我的後背來回摩擦擠壓著。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動作。現在這種地方,能夠無聲無息在
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接近我的人屈指可數,而且背後傳來的那種感覺對我而言並
不陌生……

  「寶貝兒……你這習慣一點也不好,就那麼喜歡偷窺別人的隱私麼?」一條
靈巧而溫暖的舌頭同時撥弄起了我的耳垂。而「寶貝兒」這個稱呼則令我控制不
住的微微顫抖了起來。背後的人感覺到了我此刻身體的細微變化,在我耳邊發出
了膩膩的笑聲,一隻手插進了我的上衣撥弄起了我乳頭,而另一隻手則輕車熟路
般按到了我兩腿間的位置輕輕按壓搓弄了起來。

  我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舉動,而是眯上了眼睛享受著那種舒適的感覺,同時
發出了輕微的喘息聲。

  「……你不是和我一樣在偷看麼?」我悄悄咽了口口水,用近乎蚊子般的聲
音就對方的指責做出了反駁。

  「……我沒說他們,而是說之前我和兩儀!你那時候在偷聽吧?」

  「偷聽怎麼了?你監視了我二十多年,我偷聽一次你和別人說話就不行了麼?」

  「嘻嘻……你個小壞蛋,敢跟老娘頂嘴了?什麼監視,我那叫看護……你信
不信我把你從小到大的做過的所有見不得人的事情都給你抖摟出來?」

  「切……我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倒想你現在給我說說看!」

  「……你第一個女人是駐地鎮上那個小髮廊的劉娜,與其說是你上她,倒不
如說是她把你給上了!你也真丟人,躺床上緊張的連動都不會動一下,反倒讓她
騎在你身上來回折騰,結果把你小雞雞的皮磨出血了都沒射……你還跟李峰、劉
濤那幾個傢伙藉口請假去鎮上購買日用品跑去偷看鎮上的公共女澡堂……還有你
第一次打手槍……」

  「得、得、得……別說了!我怕了你了……感情你就一直只關注著我生理方
面的問題麼?」

  「你是我寶貝兒子,是我給嚴家留下的獨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特別關
注你生理方面的問題怎麼了?還不是想你早點娶媳婦傳宗接代不是!那個可惡的
劉娜,仗著有那麼點姿色,借著你們這幫傻小子啥都不懂,那些年不知道吃了你
們部隊多少童子雞。看的我都妒忌,尤其是你,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兒,我都沒
捨得對你下手。她倒好,借著給你理髮摸摸搞搞就把你給勾引上床了……你是不
知道,我那次氣的恨不得當場就把她給弄死。但因為我在公公哪裡發過誓的原因,
我才沒對她下手。不過我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後來我耍了點小手段,特意花錢安
排了個有病的男人去勾引她……」

  「等、等等……你這也太毒了吧?劉娜得淋病那次感情是你在整她?」

  「怎麼啦?我那也就是小小的教訓了她一下罷了……我要真害她,我會找個
得淋病的?我直接弄個吸毒的艾滋晚期去了!」

  「你、你、你也太陰險了。你知道那次的後果不?……劉娜得病那次把炮營
的武幹事也給害了。武幹事可是好人,經常替我們這幫大頭兵出頭說情的。因為
跟老婆長期兩地分居,偶爾才出來解決一下。那次他本來有機會提教導員的,結
果因為這事給黃了,她老婆知道了還不依不饒的要跟他離婚……你說說你這都幹
的什麼事啊?」

  「怎麼啦?那武幹事提不提教導員和我有什麼關係?另外就算沒這事,他老
婆也鐵定要跟他離婚的,因為他老婆在他們老家早都有姘頭了,連他那個女兒,
都不是他的種!不過是借那個機會鬧分手罷了。」

  「什、什麼?有這回事?我都不知道呢……」

  我一邊眨眼,一邊難以置信的朝母親頭部所在的方向轉去,一扭頭,母親美
麗的雙眸便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但注意到母親此刻的瞳孔中的那片朦朧時,我的
動作僵直了。因為我和母親的嘴已經貼在了一起……

  柔軟的舌尖拱開了我並不緊密的雙唇侵入了我的口腔,我自己的舌尖則不受
控制般的迎了上去,只輕微觸碰了一下,母親就選擇了後退,我則本能的追了上
去同母親攪在了一起,口腔內的運動產生了大量的唾液,我和母親在刻意壓制後
的呼吸聲中,順著喉嚨彼此咽了下去。

  當我還沉湎於這旎漪的舉動時,母親先一步終止了我們彼此的親吻,把舌頭
轉移到了我側面的脖頸,將我的後背推向了牆面。同時調整著自己的身體,在確
立了某種主導性位置後,上身壓在了我的正前,舌尖抵著我的下巴沿著脖子慢慢
地滑向我的胸膛,一邊舔,一邊拉開了我的衣扣,並最終在上面來回舔弄起來,
在我感受著那既陌生又熟悉的酥麻觸感時,忽然用牙齒咬了一下我的乳頭,突如
起來的疼痛刺激的我全身顫慄,我禁不住輕輕的「哼」了一聲,緊跟著咬住了自
己的下唇。

  「嘻嘻……」母親發出了惡作劇般的膩人笑聲,我因此產生了嚴重的報復心
理,一把抓住了母親的胸部,雙手用力捏弄起來。或者因為隔著衣物的原因,效
果似乎並不明顯。母親只哆嗦了一下,便又舌頭用力卷著我的乳頭吸允起來。如
同觸電般微麻的感覺瞬間衝垮了我之前反擊的心理,整個人徹底靠躺在了牆面上,
任由著母親帶著勝利者般的姿態淩駕在我的身上。

  母親一邊貪婪的舔舐我的胸膛,一邊解開了自己的上衣,暴露在空氣中的雙
乳很快同我的皮膚發生了接觸。略微發硬的奶粒上下刮噌著我的腹部,觸電般的
快感瞬間傳遍了我的周身,我終於控制不住的呻吟了起來……

  我發出的聲響不出意外的被不遠處正在激烈運動著的那對男女所察覺,他們
當即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慌忙伏低了自己的身體,把頭從矮牆上探出拼命的四下張
望起來。不過因為我和母親所在的位置對於他們此刻的視線而言過於隱蔽的原因,
他們好半天才確認了我和母親此刻的大致方位。

  從心理上講,我對於我個人的行為對他們所造成的困擾頗為有些歉意。對於
那個帥哥尤其抱歉。身為男性,我很清楚男人在集中精力享受性愛的過程中遭到
驚嚇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如果有可能,我還真的想非常紳士的走到他們面前直
接對他們安慰致歉。不過此刻肉體上傳來的陣陣的快感早讓我把所有的一切都拋
到了九霄雲外。那帥哥將來是留下心理陰影也好,直接陽痿不舉也罷,我哪裡還
會在意。反倒在母親運作下發出了更為清晰的濃重喘息。

  因為周邊事物的阻擋以及我和母親所在的陰暗光線,他們很明顯看不清我和
母親的具體形象。不過卻從我發出的聲音中判斷出了我和母親正在的行為。當意
識到兩邊進行的事情似乎一樣之後,他們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帥哥看上去尚未從驚嚇中徹底恢復過來,可那年長一些的女性卻再一次迫不
及待的伸手撫摸起了帥哥的身體。

  「……擔心什麼呢?他們跟我們一樣呢……」

  「……可、可、可。」

  面對帥哥猶豫遲疑的反應,女人反倒暴露出了其豪放彪悍的本來面目。「
……可什麼可?你之前怎麼說的?說你一直暗戀我,想上我很久了。老娘我才答
應你……怎麼了,不敢繼續了?現在都這樣了,你要不把老娘我給弄爽利了。別
想我放你從這離開!」

  女人說著,直接把男人撲倒在了矮牆後面。這一次,他們沒有像之前那樣謹
慎和壓抑,僅僅片刻之後,激烈的肉體碰撞和彼此的呻吟聲便傳入了我的耳中。

  對於我和母親而言,那聲音就如同催情的春藥一般,很快刺激著我倆開始了
更近一步的行動……

  我的陰莖此刻被母親從褲襠裡給拔了出來,已經極度硬挺的雞巴暴露出龜頭
的同時不時收縮跳動,母親埋著頭,晃動身體,兩團豐滿柔軟的奶子來回拍打著
我的肉棒。這讓我的肉棒愈發粗壯了幾分。

  母親伸長了脖子用她的櫻桃小嘴美美的親吻了一下肉棒的頂端,跟著捧著自
己的兩個奶子把肉棒夾在了中間,前後運動著身體做出了乳交的姿勢。

  「嘻嘻,我的寶貝兒大雞吧……」咕噥著,低頭便吞咽了起來。我雙手按在
母親的頭頂,感受著母親乳交與深喉的雙重刺激!堅硬的肉棒包裹在軟綿綿肉的
感覺難以想像的愉悅。母親用口腔來回摩擦著陰莖四周,喉嚨反復抵著龜頭,也
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舌頭同時還在龜頭上打著圈,舌尖還不是舔著頂端的馬
眼上刺激著我的身體一陣陣的顫抖起來。

  母親的口活恐怕是這世界上所有女性中最好的,好到我都無法去描述和形容。
在純粹器官感受的刺激下,我拋棄了一切的心理防禦,徹頭徹尾沉浸在了肉欲的
快感當中。僅僅片刻的時間,電擊似的酥麻快感侵襲了我的全身,我忘記了趴伏
在我雙腿間女性的身份,用力拼命按住對方的頭部腰部狠狠挺動了幾下就徹底釋
放了出來。

  噴射的精液衝擊著母親的口腔,即便如此,我都還能清晰的感覺到母親依舊
在賣力的完成最後的工作,用力吞咽的同時舌頭來回包裹清掃著我的整條肉棒。
不過因為我噴射的數量可能過多了,儘管母親不斷發出下嚥的聲響,依舊還是有
部分白濁的液體從母親嘴唇同我肉棒的結合縫隙中被擠壓了出來……

  母親揚起頭,當著我的面「跐溜」一聲將殘留在嘴唇邊緣的精液吸進嘴中咽
下後,斜躺進了我的懷裡,一隻手繼續套弄著我已經疲軟的陰莖,另一隻手持續
刺激著我的乳頭。

  「……不會吧!這麼兩下你就交貨了?不覺得丟人麼?」

  我一邊撫摸著母親的後背,一邊漫不經心玩弄著母親的雙乳。「這有什麼丟
人的?因為感覺比以往的刺激要強烈的多吧。」

  「哦?感覺比以往刺激?什麼原因?」母親仰著頭,舌頭再一次舔舐起了我
的脖頸和耳垂。

  「……彼此身份的轉變吧!」

  男人在射精之後往往會陷入一種異常冷靜的心理狀態當中,我此刻便是這種
狀態。因此當母親詢問後,我遲疑著說出了答案。

  「身份的轉變?呼……」母親在我耳邊吐了一口氣。「說的那麼含蓄?幹嘛
不直接說是因為倫理禁忌的刺激呢?媽媽給兒子乳交,口爆……」

  我的身體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正當我想要再次辯解什麼的時候,母親的
手指貼上了我的嘴唇。

  「……愛媽媽麼?」

  我沉默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緩慢的吐出了一個「愛」字!

  母親聽清了我的這個回答之後顯然是楞了一愣,或者在她看來,我還會繼續
維持著同她的「對抗」關係!當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她咬著嘴唇把身體徹底
埋進了我的胸前,同時伸手緊緊的抱住了我,就如同害怕我會立刻離去一般。而
我也同樣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就如同懷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我們母子就這樣不知道摟抱了多長的時間,直到我們意識到不遠處的那一對
男女依舊還在發出努力奮戰的種種聲響。

  母親意識到這點後再次扭動起了身體。「他們怎麼還沒完?誒……你可是紅
蓮……理論上做愛你說是世界第二,沒人敢說是世界第一的!媽媽剛才才剛有了
點興致,你就給我交貨了。你對起媽媽不?你對的起你這紅蓮的名頭不?來…
…繼續!我可不管你現在什麼心情……比那小子做的時間長是起碼的……」

  母親說著,再次伸手抓住了我已經軟癱了肉棒套弄起來,同時分開兩腿直接
跨坐到了我的腰上。

  「拜託……能不能別在我面前用媽媽這個自稱?你難不成真想把我們的實際
關係暴露給大家啊?不對……糟糕。你是我媽媽這事情春日和觀雪她們已經知道
了啊。」想到這裡,我忽然緊張了起來。

  「哎呀……你擔心什麼呢?小寶貝都沒反應了。那倆丫頭只知道我是你媽,
同時是她們的本命妖主,又沒真看見過我的樣子,就算猜到了,我不允許,倆小
蹄子敢亂說?兩儀那傢伙只猜出了我就是擁有青春神格的妖女而已,哪裡猜的到
咱倆是戀人的同時還是母子?」

  「那還有夏薑呢?你可是當著她的面把咱倆的什麼關係都讓她給知道了。」

  「她是我姐姐,是你姨媽和表妹,而且你也把她給上了,跟咱倆一家人!她
還能胳膊肘子向外拐出賣我們兩個麼?她現在啥都不懂也不明白,就是一吃貨加
傻姐,而且除了我之外,都沒法和其他人正常交流,我盯著她她還能說出個子醜
寅卯不成?好了……趕緊的,我現在真的是想要了……我的心肝兒,我的寶貝兒,
媽媽快受不了了,媽媽下面好癢好空虛,趕緊硬起來啊,媽媽要兒子的大雞巴
……嗚、嗚!」

  誘惑而淫蕩的語言衝擊著我的聽覺神經,我的下體以驚人的速度再次勃起。

  母親解開了褲子,退到了膝蓋以下,熟練捏弄著我的陰莖使其更加堅硬,抓
著摩擦了兩下自己已經充分濕潤的下體之後,腰部下沉坐了上去。

  我就這樣注視著我的肉棒一釐米一釐米的被母親兩腿間那貪婪的兩片肉唇逐
漸吞噬,進入到那柔軟緊湊溫暖的腔道當中。

  進去後我膨脹的陰莖撐的緊繃,前端直接頂住了最深處翕動著的凹陷,母親
渾身控制不住的一陣亂抖,花心一會兒收縮、一會兒鬆開咬合著龜頭,喇叭口上
面的一圈嫩肉,就像一條肉穴中的小舌頭一般,吸吮著得我龜頭頂部的馬眼陣陣
酥麻。

  我摟著母親的腰部向上舉起,抽出了大半截肉棒,再松力借著母親下落的慣
性猛然灌入,母親控制不住的發出了蕩人心魄的呻吟。我的大腦中一片空白,搖
搖欲墜的心理屏障在這一刻坍塌了……

  我把頭埋進了母親雪白的胸膛,在緊緊摟抱著母親身體的同時,控制不住的
全身顫抖了起來。

  原本恣意扭動、放浪著的母親很快覺察到了我的異常,雙手強行把我深埋在
她雙乳之間的臉龐捧舉了起來。當我和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淚水從我的眼眶中抑
制不住的滲透了出來。

  母親凝視著一面流淚一面抽泣著的我,又一次用力將我緊緊的摟在了胸前,
不斷撫摸著我的頭頂和後背。

  「……別哭了,別哭了!媽媽知道錯了……錯了,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絕對不會離開你了!媽媽會永遠呆在你的身邊,愛你……疼你的!媽媽會把欠你
的一切都還給你……都還給你……」

  母親低著頭,同樣抽泣著在我耳邊不停的道歉,不停的叮嚀……而我則反反
複複在母親懷中摩擦著我的腦袋,同時拼命挺動著下身就如同想要擠回到母親那
狹窄而溫暖的身體裡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的不斷流逝著。

  那對男女在男人徹底精疲力盡的情況下再也沒有了同我和母親「比拼」下去
的念頭,相互扶持著在我和母親始終若有若無的呻吟聲中倉皇逃回了不遠處燈火
闌珊的篝火營地。周圍就只剩下一對剝下了一切虛偽和假面的赤裸母子。

  峽谷中無所不在卻又行蹤不定的閃耀精靈們不知何時開始在這對母子的四周
開始了聚集和飛舞,躍動的身影發出了一陣陣如同揚琴般悅耳動聽旋律聲響。

  那奇妙的旋律持續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直到太白星從東方的地平線上緩緩升
起……

  「……拿九鼎為了什麼還是不能說麼?」我把頭枕在母親的膝蓋上盯著遠處
的太白星略顯不滿的嘀咕著。

  「嗯哪……不能說了。因為那事情僅僅只是你曾祖父當年的推測而已,因為
不確定。媽媽也就沒法子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和說法!寶貝兒……求求你了…
…別再追問這個事情了好麼?就當是媽媽最後任性一次了?」

  母親跪坐著,撫摸著我的頭部和肩頸。

  這一個晚上,我們母子倆幾乎成了兩個精神病一樣,哭了笑、笑了哭。不過
我心中的鬱結以及隔閡也因此徹底被發洩了出去。此刻的我感覺非常奇妙,心理
上以及生理上都處於一種難以言狀的快樂和滿足當中。見到母親還是不願意告訴
我她追求九鼎的原因,我也懶得繼續再這個問題上逼迫於她,而是閉上了雙眼默
默回味著此刻的那種充實。

  「媽媽知道你一個人這些年非常累,所以呢,媽媽希望你之後徹底讓自己放
松下來了!什麼也別去想了,接下來你只需要聽媽媽的安排和指示行動就好了!」
媽媽垂下身子,在我耳畔膩聲說道。

  「嗯……知道了!單純給你當個馬仔、打手什麼的也不錯……至少不用動腦
子!」我眯著眼睛懶洋洋的嘀咕著。

  「切……又開始了!打手、馬仔……你可是媽媽的心肝肉兒,要真有危險的
事就讓兩儀和那幾個丫頭去處理。兩儀那傢伙既然覺得自己是救世主一樣的存在,
還不就讓他上了!觀雪她們幾個想做你女人,那也得證明自己配不配的上你不是!
誰叫你是我兒子,身子骨金貴著呢!」

  「金貴?得、得、得……我從來都覺得我就是爛命一條,到你嘴裡還金貴了?」

  「呸、呸、呸……你個死孩子,嘴欠也不是這麼說話的。看不起誰也不能看
不起自己啊!援朝兩口子就這麼教育你的?」

  此時同母親拌嘴,只讓我覺得溫馨。就在我們母子兩人想要繼續交談下去的
時候,從營地那邊有人追逐奔跑了過來,打破了我和母親之間溫馨的氣氛,也吸
引了我們的注意力。

  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手裡懷抱著一個頗大的背包正在試圖躲避後方來人的追
趕,但還沒等他接近我和母親藏身的所在,便被緊跟其後的另外幾個男人趕上並
拖拽到了地上。

  背包對於男人似乎頗為重要,即便摔倒在地,男人都竭盡全力的用自己的身
體架住了背包。而追趕他的幾個傢伙的目標似乎也正是男人手中的背包,在男人
摔倒之後,便立刻將背包從男人手中給搶奪了過去。

  「我操……居然是這東西!你這傢伙這麼些天都沒把這東西給扔掉?一直背
著你也不嫌重啊?」幾個人把包搶走打開一看,紛紛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確認了
男人包裡的東西對他們毫無價值後,他們最終又把包放回了男人的身邊。

  男人起身後連忙又把背包緊張的抱在懷中。「剛才就說了,這包裡裝的不是
吃的……反復解釋,你們都不信!」

  「那還不是因為你死活不願意讓我們開包檢查不是!算了……看來是一場誤
會。兄弟,哥幾個粗暴了些,對不住了!」圍堵男人的領頭者在確定男人背包裡
的東西並非他們需要的物資之後,本著冤家宜解不宜結的態度主動表示了對男人
的歉意,然後同其他追擊者轉身離去了。這反倒讓原本想要現身出頭的我省去了
些許的麻煩。

  當注意到這拿著背包的男人並未身穿百惠集團的戶外工作裝後,我略微感覺
到了幾分意外,身旁的母親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疑問,主動對我告之了那名男子的
身份來歷。

  「那男人叫劉靈坤,他不是百惠集團的,是這次陳小薇他們那個攝製組的攝
影師了!之前我陪著孫聰他們一塊在外面拍外景,和他聊過幾句,認真、敬業
……是個不錯的人!唉,也算他倒楣,跟那個攝製組不好,偏偏跟了陳小薇的這
個……現在一塊陷在這裡走不脫了!」

  母親說明的時候,譚亦欣和兩個同樣沒有身著百惠集團工作裝的人在一名持
有步槍的武裝人員的陪伴下趕到了男人的身旁。我遲疑了一下後,也同母親一道,
從廢墟中出來,出現在了這幾個人的面前。

  我和母親的出現並未引起對方太多的在意,譚亦欣在主動向我和母親招呼示
意後,一邊伸手攙扶劉靈坤,一邊對對方勸慰道:「坤哥……早勸過你把設備丟
了。現在這裡,這種情況,你還背著這包的話,很容易引起那些人的誤會了!你
看看,讓我說中了吧……這東西又重,還帶著真的是累贅了。」

  劉靈坤一邊起身,一邊低頭查看著背包裡的物品狀況,但對譚亦欣的這種說
法表示了明確的反對意見。

  「小譚……你不懂!在你看來現在這些東西都是累贅,丟了或者更好!但對
我而言,死了我都不會把它們丟掉的!我是攝像師,你根本就不明白這些東西對
我意味著什麼!」劉靈坤說著,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噗……都是些什麼人啊!
那些匪徒都沒想過要搶我這個背包,反倒是他們這些人打起我著背包的主意了!」

  「嘻嘻……劉哥,你也別責怪剛才那些人了!就像小譚說的,現在這裡的人
一個個都急紅了眼,做出什麼事情都很正常了。別說他們了,我看見你背著包,
我也好奇什麼東西能讓你一直這樣戴在身上呢!」

  我在一旁沒出聲,母親居然大喇喇的以周靜宜的身份跳出來接上了話頭。想
著她的實際年齡,居然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稱呼劉靈坤「劉哥」,一種怪異的感覺
隨即湧上了我的心頭。

  劉靈坤扭頭望了母親一眼,歎了口氣。將背包口展示給了我們。「攝像機、
備用電池、麥克風……都是攝像設備了!可能你們會覺得我是瘋子……可我是攝
影師,這些東西對我而言真的非常重要了!我也知道這種情況下還帶著這些根本
就是累贅,可我就是捨不得把它們就這樣隨手扔掉啊!」

  聽到劉靈坤的話,我眼皮控制不住的跳動了起來。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對著自
己所從事的職業有著強烈使命感和責任心的人,並在不知不覺中對此人產生了一
定程度的敬意!

  「電池有電沒?還能用不?」母親彎著腰,把手伸進背包裡翻弄著裡面的物
品。

  「當然能用了,我一直小心翼翼保護著的!」劉靈坤見到母親那隨意的態度,
終於顯出了不快的神情,因為母親的詢問從某種程度上仿佛是在質疑他的職業素
養一般。

  「能用多久?」

  「加備用的,電池有三塊呢!幾十個小時沒問題了!嗯,你問這做什麼?」
劉靈坤瞪大了眼睛,對於母親的詢問有些莫名其妙!

  「嘻嘻……沒啥意思了!不過你們沒覺得到現在為止,我們經歷的這一切是
一場奇妙的冒險麼?這麼精彩刺激的冒險經歷難道不值得你們這些電視臺的人用
你們的攝像鏡頭給拍攝下來麼?又或者現在的你們已經只想著逃命就沒想過其他
什麼的了?」母親抬起頭,朝周圍的人一邊眨眼,一邊充滿了誘導性般的說明著。

  我趕到母親身邊,把她拉到了一邊。「喂、喂……你在想什麼呢?這都什麼
時候了?你想玩也有個限度好不?你難道真的想讓這姓劉的把現在的這一切都用
攝像機給拍攝下來麼?」

  母親把嘴湊到了耳邊道:「你說對了……不過我可不是為了玩!而是為了讓
他們這些人能繼續堅持下去!對於有些人而言,面對絕境的時候,需要某種精神
上的支持。有了這些,他們才能找到一個讓自己活下去的動力和理由!總之,除
了逃命之外,你需要給他們找點事做,這樣他們才不至於因為神經上的緊繃而精
神崩潰!」

  一個小時後,太陽從東方升起,璀璨的陽光照射在了爬滿密佈建木枝條的南
穀絕壁之上……

  「大家好……我是譚亦欣,我和我的攝製組現在是在傳說中神秘的昆侖仙境
腹地為您現場報導!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七點三十二分!我的背後,是昆侖仙境腹
地埋屍谷地的南穀絕壁。據說這絕壁當中隱藏著通往昆侖仙境核心區域的秘密通
道!現在太陽已經升起!那個秘密通道是否會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呢?請大家拭目
以待……」

  在陽光的照射下,爬滿絕壁的綠色枝條居然開始了燃燒,燃燒的火焰隨著陽
光的照射面積而不斷擴大。燃燒過後的區域轉變成了如同紅色透明水晶一般的光
潔鏡面……

  「……天啊!這一切太神奇了!要不是在現場親眼所見,你能想像這一切都
是真實的嘛?那透明的紅色晶體難道就是連通埋屍谷地和仙境核心區域的秘密通
道麼?關於這個問題,讓我們來諮詢一下現場相關的專家玄玉子道長!」

  「……這、這個!應、應該是吧……那紅色晶體看上去是固體狀態的,很像
果凍,但、但具體什麼成份構成我也不是太清楚了。很快就會有人嘗試接觸的吧!」

  道士哆嗦著的站在譚亦欣的身旁,面對劉靈坤的攝影機鏡頭,結結巴巴的對
譚亦欣的手中的手持麥克風嘗試著進行解答。

  「是這樣麼?那接下來,我們就等著相關專業人員進一步的探查結果了!」

  抗著攝影機的劉靈坤身旁,在母親動作的示意下,我拿著小提琴無奈的拉響
了幾聲小調。聲音終止後,母親向我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而鏡頭前的譚亦欣也微笑
著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麥克風。

  「我是譚亦欣,XX電視臺現場主持!我們在神秘的昆侖仙境腹地為您帶來
現場報導……」


                              【未完待續】
2017-2-23 18:09#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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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3月2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八十一章

  攝製組的拍攝錄製行為在周圍眾多的圍觀者中仿佛就是一個笑話。即便是孫
明、馬國富等人對此也都是皺眉苦笑。但母親……也就是周靜宜卻似乎樂此不疲。

  此時的她自封「臨時總監製兼策劃兼導演」的身份對著一幫人指手畫腳!

  「小譚……你平時做節目都那麼生硬麼?啊……這一切太神奇了!要不是在
現場親眼所見,你能想像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嘛?……你是在詩歌朗誦麼?自然
……自然一些!要切合你現在身份以及我們的處境……我們現在危機四伏,天知
道哪裡就會跑出什麼怪物對我們實施突然襲擊,而且北邊還有那些武裝分子!播
報的時候要有緊張感……讓節目觀眾在看到的時候就能切身體會到我們此刻的危
險狀況!你這樣播報別人很難相信你就身在現場,下個鏡頭這個問題一定要解決!
你……對,就是你!你這牛鼻子在鏡頭前能不能別哆哆嗦嗦的?你要明白你現在
的身份,你是專家!專家一定要氣定神閑,要有一切都在你的預料和掌控之中的
那種舍我其誰的風範和氣質!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之後再讓你出鏡,你要還這樣!
你信不信我讓我凱子削你!」

  周靜宜此刻口中的凱子自然指的的就是我!對她此刻對我的稱呼,我只能坦
然接受……

  我再離經叛道再無視倫常,但我卻依舊必須屈服于輿論道德的重壓之下。因
此,即便在這種遠離塵世的絕地秘境我也不可能暴露我和她之間是「母子關係」
這一事實!如此一來,她依舊是那個叫周靜宜的超級美女,而我在旁人的眼中也
依舊是她的男友、保鏢兼打手!

  就在我無奈的適應著這種奇特的關係時,周靜宜把斥責目標毫不猶豫的指向
了我!

  「還有你!看到我發出指令,你就該立刻加入配樂!拖拖拉拉、反應了半天
才出聲。因為你的遲疑,小譚最後那個鏡頭肯定非常失敗!」

  「拜託……你懂不懂啊!這種現場播報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配樂……配樂什麼
的都是後期製作的時候才添加上去的!」在夜裡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場的我此刻心
情極為舒暢,曾經的煩惱和心理陰霾仿佛一掃而空。在這種心情的支配下,我完
全漠視了周靜宜和我之間真實的關係,就事論事的進行了反駁。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周靜宜還沒開口,作為攝像師的劉靈坤卻主動替周
靜宜張目起來。

  「……配樂一般情況下確實都是後期添加的!不過現在這種情況,直接由你
這個樂手在旁邊演奏也是可以的。這樣將來如果確實的進行後期製作的話,你的
配樂時段、時機這些,可以作為後期製作人員剪輯製作的一種參考和借鑒!能提
升樣片的品質了。」

  「聽見沒有!聽見沒有!還敢說我不懂?告訴你吧……我們松前製藥的好幾
部電視廣告都是我負責聯繫牽頭製作的,而且社會反響極好。嗯、等等……總感
覺缺了點什麼啊!」

  周靜宜打蛇隨杆上,借著劉靈坤的支持對我實施了迅速的打壓,但說到一半
卻又似乎意識到了點什麼!思考了片刻之後,猛的一拍巴掌嚷嚷了起來!

  「對了……廣告!正常的電視節目必然是有企業贊助的。我們這邊錄製光是
單純的探險經歷播報給人的感覺乾巴巴的,需要加入點廣告之類的內容!」一邊
說,一邊扭頭沖著坐在一旁像看活寶一般看著我們的孫明還有關悅然等人叫喚了
起來。

  「唉、唉……那邊兩位老總!這次大型救援活動本來就是你們百惠集團組織
的。原本計畫的電視節目錄製你們應該也是出了錢的吧?」

  孫明對於周靜宜此刻突如起來的這一詢問有些措手不及,茫茫然的點了點頭!

  在得到了孫明確認之後,周靜宜立刻轉頭對譚亦欣吩咐了起來。「……那下
個鏡頭播報過程中,你的臺詞裡要加上:本節目由百惠集團贊助拍攝!等等…
…嗯……除了百惠集團外,再加上我們松前製藥!」

  「松前製藥?喂、喂、喂……你、你不會是想玩真的吧?」聽到周靜宜如此
說,我忽然有了一種傻眼了的感覺!

  「什麼真的假的?這節目要能播出,收視率絕對杠杠的!我身為松前製藥公
司的廣告部經理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的宣傳我們公司的機會呢!你放心,現在我們
公司確實沒有投入資金,可等我們從這逃出去了,給財務部那邊打份申請,在後
期製作的時候追加資金就可以了!哦……對了,這麼好的機會也不能少了你…
…贊助單位把你們編輯部也算上吧!你怎麼說也掛了一個副總編輯的名頭,別告
訴我連這點事情你都不能拍板吧?」周靜宜越說越來勁,看著她此刻認真的表情,
我甚至於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想要製作這個什麼「揭秘昆侖仙境奧秘」的電視
記錄片了!

  「……贊助單位再加上一家:XX市興隆小額信用貸款公司!」

  正當周靜宜說的興致勃勃口沫橫飛的當兒,一個聲音冷不丁的從旁邊插了進
來!我扭頭一看,卻見到王烈不知何時已經返回了眾人聚集的這一臨時營地當中。

  「王、王烈!你說什麼?你知道她正計畫做什麼事情麼?」我目瞪口呆的望
著王烈,想不到他此刻居然也湊了進來。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以強烈的「社會責任
感」為由竭盡全力的防止著我們這些人涉及的那些「怪力亂神」的資訊流傳到社
會上的。

  「都聽到了……拍紀錄片,現場拉贊助麼!就向周小姐說的那樣,這麼好的
機會很難得了。有百惠集團這樣國內知名企業牽頭,我的公司借個東風在贊助企
業裡頭列個名字也是很好的宣傳機會不是?」說著王烈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問道:
「她的真實身份你已經知道了?」

  我先是楞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王烈說道:「既然知道了,那很多事情就
別太在意!由著她的意思去辦就好!如今她是這裡這些人唯一的希望,大不了就
陪著她瘋一回了!」

  接著向周靜宜頷首微笑以示支持後,把我拽到了一旁。「我煙抽完了,給一
根。」

  從我這裡索要了一根香煙點燃後,王烈斜著眼睛瞟了一眼遠處正在不斷變化
著南穀絕壁道:「那幫傢伙夜裡沒有發動襲擊是在等待核心通道的出現,畢竟神
女在我們這邊,他們並不清楚如何尋找和開啟密道。不過絕壁這邊現在的變化他
們已經觀察到了。我趕回來之前,他們正在收拾整理,估計最多一個小時他們的
大隊人馬就會過來了。所以,我們需要立刻動身,穿越絕壁密道進入秘境核心區
域。」

  我聽罷,回應道:「我這就去讓孫明、關悅然他們組織人員整隊出發!」

  「出發前告訴關悅然,把我們留存下來的那點吃的全都拿出來發給這裡所有
人!」

  「全部?你確定……那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搜集節省下來的,原本也就只夠再
吃兩、三頓的了。這裡一下多了這麼多人,即便全部發下去頂多也就這頓早飯而
已。」

  「不患寡而患不公!我領回來的人中間很有幾個不安分的傢伙,武器什麼的
就算了,但吃的必須一視同仁平均分配。這樣那些不安分的傢伙才無法在人群中
製造矛盾。孫明和關悅然也才有可能把這些人重新組織領導起來。你在部隊上也
是當過班長的,應該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王烈深吸了一口煙解釋了他這一決
定的原因。

  「如果是擔心那幾個不安分的傢伙煽動鬧事,我們完全可以把他們趕走或者
……」

  我尚未把話說完,王烈一邊搖頭一邊果斷的否定了我的建議。

  「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我並沒有當濫好人的念頭,但我們也不能因為那幾
個人心懷叵測就對他們棄之不顧。是人……就有生存的權利。他們要是自己鬧事
作死,那是他們自作自受,但在這之前,我還是希望能堅持我們這些人的一貫原
則!」

  「罷了……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感慨的歎了口氣,轉身來
到了孫明、關悅然、馬國富等人的身邊,將王烈交代的對他們進行了告之。

  孫明雖然意氣消沉,但腦子卻是極為清醒的。在同關悅然和馬國富商量了幾
句後當即依照王烈的指示開始了行動。在眾人的關注下,馬國富組織宋奎等人公
開取出了全部剩餘的食品,並進行了相對公平的分配。這樣一來,被解救人群同
我們之前這個小團隊之間的隔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江濤等人在被解救人群
中的影響力隨之減弱。孫明和關悅然在一定程度上臨時獲得了現場多數人員的勉
強跟從。借這機會,孫明和關悅然憑藉著原本就極為優秀的領導能力把營地中的
兩百多人重新號召組織了起來,並帶領著開始朝南穀絕壁開始了前進……

  「大家好……我是譚亦欣!現在在神秘的昆侖仙境腹地為您帶來現場報導。
我們的探險隊伍在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休整之後再次開始了前進。我們的隊伍面臨
著非常危險的境地。到現在為止,我們的補給物資已經徹底消耗一空。而在我們
的身後,有著不明來歷武裝分子團夥的追襲!該武裝團夥由外國雇傭兵以及大量
的疑似邪教組織成員所組成。從現在得到的情況分析,這些武裝分子的目標同我
們的探險隊此刻前往的目標一致,都是昆侖仙境的核心區域。而且從數日前開始,
我們的探險隊已經遭到了他們多次的攻擊和圍捕。探險隊相當多成員一度成為他
們的俘虜,不過在隊伍其他成員的努力下,我們已經成功救回了大部分被捕的探
險隊成員。」

  在稀稀拉拉緩慢前進的隊伍當中,來回跑動拍攝的「周靜宜攝製組」成為了
最為活躍的存在。在周靜宜的指揮和調動下,拍攝了若干鏡頭的譚亦欣和劉靈坤
等幾名電視臺工作人員仿佛忘記了他們也是「逃亡者」中一員這一現實狀況。居
然真的沉浸在了自己身為影片攝製組的角色當中。

  「經過我身邊的是百惠集團的馬國富馬經理。因為種種原因,現在的他臨時
承擔了探險隊安全保衛的領導工作。我現在向他詢問一下探險隊接下來的具體動
向和計畫!」

  面對忽然跳出攔在面前強行「採訪」的譚亦欣,馬國富顯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在見到周靜宜期待以及鼓勵的目光後,終於還是妝模作樣的停下了腳步。

  「嗯、嗯……我們接下來將直接前往埋屍谷地的南穀絕壁。並嘗試通過之前
出現的神秘通道進入昆侖核心區域!你們也看到了,那絕壁看上去就像是一整塊
巨大的紅色晶體。能否通過這一點我們並不確定了。一切都只能先到哪裡再說了
……謝謝!」在得到了周靜宜滿意的點頭後,馬國富方才得以轉身,催促著周圍
經過的人員加快速度。

  「採訪」完馬國富之後,周靜宜立刻把跟在我們身邊的道士又給提溜了出來!
「下一個鏡頭……專家揭秘!預備……開始!」

  如同遊戲般的攝製過程,王烈顯然並無興趣參與,如此一來,道士便成為了
「攝製組」指定的「御用專家」!周靜宜對於道士是否真能解答譚亦欣提出的那
些問題並不在意,她在意的僅僅是她設想中的這一欄目環節是否得以貫徹執行。
不過隊伍開始行動後,周靜宜終於沒有繼續拽著我充當現場臨時配樂。如此一來
我也得以陪在王烈身邊承擔起了「殿后」的責任。

  「蕭肅言說的那首詩詞,應該就是在這裡拓印的吧?」我提著一支步槍隱蔽
在一座殘存石柱的背面,觀察著峽谷北面的動向,拍了拍身邊一塊鐫刻了符號或
者是某種文字的半截石碑朝著距離數米外斜靠在一堵矮牆邊的王烈詢問道。

  「應該是了……不過具體是那塊石碑就不知道了!這廢墟裡頭像這樣的殘缺
石碑好像到處都是。還有那些石柱、矮牆很多上面也都有各種符號和文字。不過
可惜的是,這些符號文字並非我們已知的任何一種文字了。也難怪當年他的哪位
先祖拓印了回來,還得找韓愈那樣的大學者嘗試翻譯解讀。對了……你是怎麼跟
他分開的?他現在什麼情況你知道麼?」王烈很清楚我之前的詢問僅僅是等待下
的沒話找話,因此在隨意應付之後就轉移到了蕭肅言的身上。

  「不清楚了……我和他跟你分開跑路,結果後來發現被定位的人很可能是他
了。他不想拖累我,就單獨一個人引著追兵進了西面谷地。我本來已經擺脫了那
些傢伙的,卻沒想到碰上了蛇群,當時為了自保也為了恐嚇蛇群,我無奈之下只
能放火自救……後來就碰上了老……嗯、周靜宜跟夏薑,她們找到息壤和建木之
後我也就跟著回來了。那傢伙如今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了。」雖然有些無奈,
但我還是在王烈面前隱瞞了我之前的部分經歷,因為那些經歷若是說了,以王烈
的敏感,極有可能會覺察到某些東西而節外生枝。

  「原來那火是你放的……呼,我該怎麼說你呢?你就沒想過你放這火的後果
麼?差點沒把這埋屍谷地給燒成白地!要不是老黃帶了幾張辟火符,我們這幫人
沒准都會被燒死幾個。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你這把火,達耶。仁波切她們的
隊伍也不會被火勢給分割成了幾塊。給了我跟老黃機會把這部分人給救出來!實
話告訴你吧,雖然答應了孫明還有馬國富他們救人。可實際上我根本就沒有任何
的把握真的把人給救回來的,承諾救人原本只是為了讓他們安心而已。托你這把
火的福,人,我總給他們帶回來了一部分。雖然沒救完,不過也算履行了我對他
們的承諾了。接下來,他們應該不會再繼續想著把剩下的那些人也都救回來了吧
……嗯,姓簫那傢伙的本事不在我之下,堂堂河北魔刃齋,要打定主意一心逃命
的話,即便被鎖定,也未必有多少人真能把他給逮住的,你又放了那一把火,以
他的本事很可能已經擺脫了對方的鎖定追蹤。倒不用替那傢伙擔心太多的。」王
烈說著說著視線轉移到了位於他身旁的一根石柱上。那石柱上面同樣刻畫著一行
文字。

    望著這些無法識別的文字,王烈搖了搖頭道:「……可惜,這些文字根本就
沒人能夠識別。要是能識別的話,或許能從中得到一些對我們有用的資訊了!」

  「哦?你真的很想知道這些文字是什麼意思麼?」

  王烈話音剛落,女性悅耳的聲音便在附近響了起來。周靜宜不知何時離開了
她的「攝製組」,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我和王烈的眼前。

  「怎麼?不繼續玩你的導演遊戲了?」面對突然出現的周靜宜,我幾乎條件
反射般的就是出言調侃。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只有這樣,我才會多少淡化掉一些
她是我老娘的這一可怕現實!而且也只有懷著這種近乎于放蕩不羈的心理狀態,
我才能以一種相對理性的狀態來面對她,並與她正常交流。

  「什麼遊戲?我都說了,那是為了給她們那幾個人一個堅持下去的動力!現
在她們已經開始認真履行自己的工作職責了,我自然也就沒必要繼續在旁邊替她
們煽動鼓勁了!」周靜宜朝我翻了個白眼徑直走到王烈身旁的石柱前,查看起了
上面的文字。

  王烈眯著眼睛觀察著周靜宜的舉動。「難道說,你認識這些文字?」

  「認識說不上……因為這些文字每個具體應該是什麼讀音,還有語法等等這
些我都不明白!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些文字,我卻能理解這些文字想要表達
的具體含義!」周靜宜查看完了石柱上的文字後側過身表情鄭重的對我和王烈解
釋道。

  「含義?你是說你不認識這些字,但卻能理解它們的意思?」我對於周靜宜
此刻的這種說法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王烈對此卻並不在乎,見到周靜宜閱讀
完畢後直接開口詢問了起來。

  「這石柱上的文字到底什麼意思?」

  面對王烈的追問,周靜宜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你確定你想知道?」

  「確定!」

  「嗯,那好,我告訴你……這石柱子上的文字是個標語,就跟街道辦事處在
社區牆壁上寫的那些差不多!」

  「具體什麼意思?能別賣關子麼?」見到周靜宜這個樣子,我忍不住催促了
起來。

  「這行文字翻譯成我們現在語言的話,應該是這樣的:首領禁止大家隨地大
小便!」

  「什麼?」聽到周靜宜的解讀,我和王烈的腦門上幾乎同時冒出了黑線!

  周靜宜毫不在意我和王烈此刻的表情和反應,接著走到了另一處刻畫了那種
文字的石牌面前接著說道:「這邊這個,翻譯過來應該是:首領要求大家每隔三
天至少要設法洗一次澡!」緊跟著,這女人又跑到了我此刻藏身處旁的石碑面前。
指著上面相對完整的文字道。「嗯、嗯,這石碑上內容保存的比較完整,應該是
個記事碑了!上面文字的意思是:首領宣佈東谷烽火臺從某年某月某日起,正式
移交給另外一個部族的人員管理,本部族人員不需要再前往東穀烽火臺進行值守
和維護。」

  ……就這樣,在我和王烈呆滯的目光中,周靜宜像散步一樣圍著我倆此刻所
在的周圍區域轉了一圈,對所有廢墟遺址上所能看到的那些古怪文字一一進行了
「所謂的翻譯解讀」!解讀出來的內容可謂五花八門……有殘缺的詩歌;有的類
似于行政命令;有的似乎是事件記錄;還有對某人、某團體的表揚和誇獎,乃至
還有類似於家長里短的八卦新聞!總之,要不是我和王烈很清楚我們此刻身處於
埋屍谷地之中,我都懷疑老娘她登陸了某個居民社區新聞網站在照本宣科的逐條
解讀網站上社區公務員發佈的各種行政資訊以及宣傳標語了。

  「……等、等等……拜託,我和王烈是認真的!你別拿我倆尋開心好麼?這
些符號文字真的就是你說的這些內容麼?」當周靜宜差不多將周圍留存的較為完
整的那些符號文字內容解讀完畢後,我抱怨了起來。之前沒抱怨是不知道她會不
會真的解讀出什麼有用的資訊,可現在基本解讀完畢了,期望徹底落空後,我毫
不猶豫的說出了我此刻真實的想法。

  「別質疑我!這種時候我有必要戲弄你們麼?我不確定我的解讀究竟對不對,
但這些符號和文字在我的理解中就是這內容了!」因為王烈在場,周靜宜終究沒
有自稱老娘,但依舊對我質疑她流露出了明顯的不滿。

  「好了、好了……我記得人類已知最早的成文法規漢謨拉比法典好像就是刻
在石頭上的。曾經居住在這裡的部落首領把自己對大家的要求用石刻文字發佈出
來好像也合情合理,至於其他的那些內容,現代人在牆上貼廣告或者隨手塗鴉亂
寫,居住在這裡的那些古代人有這種行為也很正常了。畢竟,雖然時代在變遷,
但人類的有些習慣從古至今都還是老樣子……注意!他們來了……」

  見到我和周靜宜即將拌嘴,王烈正要打個圓場,話說到一半,猛然感覺到了
什麼,將攜帶的步槍槍口遞了出去,指向北面遠處三、四百米處的某個位置扣動
了扳機。

  沉悶的槍聲再次打破了峽谷中的寧靜,十多名正在快速接近的武裝分子身影
出現在了我和周靜宜的視線範圍當中!

  遭到射擊的武裝分子很快分散了開來,各自尋找著有利地形開始了零星的還
擊。因為雙方此刻的距離較遠並非手中武器的理想射程,所以無論我和王烈還是
對面正在試圖攻擊接近的武裝分子們,在開火的時候都顯得極為克制,槍聲聽著
有些稀拉。經過數日的爭鬥交鋒,對方的彈藥估計也所剩無幾了。如今都在節省,
有限的射擊更多的帶有試探和恐嚇性質。

  偏偏就在此時,我的身後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聽我的指令!預備,開拍!」

  「……我是譚亦欣,現在在昆侖仙境腹地為您帶來現場報導!匪徒們又一次
向我們的探險隊發起了武力攻擊,我們探險隊中的武裝人員此刻正在進行還擊!」

  我轉過頭,看見譚亦欣以及劉靈坤那幾名「攝製組」的成員居然出現在了我
和王烈後方數米遠的一堵廢墟矮牆之後,當即惱怒的大罵了起來!「你們在幹什
麼?……你們瘋了?」

  「凶什麼凶?這麼現實的槍戰場面……不拍下來太可惜了!」周靜宜此刻和
譚亦欣等人聚到了一塊,並毫不遲疑的出聲充當了「攝製組」眾人的擋箭牌。不
過就在她有恃無恐的當兒,對面一發子彈準確命中了她們躲避的矮牆,同時濺起
了一片灰土。

    周靜宜楞了一下,嘴裡嘀咕了一句:「哇……這麼遠都打的這麼准?」接著
一揮手臂。「……攝製組撤退!劉哥,撤退的時候繼續拍攝……」

  見到周靜宜領著攝製組倉皇撤退,王烈那邊居然嘿嘿的笑了起來。見我朝他
投去不解的目光後,他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了罕見的微笑。

  「……瘋狂的神女啊!人世間的糾葛紛爭對於她而言,或許僅僅只是一場遊
戲而已!不過她的這種娛樂心態我覺得也挺好,至少能有效消除那些人的恐懼心
理了!」

  「操,這就是你想說的?剛才是他們運氣好,那一槍要沒打在牆頭,他們中
間肯定有人中彈!」面對王烈的說法,我氣急敗壞的進行了駁斥,同時朝著遠處
某個模糊目標又打了一槍。槍聲在峽谷中反復迴響。

  回聲尚未完全消失,同樣負責後衛任務的霍尊華從後方趕到了我和王烈的附
近。「嚴哥、王先生……營地所有人員都轉移完畢了,關總讓我過來通知你們!」

  「好的,你先撤吧!」在讓霍尊華先行撤離後,我向王烈做了一個手勢。王
烈看清了我「交替掩護,逐次退卻」的手勢示意後,率先離開了原本的防守位置
向後移動,並在後方數十米處重新佔據了一處隱蔽位置開槍射擊,我接著同樣利
用他的射擊掩護開始了後退……

  武裝分子的攻擊意識似乎並不堅決。在有人攔截阻擊的情況下顯得極為拖遝
和懶散。不僅無人試圖前進攻擊,甚至於都看不到他們有任何的的攻擊戰術配合。
一個個就只是趴在各自尋找到的隱蔽位置開槍而已。

  我和王烈因此很快脫離了同對方的交火接觸,朝著絕壁盡頭一路狂奔。

  營地位置到南穀盡頭絕壁不過一兩公里的距離,一路小跑的情況下我和王烈
只花了十來分鐘便趕到了絕壁腳下。而此時貼附在絕壁上的建木在陽光的照射下
已經徹底燃燒完畢,整座南穀盡頭絕壁在人們眼前變化成了一整塊無比巨大的紅
色半透明晶體,先期抵達的所有人員此刻正聚集在這紅色晶體面前,現場一片吵
雜。

  「怎麼回事?不是告訴你們通道打開了就立刻進入麼?」王烈意識到似乎出
了問題,快速沖到了從昨天入夜之後便一直守候在這裡黃炎棟以及春日等人的面
前。

  「這水晶牆硬邦邦的根本就無法通過啊……我們過不去,夏姑娘也過不去!
你看……」順著黃炎棟的指引,我和王烈看見了同樣站在絕壁前的夏薑,此時的
她茫然的伸手拍擊著已經徹底晶體狀的絕壁同先行趕到她身邊的周靜宜嘰裡咕嚕
的正在交流。

  武裝分子的推進速度固然謹慎和緩慢,但很明顯抵達這裡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我和王烈再也顧不上這樣做會在眾人面前暴露周靜宜的身份,一道快步趕到了二
女的身邊。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建木燃燒完畢後形成的水晶絕壁就是進入核心區
域的通道麼?」

  面對王烈的詢問,周靜宜認真的點頭進行了確認:「……沒錯啊,現在我們
眼前的這個水晶牆壁就是通道了!」

  王烈伸手拍擊了一下眼前的紅色晶體感受著晶體堅硬的質地後道:「可這東
西要人怎麼過去?難不成要穿牆術?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麼?」

  「這、這應該真是我的失誤了!通道出現後需要一個開啟的過程,具體的說
需要出現的那名神格擁有者將自己的神格力量灌注進入水晶牆壁裡面,然後通道
才會真正意義上的開啟。我原本以為夏薑留在這裡應該能自行完成這一過程的,
可我沒想到到現在為止,她都還不知道該如何運用她的神格力量,所以通道現在
依舊處於尚未開啟狀態……」

  聽了周靜宜的解釋,我和王烈都是一臉錯愕。

  「那怎麼辦?如果不立刻開啟通道進入核心區域的話,這裡根本就是個死胡
同。達耶她們可有數百人槍,真要交起火來,除非你能真的刀槍不入,否則我們
根本就打不過她們的!」王烈礙於我的面子,多少保持了一些克制,我則沒有那
麼多顧忌,弄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之後沖著她嚷嚷了起來。

  「好啦、好啦!你嚷嚷什麼?我試試運用我的神格力量能不能開啟通道了!
我之前想著,這次通道出現,是因為夏薑的變化造成的!因為我不確定這通道的
每次開啟方式會不會因人而異了。所以讓她自己留在這裡負責開啟。……要知道
當年我一個人來這裡,沒人教,也沒人提醒,自然而然不知不覺的就動用神格力
量開啟了通道的,我也沒想到這丫頭比我想像的還遲鈍了!」

  周靜宜自知理虧,一邊嘀咕著替自己辯解了幾句後,轉身來到了朱鈺身邊。
接著在現場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取回了她之前委託朱鈺幫忙背負的吉他獨自一人
走到了水晶絕壁前,巨大的石壁同她嬌小的身軀形成了某種強烈的視覺反差。

  或許因為意外提前在眾人面前暴露了真實身份的原因,此時的她顯得有些沮
喪,但當手指接觸到琴弦的瞬間,她卻挺直了身體,顯得奕奕神采……不僅如此,
臉頰兩側的陰陽合極紋金色紋路也浮現了出來。

  顫動的琴弦發出一聲高音的同時,紅色水晶絕壁巨大的光潔牆面上陡然出現
了一圈如同水波似得環形波紋。見到水晶反應,周靜宜再無遲疑,靈動的手指快
速彈撥出了根本無法形容的美妙旋律,而水晶牆面則隨著那音樂節奏浮現出了越
來越多也越發密集的水波紋路。不僅如此,整座水晶絕壁自身也開始出現了明顯
的變化,原本質地堅硬的晶體表面似乎變的柔軟起來,開始如波浪一般起伏不定。

  略顯吵雜的現場一片安靜。在場的人們也不知道是被晶體牆面的變化所震驚
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沉浸在了飛揚的音樂旋律之內。

  「這、這怎麼可能?吉他也能演奏出這種聲音和旋律?」

  水晶牆面的變化我看見了,但我對於水晶牆變化什麼的並不感到意外,因為
更詭異的事情我都見過,比如在清源鎮老家哪裡使用四道符咒後出現的場面。此
刻真正令我驚訝的是周靜宜正在彈奏的樂曲。

  作為一名資深音樂愛好者,我自認為對音樂方面的瞭解並不算少。在小資女
性或者女文青之類面前賣弄相關知識演奏一下製造氣氛什麼的對我而言輕而易舉。
我會拉小提琴,但我同樣會彈吉他。相比與小提琴而言,我的吉他其實彈的更好
了。雖然達不到職業樂手水準,但在什麼酒吧、夜總會之類地方客串一下臨時吉
他演奏員什麼的綽綽有餘。正因此,我對於吉他這種樂器能夠彈奏哪些種類的樂
曲或者發出怎樣的音樂聲響這些是非常清楚的。但此刻,周靜宜卻徹底打破了我
之前對此的常識。

  她居然用她手中的那把依班娜吉他彈奏出了在了我看來吉他這種樂器根本無
法彈出的旋律,徹底突破了其音階所能達到的極限!婉轉連續的超高音組成了她
此時演奏的不知名樂曲的主旋律而且延綿持續不斷提升。關鍵是那旋律又異常的
悅耳動聽,現場的所有的人,哪怕是根本就不喜歡音樂的人也被她演奏的樂曲所
吸引乃至於出現了情緒上的異常波動,情不自禁的跪倒匍匐在了地面……

  一開始僅僅是個別人出現這種情況,而隨著演奏的持續,現場聆聽的人中倒
有一大半朝著周靜宜所在的位置跪拜了下來。

  王烈意外的望著現場的情形在我身邊嘀咕了起來:「好像弄錯了一件事…
…這女人恐怕不止擁有青春一種神格力量!她現在顯示的應該是她第二種神格力
量……除了青春,她的神格力量應該還有音樂!」

  聽到王烈這話,我的眼皮控制不住的一陣狂跳,也就在此時,周靜宜忽然抬
頭髮出了一聲清嘯,接著放聲歌唱了起來。

  「人生啊,哪裡才是盡頭啊?歲月啊,始終流逝不停留。生命啊,是否值得
留戀呢?孤獨啊,為何追我不離去?腳步啊,留存印跡為證明,命運啊,別要再
讓我傷心……」

  唱著唱著,這女人彈奏著吉他邁開了腳步一步步向水晶石壁走去,原本堅硬
冰冷的石壁表面此時如波浪般起伏不定。當她觸碰到牆面的瞬間,身體旋即陷入
了紅色晶體的包裹之中……然後在眾目睽睽下徹底消失不見了。

  見到這一幕,王烈最先反應了過來,沖著在場人員大吼了起來。「通道已經
開啟,所有人,別磨蹭了!走啊!」說完跑到一邊拽起了某個依舊還跪在地上發
呆出神的逃亡者,將其用力推向了水晶絕壁。當此人的身形同樣消失在水晶牆面
後,更多的人方才紛紛從之前的音樂聲中清醒過來……歡呼、呐喊著向著依舊如
波浪般起伏的絕壁湧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是譚亦欣……現在在昆侖仙境核心區域為您帶來現場播報!大家請看我
的身後……是的,是的……你沒看錯!現在在我身後那只大型動物就是已經被認
定滅絕了的動物——猛獁象!現在的人只能從書籍上看到它的相關圖繪資料。而
現在,在我們的攝像機鏡頭前,卻出現了一隻活的……嗯、嗯,至少十幾分鐘前
應該還是活的!……那、那現在讓我們採訪一下之前最先發現這只劍齒象的探險
隊成員吳雨翔先生……請他向我們講述一下剛才也就是十多分鐘前他發現猛獁象
的具體過程。」

  攝製組堅定履行著自己的拍攝採訪工作糾纏著那個叫做吳雨翔的百惠集團員
工。十多名攜帶了各種刀具的逃亡者們努力切割著眼前已經死去的「珍稀動物」。
旁邊的空地上,有著豐富野外生存經驗的關悅然指揮人員點燃了數堆篝火,開始
燒烤被切割下來的肉類。我則和王烈等人圍在幾株植物周圍以懷疑的目光注視著
站在這些植物面前的朱鈺!

  「……這就是煙草?葉子摘下來就可以抽?」

  「沒錯了,不過那味道肯定不會跟你們抽的香煙一樣了,你們抽的香煙是煙
絲,是煙葉曬乾切絲再經過加工製作後的成品,在這裡,你們想抽煙的話,我就
只能幫你們找到這個了!那邊……看見沒,那幾株植物你們要不要試試?那是大
麻……要覺得還不過癮的話,之前我們過來那小山凹裡頭成片的都是罌粟……」

  「得、得、得……那些個高級的玩意就不用了。這東西能湊合著抽就行了。」
王烈聽到朱鈺言語中頗有幾分慫恿意圖時連忙打斷了她的話語,走到這幾株煙草
面前攀折起了葉子。

  「……給你們個建議,要抽之前,最好先拿到篝火那邊烤幹。然後卷成煙捲
抽,要裡面水分沒有徹底蒸發的話,會非常的嗆人,估計就算你們這些老煙鬼也
未必受的了的。行了,我得過去那邊幫忙烤肉了。」朱鈺說著跑了回去,留下了
王烈、我以及其他在場人員採摘煙葉。

  本著有錯過無放過的原則,我們這幾個飽受煙癮折磨的老煙槍很快將眼前幾
株煙草的葉子採摘一空塞進了攜帶的背包內,然後轉身朝聚集在篝火旁的人群走
去,一邊走一邊將視線投向了佇立在遠處天邊的那座龐大到難以預計的螺旋型巨
大建築……

  在大多數人興奮的通過南穀絕壁的水晶密道時,王烈、我以及黃炎棟等人保
持了冷靜的心態。周靜宜的「音樂力量」對於普通人而言擁有強烈的精神控制以
及刺激能力,這或許也是她之前不願意輕易暴露自己這一神格力量的原因所在。
為了開啟通道,她被迫運用了這一神格力量,結果就是對現場的多數人形成了難
以想像的心理暗示效果,聽到她演奏歌唱的人十有八九在那個時刻對她都產生了
本能的「崇拜心理」!當然,對於有著精神修煉經歷的黃炎棟、精神意志堅強的
少數人員還有擁有兩儀、紅蓮之力的王烈和我而言,受到的影響並不大。最嚴重
的反倒是春日、觀雪那幾個「聖女」,到周靜宜穿越通道前,她們甚至於迫於自
身「本命妖主」的天然威壓,做出了五體投地般的禮敬姿態。

  總算周靜宜展示力量僅僅只是為了開啟通道,根本就沒有任何想要對他人實
施心理控制的想法和念頭,這樣一來,當她率先通過通道後,現場人員很快都恢
複了正常,並開始穿越通道。

  但在我和王烈意料之外的是,周靜宜展示神格力量開啟通道的過程中,夏薑
這丫頭卻鬧出了妖蛾子!

  周靜宜開始演奏後,這丫頭先是眼睛一亮,接著就開始跳起了某種我和王烈
從未見過的舞蹈。再之後,當多數人都消失在水晶石壁當中時,留在最後的王烈
跟我才注意到她依舊還在原地自顧自的舞蹈不止!我和王烈只好趕到她身邊,決
定將她拖走。可就在我倆強行終止了她舞蹈的同時,絕壁附近的地面上卻上演了
我和王烈似曾相識的一幕……

  地面上出現了無數的紅色斑塊,一具具的陰兵從那斑塊當中冒了出來。

  看到這種情況,我和王烈哪裡還敢停留,一左一右架著夏姜這呆丫頭就撞進
了水晶牆壁。

  沖入水晶的瞬間,我感覺像是撲進了一團啫喱當中,柔軟黏稠的物體立刻裹
滿了我的全身,我甚至感覺到了窒息,但那感覺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當我和
王烈借著慣性拖著夏薑朝前奔跑了幾步之後才意識到我們居然就這樣通過了所謂
的「昆侖秘道」。

  藍天、白雲、遠處連綿起伏的丘陵山巒、腳下柔軟卻真實的草地……原本橫
在我們面前的那堵巨大水晶絕壁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們就如同憑空出現在了一
片陌生的世界當中一般。

  但還沒等我和王烈松一口氣,我們身後的空間中便出現了一個紅色的虛空裂
口,一具陰兵竟然緊跟著從虛空裂口當中鑽了進來……

  陰兵的出現立刻引起了我和王烈前方正在興奮交談並聚集的逃亡者們的注意。
也不知道誰率先發出了驚恐的喊叫聲,接著穿過通道的兩百多號人不約而同的開
始了奪路狂奔。王烈原本看樣子還打算嘗試轉身滅殺陰兵的,但見到前面的人都
跑了,而後方那虛空裂口內不斷有陰兵連續出現,無可奈何之下也只有跟我還有
夏姜追著前方的逃亡佇列攆了上去。

  總算經歷了之前的歷險後,所有進入核心區域的人員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跟
從大隊。奔逃過程中沒人脫離隊伍。整只隊伍也在極速奔跑了接近一公里的距離
之後收住了腳步,一面休息一面觀察起了遠處陰兵的情況。

  觀察了一陣之後,即便是王烈的臉色都變的難看起來。一個又一個的陰兵連
續不斷從紅色的虛空裂口內出現,並在裂口附近的草坪上開始排隊,並很快形成
了一個又一個的佇列方陣。在我們隊伍奔逃的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裂口附
近的陰兵就排列出了三、四個大型方陣。我和王烈略略清點了一下發覺每個陰兵
方陣正好是一個千人方陣,也就是說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數千陰兵緊隨我們的腳
步同樣踏足進了這昆侖仙境的核心區域。而且它們還在不斷的從裂口湧入,天知
道最後會有多少陰兵通過裂口進入這裡。

  不過,那些陰兵進入這裡看起來不像是為了針對我們這些逃亡者。畢竟,通
過秘道的陰兵好像根本就沒有追擊我們這些人的意圖,只是不斷的由那個空間裂
口進入然後排列站位而已。

  確定了這點之後的眾人很快安定了下來。隊伍中的幾個「領導者」隨即湊到
了一塊,開始商議下一步的打算,商議其實也就是走個形式!踏足昆侖核心區域
伊始,遙遠天邊那座螺旋型的建築物就清晰異常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連之前逃跑的過程中,帶頭逃命的人員都不自覺的將逃跑的方向指向了螺旋塔的
所在。所以商議的結果無非就是重新確定了一下整個隊伍前衛、中隊以及後衛的
人員分配而已,隨後在孫明以及關悅然等人的招呼聲中隊伍開始了前進。

  在進入核心區域前,我曾經想像過核心區域內具體是什麼情況。而真正踏足
其間後,我卻感到了某種失望。因為我們看到的,見到的環境以及景物這些好像
跟外面的世界並沒有太多的區別。要說真有什麼令人感到吃驚的,也就路上不斷
遭遇和見到的各種珍稀動植物這些了。而許多在我們印象中已經滅絕了的動物和
植物也都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如果我們的隊伍真是一個探險隊或者什麼科學考察隊的話,這一個上午的所
見所聞恐怕足以在全世界的自然科學領域當中造成難以想像的轟動效應。可我們
不是,我們這個隊伍僅僅只是一個為了活命而慌不擇路的逃亡群體。這使得隊伍
中的人們對於一切的所見所聞都採取了近乎於漠視的態度。

  也就只有周靜宜領導下的「攝製組」顯得異常活躍。在隊伍當中上躥下跳、
前後穿插。對碰上的一切稀奇事物不遺餘力的拍攝和報導。不過人的情緒似乎是
可以傳染的,一開始隊伍中的人員,尤其是那些被王烈帶回的被俘者團體對於攝
制組的行為顯得冷淡乃至於反感。但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之後,逃亡的隊伍在
攝製組成員的帶動下漸漸開始有了幾分生氣,越來越多的人員配合起了攝製組的
拍攝以及採訪問詢。隊伍中更是難得的出現了談笑之聲。

  正午前後,在以馬國富為首的開路武裝人員開槍獵殺了一頭出現在隊伍前方
的猛獁象後。關悅然提出了隊伍休整的建議,逃亡佇列隨即停下了腳步。

  把搜刮來的煙葉交給了某個正在燒烤肉食的人員委託他有空時候幫忙烘乾後,
王烈和我拉了隊伍中另外幾個煙鬼一道登上了隊伍休息地旁的一處高地分享如今
我們身上最後剩餘的幾根香煙。

  「這就是昆侖核心?你們幾個有啥感覺沒?」

  因為失望,我在點燃手中香煙吸了一口之後拋出了這個問題。

  「……感覺像是植物園」唐浩出人意料的說出了這樣的回答。此人從湖畔營
地安保隊反水之後一直跟在馬國富左右行動,在此刻隊伍當中算是可以信賴的同
伴之一。在目睹了王烈孤身對抗巨石像後,居然對王烈產生了某種程度的崇拜心
理。有空沒空的就喜歡朝王烈身邊湊,加之也是個老煙鬼,此刻很自然的被我和
王烈引為了同類。見到周圍的人將視線集中到他身上,又眨了眨眼睛。「難道不
是麼?我們這一路過來,什麼稀奇古怪的植物這裡都有,咱們一路上採集的那些
個水果就不說了,溫帶的、亞熱帶的、熱帶的,居然能都長一塊。朱鈺連煙草都
能在這裡幫咱們找著。煙草這東西不是幾百年前才從美洲大陸傳過來的麼?可這
是什麼地方?幾千年都沒人能夠踏足的昆侖核心啊!」

  「有道理……不過我覺得野生動物園或者更合適吧?剛才經過那片蘆葦濕地
的時候,你們走的快,沒注意看!我卻看見了一隻胖乎乎,走路搖搖晃晃的大肥
鴨子一樣的動物!我懷疑那應該是一隻渡渡鳥……我當時沒叫你們看,要叫了,
攝製組那幫人肯定要跑過來拍攝,然後強迫我做現場採訪,我怕麻煩了。渡渡鳥
你們知道麼?那可是非洲的一種動物啊,而且現在已經絕種了!這猛獁象可實實
在在就躺那邊呢……就算是動物園,怕是都看不到這些個東西了!」一名煙友在
旁邊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看見那邊那片紅色的小山包群沒?典型的丹霞地貌!朱鈺說的那個全
是罌粟花的山凹裡面什麼情況?你們還記得麼?到處都是一塊塊單獨聳立的石頭
小山,標準的喀斯特地貌。還有那邊,一堆堆奇形怪狀的土山包……我記得這種
地貌好像是叫風蝕地貌吧!這些地形地貌在外面也不算稀奇,可你們見過這麼小
的一片區域之內集中了這麼多不同類型地形地貌的情況沒有?對了……還有我們
剛剛出發之後就經過的那片沙地,連著好幾座小沙丘,雖然好像就只有幾平方公
裡的範圍,但也應該算是一片沙漠了。沙漠可也是一種獨立存在的地形環境啊!」
黃炎棟皺著眉,指引著眾人觀察了周邊遠處的幾片區域後說出了他的觀察發現。

  「不止是地形地貌了……連各種類型的氣候還有天象這些我們一個上午好像
也碰到了不老少。罌粟山坳那個地方霧氣很重,小沙漠那邊你們忙著趕路,我卻
抽空觀察了一下日頭,結果居然看見了日暈現象,各種水果林那邊叫劉睿的那個
孩子最先看到了在林地中央區域因為光線折射形成的那片彩虹……有意思!感覺
地球上只要是有的自然景觀或者動植物,這裡我們都能見到一樣!」王烈一邊說,
一邊將視線投向了側面兩、三公里的位置。

  ……在哪裡,黑壓壓的陰兵一排排、一隊隊的正在佇列整齊的行進當中,而
且其佇列根本一眼望不到盡頭!

  「人上一萬,無邊無際!能估算出現在那邊的陰兵究竟有多少麼?」看的出
來,相比於核心區域的各種見聞,他更在意的是此刻與我們的隊伍平行前進的龐
大陰兵集團!

  在我們這個隊伍出發後不久,後衛人員便發現陰兵那邊也開始了行動。一度
差點引發了隊伍的再次驚惶。不過接著我們發現陰兵佇列行進的方向雖然與我們
一致,但卻和我們隊伍之間保持了著一定的距離。也就是說,我們的這支隊伍的
前進路線同陰兵的行進路線形成了兩條平行線。發現這一點,並確認陰兵的前進
路線始終沒有發生變化,同時我和王烈還回憶起這些陰兵同我們在夏禹城遭遇的
那些陰兵不同,似乎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後,我們的隊伍才再次恢復到了正常的行
進狀態當中。

  但即便如此,站在此刻的高地上遠眺平行方向的陰兵佇列,還是給我們這些
人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壓力。

  「……一千人一個方陣!現在那邊方陣有十多個!單就我們能看到的,少說
也有一萬六、七千。後面更遠的看不清楚,不過肯定不會少於兩萬!搞不明白,
通過通道的時候,好像沒看到達耶那些人在南穀烽火臺放火啊。這些陰兵怎麼自
己就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了?居然還跟著我們一塊進到核心區域裡來了!」我一邊
搖頭,一邊對王烈的問題進行了回應。

  望著無邊無際的陰兵大軍,我們幾個人也終於沒有了閒聊下去的心思。享受
完了這最後的幾根凝結了偉大人類文明智慧結晶的工業製成品後,一個個灰溜溜
的從高地上溜達了回了臨時的休息場所。不過還沒等我和王烈試圖品嘗一下已滅
絕珍惜動物猛獁象為材料製作的烤肉,春日就出現在了我倆的跟前。

  「嚴平、兩儀……周靜宜讓我來找你們。她在水塘那邊。」

  我和王烈隨即離開人群,快步來到了此刻休息地附近的水塘旁邊。這水塘跟
城市公園裡的那些景觀水塘大小差不多,塘邊長了十多株蓮花。我和王烈趕到時,
周靜宜摘了幾個蓮蓬,手把手的在教夏薑摳蓮子吃。剛摘下來的蓮子多數是比較
苦的,但夏薑好像滿不在乎,眉花眼笑的一顆一顆吃的不亦樂乎。

  見到我和王烈,周靜宜把手頭的蓮蓬朝夏薑懷裡一塞,開口說道:「我想我
好像弄清楚哪些陰兵怎麼回事了!如果我推測沒錯的話,應該是夏薑給招惹來的。」

  「你說什麼?」我和王烈苦笑著彼此對視了一眼!事實上之前我倆就懷疑陰
兵的突然出現可能與夏薑有關,但卻始終弄不明白兩者之間究竟有何關聯。因此
對於夏薑的懷疑只能埋在心裡,而周靜宜此刻一說,我們兩人心裡幾乎不約而同
的冒出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具體怎麼回事?能說明白些麼?」王烈揉了揉右側太陽穴,鄭重的詢問道。

  「我們以為這丫頭擁有的是幸運的神格力量,可剛才經我再三確認。她應該
跟我一樣擁有兩種神格能力。除了幸運之外,她的第二種神格力量應該是戰爭
……」

  「你、你說什麼?我沒聽錯麼?戰爭?照這樣說的話,夏薑、她、她是戰神?」
周靜宜此刻的話語驚的我目瞪口呆。周靜宜神態平靜,卻使用了「傳音密語」的
能力在我頭腦中進行了提醒:「還記得你夢境裡見到的場景麼?你忘記了這丫頭
身上留著誰的血了?」

  母親此刻的提醒讓我猛然間醒悟了過來,我忽然想起,夏薑誕生後是經歷過
某種換血儀式的,而替換其體內原本妖魔血脈的好像是孫武子體內的「勇士之血」!
孫武子是什麼人?」兵聖」!如此一來,這丫頭在「破繭羽化」之後獲得與軍事
有關的神格力量似乎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是這樣麼?幸運和戰爭……這兩種神格力量會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王
烈至今對於夏薑的來歷這些瞭解的並不是太清晰,對於周靜宜此刻的這種說法有
些疑惑。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問你……你覺得打贏一場戰爭的關鍵是什麼?」周
靜宜見到王烈似乎還有懷疑,開口向他問道。

  「打贏戰爭的關鍵?綜合國力,軍事科技水準、部隊的平均軍事素養……嘶、
各種各樣的綜合因素很多吧?具體什麼是關鍵這問題好像誰也說不清楚了!」王
烈對於周靜宜突然問他這樣一個不找邊際般的問題有些意外,回答的自然也就籠
統而含糊。

  「我告訴你吧……影響戰爭的關鍵就是運氣!只要運氣好……弱國可以戰勝
強國,只要運氣好,原始裝備的軍隊都能打贏現代化的軍隊。你們兩個都是當過
兵的,應該清楚,戰爭這東西,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正因為不確定,很多時候,
一個微小細節的概率就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美國強大吧,要它運氣不好!核
武器發射的時候制導系統集體出故障,發射的導彈全落自己國家腦袋上……就算
它是世界第一經濟強國,工業生產強國,軍事科技強國,擁有先進的武器裝備數
量眾多的軍隊人員,照樣打敗仗!」周靜宜說著說著揚起了眉毛。

  「這、這……這種幾率未免也太小了吧?」見到王烈表情呆滯,我忍不住在
旁邊試圖幫他支會兩聲。

  「什麼叫幾率太小?我就問你,有沒有這種可能吧?」見到我居然敢冒頭,
周靜宜立刻凶神惡撒的將目標物件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理論上似乎是存在的……」

  「那不就行了!戰爭一方不管多弱小,但只要運氣好,敵人不停出問題,不
停的犯錯誤,就必然能獲得戰爭的勝利!所以,運氣才是決定這個世界上一切戰
爭勝負的關鍵因素!夏丫頭擁有幸運的神格力量,要她把幸運的力量加諸到戰爭
的某一方,得到她幸運力量的一方就必然能打贏!所以她擁有幸運神格的同時自
然也就能操縱戰爭的勝負並具有戰爭的神格力量……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
……你們兩個呆瓜!」

  獲得了辯論勝利的周靜宜露出了得意洋洋般的表情。

  周靜宜此刻提出的「運氣致勝論」在人類曾經的歷史上曾經無數次的上演。
滑鐵盧之戰,拿破崙運氣不好,手下大將走錯了路,沒能及時帶領部隊趕到戰場
支援,結果導致拿破崙戰敗;甲午戰爭,日本打到最後國家經濟即將破產,滿清
只需要再堅持幾個月,日本就無法繼續進攻只能選擇撤退結束戰爭,可日本運氣
好,慈禧太后要過生日,不想再打下去了,主動投降議和……

  想到這些數不勝數的歷史戰例,王烈和我都沉默了。因為我們兩個都是講道
理的人,不願意為了反對而反對了。

  「嗯,算你說的在理了。可那些陰兵又是怎麼回事呢?它們如今到底想做什
麼?難不成它們的行動受到夏薑的控制?」被母親占了口舌之利,我不想再這個
話題上同她糾纏下去,連忙認慫的同時詢問起了我和王烈更關心的實際問題。

  「你們兩個和夏薑是最後通過通道的,你們過來前,是不是看見這丫頭在跳
舞?」見我轉移話題,周靜宜也不以為意,而是詢問起了當時的具體情況。在我
和王烈點頭確認後,接著說了下去。

  「我一直在嘗試著引導讓她學會運用操縱她自身的神格能力。不過她對我跟
她講的那些解釋說明始終無法理解透徹了。我運用我第二種神格能力開啟通道的
時候,她應該是感覺到了我的神格力量,忽然開了竅,通過舞蹈的方式把戰爭的
神格力量給發揮出來了。那些陰兵應該是接受了她神格力量的吸引所以一股腦的
全都鑽出來了。」

  「那這些陰兵之後的行為是怎麼回事?」

  「不清楚,但應該跟她沒關係了!我剛才反復詢問了她那個時候的具體情況,
依據我的經驗,她也就是剛剛能夠感覺到自身擁有的神格力量,能夠召喚陰兵也
是純屬巧合了,如何更進一步使用力量去達成一些具體行為這些,她壓根就不明
白的。從這點來講,這些陰兵出現後的行為應該完全是在依照它們自身意志行事
的。」

  王烈聽到這裡皺起了眉頭,很顯然,僅僅知道了陰兵出現的原因對他而言是
遠遠不夠的。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些陰兵似乎只會一條道走到黑,我們只要不改變前
進路線,就這樣和陰兵平行前進的話,倒也用不著害怕什麼。不過很明顯的是,
這些陰兵最終的目標跟我們一樣,都是那個螺旋塔。你也告訴我們了,根據孫成
章的推測,九鼎就在那塔里面,而你所說逃離這裡的通路也在那塔里頭。這樣一
來,不管怎樣,我們最終都還是會和這些陰兵在那螺旋塔撞到一塊的。」

  「撞上了應該也沒什麼吧?你和嚴平之前不是已經遭遇過這些陰兵了麼?它
們不是不會主動對人類出手。相反,它們還會主動滅殺一定範圍內出現的妖魔。
在我看來,這些陰兵跑到這裡來沒准對我們而言還是好事。雖然到現在為止,我
們還沒碰上需要應對的可怕存在,但誰又能確定接下來的路上不會出現呢?有這
些陰兵替我們保駕護航,難道不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麼?」周靜宜說到這裡頓了
頓。

  「最重要的一點,這些陰兵可是受到夏薑神格力量的召喚而出現的。只要夏
薑跟我們在一起,我可不覺得它們會主動攻擊我們的。我會利用接下來的時間盡
可能的讓夏薑熟悉和掌握她自身力量的,只要夏薑能操縱運用她自己的力量之後,
說不定還能直接控制這些陰兵的行動。所以,我覺得你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了。」

  王烈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周靜宜說的這些,終於點了點頭。「言之有理……既
然青春以及樂之神女是這樣認為的。那我之前的擔憂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了。不知
道除了這個事情外你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麼?」

  「沒有了……所以,建議你趕回去吃飯了!我會設法把女戰神在這裡再多留
一會,給予你們充裕的時間用以進餐。否則等她過去開始進食,我擔心她能把你
們辛苦烹飪出來的食品吃的一乾二淨。而你麼……嚴平先生,作為我的現男友以
及保鏢,我需要你繼續留在這裡陪我一會了。」

  待王烈走的遠了,我呼了一口氣道:「……拜託,能不能別用這種方式說話?
剛開始不好好的,最後這兩句我都懷疑你跟他,你們兩個在唱戲!」

  母親盯著王烈的背影露出了微笑。「別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傻……兩儀應
該發覺了我在欺騙他、利用他,所以才在最後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說白了,用
他自己的方式在提醒警告我罷了!」

  「欺騙他?你什麼意思?」我楞了一楞。

  「那些陰兵是我故意讓夏薑召喚出來的……他察覺到這一點了!就這麼簡單
……」母親扭頭朝我拋了個媚眼,接著一臉笑意的貼到了我的身上。

  「這裡就剩咱們三個了,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你和夏薑還有那五個丫頭才
是這裡我真正能夠信賴和依靠的人。至於其他的人,如果我的計畫順利,應該能
夠讓他們活著逃離這裡。但是要不順利的話,我可沒有高尚到為了拯救他們而犧
牲我們這幾個人的程度。兩儀是聰明人,他很清楚我的底線,所以他現在雖然依
舊在配合我,但他腦子裡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我讓夏薑召喚的這些陰兵超出
了他的預計,你在場,他不方便同我攤牌,所以採取了那種方式。他把你視為朋
友和同類,即便我倆是情侶關係,但他覺得關鍵時候你應該會做出選擇同他站在
同一戰線。所以他時刻顧忌著你的面子和立場。不過很顯然他失算了……因為他
根本想不到你不僅是我的小情人兒,還是我最最心肝的寶貝兒子。無論何時都只
會堅定的站在我這個媽媽一邊的。」

  母親一邊解釋,一邊抱著我狠狠的親了一口。而我卻被母親此刻說的這些話
震驚了!

  「你、你怎麼能這樣?現在這裡的人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難道不應該坦
誠相對共度難關麼?你、你讓夏姜召喚那些陰兵到底想幹什麼?」

  「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所以事先才沒有告訴你了!什麼坦誠相對?…
…彼此目的都不一樣!別忘了我們的目標是九鼎,他們這些人的目標則是逃命!
在優先確保我們的目標能夠達成的情況下,我不介意幫他們一把,送他們安全離
開。但要是兩者之間需要取捨的情況下,當然是以達成我們的目的為首要原則了!
召喚埋屍谷地的陰兵進入昆侖核心原本就在我的計畫之內,原因其實就是我之前
說的……你別以為現在為止一切順利就真的可以抵達神城了。這核心區域真正可
怕的東西你還沒見著呢。為了確保能夠順利抵達,所以我才讓夏薑舞蹈召喚那些
陰兵。有這些陰兵護衛,我們娘倆兒才有更多的把握進入神城,而且在那之前,
我們還需要去個地方,拿個東西。」

  母親一邊說,一邊拉著我在池塘邊找地方坐了下來。

  「在原先的計畫中只有擁有兩儀或者紅蓮這兩種能力者的其中之一才可能使
用那東西。至於為什麼也很簡單,根據公公的考據,那東西是末代黃帝還有炎帝
這兩個人因為某種原因而遺留下來的……」

  「等等、等等……你說什麼?末代皇帝?愛新覺羅。溥儀?怎麼又扯上他了?」

  「笨蛋兒子!我說的是末代……黃帝!還有末代……炎帝!」母親捏住了我
的臉用力拉扯了起來。

  「末、末代炎帝?什麼意思啊?啊……我明白了,你難道是說,過去有很多
個炎帝還有黃帝?」

  「鐺鐺鐺……回答正確,加十分!總算反應過來了……這麼跟你說吧!黃帝
其實是一個稱呼,軒轅氏族的歷代首領都被稱為黃帝!所以在真正的歷史上,黃
帝有好多個。炎帝也一樣,是神農氏族歷代首領的名稱,同樣不止一個了。當然
了,對於現在的人而言,他們稱呼的黃帝往往指的的是歷史上最後那一位黃帝。
而炎帝一般情況下指的也是最後一位炎帝。至於為什麼是最後一個還有這兩個稱
呼為什麼消失,是因為軒轅氏族和神農氏族最終合併統一成了如今的華夏族。既
然兩個氏族合併成了華夏族,那麼首領無論叫黃帝或者炎帝好像都不太合適。所
以當最後一位黃帝還有炎帝相繼去世後,這兩個首領的稱呼也就被廢止了。」

  「你、你現在的這種說法我好像也聽說過,不過這種說法貌似不是歷史學界
的主流吧?」

  「管他什麼主流不主流的……反正是公公他多年來辛苦研究出來的成果。你
曾祖父說的,你敢否定?」

  「啊?你別動不動就拿曾祖父他老人家來壓我成不?嘶……曾祖父他老人家
當初研究的不是風水、術法還有文字考究這些方面的東西麼?他啥時候也研究上
古歷史了?」

  「嘻嘻……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所以現在你給我坐好了!帶著耳朵,聽我認
真給你講就好了!」

  母親提及的事情引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未完待續】
2017-3-2 18:24#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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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bowen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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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嗯,這事情還得從你曾祖父他青年時代說起了。該怎麼說呢?具體來
說,你曾祖父他年青的時候和幾乎所有男人年青時候都一樣,有自己的追求和理
想……不過我其實更喜歡婆婆,就是你曾祖母的說法,說他不安分了!」母親見
我坐定,可能覺得乾巴巴的光說很無聊,便伸手從旁邊的夏姜懷裡拿了一個蓮蓬,
摳著蓮子朝嘴裡扔。損失了零食的夏姜覺得母親在欺負她,當即露出了委屈的表
情。母親見狀,連忙笑嘻嘻的轉身摟著她安慰了兩下,這才又哄得她撅起小嘴吧
嗒起了蓮子。

  「不安分?怎麼個不安分法?」我對曾祖母給予曾祖父的這一評價說法感覺
到了幾分莞爾。

  「其實也很正常了……你曾祖父青年時代和現在不一樣!那個時候這個國家
很亂,內憂外患的,老百姓的日子過的很苦。他胸懷大志,希望能改變這一切,
秘密結交了那時候的革命黨。想造朝廷的反,目的也就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不會吧?曾祖父他老人家是革命黨?那他後來怎麼又參加了滿清的科舉,
還考了秀才?」母親此刻告訴我的這些,我還真不知道了!

  「參加科舉是迫於家裡那些族老的壓力,應付罷了……拿了秀才功名給家裡
一個交代。省的那些老夫子們一天到晚找他的麻煩!而他真正的精力其實都放在
了他的造反事業上。遊歷是為了結交會黨成員還有和他有著同樣想法的革命志士。
而考察各處地理這些則是為了方便起義之後行軍打仗的需要。這才是他最初遊歷
天下的根本原因!」

  「哪、哪他究竟有沒有參加革命黨。還有他後來又怎麼開始考查風水、法術
這些東西了呢?」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曾祖父就是一個很有學問的地方鄉紳,母
親告訴我他就是慵閒齋主人後,我也就在他鄉紳的身份之上加了一個驅魔師或者
堪輿家的身份而已。我萬萬沒有料到,曾祖父他老人家還曾經投身反清運動當中。

  「參加了……不僅參加了,還直接上了戰場!鄭士良惠州起事的時候他去了,
不過他對於鄭士良他們那時候在惠州動手表示了反對。因為那時候八國聯軍已經
佔領了北京城,在他看來,滿清朝廷的反是一定要造的,但選在國難當頭的時候
起事是趁人之危,小人行為。為此跟鄭士良吵了一架。不過吵架歸吵架,他還是
跟著起義隊伍一路作戰,直到鄭士良判斷起義失敗,解散隊伍,他原本是跟一個
叫內田的日本人一塊行動的,結果那日本人走錯道被抓了,他則因為走南闖北經
驗豐富順利逃了出來。隔了幾年,劉道一來找他,雖然咱們嚴家祖籍是分宜,但
總是江西人,劉道一想在江西起事,希望得到他的協助,他就又去了。那次起義
叫什麼來著?萍瀏醴起義?劉道一被抓了,他倒沒被抓,跟著起義部隊去打瀏陽
城,沒打下來,然後隊伍就散了。為了逃命不敢走大路,只能鑽山溝,結果就是
那次,他頭一次在山裡頭撞上了髒東西!他運氣好,撞上髒東西的同時也碰上了
一個驅魔者。其實也不能叫運氣好,因為那個驅魔者本來就是去收拾那個妖魔的。
不過那驅魔人實力不怎樣,跟對手糾纏了半天,最後在你曾祖父的協助下,才順
利滅殺了對方。因為這事,你曾祖父才知道了這世界上真有妖魔鬼祟這些東西!
再之後,才開始對風水、術術這些東西有了接觸和瞭解。當然,那個時候他就算
知道了這些怪力亂神之類的事情也沒當回事。主要精力依舊還在反清這上頭。廣
州黃花崗,他晚到一步,去了就只剩跟著潘達薇一塊收屍了。廣州那邊的首尾都
還沒處理完,武昌那邊莫名其妙開始了,他屁顛屁顛的又北上武昌,黃克強趕過
去後經黃克強介紹認識了張振武,按他自己的說法,兩人一見如故,私下裡就差
沒斬雞頭燒黃紙結拜兄弟了!可沒想到那邊滿清皇帝一遜位,還沒等論功行賞呢
……他這個准結拜兄弟就被自己人給弄死了!這事情給了他當頭一棒……」

  「革命黨那些頭頭腦腦裡面,他跟黃克強走的最近。黃克強急流勇退,他也
有樣學樣跟著一塊退了。婆婆說他那時候退了也好,因為他跟孫中山、陳其美那
幫人不是太對付。要貪戀權勢繼續混,沒準跟宋教仁一個下場。要知道除了黃克
強,同盟會裡頭宋教仁、北一輝算他熟人。孫中山後來要求全體黨員對他個人效
忠,你曾祖父建國後連X主席萬歲都不願意喊的人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那個。從此
也就和之前的所謂同志們徹底沒了瓜葛。要不然咱們家也不會一直窩在清源鎮那
地方不吭聲不出氣的。」

  「進了民國就是連年的軍閥混戰……公公他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不明
白他們那些革命志士拼了命換來的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他因此灰心喪氣!沒能
力改變,就只能找法子靜心,所以就又開始了遊歷四方。因為有過撞妖碰鬼的經
歷,所以他後來遊歷就不單單只是考察地理那麼簡單了。星辰走向,風水流轉、
異聞傳說這些成了重點。他慵閒齋那個名號也就是那之後才開始用的,也就是從
那時候開始,他才對風水、宗門道術等等這些東西開始感興趣。民國過了幾年,
孫中山把革命黨改成了國民黨,要求黨員效忠他自己,你曾祖父聽到這個消息差
點沒氣吐血,他覺得他們這些革命者的血白流了,他們那些人民主自由的理想遭
到了徹底的背叛!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完蛋了!沒救了!他覺得他對不起華夏族
的列祖列宗,然後就決定一個人跑去黃帝陵哪裡切腹自殺,以死贖罪!」

  「切、切腹自殺?不會吧……老爺子真的那麼幹了?」聽到這裡,我是目瞪
口呆。

  「那怎麼可能?要他那時候自殺了……別說你了,阿夏估計都不會出現在這
世上了!咳咳……」母親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提到了爺爺,擔心會引起我的不快連
忙咳嗽了兩聲。「可是臨到出發……他忽然犯了難!至於原因……居然是他不清
楚他到底該去哪個黃帝陵自殺……要知道黃帝陵可有好幾個地方,陝西有、甘肅
有,河北也有,都說埋的是黃帝,然後河南那邊有一個又說是黃帝鑄鼎升天的地
方。他就傻眼啦,這麼多黃帝陵,哪個是真的……要跑一個假的跟前自殺贖罪,
那不成笑話了麼?所以,他就決定弄清楚那個黃帝陵是真的……然後就又是翻書
又是外出考察。結果呢,這一來二去的,自殺的念頭給忘記了,單單就只想著考
據黃帝陵真假了,考察的古蹟遺址越來越多翻越的經史子集越堆越高,黃帝陵真
假這個問題他也給忘了。跟著鑽進了風水堪輿,道法秘術這些東西里頭了。一天
到晚鑽山溝,跑古蹟,碰上妖鬼精靈還有驅魔師之類的也就成了家常便飯。怎麼
說呢……公公他老人家造反鐵定是沒啥天分的,參加了也都是被別人當槍使的料,
可在驅鬼除魔、風水堪輿、探古訪幽、考據典籍這些方面那真是天生奇才!軍閥
混戰那十多年裡,他幾乎跑遍了整個中國。當然,這跟他早年參加過革命黨的經
歷也有關。畢竟是革命首倡分子,南方革命黨這邊就不說了,就算是北洋那邊的
人或多或少也聽過他的名字。他是在野之身,各地的什麼督軍、大帥見他去了,
奉為賓客招待一番結個善緣,開路條、通行證什麼的給他,由著他去折騰。這待
遇,在那個時代也是沒誰了……」

  「……他當年交通會黨結下的關係那時候也發揮了大作用。他是真加入過會
黨的,而且輩分還高,就算是孫中山,在會黨裡的資歷跟他也就是平輩論交罷了!
當然了,孫中山在會黨那邊的關係主要在青洪幫和廣東三合會那裡,他則在哥老
會還有四川的袍哥那邊吃香。會黨在當年真算的上是驅魔師們的集散地和大本營!
除了各大宗門之外,許多身懷絕技卻又隱匿了實際身份的驅魔高手也都是會黨成
員。過去他對這些人不清楚、不瞭解。現在知道了,哪裡會不利用手上的資源?
他又通世故,善交際,不以輩分壓人,認識了,就虛心求教。東學幾個陣法,西
學幾手道術,自己融會貫通,讓他自個生生搗騰出了一套風水五行秘法出來,這
可算是他的自創。那裡面很多東西非常厲害的,現如今的那些個宗門世家流傳下
來的秘術法門都未必比得了。就算我擁有神格力量,真和他懟上了,估計也都只
有逃之夭夭的份。那時候的慵閒齋主,在行當裡的身份哪是現在的兩儀還有姓簫
的那小傢伙能比的了的。就算如今的趙中原趙老頭,比之他當年,也是只低不高
的。不過呢,建國後,因為一次運動接一次運動,驅魔師行當裡的人又多是些桀
驁不馴的傢伙,知道他的老一輩幾乎都被鎮壓了。所以到現在,慵閒齋的名頭知
道的反而很少了。」

  「自創道法秘術對公公而言不過微末小道而已。他真正在意的,其實是他探
究秘境尋訪古蹟這一過程當中的種種發現!從那些經歷當中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
些東西……他發現華夏民族的興衰似乎受到了某種不知名的外在力量的影響和牽
制!而他在意識到這點之後,下決心要解開這其中的秘密。要知道他那時候表明
上好像已經無心政治縱情林野,但事實上他始終未曾放棄過他青年時代立志救國
的赤子之心!要不是這個原因,他後來也不會又跟陳獨秀、李大釗那幫人攪合!
他對孫中山還有北洋軍閥是徹底失望了,很自然的在不知不覺當中又把拯救這個
國家和民族的希望寄託到了另外一批人的身上。當然了,有了前車之鑑,他也就
沒有傻到把寶就單獨壓到那個時候剛剛興起的共產主義運動裡頭去,而是保持著
同陳獨秀那些人聯繫的同時決定另闢蹊徑,以自己的方式和方法為這個國家還有
民族去做點什麼。」

  「那時候的救國口號特別多,國民黨喊三民主義救中國,企業家喊實業救國,
文人學者喊教育救國,梅蘭芳裝個偽娘去國外演出也叫救國……就連寫小說的一
幫子酸儒都能鼓搗出演義救國的口號!公公呢,他說他要考據救國!別笑啊…
…這是真的,婆婆私下裡告訴我的!婆婆說公公想出這個口號之後興奮了好些日
子,連吃個飯都不消停,上躥下跳的跟隻猴子似得……」

  「而且公公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認為要拯救國家和民族必須要正本清源!
而一個民族,要連自己的歷史都弄不清楚,那無疑是可悲的。而這個國家的歷史
被篡改以及謬誤之處太多。要重拾民族自信,國家尊嚴首先就必須真正弄清楚華
夏民族的由來以及真正的歷史沿革。所以收養了你伯祖父嚴華當養子以防不測後,
他就又開始了瘋狂外出。也就是這一時期,他意外進入了崑崙秘境。在這裡,他
似乎終於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些東西。接著回到了清源鎮老家,開始整理撰寫他
的驚人發現……」

  「你是說,曾祖父曾經試圖重修華夏民族歷史?可我怎麼從來沒有在他遺留
下來的文稿裡頭看到關於這些方面的哪怕一星半點內容呢?反倒幾乎都是文章考
據之類的那些東西。」聽母親說了那麼多,我終於真正瞭解了曾祖父他老人家的
大致生平情況了,並在母親再次搜刮夏姜手頭蓮蓬的機會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曾祖父寫的那些東西可見不得人……幾乎把這個國家的歷史,不,甚至
是全世界的歷史都徹底給翻了個底朝天。看過他寫的那些東西的也就只有婆婆、
我,還有你爺爺阿夏三個人而已。你爺爺阿夏去世後,我隱藏了公公的全部研究
成果。連抗美、援朝他們兩個也是沒有看過的。現在,看過公公著作的人就只有
我一個了。而我之所以現在再次回到這裡,也就是因為公公寫的那些東西。我需
要驗證他著作中的論點、論據以及一些推測。嗯,如今的你也算驅魔師當中的一
員了,跟兩儀還有姓韓的小傢伙他們混了那麼長時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神、
魔、妖、怪這些存在究竟是什麼?」

  母親這突然的問題使我遲疑了一下,因為她詢問的對象之中也包括她自己在
內。但當意識到她的態度非常認真後。我還是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嗯,這個問
題我自己確實沒有思考過。不過我覺得韓哲曾經的說法應該是有些道理的。他認
為神魔妖怪這些東西同人類還有所有的動植物一樣,都是只是某種生命存在的形
式罷了。只不過相比人類還有一般的動植物這些,神魔妖怪這一類的生命形式擁
有更為強大的力量,為了延續自身生命的持續、獵殺其他生命,而且異常的凶殘
和貪婪。」

  「哦,這是姓韓的那小傢伙說的麼?了不起……看來智者所見略同了!告訴
你吧,你曾祖父在自己著作中對神魔妖怪的定義同姓韓的小傢伙的說法非常接近
了。他也認為,神魔妖怪不管力量多麼強大,但同人類還有其他各種動物植物一
樣,都僅僅只是一種生命的存在形式而已。只不過同人類還有其他動植物相比,
神魔妖怪在生命形式上更為強大,並且能夠以自身生命存在的形式操縱和運用各
種自然力量!你曾祖父有著他自己的一套理論說法,在他的著作中,是把人和正
常的動物植物這些分為了一個類別,而將神魔怪妖精靈鬼魂這些歸為了另一個類
別;前一個類別被他認為是「正常的」,而後一個類別則被他歸入了「異常的」。
除此之外,他還將介於兩者之間的一些生命物種歸入了第三類。你知道被他歸入
第三類的都有什麼麼?動物裡有能隨著環境改變自身顏色的變色龍,而人類當中
你和兩儀這樣擁有異常能力的存在也被他丟進了第三類的範疇裡面……在他老人
家看來,你和兩儀都不能算是徹底的人類哦!」母親說著,露出了促狹的表情。

  「不、不會吧?」得知曾祖父在他自己的理論中將我和兩儀歸入了「非人類」
的範疇後,我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母親則乘機湊到我面前趁我不備抱著我親了嘴,在我錯愕不知所措的時候縮
回了身子,繼續說明了起來。「……曾祖父他說什麼你也別太在意,你只需要知
道,在媽媽心裡,你永遠都是媽媽的親親寶貝兒就行了!而且他的那些東西也都
是純理論上的玩意,他自己也明白這些,所以他在文章裡說,他的分類不過是一
家之言,若是有其他人能夠提出更加合理切能自圓其說的說法,大可以推翻他的
理論,實際上到他晚年,他已經開始對自己的那些個學說開始改正和修訂了,比
如我……我就曾經問過他,在他眼裡我算什麼?你知道他怎麼回答的?他叫我不
要介意他在文章之中的分類這些,他只認我是他的兒媳婦!嘻嘻,你知道我聽到
這個回答有多開心麼!嗯……你曾祖父雖然考了科舉,但實際上信的卻是道家學
說,他的種種理論都是建立在道家學說的基礎之上的,他越到晚年,看待問題越
是超然。青年時代的很多想法和認識被他自己一一否定和拋棄。不過其著作中有
一部分內容,他卻始終沒有試圖去修訂和改正。那部分內容就是涉及到崑崙核心
還有華夏族的上古歷史部分的內容。而這一部分內容令他直到去世都依舊憂心忡
忡。他不確定他的推測是否正確,卻又擔心要是正確該如何應對?所以,他在去
世前幾年,開始計畫著做一些事情。最初他的計畫是希望能夠邀約到一批強大的
驅魔師去探索證實他的推測並消除他擔心的隱患。但是在那個時候,他的計畫根
本就無法實施。因為那是建國初期,各種運動接踵而至,在那個時候的政治氛圍
下,根本找不到人。他熟悉的那些個高人異士有被鎮壓的,有逃亡國外的,有隱
姓埋名的。他自己也只能蹲在老家清源鎮裡苟且偷生。最後,他把他的想法還有
相關計畫細節這些告之了我和阿夏,希望我和阿夏將來能夠去辦。結果你應該猜
到了……直到前些年,我才終於有機會把你曾祖父當年的圖謀和計畫一步一步付
諸實施,以完成我當年對他的承諾了。」

  「你、你是說你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曾祖父他老人家的計畫和安排?」這
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種恍然大悟般的感覺。

  「嗯哪……主要的計畫安排都出自你曾祖父的手筆了,當然了,一些細節方
面則需要我自己根據實際情況加以完善。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媽媽可是費盡了心
思!雖然有些差異,但謝天謝地,你曾祖父當初的設計的種種條件因素,如今基
本算是湊齊了。接下來,媽媽就告訴你,你曾祖父計畫這一切的原因和動機了!」
母親說道這裡態度變得異常嚴肅了起來。

  「你曾祖父認為,我們現在所在的崑崙核心區域是現在這個世界上一切生命
和物種的誕生地!人類、動物,植物、神魔、妖怪,一切的一切,最初都來自於
這裡。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裡也可以說就是基督教聖經裡的伊甸園。在相當長的
一段時間裡,各種生命在這裡繁衍生息,甚至於曾經出現了近似於如今外部世界
人類社會一般的文明結構體系,那座螺旋狀的神城就是那一時期建立起來的…
…」

  「……小姜姜,別繼續吃了……趕緊的,那麼多人,再不去沒咱們的份了!」
母親拖著夏姜朝著燒烤區域一路小跑的衝了過去。我則一副喪魂落魄般的樣子,
搖搖晃晃的走在後面。原因無他,母親之前的說明和講述對我而言實在是過於震
撼和匪夷所思了。以至於臨到離開,我都尚未從巨大的心理落差當中恢復過來。

  我想要去懷疑母親所說的內容,因為她之前似乎一直把欺騙、戲弄我當成了
某種樂趣。但她對我講述的那些個「事實真相」卻擁有著完善的邏輯結構,在我
看來,也只有曾祖父他老人家那樣的學者能夠做到如此的自圓其說……母親從這
幾個月的接觸來看,還真沒有那種深厚的「理論功底」!如此一來,母親告之我
的這些的情況信息,不由得我不去相信了。

  當然,我也詢問過母親為什麼不直接把這一切對王烈、黃炎棟他們進行說明!
母親對於我的建議嗤之以鼻,而理由也非常的簡單!還是那句話:她只信任我、
夏姜還有完全受她支配控制的春日等人。王烈、黃炎棟在她眼裡終究是外人,可
以利用,可以借助,但絕對不能徹底的信任。不僅如此,和母親交談之後我才明
白,事實上連達耶。仁波切還有那個睿宗,其實也在她的利用範圍之內。此刻昆
侖秘境內聚集的這幾位「驅魔者」,就是曾祖父當初計畫中的「高手異士」,只
不過同曾祖父當初預計的不同,在曾祖父的計畫中,這些高手應該是親密無間彼
此協作的。而現在卻明顯分成了兩個陣營且相互敵對!

  母親對於這種情況似乎並不在乎。「兩儀、紅蓮、剎那,河北魔刃齋,善於
避禍追蹤的黃炎棟,加上觀雪那幾個丫頭,弱水和她手下那些喇嘛、教習。還有
那個睿宗嚴子路,想著他和嚴家多少有點關係,我原本想勸他別趟這渾水的,不
過他既然自己作死,那也算進來吧!這套驅魔者陣容,你曾祖父他當年恐怕都是
無法想像的。彼此敵對怎麼了?要你曾祖父擔心的那些玩意兒真的存在的話,你
以為你們兩邊還有機會打生打死麼?都是那些玩意兒眼裡的食物。頂多就是各自
顧各自罷了。」

  相對而言,母親更在意的反倒是祖父的一些推測是否準確這些了。

  「我畢竟曾經進來過一次,但那一次,我真沒見到公公他所說的那個地方。
當然了,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我膽子太小的原因,進來了之後,本能的感覺到了
害怕,接著就跟兔子一樣退回來找到隱藏的通道節點返回了埋屍谷地,可能根本
就還沒接近那地方的附近區域了。現在為止,公公他的推測幾乎都得到了證實,
所以我如今還是決定繼續選擇相信他的判斷了。」

  ……我就這樣滿懷心事的回到了隊伍當中。

  和母親的交談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回來時,隊伍中絕大多數人已經吃飽了肚
子,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休息交談。除了之前承擔了周邊警戒任務的數名武裝人
員之外,就只有母親和夏姜還有我尚未飲食。

  因為在絕壁前顯露了自身的神秘力量。隊伍中多數人天然的對母親和夏姜產
生了某種敬畏的心理,自覺不自覺的同兩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母親對此毫不在
乎,沒事人般拉著夏姜霸佔了一處篝火拿著其他人烹製的烤肉大吃大嚼。

  王烈看見我,將我招呼到了他所處的篝火旁邊,遞給了一塊插在樹枝上的烤
肉。

  「她把你留下來說了什麼?方便透露一些麼?當然,你要覺得不合適,我也
不打算追問什麼。」王烈向我打探著信息,一邊嘗試著用烤乾的煙葉自制著捲菸。

  「……很多東西她不准我講了,說是不信任你!」我啃著烤肉,做出了回應。
眼前的烤肉肉質很粗糙,並不好吃。不過對於飢餓的人來說好吃不好吃並不重要,
關鍵是能夠填飽肚子。而讓我有些意外的則是除了烤肉之外,此刻我居然還能喝
到熱菜湯。擁有豐富野外生存經驗的關悅然還有農學科班出身的朱鈺在附近找到
了可食用的野菜,利用黃炎棟還有春日等人攜帶的野炊用具兌入食鹽連續燒了幾
鍋,分給了隊伍裡的人員。雖然每人只有半茶缸的量,而且其中還摻了些許白水,
但對於現在的我而言,也是難以想像的美味了。

  「原來如此……呵呵,彼此彼此了,畢竟,我也從來沒對她有過什麼信任。
那算了,她喜歡你,告訴了你也一樣的。但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事先稍稍提
醒我和老黃一下,沒別的意思,只是怕關鍵時候手忙腳亂了。」王烈對於我的回
應早有預料,一邊說,一邊拿裹好的菸卷湊到篝火上點燃。吸了一口,被嗆得連
連咳嗽了好幾下,感受適應了片刻後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我望著他嘆了一口氣。「你也說了,她是我們這幫人活命的唯一希望。很多
時候能順著她就儘量順了。我是擔心我告訴你,會引起她的不快節外生枝。所以
現在我暫時還是決定按照她的意思來辦了。」這是我此刻明面上的藉口,而讓我
真正決定對王烈保密的原因則是我很擔心我要把母親接下來的那些計畫安排告之
王烈後,他會不會同母親當場翻臉!而要真出現了這種情況,我根本就不知道我
到底該站在他們兩人的哪一邊了!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在母親的計畫當中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此刻隊伍中大多數
人的安全這些,一切都是以她或者說曾祖父當年的安排計畫作為行動目的的。我
在內心深處認可了曾祖父的計畫安排,但這其中的危險性卻極有可能超過了王烈
的心理預期。因為這個原因,我最終執行了母親的要求,將從母親那裡獲得的大
部分信息對王烈進行了隱瞞。只是在接過王烈遞來讓我也嘗試吸食的自制菸卷的
同時,告之了他母親接下來的打算……

  「……隊伍出發後繼續向那個螺旋塔的方向前進。途中可能需要安排人員把
警戒搜索的範圍擴大。她告訴我,在抵達螺旋塔之前,我們要先找到一處可能是
古人類建造的城市遺址之類的地方,在那裡停留休整。此外,她還需要在那座城
市遺址當中得到一件物品,按照她的說法,只有拿到了那東西,她才有辦法帶著
我們進入那座螺旋塔。而具體是什麼東西,這一點我也不知道了。」我說完,拿
著捲菸吸了一口,潮濕的嗆人煙氣進入到了我氣管當中,我隨即跟王烈一樣控制
不住的咳嗽了起來。不過煙霧中蘊含的尼古丁成份最終還是達到了我們這些菸民
所需要的心理期望,我在咳嗽之後,無可救藥般的又吸了一口。

  「先要尋找那個古人類遺址麼?嗯……這樣就行了!有明確的目標就好,至
少知道我們需要干些什麼。擴大搜索範圍的話可能需要增加探路的搜索小組,我
找那邊兩位商量一下,看人員怎麼安排了。」王烈說著離開了我的身邊,走去關
悅然和孫明此刻的所在。

  王烈同關悅然等人彼此商量的時候,我一邊適應著手中自制菸卷的味道,一
邊思考消化著從母親那裡獲得的種種信息。很快,在同母親交談中我未曾細想的
幾個問題此刻浮現在了我腦海當中。

  「進鳳凰山囚籠主要是為了把夏姜帶出來。曾祖父在去世前,通過母親最終
確定了夏姜的存在。因此想出了利用紅蓮能力者能夠吸引夏姜這一點,規劃了一
個引誘計畫。這一點大概是錯不了的。同時取得帛畫開啟夏禹城地下洞窟,讓夏
姜吸收十二墮天離魂以完成夏姜神格羽化按照母親所說,也是曾祖父的設計。雖
然具體過程有些偏差,但終究還是完成了。夏姜神格化後製造進入崑崙核心的機
會現在看來也達成了。但母親剛才卻有意的迴避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她在夏禹
城收取了玄女的魂身!在她提及的曾祖父計畫當中,一切都是圍繞著組織獵魔者
團隊進入崑崙核心區域這一目的來進行的,但卻絲毫沒有提及與玄女有關的一星
半點啊……嗯,這事情非常可疑!老娘她肯定還是對我隱瞞了什麼……」

  就在我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休整區域的某處邊緣猛然傳來了一聲槍
響,我感覺到了地面傳來了輕微的顫動。緊跟著負責在那個方向警戒放哨的兩個
人奔跑著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他們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般的大聲示警。

  「注意!注意……有怪物過來了!」

  聽到報警,我不及多想,本能的跳了起來,朝著他們過來的方向迎了上去。
另一邊王烈也終止了同關悅然他們的商議,一邊朝著相同位置跑去,一邊不容置
疑的對關悅然等人做出了指示安排。

  「整理物品,收攏隊伍,隨時準備走人!」

  除了我和王烈,黃炎棟也從人群當中躥了出來。跟在了我和王烈的身後。我
看到觀雪、春日她們幾個後當即制止了她們的跟隨。「你們留在這裡,跟隊伍一
塊,以防萬一!」

  隊伍人員迅速集中的同時,我們三人同兩名報警人員撞到了一塊。不等我們
詢問,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說明了他們的發現……

  「蜈蚣……一隻大蜈蚣!在那邊的樹叢背後!」

  經過上午的行進,隊伍中的人員各司其責早已有了彼此的默契。依照約定,
警戒人員如果確定是普通的動物之類,可自行決定是否驅趕或者通知隊伍迴避。
但要發現的是疑似妖魔類的存在則在開槍示警後交由王烈和我這樣驅魔者負責。

  巨大的蜈蚣,顯然超出了正常人類的認知,可以確定為疑似妖魔。因此報警
人員在說明了他們的發現之後並不回頭,而是與我們三人交錯而過自行同大隊匯
合。王烈同我以及黃炎棟則腳下不停的趕往了他們指示的位置。

  數秒鐘後,還未等我們三人抵達,一隻六七米長,半米左右寬度的巨大蜈蚣
從樹叢中飛快的爬了出來。出現在我們三人的視線當中,蜈蚣身體五彩斑斕,周
身隱約縈繞著一圈黑氣。

  蜈蚣毫無疑問是只魔物,體型也足夠巨大,但我對於它居然能讓地面發生輕
微顫動這一點感到了驚訝。因為在我看來,它的體積以及預估中的體重什麼的應
該辦不到這點才對,更重要的是,這東西是貼地爬行的,重心低又怎麼會產生這
麼大的動靜?

  身邊王烈口中開始唸誦起了咒文,雙手虛指,造成了彩色蜈蚣身體四周的連
續爆裂。但也許因為那怪物的甲殼太過堅硬的原因。王烈的「太極破」並未給蜈
蚣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僅僅只在蜈蚣的外殼上留下能量衝擊的痕跡。

  黃炎棟摸出了一把法錐,取了一張符咒按在法錐後方頂端,尖銳部位重重的
插向了地面,法錐尖頭沒入泥土的瞬間,蜈蚣前半截身體所在地面如同埋設了地
雷一樣發生了爆炸。巨大的衝擊力將蜈蚣的前半截身體從地面掀翻到了側面,下
身灰白色的腹部暴露了出來。

  「點子殼硬,招呼它下面!」黃炎棟出招得手後側向疾跑。他對付妖魔多用
法器配合符籙,同魔物保持距離是他的習慣。

  「裂地符?好招啊!」王烈口中吆喝,好不吝嗇對隊友的誇讚!手中連掐法
訣,蜈蚣灰白色的腹部位置再次連續炸裂……正如黃炎棟的預料,蜈蚣的下身腹
部比之背部的外殼要薄弱許多,王烈密集的太極破施展出來,把蜈蚣的半個身子
炸的一陣亂扭!蜈蚣自身也發出了刺耳的嘶嘶鳴叫聲。

  緊跟著蜈蚣腹部中心位置裂開了一個圓洞,一團火焰從中擴散而出!

  「星炎!」我在心中默唸著我這招自創招數的名稱!

  先朝魔物體內植入火苗,在燃燒自己體內的紅蓮之火爆發火星用以碰撞圖譜
中魔物體內的火苗……我覺得「星炎」這個名稱應該非常貼切。當然了,出於某
種羞恥心理,我肯定不會像熱血動畫裡面那些二逼主角那樣喊叫什麼招式名稱!
我的整個攻擊過程都是在無聲無息當中完成的。

  或許眼前的這只五彩蜘蛛比起我之前運用「星炎」能力滅殺的妖魔實力以及
型體等等方面都要強了許多的原因。預計中魔物整體毀滅的效果並未出現,僅僅
只是破開了它的身體,並對其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

  「幹得漂亮!」王烈清楚蜈蚣身上此刻新出現的創傷必然出自我的手筆,在
出聲讚賞的同時正要朝前衝刺給予魔物致命一擊。但剛剛跑了幾步之後猛然間似
乎意識到了什麼,接著轉身朝我奔跑了過來,同時向距離稍遠的黃炎棟出聲示警!
「別打了……快跑!」

  我和黃炎棟自然是莫名其妙的,但出於對同伴的信任,我們兩人沒有絲毫的
猶豫,本能的依照王烈的指示掉頭狂奔。

  跑了才幾步,我明白王烈讓我們逃跑的原因了!

  地面的震動感正在不斷增強,片刻之後,不計其數奔騰的野馬從蜈蚣身後的
樹叢方向上冒了出來,以一往無前般的勢頭朝著我們同蜈蚣戰鬥的這片區域席捲
而來。

  受到重創的蜈蚣掙紮著扭動身體,還未恢復到正常的身體姿態就遭到了馬群
的瘋狂踩踏。馬群急速的從蜈蚣的身上踐踏而過,接著快速朝著奔跑中的我們三
人碾壓而來……

  「完蛋了!」正當我們三人腦子裡幾乎同時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馬群忽然
開始了整體轉向,在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半弧形奔跑軌跡後再次衝向了那隻已經奄
奄一息的惡魔蜈蚣!蜈蚣遭到了馬群二次踐踏後,終於沒有了任何生命的跡象。

  當馬群消失過後,一隻體態優美,型體高大的純白野馬出現在了樹叢旁的空
地上。那馬遠遠望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我們,撂了撂馬蹄,似乎是朝我們打了個招
呼,接著飄然離去。

  「……難、難道說這只蜈蚣原本是在逃避馬群?馬群過來就是為了踩死這只
蜈蚣?什麼時候動物也會滅殺魔物了?」

  馬群消失後過了半天,黃炎棟自言自語般打破了我們三人間的沉默。

  「說、說不準還真是這樣了……咱們人類有驅魔師斬妖除魔,你還不准這些
個動物自個收拾妖魔麼?」我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回味著之前驚險的一幕,心有
餘悸般的回應著黃炎棟的話語。

  「……嗯,天知道怎麼回事了!不過反正那蜈蚣死了……還有,那白馬應該
是馬群的頭馬吧?真的很漂亮了……」

  我注意到王烈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神采。
2017-3-9 21:38#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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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03/16首發於:SIS

             (第一百八十四章)

  魔化蜈蚣死了,威脅消除了。隊伍裡的人們卻也沒有了繼續休息的念頭。

  關總指揮一聲令下,二百多人再次分批踏上了行程。原本專注於拍攝採訪的
攝製組成員也暫時消停了下來。倒不是他們不想繼續拍攝,而是攝像機被王烈借
走了。沒了工具,拍攝採訪的工作自然也無法繼續下去。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也
是他們自己自作自受。

  王烈帶著我和黃炎棟跑去對付魔物的時候,劉令坤和譚亦欣不顧兩位老總和
其他人的阻攔,也勇敢的跟在了我們的後方,並遠遠的拍攝下了我們三人對抗魔
物以及魔物最終死亡的整個過程。

  如此一來,王烈便以藉口查看檢討這次除魔經過的理由拿走了攝影機,並在
隊伍行進中,反覆查看著影像記錄中出現的馬群以及那隻極為神駿的白馬。看得
出來,他對那白馬極為上心,至於原因,他稍稍對我和黃炎棟解釋了一下。他說
他在看到白馬的瞬間,隱約間似乎感覺自己同那匹白馬存在著某種莫名的聯繫,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況,所以想要查看視頻以讓自己安心。

  他顧著看視頻,黃炎棟則需要在前隊承擔偵查開路的任務。母親顯示真身實
力後,春日、觀雪幾個「聖女」看老媽就跟老鼠見了貓一般的害怕,若非母親明
確指示,哪裡敢往母親身邊湊。如此一來,便只有我陪在她和夏姜的身邊一道隨
著隊伍緩慢前行。

  「兩儀那傢伙怎麼抱著攝像機不鬆手?怎麼,他打算搶劉令坤攝影師的工作
?」

  母親似乎很不適應行進隊列中少了跑前跑後的採訪攝製組,皺著眉頭向我詢
問起來。

  「之前那馬群你也看見了……王烈說他對那匹白色頭馬特別有感覺,拿攝像
機看錄像回放呢。」我說著聳了聳肩膀。

  「這樣啊……嗯,末代黃帝也是兩儀,當初就是從這核心區域離開的,那白
馬說不准跟那個黃帝接觸過吧!對了……剛才你跟他在那邊抽煙嘀咕,你不會把
我告訴你的那些東西告訴他了吧?」母親走著,貼到了我身邊,斜著眼睛瞟著我
的臉。而夏姜注意到了這點,吃著隊伍之前蒐集的果實,有意無意的擠占了我另
一側的位置,我就這樣被兩個神女夾在了中間。

  「這怎麼可能呢……你千叮嚀萬囑咐過的事情,我哪敢不遵照執行?我就只
告訴了他需要找到曾祖父推測的那座城市而已。」被兩大美女包夾的滋味對我而
言實在是有點苦樂參半,母親似乎還有所克制,夏姜除了悶頭啃水果,就是藉著
走路的慣性摩擦我的側面。她的體型三圍比母親還更豐滿一些,走著走著就讓我
自然而然的產生了生理反應。而這其中也有她身上的玄陰氣息始終對我體內的紅
蓮之火存在某種刺激的原因。為此,我只能拼命的讓自己的思維放到其他方面,
以減輕生理上的不適。

  「那就好!媽媽可是把什麼都給你說明白了……你也認同了你曾祖父的計劃
安排,咱娘倆現在可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以及繁榮在努力奮鬥。想一想就讓人
熱血沸騰呢!」母親確定我沒有說謊後顯得得意洋洋,言語上格外的不著邊際。

  望著母親此刻忘乎所以般的表情,我禁不住「切」了一聲。母親聽到了眼睛
一瞪,「怎麼了?你好像很不以為然的樣子?你難道在懷疑媽媽偉大而高尚的道
德情操麼?」

  「得,你說對了……不瞞你說。我怎麼看都不覺你有那麼高尚!冒著危險拯
救世界這檔子事,曾祖父他老人家幹得出來,王烈那傢伙做了我也不會奇怪,惟
獨你……我還真不認為你有這種覺悟!你現在做的,也都是曾祖父他老人家的交
代而已。我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能讓你乖乖照辦,但這肯定不是出自你自己
的本心。」現在的我格外的喜歡同母親在口舌上進行爭鬥,這種交流方式能讓我
覺得舒服和自然。

  「唉……唔」

  母親伸手到我背後,在我屁股上狠狠的擰了一把,我痛的差點沒叫喊起來,
不過總算勉強忍耐了下來。

  「臭小子……敢這種口氣質疑自己老媽?不給你點教訓還得了了!告訴你,
從我進了嚴家的門,咱們嚴家就是我這個長房媳婦兒說了算!只要我決定的事,
別說阿夏了,抗美、援朝甚至公公他大多數情況下都的由著我來。也就婆婆能對
我實施否決權。婆婆不在了,家裡我最大!咱們嚴家從來都是女人說了算!」母
親惡狠狠的在我身邊強調起了嚴家的「優良傳統」。

  母親這話並非誇張,因為事實如此。叔叔嚴援朝在嬸嬸面前始終是弱勢的,
雖然我以前對於曾祖父、曾祖母的了解並不多,但從家族其他長輩那裡也聽說曾
祖父這一輩子被曾祖母給管得死死的,兩房小妾實際是曾祖母給他張羅的。曾祖
母是封建家庭小姐出身,在祖父出生前真以為她和曾祖父兩人長期沒孩子是自己
的問題,而她作為曾祖父的正妻,承擔不起嚴家無後的責任,所以主動出面以正
妻身份為曾祖父納了兩房妾氏並強迫曾祖父接受。曾祖父納妾並非自己願意,而
純粹是曾祖母強塞給他的,所以後來民國頒佈婚姻法後,他才會立刻就解除了同
兩房妾氏之間的婚姻。爺爺當年聽說也差不多,而父親因為同母親雙重關係的原
因就更別想在母親面前有抬頭機會了,反正母親當初以奶奶身份在我面前訓斥父
親的時候,那真的就跟罵兒子沒任何區別,當然,兩人的實際關係也就是母子!

  除此之外,最近文招娣對嚴光的掌控力度也在增加,嚴光不但不覺得受到了
壓迫,反倒對文招娣產生了某種逆來順受的習慣。我們嚴家「妻管嚴」的傳統那
還真是有著悠久傳承的。

  「對、對、對……家裡從來都是你說了算,不過恐怕也就是因為你太強勢,
爺爺心理不痛快才又跟二奶奶……」單純的出於爭勝,我沒有想太多,此刻這話
是脫口而出,但說到一半方才意識到了什麼,把最後的首尾給硬生生吞回去的同
時斜著眼睛朝她看了過去。

  母親的臉皮是很厚的,厚到根本無所謂別人對她的看法,厚到藐視一切的道
德倫理!但此刻我說的事情卻可以說是她最為痛苦,也最不願意去正視面對的!

  昨天夜裡,在黑暗中,我和母親又哭又笑,毫無保留的坦白著彼此心中最隱
秘的一切。坦白的結果當然是我獲得了心理上的解脫,並從某種方面徹底緩解了
同母親的關係。而母親也對我傾訴了她同祖父以及父親之間一切的種種過往,讓
我得以知曉了之前曾經最讓她痛苦和難熬的往事。

  傾國傾城的美色,讓人欲仙欲死的熱情!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她征服不了的男
性。但偏偏祖父在同她婚後,卻同自己的童養媳,也就是二奶奶春桃之間發生了
讓母親難以忍受的「出軌事件」。母親對此根本無法理解……她不知道祖父為什
麼會在得到了她的全部愛戀之後居然同春桃又發生了關係。這對她如宇宙般龐大
的自信心造成了難以想像的打擊!雖然後來她接受了二奶奶同祖父之間關係的現
實,但直到現在,她都沒能明白為什麼二奶奶那樣普普通通的女性能夠從她這裡
分潤到祖父的愛情。

  母親當時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趴在我懷裡抽泣,追問。那時的我臨時充當了
一回心理分析師替她對那種情況進行了分析。母親是美人,這世界上很難找到比
她更完美的花瓶了;母親是女妖是女神,在床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羞澀,一切以
追求最大的肉體快感為原則;母親聰明勤快,一切家務事一學就會,把清源鎮老
家整理的妥妥帖帖;母親嘴饞,但更喜歡自己動手,在曾祖母的培養下練就了一
手好廚藝;母親擁有超人的能力,男人做起都覺得苦累的農活對於母親而言只是
活動下身體而已!不考慮身份、性格、道德方面的問題,母親根本就是完美的女
性存在!而我在分析到最後,將二奶奶能夠成功勾引到祖父的原因歸結到了母親
在家庭中的強勢地位方面……

  此刻我毫無心機的順勢提及,對母親的心理傷害可想而知!她原本囂張的表
情落寞了,就在我正要開口對她道歉的時候她忽然又一次露出了猙獰的面目。伸
手揪住我衣領的同時把嘴湊到了我的耳邊!

  「……你說的沒錯,就是因為我的強勢,阿夏才會去找春桃抱怨、傾訴。不
過我從來也沒想過去改變什麼,所以現在你跟其他女人上床什麼的我也能夠忍受
。但我要你明白一點,你是我兒子!是從我肚子裡鑽出來的,你屬於我!我不管
你跟什麼女人多少女人上床做愛。但你最愛的人只能是我這個媽媽,還有你所有
的一切都必須在我這個媽媽的掌握和控制之下!你要是敢違抗,老娘我就把你從
下面再塞回自己的肚子裡,讓你再一次徹底跟媽媽溶為一體永遠無法分開!」

  我的眼皮控制不住的瘋狂跳動著!這恐怕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瘋狂,也最匪
夷所思的恐嚇和威脅了。我沒有想過反駁,因為我不知道反駁之後母親還會說出
什麼或者可能做出什麼讓我心驚肉跳的話語和行為,所以我最終保持了沉默,同
時理所當然般在臉上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在不知不覺中……我發現我正在接
受著與母親之間的這種奇異的彼此關係,而且已經到了某種理所當然的程度了。

  母親喘著粗氣等待了片刻,見我沒有表露出任何對抗性的狀態之後,方才鬆
開了我衣領,恢復到了正常與我並肩行走的狀態。一時間,就只有夏姜嘴巴的吧
嗒聲始終持續的傳來。

  「……總之,你怎麼想是你的事,但我們現在是在完成你曾祖父的遺願。一
切以他老人家臨終前的意志為第一優先!」

  夏姜啃完了蘋果,又從母親給她準備的挎包裡掏出了梨……隊伍之前一路蒐
集的各種野生水果在全體人員一致同意下,無條件的優先供給給了我們的頭號吃
貨。母親大人意識到除非夏姜徹底吃完挎包內的存貨,否則伴隨了我們一路的咀
嚼聲響絕不可能消失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又一次打破了同我之間的沉默。

  「明白了……」見到母親終於又把話題轉移到曾祖父交辦的任務後,我隨即
鬆了一口氣,抬頭朝遠處望了一眼。

  此時隊伍正走上了一處緩坡山脊,視野瞬間開闊,數公里外正與我們隊伍平
行前進的陰兵隊列赫然在目,望著漫山遍野幾乎無可計數的陰兵,那強烈的壓迫
感油然而生。

  「夏姜到底召喚出了多少陰兵?這些陰兵也在曾祖父的計算之中麼?」儘管
夏姜就貼在我的身旁,但我清楚這丫頭一旦吃起東西來,除非吃完,吃飽,否則
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會集中在食物上面而對周邊的事物反應遲鈍,所以與其問她還
不如直接詢問母親來的直截了當。

  「數量多少我哪知道!公公的計劃裡沒有這些陰兵。當年他只是從我這裡知
道了夏姜的存在,還有就是推測夏姜擁有神格羽化的可能而已。又不知道夏姜陰
氣化繭後獲得的是氣運、戰爭方面的神格力量。」交談雖然是母親主動,但她很
顯然並未完全消氣,面對我的詢問沒好氣的回應著。

  「那你幹嘛要讓夏姜召喚陰兵?這樣不是就改變了曾祖父他老人家的預期了
麼?」

  「切……公公的計劃僅僅只是一個大致的行為流程而已,都是我千方百計、
見機行事才得以達成現在這個狀況。他想的倒是簡單,組織好隊伍,借用夏姜開
啟密道,進入核心,直奔神城,查勘九鼎封印現在的具體情況,然後該修復修復
,該加固加固。可這過程中可能的變數危險什麼的,他根本就無法確定。要不是
你在埋屍谷地放了一把火,把谷地裡頭的髒東西燒了個七七八八,你覺得這隊伍
裡有多少人能活著進入核心?核心區域裡面的危險那是埋屍谷地能比的?既然夏
姜有能力召喚陰兵,我幹嘛不利用起來?我膽子小,有這些陰兵給我保駕護航我
心裡才覺得安全……你看、你看……看見沒有!還敢說召喚陰兵是多此一舉麼?」

  母親說著說著將手指向了陰兵隊列所在的方向。

  在與我們隊伍平行的陰兵大軍的另一側此刻出現了一些影影綽綽的黑點,因
為距離遠,即便是我也看不太清楚具體是些什麼生物。那些黑點同陰兵大軍邊緣
的一個陰兵陣列撞到了一起,並發生了某種程度的戰鬥。

  看到這一幕,我閉上了嘴。因為透過紅蓮之眼,我能觀測到那個位置魔氣以
及陰兵所散發的陰氣之間的強烈震盪,從這一點我做出了判斷,那些黑點必然是
某種惡魔生物,陰兵很顯然正在對惡魔實施攻擊。

  「哼……敢質疑我的判斷和決定?跟媽媽相比,你個小屁孩還嫩著呢!那些
魔物現在距離我們是很遠,但要沒陰兵現在攔住,說不准過一陣子就跟我們這隊
伍撞到一塊了。看上去數量還不少,到時候憑你和兩儀你們這幾個人,能對付得
了麼?就算你們幾個能把它們全部滅殺,這隊伍裡會死多少人你能計算?」見我
無言以對,也或許是得意於自己的先見之明,母親的氣焰再次囂張了起來。

  就在母親藉機數落我的時候,曾經的野馬群居然再次出現在了隊伍的視線當
中,不過這次它們並未出現在隊伍周邊,而是出人意料的奔馳在了遠處陰兵隊列
的側面。

  因為馬群此刻的位置位於我們隊伍同陰兵之間,因此隊伍多數人都注意到了
它們。走在我和母親前方的王烈將攝影機丟還給劉令坤後,全神貫注的觀察起了
馬群的動向。

  「那頭馬是瘋的麼?怎麼帶著馬群朝陰兵衝過去了?」

  野馬群踩踏妖魔的舉動此刻隊伍內的人員都已經知曉了,也因為這一舉動,
隊伍裡的人們很自然的對這群野馬產生了天然的親近感和關切之情。因此當發覺
馬群此刻正在極速的衝向陰兵隊列後,隊伍中有人禁不住擔心的叫喊了起來。

  就在眾人以為馬群即將因為衝擊陰兵隊列而遭到陰兵攻擊的時候,意外出現
了!那些原本隊列齊整森嚴的陰兵隊列面對奔騰而至的野馬群不但沒有任何敵對
的舉動,竟然還主動將隊列分散開來,任由成群的野馬從分散了的隊列間隙之間
穿越而過。不僅如此……馬群經過附近的陰兵居然做出了整齊劃一致敬歡呼般的
動作,似乎在劇烈碰撞著手中的武器,發出了密集而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因為
做出舉動的陰兵數量太多,那些聲音即便是距離兩三公里之外的我們都清晰可聞。

  馬群從陰兵陣列當中穿越而過,接著迅速接近了陰兵同魔物的戰鬥區域。之
前見到的一幕再次上演。奔騰的野馬群以一往無前般的氣勢從側面衝向了正同那
片區域陰兵戰鬥著的魔物群體,毫不留情的撞擊、踐踏。來回碾壓了數次後,我
的視線中便再也看不到任何還能夠活動的魔物黑點了。

  消滅了那堆魔物,野馬群維持著此刻的方向,在頭馬的帶領下消失在了遠方
的地平線上。之前那部分戰鬥的陰兵們則迅速再次組成了整齊的隊列陣型,一邊
重複著之前那些陰兵的歡呼舉動,一邊繼續隨著整個陰兵隊列朝著它們原先的預
定方向開始了前進……

  目睹了這一過程的我不知怎地心理湧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激動感。

  「……了不起啊!簡直就像是一場經典的步騎配合作戰!陰兵是步兵,馬群
是騎兵。步兵結陣攔阻敵人的攻勢,騎兵從側面來回衝擊!難道那群野馬和陰兵
之間懂得相互配合不成?」

  「也許吧……嚯嚯!這倒是意外的發現了……看來除了陰兵之外,這群野馬
沒準也能成為咱們前往神城途中的保鏢和護衛!」母親和我的反應截然不同,發
覺野馬群會主動襲擊妖魔之後,一如既往的想到了利用。「……對了,兩儀那傢
伙不是說他跟那匹頭馬之間似乎存在某種感應麼?嘿嘿,你去找兩儀說說,看看
他能不能把那頭馬給勾引過來,然後給咱們保駕護航了?」

  「我說老媽……你怎麼總這樣呢?利用這個,利用那個……難道周圍的一切
對你而言,就只有利用的價值麼?你看那些陰兵,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它們視死如
歸,一往無前的那種豪邁氣勢麼?這是一隻軍隊,一隻真正的軍隊!」

  「視死如歸?拜託……都是陰兵了,還視死如歸?它們本來就是死的好不好
?嗯……這個,這個,直接說它們是死人好像是有那麼點不尊重,不過很明顯,
它們同活人肯定是不一樣的生命存在了。但、但肯定同我們理解的那種活是不一
樣的……」母親原本正打算對陰兵評頭論足一翻的,但沒想到,遠在兩三公里之
外的那些陰兵就如同能聽到她此刻的揶揄話語一般,動作齊整般的做出了一個讓
人難以置信的舉動,那就是所有陰兵的面向在那一刻似乎都轉移到了我們隊伍所
在的方向上來了。母親察覺到了這點,立刻露出了驚慌的表情,言語之間雖然還
在硬撐,但卻顯然嚇了一跳。

  很快,我明白了陰兵突然將視線轉移到我們隊伍的真正原因……就在我和母
親彼此抬槓的時候,夏姜已經吃完了背包裡的水果,滿足的揉著自己的肚子,同
時無意識的扭頭望向了遠處的陰兵隊列。也就是她扭頭注視陰兵的時刻,陰兵隊
列集體做出之前的那一行為。

  夏姜眨巴著眼睛,似乎不太清楚現在的情況。發覺陰兵集體扭頭朝向這邊之
後,先是楞了一愣,接著抬起右手,像是招呼般朝著陰兵所在的方向的攏了攏手
指。她這一攏不要緊,遠處的陰兵陣列傳出了山呼海嘯般的金屬轟鳴聲……

  陰兵隊列依舊在前進,並發出了肅殺齊整的步伐聲響,伴隨著令人恐怖踩踏
聲的則是有節奏的金革之聲!那感覺就如同是軍隊正在經過檢閱台前一般。

  夏姜自己可能都沒想到自己隨意的舉動竟然得到了那一方如此熱烈的響應,
渾身哆嗦了一下,接著就想後退。卻不曾想母親在她試圖後退的時候突然站到了
她的身側,強行撐住了她的身體。不僅如此,母親還在夏姜耳畔大聲說出了這樣
的話:「別害怕,要勇敢!你是它們的信仰,是它們堅持至今的信念支柱,別退
避,去接受它們的致敬吧!」

  母親此時的話語引起了我的詫異,一直以來,母親在同夏姜交談過程中一直
使用著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聽得懂的那種古代語言,而此刻她居然使用了完全現代
的語言。但片刻之後,我忽然明白了母親此刻說這話的意思了……

  陰兵忽然「異常」的舉動不僅僅造成了夏姜的膽怯,隊伍中除了王烈和我之
外的其他人同樣也受到了驚嚇,並因此產生了畏懼之心,連行進隊列都開始了偏
移,隊列前方的人員幾乎本能的想要拉大同陰兵隊列之間的距離。母親此時的話
在安定夏姜心理的同時也是為了隊伍中附近的人員能夠安定下來。大家不約而同
的意識到了一個情況……我們這個隊伍當中可是有「人神」存在的!伴隨在「神
」的身旁,有必要那麼害怕嗎?

  隊伍雖然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很明顯依舊人心不穩。母親注意到了這個情況
,招手把觀雪喊了過來。神格身份顯露後,母親發覺到朱鈺那幾個女的不敢再親
近自己後,便讓觀雪承擔了攜帶樂器的工作。

  從觀雪手中接過吉他,母親撫摸著吉他淡淡的說了起來:「夏姜是戰神,陰
兵的崇拜可以說就是她神格力量的體現。而我雖然能賜予凡人以青春活力,但實
際上我主要的神格力量卻是音樂……你可能不知道,在漫長的時空當中,我曾經
感應到無數人向我祈禱,他們祈禱從我這裡獲得對音樂的靈感。我明知道我的回
應以及賜予必然會給他們帶來負面的結果,但因為他們執著的熱情,我還是忍不
住動用我的神格力量給予了一部分人以回應。那些獲得我神格回應的人無一例外
都在音樂方面取得了或多或少的成就,但他們也因此失去了他們原本應該擁有的
平穩人生。這中間有人一生孤苦,有人沉湎虛榮,有人身體殘疾,甚至於有人透
支了自己的生命或者遭遇不幸而直接死亡。我也曾經想過要停止對那些禱告和乞
求繼續做出任何的回應,但當我每每聽到那些接受了我賜福的人們創作的音樂旋
律和作品的時候,我的決心就會動搖!然後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同樣的行為……
我想知道?我這樣運用神格力量,到底對還是不對?」

  觀雪和我面對母親這突如起來的自言自語,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不遠處的
王烈聽到母親的話語後平靜的給予了回覆。

  「……原來如此!難怪歷史上但凡搞音樂的,有所成就的傢伙中間很難找到
幾個真正人生美滿的……看來他們的創作靈感許多都來自於你的神格回應了!你
用不著故意裝出一副悲天憐人的摸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擔心我會把那些
傢伙的不幸歸咎到你的頭上然後向你興師問罪是吧?你放心……我處事有我的原
則,在神格力量的運用上,你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至少我覺得沒
問題。對於真正熱愛音樂的人,他們甚至於可以用生命去換取他們對音樂的執著
。你只是被動的運用你的力量給予他們一定程度的回應,既然不是主動,那我還
真找不到什麼理由說你的不是了!此外,能夠受到樂神的青睞,也很難說他們幸
或者不幸了……你就別在我面前裝可憐了,想做什麼放手做好了!只要對現在的
情況有利就行。」

  「這可是你說的啊!」母親聽到王烈的回答之後,立刻換上了一副奸計得逞
般的表情。挺直了身體,手指撥上了琴弦,美妙動聽的旋律在寂靜的曠野中開始
了盤旋迴響……

  「這、這不是BEYOND的海闊天空麼?難、難道說黃、黃……」

  聽清母親演奏旋律的瞬間,我傻眼了,同時腦子裡轉過了一連串被認為是英
年早逝的音樂人的名字。這一刻,我好像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英年早逝」的
具體原因了!

  母親哪裡會在意我此刻內心的所思所想,撥弄著吉他一邊邁步一邊開始了縱
情的歌唱。這首歌不羈豪邁的旋律以及歌詞迅速感染了隊伍中的成員,那一刻,
對未知的迷惘以及畏懼在母親的歌聲中被人們拋到了九霄雲外。隊伍不但恢復了
正常的行進隊列,而且許多人更隨著旋律也開始了歌唱。隊伍的行進速度陡然加
快。曾經穿越迷霧時的那一場景,再次上演。

  在廣闊的大地之上,出現了令在場人員可能永生都無法忘懷的場面。一邊,
一支兩百多人的隊伍在神女的演奏和歌唱中急速奔行,而另一邊,一支成千上萬
的陰兵大軍在平行向前,它們的步伐同樣形成了某種節奏和旋律,兩者彼此激盪
、交織,傳播到了更加遙遠的地界……

  「嚴哥,還有一隻!」

  霍尊華話音未落,剛剛出現在他視線中半人大小的灰白色魔蛛在我「星炎」
的攻擊下碎裂成了數十縷黑灰粉末接著隨風飄落在了地面。

  「集合、集合……別繼續分散了!」

  滅殺了眼前的這批魔物後,我大聲招呼著四周因為躲避魔物攻擊而分散的探
路人員,同時將視線轉向了左側。在哪裡,王烈所在的探路分隊也順利消滅了出
現在他們周圍的妖魔,並在王烈的帶領下正朝著我此刻所在的位置靠攏了過來。

  在我們的身後,母親的歌聲仍在持續。她的演奏和歌唱中蘊含著她所擁有的
神格力量,那力量不僅令人振奮,讓人勇往直前,甚至還擁有恢復疲勞和精神的
種種神奇。「星炎」這種能力我在與蕭肅言對抗屍魈的時候就曾經使用過,那一
次,滅殺了十多頭屍魈之後,我便感覺到了難以堅持的疲勞。而如今,在母親這
位樂之神女的詠唱聲中,我卻始終保持了充沛的精神以及體力用以對抗此刻不斷
襲來的各種妖魔。

  一個多小時前,我們的隊伍離開了地形崎嶇複雜的丘陵區域,進入到了滿地
石子石塊且岩石聳立的戈壁灘內。從那一刻開始,出現在我們周圍的各種妖魔鬼
怪陡然增加了許多。我和王烈也因此離開了大隊,和黃炎棟一樣直接加入到了隊
伍最前方的探路小隊當中以應對前進路線上不斷出現的威脅。

  此刻的我對於母親之前讓夏姜召喚陰兵的行為再也沒有了懷疑。事實上出現
在我們隊伍前進路上的妖魔數量相比之下算是少的,因為大部分出現的妖魔都被
與我們平行前進的陰兵大軍所吸引。在那片區域,甚至出現數千各類魔怪衝擊陰
兵軍陣的狀況。

  我曾經以為陰兵是不死不滅的存在,然而半個小時前的那場慘烈戰鬥徹底推
翻了我想當然的這種想法……

  面對側面襲來的妖魔群體,陰兵們擺出了半月型的陣勢,將我們隊伍後方的
右側面也納入了它們的遮蔽範圍。若非如此,那批妖魔中將會有相當部分有可能
會衝到我們隊伍所在這片區域。而在同來襲妖魔的戰鬥中,我親眼目睹了許多陰
兵的身體被妖魔撕咬粉碎的場面。

  總算相較於出現的妖魔,陰兵的數量更為龐大。而且比起只知道亂衝亂撞的
妖魔來講,陰兵懂得列陣,還對妖魔集團實施了包圍打擊,這才得以在短短十多
分鐘的激烈戰鬥中完成了對這批妖魔集團的徹底滅殺。而當戰鬥結束,陰兵再次
恢復到行軍隊列之時,我察覺到陰兵的行軍隊列中似乎缺少了個把千人方隊……

  「王烈……看見老黃了沒有?」見到王烈帶人朝我靠攏,我隔著老遠就衝著
王烈詢問起來。這一批次出現在我們這一區域的各類妖魔足有數十隻之多,並出
現在了全部三支探路小隊的周圍,三個小隊一時間陷入了各自為戰的狀態。戰鬥
中,原本跟隨在黃炎棟身邊的俞明純等幾個人邊開槍,邊跑動,跟黃炎棟跑散了
,結果同我和霍遵化所在的小隊匯合到了一塊,我禁不住對黃炎棟的安全感覺到
了擔憂。

  「沒看見……不過別替那傢伙擔心,在這種地方,他比你我更善於生存!」

  王烈清楚我的心思,人還沒到就先行給我吃了顆定心丸。前衛小隊人員匯聚
到一起後,我和王烈不約而同的又將視線轉移到了前方更遠的地方,在那裡,天
空中出現了一處明顯的分界線……

  靠近我們所在的天空一側一片碧藍,而在分界線的另一側則是烏雲密布黑雲
滾滾!只是看一眼,都令人的心情感覺到壓抑。

  「呼,很明顯……越接近烏雲籠罩的區域妖魔就會出現得越多!這要進去了
,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東西攔在前頭呢!還有那個螺旋塔……我們已經走了快
一天了,可這距離怎麼感覺跟進來時候看到的還是一樣呢?」

  跟隨在王烈身邊的宋奎喘息著,說出了他的感受。王烈則不以為然的從口袋
裡掏出了一支卷好的煙卷,點燃後放進了嘴裡。「即便如此,我們也只能繼續前
進!咦……那是……是老黃,怎麼樣,我就說不需要替他擔心吧!這傢伙什麼時
候一個人跑前面去了?」

  正如王烈所說,黃炎棟的身影出現在了我們正前方數百米的地方,只見他一
邊朝我們奔跑,一邊喊叫著雙手比劃著某些動作。

  我和王烈先是楞了一愣,但轉瞬間便從黃炎棟那略顯誇張的表情動作當中解
讀出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城市!在前方不遠處有城市!」


             (第一百八十五章)

  站在寸草不生的岩石台地上,前衛的十多名探查人員依次排開,注視著不到
一公里外的那座奇特「城市」彼此交頭接耳。

  「為什麼不直接進去?難道會有什麼危險?」霍尊華在此刻的前衛人員中算
的上最年輕的一個,考慮問題相對單純。

  「危險什麼的不好說,不過這城市的形制,你不覺得很奇怪麼?」俞明純是
個謹慎的性子,加之年長,此刻免不了以「兄長」的身份提醒著霍尊華。

  「有什麼奇怪的?外面一圈城牆……裡頭是城鎮房屋,我老家X港鎮過去和
這城就一模一樣的,對了,這城還比不上我老家X港!我們老家那城牆雖然沒它
城牆高,但有護城河的,XX市政府前些年修高速公路把剩下的城牆都給扒嘍。
真可惜,那城牆聽說還是明朝時候就有的……」霍尊華此刻想要進城的迫切心情
周圍的人都能理解。

  自從湖畔營地安保隊吃裡扒外同達耶武裝團伙裡應外合到現在,差不過已經
過去一個星期時間了,隊伍中的人始終在逃亡,始終在趕路。除了在埋屍谷地北
谷溫泉石堡哪裡有過一次略顯舒適的休整經歷之外,至始至終都在風餐露宿。此
刻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座可以遮風避雨而且看上去還有城牆保護的舊式古代城鎮,
所有的人都渴望著能夠立刻進入休息。

  但出於安全,隊伍中的大多數人還是保持了冷靜的心理。等待著王烈、我還
有黃炎棟這三名實際上領隊人員作出判斷。

  「……沒有髒東西存在或者活動的跡象!城牆上倒是可以看到屍氣斑……不
過這只能證明城鎮周邊區域曾有埋葬死者。嗯,或許距離近些的話,我還能看的
更仔細些。」我啟用了紅蓮之眼,在反覆觀察了視線當中的古城後,說出了自己
的觀測結果。但接著也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不過就像俞明純說的那樣……這城
市的形制確實有些奇怪了。中間那片空地為什麼單獨空了出來,兩邊城牆的直線
距離看上去也就兩百多米吧!幹嘛不直接把兩座城市的城牆連接起來?這樣,中
間差不多一平方公里多的空地區域就能徹底納入城牆的保護範圍當中了,這可以
有效增加城市的可利用面積啊……」

  我此刻說這話是有原因的!眼前這座明顯應該是人工建築而成的城市事實上
可以認為是兩座城市!

  城市及其周邊大體呈「中」字型分佈,左側和右側方框由完整的兩圈四方形
城牆構成,城牆基本是一個標準的正方形,長寬都在三百多米左右。而中間的那
一條近二百米寬的空曠地帶可以認為是「中」字中間的那一豎!除此之外,以中
間二百米寬的空曠區域為中軸,兩邊城市其他三個方向還分佈著一些造型各異且
並不對稱的單體式人工建築,有的建築類似於埋屍谷地四谷盡頭的那四座烽火祭
壇,有的則就是單純的土墩、石台。另外在靠近左側方框的上方有一座看上去應
該是神廟般的大型單體建築,至於為什麼我認為那是神廟,是因為那建築物的式
樣像極了古希臘雅典的帕特農神廟……平整寬闊的石質地基,支撐著建築物方頂
的一排排石柱!

  此外在我看來,城市的建造者只需要多修建上下總共四百米左右長度的城牆
就可以把兩邊這兩座明顯獨立的四方形城鎮連接起來,構成一座單獨城市的同時
也可以將中間那片空曠的區域利用起來。對於如今受制於高額房價的我們這些現
代人而言,實在有些見不得這種對土地空間的浪費……

  王烈對於我的疑問則提出了不同見解……

  「我和你一樣,感受不到城市裡面有什麼妖魔氣息!不過我覺得,建築者留
出兩邊城市中間的那片區域應該是故意……你注意到沒有,除了中間這條寬闊平
坦的大道之外,城牆其他三個方向都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建築物!假如城市受到攻
擊,那三個方向的建築物能夠有效的遲滯阻攔攻擊者的推進,而假如攻擊者圖省
事,直接進入城市中央的空曠區域,就會遭到來自兩邊城牆的攻擊……」

  「你是說,把城市分開,中間留那麼一片空地是出於軍事防禦的需要?這怎
麼可能?咱倆可都是當過兵的,假設我們要攻擊這兩邊任何一座城市的話,你會
選擇跑到中間那片空地中央忍受兩面夾擊麼?那不成了白痴了?就算是絲毫不懂
軍事的人,恐怕都明白這個道理吧?」我嗤笑著搖了搖頭,並不認可王烈的這種
說法。

  「人當然不會這麼攻城……可進攻這裡的要是妖魔呢?」

  聽到王烈這句話,我猛然間醒悟了過來……

  「是啊……妖魔!妖魔可不懂得怎麼行軍打仗、因地制宜!只知道憑藉本能
的往前衝,見到哪裡有空隙就往哪裡鑽,城鎮周邊有那些建築物阻擋,它們衝起
來不方便,而中間這片空地……原來如此!你這樣一說的話……」

  「嘿嘿,既然你倆都認為城裡沒妖怪的話,那還等什麼?趕緊進去了……說
實話,早想找個能擋風遮雨的地方睡個好覺了。」這城市是黃炎棟首先發現的,
而且他在發現這座城市的時候,並未感覺到任何程度的危險。若非我和王烈我們
這些人因為謹慎,刻意逗留觀察,他早想進城了。此刻得到了我和王烈確認之後
,再無原地停留的意思了,招呼著俞明純等人一馬當先的朝著城市所在飛奔而去。

  片刻後,孫明、關悅然、馬國富率領的本隊人員依次抵達,隊伍全員開始向
古城進發。

  「呼……又和公公推測的一樣!這崑崙核心裡頭,除了那座神城竟然真的還
有一座人工修建的城市!說實在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我忽然有一種被他
老人家看穿利用的感覺了。」目標就在眼前,母親停止了演奏和歌唱,為了同我
說話,刻意的拖在了隊伍的最後。

  「就許你利用這個,利用那個?還不准曾祖父他利用你了……而且你也說了
,進來處理九鼎封印的首尾,是你對他老人家的承諾。既然是承諾,自然也就談
不上利用不利用的。要不想辦,當初你完全可以拒絕他的啊。」發覺母親居然也
有被別人吃得死死的情況,我感覺到了一絲幸災樂禍。尤其是讓母親吃虧的還是
我一直以來非常尊重的曾祖父大人,這就更讓我的心情多了幾分愉悅。

  「哼,沒良心的傢伙……你是姓嚴,但你可是我生的!當初答應公公也就是
我一時心軟,想著他都快嚥氣了,我要不答應,怕他死不瞑目。說起來也是他老
頑固,我完全可以動用神格力量緩解他身體的衰老,雖然不能讓他長生,但延續
個十幾二十年的壽命是沒問題的。可他就咬死不鬆口,還威脅我,要我敢把神格
力量加諸到嚴家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他就要阿夏同我離婚,還要將我封印禁錮。
有他在前頭,阿夏後來也一樣,寧可病的死去活來的,都堅決不准我出手!你們
嚴家,有一個算一個,老的小的……一個比一個頑固!我命苦,偏偏就攤上你們
家人了……」

  聽到母親這話,我嘆了一口氣。我可以理解曾祖父和祖父當年的這種行為,
因為他們都是性格極為純粹的人,說好聽點,叫堅持自我,說難聽點就是頑固到
底。他們清楚接受了母親青春神格力量加諸之後可能的妖化後果,所以寧可維持
著單純的人類身份面對死亡,也不願意改變自己原有的生命形態。想到這裡,我
禁不住聯想到了自己……面對青春永駐乃至於長生不老的誘惑,我能像他們一樣
,棄之如敝屣般的灑脫麼?

  「……當初答應也就是應景,好讓他老人家放心去。那麼苛刻的條件,天知
道什麼時候才能達成……紅蓮、兩儀……我原以為要再出現,起碼還得等個一、
兩百年的時間。兩儀就不說了,從上古時代到現在,不算姓王的,前前後後能確
認的就那麼三個。你的紅蓮能力出現的多點,加上你,滿打滿算也就十一、二個
,平均下來,兩、三百年出那麼一個。所以答應公公的時候,我其實壓根就沒想
過真要跑上這麼一趟的,可沒想到……兩儀就真的出現了,兩儀出現,我覺得是
公公他對我的警示,無奈之下才開始依照他之前的安排開始前期準備工作。那時
候我還想著就算兩儀出現了,我也未必就需要履行我的承諾,畢竟,要沒有紅蓮
的話,很難把夏姜從鳳凰山囚籠裡面給弄出來。要弄,就只能強迫,而強迫的話
,天知道夏姜會不會配合了。那時候也不知道這丫頭什麼性子,畢竟靈女要發起
狠來,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而且囚籠封印的時候主持換血儀式的那些祭司為了
穩固完善囚籠內部的機關還有封印,也都自願留在了囚籠當中等死殉葬,那些人
都是視死如歸的死士,夏姜小時候跟著他們學說話,學詩歌禮法這些,並為他們
最後送終安魂,誰知道會不會學著跟他們一樣面對脅迫的時候來個寧死不屈?所
以我都還存了幾分僥倖……可我萬萬沒想到紅蓮這能力居然會直接在我自己兒子
身上覺醒!我還能說什麼呢?除了命裡註定要我實踐諾言之外,我根本就無法解
釋這一切了!」母親說到這裡情緒越發低落了下去。

  察覺到這點的我很不想看到她此刻沮喪的樣子,隨即偷偷把嘴湊到她耳邊嘀
咕道:「可要不是這樣的話,咱們母子兩人估計也不會有現在彼此相認的一天不
是?」

  母親聽我這樣說隨即皺起了眉頭,「相認有什麼好的?之前你不看看你自己
那一副六神無主、尋死覓活的樣子……看到你那樣,我心都要碎了!知道麼?那
時候我真的寧願以周靜宜的身份就那樣騙你一輩子陪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守護你
。」

  「嘿嘿,那可不一樣……知道身邊的愛人同時還是自己老媽的話,那做起愛
才更刺激更興奮不是……」說到這裡,我呆住了!我怎麼也想不到我居然會在這
種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語來!一股難以想像的寒冷從我的脊梁骨上升騰,並擴散
到了我的全身,令我自己瞬間如同墜入了寒冷的冰窟當中一般。

  但母親的雙眼中卻閃過了一道異樣的神采,直接貼到了我的身上,摟著我就
是一陣親吻。然後帶著滿足以及興奮的表情拉著我的手朝位於左側城鎮的城門入
口所在奔跑而去,而我則又一次陷入到了某種迷惘當中,任由母親牽引、拖拽著
自己的身體……

  進入城鎮之後過了很久,我才逐漸的從那種恍惚的精神狀態當中逐漸的恢復
過來。而等我恢復清醒的時候,隊伍進駐城鎮的各種安排以及相關工作這些早都
被關悅然、王烈等人安排妥當了。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這城市似乎處於某種神奇力量的籠罩之下
。裡面留存的木柴、草料等等這些完全沒有任何腐朽的跡象,而且能夠直接使用
。要知道這裡都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人類進駐了,也許一千年,也許兩千年也許
更長的時間!要不是親眼目睹,很難想像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這扇城門……
看上去很粗糙,但是用纏繞了荊棘的原木捆綁製作而成的。而這些荊棘還有原木
就跟剛剛採集和砍伐下來的一樣新鮮!這城市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完全處在了一種
時間靜止的狀態當中……還有就是城門旁邊的這個木質絞索機關,對於我們這些
現代人而言,非常簡陋,僅僅只運用了最基礎的力學原理,但卻足以通過極少的
人力完成城門的上下開閉作業!正因為有了這扇城門,城市中的居民也因此能夠
得到充分的安全保護。」

  「接下來,大家請跟隨我們的鏡頭上到城牆來看一看……城牆的高度目測在
六米以上,頂部厚度,也就是寬度大約是三到四米,基座部分的寬度比頂部要長
了大約一米,整體是一個梯形的結構。之前從外面看,這座城市的城牆同如今保
存的明清時代的那些古城的城牆頗為相似,但實際上卻是截然不同的。現存的古
代城牆往往都是磚石結構,而我們面前的城牆則完全應該是用土石夯築而成的,
城牆朝外一側似乎經過了打磨,顯得光滑平整,不易攀爬,而朝內部分則顯然沒
有經過類似處理,許多石塊依舊保持了原有的棱角和外形……」

  「……我是譚亦欣,XX電視台記者,我現在在崑崙核心內的神秘古城為你
帶來現場播報!本節目由百惠集團公司、松前國際集團、XX市興隆小額信用貸
款公司以及XX雜誌編輯部聯合贊助拍攝播出!」

  隊伍剛剛安頓下來,完全處於興奮狀態的攝製組成員便開始了他們的探索發
現之旅。

  關悅然則組織人員利用城內房屋中原本就有的廚房設施開始製作晚餐。這座
城市在我們看來根本就是新出現的一處補給基地。除了留存的柴火和草料外,最
先抵達的黃炎棟等人居然在靠近城門的一處土圍院落的房間內找到了堆放了半屋
子的糧食。通過朱鈺的辨認,確認應該是粟米和小麥以及部分青稞。這些糧食同
柴火和草料一樣,沒有任何腐敗的狀況。再經由王烈和觀雪兩人的查驗,確認無
毒無害,絕對可以食用。如此一來,困擾著隊伍的糧食問題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有城牆保護,有糧食為繼,有房屋遮風擋雨,在堆放糧食的土圍院內還有水
井……所有人之前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都得到了難以想像的放鬆。

  我靠坐在城門內側的城牆邊上,身旁的馬國富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我曾經想過退休之後到山裡買塊地,享受農婦、山泉有點田的田園生
活。可經過這些天,我是再也沒有什麼隱居山野的念頭了!荒山野嶺有什麼好?
冬天冷、夏日熱,要吃沒吃,要穿沒穿,睡覺的時候昆蟲在四周飛來飛去……我
算明白了,什麼山野情趣、修身養性都他媽的是扯淡……人這種動物,要脫離了
人類脫離了集體,單靠一個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還回歸自然享受生活?看
看這城市……到現在,我才有了那麼一點安全感,有了一種歸屬感!城市才是人
類文明創造的最偉大的傑作……要真能活著從這鬼地方逃出去,打死我我都不會
再離開城市一步了!」

  馬國富的說法得到了周邊人員的一致認同和響應,很快的,人們討論的話題
就從接下來的晚飯又轉移到了彼此曾經享用過的各種料理美食當中。

  我因為情緒低落的原因,有些受不了他們此刻熱烈的氣氛。起身點了根捲菸
,順著城牆邊緣的土路朝著古城的中心區域走了進去。

  進入城牆裡面之後,我發現這城市其實是建立在一座圓形土丘的基礎之上的。

  土丘垂直高度不過七八米,以土丘頂端的那幾座低矮的土胚房屋為圓心,連
續的房屋以及狹窄的街道向四方延伸最終完整的被外圍的城牆所包裹。整座城市
的佈局一眼望去頗為雜亂,同我印像中中國古典的傳統城鎮沒有絲毫的相似性。

  一路走來,可以看到三三兩兩邀約結伴的人員在逐次搜索著城來的每一座房
屋。其中大部分都是王烈趁著埋屍谷地的那場大火解救出來的被俘者。如今兩百
多人的隊伍當中,孫明和關悅然兩位此次救援活動的領導者真正能夠掌控的實際
上也就只有當初一齊通過埋屍谷地迷霧時以馬國富為首的那四、五十人而已。到
現在,這兩人憑藉著自身的領導管理能力和相對公平的處事原則多多少少又獲得
了部分解救被俘者的配合支持,比如電視台的劉令坤那些人。但真正願意接受他
們領導的人員數量上在如今兩百多人的隊伍中依舊未能過半。之前在野外,面對
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那些人不得不同孫明以及關悅然這批人團結在一起並願意
接受一定程度的指揮。此刻進到古城當中之後,他們便開始了自行其事。對於這
種情況,關悅然、孫明等人精力有限,也只能放任自流。而我和王烈幾個人則是
根本沒有興趣去管。

  「這應該就是老娘所說的古代城市了……老娘說,依照曾祖父大人的推測,
這古城是由上古時代軒轅氏族還有神農氏族共同建造的。從現在的情況看,曾祖
父的推測很可能是對的。尤其這城市以中間的空地為分割線分成了左右兩座相對
獨立的城鎮,除了王烈所說防禦妖魔攻擊的需要外,應該也是為了讓兩個部落擁
有各自獨立的聚居區和落腳點。就是不知道我們現在佔據的這邊城鎮在那個時代
的居民是軒轅氏族還是神農氏族了……」

  「崑崙仙境核心是這個世界如今一切生命的初始誕生地。可為什麼單單就只
有軒轅還有神農氏族在這裡構建了城市?其他的人類種族為什麼就沒有在這裡留
下任何的人工遺跡?這實在有些說不通啊?老娘說她也問過曾祖父相同的問題,
曾祖父對此也是一無所知,只是堅持認為如果老娘帶人進入核心,應該就能弄清
這其中的具體緣由……」

  思考著之前從母親那裡獲得與古城有關的信息,我並未刻意選擇行走的路線
,只是漫無目的沿著道路前進遊走。不知不覺來到了此刻古城的另一半區域。

  相比靠近城門的周邊,這裡顯得極為寂靜,挨門挨戶尋覓搜刮物資的抄家黨
們尚未來到這裡。不過也正因為過於安靜的原因反倒令我從思考當中清醒了過來。

  意識到自己脫離「隊伍」後,我自嘲般的搖了搖頭,接著便想要轉身返回。
結果眼角餘光卻發覺自己側面的土屋院落之中似乎隱約有人潛藏在內。

  我大吃一驚,正打算採取什麼措施的時候,卻猛然在記憶中確認了隱藏者的
身份。隨即心中一動,立刻裝作毫無察覺一般,繼續朝前走了下去,順著道路在
前面拐了彎,跟著徑直走進了側面另一座土圍院落之中。

  過了一會,有人來到了彎道所在,朝遠處觀望了一陣,確認我已「離開」後
,轉身飛快的返回了之前藏身的房間所在,我則從相鄰的房屋院落之間翻進了潛
藏者所在隔壁的院落當中。但當我窺視到房間內的情況後,我便又想要立刻離去
,至於原因,房間裡面沒有第三人存在,僅僅只有那對母子而已……

  小睿蜷縮在房間的角落中,見到張露進來,神色緊張的向媽媽輕聲詢問:「
……那個人走了?」見到張露點頭,小睿隨即又興奮了起來,掀開了蓋在大腿上
的褲子,朝著張露招呼起來。

  「……太好了……趕緊接著來!剛才那下子,我雞雞又軟了。」

  張露見到兒子此刻急不可耐的摸樣,嬉笑著俯下身子,爬到了兒子的身邊,
伸長脖子,把小睿岔開兩腿間那根細長的東西一口含進了嘴中。

  張露曾在達耶.仁波切的瑜伽培訓班中「長期學習」。雖然在第二營地的那
個晚上,她說明她摻合進孫家兄弟這次行動的主要原因是由於我撞破了她和兒子
母子亂倫的秘密而跟來試圖同我了斷。但我始終對她存了一絲懷疑,懷疑她介入
這次事件還另有原因甚至懷疑她至始至終都同達耶武裝團伙間存在著某種聯繫。

  因為這個原因,當發覺潛藏在此處僻靜房屋內的人是她後,我採取了之前的
舉措。想探查她究竟在偷偷摸摸的做些什麼。可發覺她此刻在這裡的原因僅僅只
是為了同自己的兒子調情做愛後,我瞬間便沒有了探查下去的興趣。一則,判斷
的失誤令我感到沮喪,二則,因為之前在母親面前說出了那樣的話語後,我再度
產生了嚴重某種心理畏懼,不敢、也不願面對眼前這世界上最為禁忌的事情。

  但就在我正要抽身後退時,一雙手忽然從後方伸出卡住了我的腦袋……

  「嘻嘻……我說你在這城裡瞎逛遊啥呢?原來發現了這麼好看的事情啊!我
的寶貝兒……你真的好壞好壞哦!」母親貼在了我的背後,用力固定住了我此刻
的身體,嘴唇湊到了我的耳邊用蚊子般細小的聲音調笑著。

  為了避免被房間內的那對母子所察覺,我沒有敢反抗母親此時對我的控制,
只有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做出回應,「別這樣好麼……人家娘倆辦自己的事情,你
難不成想留在這裡偷看?」

  「嘻嘻,你說對了……我的寶貝兒!她們是母子,咱倆也是母子……看看她
們能玩出什麼花樣兒,咱們母子這不也能藉鑑借鑒嘛!」母親說著,一隻手沿著
我的脖頸、肩膀一路向下,最終按在了我已經微微勃起的位置熟練按壓了起來。

  房間裡,小睿靠躺在土牆上,兩腳叉開,雙眼死死的盯著母親的嘴同自己下
身的連接處,口中「媽媽、媽媽」的小聲叫喚著。張露則一邊賣力的吞嚥著兒子
的小命根兒,一邊把手伸到自己兩腿間來回撫摸,同時搖晃屁股,在兒子面前賣
弄著種種的淫蕩姿態。

  看到這個場面,再加上母親的按壓,我的肉棒毫無意外的開始了快速的膨脹
……感覺到這點母親在我耳旁膩聲輕笑,那笑聲刺激的我全身控制不住輕微顫抖
起來。

  張露替兒子口交了一會後,直起身子,開始脫衣服。小睿一邊用手來回擼動
著他自己的那根小雞巴,一邊迫不及待的探頭咬住了張露的乳房。兒子的急色摸
樣,讓張露笑的混身亂顫。另一隻木瓜狀的乳房上下跳動著……

  「寶貝兒……興奮麼?那奶子你也摸過的……當初什麼感覺?」母親舔舐著
我的耳垂,說著挑逗的話語。

  「多少年前的事?……早忘了。而且跟她在一塊的時候,我也就是想找個女
人成家生孩子罷了。真不是因為我有多愛她的。」我嘴裡嘀咕著。

  「嘻嘻……可那孩子看上去著迷的不得了喔!想來手感真的不會很差誒……」

  「那是他媽……身材再差,都能讓他神魂顛倒。」

  「那你媽媽的呢?」母親說著將身體挪到了我的側面,抓著我的手,按到了
自己的胸前。我控制不住的咽了口口水,終於還是用力抓了下去……

  「喔……嗚嗚!」母親在我耳旁發出了一聲呻吟。

  房間內的母子脫光了衣服,摟抱著彼此親吻撫摸。房屋內充斥著兩人發出的
喘息聲,舔舐聲。接著張露仰頭躺在地面,用力張開兩條大白腿,竭力在兒子面
前突出了自己突兀的肉丘部位。一隻手來回摳弄著肉丘上方的黑色絨毛,另一隻
手的手指翻弄著位於肉丘下方的那幾片肉瓣,同時逗弄著自己的兒子。

  「寶貝兒……媽媽的小穴好看麼?」

  「媽媽的小穴最美了……」小睿說著,迫不及待的便撲上去把頭深深埋進了
張露的兩腿之間,隨後便傳出了哼哧哼哧濃重鼻音。

  張露的身體隨即開始了來回的扭動,她一邊呻吟,一邊語無倫次般的輕聲叫
喚起來。

  「嗚……不要……別舔媽媽的小豆豆……嗚、嗚、嗚……好癢啊……媽媽好
癢啊……兒子你好棒喔……舔的媽媽好舒服、好舒服哦……喔、喔、喔!」

  張露接連的發出了幾個高音,全身快速的抽搐了起來……

  看的出來,小睿此時舔的格外賣力。他應該清楚,憑藉他如今的那根小雞巴
很難真正的滿足自己媽媽的性慾。也正因此,他特別的重視與媽媽正式交配前的
調情部分。他需要在這個階段竭盡全力的挑逗起自己母親的性興奮。那樣,他才
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性交過程中讓自己媽媽得到充分的滿足。

  張露的大白腿先是軟軟的滑落到了地面,接著又開始了在地面的來回磨蹭。

  小睿除了在她雙腿前搖頭晃腦的扭動頭部外,同時也把手伸進她的兩腿之間。

  母子身體接觸的部位,不時有水花飛濺出來……

  張露的呻吟聲由高亢便的低沉,最後更轉變成瞭如同母狼般的嗚咽。兒子的
竭力服侍、亂倫的禁忌快感終於令她達到了情慾的巔峰!

  她突然猛的伸手把小睿的頭從自己跨下推開,緊跟著翻了個身趴在地上,衝
著兒子翹起了肥白的屁股,同時瘋狂的晃動著。

  「快……快……快來……寶貝兒!趕快插進來……媽媽受不了了!媽媽要兒
子的雞雞……媽媽要……」

  對於這對母子而言,眼下的這種情況應該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小睿對於媽媽
突然推開自己早有準備。在媽媽翻身的同時便已經從地面支撐起了身體。

  在媽媽急不可耐的「召喚」下,小睿整個身體撲到了媽媽的背後,屁股撅起
,接著用力下沉……沒有聲音,只有黏稠的幾滴液體滴落到了地面。

  小睿快速挺動腰部,腹部同媽媽屁股碰撞的「啪啪」聲響方才傳了出來。

  在兒子賣力抽插的同時,張露也在用力聳動著自己的屁股。或許在她看來,
這樣多少能令自己兒子的雞巴插的更加深入一些,同時也能增加母子間生殖器的
摩擦力度,令她們母子此刻的性交更加的刺激和興奮。

  「媽媽……哦……媽媽……」小睿在快速抽插了一陣後,身體開始了輕微的
痙攣顫抖。而作為媽媽的張露明顯感覺到了兒子身體上的這一細微變化。

  經歷過各種男人的張露很清楚這是男性即將射精前的某種徵兆,隨即在加速
聳動屁股的同時叫喊了起來……

  「寶貝兒……寶貝兒……射給媽媽……射進媽媽的小穴……射進媽媽的陰道
,媽媽要寶貝兒的精液……媽媽要把寶貝兒的精液一滴不剩的都吸到肚子裡去…
…喔……喔……射了、射了……」

  最後階段,兒子的身體完全趴伏在了媽媽的身後一動不動,只是不停發出「
啊、啊、啊」叫喊聲,只看見媽媽一個人用力的聳動著肥白的屁股。張露就像一
匹癲狂的母馬,批命的想要將背後的騎手掀翻,而小睿則像是一個死死貼附在馬
背的騎手,竭盡全力維持著自己此刻的姿勢。在這種姿態下,媽媽憑藉著豐富的
性交經驗,聳動搖晃著屁股促使兒子完成了在自己體內的射精過程……

  「呼、呼……那小雜種應該是射精了吧?」母親在我耳畔喘息著。

  「應、應該射了吧!不過張露估計是沒啥快感的……她下面寬!」我竭力保
持著清醒,回應著母親的詢問。

  「看見沒……這就是母愛!就算自己不爽,都一定會在生理和心理上讓自己
兒子得到充分的滿足。姓張的婊子根本就是假裝高潮,小雜種射精其實都是她自
己一邊叫一邊動作給擠出來的……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一樣。也就那小雜種才會覺
得自己多厲害,把自己老媽給弄爽了。」母親輕咬著嘴唇,明顯抑制著向我賣弄
她在性愛方面的經驗。

  「那你呢?你之前不會也是在用母愛欺騙敷衍我這個兒子吧?」我咬著牙,
用力挺了一下,母親的嘴唇緊接著就貼上了我的耳朵。

  「……那怎麼可能?我的寶貝兒子是這世界上最棒的男人……每一次,每一
次跟媽媽做愛都讓媽媽爽得死去活來的!嗚……寶貝兒……媽媽要來了,媽媽要
來了……」

  室內筋疲力盡的那對母子此刻根本就想不到,僅僅一牆之隔的土牆外壁邊,
另一對母子才剛剛開始醞釀著肉體上的愉悅……

               (待續)

[ 本帖最後由 enigma69 於 2017-3-17 00:25 編輯 ]
2017-3-16 19:1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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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六章

  母親背對我緊緊貼在土牆上,一隻腳撐地,另一隻盤在了我的腰間。雙手在
我的背後用力的按壓撫摸。我的手在母親母親屁股上來回遊走、抓捏。那細嫩滑
膩的感覺讓我根本停不下來。

  我和母親誰都沒有去看對方的臉,不約而同都将視線集中在了母子間身體器
官緊密連接的位置所在……

  豐滿凸起如同一塊饅頭般的肉丘底部,兩片微微翕動的肉片正中,一張紅潤
的小嘴蠕動着,收縮着,将一根碩大的赤色肉莖一節節緩緩的吞吃到了底部。當
我扭動腰部将肉莖拖出來時,滿布褶皺的粉色嫩肉連帶着被拽出幾分。

  母親望着自己暴露的外陰,眯起了雙眼,喘息起來。

  「哼……哼……寶貝兒……輕點!你現在好粗……好大……好硬……把媽媽
裏面塞的好緊哦……」

  「呼、呼……你、你不是說要把我從下面塞回去麽?嘿嘿……我這才進去多
少點啊!」

  「嗚、嗚……壞兒子、臭兒子……媽媽那時候不是生氣麽……啊!」

  我猛的挺動腰部,赤色肉莖再一次用力前送,整根沒入了母親下方那微微顫
抖的肉唇當中。母親的小腹因此都突起褶皺了起來。母親的尖叫聲伴随着插入的
「噗嗤」聲響如期而至。

  我沒有想到母親叫的那麽大聲,随即有些驚慌的望向了土牆上用于透氣的那
幾個方孔,擔心房間内的那對母子會覺察到房屋外面的我們。結果母親直接伸手
按住了我的腦袋,湊過來咬住了我的耳垂……

  「有賊心沒賊膽的……操都操了,還怕别人發現麽?」咬完了,又來回舔舐
起了我的耳廓,發出哼哧聲響的同時膩聲笑道:「我在,你還擔心她們會醒過來
麽?傻兒子……」

  聽到母親這話,我才意識到,母親剛才隻怕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對張露和劉
睿做了什麽手腳,難怪這對母子在小睿射精結束後,就彼此摟抱着癱在地上沒了
動靜。張露雙腿大開,任由兒子射進去的白色精液從陰道内流淌到地面,都沒有
再動一下去做任何的清潔工作。

  确認了這點之後,我徹底放了心,抱着母親的腰肢連連聳動了起來。母親随
即發出了咿咿呀呀的呻吟聲,雪白的肉體伴随着我的沖擊激烈的抖動起來。

  「喔……喔……我的寶貝兒!媽媽愛死你了……」

  「嗚……嗚……插死媽媽吧……媽媽要上天了……」

  當彼此關系徹底暴露之後,母親的叫床變得徹底肆無忌憚起來!而且每一次
的呻吟,每一次的喊叫似乎都在提醒我一個現實!那就是她是我的母親,是我的
媽媽……而我正在進行着激烈性交的對象,是我自己的母親!

  這非常的可惡!但同時卻令我感覺到了難以言狀的激動和刺激。

  沒有調情、沒有愛撫……我們母子之間隻有生殖器官最爲原始最爲直接也最
爲幹脆的動作和接觸。性器官摩擦産生的愉悅快感通過神經系統散布到了我全身
的每一個部位。如同觸電般的微微酥麻感令我的身體開始了微微的顫抖……

  「别……别那麽快!媽媽還沒過瘾呢……你個自私鬼!」母親意識到這點後,
連忙将我用力推了開來。接着轉過身,趴在了土牆上,叉開雙腿,撅起屁股來回
搖晃的同時,淫蕩的說道:「……換個姿勢,從後面來!」

  我望着母親那對跳動着的雪白屁股,紅着眼再次撲了上去。

  火般灼熱的肉莖在緊湊狹窄的柔軟陰道裏進進出出,母親的穴肉被它裹挾拖
拽着來回伸縮,我的兩顆睾丸撞擊母親暴露在外的兩片陰唇,發出了輕微的啪啪
聲。一股股黏稠的淫水在進出過程中被擠壓出來,沾濕了性交部位的周邊,順着
我們母子兩人的腿一直留到地面。

  母親浪叫着,不時屁股後矬,主動迎合着我的抽插。混身綿軟的白肉在顫抖,
烏黑油亮的頭發左右搖擺。我貼在母親的後背上,手伸到前方用力抓捏着她的兩
個奶子,肉莖狠勁往裏頂……

  「喔……喔……我的寶貝兒子在幹我,在幹我啊!」

  「媽媽要上天了……要上天了!我的寶貝兒……你最會幹媽媽了……」

  我的耳邊充斥着母親放肆的浪叫聲,這聲音刺激着我瘋狂的用腹部撞擊着她
的屁股。

  這個姿勢持續了很久,終于,母親的身體開始順着土牆漸漸下滑,身體顫抖
的程度也激烈了起來,同時出現了痙攣的征兆……我随即将母親的屁股死死卡在
了我胯部,開始了最猛烈的沖刺。母親陰道内的穴肉也開始了劇烈的跳動,來回
攪弄摩擦着我肉莖的每處敏感位置。片刻後,強烈的酥麻感覆蓋了我的全身,一
股股灼熱的精液噴射入了母親的體内。母親被我摟抱着,同我一道軟軟的坐倒在
了地面。

  我射完了精,感受着性交後的那種徹底的松弛感,靠躺在我懷裏的母親卻還
在顫抖。接着母親下體一股透明晶亮的液體畫出了一條淺淺的抛物線,沾濕了地
面。我才意識到,母親居然失禁了……

  「聽着……我小便的事!你要敢告訴夏姜或者其他任何一個女人……我就把
你從下面……嗚、嗚、嗚……」

  我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母親的恐吓,摟着她美美的親了個嘴。把手伸到她兩腿
間來回撫摸着。母親身體一顫,最終像小貓一般溫順的蜷縮進了我的懷裏。

  就在我們母子體會着高潮後的餘韻時,遠處城門的所在傳來了一陣吵雜聲響,
其中甚至還夾雜着女性的尖叫。這令我和母親都瞬間警覺了起來。

  「城門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

  「一幫讓人掃興的家夥!偏偏這個時候,我還想休息會兒再來一發的……」
母親一臉的郁悶和不耐煩。但終究還是同我起身穿戴好了衣物朝城門口的方向趕
了過去。

  幾分鍾後,我和馬國富等武裝成員站在城牆上,觀察着城外此刻的情況。

  ……陰兵!

  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原本在幾公裏外持續行軍的陰兵不知什麽原因忽然全軍
掉頭來到了古城周邊。當城内人員發覺的時候,成千上萬的陰兵已經将我們所在
的這座古城圍了個水洩不通。不過陰兵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攻城或者敵對的樣子,
僅僅隻是沿着古城的城牆列陣站隊而已。

  「怎麽回事?難道是夏姜把這些陰兵招來的?」望着城門外整齊排列的兩個
陰兵千人方陣。我判斷此刻出城回避已經來不及了。出去,必然會同外面的陰兵
發生近距離的接觸,雖然到現在爲止這些陰兵從未顯露出任何對我們這些活人的
「敵意」,但我們這些人卻也不敢真的冒險穿越它們的軍陣離開這裏。

  「應該和那丫頭無關……她根本還不知道如何控制和掌握這些陰兵!而且陰
兵過來的前後,她一直守在廚房那裏吃東西。關悅然她們之前煮好的那幾鍋飯,
全都先滿足她去了。你覺得她吃東西的時候會對陰兵下達指令麽?」

  同我和馬國富等人此刻緊張的心态不同,母親倒是對城外的陰兵隊列有些滿
不在乎,懶洋洋的替夏姜辯護着。

  「那這些陰兵怎麽突然拐了個彎,跑到這裏來了?」

  對于母親的說法,尤其是關于夏姜吃東西方面的判斷,我是同意的。但我還
是想弄清陰兵大軍爲什麽沒有繼續朝着遠方的螺旋塔城前進而是突然轉向來到這
裏的原因。

  「這我也不明白了……别看我啊!我真不知道了!不過我覺的吧,這根本就
不是個事。用不着大驚小怪什麽的。」母親可能感覺到我對她不信任,居然委屈
的嘟起了嘴巴。

  「王烈和黃炎棟呢?進城後我就沒看到他們兩個……知道跑哪裏去了?」我
見母親似乎真的不知道後,轉過身向馬國富等人詢問了起來。

  「進城後,王先生和黃先生去了城中心哪裏,就是現在中央頂部最高的那幾
座房子。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知道了……孫總,富哥,你們留在這裏繼續監視城外的情況!如果有什麽
變化,你們自己随機應變一下,人員安全第一,真有什麽事情,把人都帶上城牆
或者朝山上轉移。但千萬别試圖打開城門朝外沖什麽的,這種密集的軍陣,根本
就沖不出去的。我現在去找老王和老黃他們兩個。通知他們這裏的情況……」

  我向孫明以及馬國富提出了建議後,從城牆上跑了下來。母親溜溜達達的跟
在了後面,看的出,她雖然對于陰兵包圍古城的具體原因不清楚,但卻沒有絲毫
擔心,或者在她看來,這些陰兵終究是夏姜召喚出來的,即便夏姜沒有控制它們
的能力,但它們也不可能會将夏姜以及和夏姜同行的我們這些人視爲攻擊目标的。
她的這種态度從某種程度上也讓我安心了不少。畢竟,對于神魔妖怪這些東西,
她比我熟悉也更清楚哪些東西的習性。

  因爲事關陰兵,我堅持母親把依舊還在城牆邊土屋廚房裏守着鍋竈的夏姜給
拖了出來。路上母親用自己的方式對夏姜進行了詢問,而夏姜則是一臉呆萌,對
于陰兵轉道圍城的行爲顯然完全的不明就理。

  古城最高處的房屋特别醒目,因爲這城裏絕大多數的房屋都是用泥土混雜了
石塊以及植物莖杆之類堆砌而成的土房子,唯獨最高處的房屋是用巨大的石闆和
石塊累積而成。而且這座石屋比起周邊的那些土房明顯要寬大一些,圍牆也隻有
三面,朝南方向毫無遮擋。當我帶着母親和夏姜兩人進入之後才發現這石屋的地
面開了一道頗大的地道口,有階梯向下延伸。

  注意到階梯内有光線閃動,加之推測王烈和黃炎棟可能在内,我沒有太多猶
豫,徑直領着母親和夏姜就走了下去。結果走下來一看,我才發現,地道盡頭是
一個頗爲寬闊、平整的地下廳堂。廳堂兩側聳立着大小高低不一的許多石闆和石
碑,除了王烈和黃炎棟外,袁芳芳居然也在這裏。

  大廳中,王烈正站在靠近階梯入口的一座大型石碑前查看,同時跟身邊的黃
炎棟小聲談論交流,而袁芳芳則靠在石碑旁邊,拿了個火把替兩人照明。我帶着
母親和夏姜進來時正好看見這女人在打哈欠,顯然對王、黃二人的交談意興闌珊。

  「你們在這裏幹嘛呢?待了那麽長時間。這城如今被陰兵圍了個水洩不通你
們知道麽?」我下了樓梯,一邊告之着外面的情況,一邊走到了三人身邊。

  「陰兵?圍城?怎麽回事?」三人停止了對石碑的查看,詢問起了我趕到這
裏的原因。不過令我意外的是,在了解了具體情況之後,王烈的反應同母親差不
多,并未有太多驚異的表情。

  「隻是圍城?沒有攻擊行爲?」王烈确認了這點後擺了擺手道。「那就根本
沒必要去管。要它們對我們抱有敵意,早都攻擊了。我們還能擋得住它們麽?此
外它們應該是夏姜運用神格力量召喚出來的。它們天然的會對夏姜的神格力量感
到敬畏,憑這一點,它們也不可能将矛頭指向我們這些人的。」說着望向了母親。

  「……這些,同樣擁有神格力量的您應該是很清楚的。沒跟嚴平說明麽?」

  「說啦……他不聽,堅持要帶着我們兩個來找你們!當然了,這也不能怪他
了,我和夏姜也不明白那些陰兵怎麽就忽然掉頭跑這城邊站着了。孫明和馬國富
那些人擔心害怕,他過來找你們商量這事也沒錯不是。」母親察覺到了王烈言語
間對她的不滿,毫不客氣的給頂了回去。

  王烈微微搖了搖頭,但卻沒有同母親計較的打算,而是轉過身指向了身邊的
石碑。

  「我們已經決定了要在這城裏休整過夜,陰兵隻要不進城,我們也沒必要太
在意什麽。如果出發前,陰兵都還堵着不走的話,到時候再去考慮具體的應對方
法了。倒是這裏的這些石碑和石闆,上面應該有對我們現在有用的信息和情報。
不知道兩位人神能不能替我們解讀一下這上面的内容呢?」

  母親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那石碑上的石刻文字後露出了一絲詫異的表情,接着
搖了搖頭。「不能。」

  王烈似乎對母親此刻的回答早有預料,緊接着詢問道。「是因爲上面的旋曲
禁制麽?」

  母親點了點頭。「說對了……任何一種神格力量都擁有知意的能力,這種能
力能讓擁有神格力量者知曉和破解各種文字和符号的具體内容和含義。之前在連
接通道的廢墟那裏我就是運用了知意的力量替你們兩個解讀那裏的石刻文字了。
而這裏的石碑石刻都被人動過手腳,石碑上加諸了五行八卦的旋曲禁制。這種禁
制能夠對各種神格力量加以隔絕阻攔。這樣一來,我和夏姜都無法運用自身神格
天然擁有的知意能力對這上面的文字進行理解解讀了。」

  「原來如此……唉,這些石刻應該都是咱們軒轅還有神農氏族的老祖宗留下
的,咱們這些子孫後代卻沒有任何辦法從中得到哪怕一丁點有用的信息。這也太
讓人郁悶了吧。」見母親解釋了無法解讀的具體原因後,黃炎棟顯得格外沮喪。

  母親聽着聳了聳肩膀,露出了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那隻能怪你們這些子孫後代忘本,忘記了祖先使用過的文字了!旋曲禁制
這玩意除了能夠隔絕神格力量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用處。你們要認識這些文字符
号,直接就可以閱讀上面的内容。可關鍵是你們不認識!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
……當然了,要是有時間,把這上面的文字拓印下來帶出去,交給那些文字專家
慢慢研究解讀,遲早應該是可以解讀出來的,畢竟現在的漢字都是在這些原始文
字符号的基礎上發展進化而成的,有迹可循。隻不過我們現在顯然是沒有這個精
力和時間了……」

  「那也不一定……發現上面有旋曲禁制後,我就猜到即便把你們兩位人神請
來也不一定能破解上面的内容,所以我之前也就沒有想過去打攪你們。不過就在
剛才,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有用的方法,這方法無法破解這些文字和符号,但卻有
可能讓我們知曉這些文字符号所要表達的具體信息!」

  聽到王烈這話,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将視線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王烈頓了一頓
後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母親。「我不确定這方法是否有效,但要實施的話,依舊還
是需要兩位人神出手動用你們的神格力量的。」

  母親皺起了眉頭,但在注意到我期待的眼神後,終于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做
出了回應。「需要要我和夏姜做什麽?」

  「……運用你們的神格力量創造出一隻通靈物!」王烈面無表情的說出了自
己的要求。

  母親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很快露出了恍然的神情。「通靈物?……我明白了,
你想利用這些石碑上殘留的先祖氣息施展附魂降神術?不過這降神術的附體對象
可不好找啊。這些石刻、石碑上天知道還能留存下多少先祖氣息,就算有,也極
其微弱了。這些先祖氣息可不比夏禹城裏頭的那些離魂,随随便便都能附身成功。
要沒合适的魂軀,根本就不會有任何效果的。」

  王烈伸手打了個響指,食指順勢指向了一直在旁邊哈欠連天事不關己般的袁
芳芳。

  「她養過血魅,應該非常合适!我會運用兩儀的能力設法增強先祖氣息的活
性,這樣應該能夠最大程度延長降神術的附身時間和效果。」

  「她?養過血魅?」母親立刻跳到了袁芳芳的身邊,上下觀察了起來。那眼
神,就如同人口販子正在查看自己的商品一般……

  「……你、你們說什麽?你、你們要幹什麽?」袁芳芳之前似乎并沒太注意
母親和王烈之間的交流,但終究還是從母親此刻的「怪異」舉動當中覺察到了什
麽。一邊後退,一邊似乎想要奪路而逃。

  「……想看内容的可是你,難不成還需要我動手麽?」母親對于袁芳芳似乎
非常滿意,在意識到袁芳芳想要開溜後,笑嘻嘻的說出了這樣的話。王烈聽後回
應道:「喔,也對啊!」跟着雙目中藍光乍現,袁芳芳的動作便定格在了後退的
姿勢上。

  「這就是兩儀縛麽?嗯,無聲無息,果然厲害!」母親居然拍起了王烈的馬
屁,接着嬉皮笑臉的伸手撫摸起了袁芳芳的臉蛋。

  「丫頭盤子滿正點的……别害怕啊?就是借你身體用一下而已,沒什麽可擔
心的!」

  「救命啊!救命啊!不要啊!不要……唔!」

  袁芳芳身體被王烈所束縛,可還能說話,此刻終于扯開嗓子叫喊了起來,可
剛喊了一聲,嘴就被母親的嘴給堵了上去……接着,空曠的地下廳堂中,發出了
咂舌接吻的聲響。

  黃炎棟眼睛瞪的溜圓,嘴巴張開後便再沒有合上的迹象;我是呆若木雞;王
烈的表情尚算自然,可臉上的肌肉卻在明顯的來回抽縮!

  「唔……年輕就是好啊……這奶子真挺,還有這小翹臀,啧啧啧……很有彈
性!」母親的手把這丫頭上上下下給摸了個遍,在終止接吻後說出了自己的評價。
跟着輕輕拍打着袁芳芳的臉蛋接着道:「叫啊,接着叫啊?這種地方,你喊破喉
嚨都沒人救得了你……所以,你還是乖乖的聽話最好。完事之後,少不了的你好
處的……嚯嚯嚯嚯!」

  在昏暗的光線下,母親發出了張狂的笑聲,豔麗的容顔要多邪惡有多邪惡
……

  「……唔……唔……唔……兩儀,你這個王八蛋!我看錯你了!我一直以爲
你跟達耶那些人不同,是正義的使者!沒想到你跟達耶那個婊子一樣,都是惡棍,
都是魔鬼!」

  袁芳芳一動不動的站在大廳中央,一邊拼命哭泣一邊歇斯底裏的咒罵着。樓
梯入口處,黃炎棟在王烈身邊小聲嘀咕道:「我說這又何必呢?把附魂降神術的
具體情況給這丫頭解釋說明一下不就完了。你看她現在這覓死覓活的樣子,搞得
我們要把她怎麽樣了似得!」

  王烈回應道:「……我是想解釋的,可你瞅哪位正在興頭上呢。這儀式成不
成的關鍵在于她們兩位人神願不願意召喚制作通靈物了,我們要不順着她,她不
配合就不好了!」

  聽到黃炎棟和王烈彼此間的對話,我遲疑了一下,開口詢問起了「附魂降神
術」具體的情況。

  「……大體上跟先祖托夢差不多吧!當然,不明白的人或許會誤認爲是鬼上
身!簡單點說就是臨時封閉某人的靈魂和意識,使之沉睡。把尚未完全消失的氣
息以及那氣息原有主人的意識誘導進毫無意識的身體當中,然後借用這身體将氣
息主人生前的想法和思維給表達出來。儀式結束後,殘留的氣息意識會自行消散,
不會對身體主人造成任何傷害。」

  「原來如此……不過既然沒有傷害,那任何人不都可以麽?爲什麽一定要袁
芳芳來充當你們說的那個什麽魂軀啊?」

  「理論上确實任何人都可以充當魂軀的……但那得看可利用氣息的強弱程度
了。如果能利用的氣息強烈那是沒問題,關鍵是這些石碑上殘留的先祖氣息已經
非常微弱了,這樣的話,要保證儀式成功,那麽在魂軀的選擇方面就要有所注意
了。最好是選擇擁有通靈體質的人來充當這個魂軀了。所謂通靈體質就是指那種
特别容易招惹鬼魂之類的人,這種人精神意志什麽的比起普通人要薄弱,也就更
容易被外來的精神意志所支配。如果一個人很容易就信仰宗教或者被别人洗腦,
控制什麽的。那很有可能就是通靈體質的人……而且這種體質的人得精神病、神
經病之類疾病的可能性比普通人要高的多。嚴格說算不上什麽好事情了。我們這
隊伍裏這樣的人或許有,但現在也沒時間一個一個的去甄别了。所以袁姑娘就是
現在最合适的人選了。」

  「袁芳芳是通靈體質?」

  「也不是了!不過她練過密宗的血魅秘法,身體曾經長期被血魅寄宿。她自
己在培養血魅的過程中也需要以自身精血喂養血魅,所以即便她不是所謂的通靈
體質,身體經過秘法錘煉也比其他人更容易接納鬼魅靈魂還有殘留思維意識等等
這些玩意兒了。這樣跟你說吧,換我們這幾個人充當臨時魂軀的話,氣息意識附
身到消散的時間可能就幾秒鍾而已,儀式做了等于白做,還就隻有袁姑娘的身體
或許能讓這些石碑上殘留的氣息意識停留的時間長一些了……」

  此時地下大廳中多出了泛舟和蘭澗兩位「聖女」,她們兩個是被母親召喚過
來的。王烈等人打算實施的「附魂降神術」儀式需要法陣扶持,黃炎棟和王烈雖
然也都會刻畫布置法陣,但并非精通此道。而根據王烈所說,這大廳石刻石碑上
殘留的先祖氣息極其微弱,要确保儀式萬無一失,那麽法陣的刻畫還有布置需要
格外小心謹慎,出不得半點差錯。母親随即通過自己的方法通知泛舟、蘭澗帶了
朱砂、法器等物趕了過來。

  五位「聖女」當中,蘭澗在法陣方面的造詣極高,當初在夏禹城把王烈、林
默湘那幫人卷入地下水道的那個陣法機關陷阱就是由她住持布設的,此刻讓她來
布置降神術儀式的陣法可保萬無一失。而儀式過程中,需要有人舞蹈施法住持儀
式,說直白些就是「跳大神」!泛舟按照母親所說,擁有「踏星」的能力,這種
能力對于住持儀式或者施展術法擁有特殊的強化效果,所以也被母親給叫了過來。

  袁芳芳站在哪裏哭罵了半天,确定王烈不會阻止母親即将實施的「暴行」後,
終于把哀求的對象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嚴平……平哥哥……平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吧!看在秦媛的面子上
……你難道也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擺弄我麽?嗚嗚嗚……」

  望着袁芳芳此刻絕望的表情,我歎了口氣,決定到她身邊向她解釋這個儀式
沒有任何危險并試圖消除她的恐懼時,卻忽然感受到了來自母親的兇狠眼神,不
僅如此,母親還又一次沖到了袁芳芳的身邊。

  「什、什麽?秦媛?你認識秦媛?老實交代……你跟秦媛什麽關系?」

  「你、你、你問這做什麽?」袁芳芳此刻對母親是真的已經害怕到骨髓裏頭,
面對母親兇厲的表情,連話都說的結結巴巴了。

  「明知故問!誰都知道嚴平是我凱子……而且我知道他過去有個女朋友叫秦
媛!你說,你和秦媛那騷蹄子什麽關系?」

  聽到母親這話越說越離譜後,我終于決定出面制止她此刻的胡鬧行爲了。我
大步走到了兩人中間,伸手拽住了母親。

  「老……靜宜,别鬧了!這都扯到哪裏去了!袁芳芳,你誤會這裏的人了,
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儀式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我接下來把從王烈、黃炎棟兩
人哪裏了解到的關于儀式的具體情況一五一十的對袁芳芳進行了說明,同時也解
釋了我們把她弄出來充當儀式對象的具體理由和原因。

  說明解釋過程中,王烈和黃炎棟微笑着對母親做出了「與他們無關」的動作
和表情,其目的不言而喻。

  這樣一來,袁芳芳漸漸安定的同時,母親則氣悶了起來。

  「死孩子……逗這丫頭多有趣啊!你幹嘛多此一舉跟她解釋!老娘我好不容
易找着件好玩的事情,你這一摻和,沒得玩了!」母親的「傳音密語」在我耳邊
響起,同時也算解釋了她之前種種舉動的具體原因。

  「玩?拜托……老媽,她都吓成這樣子了,你還玩她?要讓你一直玩下去,
就算儀式不會對她造成傷害,她都能被你給玩出神經病來!有時候你能不能别這
麽任性啊!」我在腦海中對母親的抱怨做出了回應。

  「知道啦、知道啦……就賣你一次面子了!誰叫你是我的寶貝兒呢!你看、
你看兩儀還有姓黃的哪倆家夥現在的可惡嘴臉……他們需要我在儀式裏頭出力幫
忙,所以不敢違背我,但卻利用你來掃了我的興緻。你個傻孩子,被人當槍使了
都不知道。真是的,想跟你親熱被打斷,這想找點樂子也被你給攪了!無聊啊
……」母親繼續通過密語持續着與我的交流,臉上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

  「嚴、嚴平……你确定這儀式不會有任何不良後果麽?」袁芳芳止住了哭泣,
向我再三确認道。

  「應……嗯,肯定不會了!」雖然是王烈和黃炎棟的說法,但我爲了徹底打
消她的恐懼心理,最終還是給予了她絕對肯定的答複。

  「可、可要是萬一……」

  「萬什麽一?一個儀式而已,就是讓你睡一覺罷了,又不會懷孕!有什麽可
怕的?」母親終于不耐煩的伸手點了一下袁芳芳的眉心,袁芳芳瞳孔上翻,身體
緩緩癱倒在了蘭澗已經刻畫好了的法陣當中。

  「你呀,就是心軟,做個什麽事情都婆婆媽媽的……好了,站一邊去。」母
親将我推出了法陣之外,向蘭澗打出了詢問的手勢。在蘭澗點頭确認後,拉着夏
姜盤腿坐到法陣外圍。

  泛舟在母親的示意下,踏着奇異的步法圍繞着袁芳芳的身體跳起了某種傩舞。
母親在同夏姜進行了交流後,兩人一同随着泛舟的步伐節奏開始了低吟淺唱……

  母親和夏姜具體唱的什麽,我也聽不懂,就隻覺得那歌聲婉轉悠揚,令人陶
醉。伴随着她們的歌聲以及泛舟的舞蹈,大廳中的光線出現了詭異的明暗交替。
在紅蓮之眼的視線當中,一絲絲彩色的光帶浮現在了大廳當中,這些光帶圍繞着
法陣旋轉,漸漸彙聚到了法陣中央袁芳芳身體的上空……

  數分鍾後,這些光帶居然凝聚成了一隻拳頭大小,半透明同時散發着七種顔
色光暈的蝴蝶!

  七色彩蝶在空中盤旋了片刻,最終煽動着翅膀,降落到了袁芳芳的肩頭……

  「通靈物已經成型……兩儀,該你了!」母親和夏姜見狀停止了吟唱,向王
烈發出了指令。王烈随即走到了他之前駐足觀察良久的那座石碑面前靜氣凝神,
雙手拈着劍訣輕輕晃動……一絲若有若無的白色氣息被他從眼前的石碑中牽引了
出來,接着緩緩飄向了法陣中央。

  白色氣息飄到法陣中央時,七色彩蝶再次煽動起了翅膀,引導着白色氣息散
落到沉睡的袁芳芳身上。袁芳芳籠罩在一圈白色的光暈當中搖晃着直起了身體
……

  「……看來成功了!不管那石碑中什麽内容?以何種方式記錄和留存,但都
隻會以被附身者能夠表達以及理解的方式被傳遞出來!嗯,要開口了……看她說
些什麽。」黃炎棟站在我的身邊小聲解釋着眼前這種儀式秘術的特點。

  袁芳芳雙目緊閉,表情莊重而肅穆,嘴唇微啓,發出了平緩和略顯低沉的聲
音。

  「我,軒轅黃帝!作爲軒轅氏族的首領向氏族部落的全體人員說明我即将做
出的決定……」
2017-3-23 19:0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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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說明:
  作者因清明節回鄉掃墓原因,《紋面》將停更兩週,如無意外,下次更新時間為4月13日。
  小說情節已進入最終收尾階段。以現在更新的速度,預計將於六月份前後完結!藉此次更新,特別預告!
2017-3-26 00:3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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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87)作者:漂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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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4月13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八十七章

  「經過同赤帝以及兩族供奉長老的協商,赤帝將先行一步,帶領神農氏族既
下屬部落離開,前往外部世界。原因,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曾經是我們堅定盟友
的黎民氏族不久前通知我們,新任的哪一位蚩尤打算終止履行同我們兩族維持了
數千年的誓約,也拒絕繼續為我們兩族輸送守備此地所必須的物資補給。這位蚩
尤的使者話說得倒是客氣,說現任蚩尤對此表示遺憾,並就個人對此致以歉意!
可這種單方面背棄誓約的行為是我們軒轅以及神農兩族都無法容忍的!現任蚩尤
他似乎忘記了是誰阻擋了那些骯髒、邪惡散發著腐爛臭味的卑賤存在!令他和他
的黎民氏族還有其他的那些種族部落能夠在外部世界自由生活。沒有了持續的外
部資源補給,我們兩族將難以維持此地的防衛,當我們兩族因此無法堅持戰鬥下
去後,還有誰能夠去接受他哪該死的歉意?」

  「當然,從已經獲悉的資訊當中我和赤帝判斷,終止誓約的行為應當僅僅只
是現任蚩尤的個人行為。除他本人出身的黎民部族外,其餘的黎民部族對此意見
尚未完全統一。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赤帝才決定先行率領神農氏族諸部離開,
前往外部世界懲罰現任蚩尤的同時以爭取獲得其餘黎民各部的支持。畢竟,要等
現任蚩尤完成了對九黎各部的徹底領導和掌控後,我們面臨的就將是三大氏族的
全面戰爭,而那種狀況,是我和赤帝都不願意見到的。在數千年的漫長歲月中,
當其他不同膚色、不同樣貌的人類種族逐一逃離之後,只有我們軒轅、神農和九
黎三族彼此守望相助,承擔起了保衛外部世界的重任。對於我們兩個氏族而言,
九黎氏族同其他氏族部落有著完全不同的概念!正因此,現任蚩尤如今的行為也
就更加的令人無法容忍,為了避免三個氏族陷入全氏族間徹底的戰爭,赤帝和神
農氏族諸部將立刻出發。而原本由神農氏族人員承擔的工作和責任將由軒轅氏族
的人員全面接手。」

  「就我個人而言,我並不看好赤帝他的這次遠征。因為在我看來,現任赤帝
有著歷任赤帝們共通的缺點……過於優柔寡斷和仁慈了!在商討過程中,他反復
表示了對人類間自相殘殺這種行為的反感和厭惡。從這一點來看,我很懷疑在面
對現任蚩尤直接統帥的黎民氏族軍隊面前,他取得勝利的可能性?所以,我要求
軒轅氏族的族人們在接手神農氏族移交防衛任務的同時也必須做好離開這裡外出
作戰的準備工作。一旦赤帝既神農氏族面臨失敗,我們軒轅氏族將義無反顧的離
開這裡,前往支援。我和赤帝不同,對於背叛者……不管他是人還是那些骯髒下
賤的玩意兒,我只有一種手段加以應對,那就是徹底的消滅!」

  「我知道,不止是神農氏族,我們軒轅氏族中的許多人也對人類同類間的彼
此殘殺持消極態度,原則上我對於這種思維和想法並不排斥。相比於那些只有貪
婪、自私本能的東西,我們懂得友愛、互助,甚至於為了所愛的人們犧牲自我!
這也是我堅持認為我們人類才是最高級也最高尚的生命存在的原因。但我需要強
調一點……既然前任黃帝選擇由我來繼承黃帝的稱號同時履行領導職責的那一刻
起,我就已經將軒轅氏族的整體利益放置在了我個人名譽之前。為了氏族集體的
生存和延續,我將不擇手段,不計個人得失去實現達成我為氏族規劃的既定目標。
哪怕背負兇狠殘暴的惡名也在所不惜!所以,我希望那些因為我接納了玄女、應
龍它們作為供奉,並犧牲奉獻氏族成員生命的不同意見現在能夠停止。在上一次
的戰鬥中,正因為有了玄女和應龍它們的協助,我們才給予了我們最大的敵人以
沉重乃至於致命的打擊!若非如此,赤帝和神農氏族也無法離開他們駐守了數千
年的城市去實施這次遠征。這證明了我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既然事實已經證明
了我決定的正確,氏族的全體人員就更應該堅定不移的服從和認同我的管理和領
導!即便將來有一天我要求你們把手中的武器指向我們的同類,你們也必須遵照
執行!」

  「經過上一次的戰鬥,我和赤帝一致判斷螺旋城裡的劣等生物在相當長的時
間內應該無法繼續威脅外部的人類世界了。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們也都認為我們
兩個氏族是離開這曾經給全體人類帶來無盡苦難和恐懼地方的時候了。沒道理我
們兩個氏族在這裡付出了無數的鮮血和生命,其他人類種族和部落卻得以在外部
世界安享太平!曾經的背信棄義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但不意味著我們就會忘記。
當初不同膚色、不同外貌的人類部族曾經共同做出了神聖的約定,集體起來反抗
那些劣等生物。可臨到起事的時候,那些部族卻都選擇了直接逃亡……最終只有
我們軒轅、神農、九黎三個氏族遵守了神聖的誓約以血肉之軀阻擋在了追擊者前!
到如今已經經過了幾千年,聽說那些部族在遙遠的西方建立了許多城市,炫耀富
庶和文明。而我們卻不得不為了全人類集體的利益堅守在這危機四伏的骯髒墮落
之地。我們不需要去羡慕妒忌他們如今安逸的生活,我也不會因為他們當初懦弱
逃亡的行為而憤憤不平。但很顯然,對於我們而言,在外部世界獲取屬於我們的
一片立足之地以讓我們的子孫後代能夠生存和延續是必須的!當初,經過三族協
商,初代蚩尤帶領九黎氏族承擔了這一任務,前往外部世界開拓建設的同時為我
們軒轅和神農氏族提供堅守此地所必須的維持補給。現在,現任蚩尤明顯背叛了
三族之前的誓約。赤帝帶領神農氏族離開遠征,僅僅是為了彌補現任蚩尤背叛而
做出的補救措施。但即便赤帝成功,我也將在完善了針對這骯髒之地的善後防範
工作之後帶領全部軒轅氏族前往外部世界。因為沒有人能保證神農氏族將來的赤
帝當中就不會出現現任蚩尤一樣的人物。與其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我
寧願把未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們軒轅氏族需要,也必須在外部世界獲得一片
屬於我們自己的領土以讓我們的氏族獲得足夠的生存和延續空間!這是我們理所
當然的權利,是我們的祖先數千年來用鮮血和生命爭取來的權利,任誰敢於反對
和質疑,我都將會視其為我們的敵人,並把他們徹底碾碎,消滅,殺光!沒有人
能夠阻擋我們以及我們的子孫後代走向繁榮和強大的步伐!」

  「到這裡,我想我已經說明和解釋的非常清楚了。為了讓後代子孫們銘記和
瞭解我此刻的想法和決定。我命令族內工匠刻石記錄。」

  ……袁芳芳的身體緩慢癱倒在了地面,陷入了沉睡當中。最後階段那曾今的
一臉殺氣蕩然無存,居然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沒有人說話,安靜的廳堂中只有在場諸人的呼吸聲響。王烈接著走到了相鄰
的另一座石碑前……很快的,又一縷白色氣息被他從石碑當中引導而出飄向了袁
芳芳的身體所在。沒過多久,袁芳芳又一次搖晃著直起了身軀……

  就這樣,袁芳芳一次又一次的起身然後躺下,通過她的「講述」,廳內人員
終於獲悉了眼前這些石刻碑文上記錄的許多資訊內容……有歷任黃帝的「行政命
令」也有對氏族內重要事件的情況記錄。不過越到後來,我們能從袁芳芳口中得
到的信息越少。袁芳芳往往起身後才說了幾句話,便又立刻癱倒進入睡眠當中。
對於這種情況,黃炎棟小聲對我進行了解釋。隨著附身降神術次數的增加,袁芳
芳的身體對那些古代氣息的適應能力在降低,排斥性同時增加。此外越是古老的
石碑,上面殘留的古代氣息意志也越微弱,氣息微弱自然也就無法在袁芳芳的身
體中留駐太長時間。

  最終,當袁芳芳起身,在尚未開口傳遞任何資訊就立刻癱倒睡眠的情況出現
後,王烈停止了引導石碑氣息的舉動,站在原地淡淡的搖了搖頭。

  注意到王烈的情況。母親伸手打了個哈欠,打破了廳堂中的沉寂。

  「要不要換個人繼續?這城裡現在可有兩百多號人呢……出去花點時間,應
該可以找到一個兩個擁有通靈體質的人吧?」

  「……不必了!眼下的資訊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王烈歎了一口氣,右手
伸出食指來回晃了兩下,算是拒絕了母親此時的建議。然後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轉身走向階梯出口。我同母親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同黃炎棟一道跟了出去。

  走出山頂的石頭房屋,外面已經進入了黑夜,望著天上的滿天星斗以及分佈
在古城城門附近的燈光篝火,王烈從口袋掏出煙葉卷了兩個煙捲遞給了我和黃炎
棟,接著卷著他自己的第三支,開口道:「沒想到啊!這昆侖仙境還有人類的上
古歷史居然是這樣一種情況。呼……我過去不明白我們華夏族文明為什麼是幾大
古文明裡最後出現的?原來是這麼回事!感情古埃及人、古巴比倫人還有古印度
人建立古代文明的時候,咱們的老祖宗們居然獨自在這裡對抗妖魔鬼怪!而且一
扛就扛了好幾千年。等到確認這裡的妖魔已經不足以對外面的世界構成威脅之後,
才出來生活,然後構築了中華文明體系。說真的,這一切實在令我有一種不現實
的感覺呢。」

  「應該不會有錯了……附身降神術透露出來的都是留存者最真實意志的體現。
不過話說回來……哪位決定率領軒轅氏族離開這裡的黃帝大人,真是個可怕的家
夥呢!雖然話是從袁芳芳嘴裡說出來的,可那股子決絕和殺氣,真的讓人不寒而
栗呢!」黃炎棟找我點燃煙捲,吸了一口後感慨起來。

  「……那應該是歷代黃帝中的最後一位吧?後來發生的事情估計跟我們已經
瞭解的那些上古傳說一樣了。神農氏族離開昆侖仙境應該是去了黃河下游的區域,
軒轅氏族則控制黃河上游。神農氏族去找蚩尤興師問罪,結果讓蚩尤給打敗了,
不得已又退回來找黃帝的軒轅氏族,然後兩族匯合,一塊進攻蚩尤控制下的九黎
氏族。不過傳說中,黃帝和炎帝之間也是幹過一仗的,這裡頭就不知道還有怎樣
的具體細節了……」我適應著煙捲的嗆人煙氣,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還有什麼具體細節?爭當老大唄!聽聽他在那石碑裡頭說話的口氣,很明
顯是個有我無他的狠人!昆侖核心裡頭,面對強大的妖魔,他需要聯合神農氏族
共同對抗!那個時候他自然需要對炎帝保持必要的尊敬,可出來後情況就不一樣
了。對手不再是可怕的妖魔了,各氏族部落憑實力搶地盤……他作為軒轅氏族的
領袖,自然一切都需要站在自己氏族的利益考慮。就算兩個氏族關係再好,彼此
融合,他也需要把新氏族的主導權牢牢控制在自己和軒轅氏族的手中。跟炎帝幹
一仗,展示肌肉,一勞永逸確定自己頭把交椅的地位,省的將來兩家扯皮!稍微
想想也就清楚了,所以我才說這位可怕啊!他要不是這種強勢人物,也不可能把
軒轅、神農以及大部分的九黎氏族統一整合到一塊形成了我們如今的華夏族了
……咳咳……」黃炎棟說著終於還是被手中天然煙葉的嗆人煙氣熏得咳嗽了起來。
聽著黃炎棟咳嗽,王烈拿著手中的煙捲感慨了起來。

  「能獲得黃帝還有炎帝稱號,擔任氏族首領的,哪一個不是厲害角色啊?不
過相對而言,留下了石刻記錄的那些黃帝當中,利用青帝的神格力量,凝聚了此
地神域的那位恐怕比這最後一位黃帝還要厲害些了!要不是他,昆侖秘境不會是
現在這樣子,我們別說還能抽上幾口煙,怕是餓都早餓死在這地方了。」

  雖然因為袁芳芳的身體排斥上古氣息的原因,我們並未將地下大廳的石碑內
容完全解讀,但獲悉的信息量已經非常巨大了。根據其中一座石碑的記載,傳說
中作為季節之神的青帝也是一位現人神,同玄女還有應龍一樣,都成為了軒轅還
有神農氏族的供奉,站在了人類一邊以對抗這裡的妖魔。不過因為神格力量不太
適合戰鬥的原因,青帝在協助人類對抗妖魔的戰鬥中死去了。不過青帝雖然死了,
但它的神格力量卻被它死去時的那一任黃帝以及炎帝兩人以某種秘法給保留了下
來,並將其籠罩在了以人類建築的這兩座土城為核心的很大一片區域內。因為這
個原因,土城內留存的那些穀物還有柴草才會歷經數千年的時間而未曾腐敗,昆
侖核心以及週邊區域也才會幾乎處於一種近乎於恒溫的氣候狀態當中,同樣也因
為這個原因,昆侖秘境內植物的生長也完全不同於外部世界。當然,死去青帝的
神格力量固然強大,但也有一定的範圍限制。基本上距離越遠的地方受到其神格
力量的影響越弱,在週邊區域遇難的孫成章考察隊人員以及其他死者和動物的遺
體終究還是難免發生了腐敗的情況。

  「神域」這個詞,睿宗在同母親會面的時候也提到過。但我對這玩意兒並沒
有一個什麼實際的概念。此刻王烈提及,我基本是一竅不通的,當然也就沒有接
話。黃炎棟則在聽到了王烈的說法後,止住了咳嗽聲,連連點頭表示了贊同。

  王烈看了看此刻的天色接著說道:「……已經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先去城門
口那裡找關悅然她們要東西吃了。」跟著頓了頓,扭頭朝我望了過來。「對了,
作為朋友我覺得我還是需要稍稍提醒你一下。不知為什麼,我發覺你的人神女友
現在似乎有那麼點怪怪的!」

  「怪怪的?」我楞了楞,笑了起來。「她不一直都是稀奇古怪的麼?」

  王烈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後說道:「你今天幾乎一直跟她在一塊,或許沒
覺得。但我卻感覺,她現在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嗯,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
知道該怎麼說,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多留意點為好了。即便你是她看上的男人,但
小心些總歸沒壞處了。」

  王烈說完這話,可能覺得自己這話有挑撥我和母親之間關係的嫌疑,也不好
再說什麼實際的原因和理由,只是招呼著黃炎棟離開。我則站在原地發起了呆,
因為我意識到王烈這話極有道理。

  從見到母親以周靜宜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切確實都是古
怪且令人懷疑的。不過也正因為這,她的種種行為事實上是極為謹慎的。雖然她
時不時的故意裝出一些普通女人諸如貪財、虛榮、嫉妒心以及耍性子之類的表像。
但實際上,她所有的行為都處於一種克制、合理且足以接受的範圍內。甚至於在
我洞悉了和她之間實際關係以及在被王烈猜測出本來身份之後,她也依舊極為低
調,若非為了開啟進入核心區域的通道被迫動用了神格力量,她極有可能會選擇
一直隱藏在我和王烈等人的身後。但進入核心區域後,她則突然變的高調張揚了
起來,連續展現自身神格力量這一點倒還可以理解,沒有她的一路高歌以及演奏,
我們這些負責開路保護隊伍前進的護衛人員很可能會因為連續同妖魔的戰鬥而疲
憊不堪。但她對待王烈等人那種願不願由你的態度,還有就是之前近乎於耍弄他
人的行為,確實令人感覺到某種異常。

  畢竟,她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將這麼多人算計安排進了眼下的這趟昆侖之
行。這充分證明了她的心機。可今天一整天,尤其進入了眼前的這座上古土城後,
她的行為則變得異常率性起來。我之前並未注意到這一點,只是覺得她可能是因
為同我之間徹底解開了心中彼此的疙瘩而開心喜悅,行為也因此稍顯放縱了一點。
但經王烈提醒,一種莫名的不安感籠罩在了我的心頭……

  發了多長時間的呆,我也不清楚,不過直到母親帶著得意以及滿足的表情出
現在我面前後,我才從呆滯當中清醒過來。而清醒的同時卻又對眼前見到的情況
產生了極度的驚愕。之前被母親捉弄害怕的覓死覓活般的袁芳芳此刻居然小鳥依
人樣的貼在了母親身邊,那表情就跟戀愛中的女人依附在戀人身畔沒有任何的區
別。

  母親注意到了我此刻詫異,隨意揮了揮手……袁芳芳方才帶著不情願的表情
離開了母親的身側同泛舟、蘭澗以及夏姜朝人群聚集的城門區域趕了過去。

  見到她們離開,我掏了跟捲煙點燃吸了一口,帶著不確定般的態度開口問道:
「難不成,你在石碑大廳裡頭把袁芳芳給上了?雖然我是男人,不過也能看出她
現在一副極度滿足的樣子。而這種滿足,應該是生理方面的吧?看不出來,你男
女通吃呢。」

  「嘻嘻……女人的醋你也吃麼?你還猜對了……說起來,她跟你多多少少也
能扯上點關係的。對於紅蓮而言,身邊的女人越多越好,所以剛才你們幾個男人
出去後,我稍稍調教了一下這丫頭。媽媽這麼做,也是為了幫你充實後宮不是?」
母親靠上了我的身體,抬起一隻腳在我身側輕輕摩擦著,舌尖舔舐著嘴唇,臉貼
在我耳邊語氣輕佻。

  「拜託,這種事情做之前難道不該徵求一下我的意見麼?秦媛媛是百合,暗
戀的物件就是她,即便她拒絕了秦媛,但也很難說她就沒有那方面心理的。我雖
然對同性戀沒有太多負面的看法,但說實話,我對她真沒有任何感覺可言的。」
我一邊說著,一邊故意的噴出了濃重的煙氣,試圖用彌漫在頭部周圍的煙氣緩解
母親此時的曖昧舉動。但母親對於這令我都感覺有些嗆人的煙氣沒有絲毫的反應,
直接伸出舌頭舔舐起了我的耳垂。

  「有沒有感覺重要麼?對於男人來講,難道會拒絕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麼?
尤其你還是紅蓮!媽媽對於紅蓮的瞭解可遠遠超過了你這個紅蓮,告訴你吧,對
於紅蓮而言,這世界上只有男性和女性的區別而已。真需要的時候,所有女性不
管喜歡不喜歡或者有無血緣關係,紅蓮都只會將其視為傾瀉體內能量的物件載體
而已。」

  母親赤裸裸的語言令我皺起了眉頭。「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

  「嘻嘻,不知道了吧?歷史上的紅蓮除了會養許多女人之外,可有不少都是
同自己周圍的女性親屬都存在亂倫關係的。或許從本意上來講,他們也許並不願
意這樣,但在本能的支配下,亂倫對於紅蓮而言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紅
蓮同時也擁有讓女人欲仙欲死的本事,但凡被紅蓮上過的女人又往往都會死心塌
地的跟隨在紅蓮身旁。因為對於女人而言,一旦品嘗過紅蓮的滋味後,幾乎很難
再有男人能令她們獲得相似的快感了。媽媽也不妨跟你直說了……發覺紅蓮能力
在你身上出現後,媽媽就意識到我們母子之間恐怕遲早都會發生男人和女人之間
的實際關係了。這也是我最終選擇乾脆打破我們母子間那層禁忌的原因之一…
…反正守不住,又幹嘛去守?」母親說著,貼著我晃動起了身體,那觸感令我全
身產生了如觸電般的酥麻感。

  「……另外,媽媽還想告訴你一個事實!阿夏還有抗美……他們在這方面比
起你來講,真的差的太遠了!雖然他們也都曾經讓媽媽享受過床笫上的歡樂…
…但只有你……不論是尺寸、技巧還有持久力這些才讓媽媽真正體會到徹底的快
樂和滿足……」

  母親摟著我,閉著雙眼享受著同我唇舌間的熱烈接觸。我則在與其熱烈互動
的同時陷入了異常的冷靜當中!

  「……果然有些不對勁了!」我在腦子裡對此進行了確認。

  母親挑逗的話語給人以極度的刺激!對於男性而言,恐怕沒有比誇獎他的性
能力更好的恭維了。尤其說這話的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且比較的物件則是自己
至親的祖父與父親!這其中蘊含的禁忌快感遠遠超出了一般情況下女性對於男性
的討好和迎奉。即便我再冷靜,也會產生強烈的滿足感和性欲望,我對於母親熱
烈的反應也正基於此種狀況。但情趣和欲望並未遮罩掉我頭腦中的理性!

  祖父和父親都曾是母親深愛過的對象。即便她現在同我之間突破了正常的母
子關係,但她始終小心翼翼珍惜並呵護著她內心深處在我之前的那兩段刻骨銘心
的愛情。之前不得不在言語中提及祖父和父親時,她也始終試圖在我面前維護著
他們的名譽以及基本的尊嚴。但現在,母親的態度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為了
討好我或者說挑逗我的性欲,她居然開始了對他們某種程度上的貶低……即便這
貶低基於事實,但我終究還是覺察到了母親言行中的細微變化。

  也正因為發覺到了這點,我壓制住了體內被母親撩撥起的騰騰欲火,並未順
著母親的意思就近找個沒人地方去持續我們母子之前被中斷的性愛。而是在擁吻、
撫摸後藉口饑餓,硬拽著母親朝著人群聚集的所在走了過去。且為了防止她注意
到我內心的細微變化,在路上我詢問起了她一個問題。

  「媽,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來這裡最主要的目地是要找一件什麼東西吧?有
哪東西,我們才有可能接近和進入那座螺旋城。而且你說這東西只有兩儀和紅蓮
才能使用!可現在我們已經進城了,這東西到底在哪裡?該怎麼找?我們一點頭
緒都沒有啊。」

  「這個啊……老爺子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了!但他推測,只要隊伍中有兩儀
和紅蓮的情況下,來到這裡自然就能發現並找到那東西。我也納悶呢,進來這麼
長時間,你和兩儀就沒有感覺或者說感應到那東西的存在麼?」我的詢問顯然正
是時候,當我提及這個問題後,母親也終於從情欲當中清醒了過來,並流露出疑
惑的表情,但片刻後,母親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確定你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但兩儀那傢伙就說不準了!在舉行儀
式前,你難道沒注意到他當時那種遊移不定的表情麼?那明顯是感覺到了什麼的
樣子!但很顯然,他對於那種感覺並不確定,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想到借助我
和夏薑的力量以破解那些石刻資訊,目的恐怕就是希望瞭解石刻內容用於驗證。」

  聽到母親這話,我皺起了眉頭……此刻的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矛盾心理。因
為我忽然發現,母親此刻的推測很可能是正確的。但我卻因此而陷入了一種左右
為難的感覺。

  母親對王烈只是利用,而王烈在明白這點後又何嘗不在防範著母親!不僅如
此,他在防範母親的同時對我也採取了某種程度的警惕。

  我當然能夠理解他這種行為的正常。母親看上去像是已經對我徹底交了底,
但我清楚……她肯定依舊對我隱瞞了某些東西!而我對此卻無法抗拒……她畢竟
是我母親,再加上我們母子間那種不為他人所知曉的秘密以及如今的處境這些。
我沒有選擇,只能竭力的協助她去完成她的計畫和圖謀。但這樣一來,我也就喪
失了王烈對我的期望。雖然表明上他依舊非常重視我的看法和建議,但很明顯,
他已經無法像最初給予我這個委託時那樣對我無條件的支援和信賴了。

  這樣一來,如今的我對於母親和王烈來講,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但卻又都
對我有了一定程度的保留。這其中的難受,也只有我自己心裡有數了。

  經過短時間的驚慌,意識到陰兵僅僅只是包圍了土城但確實沒有任何打算破
門而入的樣子後,聚集在城門口附近的人們又恢復到了正常狀況當中。馬國富、
孫明帶領著武裝人員輪流在城牆上監視陰兵,此外因為接下來誰也不知道離開此
地後是否還能找到合適的休整場所,所以關悅然等人利用這裡的資源以及條件爭
分奪秒的製作隊伍之後可能需要的乾糧。

  我在關悅然製作乾糧的土圍這裡強迫自己吃了兩唐瓷杯麥飯。填飽肚子後,
找到了王烈。母親雖然推測王烈可能感應到了那東西的存在,但卻沒有就此同王
烈接觸的意思,顯得異常的高傲。我卻沒有她那種強烈的自信去等王烈主動就此
事來詢問我們,而決定拉下臉去找對方說事。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當我在城門口找到王烈和黃炎棟並詢問起進入此地後
是否有什麼異常感應這個問題後,王烈乾脆而迅速的給予了我肯定的答覆。

  「有……但不是在這兩座土城裡!而是來自於城北那座應該是神廟的建築當
中。進城之後,我就能感覺到那神廟建築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不
過當時我想著那神廟就在城邊上,隨時可以過去查看,當務之急是先讓大家有地
方安頓休息,所以沒有立刻過去。接著又發現了上面的地下石碑大廳,這才耽誤
了。」

  王烈坦然的態度以及合理的解釋令我有些慚愧,我意識到我之前的對於王烈
的想法恐怕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慚愧或者後悔什麼的都已經無濟
於事,擺在我們面前的則是要怎樣才能通過陰兵密集的圍城佇列前往那神廟建築
一探究竟的具體問題了。

  我思索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些陰兵只會攻擊妖魔,我們或許可以嘗試著出城……我記得之前同妖魔
作戰的時候,它們曾經主動為野馬群在自己的佇列中敞開了足以通行的通道…
…」

  「嘗試也好……不過要去的話,最好就只我們兩個人!雖然這裡的陰兵同夏
禹城那邊的看上去不太一樣,但它們身上的陰寒氣息卻是相同的。當初我們跳舞
向陰兵乞命的時候,那種寒冷你也是經歷過的。出去不管什麼情況,成與不成,
與陰兵陣列發生近距離接觸是必然的,對於隊伍裡的其他人而言,終究是非常危
險的事情了。」

  王烈欣然接受了我的想法,正打算和我一道出發前往時,黃炎棟提出了不同
意見。

  「現在是夜裡……你們兩個即便打算冒險也別選現在這個時候啊!誰都清楚,
陰兵這東西在夜裡比白天要厲害和危險的多,你們就不能耐耐自己的性子,等到
明天白天午時陽氣最盛的時候再去嘗試麼?說不定真到明天中午的時候,這些堵
城的陰兵自己就會離去或者散開了呢?就算還堵著,那時候再去,也比現在硬闖
要起碼安全一些。」

  王烈聽到黃炎棟這話,表情變的凝重起來。

  「老黃,你能再說具體些麼?我記得過去我做出什麼決定的時候,你一般都
是支持的!只有一種情況除外,難道說……」

  黃炎棟點了點頭,望著我跟王烈解釋了起來。

  「我有預感……不祥的預感!我預感你們兩個如果堅持現在就離開土城穿越
陰兵陣列去那神廟的話,極有可能無法回來同大夥匯合了!我在某些時候能預知
危險。這一點,大傢伙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建議你們兩個最好還是放棄現在嘗
試的打算,安心的呆在城裡跟大夥一塊休息過夜!明天、明天天明之後再去考慮
你們的冒險計畫為好。」

  「是這樣麼?」我眨了眨眼,注意到黃炎棟此刻態度的認真後,隨即考慮起
了是否立刻出城前往神廟建築的得失來……

  注意到我表情變化的黃炎棟知道我有些遊移不定,接著進一步進行了說明。

  「……這樣說吧,之前你過來通知我們陰兵堵城消息的時候,我並未有任何
特殊的預感出現。所以我當時沒說話,一切以老王他自己的判斷和決定為准。可
是現在你們倆說想出城,那種感覺卻突然出現了!這種情況對我而言極為少見。
可一旦出現,那就意味著十有八九會出什麼危險的事!」

  黃炎棟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哪裡還會要求王烈同我一道出去冒險?

  為了驗證,也為了防範黃炎棟預感的危險,我並未返回母親和夏姜她們此刻
佔據的院落,而是跟王烈、黃炎棟以及馬國富等人一道留在了城門口。等待中,
我靠坐在城牆牆根迷迷糊糊打起了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將我推醒,我睜
眼在黑暗中辨認著此人的外貌形體,發現是霍尊華……

  「嚴哥,嚴哥……城外面的陰兵有動靜了,王先生還有黃先生讓我叫你上城
牆!」

  聽到這個資訊,我振奮精神,接過了對方遞來的步槍一躍而起,跟著一路小
跑的沖上了城牆。在城門上方的城牆牆頭看見王烈和黃炎棟等人後,我開口問道:
「陰兵怎麼了?難不成要攻城了?」

  王烈搖了搖頭,接著朝城外揚了揚下巴。

  「……就在剛才,它們進行了集體轉向,把面對的方向全都轉向了那座螺旋
城所在的方位,而且忽然開始跳舞了!」

  「跳舞?」

  王烈的說明令我有些詫異,但很快,我便確認了城牆外,黑暗中正在集體緩
慢舞動著各自身體的陰兵佇列。

  「儺、儺舞?」

  「嗯,從動作姿態來看,應該是我們沒見過的某種儺舞了!」王烈點頭的同
時,表情愈發嚴峻起來。

  我努力的將視線投射向了更遠的區域,很快發現遠處的幾個陰兵陣列似乎已
經停止了儺舞而轉變成了半跪的姿態!見到這一幕,我猛然間反應了過來……

  「舞蹈以祈勝;跪禱以敬天……這、這是要打仗的意思啊!」

  「你說對了……這些陰兵正在進行的,正是古代軍隊開戰前的固定祈禱流程!
不過它們的作戰物件顯然不是我們和這古城,而應該是其他的物件……它們之前
圍城的行為應該也不是為了給我們製造什麼進出障礙……如果我沒猜錯,它們的
目的恰恰相反,聚集和包圍古城是為了保護這城市,還有就是進入城市的我們!」

  王烈一邊說,一邊伸手指向了螺旋城所在的遙遠地平線。「……你看,好像
有什麼正在從那邊過來!」

  王烈這裡話音剛落,城牆內裡某個院落當中便傳出了女性的尖叫聲,這聲音
在靜謐的黑夜古城中異常清晰。城牆上的人包括我和王烈在內,當即不約而同轉
身在身後的視線範圍內搜索起了聲音的來路。

  片刻後,距離城門內某院落其中一座土屋內沖出了一道身影。我一眼就認出
了那院子正是母親和夏姜以及春日等人之前佔據的那座院落。因為距離較遠,加
之光線陰暗,我並沒有辨認出那道身影的具體身份,那身影在院落當中似乎顫抖
搖晃了幾下後,忽然全身散發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伴隨著白色光暈出現的同時,
兩條巨大的潔白羽翅陡然從其身體上毫無徵兆的冒了出來……


                             【未完待續】
2017-4-13 18:5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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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88)作者:漂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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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4月20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八十八章

  「那是什麼東西?出什麼事了?怎麼在城裡面?」身旁的馬國富禁不住驚呼
起來!

  對於普通人而言,遠處院落中發生的情況更為模糊,在馬國富看來,城內院
落中出現的那一對閃耀著白色光芒的巨大羽翼就如同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沒人回
答他的問題,因為其他人同樣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大致猜到了具體細
節的我已經沖下了城牆……

  「是老娘還是夏薑?」我不顧一切朝著院落狂奔而去。

  奔跑中,我聽到院落方向傳來的新的聲音「還楞著幹嘛?都上啊……攔住她,
攔住這丫頭!」

  黑夜裡,母親的高聲呵斥我聽的清清楚楚,也因此我終於確認了發生變化的
具體物件——「是夏姜,這丫頭居然再一次變化了!」

  耀眼的巨大羽翅左右搖晃著扇動了起來,我剛剛趕到院落門口,背生羽翅的
身影已經騰空而起……我抬頭看見了夏薑那熟悉的面龐,此時的她周身散發著刺
眼的白光。但雙眼卻是閉著的,身後的羽翅保持著緩慢的運動頻率,令其身體懸
浮在空中。

  沖進院子,只見母親以及春日、觀雪等一幫人此刻也都集中到了院子內的空
地上。但除了母親還有袁芳芳外,包括春日在內的一干「聖女」們全都癱倒在了
地上,從她們痛苦的表情上可以確認,在我抵達前,她們似乎受到的打擊和傷害。
不僅如此,除她們外,還有幾個相對陌生的面孔。似乎是暫住在了附近院落的逃
亡者,他們在聽到母親叫喊後,就近趕了過來,不過很明顯遭遇到了春日等人相
同的經歷。

  見到這種情況,我毫不猶豫的向夏薑體內植入了紅蓮火苗,但就在火苗進入
夏薑身體的瞬間,漂浮在空中的夏薑陡然睜開了雙眼,面無表情瞟了我一眼後,
扇動翅膀,身體瞬間上升到了更高的空域,並轉身朝著城外飛馳而去。

  「住手,別傷害她……」母親顯然很清楚我之前具體做了什麼,連忙出聲阻
止。不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即便我對夏薑植入了火苗,我也不可能對夏薑使用
「星炎」能力並試圖對其傷害。但也因此,此時的我只能無能為力眼看著她朝城
外飛去。確認了她飛行的方向後,我隨即轉身,打算對其定位追蹤,卻又被母親
給喊住了!

  「別追了……追不上的!你兩條腿還能跑贏她的翅膀麼?先過來幫忙救人!」

  雖然心有不甘,但想到城門口還被陰兵堵著,追也頂多追到城牆這樣的現實,
我只得遵照母親的指示留在了院落當中救助起了倒地的一干人等。

  沒過多久,王烈、關悅然、孫聰等人也都緊跟著湧進了院落裡面當中。確認
有人做事後,母親隨即將我和王烈喊進了一間土胚房內。

  「……用不著擔心什麼!那丫頭只是被城外的陰兵給喊走罷了。我剛剛才想
明白了原因,之前的反應慌張了一點。」此時的母親似乎恢復到了平日正常的狀
態,姿態慵懶的靠在牆壁上淡淡的對我和王烈開口解釋起來。

  「是這樣麼?你不會又對我們隱瞞了什麼吧?」此時的王烈不再掩飾對母親
的不信任,直接把話攤開來說了。

  「隱瞞了又怎麼樣?難不成你還打算對我動手麼?我可是有靠山的哦……」
母親話是這麼說,但卻立刻縮到了我的身後,很明顯,她跟夏薑一樣,本能的對
王烈擁有一種天然的畏懼。雖然母親此刻的行為近乎無賴,可我也只能強撐著擋
在了她跟王烈之間,同時轉身進一步的向母親詢問起來,既然她說她弄清了夏薑
之前變化的原因,但我也希望知道這其中具體出了什麼問題。

  「你說她被陰兵喊走了?這到底怎麼回事?那些陰兵不是應她召喚而出現的
麼?難道反過來陰兵也能召喚她不成?」

  「嗯哪……你說對了。某些時候,因為某些原因,像她和我這樣的存在會同
其他人或者生物彼此締結一種非常密切的關係。按照普通人的說法可以叫靈魂契
約,也可以說是一種以生命或者神格力量為代價彼此間相互的義務和責任。比如
西方傳說中人可以向惡魔出賣靈魂以獲得惡魔的力量又或者你們這個行當裡的召
喚師,降神師之類通過奉獻自身精血以及其他貢品之類臨時獲得神魔之類賜予的
力量其實說白了都是這種關係的體現罷了。種種這些只存在方式、方法以及彼此
聯繫強弱大小之間的不同而已。而一旦建立了這種精神或者靈魂之間的聯繫後,
聯繫的雙方都可以通過這種聯繫在某種情況下要求獲得另一方的協助!很顯然,
現在那些陰兵向夏薑提出協助的要求,夏薑因此必須對它們的要求做出反應!」

  母親說明的語速非常快,幾乎就是嘰裡咕嚕一下就說了一大堆!我聽的暈頭
轉向,雲裡霧裡一般。反倒是王烈似乎很快就明白了母親此刻意思,但他在意的
並非母親解釋的內容,而是這一解釋的可信度!

  「是這樣的麼?還是說這僅僅是你個人的猜測而已!」

  「是我個人的猜測……怎麼了?別忘了……我和她是同樣的存在!這個世界
上我比你們更瞭解和清楚她此刻的具體情況。所以你必須,也只能相信我的這一
說法和解釋。」母親說這話的時候根本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看著我和王烈此時
沉默不語的樣子,母親眉毛一揚,以教訓般的口吻持續了下去。

  「你們倆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畢竟,這丫頭一直都在你們兩人的監護下一
直到現在。但我想提醒你們……夏姜可不是正常意義的人類!人神也罷,仙女也
行,你們難道想要把她當成女兒一般留在身邊看護招呼一輩子?她呆是呆了點,
可終究會有依照自我意識去行動的一天。很明顯,現在只不過已經到了這一天罷
了!別忘了,她可是擁有幸運以及戰爭兩種神格力量的強大存在,你們難道以為
她離開了你們就會陷入危險當中不成?反正我覺得她剛才的變化未必就是什麼壞
事……外頭那些人受傷也不怪她,責任在我,因為我當時沒弄清楚狀況,命令她
們對夏丫頭實施了阻攔行為。結果你們也都看到了,夏丫頭雖然發生了變化,但
僅僅只是把人弄翻在了地上,都是一些皮外傷而已。從這點推斷,我們完全沒必
要為她擔心什麼。」

  母親的言語間充斥著一種漫不經心般的隨意,王烈雖然始終維持著僵硬的表
情,但當母親說完後,他卻終於只是搖頭輕歎了一聲便立刻轉身離開了房間。

  對於王烈此刻的反應,我心中有數。我和他都清楚母親此刻的這些說法,根
本就是在推卸責任或者說強詞奪理。但她卻清楚了點明了夏姜在王烈心中的某種
「定位」……正如母親所說,雖然只是幾個月的時間而已,但對王烈而言,其實
早都已經將夏薑視為了近乎于「女兒」一般的存在。王烈黯然離去,與其說是被
母親說服,倒不如是被母親說破了心事的一種逃避行為。

  而事實上對夏薑抱有類似心態的絕非王烈一個人,韓哲那傢伙只怕也是如此!
當得知夏姜從夏禹城出來後陷入睡眠後,那傢伙不管不顧的就跑去了西昌。那感
覺就真的跟他的寶貝女兒被人拐騙了一般……

  我腦子裡思考以上亂七八糟的分析和判斷,母親則冷不丁的開口向我問起了
另外的問題。「知道要找的東西在哪裡了麼?你去找他後,一直都呆在他身邊,
以他對你的信任和重視,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他感應到的具體位置了吧?」

  母親的問題問的頗為突兀,我幾乎不假思索的便做出了回答。「不在兩座土
城裡面,而是在城外那座神殿式樣的建築當中,不過陰兵堵在外面,暫時出不去,
之前我們商量了一下,打算明天天亮之後再出城嘗試通過陰兵佇列去哪裡一探究
竟。」

  「原來如此,公公說兩儀和紅蓮應該都能感應那東西的存在,不過相對而言,
兩儀對周圍環境以及氣息這些的敏感程度要遠強於你的紅蓮,神廟哪裡距離這裡
不算近,他覺察到了而你沒感覺也說的通。嗯……你要不要現在留這裡休息一下,
養養精神。我去替春日那幾個丫頭療傷。完了回來找你。」母親說著,露出了妖
豔的笑容,伸出白皙嫩滑的手指從我下頜位置劃過。

  「現在這種情況你難道還想……唉,外面陰兵在跳舞祈天,你也說了,夏薑
很可能是被它們給召喚過去了。我真沒這心思了。你還是安心照看春日她們幾個
了,我回城門哪裡去監視外面的情況。」

  母親撅起嘴,一臉失望的表情。但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挽留的話語。我在跨出
房間的一瞬間,鬼使神差似的回頭朝母親望了一眼。結果見到母親低著頭,雙手
抱胸背靠著牆壁,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我眼皮不自覺跳動了一下,但終於還是大
步離開了院落。

  返回城門的途中,我忽然感覺到了四周的光線有些不對勁,一抬頭意外的發
現原本星光燦爛的晴朗夜空不知何時突然間就聚集起了層層疊疊厚重的烏雲,雲
層中有莫名的紅光閃耀。緊接著,一粒水滴掉落在了我的臉上,片刻後,大雨傾
盆而至。空曠清朗的古城旋即籠罩在了淅瀝的水聲和朦朧的視線之中……

  守衛在城牆上的馬國富和宋奎等武裝護衛人員愈發緊張起來。突如起來的降
雨嚴重影響了眾人的視線,他們此刻已經完全觀察不到城外陰兵的具體動向了。

  意識到這點,王烈隨即同馬國富商量了起來,建議馬國富帶領其他人員下城
休息避雨。城牆上的預警監視工作則完全由他和我還有黃炎棟三人負責承擔。知
道繼續留下也發揮不了作用,加之對我們三人的絕對信任,馬國富領著宋奎等人
撤離了城牆。

  經過了短暫的沉寂後,王烈打破了城牆上的安靜。

  「老黃,你那預感現在還在持續麼?」

  「是的……始終沒有消失!」黃炎棟此刻已經知道了夏姜突然自主離去的情
況了,同樣顯得有些垂頭喪氣。王烈點了點頭,扭頭將視線投射向了遠處漆黑模
糊的雨夜當中。

  我因為對眼下的氣氛有些難以適應,隨即接過了話頭。「老黃……我想知道,
你這種感應危險的直覺從來都沒出過差錯麼?」

  對於我的問題,黃炎棟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進行了誠實的回應。「……有
過,但迄今為止,只有一、兩次而已。雖然有過先例……但我堅信,小心無大錯。
所以哪怕我的這種直覺有過錯誤的預感,但我還是認為在我產生了危險預感的情
況下,你們不適合離開這古城了!」

  「……別介意,我沒懷疑你預感的意思。你也知道……咱們都屬於特殊人群
的範疇,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直覺產生時具體會是什麼一種情況了……」黃炎棟最
後幾句話說的頗為堅決,我意識到他可能會錯了我此刻的意思。要知道在處事方
面,我同樣認同遵循謹慎的原則,對於黃炎棟阻止我和王烈出城冒險的決定是理
解的,隨即決定轉移一下話題。

  「具體什麼情況啊?嗯……身體會出現不舒服的感覺,然後心情突然的低落、
鬱悶,還有就是有時腦海裡會出現一些模糊且模棱兩可的景象這些……那些景象
能夠反映出接下來可能發生事情的後果了。」黃炎棟從我說話的語氣中明白了我
此刻僅僅只是想要聊天的真實意圖,也就隨意向我介紹起了他直覺產生時的具體
情況來。

  「原來如此……那這次預感你腦海裡有沒出現那種景象畫面?」擁有紅蓮能
力的我對於其他同樣擁有特殊能力者的情況始終充滿了好奇。黃炎棟擁有的能力
雖然不像我的紅蓮還有王烈的兩儀擁有自己的專屬名稱,但很顯然也是極為有用
的特殊能力了,我不由得將交談深入了下去。

  「……嗯,出現畫面直接反映在腦海中這種情況並不是太多……而且是否出
現好像也沒什麼規律可循……」黃炎棟可能也想同人交流排遣心情,正要進行更
進一步的說明時,王烈猛然將扭頭,望向了右側延伸的城牆。他這突然的舉動立
刻引起了我和黃炎棟兩人的警覺,在停止交談的同時也朝那方向看了過去。緊跟
著,一道緩慢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了我們三人的視線之中……

  無論是我、王烈還是黃炎棟都沒有對來人喝問。原因也很簡單……此刻城牆
上的留守人員只有我們三人而已。馬國富宋奎等人即便上來,也只會從我們所在
位置左側的階梯位置出現。雖然連接城內和城牆的階梯並非只有城門口這一座。
但除了馬國富為首的武裝人員之外,很難想像城裡其他人會在現在這種時候登上
城牆吹風淋雨了。

  可疑……因為太可疑的原因,也就沒必要浪費口舌去試圖招呼詢問對方的具
體身份了。只管做好可能的應對準備工作即可……我的雙手升騰起了兩團火焰,
黃炎棟右手反扣了一柄匕首,王烈的身體四周則迅速出現了一層若隱若現的遊動
氣流。

  對方走路的姿態頗為奇怪,搖搖晃晃就如同喝醉了酒一樣,在此時顯得異常
詭異。王烈皺了一下眉頭,右手伸出捏了一個法訣,眼前藍光閃動,來者的身形
最終靜止在了距離我們三人十多米的地方。這距離下,我們終於看清了此人的外
貌形體。

  出現在城牆上的似乎是個女人,被雨水淋濕的衣物包裹這她略顯豐滿的身體,
披散的頭髮遮蓋了她的臉龐……因為看不見長相,我們三人倒也沒人認出她的身
份,但她的體型身材這些卻著實令我感覺到了眼熟,不止是我,王烈和黃炎棟也
露出了似曾相識般的疑惑表情。或者覺得對方是女人,黃炎棟的警惕心理隨之降
低,再加上我這個紅蓮以及王烈這個兩儀就在身邊,他隨即移動腳步向這可疑女
人走了過去。

  當他走到女人面前正要伸手撥開對方覆蓋在面部的長髮時,女人忽然發出了
一聲淒厲的尖叫,原本被王烈「兩儀縛」定住的雙手忽然抬起,一把抓向了黃炎
棟的脖頸。女人的動作固然極快,不過黃炎棟作為經驗豐富的獵魔師自非泛泛之
輩,事出突然的情況下依舊做出了完美的應對……在低頭俯身躲過了對方雙手的
同時側身踢出了一記掃堂腿,將這女人勾倒在了地面。借著轉身的慣性調整身體
平衡的同時,手中匕首翻轉在女人的手臂上狠狠的割了一刀……女人再次發出了
之前的淒厲叫聲。但緊接著數聲類似於骨骼碎裂的聲響從女人的體內迸發了出來。

  王烈同黃炎棟有著異常的默契,在黃炎棟出手之後,他的攻擊隨即如期而至
……只一瞬間的功夫,我的眼前便只有一具癱在地面來回扭動抽搐的女性身體了。

  確認對方再無反抗能力後,黃炎棟彎腰撥開了覆蓋在女人臉上的亂髮,接著
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當我和王烈趕到他身邊後,也都一臉的難以置信!

  原因無他,這個突然出現在城牆上的詭異女人居然是張露!此時的她完全沒
有了美貌婦人的那種風韻,一張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到近似猙獰,張著嘴不斷的發
出咿咿呀呀的古怪聲響,身體像節肢動物般來回扭動顫抖著……

  黃炎棟也不說話,快速的從身上抽出了幾張符咒,麻利的貼到了張露的身上,
符咒接觸張露身體的瞬間,張露的身體隨即停止了顫抖和扭曲,接著閉上了雙眼,
頭部表情安詳的扭向了側面。

  「還好,咱倆都沒下狠手,這女人現在睡過去了!怎麼回事?鬼上身麼?但
有點不太像啊……」黃炎棟伸手按在張露的脈搏處,確認其生命體征的同時嘀咕
著朝王烈望了過去。

  「不是鬼上身。這女人是被強大的妖魔直接精神控制了!」王烈表情嚴肅的
站在一旁,一邊說,一邊朝我瞟了一眼。我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某種耐人尋味
的意思。

  「被強大的妖魔操縱?你難道是說……」我當然明白王烈言語中所蘊含的意
思,正打算開口確認的時候,悅耳動聽的女聲在我們身邊響了起來……

  「他的意思就是說,我對這女人實施了精神控制罷了!」

  母親此刻居然換上了她之前那身招牌似的斗篷裝束,不慌不忙的從左側的階
梯位置走上了城牆,接著如同散步般來到了我們的面前。

  「難道不是麼?這城裡能夠直接壓制常人自我意識並對他人實施徹底精神控
制的,如今除了你之外,應該沒有別人了!夏薑當然也有這個能力,不過一則她
未必懂得如何操作,二則,她現在已經離開了。而且以我們對她的瞭解,她也不
大可能會幹這種事情!這樣一來,你難道不是唯一的嫌疑人麼?」王烈表情僵硬
的望著母親,再也沒有掩飾起對母親敵視的意思了。

  「哼哼……想不到堂堂兩儀,居然也才這點見識!」母親的言語中充斥著輕
蔑的意味。「你說的不錯,直接壓制他人的思維,對人實施精神控制這種事情一
般情況下只有天妖、人神這一等級的存在可以辦到。但你憑什麼在排除了夏薑嫌
疑的情況下,就直接認定是我操縱了這個女人呢?難道你認為如今在這昆侖核心
裡,就只有我和夏薑是這一等級的存在麼?」

  聽到母親這話,我注意到王烈的瞳孔猛然間收縮了一下……

  王烈這一細微的表情變化,母親當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接著
開口道:「……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你又不傻,應該清楚,在我和夏薑帶著你們
進入這裡以前,這裡始終都存在著跟我和夏薑類似,甚至比我們都還要強大的存
在!為什麼說比我和夏薑強大,因為那東西能讓我都感覺到害怕!夏薑也一樣
……只不過她比較遲鈍了。我從進入核心之後便感覺到了那東西的存在,夏薑則
是直到不久前才本能的感受到了那東西給我們帶來的壓迫感。我試圖安撫她,可
終究還是沒成功。她之所以發生變化,並離開我們自行同陰兵匯合,很大程度上
是因為她的本能告訴她,跟陰兵們在一起,比跟我們在一起更安全而已。我也是
剛剛才弄明白了這一點。」

  「是這樣的麼?」王烈冷笑了一聲。「哼……我可不覺得你這種解釋就能洗
脫自己的嫌疑了。如你所說,這地方確實有其他跟你和夏薑一般的存在。但我能
猜到它大概的位置,它應該還遠在螺旋塔那裡面。當年周穆王的九鼎封印,針對
的物件應該也就是你所說的那個東西了。不過距離是硬傷,就算它遠比你和夏薑
的力量更為強大,我也不認為在距離如此遙遠的情況下,它能壓制這個姓張女人
的思維意識並對其直接進行精神控制的!」

  「那可不一定了……」母親刻意的伸出手指在王烈面前搖晃起來。「你這僅
僅只是常識!一般情況下是如此……所謂的神識力量確實受到距離的限制。不過
如果一個人萬念俱灰精神瀕臨崩潰的情況下,即便是我,也能在超出正常距離的
情況下對一個人實施精神控制的哦!」

  「你說什麼?你是說這女人之前遭到了強烈的精神打擊和挫折?所以被遠在
螺旋塔的那個東西的神識所控制操縱了?」王烈的眉頭皺了起來。理性是王烈最
大的優點之一,即便他對母親已經產生了嚴重的不信任,但當母親的說法存在一
定合理性的情況下,他也能夠迅速的去思考這其中的可能性。

  「不信?那……我現在就在你面前,我有沒有對這女人實施精神控制,你應
該能夠判斷的出來,讓老黃撕掉這女人身上的符咒,你再看看!」母親歪著腦袋,
朝蹲在張露身邊黃炎棟微笑了一下。

  望著黃炎棟此刻躊躇的表情。王烈開口說道:「老黃,把符籙撕了!」

  見到王烈態度堅決,黃炎棟歎了口氣,隨即伸手將已經貼附在張露身上的符
籙逐一去除。當最後一張符籙從張露身上被揭下後,原本已經熟睡了的張露身體
再一次劇烈的抽搐顫抖起來……眼睛也再次睜開,並將視線投射到了現場的四人
身上!其眼神中充斥著貪婪的神采,同時還伸出了舌頭舔舐起了自己的嘴唇,並
發出了「桀桀桀桀」的奇怪笑聲。

  嘶啞聲音,劇烈扭動的身體,詭異的笑聲再加上漆黑的雨夜。我仿佛看見的
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因饑餓而掙扎的某種獸類!一切直到黃炎棟掏出新的符籙
切斷了那可怕怪物對張露身體的控制後,才徹底歸於安靜!

  母親兩手一攤道:「看見了沒?我可就站在你旁邊。我有沒有在操縱她的身
體?你應該判斷的出來……如何,還繼續懷疑我麼?」

  王烈並未對母親的言語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凝視著再次陷入沉睡的張露,嘴
裡喃喃自語:「看上去,它好像很餓……難道是想吃我們?」

  母親對於王烈此刻的這種忽視她存在般的態度似乎並不介意,反倒在王烈喃
喃自語後再一次接過了話頭……

  「……你沒准猜對了!對於核心區域裡面的某些存在而言……你們人類本來
就是食物!不僅是食物,同時還是奴隸!極樂淨土?伊甸園?呵呵……真不知道
編出這些說法的傢伙到底懷著怎樣的居心了!這昆侖核心……對這裡的某些存在
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養殖場!人類……不過是曾經被圈養的牲畜罷了!」意識
到我、王烈還有黃炎棟都因她此刻的話語而面露驚駭之色後,母親肆無忌憚的放
聲大笑起來。

  原本柔媚的聲線,在這雨夜中顯得異常妖異……

  面對母親的笑聲,王烈原本略顯駭然的表情反倒漸漸變得安定了下來,對於
母親此刻張揚的態度,他沉默以對。母親和王烈彼此間的猜忌我和黃炎棟早都看
在眼裡,在我看來,一味的夾在中間和稀泥並非長久之計,黃炎棟此刻的估計同
我的念頭差不多,也因此,我們兩人都選擇了旁觀。母親也在極度放肆了一陣後,
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當笑聲停止,王烈的嘴角隨即朝上一揚。「食物也罷、牲畜也罷、奴隸也罷
……僅僅是曾經!現在這年頭,已經是我們人類說了算的時代了!我肯定是沒興
趣被誰當做食物的,骨頭太硬,我怕它咬我的時候沒准會咯了它的牙!倒是你和
夏薑……居然都不吃人!想必在相同的存在之中,你們也都算是異類了吧?」

  「異類?嘻嘻……這你就說錯了!事實上我和夏薑也是可以吃人的哦……實
話告訴你吧,神仙、妖怪其實都是吃人的。至於我和夏薑為什麼不吃,原因很簡
單。因為沒吃過人,這人肉究竟什麼味道,我們是不知道的。相比之下,我們對
于人類的飲食很滿意,並且已經形成了習慣。突然更換飲食類別,沒准會引起身
體的不適應。我沒得過病,不知道得病是什麼一種感覺,但認識的人中因為疾病
而痛苦的樣子我卻是經常能見到的。而很多疾病都是因為亂吃東西而引發的,嗯,
大概就是這樣吧。」母親披著斗篷的時候喜歡低著頭以遮蔽自身的樣貌,不過此
時卻難得在王烈面前高高昂起了頭顱,展現著自己傲人的身姿以及絕世的容顏。

  「喔……這習慣好!希望能一直維持下去了!」王烈點了點頭,接著抬手指
了指躺在地上的張露道:「這女人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會突然精神崩潰被那玩意
兒趁虛而入控制了心神?你知道麼?」

  「當然知道……但這其中涉及到這女人的某些隱私。我雖然不是基督教的牧
師,沒有為告解人保密的義務。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我更希望能替她保留最後一
點點的人格尊嚴。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你可能需要自己去調查和瞭解了。」母親
雖然拒絕了王烈的提問,但語氣卻顯得柔和了許多。當然,這也是因為王烈之前
的詢問語氣同樣發生了變化。

  出乎我的意料,王烈對於母親此刻的這種回答並未表示任何的不滿。而母親
則在回答完了王烈的問題後直接來到我身邊,然後強行把我拽下了城牆。我意識
到母親應該是找我有事,所以跟著她來到了城內附近的一處土屋當中。結果一進
房間,我便看到了春日與觀雪等一干人。

  此時的她們顯然已經經過了母親的治療,攔截夏姜時受到的損傷已經完全恢
複。見到母親帶我進來後,當即圍攏了上來。而這其中,居然還增加了一個袁芳
芳。

  我發現到了一個問題:包括袁芳芳在內,房間裡的幾個女人一個個都裝備齊
整,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就在我弄不清狀況的時候,母親將我的背包遞到了我
的手上……

  「這、這怎麼回事?隊伍計畫明天天亮才出發啊?」我接過背包,條件反射
般的背到了身後,但還是開口詢問起來。

  「等到明天天亮就走不了了!那東西已經覺察到了這隊伍的存在了……它對
張露進行精神控制的原因,其實是在查看這古城還有這個隊伍的具體情況。如果
我的預計沒錯的話,繼續跟著這隊伍一塊行動的話,我們之後的計畫將寸步難行
了。」母親一邊說,一邊拉著我走出了房間,春日等人默不作聲的緊隨其後。

  「什麼?可黃炎棟的預感說將會有危險的事情發生,這古城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時候出城會非常危險!」我沒有抗拒母親的拖拽,而是告之了她黃炎棟的直覺
判斷。

  「他預感危險就什麼事情都不做了麼?夏丫頭自行其事的走了……沒了她這
個幸運寶寶,我必須要調整我的原定計劃了!」

  嘈雜的雨聲掩蓋了我們這個小隊伍的行動聲響。在多數人都安心呆在房屋中
避雨、休息的情況下,母親拉著我,帶著春日、觀月等五聖女再加一個袁芳芳飛
快的趕向了另一處登上城牆的階梯。

  母親對於此刻的安排顯然早有準備,她可能估計我會有抵觸情緒,因此一離
開院子便開始對我講述起了之前發生在張露身上的事件。我則在了震驚於事件內
情的狀況下,不知不覺便被她拖到了這遠離城門口的另一處城牆之上……

  「不、不會吧……那孩子品性惡劣,可真惡劣到了這種程度?張露可是他老
媽啊……這種事情他真能幹的出來?」

  「有什麼幹不出來的?那小雜種就是色鬼投胎……和老媽亂倫固然刺激,可
他照樣想嘗嘗其他女人是什麼滋味了……對他而言,在這種地方,用自己老娘當
資源,換取跟其他女人做愛的機會,有什麼不可以的?」

  「這、這不合常理啊……姓江的那傢伙可是成年人。劉睿就是一小屁孩……
姓江怎麼可能跟他這麼一個小屁孩玩什麼換妻、換母?而且交換的那女人,難道
就願意被劉睿這麼一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做愛?她一腳就能把劉睿從她身上給踢
下去嘍!而且、而且他不是之前才跟張露做過了麼?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啊?就想
著換個口味找其他女人了?拜託……就算是黃色小說也寫不出這種情節吧?」

  「張露被精神操縱的事實你也看到了……否則你以為什麼事情能讓她精神崩
潰到散失自我意識的程度?」

  「這……你既然知道這城裡出了這種事情,你都沒想著出面去制止一下?就
任由他們這麼亂來?你只要動動小手指,不就能阻止了麼?」

  「阻止?我幹嘛要阻止?他們吃飽喝足了在一塊玩群P關我什麼事?你當我
是員警麼?這種事情都要去管?來……抓住繩子!」

  在對母親講述的事件難以置信的心理支配下,我糊裡糊塗按照母親的吩咐抓
住了一根繩索,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母親把從城牆上直接給推了出去。

  當我憑藉著本能順著繩索滑落到城外的泥土之上時,我才意識到我居然就這
樣從古城裡出來了……

  母親割斷了城牆上的繩索,接著一躍而下,落在了我的身側。最先下城的春
日出現在了我和母親身邊。

  「……您猜的沒錯,大部分陰兵已經從城周邊消失了!只有城門口哪裡還有
幾個方陣而已!」

  「知道了……別管那些陰兵還有這破城了。走……立刻去那座神廟!」

  母親拽著我,低聲招呼觀雪等人向神殿建築所在的方向奔跑而去。

  我順從的由著母親拽著一路行動……她們沒人注意到我此刻正眯著雙眼,黯
淡的金色光圈正在我的瞳孔四周閃耀流轉……


                                【未完待續】
2017-4-20 21:49#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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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4月27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小隊伍在古城外的建築群落中謹慎繞行,母親一開始是拽著我一路小跑的,
發現我並無強烈抵觸的意思後,便又鬆開了我的手。夜色太黑,大雨滂沱,拿著
武器當先開道的觀雪不小心撞上了某個低矮建築的基座邊角,母親隨即趕到了隊
伍前方,直接充當了引路者的角色。我則夾在隊伍中間的位置四下張望,適應著
全新的視覺。

  或許對春日等人而言,此刻周遭的世界無非是一片漆黑的雨夜罷了。但對我
而言四周通過紅蓮之眼展現在我面前的卻是難以言狀的瑰麗奇異……

  古城極其周邊區域彌漫在一片淡青色的光暈之中,那淡淡的光線向著遠方無
限的延伸,仿佛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但距離兩座古城越遠,顏色就越淡。一開始
我並不清楚青色光暈具體是什麼,但隨著觀察的深入我忽然明白了它的實質……
「神域」!做出這種判斷的理由,則來自于母親身體周邊類似光暈彼此間的比對
結果。

    因為我忽然發現,母親的身體竟然也籠罩在一層光暈之中。母親身體散發的
光暈色彩極為豔麗,就如同當初我植入她體內的紅蓮火苗一樣,像極了七色彩虹。
而我之所以認為這就是睿宗、王烈等人提到的「神域」是因為,每當母親停留之
時,母親的七色光暈便會迅速的試圖向四周擴散蔓延,可淡青色的光暈則似乎在
排斥或者說擠壓母親散發的七彩光暈。

  睿宗在同母親交談時曾經提到擁有神格力量的存在都會在自己長期生存的區
域內形成「神域」,就如同人和動物天然擁有的「領地意識」一般,同級別存在
擁有的神域會彼此衝突。驅逐其他神域同時確保自身神域的範圍。

    而此刻,母親的七彩光暈很明顯「侵犯」了淡青色光暈的「神域」範圍,光
暈間的那種對抗形態讓我對所謂的「神域」有了一定的理解和認知。

    至於淡青色光暈的主人,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那塊石碑提到過的,已經
死去了的「青帝」。或者正是因為這神域的色彩,青帝才得以被人冠以了「青帝」
之名。

  對於母親突然改變預定計劃,拖著我以及春日等人離開孫聰還有王烈等人隊
伍的行為,我是不贊成的。因為母親之前曾經在王烈面前許諾,會盡可能的帶著
隊伍裡的人在昆侖秘境當中找出一條生路,雖然這一承諾並沒有任何約束力可言。
但母親此刻的實際行為很明顯已經背叛了和王烈之間的約定……

  如果是過去,我極有可能第一時間便對母親改變計畫以及毀諾的行為提出反
對,並對她進行阻攔,但我卻選擇了順從。因為我從母親的身上覺察到了一絲異
常。

  要知道母親雖然一直在欺騙、利用、操縱周圍的人。但卻又像她自稱的一樣,
是一個標準的「契約主義者」!別的不說,單單從她特意跑去替不幸遇害的以孫
成章為首的考察隊人員收屍火化這一點就不難看出她對信用的重視!此外她在講
述中還提到,因為在曾祖父面前做出了承諾的原因,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
愛人,也就是我的祖父大人因為衰老和疾病而自然死亡。

    要知道她雖然沒有能力讓人起死回生,卻絕對有能力延長祖父的生命,當然
代價就是祖父身體的妖化……然而在失去愛人和對曾祖父的承諾兩者間,她最終
選擇了遵守承諾,當然或許也是為了尊重祖父本人的決定和選擇!但這卻又更說
明了她「契約主義者」的實至名歸。

  一個契約主義者,此刻居然做出了摒棄承諾的決定。而理由卻又似是而非,
這讓我感覺到了難以理解。另外,就在剛才張露出現在城牆上的那一刻,我忽然
發覺自己紅蓮之眼的能力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

  我的紅蓮之眼之前能夠看到各種各樣的妖魔氣息,能夠在極弱的光線下看清
原本需要更多光亮才能看清的事物,能夠聚焦超出普通人視線範圍的遠距離目標
甚至於在某種情況下還能夠透視某些固體物質。但卻從來看不見此刻出現在我眼
前的「神域光暈」!

  而在城牆上見到張露被某種東西所操縱的身影時,我卻陡然間感覺到了一種
難以名狀的恐懼!那短短的數秒時間內,一種巨大的壓力幾乎壓著我喘不過氣來,
我甚至因此而驚慌失措。也因此我並未跟隨黃、王二人一道出手攻擊。不是不想,
而是因為我那時幾乎喪失了出手的意志……不過這也並非壞事,那時候若是我也
跟著出手攻擊的話,張露極有可能會命喪當場。而我同時也在那種恐懼的壓力下
猛然開啟了紅蓮之眼更為強大的能力……觀測「神域」。

  這種新掌握的力量令我看清了纏繞在張露身體四周那如同濃墨般黑色重影的
同時也讓我注意到了母親身體四周的七彩流光以及整個四周空間彌漫的青色光暈。
新的力量給了我某種程度的自信再加上對母親異常的舉動的懷疑最終讓我選擇了
對母親的暫時跟隨和順從。我想弄清母親此刻異常的具體原因……不知為什麼,
我本能的覺得,母親之前的行為以及現在的決定似乎並非是其真實意願的體現。
尤其在張露身上看見了那道黑影般的存在後,就更讓我確認了這一點。

  當然,真正令我放心跟隨母親一道偷偷離開古城的關鍵還在於母親拖著我從
城牆下去時,經過王烈身邊,那傢伙在我耳邊用極快語速嘀咕的那幾個詞語。

  「……事……著她……老黃……」

  因為只是瞬間的擦身而過,我就聽到了這麼幾個詞語,直到母親領著我跟春
日等人匯合並從另一處階梯登上城牆時,我才反應過來王烈當時似乎說的是:
「凡事由著她,老黃能處理。」這麼一句。在發覺母親居然是要帶著我們偷溜出
城後,我意識到王烈應該猜測到了母親接下來的舉動,說那話是叫我順著母親的
意思辦,而只要我在母親的隊伍當中,他們就能憑藉黃炎棟的感應追蹤之力掌握
我的具體動向。

  雖然我不明白王烈到底是如何得出母親計畫帶我偷偷開溜這一打算的,但在
確認他已經有所防範的情況下,我也就裝傻充愣似得任由母親將我帶出了古城。

  此刻的我在適應了紅蓮之眼下的奇異視線後,更多的將注意力投向了最前方
帶著隊伍在各種夯土和巨石建築間避讓繞行的母親。漆黑的雨夜肯定沒有對她的
視線造成任何的阻隔,而我更為在意的則是她七彩光暈之內附著緊貼在她後背時
聚時散若有若無的那一片墨色氣團……

  因為那黑氣團在我看來,跟之前佔據了張露整個身體的東西似乎是同樣的玩
意。不僅如此,而且那黑氣團我在更早一些的情況下已經觀察到不止一次了。

  夏丫頭變身騰空,我沖進院落。抬頭觀望夏姜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周身散發的
耀眼白光將某種深色的東西從身體周圍排斥了出去,那感覺就像是露水被陽光瞬
間蒸發一樣。而再之後,當我轉身離開院落回頭張望母親的那一刻,我注意到了
母親身上存在著的這一墨色氣團。

  那時,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也還觀測不到除那黑色之外的其他「神域」,
所以我不確定這東西的究竟是什麼玩意。而現在,當我看清了母親散發的「七彩
神域」以及青帝遺留下來的「青色神域」後,我確定,母親身上的以及張露身上
的這種墨色氣團應該也是某種「神域」在紅蓮視線中的具體體現了。

  母親作為擁有神格力量的存在,我不相信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沾染了其他同級
存在的「神域」,可她居然就這樣任由那東西附著在自己的神域力量之內!我對
此感覺到了難以理解。

  神廟建築距離古城其實並不太遠,直線距離可能也就只有不到兩公里而已。
只是因為天黑,加之兩者間還有其他各種人工建築錯落分佈需要繞行的原因,我
們花了足足十來分鐘方才趕到了神廟建築的正門前。

  接近這座帶有強烈西方古希臘風格的神殿式建築後我才發現這建築在此刻的
雨夜當中顯得極為醒目,因為建築本身在黑暗中居然散發著柔和而黯淡的藍白色
光輝。為我的紅蓮視野中又增添了新的顏色。

  終於出現的光源令隊伍人員加快的前進的步伐,當我隨著隊伍其他人員一鼓
作氣沖到神殿前方的石柱群落後,我弄清了這建築發光的具體原因,整座神廟包
括主建築前的這些石柱居然都是用巨大的螢石打磨而成的。也難怪它能在黑暗中
散發出微弱的光線但這光線卻又不足以在遠處被觀察到。

  母親站在石柱群前皺起了眉頭,表情顯露出了幾分不適。我注意到母親的七
彩光暈似乎受到了螢石散發藍白光線的某種壓制……

  母親躊躇不前,隊伍中的其他人自然也都停下了腳步,將視線集中到了她的
身上。我趕到了她的身邊,正要開口詢問,她卻主動在我耳邊小聲說明了她此刻
的情況。

  「……不舒服,感覺很難受!這建築對我具有很強的排斥和傷害作用!」

  「排斥、傷害?」我聽到了頗有些意外。

  「對,排斥、傷害!不過大概原因我能猜到……這神殿用螢石建築而成,大
多數礦石都具備一定程度的放射性。物理輻射對於你們人類同樣是有害的,但對
於我們以及妖魔之類的存在傷害力則更為強大了。人類果然不愧為智慧種族…
…這種方法都能想出來,而且還能建造出這種建築……」

  「原來如此,既然這神殿針對的就是你,那要不就我們這些人進去找那東西?
你在外面等等?」我此時倒並非矯情,而是真有些擔心母親的身體。

  母親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只要進去的時間不太長,我還能撐的住!」
說到這裡,母親忽然扭頭朝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嘻嘻……這可也算是我
的本事之一哦。進松前製藥前。為了養活小靜,我換過不少工作的。這其中就幹
過環境檢測……別人檢測靠的是儀器,我壓根用不著。建築或者裝修環保指數達
不達標,我進去轉一圈就能感覺出來。當初我離開那個監理公司的時候,公司老
總可是竭力挽留,又是給假期又是加薪水的,要不是他色眯眯的表情出賣了他挽
留我的真實目的,我沒准還就一直幹下去了!走……進去瞅瞅,我要對這建築檢
測驗收!也不知道是哪代黃帝還有炎帝修的這房子……要放現在,就這放射性水
准,絕對罰款能罰的他傾家蕩產!」

  母親說著,笑呵呵一馬當先步入了神殿,我看出了她此刻的勉強。但她堅持,
我也就沒有繼續勸說。因為母親具體要找什麼東西,其他人也不知道。不過當我
隨著她踏入神殿的門廳後,一種奇異的感覺便立刻湧上了心頭。

    正如母親所說一般,神殿深處突然出現了某種物品對我產生了天然的吸引力
……那感覺難以形容的奇妙。就仿佛我的思維同其產生了某種聯繫一般。我因此
在不知不覺中快速搶到了母親的身前,佔據了隊伍帶頭的位置。

  母親先是一愣,但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帶著其他人員緊跟在了我的身
後,一邊走一邊歎了口氣。「唉……看來你跟兩儀之間能力的差距還真不小。那
傢伙隔了幾公里就確定了這裡的位置,你直到進了這神殿才感應到那東西的存在。
當初老爺子說,紅蓮、兩儀有一即可,所以我最初計畫中對於要不要把兩儀給算
計進來曾經猶豫過。現在看來,利用夏薑把他一區塊轉送過來還是沒錯的。要單
靠你來找,排查到這裡天知道會多花多少時間呢?」

  母親的言語中雖然有貶低我的成份在內,但我卻並不是太在意。我對王烈固
然懷了某種莫名的競爭意識,但我心理清楚,現在的我對於自身能力的掌握和運
用等方面比之王烈是遠遠不如的。母親此刻的感慨是事實,既然是事實,我又何
必去爭辯什麼,當然,更多的原因則是我對神殿內物品的好奇,我迫不及待的想
要知道這能夠同我跟王烈產生心靈感應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此外我對於母親此
刻的突然多嘴也心知肚明,這建築讓她難受和痛苦,沒話找話更多的是為了緩解
她自身的不適。

  神殿深邃空曠,進入者的腳步聲在廳堂中清晰回蕩。最終,在神殿最深處的
長廊底部,一台造型極其簡單的四輪車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從大小、外觀上看,這車造型跟過去常見的馬拉大車非常相似,就是一塊大
木板,兩側加裝了車軸和四個木頭輪子,當然前輪車軸並未固定在木板上,而是
同木板分離依靠簡單的傳動裝置加裝了類似於轉向舵的外伸舵把用於轉動方向。
而這車最為醒目的則是豎立在木板中央前後的兩根木頭樁子,木頭樁子外形類似
人偶,靠前人偶的右手高抬平舉,似乎在指示方向;而靠後的人偶則雙臂在身前
下方交叉,看上去非常像是侍立在前方人偶身後的侍衛。

  「這,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指南車?你們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我和母親都
沒開口,倒是袁芳芳第一個接近了這輛木頭板車,一邊打量一邊帶著不確定的口
吻詢問著。

  母親並未回答袁芳芳的問題,而是扭頭望向了我。而我則在確認了眼前車輛
正是那件正在吸引著我的物品後最終向母親點頭進行了確認。

  我從與母親的對視中看到了她眼神中的疑惑。看來就連母親也沒想到,曾祖
父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先行獲得的物品,居然會是這輛指南車。

  「怎麼啦……你以為我們要找的東西是什麼?」觀雪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
了我的確認動作,可能感覺袁芳芳口吻中似乎帶了幾分輕蔑後,板著臉沒好氣的
回了一句。

  觀雪的口吻頗沖,袁芳芳身為女性哪裡會聽不出來,也不知她怎麼想的,楊
了揚眉頭道:「我以為咱們找到的會是什麼軒轅劍、盤古斧之類的上古神器呢!
感情這麼大一神殿裡居然就供奉了這麼一輛木頭破車!這玩意兒有什麼用處啊?
咱們能用它對付見到的那些妖魔鬼怪麼?看看這做工,要多粗糙有多粗糙,連毛
邊都沒砂平。一點藝術的美感都沒有。」說著,袁芳芳甚至直接伸手用力的推了
著木頭車子一下。

  木車平平的放置在平整的地板正中,袁芳芳是站在車後朝前用力的,當她做
出推車動作的時候,我們都以為車輛會隨著她的推動自行向前滑動。可沒想到她
推了一下後,這車居然紋絲不動依舊停留在原本的位置上。袁芳芳楞了一下,接
著再次用力推了一下板車尾部。板車依舊沒有反應。袁芳芳感覺很沒面子,雙手
齊上做出了推車的動作……可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有能挪動板車半分。

  「得……這車就是個裝飾品,而且還跟地面鑲嵌在一塊了。」袁芳芳隨即做
出了自己的判斷,一邊抿著嘴嘀咕著,一邊做出了攤手的動作。

  「鑲嵌?你那只眼睛看見這車嵌在地面了?自己力氣小,推不動罷了。我來
……」

  我此刻忽然發現觀雪不知怎地,似乎對袁芳芳的態度頗為敵視,她在開口貶
斥了袁芳芳後同樣跑到了木車的尾部試圖用力推動木車。可用力的結果同袁芳芳
一樣,未能挪動車輛分毫。看到觀雪因為用力而漲紅了臉皮,蘭澗趕過去制止了
她的莽撞行為後嘗試推了推車輛,又觀察了一下板車的整體機械構造後開了口。
「這車倒是沒嵌在地面,而是車軸被鎖死了。車上同時加諸了某種重力禁制,需
要特殊的方法和儀式開啟禁制的同時解鎖車軸才能移動了。」

  聽到蘭澗說話,母親方才點了點頭,點頭的同時對蘭澗做出了指示。「蘭澗,
我知道你可不僅僅只是擅長陣法一途。禁制、結界還有古代機關術之類的也都非
常精通了,再檢查檢查,看看那裡是機關中樞,找到具體的驅動方法。」

  蘭澗在母親說完後直接伸手指向了板車上方中央偏後的那個木樁人偶。「用
不著再檢查了,機關中樞就是後面這個木偶,啟動車輛的方式應該是精血祭祀。
需要特定人員將自己的血液滴入木偶頭頂的那個凹槽。」

  「精血祭祀?」聽到蘭澗的話,我不由的重複了一次。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初
在鳳凰山囚籠中朝祭祀大鼎上塗血啟動傀儡劍士的往事。接著,我注意到母親又
一次將視線投遞到了我的身上。我沒有猶豫,掏出了隨身的瑞士軍刀,徑直走到
了板車旁邊,左手食指上切了一道口子,將一滴鮮血滴入了後方侍衛木偶頭頂的
凹槽內。

    鮮血被瞬間吸納,侍衛人偶當即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響,身前交叉的兩條木
頭手臂忽然分開,又猛的交錯撞擊了一下,發出了「嘭」的木質撞擊聲。前列的
木偶隨即左右晃動了兩下,接著陡然停止,手臂指向了神殿的出口位置。

  蘭澗見狀,伸手輕輕推了板車一下,之前袁芳芳和觀雪都未能推動的板車當
即向前滑出了將近一米多的距離。見到機關啟動,板車也能移動後,蘭澗擊掌微
笑道:「應該成了!」

  觀雪見到車子移動,連忙上去再次嘗試,這一次板車隨著她的推動輕易的開
始了前進。在推著板車原地轉了半個弧形後,大家發現,無論車頭如何轉動,指
向人偶也在同時旋轉,並始終將手指向了神殿的出口。

  看到這個情況後,我忽然感覺自己明白了這車的真正用途。而一直站在側面
旁觀的泛舟也反應了過來。「這車是嚮導,是指引。推著它走,它能指引我們抵
達某個地方。嗯……會是什麼地方呢?」

  「螺旋城!」在泛舟發出疑問後,幾個聲音同時說出了一致的猜測。

  「螺旋城?咱們一進這地方不就看見那地方了麼。朝著它一直走過去不就完
了,這還需要指引?」猜測者中並不包括袁芳芳,她因此發出了雜音。

  「幻像……我們看到的那座螺旋城僅僅只是一片幻象而已!如果我們靠著視
覺一直向前進,估計永遠都無法到達真正的螺旋城!」自身便精通幻象的詠蕙看
上去對袁芳芳倒沒有什麼不良印象,主動開口解釋了起來。

  「應該是了,剛進核心區域看到那城市的時候,我就想過去估算那建築同我
們當時之間位置的大概距離。到中午的時候,我們朝著它走了起碼十幾二十公里
了。可那建築在我視線中的大小高度這些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不僅如此,我們這
一路過來,經過了各種不同的地形地貌。照理遠處的景物必然會隨著我們所處高
度而有所變化,可一直到進入古城。我們看見的那建築的大小和其周邊景致始終
如一。我一直納悶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現在看來,那絕對是幻象無意了!當然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建築物在移動。並始終保持著跟我們之間的固定距離。不
過這可能麼?」蘭澗則在一旁做出了適當的補充。

  「是、是這樣麼?你們好厲害……我都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呢。」袁芳芳一臉
的恍然大悟。

  「啪、啪、啪」清脆的擊掌聲在空曠的神殿中響起,母親用這一舉動終止了
幾個女人之間的交談。

  「姑娘們……討論到此結束!你們的推斷和猜測正確不正確,我們只需要跟
著這車子按照指引前進就能最終驗證了!這地方讓我很不舒服,既然東西已經找
到了,而且也知道了啟動和運行的方式,大家立刻出發,別再耽誤了。」母親說
完,姿態優雅的躍上了指南車,站在車頭伸手抓住了前置的舵把。然後朝我揚了
揚下巴……

  我對母親的示意有些莫名其妙,站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

  「嘿,你個死木頭!站在哪裡幹嘛……趕緊推車啊!」母親眼睛一瞪,直接
下達了指令。

  「推車?我?」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指了指自己。

  「可不就是你了!這車又不能自動行駛,還不得靠人推著走了。現在這裡就
你一個男人……難不成你還打算讓春日、觀雪、芳芳她們這些姑娘家的來推車麼?
趕緊的,這種時候正是你作為男人實現自身實用價值的時候了,你可要明白,男
人厲害不厲害可不僅僅只體現在床上哦……」

  就這樣,母親趾高氣昂的站在指南車上操縱著車輛的轉向,我在後面推動車
輛前進,春日等人在側步行跟隨的離開了神殿。指南車一出神殿,指向人偶隨即
轉向指向神殿的左側,母親隨之調整車輛前進方向,保持著與人偶指向一致。我
們這個小隊伍在指向人偶數次變更方向後,漸漸離開了兩座古城的範圍。

  進入荒野區域後,春日、蘭澗等人隨即朝四周散開,自覺承擔起了對指南車
的護衛和警戒,我見她們遠離,推著車,在考慮後終於還是開口向側身靠坐在車
頭的母親詢問了起來。

  「你真打算就我們這幾個人去螺旋城找九鼎?王烈可是已經答應幫你了啊,
而且他的條件僅僅只是要求你盡力幫其他人找到逃離這裡的方法而已,又沒要你
一定辦到。你這樣把他、老黃還有那兩百來號人都丟在軒轅古城合適麼?」

  我這突如起來的詢問令原本笑眯眯的看著我推車的母親楞了一楞,但她隨即
微笑著給予了我明確的答覆。「你說對了……現在他們那些人對我們娘倆兒而言
難道不是累贅麼?現在媽媽也不妨跟你明說,紅蓮、兩儀在我計畫中最大的用處
就是尋找並驅動這指南車罷了!要你不是紅蓮,我可能還會設法去籠絡兩儀那家
夥。可現在既然已經找到這車了,你又可以直接驅動這車。兩儀對我來說就已經
沒有了任何用處。既然沒了用處,我幹嘛還要帶著他一塊行動?他那臭脾氣你也
是知道的……自以為是,好像這世界上就他才是正義的代表!我看他就沒順眼過,
看不順眼還帶著他走,我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還是你好,到底是媽媽的寶
貝兒子。知道順著媽媽……」母親說著挪到了車尾,探出身子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我對於母親此刻的親昵舉動不以為然,正要繼續開口試圖勸說。結果位於後
方的侍衛人偶忽然雙手交錯,發出了碰撞聲響。聲響過後,指南車猛然停在了原
地,我用力推了幾下都未能挪動半分。

  母親媚笑著將身子斜躺在了車後,接著伸手指了指侍衛人偶的頭頂。我大致
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隨即爬上車板,又一次向人偶頭頂的凹槽內滴入了鮮血,
見到侍衛人偶敲擊雙手後,我確認了指南車再次啟動,正要翻身下車,母親突然
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我。我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母親摟著一塊躺倒在了車上。
母親瘋狂親吻起了我的脖頸和耳垂,酥麻的感覺以及她身上迷人的體香令我心魂
蕩漾,我差一點便有了轉身摟著她來上一炮的打算。但理智最終令我將這一念頭
強行壓制了下去。

  「老媽……別這樣,春日她們看的到的……」我強忍著升騰的欲望,提醒著
母親。

  「看到了又怎麼?咱娘倆兒做愛她們還敢說個不字?我的寶貝兒,媽媽可是
她們的本命主,我要她們做什麼,她們就得做什麼……嘻嘻,媽媽知道了,你是
害羞。不喜歡做愛的時候有人偷窺麼?要不媽媽現在就把她們都弄過來,讓你來
個單龍戲群鳳?」

  母親此刻的肆無忌憚簡直讓我有些目瞪口呆了。「那、那不還有袁芳芳在麼?
她可不是你的傀儡啊……」

  「袁芳芳?嘿嘿……你是不知道她有多騷!咱們現在開始玩,她肯定衣服脫
了立刻加入。你以為她是冰清玉潔的貞潔烈女啊……你也不想想,她跟那個達耶
混了多長時間?達耶又是靠什麼發展了那麼多信徒弟子,我跟你說啊,在石碑大
廳哪裡我可是試過了,這丫頭床上功夫比春日她們那幾個都厲害,我估計也就觀
雪能跟她掰掰腕子。體位方面她應該比觀雪玩的轉,不過觀雪有內媚術,相比之
下看你更喜歡那一方面了……」

  「停、停、停……我說老媽!這啥時候,啥地方啊?荒郊野外,咱們都還淋
著雨呢……你真想在這裡玩野外群P啊?你、我不知道,反正我要來上這麼一回,
鐵定發燒感冒。知道你那方面需求大,可怎麼著也得考慮個時間場合什麼的吧?
還有……還有就是我這正跟你說正事呢!我也不賣什麼關子了……你不是契約主
義者麼?你帶著我們幾個取了這指南車,直接去螺旋城。你想過這會有什麼後果
麼?你難道真打算把王烈、老黃還有孫明他們丟在這鬼地方自生自滅不成?」

  我調整著自己的思維,通過調整話題,總算從母親的言語誘惑以及身體束縛
中掙脫出來,在母親面前坐直了身子。

  見我擺脫了她的摟抱且在她面前一本正經盤膝而坐,母親滿臉的失望。或者
我最後提到的話題令她意興索然。她終於也沒有了再試圖對我誘惑或者說騷擾的
動作了,而是悠悠然歎了口氣道。

  「他們的去留死活你就那麼在意麼?對你而言,是媽媽重要,還是他們重要?」

  母親這問題對我而言可謂誅心!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直到散開在周圍警戒的春日等人因為指南車停止未動的原因再次返回聚攏到
車輛旁邊後,我低著頭,咬牙說出了一個實際上極為違心的回答!

  「那可是兩百多人呢……你的個人願望再如何重要,我也不認為就可以這樣
真對他們不管不顧!」

  春日等人並不清楚我和母親之前到底進行了怎樣的交談,聽到了我的回答後
都只沉默的站在一邊。反倒是母親表情淡然的輕拍了兩下手掌。「嗯、嗯……這
回答挺好!算的上標準答案……符合你一貫以來的行為習慣。不過,就算我決定
聽取你的建議帶著指南車還有你們幾個回去接上那些人一塊走恐怕也來不及了。
你難道沒感覺到地面上輕微的顫動麼?」

  「你、你說什麼?」我先是一愣,接著靜心感覺了一下,接著臉色大變。

  母親沒有說錯,此刻我確實感覺到了地面的輕微顫動。那顫動感同埋屍谷地
外石像巨人行走時產生的震動不太一樣。並非是一個巨大物體的移動所造成的,
而應該是大規模的某種生物群體快速移動而造成的……

  「控制張露是為了偵查古城裡面如今的具體情況,你自己就是偵查兵,難道
猜不出偵查結束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麼?」母親對我笑了起來。而她此刻的笑容在
我看來說不出的陰險和狡詐……

  我猛地從車上一躍而下,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就決定自作聰明的順從了一次
老娘的自行其事,最終卻造成了這樣的結果!難以名狀的愧疚和悔恨讓我決定第
一時間趕回古城……哪怕我清楚就算我回去了也是照樣的於事無補。

  可我沒想到,就在我轉身跳下車板正要邁步奔跑的時候,我的後腦遭到了重
擊,身體旋轉著癱倒在了地面上,不省人事。

  母親朝春日使了個眼色,春日會意,俯身將我抱上了指南車。母親溫柔的調
整了一下我身體的躺姿,然後無奈的對幾個女人下達了指令。

  「沒法子……咱們隊伍裡唯一的男人倒下了!我是肯定不會推車的,因為我
要負責掌握前進方向!所以,只能姑娘們你們一塊承擔這個工作了。這樣,每次
兩個人一塊推,其他上車休息。五分鐘換次人,這樣分配不累!你們覺得怎麼樣?」

  在春日等人遵照指示開始行動後,母親靠著我的身體坐了下來,撫摸著我的
面龐,嘴裡喃喃自語道:「跟媽媽玩心計?做夢去吧……你的命是媽媽辛辛苦苦
從死神手裡搶回的。媽媽怎麼可能讓你再次面對死亡!什麼承諾什麼誓言……就
因為這些狗屁我失去了阿夏,失去了抗美!對公公的承諾媽媽已經沒有興趣履行下
去了,因為媽媽不能再失去你了……」


                           【未完待續】
2017-4-27 11:1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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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bowen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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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唉……你這顧了頭就顧不上腚的性子什麼時候才改的掉啊?」恍恍惚惚的,
我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我心裡禁不住一陣苦笑。可不就是這樣麼……母親既然想方設法的把我從王
烈還有黃炎棟他們那邊給「釣」了出來。又怎麼可能讓我自顧自的又跑回去?我
早該想到這點的,那樣決心返回時就該提防母親在後面給我使絆子。現在被母親
給暗算了,可不就是如此了?

  但我很快又意識到不對勁,我不是已經被老娘給敲暈了麼?怎還能聽到她說
話?

  片刻後,我默然了……「操,感情老子又開始做夢了!」

  當意識到自己是進入了夢境當中後,我隨即便想要跟以往的那些夢境中一樣,
起身查看。可我掙紮了幾下後才發現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了,根本連動都
動不了一下。

  我似乎是躺著的,視線也只能看見眼前的粗糙石板,盯著石板看了半天,我
隱隱約約感覺在哪裡見過,就在我對這一發現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再一次聽到
了母親的聲音。

  「行了……補好了。這裡也用不著講究什麼,先兜著就好。水壺丟了就丟了
……等血雨過去,我們立刻去祭壇,先做儀式,然後開啟通道離開。」

  片刻後,母親美麗的面龐出現在了我眼前,見到我睜著雙眼,母親露出了詫
異的表情,但接著我便又看到了她迷人的微笑,同時將我抱了起來……

  當母親抱起我的瞬間,我才忽然發覺,此刻的我,居然是一個嬰兒!全身包
裹在厚厚的襁褓當中,也難怪此刻的我居然連動都無法動一下了。

  母親將我抱起的同時,我也終於意識到了周圍的環境……一座殘破的土屋,
只有半截房頂。這不就是我和路昭惠在夏禹城中躲避血雨的地點麼?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夢境了……我居然夢到了我還是嬰
兒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帶著我來到夏禹城的事情。

  「喲、喲……咋、咋……寶寶醒了也不哭、也不鬧……真乖乖!」

  母親變幻著口型,發出了逗弄的聲響,搖晃著我身體的同時,輕輕拍打起了
襁褓。

  「媽……阿平真的不會再有事了麼?」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是父親,是父親的聲音!我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聽到這熟悉的話語聲了。伴隨著這聲音,父親的面容也出現在
了我的視線之中……同我記憶中的父親不同,此時的父親是那麼的年輕,同現在
的我自己相比,甚至於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稚氣……

  父親此刻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關切和慈愛,但其中還蘊含著某種複雜的意味
……我很難形容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作為男人,我似乎從中讀出了自責以及悔
恨等等許許多多不同的情緒。我原本還希望再多看父親幾眼,但在母親舒緩的搖
晃和拍打下,濃重的睡意襲來,我不由自主般漸漸垂下了眼皮……

  「怪我,這一切都怪我……是我讓你來到了這個世界,是我讓你經受了這樣
的痛苦和折磨!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

  「抗美……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你說這些,你讓媽媽怎麼想?」

  「媽……難道不是麼?孩子的痛苦難道不是我造的孽麼?……一切都是我的
錯,是我一個人的錯!我讓阿平來到這個世界上受苦,而為了救阿平……那個儀
式,媽媽你應該知道對於你而言意味著什麼……」

  「抗美,別說了……你再說的話,媽媽要哭了……你是媽媽的寶貝兒,阿平
也是!要說有什麼錯,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的錯……只要你和阿平能夠平安無
事,媽媽可以為你們付出一切……」

  父母之間的對話令我揪心的痛,但我卻終究無可救藥的沉沉睡去,陷入到了
黑暗之中,直到女性尖利的叫喊聲和劇烈的身體晃動,我才掙紮著從那一片黑暗
中再次警醒了過來……

  一睜眼,一隻周身纏繞著惡魔氣息的怪異生物便出現在了我眼前。

  那東西狀似一隻強壯的大猩猩,但兩側的耳朵卻是尖的,張開的大嘴中長著
尖利的犬齒。正朝我猛撲過來。我本能的想要動手遮擋,但用力之下,卻發現自
己同夢境中的嬰兒一樣無法動彈。情急中,我朝這東西體內植入了紅蓮火苗,跟
著燃燒圖譜當中自己的火苗在圖譜中迸發出了細碎四散的火星……

  在「星炎」的打擊下,不知名的惡魔怪物在我眼前被燒成了焦炭。

  怪物毀滅的同時,我聽到了身後女性發出的慶幸感嘆。雖然只是感嘆,但我
還是從那聲音當中辨認出了感嘆者的身份……袁芳芳!

  不僅如此,我還發現,我此刻站立著的身體正被人從身後用雙手支撐著,不
出意外,正用手支撐著我身體的人,應該就是袁芳芳了。

  「怎麼回事?袁芳芳……出什麼事情了?」

  確認眼前魔物的威脅消失後,我發現自己依舊動彈不得,只能靠著身後的支
撐力站在原地後,終於嘗試著開口叫嚷了起來。萬幸的是,身體動不了的情況下,
我的嘴終究還在我自主意識的支配範圍當中。

  「還能出什麼事?我們被妖怪襲擊了唄?」

  袁芳芳一邊回答著,一邊放鬆著支撐我身體的雙手,將我緩慢的放倒在了地
面。等我躺倒後我才發現,剛才支撐我身體的並不只有袁芳芳一個人,觀雪居然
也跟袁芳芳一塊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女神大人沒說錯啊……這人肉盾牌確實好用!就算動不了,只要有他在前
面擋著,一般的妖魔啥的,來一個滅一個!」袁芳芳笑眯眯的蹲在我身邊,完全
不在意此刻我仰視的目光完全可以看到她那件縷空白色袍服內部穿著在大腿根部
的紫色褲頭以及褲頭中央像饅頭一般的突起。

  倒是蹲在我另一側的觀雪掏出手絹,溫柔的擦拭著我額頭上因為極度緊張而
滲出的一漬冷汗。

  「嚴哥,對不起啊……這都是主人她交代的!她說如果碰上我和這傢伙應付
不了的妖魔的時候,就設法把弄你給弄醒。說你只要醒了,能睜眼,就能把妖魔
給幹掉,救我跟這傢伙。」

  「到底怎麼回事?我好像被……捆住了?」之前因為慌亂,我只想著自救,
直到此刻觀雪給我擦汗,我心理稍稍安定的情況下方才左右轉頭觀察起了自己如
今的狀況。結果一看之下,我差點沒被氣死……我發現我居然被四肢捆綁固定在
了一個用兩截木頭和繩索製作成的粗糙十字架上……

  「你們兩個想幹嘛?誰把我捆成這樣的?趕緊給我解開!」我徹底抓狂了,
衝著觀雪吼了起來。

  面對我近乎狂怒的態度,觀雪一臉的委屈和畏懼。但卻遲遲沒有動手解開固
定著我手腳的繩索。倒是袁芳芳在一邊直接了當說明了原委。

  「你喊我們兩個解?我們那裡敢啊!把你弄成這樣的是你的女神馬子!她說
擔心你清醒之後開溜,所以得把你給制住……還說你太高尚了,跟耶穌一樣高尚。
居然為了那些個不相干的人,想要背叛她!得給你點懲罰,耶穌不是為了全人類
被捆在十字架上贖罪麼?還說你的出身跟耶穌差不多,所以也給你弄個十字架背
背!同時還威脅警告我們兩個,要敢私下把你給放開,她會讓我們兩個後悔爹媽
把我們生到這個世界上來。她說的那麼嚇人,你覺得我們敢幫你解麼?」

  「什麼?」我聽了袁芳芳的說明後,對老娘的惡趣味徹底無語了!尤其是袁
芳芳的那句:「你的出身跟耶穌差不多!」讓我產生了哭笑不得的感覺。耶穌是
上帝之子,是神之子,她那說法的意思就是她也是神,我同樣是神之子。虧得她
居然能想到這麼個噱頭來擺弄我……

  「不解算了……我自己來!」我嘗試著讓雙手燃起紅蓮之火,想直接用火燒
掉束縛著我雙手的繩子,卻沒想到早已經被我運用的輕車熟路般火焰竟然無法釋
放出來。而觀雪則連忙又伸手指了指我被捆綁固定的手腕位置。我這才注意到我
兩手手腕上細微的金屬反光……我雙手的手腕上竟然插了兩個細小的金屬針!

  「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你馬子對你的能力和本事可是瞭如指掌。就猜到你
可能打算用火燒手腕上的繩子,所以在上面特意插整了兩根針。封閉了你的火脈
……對了,想抽菸麼?她走的時候特意交代過,放你是不行的,不過其他的需求
都可以儘量滿足你!比如喝水,吃東西,還有抽菸什麼的。你的煙葉都在我身上
放著呢……要不給你卷一根?」袁芳芳蹲在我身側,還真就從地上的背包裡翻檢
了一張烤乾的煙葉出來。

  袁芳芳這邊剛說完,觀雪則進行了進一步補充。「除了以上那些之外,主人
還交代,要你有哪方面需要了,我們兩個也必須滿足你的。」說完,臉上居然出
現了某種期待的表情。

  我先是一愣,當即明白了「哪方面需要」是什麼意思,一張臉漲的通紅。我
已經猜不到老娘她到底想要幹什麼了?

  我喘著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開口問道。「她還有其他人都哪裡去
了?怎麼現在就只有你們兩個留在我這裡?」

  「還能去那了?春日那幾個跟著她繞著螺旋塔周圍掃蕩偵查去了唄……剛才
那隻應該是碰巧跑到這裡來的了……不會吧,你到現在都沒注意到這螺旋塔麼?」

  聽到袁芳芳的話,我先是一愣,跟著順著袁芳芳手指的方向望去。這一望,
我徹底呆住了……

  螺旋塔竟然真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只不過它太過巨大了……巨大到遮擋了
我此刻全部的視線!巨大到根本看不到它的兩側邊界。也因此,身處於它基座底
部空地上的我在之前慣性思維般的將視覺焦點之外的所見當成了背景,居然都沒
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望著難以想像的巨大建築,我不知為什麼就聯想到了蟻穴和蜂巢那樣的東西
上去了。螺旋型的圓柱一眼看不到頭,頂端部分高聳如雲,向上延伸的斜坡上分
佈著數不清的半圓形孔洞,密集的程度讓人頭皮發麻。

  「……那個叫蘭澗的說這城市的最下方並非標準的圓形,而應該是一個略微
扁平的橢圓。上窄下寬,整座建築底座周長超過了二十公里,頂端可能只有幾平
米。她說從建築學的角度去看,這建築應該不僅僅是我們能看到的外面這一層,
裡面應該還有個內層,她估計裡面也是相同的螺旋形構造不過螺旋的旋轉方嚮應
該跟外面的正好相反。外面的螺旋是順時針朝上延伸,裡面十有八九是逆時針,
兩道螺旋交叉形成一個個堅固的三角結構,這樣才確保了建築穩定。」我此刻近
乎於白痴般的震驚表情給了袁芳芳某種心理上的滿足感,她得意的賣弄著從蘭澗
哪裡聽來的分析和推測,一邊將捲好的菸捲塞進了我因為驚訝而微張的嘴裡。觀
雪見到後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打火機,幫我點燃,我茫然的吸了一口煙氣,
咬著菸捲用含混不清的語氣詢問道:「這螺旋城這麼大……當初究竟能住多少人
啊?」

  「百萬以上……蘭澗姐是這麼推測的。」觀雪之前被袁芳芳搶了先,此刻見
我開口,立刻主動替我進行瞭解答。

  「百萬以上?」我眨了眨眼,禁不住心下駭然。也就是這個時候,袁芳芳忽
然伏低了身子,同時向觀雪做了一個手勢。觀雪朝袁芳芳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後,
二話不說和袁芳芳一塊抓住了我背後的十字架,連架子帶人把我拖到了我們此刻
所處地點旁的幾塊岩石後方。

  「怎麼了?又有怪物出現了?」雖然被拖拽的有些疼痛,但我清楚她們此刻
的行為必然有她們的道理,因此詢問時我壓低了聲音。

  「不是怪物……是人,可能有十幾、二十個,離得有點遠,看不太清,不過
好像都有槍!」觀雪配合著袁芳芳將我整個身體隱蔽在了岩石後,一邊探頭朝外
張望,一邊緊張的向我匯報著具體的情況。

  「都有槍?」我當即皺起了眉頭。判斷此刻出現的絕對不會是王烈還有關悅
然他們隊伍中的成員。王烈、關悅然他們整體擁有的槍支數量只有十幾支,要護
衛超過兩百人的隊伍一起行動的話,武裝人員就只能分散配備。而且依王烈還有
孫聰、關悅然幾個領隊者的性格來講,也絕不可能拋棄大隊人馬而只帶武裝人員
單獨行動。觀雪和袁芳芳應該也想到了這點才忙不迭的拖著我隱蔽身形。

  「恐怕是達耶和柳惠茹她們那邊的人……她們終究還是跟進來了。一旦被發
現,你們兩個可對付不了他們,趕緊的,幫我把繩子解了,還有把那兩根針拔了。
否則的話,他們一旦發現我們,你們兩個拖著我是打也打不了,跑也跑不掉啊。」
我此刻倒並非單純的只想讓她們恢復我的身體自由,更多的也是從現實的安全角
度對她們開始了又一次的勸說。

  「說的是沒錯了……可就這樣我也不敢放開你!因為女神大人臨走前可是反
復交代過了。遇到妖魔怪物這些把你弄醒,還有滿足你所有的正常生理需要。除
此之外,在她帶其他人返回前任何情況下都絕對不能拔掉你手臂上的封咒針還有
解開你身上的繩索。所以,別讓我為難好不?」袁芳芳顯得極為緊張,但態度卻
異常的堅決。

  我隨即將目標轉移到了觀雪身上。「觀雪,你呢……要他們發現包圍了我們,
我們三個被堵住是必然的。這一路過來,我們跟他們之間的梁子可是結的深狠了。
被堵住肯定是死路一條啊。」

  「我、我……」觀雪陷入了手足無措的狀態。

  「別聽他的……絕對不能替他解繩子。他是在嚇唬你呢……你要把他放開了,
他肯定轉身就跑。我們倆的行為對於女神大人等同於背叛!你想過那是什麼後果
嗎?」

  聽到袁芳芳這話我差點沒傻眼,我居然不知道這女人居然一根筋到了這種程
度。不僅如此,袁芳芳在試圖阻止觀雪打消解放我念頭的同時更進一步神叨叨的
推測起了我們將要面臨的可能……

  「……就算被那些人發現捉住。那些傢伙未必就會殺我們三個的。因為我們
兩個是女人,他被捆成了這樣,怎麼看我們三個對他們而言都沒有任何威脅,所
以他們不一定抓到我們後就動手殺人。而只要女神大人帶著春日她們幾個回來了,
這些人,她只要動動手指頭就能擺平。」

  「對……他們不一定殺人,不過你們兩位美女想過他們會怎麼對待你們麼?
別忘了,之前被他們抓住的那些百惠集團的女員工,可全部都遭到了他們的強姦!」
儘管我承認袁芳芳此刻的推測有點道理,但我還是沒有打算放棄。

  「強姦?嗯……強姦這種事情對我們兩個而言算事情麼?」聽到我的恐嚇,
袁芳芳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我睜大了眼睛瞪著她已經徹底無語了。

  「等、等等……咦,他們好像沒有注意到我們呢,跑動的方向不是朝我們這
裡來。」我和袁芳芳爭論時,觀雪又一次探出頭去觀察情況,接著發出了驚喜的
聲音。

  「真的?」袁芳芳一聽,顧不上繼續同我理論了,趴在觀雪的肩頭也伸出腦
袋觀望起來。

  「真的唉……太好了!嗯,他、他們朝螺旋城跑過去了……他們瘋了麼?連
我們都不敢隨隨便便就進入那裡,他們難道不知道那裡面有可怕的東西存在麼?」

  就在袁芳芳嘀咕的時候,我的眼前陡然閃現出了一道身影。我大吃一驚正要
叫喊提醒觀雪和袁芳芳兩人,但當看清了來人的外貌形體後,又硬生生的把聲音
給嚥了下去。因為此刻憑空般出現在我們三人身旁的是春日……

  「好了,觀雪、芳芳,別看了。把嚴平抬上,我們要立刻出發。」春日一出
現,也不等觀雪袁芳芳如何反應便立刻向她們兩人下達了指令。

  觀雪、袁芳芳兩人先是被春日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但立刻便遵照春日的指
示一前一後的將我背後的木質十字架像抬擔架般抬了起來。

  「春日……老……嗯,那個,她到底再搞什麼鬼?幹嘛要弄這麼個東西把我
給捆起來?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麼?」

  同觀雪和袁芳芳不同,春日是個理性且極有主見和獨立性的人。之前我跟觀
雪還有袁芳芳說了半天,也沒從她們兩個哪裡弄清母親弄個十字架把我給捆上的
具體原因。而此刻我只能把獲悉母親真實意圖的希望寄託到她身上了。

  春日彎腰把嘴湊到了我的耳邊低聲道:「別怪觀雪和芳芳,弄這個十字架還
有把你捆在上面,是周靜宜的決定,她具體怎麼想的我們也都不理解。你應該明
白,她的指示我們只能無條件的執行。不過我覺得你用不著擔心什麼,她是你什
麼人,你自己也清楚,我不認為她會做出任何真正傷害你的事情的。至於她搞這
些是跟你惡作劇還是另有其他原因這些,一會你見到她之後還是自己直接問她好
了。」

  春日對我說完了悄悄話後直起了身子對觀雪和袁芳芳說道:「那些人應該是
達耶那些人的手下,不過好像跟他們的大隊走散了。能找到螺旋城這裡也不知道
是他們的運氣好還是運氣壞了。不過看樣子他們是打算直接進入螺旋城的。主人
說這是一個機會,我們正好跟在他們後面,讓他們開路試水。」

  說完,春日也搭手握住了十字架,領著觀雪和春日一路小跑的離開了我們之
前用以隱蔽身形的岩石周圍……

  十幾分鐘後,被春日等人抬著的我終於看見了隱蔽身形偷偷跟隨在這批武裝
分子身後的母親等人。母親面對我此刻無奈且憤怒的表情只是朝我做了鬼臉,什
麼話都沒說更不要說有任何的解釋,就招呼示意其他人員開始了對武裝分子的跟
蹤尾隨。

  我要是大聲喊叫的話,應該是能夠引起前方那些武裝分子的注意的。但這樣
一來,除母親外,春日這些人也極有可能會面臨危險。畢竟我們這個隊伍的人員
以及攜帶的物品對付妖魔之類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但卻未必有能力正面對抗二十
多名荷槍實彈的武裝分子。

  若是因為對母親此刻這種如惡作劇般行為的報復而致使春日她們受到傷害,
我於心不忍,也因此,我壓抑著內心的不滿,最終選擇了配合及沉默。而母親敢
於如此行事,想必也是因為她吃透了我的秉性。

  果不其然,當我們保持著相當的距離偷偷跟隨武裝分子的隊伍踏上了螺旋城
外部向上延伸的階梯後,母親終於用「傳音密語」的方式在我腦海中發出了聲音。

  「被綁在十字架上舒服麼?」

  「不舒服……你到底想幹什麼?搞這惡作劇有意思麼?瘋也應該有個限度吧!
我答應你不跑了還不行麼?」我原本還想罵的更彪悍些的,但不知怎地,我忽然
又想起了之前剛剛的夢境。在夢境中,父母之間的對話令我傷感,我不由的在母
親面前放低了身段……

  雖然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嬰兒時期的我到底出了什麼樣的問題,也不知道母親
為了救我的性命在哪裡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但從父母那時的對話中可以推測,夏
禹城的儀式必然曾經對母親造成了嚴重的傷害。知道了這一點的我,此刻真的狠
不下心來與母親惡言相對。

  「知道不舒服就好……說媽媽惡作劇也沒錯。因為我確實在惡作劇……不過
你知道媽媽搞這個惡作劇為了什麼嗎?」

  母親這話令我茫然了。「懲罰我?」

  「懲罰?哼哼……你可是我的寶貝兒子,無論你做了多讓我不高興和不開心
的事,我都舍不得懲罰你的。媽媽這樣做是在教育你!」母親在同我秘密交流的
同時,表情嚴峻。她在計算著我們前方那些武裝分子的前進速度,同時指揮控制
著我們這個隊伍的行動。在保持著雙方一定距離的情況下,利用螺旋城上行通道
自身擁有著弧度躲避著前方隊伍人員可能回轉的視線。

  「得、得、得……你怎麼說都有道理好吧!我知道了,是教育、是教育。我
認錯了,能讓她們把我放開麼?我自己走,她們這樣抬著我,你難道覺得這樣方
便?」

  「怎麼不方便了……她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弱女子。觀雪她們的身
子都經過了我的血脈淬體,比很多男人都要強壯,你又不重,就算一直抬著你對
她們而言都是小事一樁。你還真用不著替她們考慮什麼省力。倒是你,真明白媽
媽這樣教育你的原因和目的麼?」

  「原因?目的?」我眨了眨眼睛有些無語了,聽老娘這口吻,她還真認為她
是在「教育」我了。不過既然已經決定服軟了,我也就只能順著她的意思接了下
去。

  「這、這還真不明白了。」

  「……媽媽這樣做就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情!」

  「什、什麼?」母親此刻的說法真的讓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在我
看來,這都哪跟哪啊?

  「媽媽很後悔一件事,就是當初把你徹底留給了援朝他們兩口子撫養、監護。
援朝是個好孩子,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把你教育的很好。但現在看來,有些好的
過頭了!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審時度勢這個道理,一門心思就只會堅持你自己的
一貫以來認為是正確的那些東西,那些東西甚至於控制了你真實的需要和想法!
耶穌是聖人,而實際上他也是跟我還有夏姜一樣的存在,你告訴我,他為了什麼
自願被捆在十字架上?」

  「耶穌?十字架?」我還真沒明白母親為什麼忽然扯到了耶穌身上。「難道
不是為了替全人類贖罪麼?」

  「你說對了……他確實在贖罪,但不是為了人類贖罪!我認為他其實是在替
自己還有和他的同類而贖罪,這其中應該也包括了我還有夏姜這樣的存在!他覺
醒了自身的力量,也洞悉了以往的真實歷史。他在人類群體中成長和覺醒,意識
到了自身與人類的區別,他深愛著人類這個種族,同時又不見容於人類社會。所
以他選擇了救贖……」

  聽到母親的這一說法,我有些呆滯了!母親此刻的語言和表情讓我第一次從
內心深處意識到了母親與普通女人之間的不同……這一刻,母親妖媚豔麗的容顏
變的異常神聖而莊嚴,彷彿從頭到腳無不流露出某種難以名狀的神性。

  「耶穌有能力救贖自己……所以他義無反顧走上了十字架。而你覺得你有那
個能力麼?你雖然是紅蓮,但你覺得你那時候跑回去能做什麼?像英雄一樣拯救
兩儀還有軒轅古城裡的那幾百號人?既然你想要追求高尚,那媽媽就只好讓你感
受一下向耶穌一樣追求高尚會是什麼感覺了。有些東西不好說,不過形而上學,
做個十字架,把你捆上去這種事情卻是沒多大問題的。其實你現在比耶穌那時候
可舒服多了……耶穌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而且還要去面對郎基努斯的長槍。你
呢……媽媽只是把你捆住,限制了你的自由而已,而且還安排了那兩個丫頭照顧
你並滿足你一切的正常需求。就這樣你都覺得受不了了,你讓媽媽該怎麼說你呢?」

  母親的話說的我一驚一炸,因為我根本就沒理清她語言中的邏輯內涵以及到
底想表達什麼意思。只是覺得高深莫名……在這種情況下我只有選擇了慣性的認
同。

  「是、是、是……您老人家說的在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您也用不著繼
續教育我什麼了。我知道錯了,十字架上的感覺真的狠難受……您還是讓人把我
解開吧。我錯了還不行麼?」

  「什麼叫錯了還不行麼?就這話,你就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錯在哪裡!所以,
想我放你下來,暫時是想都別想!給我老實在十字架上躺著……什麼時候我覺得
你真醒悟過來了,我才會讓她們把你給放下來的。」母親一邊說,一邊斜著眼睛
瞟了我一眼。

  就在此時,負責監視武裝人員具體動向的春日從前方的不遠處猛然瞬移回到
了隊伍當中。

  「前面那些人忽然停止前進了……還有就是,我剛才在更上面的位置看見了
遠處過來的陰兵隊列。」

  聽到春日的匯報,母親揮手指向了正好位於我們側面建築主體上的半圓形孔
洞。

  「那還說什麼,進房間裡頭隱蔽。」

  得到了母親指示的眾人立刻右轉,抬著我鑽進了這個在螺旋城主體建築中隨
處可見的孔洞狀房間。

  螺旋城外壁上密集分佈的這些孔洞房間進入後感覺同西北地區的那些窯洞有
些類似。要說區別大概就是建築工藝上的差異,西北的住家窯洞再不濟也會將內
部邊角打磨的較為平整,而此刻我們進入的這個孔洞內部邊緣則是凹凸不平。不
僅如此,我發現整個孔洞雖然都是由土石夯築而成的,但內部表面卻是黑漆漆一
片,就如同被焚燒過一般。既然可能被焚燒,裡面自然也就空無一物。

  隊伍成員們集體蜷縮進了房屋空間內的陰暗角落。母親則獨自靠在門邊朝外
探頭探腦……

  過了一陣,母親似乎是看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惱怒卻又無奈的表情。由於
聽覺敏銳的原因,我發現她居然在喃喃自語……

  「這死丫頭,還真是一點都沉不住氣啊!被壓制了,就立刻想著報復……居
然還真敢帶著陰兵就打上門來了?她難道以為靠她自己和陰兵就能跟這裡的傢伙
們對抗麼?我現在真懷疑當初給她實施換血儀式的是不是孫武子那傢伙了。孫武
子做事會那麼衝動?嗯,沒準當初給她換血的其實是伍子胥了……就她現在這一
門心思報復的行為,反倒更符合伍子胥有仇必報的習慣。她的神格力量沒準不是
戰爭,說不定是復仇才對了!」
2017-5-4 21:4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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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91)作者:漂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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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5月11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夏薑領著陰兵過來了?」

  因為被幾個女人擠在了角落裡,我無法知曉外面的具體情況,只能從母親此
刻的自言自語中加以推測。夏薑的行為,似乎是在母親的意料之外,從她嘀咕的
表情上,我頭一次見到了心神不寧的樣子。

  或許一直被母親算計還有壓制的原因,我非常不喜歡母親之前的那種凡事都
在她計算當中的態度。此刻見到她居然會有些驚慌,我因此莫名的達成了某種心
理上的愉悅。

  「怎麼回事?這螺旋城不是需要指南車才能找到麼?我們靠著車子指引才找
到這裡來的,現在怎麼搞的,達耶的那些手下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連陰兵大隊
都開過來了……」

  觀雪扶持著我背後的十字架,貼在我左邊,小聲詢問著此刻同樣在右側扶持
的蘭澗。作為「五聖女」中知識面最廣的蘭澗隨即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指南車不僅僅能引導人尋找到螺旋城,同時也是破陣法器。只要有人能夠
驅動指南車抵達螺旋城下,指南車到達的同時也會徹底破壞掉籠罩在這城市四周
的全部迷陣、幻陣還有結界。上面那些傢夥還有陰兵現在能找到這裡,一點也不
奇怪了,只不過他們來的這麼快倒真出乎我們的意料了。」

  「應該是上面的那些人還有陰兵之前就抵達了螺旋城周圍的區域,但因為迷
陣、幻陣各種結界的阻隔,他們看不到螺旋城的主體建築,結果我們驅使指南車
把那些東西一破,他們緊跟著就過來了。」蜷縮在陰暗角落裡的感覺並不好,袁
芳芳此刻也參與進了討論。

  蘭澗點了點頭,對袁芳芳此刻的推測表示了贊同。

  母親聽到了這幾個女人的嘀咕,當即朝我們隱蔽的位置瞪了一眼,觀雪、蘭
澗當即閉上了嘴巴,窯洞中當即又陷入了安靜之中。當安靜之後,眾人隨即聽到
了從外面傳來了某種聲響……

  那聲音應該是某種鳥類的鳴叫,但卻又非常接近女人的尖叫聲。聽到這個聲
音,貼靠著我的蘭澗露出了震驚和畏懼的表情,看來,她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了。

  「是鷹身女妖!詠蕙……在這門口製造空屋幻象。我會隔絕這裡人的生命氣
息……」相對於蘭澗的恐懼,母親則顯得非常淡定。收到命令的詠蕙當即趕到了
母親身邊,盤膝而坐,手掐法訣,緊接著連接著外部坡道的半弧形門框上出現了
一道若有若無的透明彩色光幕……

  光幕出現後僅僅過了片刻,外面靠上的位置便傳來了零星的槍聲,緊接著又
傳來了人們怒吼、咒駡以及因為痛苦和絕望而發出的慘叫聲。

  聽到這些可怕的聲音,母親居然輕佻的吹了聲口哨,一臉的果不其然。

  「槍聲零星、稀疏……唉,看來那些傢夥也沒剩多少子彈了!」我微微搖了
搖頭,想像著我們前面那些武裝分子們此刻的遭遇。雖然那些傢夥肯定不是什麼
好人,而且同我們這些人立場敵對,但畢竟總還是同類。想到他們此刻遭到了母
親所說的那些「鷹身女妖」的攻擊死傷狼藉,我心裡終究還是感覺不是個滋味。

  外部斜坡通道上方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雜亂的腳步聲便延續到了我們此
刻隱蔽的窯洞附近。一名武裝分子沿著外側的坡道朝下一路狂奔,從門外一閃而
過。連看都沒看一眼身邊的弧形門洞。當然,就算他看了也肯定看不到門洞內此
刻的的真實情況,詠蕙在門洞口製造的幻象可不是普通人可以輕易看破的。

  第一個過去後,緊接著又有兩個傢夥快速經過了門口,同樣沒有察覺到窯洞
內的我們。而第四個出現在門口的傢夥就沒了前三個那樣的好運氣,當他剛剛跑
到門洞口時,一道從上而下的黑色身影直接撲到了他的身上,將他撲倒在了門洞
外的斜坡地面。被撲倒的這名武裝分子身材高大健壯,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同
撲在他身上的生物在地面翻滾扭打起來。

  扭打中,透過詠蕙那半透明的光幕,我看清了同武裝分子搏鬥生物的樣子。
外型與人類相似,有完整的四肢,但後背和身體兩側卻長滿了鳥類的羽毛……上
肢是外擴的羽翅,羽翅端部類似鷹爪,下肢粗短,反屈,端部同樣是一對鋒利的
蹼爪。夏禹城的那些人面鷹終究還是正常的鳥類,而此刻出現的,被母親稱呼為
「鷹身女妖」的這東西從某種意義上講,似乎更接近於人!其灰白赤裸的前胸和
腹部呈現出明顯的人類女性身體特徵。

  這名武裝分子應該練習過摔跤或者柔道之類的搏擊術,同怪物在地面糾纏翻
滾了兩圈後,成功掙脫了這只體型比他略小一號怪物的纏繞,抓住對方左上肢的
關節部位用力朝斜坡外側拋擲而出,怪物在發出了尖利的鳴叫聲響後從斜坡上消
失了。他喘著粗氣,狼狽的支撐起了身體,正要邁步繼續奔逃,卻沒想到又一隻
鷹身女妖從天而降,兩隻尖利的下肢抓住了他的雙肩,上肢揮舞扇動,拖著他離
開了地面,直接飛出了斜坡。緊跟著十幾隻鷹身女妖在空中從四面八方呼嘯撲擊
到了身體已經懸空的武裝分子身上……

  慘叫聲、撕扯聲重重錘擊著我的心臟。僅僅幾秒鐘的時間,武裝分子的身體
便被撕裂的血肉模糊,然後從空中直直墜下,殺死了他的那些鷹身女妖隨即向地
面俯衝而去。很明顯,它們並沒有打算浪費掉這已經死去的「美食」。

  「嗯,西藏的喇嘛們應該喜歡這些東西,用它們來實施天葬的話,會比鷹隼
之類的猛禽效率更高了,而且還能節省調料,因為它們可沒鷹隼那些動物那麼挑
食。」母親靠在門框邊望著拱門外發生的一幕悠然自語,就如同看到了一場精彩
的演出一般。

  正當我尚未從眼前這驚悚的場景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又有兩名武裝分子狂奔
到了我們藏身的窯洞門口,這兩位彼此攙扶,而且顯得異常驚慌,在逃命過程中
犯下了致命的錯誤,其中一人居然一腳踩歪,自行撲倒在了門外的斜坡上,另外
一個被他拖累,也跟著摔了個嘴啃泥。正當他們想要掙紮起身的時候,一直鷹身
女妖如期而至的降落在了門外的斜坡邊緣……

  這次,我終於在沒有任何遮擋的情況下徹底看清了鷹身女妖的模樣,一看之
下,我禁不住心頭一震!

  之前因為同武裝分子纏鬥的原因,我只看見了女妖大致的身體形態和體貌狀
況這些。而現在我才發現,鷹身女妖居然長著和人類完全一樣的臉龐。不僅如此,
就人類的審美觀念來講,鷹身女妖的容貌長相居然還非常漂亮……此刻出現在洞
口的這只女妖臉部五官輪廓分明,消瘦的瓜子臉上,有著彎彎的娥眉,一雙略顯
細長的眼睛,鼻樑堅挺……不過要說真的人類樣子完全一樣卻也不對,因為此刻
這只鷹身女妖正流露出如同人類一般的笑容,因為笑容而張開的口中,如同鯊魚
般密集尖利的牙齒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鷹身女妖挪動下肢,朝著兩人緩慢的挪動了過來。它似乎看穿了眼前兩名武
裝分子此時的恐懼,知道他們已經喪失了反抗的意志。既然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
力,它也就沒有打算採用暴烈的方式對兩人發起攻擊……能做到這一點,我幾乎
可以確認,鷹身女妖必然具備一定程度的智力。

  兩名武裝分子雖然喪失了反抗的勇氣,但終究還留存著求生的欲望。在本能
的支配下,他們拼命扭動著將身體後挪,哪怕明知這樣做無非只能稍稍延長一點
他們存活的時間,他們還是這樣做了。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在不知不覺中,這兩
名武裝分子的身體居然後退到了拱門之前……

  鷹身女妖注意到兩人即將退入窯洞,臉上終於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伏低了
身體,做出了蓄勢撲擊的姿態。兩名武裝分子意識到末日將至,發出了絕望的尖
叫聲!不過絕望歸絕望,身體後退的速度卻加快了幾分……接著,在室內眾人注
視下,他們的身體倒退著穿過了詠蕙製造的那層光幕,徹底進入了窯洞當中。

  一進窯洞,抱著雙臂靠在拱門邊母親的身影隨即出現在了他們兩人的眼前。
兩人先是一愣,再尚未作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春日瞬間出現在了他們的背後,
兩把銳器的鋒刃頂在了兩人的脖頸後方。

  「別出聲……出聲就殺了你們!」春日壓低了的陰冷聲調在兩人耳畔響起。
兩名武裝分子配合的選擇了沉默……

  而此刻,站在光幕之外的那只鷹身女妖則露出了同人類完全一樣的詫異表情
……它晃動著頭部,左右觀察了一下眼前的拱門!因為詠蕙製造出的空穴幻像
……兩名武裝分子在它看來,就如同在拱門內憑空消失了一般。接著,她又做出
了嗅聞的表情動作,卻似乎沒有聞到任何的氣味。

  最終,這只女妖並未一頭沖進拱門內,而是側過身體,擺動下肢,撲騰著翅
膀,朝著斜坡上方沖了上去。看來,它只信任自己本能的視覺以及嗅覺,被詠蕙
的空穴幻象欺騙後,也沒思考太多就轉而選擇了斜坡上方那些它能看見的其他
「獵物」。如此看來,這怪物即便具有一定的智力,但這智力也非常有限了。

  母親保持著自己的此刻的動作和姿勢,對「意外」進入窯洞的兩人報以迷人
的微笑。但卻沒有說話。而兩名武裝分子此刻也意識到了這窯洞當中的「古怪」。
同樣僵硬的維持著自己此刻的動作……

  接下來的時間裡,又有武裝分子的身影從拱門外掠過。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著,最終,當窯洞外的動靜漸漸平息,並最終再次歸於安靜後,母親悠然的輕吐
了一口氣,望著這兩名俘虜開了口。

  「陳小薇……還能看到你,我真高興!還有這位……柳惠茹女士,上次見面,
我是你的俘虜!現在麼……風水輪流轉,似乎輪到我做東了呢!」說著朝陰影中
的人員使了個眼色。

  泛舟會意,從角落裡走出,來到兩人身邊,對兩人開始搜身,面對春日手中
的銳器,兩人顯得極為配合,舉著手轉動身體。當我看清兩人長相後才確定,居
然真是陳小薇跟柳惠茹這兩個女人。

  這令我頗為意外……我不明白這倆個女人怎麼會搞到了一塊,而且出現在了
這一小股武裝分子當中?

  湖畔營地事件後,陳小薇也跟著當時的逃亡人員一塊在跑,逃亡隊伍在峽穀
出口被反水的安保隊員以及那幾個喇嘛攔截挾持時,陳小薇也在隊伍當中。之後
這女人似乎也一直跟在孫聰那個隊伍裡面一路逃亡,孫聰他們離開丘陵石堡整隊
朝埋屍谷地出發前,我似乎在那個隊伍的人群裡看到了陳小薇的身影。當然,那
個時候我更在意的是以周靜宜的身份混跡其中的母親,並沒有對她過多關注,畢
竟,她是孫聰的未婚妻,跟著未婚夫逃亡理所當然。

  孫聰那個隊伍被達耶等人追上圍捕後,這女人應該是做了達耶她們的俘虜。
我個人突擊達耶營地的時候,並未同她照面,她也沒有出現在王烈解救回來的百
惠集團員工當中。我因此而幾乎都快淡忘了她的存在了。

  不過她會跟柳惠茹一道出現則讓我感覺到了某種怪異。不管孫聰是不是真愛
她,還是僅僅把她當成了母親的替補,但她明面上總還是孫聰的現任女友兼未婚
妻,而柳惠茹是什麼人?是孫聰的前女友兼後媽。因為這個原因,這兩個女人算
是某種意義上的「情敵」……此刻兩個情敵居然攜手行動,而且看上去關係還不
錯,至少剛才我看見她們兩個是相互攙扶著在逃跑。這在我看來就有些違反常理
了。

  泛舟從兩個女人身上搜走了她們隨身攜帶的一支自動步槍和兩支手槍後直接
持槍站到了一旁。春日見到兩人被解除了武裝後也收回了抵在兩人身後的銳器,
站到了拱門的另一側。

  「有道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呢……在這裡還有這個時候看到你們兩位,真的讓
我非常的意外……嗯,算了,廢話我也懶得說了。告訴我,你們那隊伍出什麼事
情了麼?你們倆怎麼回事?你們的隊伍呢?難道說就剩剛才那幾號人了?」

  面對母親的詢問,陳小薇和柳惠茹相互間彼此對視了一眼,但卻都沒有做聲。

  母親冷哼了一聲。「不回答是麼?芳芳,觀雪,上去弄她們一下……」

  袁芳芳和觀雪立刻從陰影中冒了出來,向二女逼近。意識到極有可能遭受皮
肉之苦後,柳惠茹咬牙向前一步站到了母親的面前。

  「我記得你……你被我抓過!你被抓的時候,我對你可是很客氣的……怎麼,
現在見到我們落單了,你就要仗勢欺人麼?」

  「那可不是!你那時候對我客氣是你的事,現在我做東可不就是我想怎樣就
怎樣了。」母親微笑了起來,顯得極為流氓。但在見到柳惠茹開口說話後,還是
伸手對觀雪和袁芳芳做出了停止的手勢。

  「……不想挨揍,就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們倆可別忘了,我們可才救了你
們的命。讓你們回答幾個問題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要不想回答也行,要麼挨
揍,要麼自個兒從這洞子裡滾出去,我看就你們兩個人,能在外頭活多久!」

  面對母親的威脅和恐嚇,柳惠茹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陳小薇見狀蠕動著
嘴唇似乎想要說話,母親卻朝她伸手一指。「你閉嘴,我沒問你!你一路做暗記
讓我和關總還有孫家兄弟在埋屍谷地入口那裡被她們抓住的帳還沒跟你算呢。現
在我要她回答我之前的問題!」說完,母親凝視起了柳惠茹的雙眼……

  柳惠茹喘息著,終於還是開了口。「……我的手下造反了,他們背叛了我!」

  「背叛?有意思……那剛才外面的那些是什麼人?」

  「是我的雇傭兵,他們是唯一還對我忠誠的手下了!其他的人……都跟著那
傢夥了一塊背叛了我!」柳惠茹板著臉回答道。

  「那傢夥是誰?」母親眉毛一揚,緊接著問道。

  柳惠茹聽到母親的這個問題就如同遭到了沉重打擊般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了
起來,呼吸也變的異常濃重,在經歷了某種程度的思想掙紮後,她深深的吸了一
口氣,用近似於哭腔般的聲音做出了回答……

  「我的情人……我最愛的人!到現在為止,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注意到柳惠茹身體在搖晃,似乎隨時會摔倒,陳小薇連忙攙扶住了她。被陳
小薇攙扶的柳惠茹似乎進入了某種狀態,抽泣著,結巴著持續說了下去。

  「……為他,我背叛了我自己的老公;為他,我決定去搶百惠集團的所有權;
為他,我組織人跑來了這裡;為他,我甚至放棄了去報復孫聰……可是、可是
……我到現在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愛我……他一直都在欺騙我,利用我……我僅
僅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工具……現在覺得我沒用了,他、他居然立刻就
想想弄死我……還要把我變成僵屍……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惠茹姐……」眼看柳惠茹似乎正在陷入異常的精神狀態中,陳小薇用力晃
動起了她的身體。柳惠茹因此猛然間醒悟了過來,哽咽著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

  「棋子?工具?你說的是嚴子路那個傢夥?」母親的笑容顯得格外輕蔑。

  「你、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難道說,你認識他?對、對了……你被我們抓
住的時候,他去找你問過話。」不止柳惠茹,此刻連陳小薇都露出意外和吃驚的
表情。

  「我知道他,而且對他很瞭解,但我卻沒興趣跟他那種人有任何的來往!因
為他就是個婊子養的雜種。不過呢,那傢夥對付女人很有一套,但凡接觸過他的
女人幾乎沒有不被他誘惑的。得,說起來也是緣分,現在這洞子裡頭,除了你們
兩個之外,跟他上過床的大有其人呢!」母親說著,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

  袁芳芳若有所思,觀雪神情泰然,詠蕙面色平淡持續著製造拱門幻象的工作。
而蘭澗、泛舟和春日三人卻都不自覺的垂下了腦袋。

  見到這一幕,我心中了然。看來朱席手下的這五聖女裡頭,除了春日外,蘭
澗和泛舟兩個人恐怕過去跟嚴子路那傢夥也是有著一段過往的。或者因為反應太
過明顯的原因,柳惠茹和陳小薇也都看到了洞內這幾個女性各自的不同反應,並
因此而流露出了難以置信般的神情。

  「唉……可憐的姑娘們,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對於分辨男人的好壞這方面,
實在是經驗不足呢。嗯,也對喔……那傢夥長了副憨厚的模樣,讓人一看就有安
全感。尤其是對於經歷過感情挫折的女性而言,很有吸引力了。油頭粉面的帥哥
不可靠,憨厚的老實人想必是很好的歸宿了……不知道他底細的情況下,十有八
九都會產生這種想法吧。再接觸一下,誒,這人還真不錯,嘴巴又甜、知冷知熱
的,上了床,雞巴又大又硬,把人搞的爽歪歪的。而且看上去還很有本事……嗯,
錯不了,就是他了,他就是那個能夠陪伴我一生到老的最佳伴侶。如何,我說的
沒錯吧?」母親觀察著現場女人們各自不同的反應,表情捉狹的引申著話題。

  注意到母親此刻裝腔作勢般的語調和表情,蘭澗、泛舟的臉漲得通紅。只有
春日雖然低下了頭,但依舊維持著自己一貫的那種酷酷的表情。母親接著發出了
嫵媚的笑聲……

  笑完了,母親看著柳惠茹伸手打了響指。「如此說來,你們兩個是從嚴子路
那裡逃出來的了。這還真令人同情。不過我還想問你們一個事。你們跑這裡來做
什麼?」

  面對母親拋出的新問題,柳惠茹遲疑了一下後做出了回答:「這個螺旋城有
通往外部世界的通道!原本我們進來的那個峽穀是聯接外部世界和昆侖秘境的唯
一路徑,可那地方已經塌陷了……是嚴子路那傢夥教唆我下令爆破的。而除了那
條路之外,現在要想從這裡逃出去,就只剩下這座螺旋城裡的那個通道了。從嚴
子路那裡逃走後,我就帶著人朝螺旋城一直跑,本來感覺還很遠,我都不確定要
花多少時間才能趕到。結果之前不知怎麼回事,我們居然一下子就跑到了這城的
面前來了……」

  「等等……螺旋城有通往外部世界通道這事,誰告訴你的?」母親眯著眼打
斷了柳惠茹的講述。

  「是……是孫、孫聰!」柳惠茹提到孫聰時,居然有些結巴。

  「啊……那就對了!他現在什麼情況?」

  「……逃跑的時候,本來想帶著他和其他那些百惠集團職工一塊走的。結果
被嚴子路還有他的那些人發現了,孫、孫聰叫我朝著螺旋城一直跑,告訴我只有
從這裡才有可能找到逃出去的通路。他、他還有其他很多人都沒跑掉……」

  「呼……」母親嘟著嘴歎了口氣,跟著搖了搖頭。「那傢夥……看來對你終
究還是餘情未了啊。嘴巴上說的凶,可關鍵時候還是想著給你找條活路了。」母
親說著,頓了頓。「外面傳說當初在大學,是他主動甩了你……可我卻知道你們
倆分手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你為了入黨名額跟你們學校的團委書記滾了床單。之後
孫明接近你,資助你還幫著把你安排進百惠集團工作其實最初也是受了他的委託,
可惜,你背叛了孫聰之後又耍了孫明,最後還欺騙了孫成章……」

  柳惠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望著母親。「你……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怎
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我是什麼人,沒必要跟你解釋。我只知道孫家父子兄弟三個,都是不錯的
人。只可惜碰上了你這麼一個綠茶婊。呵呵,算了……既然孫聰那傢夥在這種時
候都還想著幫你一把,我也就沒必要去當什麼壞人。我們來這裡也是為了尋找那
條逃離通道的。你被我們救了,是你命大。之後跟著我們一塊走了。當然,能不
能找到那條通道活著從這裡逃出去,得看你接下來的造化了……然後麼……陳小
薇,你幹的那些事,現在是不是該讓我好好跟你算筆帳了。」母親說著將目光投
向了陳小薇。

  陳小薇先是哆嗦了一下,接著咬著嘴唇硬撐著站直了身體。母親眯著眼注視
了她一陣後歎了口氣。

  「呼……算了,你也是個可憐人了。起初我以為你是達耶那個女和尚的人,
可後來才發覺你其實是嚴子路那傢夥的手下。跟那個馬屁精上床,借自己主持人
身份接近孫聰,以學員身份進入達耶那個瑜伽培訓機構等等這些都是嚴子路那家
夥指使的吧。這都是些什麼事啊?你居然也都幹的出來,不過發覺了你和嚴子路
實際的關係後,我也就是釋然了。現在你能跟著這個姓柳的一塊逃跑,想必是下
定了決心打算離開他了吧。離開就好,離開就行,你既然決定離開他了,那我也
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了。好了,姑娘們,趁著個時間休息準備一下,等外面那些
鷹身女妖確實散了,我們就出發。春日,你出去偵查一下……」母親說完朝春日
揮了揮手,春日得到指令後,小心翼翼的從拱門當中的光幕中踏了出去。

  母親的決定顯然出乎了陳小薇的意料,她楞了楞但終於還是保持了沉默,確
認我們還要在窯洞內休息片刻後,隨即同柳惠茹一道找了個角落坐下。並很快注
意到了被綁縛在十字架上的我……

  柳惠茹不認識我,見到我這個樣子只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陳小薇在注意
到我後卻發出了意外的聲音。

  「咦……你、你不是嚴平麼?你怎麼這個樣子?」

  面對陳小薇的詢問,我正打算開口招呼,卻不曾想母親在洞口直接接過了話
頭。

  「閉嘴,老實在那坐著。這傢夥是我們隊伍裡唯一的男人,可他之前居然打
算丟下我們一個人開溜。綁他是為了給他個教訓。你們兩個最好別多事!否則真
把你們從這洞子裡給敢出去讓你們兩個自生自滅。」

  母親的警告令陳小薇當即住了口。而我則只能苦笑,我並不認為陳小薇跟柳
惠茹的出現會對我此刻的處境起到任何改善的作用,也因此乾脆打消了同她們交
談的念頭。但就在此時,我忽然隱約中聽到了某種聲響……

  「噗通……噗通……噗通……」

  那聲響來自於我的後方,這令我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我現在是被觀雪和袁
芳芳她們直立著靠放在窯洞角落裡的,背後就是牆壁。而那有節奏的,如同心跳
般若有若無的聲響竟然是從牆壁裡面傳出的。

  不過那聲音極為輕微,而且給人一種距離非常遙遠的感覺。就在我正打算集
中精神去聆聽和感應那聲音的時候。母親的傳音密語在我腦海中響了起來。

  「知道我為什麼要收留這兩個女人麼?」

  「不,不知道?能解釋下麼?」既然母親主動對我談起了這個話題,我的注
意力很自然的轉移了過來。

  「孫聰似乎想給柳惠茹一條生路,我欠孫家一個承諾,所以收留她,等處理
了九鼎的事情看看能不能給她一個逃出去的機會。至於陳小薇,她是嚴子路那家
夥的女兒……把她捏在手上,再碰上嚴子路那傢夥,沒准能成為對付那傢夥的一
張牌!」

  「哦,這樣啊……嗯,等等……你說什麼?陳小薇是嚴子路的女兒?你沒弄
錯吧?嚴子路多大歲數?陳小薇多大歲數?他們是父女?」

  「嚴子路比你大五歲……今年應該是四十一,陳小薇今年二十六。」

  「四十一?二十六?嚴子路只比陳小薇大了十五歲啊……他們、他們是父女
關係?」

  「不止父女關係,還是兄妹關係,情人關係……陳小薇是嚴子路跟他老媽生
的。你說是不是父女關係和兄妹關係?陳小薇八歲就被嚴子路破了處,這是不是
情人關係?」我難以置信的盯著懶洋洋般靠在拱門內側的母親,而母親則別有用
心般凝視著我的雙眼,一邊傳音一邊探出舌尖在嘴唇上來回舔舐著,那種曖昧的
神情令人心神蕩漾。

  「……你、你告訴我這些什麼意思?」聯想著嚴子路和身邊女性那混亂的禁
忌關係,我感覺到了口乾舌燥。我明知老娘是在故意以這種方式挑逗我,但我的
身體卻不爭氣的產生了強烈的生理反應……

  「嘻嘻,也沒什麼!只是給你那健康和正確的三觀什麼的下點藥!讓你增強
免疫力,畢竟我們母子的關係現在也挑明瞭,將來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希望
你能徹底掙脫某些東西的束縛,這對我們母子將來有好處。」母親傳音的同時笑
的格外妖媚,接著開口對觀雪吩咐了起來。

  「觀雪,咱們的聖人仔看上去有些口渴,去喂他點水喝。接下來攀登螺旋城,
他可是我們對付那些髒東西的絕對主力!一定要讓他保持良好的體能狀態,另外,
順便檢查檢查他的身體,他可是紅蓮,有些東西不能憋著,瞅瞅需不需要稍稍替
他解決一下需求。」

  母親說的毫無顧忌,陳小薇和柳惠茹兩人可能沒弄清楚狀況,一臉的茫然,
而袁芳芳聽到了,沒心沒肺般陰笑了起來。蘭澗、泛舟兩人之前被母親揭開了同
嚴子路曾經的關係,此刻應該是又想到同我在夏禹城的那次群P經歷,此刻臉都
紅到了耳根。詠蕙則連續咳嗽幾聲,顯然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掩蓋某些心理變化。
觀雪應該也希望用某種方法化解自己此刻的尷尬,但又不得不遵照執行母親的指
令拿著水壺走到我身邊給我喂水。

  母親望著觀雪此刻束手束腳的動作笑了起來,那笑容中居然帶了幾分溫柔,
接著扭過頭繼續觀察起了拱門外的情形。

  觀雪給我喂完了水,卻最終沒好意思當著這裡其他人的面替我「檢查身體」
便又畏畏縮縮的溜回了袁芳芳身邊。袁芳芳看上去正打算開口對她調笑時,春日
的身影猛然間出現在了窯洞中……

  「確認過了,由此朝上一公里內沒有看見那些女妖的蹤影!」

  母親扭頭朝柳惠茹和陳小薇的所在揚了揚下巴。「跟她們兩個一塊的那些人
呢?還有活著的麼?」

  春日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給出了肯定的答覆:「一路上沒看到倖存者。而
且……很慘,見到的都只剩骨架子了……連腦髓和內臟都……」

  「行了,別說了……聽著瘮的慌!」母親制止了春日的進一步描述,跟著朝
柳惠茹和陳小薇看去。「你們兩個既然想跟著我們一塊離開這地方,那就得出點
力。現在兩個工作給你們,一個是負責帶頭開路。一個是跟著這幾個丫頭抬這個
男人。誰探路、誰賣力氣,你們兩個自己商量,商量好了,我們就出發。」

  「你說什麼?」柳惠茹聽到後再次激動了起來。「這種地方……負責探路的
人幾乎就是死路一條啊!你要我們兩個死,乾脆在這裡直接動手好了。」

  「是麼?」母親面無表情的做了個手勢。袁芳芳、觀雪等人隨即朝兩人圍了
上去。

  預感到母親她們沒准真敢殺人後,陳小薇一把拉住了柳惠茹。「惠茹姐……
這樣,我負責探路開道,你幫忙去抬嚴平。」

  「很好……明智的選擇!」母親也不等柳惠茹具體什麼反應,當即確認了這
個事實。「泛舟,那兩把手槍還給這女人一把。我做事公道,讓你開路,至少會
給你起碼的自保能力!好了,現在就出發。」

  泛舟也不說說話,徑直走到了陳小薇和柳惠茹面前,將手槍遞了過去。

  此時,春日忽然開口說話了。「我覺得我們要不等等再出發,下面那些陰兵
正在列隊。我們可以跟昨天一樣,跟在陰兵後面行動啊。」

  「這個想法挺好……但不現實!」母親搖了搖頭道。「我之前觀察那些陰兵
觀察了半天,我推測它們應該不會像我們一樣,走週邊坡道的。你沒看見它們在
向底層那座直通內層坡道的大門集結麼!」

  「那我們不可以改走內層坡道麼?」春日緊跟著又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內城坡道那條路比週邊坡道危險百倍!
路上會出現的髒東西絕對比我們剛才看見的那些鷹身女妖更加可怕更加厲害!」
母親對春日是比較看重的,同她交談非常有耐心,也很客氣。

  「陰兵應該是受夏姑娘掌控的,您難道不能把這個情況告訴她麼?建議她讓
陰兵走週邊坡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聯絡過她?跟你說吧……這一路上我一直在用我們的方式
試圖聯繫她,我可以確定她收到了我傳達給她的資訊,可是她不理我,我也沒辦
法不是。」

  聽到母親這樣說,春日沒有再說話,而是徑直走到了陳小薇的身邊。「……
負責探路開道的不是你一個人,我會跟你一起行動的。」

  陳小薇大概是從春日的這一舉動中感覺到了對方的善意,隨即點了點頭,跟
春日並肩踏出了拱門……

  而剩下的人,包括柳惠茹在內,則在母親的示意下,將十字架上的我直立的
抬舉起來,走出了這臨時藏身的窯洞。

  「好了姑娘們……你們也用不著太害怕!那些髒東西要碰上了,縮到十字架
後面就好!一切妖魔鬼怪什麼的……都交給我們的紅蓮去應付吧!謔、謔、謔、
謔!」

  ……我對於母親此刻這種純粹噁心人的安排並沒有任何的反應,至於原因,
在我被這群女人抬舉的時候,我又一次感覺到了那距離很遠的類似於心臟跳動般
的聲音。

  「噗通……噗通……噗通……」

  那聲音初時還沒感覺如何,可越聽,就越讓我有一種顫慄之感!就如同一把
錘子,正在有節奏敲打著我的靈魂一般……我隱約覺得,發出那聲響的應該是某
種生物,這生物所處的位置應該是在母親所說的螺旋城內城的某個地方。這生物
似乎正在通過某種方式監視著我們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未完待續】
2017-5-11 18:09#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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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05/18首發於:SIS

            (第一百九十二章)

  隊伍前進了一小段距離,幾副被啃成了骨架的恐怖人類骸骨出現在了我們的
面前。出於本能的排斥,所有人員不約而同都選擇了遠避繞行。

  當母親皺著眉頭捏著鼻子正好從我面前晃過時,我面無表情的衝她咕噥了一
句:「……我聽到了那傢伙的心跳聲。」

  母親的眼角不經意的微微跳動了一下,接著對我實施了傳音:「你自己心裡
有數就好,但暫時別告訴這幾個丫頭,我怕她們會真的嚇倒!」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感覺它離我很遠很遠……但我卻能聽到它異常清晰
的心跳聲。你能告訴我它的具體身份麼?我不信你沒感覺到,我們移動的同時,
它也在移動,似乎刻意跟我們維持在了同一個水平線上。它在監視我們,我們的
一舉一動都在它的掌握之中。這種情況,恐怕也不是你想見到的吧?」

  「你說對了,但現在……我們還只能在它的監視下行動。因為在螺旋塔內,
想要擺脫它的監視是不可能的。至於它具體是什麼?我只能說,我真不知道了。
最大可能是金母……因為許多古籍都記載了周穆王跟金母之間有接觸。拋開那些
故意美化的傳說,周穆王動用九鼎要對付的最大目標似乎就是金母了。當然,也
不一定……我雖然沒接觸過金母,但從各種渠道蒐集到的有關金母的傳說信息這
些來看,我並不認為金母有那麼厲害……需要周穆王奉獻九鼎加以鎮壓。當然,
這種判斷是建立在我對自己能力還有夏姜那丫頭能力正確認識的基礎上。」

  「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

  「簡單點說就是,夏丫頭和我都比金母強!當年周穆王如果只為了鎮壓金母
的話,我不認為他會無奈到被迫使用九鼎的地步。」

  「什麼?」聽到母親此時的傳音,我驚訝了。一直以來,對於老娘和夏姜在
她們那一類存在當中具體是個什麼等級我是沒有概念的,只是隱約間覺得老娘和
夏姜不會太弱。因為在我看來她們兩人到現在為止展示出的神格力量,「幸運」
、「戰爭」、「青春」可以說都是逆天的存在。但當母親坦言自己比金母,也就
是傳說中西王母厲害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到了難以接受。不過這是老娘頭一次如
此認真和鄭重的在同我交流相關的信息,我一時忘記了自己此刻的窘境,凝神思
考起來。

  「單只一個金母或許還不至於讓周穆王使用九鼎,但要是那個時候周穆王他
們面對的不止一個金母那樣的存在呢?」我想起了在溫泉寨堡內同王烈閒聊時獲
取的信息。

  對於我此時的推測,母親顯得不置可否,也就沒有繼續同我傳音,而是自顧
自背著手走到了前列,而後面則是被托舉著的我還有觀雪以及袁芳芳等一干人等。

  我嘆了口氣,確認老娘到現在也沒有停止這場惡搞的意思後,只得收攏心神
,忍受著被人抬舉著前進的感覺。無奈中,我茫然的抬頭觀望,螺旋塔的上層被
漆黑的烏雲所籠罩,密布的雲層彷彿緩慢的正圍繞著螺旋塔的上層旋轉。在氣旋
中心,不時閃現出奇異的色彩和光輝,那景觀令人難以描述。

  就在我看得有些入神的時候,從螺旋塔底層基座的某個位置忽然傳來了一聲
石破天驚般的巨響,整座螺旋城隨之發生了搖晃,在背後支撐著十字架的觀雪等
人站立不穩,紛紛摔到。她們摔到都還沒什麼,我卻因此而到了大霉,連頭帶臉
正正摔了個十字趴。

  母親是這場突如其來變故中唯一未收影響的人,她兩步跨到我的身邊,抓起
十字架的同時將視線定格在了聲響傳來的方位。

  泛舟、觀雪見我摔的有些慘,在恢復平衡後便連忙趕了過來,在接過了母親
支撐位置的同時正要對我慰問幾句,卻被母親以強硬的手勢加以打斷了。

  「是歡呼聲……是陰兵的歡呼聲!夏丫頭已經打開了通往裡層坡道的大門了
!」母親瞇著眼確定了這一點後,臉上露出了狂喜般的神情。接著,轉頭對現場
的這些女人道:「現在起,我們要加快前進速度了!我不管你們之前在外頭是千
金小姐還是富家名媛,抗著這傢伙,有多快跟我跑多快!」

  接著,我便被幾個女人一塊平舉到了頭頂,開始了向上的快速移動……為了
維持這些姑娘們的體能和精神意志,母親輕聲吟唱起了某種婉轉悠揚的小調。…
…聽著母親的低吟淺唱,望著上方令人窒息般的巨大黑色氣旋,我陷入了某種異
常的恍惚當中,因為我好像看見了有數不清閃耀著各種色彩光芒的虛影毫無規則
的從哪氣旋中心飄然而下……有的出現後在空中飛舞,有的則直接落到了的那一
層層的環形坡道上。我凝視著其中一具由上而下飄蕩而至的虛影,努力的想要看
清它的具體外形這些,以至於忽略了母親不期而至的傳音。

  「夏丫頭這麼快就能破壞掉那大門,看來我之前還對她真實的實力低估了!
不過這樣才好,她越強,就越能拖住那個傢伙。說不定等到把你的事辦完,咱們
都還來得急趕過去幫她。一切順利的話,你擔心的那幫人沒準也真能保住他們的
性命了。那傢伙確實很強、很可怕,但那時我們是三個,打不過,我們也有的是
辦法從它手上開溜的……」

  「嗯,你說什麼?」等到母親一段話已經說到最後一句「開溜……」的時候
,我才猛然反應了過來,茫茫然的回問了一句。因為我是真沒聽清她之前說的那
些話。

  「什麼?沒聽清,你剛才在打瞌睡?」母親對我的這一反應絕對是惱怒了,
沒有再用傳音的方式,而是直接高聲斥罵起來……

  她一叫罵不打緊,那些落下的光影就如同受到了巨大驚嚇一般,做出了極其
擬人般的動作和姿態,而那姿態明顯表露了出了對母親此時叫罵的畏懼!

  這些虛影的這種反應令我大感好奇,我禁不住揚了揚下巴,對老娘道:「沒
看見上面飄下來的這些東西麼?它們好像被你嚇到了呢?」

  因為母親之前帶著一幫女士還真只是悶著頭一路向上狂奔,而直到我此刻出
言提醒,後她才抬頭注意到了這些四散飛舞的發光虛影。看到這些虛影後,母親
不削一顧的啐了一口道:「我當你看見了什麼稀奇古怪呢!原來是這些!」

  「可、可……它們好多啊,繼續往上走肯定要碰上它們的。它們到底是什麼
東西?不會主動攻擊我們吧?」在母親抬頭的同時,這幫充當了我腳夫的妹子們
也都紛紛抬頭朝上看去,袁芳芳對於母親並不向觀雪她們那般畏懼,此刻第一個
嚷嚷了起來。

  「有危險,前面探路的兩個自然會及時通知我們的!至於這玩意是什麼……
硬要解釋的話你可以喊它們『天使』。」

  「什麼?這些東西就是天使?」我聽到母親的解釋,覺得有些難以相信。因
為天使這玩意兒,作為神話或者宗教傳說體系的組成部分,在不同民族和宗教傳
說當中都佔了不小的比例。基督教裡,背叛了上帝的撒旦,原本就是上帝身邊的
天使……我可真沒想到,此刻見到的「真正天使」居然看上去跟夏禹城裡看到的
那些全息成像是如此的類似,因為我親眼目睹了一隻矯健的鷹隼此刻從空中掠過
,而它飛過的空間中,起碼穿越了六七個天使的「身體」,由此我得出了結論,
「天使」是沒有實體的。

  「我叫它們天使只是讓方便你們理解而已。這東西對於神格者而言,就是寄
生蟲和馬屁精,靠汲取神格者散發的神域力量存在。汲取的神格力量不同,顏色
和發射的光芒也不同。至於這東西有什麼用處,至少我沒發現實際的用途。硬要
說有的話,神格者可以用自己的神格力量養上那麼一堆當寵物,讓它隨時隨地歌
頌你,讚美你,讓你開心。聖經裡的上帝就養了很多,天天圍在它身邊唱讚美主
、讚美主的!」母親對我的此刻的狀態是不滿的,但還是耐著性子給我,還有其
他人進行了解釋。

  「好了,像這種問題,以後我會跟你慢慢解釋。現在趕緊往上爬才是第一位
的。」母親覺得解釋的夠多了,隨即示意幾個女人繼續前進。

  我到此刻方才真正回過神來,想起了母親之前的傳音,隨即問道:「你之前
要告訴我什麼來著,我確實沒注意了。能再來一次麼?」

  「沒注意就算了……」對於我此刻後知後覺般的反應,母親也懶得再同我說
話了。此外,也許是為了證實她說的關於「天使」的真實性,也或許純粹給自己
解悶找樂子,母親開始將原本收斂在身體四周的神域擴散而出……而那些散發著
各種光彩的漂盪虛影一接觸到母親的神域便立刻像聞到了腥味的貓兒一般聚攏而
來。

  短短片刻之後,我便感覺自己徹底陷入了這些所謂「天使」的包圍當中……

  它們彷彿受過訓練一般,圍繞著我們這個快速上行的小隊有節奏的來回舞動
起來,並發出了一些單調的音節,初時那聲音還含混不清,但漸漸的就變成了清
晰可聞的音階。

  「嚴平至高……嚴平至大……讚美嚴平……嚴平慈悲……」

  「噗嗤……」首先沒忍住的又是袁芳芳。聽到袁芳芳的嗤笑,母親不以為意
般的揮了揮手,原本聚集在我們四周的這些「天使」迅速的作鳥獸散。

  驅散了「天使」的母親此刻發出了清朗的笑聲,「姑娘們,有趣麼?好玩麼
?」

  「好玩……好玩……原來天使就是這麼些個東西啊?對了,是您讓它們念叨
嚴平名字的?讓它們念什麼就念什麼?」

  「嗯,說對了……」

  「還能再來一次麼?這次讓那些天使拍我的馬屁行麼?讚美芳芳、芳芳至高
、芳芳至大!」

  「嚯嚯嚯……袁丫頭,你倒是自戀得緊,說這些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我勸你
還是多賣力氣加快速度的好……你沒注意到除了我們之外,現在又有人也開始攀
登這外部坡道了麼?」

  「什麼?又來人了……難、難道是……」袁芳芳把腦袋探出去觀望了一下,
接著就如同受了驚嚇的貓一般又縮了回來。「……是達耶.仁波切!她、她們怎
麼也找到這裡來了?而且還有那麼多人?她們這一路過來難道就沒碰上妖魔的攔
截和襲擊麼?」

  對於袁芳芳此時的震驚,柳惠茹倒是在一旁冷冷的做出了解釋和回答:「她
們應該是追著我還有小薇我們這些人過來的。至於人數方面……我想告訴你們的
是,你們原先那個隊伍裡有人早都被達耶和嚴子路收買了。通過那個水晶牆壁後
,達耶和嚴子路就是按照被收買那個人一路留下的暗記尾隨你們行動的。我還知
道你們昨天是進了那兩座古城休整的。而且我也一直以為你們這些人會一直留在
古城直到今天天明才會行動的……」

  「被收買的應該是百惠集團的被俘人員吧?」母親此時接過了話頭。

  「沒錯……就在你們救回去的那批人裡頭。」柳惠茹回答的很乾脆。

  「知道我們隊伍的動向,這兩天就只一路尾隨……為什麼沒想著直接對我們
發動一次襲擊?是因為那些陰兵?」母親顯然對此刻出現在下方才剛剛開始攀登
外部坡道的達耶、嚴子路團伙並不如何在意,反倒是興致勃勃詢問起了前兩日對
方團伙的具體動向來了。

  「陰兵是一方面,嚴子路那兩天正在收買和拉攏我僱傭來的那些僱傭兵,此
外……」柳惠茹咽了口口水,「……就是你們的那個劍客!聽說叫什麼魔刃齋的
。」

  「劍客?魔刃齋?哦……你說的是蕭肅言先生?他怎麼了?你們之前沒抓住
他麼?」袁芳芳聽到蕭肅言的消息後,立刻追問了起來。

  「抓他?現在我估計達耶還有嚴子路別說抓他了,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吧!
之前他們用了什麼十方追索陣,鎖定了他的位置,把人逼進了埋屍谷地的西谷,
結果沒想到莫名其妙的碰上了大火。人沒堵住,反倒讓這個蕭肅言趁著火勢殺掉
了對他追踪定位的那幾個喇嘛……」

  「十方追索陣的定位人員必須固定,一旦變化就只能重新施法定位。魔刃齋
倒是夠乾脆的,不過你們應該是沒機會再對他實施第二次定位施法了吧。」蘭澗
的語氣中顯露出了對蕭肅言果斷行為的讚賞。

  「當然沒機會再定位了,而且從那之後一直到昨天晚上,他反倒成了我們這
些人的噩夢!因為跟在你們後面,所以我們幾乎沒有碰上什麼妖魔之類的髒東西
,可被他偷襲弄死的人員,卻足有二、三十個。不過正因為他的存在,嚴子路和
達耶她們兩個不得不輪流值守提防他的偷襲,我和小薇也才有機會從她們的隊伍
裡逃出來的……」

  「原來如此……那就不奇怪了!呼……這下好玩了……這螺旋城今天看來會
非常熱鬧了!」母親聽罷吃吃的笑了起來,顯然並未將此刻出現在下方坡道的達
耶以及嚴子路團伙放在心上。

  「熱鬧?你就不擔心她們跑來攪局會壞了你的如意打算麼?你別忘了,她們
的目的跟你一樣,都是九鼎呢!」我因為身體姿態的原因,看不到我們此刻所在
位置下方的具體情況,發覺母親再次進入到那種「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感覺後,
我禁不住習慣性的潑起了涼水。

  「嗯、嗯……你這個提醒非常及時!為了防止這些討厭的傢伙影響我們的計
劃,我們必須更早,更快的達到九鼎所在的地點了。」出乎我的意料,此時的母
親居然一本正經的接受了我的「告誡」,然後就催促著觀雪等人加快速度。

  我們能看見達耶團伙,達耶團伙自然也發現了我們這群先到了一步的「競爭
者」。不過可能是出於「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他們並未對我們的存在有著任何
特殊的反應,一切都在按著正常的速度和行動模式而進行著……或許在他們看來
,即便我們能夠搶先一步找到九鼎,他們接下來也能憑藉自身的實力將九鼎從我
們的手中搶奪過去。

  螺旋城外的坡道最下一層的周長大約有二十公里左右,而隨著高度的提升,
城市主體的內傾,越向上的坡道繞城一周的距離越短,坡道的傾斜角度也隨之增
加……被人像個吉祥物一樣托舉著一路前行的我在這種情況下,反倒靜下心來觀
察和思考起了這奇特城市的具體情況……

  我發現越向上,這城市的建築越精緻……之前我們臨時藏匿的那個窯洞應該
是在二層坡道位置上。窯洞內部坑坑洼窪的,顯得極為粗糙。可現在經過的這些
拱門裡面,雖然看上去也都經歷過火災,但室內棱角分明,顯然都經過了細緻的
打磨。而且上到第五層的時候,許多拱門的邊緣居然開始出現了刻花和紋飾。我
由此推斷上古時代的這座城市恐怕也是一座等級分明的城市,住得越高,地位越
高,生活的環境也越好。至於區分等級的條件……極有可能就是所謂的個體力量。

  那些擁有神格力量的神選者顯然是這座城市的頂層階級。而人類……個體力
量比之神選者而言實在過於弱小了,即便在這座螺旋城中,只怕也只是最為卑微
的存在了。

  到這裡,我禁不住又想起了母親之前冷不丁冒出來的那句話。

  「崑崙核心……就是一個巨大的養殖場!人類……不過是曾經被圈養的牲畜
罷了!」

  我的額頭上隨即控制不住的滲出了汗珠。

  我在這裡胡思亂想,卻不知道母親至始至終都在觀察著我的細微變化。

  「怎麼了?怎麼突然冒冷汗了?」母親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但卻顯得格
外溫柔。

  「沒什麼……只是、只是……我們這一路上來,好像都沒碰到那些髒東西了
。」我很快找到了掩飾的藉口。

  「喔,你是擔心接下來會出什麼意外啊?這你可想岔了……碰不上才正常,
要碰上了那就是夏丫頭和她手下那幫陰兵被打敗了。」

  「你、你的意思是……夏丫頭帶陰兵走內側坡道其實也在你的算計之內?」

  「算是吧……當然,造成這個結果的是夏丫頭自己,她不聽我的話,調動陰
兵自行其是。我原先的計劃裡是我們一塊行動陰兵前後護衛攀登這螺旋城外圍坡
道的。可她面對城裡這傢伙神域上的挑釁沒忍住,自顧自帶著陰兵就過來了。既
然這樣,那我就只能改變計劃,讓她和她的陰兵充當誘餌,去吸引那傢伙還有城
裡那些髒東西的注意力。只要她和她陰兵還在前進,還在戰鬥,應該就不會有諸
如之前鷹身女妖那樣的東西出現騷擾我們的。要知道,螺旋城的內城是那傢伙還
有那些髒東西的真正巢穴,保護自己的巢穴是它們的本能,只要沒有打敗夏丫頭
,確保巢穴安全,那傢伙即便能夠監視和掌握我們在外部坡道的一舉一動,它也
不大可能會先過來找我們麻煩的。我之所以在確定夏丫頭和陰兵已經進入內側坡
道後才讓大夥加快速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不會吧!老媽,你這根本就是在犧牲夏姜和她的那些陰兵麼?你不是
說,夏姜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你的姐姐麼?這你也做得出來?」

  「切,我的傻兒子,跟老娘玩煽情?嘿嘿嘿……姐姐怎麼樣了?我和她是姐
妹不假,但姐妹再親,也沒你和小靜同我親。為了你還有小靜,抗美可以犧牲自
己的生命,我犧牲掉夏姜這個姐妹又算得了什麼。這麼跟你說吧,為了你,別說
夏姜了,我連我自己的生命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母親此刻的話令我周身猛的一個激靈!

  這一刻,我忽然發覺自己之前犯下了一個錯誤!那就是我好像弄錯了母親這
一切計劃和圖謀的真正目的和目標!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搞這一切難道根本就不是為了永生還有什麼修復
封印?」我終於沒有繼續遵循同母親密語交流的慣例張開嘴大吼了起來,同時扭
頭朝母親此時所在位置望了過去……

  因我突如其來的爆喝,讓托舉我的這幫姑娘們嚇了一跳,不約而同集體停下
了原本飛奔的步伐。我因此得以同同樣停下腳步的母親四目交錯。

  視線中……母親微笑的臉龐全是溫柔和慈祥。

  「我的傻兒子……媽媽用得著去追求什麼永恆的生命麼?而九鼎封印,華夏
民族的氣運這些,說實話,又關媽媽什麼事情呢?對媽媽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你
和小靜。除了你們,就算全世界毀滅了,媽媽都不會當一回事的!媽媽曾經說的
那些話,都是編的,都是騙你的……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有可能乖乖跟著媽媽來
這螺旋城裡走一趟……你到現在才想明白麼?」

  母親倒是沒有開口,而是依舊以傳音密語的方式在我腦海中輕言細語般述說
著……

  聆聽著母親的傳音,我的眼睛禁不住越瞪越大。

  「至於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是因為媽媽始終覺得虧欠你……我有三個孩子
……抗美從小在我的庇護下長大,那個時候,生活當然沒有現在那麼豐富,但他
一直都很快樂。雖然因為和我發生了超越人類倫理的關係一度讓他苦惱和愧疚,
但我知道,他並不後悔……他去世後,是我親手安撫了他的靈魂,他的靈魂告訴
我,作為我的孩子還有愛人,他很幸福,正因為幸福,所以才能夠毫不猶豫的血
祭自己的生命以換取我和小靜心性的平靜。而靈魂……是不會說謊的。小靜呢,
可憐了些……一出生就沒了爹。也因此讓她現在的性子有些野,很多時候連我都
管不住她。但相比之下,她一樣是幸福的!因為她得到了我這個媽媽無微不至的
疼愛,而且她還繼承了我的部分能力以及同樣悠長的生命。相比之下……只有你
!只有你是最可憐的……」

  「先是出生的時候全部器官先天衰竭,幾乎沒有生存的可能性,雖然我和抗
美帶著你去夏禹城最終把你救了回來,但一想到你那時一個小小的嬰兒就要經受
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媽媽就心疼的難以自制。好不容易把你的命救回來了,想
好好疼你,愛你,好好把你撫養長大,但為了能讓抗美在這個世俗世界正常生活
和立足,媽媽卻只能以奶奶的身份陪伴在你身邊。你以為你小時候睡著了做夢哭
著喊媽媽的樣子媽媽看不到麼?媽媽看到了,可為了不給抗美的正常生活造成什
麼變化,媽媽狠心對你隱瞞了這個秘密……你和抗美都是媽媽的兒子,但在那個
時候,在媽媽心目中,你爸爸抗美在世俗世界的平穩人生或許更為重要一些。再
之後就是二十年前的那次家庭變故,媽媽為了小靜,不得不再次捨棄了你。這直
接的結果就是讓你成了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作為陰妖,媽媽經過了九世輪迴
,再加上現在作為神選者的這一世,媽媽很清楚,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會是怎樣
的痛苦!而令媽媽欣慰的是,幼兒時經歷了身體上的肉體痛苦,之後又經歷了沒
有媽媽和少年喪父的心理折磨,你都咬牙強撐了下來……」

  「……媽媽之前因為抗美、因為小靜,虧欠你的太多了。所以當媽媽確認小
靜她應該可以獨立自己照顧自己後,媽媽決定要用餘下的全部生命和時間精力來
補償你。媽媽要替你爭取你應該得到的一切!愛情、事業、財富還有……長生不
死!」

  「現在,媽媽可以明著告訴你……媽媽計劃的一切,圖謀的一切都只為了一
個目的:讓你成為和媽媽還有小靜同樣的存在,讓你成為人類只能仰視的生命存
在……」

  「……夠了!」

  為了吼出這兩個字,我感覺我自己幾乎用掉了我此刻全身的力氣。我緩緩挪
動著臉部朝向,將視線投向了正上方,喘息半天方才說出了第二句話:「放我下
來!」

  或許因為都聽出了我這句話語中蘊含的那種堅定無疑的個人意志,觀雪等人
幾乎沒有遲疑的就執行了我的要求,七手八腳的將我連同十字架一道平放到了坡
道上……

  「我不去……放開我,我沒興趣陪你玩下去了!」我沒有再朝母親看上一眼
,而是說完朝觀雪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動手。

  「我看誰敢放人?」母親一聲冷哼,跟著直接雙腳跨立在了我的腰部兩側,
接著彎腰把臉湊到了我的眼前。

  「就知道你會有這種反應!所以才找個理由和藉口先就把你捆這架子上!」
母親一邊說一邊伸手捏住了我的臉,強迫我直視著她。

  在背後那巨大黑色氣旋的映襯下,母親的面容此刻顯得晦澀陰暗,但我卻生
不起絲毫對她的仇視和怨恨,在我內心充斥的只有無盡的愧疚和自責……

  我曾經以為我只是一個偶然打開了妖魔世界的意外參與者而已。我參與到那
些事件中去,並努力的在事件中去維護著我心目中認為正確的思維和觀念,守護
著我作為人類的基本道德和良知,可現在母親告訴我的一切卻是狠狠的抽了我一
個耳光……

  鳳凰山囚籠、夏禹城祕境再加上這崑崙仙境……一路過來,死了多少人?現
在看來,他們實際都成為了母親為我設計的這一場「永生計劃」的犧牲品!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內心麻木的人,能夠冷漠的凝視著一個又一個活生生人命
的消失,而當意識到我自己才是這一切詭異事件、可怕經歷的核心根源時,我真
的難以想像,難以承受了!

  「別,別玩下去了……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我已經知道你是為了我,為了
補償我……但、求你、求求你,停止你的計劃吧!老媽!」這一刻,我終於不打
算繼續在外人面前保守我和母親之間的秘密了!因為對我而言,我和母親之間的
這個秘密,哪裡能和她們生命相比?

  聽到我此刻的稱呼,幾個女人反應各不相同。

  觀雪、詠蕙這幾個聖女並沒太大動靜,看來早都已經心中了然;柳惠茹則是
有些莫名其妙,只有袁芳芳這二貨大吃一驚。

  「老、老媽?什麼?你們兩個是母子關係?」

  「啪……」

  可惜還沒等她完成極度誇張表情的張力體現,母親的巴掌就直接扇到了她的
臉上。「閉嘴……你個小騷蹄子,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

  暴力壓制了袁芳芳的母親楊著下巴,以不容置疑般的口吻說道:「……我的
寶貝兒子,已經走到這裡了,你覺得你一句話停止就能停止了麼?你讓媽媽這一
切的謀劃都付諸流水?可能麼?媽媽再向你強調一次,嚴家……是女人說了算。
你要娶了媳婦兒,你大可以藉口說你聽你媳婦兒的。你是老大,我當婆婆的都要
給長房兒媳幾分薄面。可你沒有……家裡,就是我這個老娘說了算……」

  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破空聲響由上傳來,母親愣了一下,隨即抬頭朝上望
去。

  此時我們在螺旋塔所處的高度位置距離那巨大的空心黑色氣旋已經非常近了
……就在母親抬頭的同時,一團巨大的火焰衝破了氣旋邊緣的黑色雲層。

  那火焰突破雲層之後猛地舒展了開來,露出了鳥類一般的碩大身姿,並圍繞
著螺旋塔緩慢盤旋向下……

  「鳳凰?」母親看到那火鳥後,顯得有些意外。

  鳳凰只盤旋了一圈,就注意到了坡道上聚集的我們這些人,接著以一種難以
想像的優雅姿態,將身體懸停在了距離我們近百米外的空域當中,然後發出了極
為悅耳柔和的鳴叫聲,顯得極為友善……

  但母親卻突然將自己的七彩神域毫無徵兆的釋放而出,同這隻鳳凰的四周的
火紅色神域發生了激烈的碰撞。

  「……他是我兒子!不會跟你立約的……想找紅蓮,等下一個吧!明白了我
的意思,就趕快給我滾!」

  母親表情猙獰的向著這鳳凰咆哮了起來……

              (待續)

[ 本帖最後由 enigma69 於 2017-5-18 23:59 編輯 ]
2017-5-18 22:13#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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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93)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作者:漂泊旅人

             

  除了一度散發神域誘惑那些「天使」外,母親始終收斂著自己的神域,即便
是鳳凰似乎也並未意識到母親的「身份」。此刻當母體突然釋放出自己的神域時,
鳳凰顯然有些措手不及。在瞬間的神域「交鋒」中遭到了巨大的打壓……它的神
域不僅僅被母親的七彩神域所壓制,龐大的身軀更是彷彿遭到了狂風的侵襲一般,
在空中搖擺雙翼連連倒退。足足退卻了兩三百米的距離後方才再一次重新平衡身
體,懸停在了空中。

  母親傲然挺立在坡道邊緣,給人以睥睨眾生不可一世之感,其嬌小的身軀同
數百米外型體巨大的鳳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令人意外的是,此時那隻鳳凰卻
明顯流露出了擬人般畏懼的神情。它在空中略略滯留了幾秒鐘後,舒展雙翅,准
備掉頭離去。不過就在它煽動羽翅即將遠遁的時刻,它的身體忽然微微顫抖了一
下,但卻僅僅只是遲滯了一下,終究還是很快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目視鳳凰離去後,母親扭頭望向幾個女人。

  「……該做什麼?該怎麼做?難道還要我再給你們下次命令麼?」

  聽到母親此刻這近乎於陰冷的話語,觀雪等人哪裡還敢有任何的怠慢,連忙
俯下身子,七手八腳的再次將我抬舉了起來。

  而此刻的我,在她們看來,應該也已經屈服於了母親的淫威。因為我一言不
發,並未繼續同母親之間進行任何的語言交流了。

  「……嚴平,她可是你媽媽,怎麼都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的。這種地方,
這個時候,最好都順著她了。」觀雪藉著抬起我的機會,在我耳邊小聲提醒著。
我知道她關心我,是好意,嗯的回應了一下,沒有理會,腦海中卻緊張的觀察著
紅蓮圖譜……片刻後,我為了掩飾自己的內心真實的想法和念頭,眯起了雙眼。

  「……果然,那鳳凰擁有高度智慧,而且看上去,它似乎已經領悟我的意思
了!」

  見到鳳凰的瞬間,我本能的便對這傳說中的「神獸」產生了難以用語言形容
的友善和親切感。冥冥中我感覺到,它和我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天然的聯繫。接
著母親對其公開的驅趕和恐嚇也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很顯然,母親並不打算讓我同那鳳凰建立起她所說的「立約」關係,而
鳳凰似乎也對母親展現出的神域力量感覺到了畏懼。它因此在受到母親的威脅之
後,決定離開。但我卻在它離開前的一瞬間在它體內植入了一縷紅蓮火苗……

  我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向它表明我的態度!

  雖然我不知道我和鳳凰之間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但直覺告訴我,鳳凰出現
在這裡的目標是我,而且它對我沒有惡意。也正因此,我認為這隻鳳凰或許能為
我此刻的處境提供某種程度的幫助。不過我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同其建立聯繫和
交流,急中生智下,我只能用我此刻能夠使用的唯一方法來試圖引起鳳凰的注意。

  而此刻,我意識到我似乎是成功了……那縷火苗在移動了一段距離之後,便
停止了下來,開始在原地徘徊,很顯然,鳳凰應該是明白了我希望同它建立聯繫
的想法,所以在脫離了母親的視線之後,選擇了等待。

  「它應該知道我有同它交流的意向了,可我該如何向它求助並進行溝通交流
呢?」

  我皺著眉,思考了半天也沒個頭緒。不由自主的側過頭,望向了此刻如監工
一般,行走在側面的母親……

  「……哪、那個。老媽……剛才那個就是鳳凰?我怎麼感覺跟傳說中的鳳凰
不太一樣呢?傳說裡的鳳凰,尾巴像流蘇一樣,很長,而且五彩斑斕的。剛才那
只好像沒有那種尾巴啊。」我故作悠閒般的提出了問題。

  母親斜著眼睛盯了我幾秒,似乎想看破我心裡的真實念頭,不過她應該不想
同我再次發生明顯對抗的情況所以終於還是認真的對我做出瞭解釋。

  「你說的那種鳳凰形象僅僅只是後世人類的想像罷了。剛才那隻,才是真正
的鳳凰。從某種意義上講,叫它火鳥或者才是最準確的稱呼。當然,它還有一個
名字,也比鳳凰這名字更為貼切,那就是朱雀。不過朱雀這名稱剛才那隻還不配
獲得,因為朱雀這個稱呼只有真正掌握了最強炎之神域的鳳凰才配擁有。在這個
世界上,在同一時期,只會有一隻朱雀存在……」

  「你的意思是說,這世界上不止一隻鳳凰?」

  母親點了點頭,似乎對於我和她此刻之間這種平和的交流狀態非常滿意。

  「……你說的沒錯了。雖然它們如今應該只存在於這崑崙核心區域當中,但
肯定不只一隻。說到底,它們這些鳳凰也不過是一種特殊些的動物罷了。從原則
上講,跟其他的鳥類、飛禽沒什麼區別,要說區別的話,就是實力強大,掌握了
火炎的神格力量而已。其實不隻鳳凰了,那些傳說中的神獸也都一樣,都是掌握、
領悟了某些神格力量的生物。事實上,你還有兩儀你們這些人類中的異能者其實
也差不多。不過相對而言,你們對於神格力量的瞭解極為膚淺而粗糙,僅僅只是
掌握了一些基礎的運用方法罷了。」

  「……你是說,我和王烈擁有的那些力量,事實上也是某種神格力量的體現?」

  聽到我這樣問,母親遲疑了一下,最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應該是這
樣了!因為這是公公他老人家當初研究後提出的說法了。其實,我對這些真的了
解的有限,他老人家才是這些方面理論的集大成者!可惜啊……他是人類,再智
慧又如何?有限的生命限制了他破解這些奧秘的腳步……」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禁不住想像起了曾祖父當年的神采,過了幾秒鐘後,我
終於還是問出了我真正感興趣,同時也真正想要知道的問題。

  「……你剛才說,那鳳凰想跟我立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罷了,告訴你也沒什麼!那鳳凰應該是想成為獨
一無二的朱雀,所以在覺察到你這個紅蓮的存在之後,就刻意跑過來的了。」

  「……剛才我也說了,鳳凰其實跟普通飛禽鳥類在很多方面是一樣的。比如
生活習性這些,鳳凰也分雌雄的,剛才那只是只雄鳥,就是所謂的鳳,而雌鳥就
是凰。鳳凰和人一樣,要交配才能繁衍後代。而和很多動物一樣,鳳凰中的雄鳳
為了爭奪同雌鳥的交配權相互之間是存在競爭關係的。為了讓自己強大,在爭奪
交配權的戰鬥中獲得優勢,雄鳳往往會想方設法的提升自己的力量和能力。而提
升自己力量的方法之一就是同同樣擁有火炎之類神格力量的其他物種彼此間簽訂
某種伴生契約關係。通過哪種契約,雄鳳能夠借助對方擁有的火炎之力強化自身
的火炎神域。這樣一來,自然就能擊敗和壓制其他的同類,最終成為鳳凰中的最
強者,獲得朱雀稱號的同時,自然也就擁有在整個族群中的最高交配權,並讓自
己的血脈得以延續留存。那傢伙找上你,就是這個原因了。」

  「原來如此!那假如簽訂了契約,我能得到什麼?契約這東西照理應該是雙
向的吧?它能強化自己的力量,我應該也能得到某些東西才對吧?」我斜著眼睛
朝母親望去,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母親似乎對我此刻的問題早有預料,神情平靜的說道。「具體什麼的我也不
是太清楚,不過簽約後,你們之間應該會建立一種共生關係。你可以駕馭它上天
入地,另外如果碰上什麼戰鬥之類的,它會成為你最可靠也最親密的夥伴!」

  「是這樣麼?那挺不錯的啊,……你為什麼要阻止它跟我簽約呢?我要是能
得到這隻鳳凰,我就能更加強大,對你應該也沒什麼壞處吧?」

  母親聽到我這明顯帶有誘導性質的話語後,吃吃的笑了起來。「傻孩子…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什麼算盤麼?無非就是想從我這裡套話,然後看能不
能利用那隻鳳凰來擺脫我的控制罷了!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那鳳凰跟我就
不是一個等級的存在,所以它才會怕我。你想利用它對抗我,那是不可能的。你
可是我的兒子,雖然你並沒有從我這裡繼承到我的力量,但你的身體裡可流淌著
我的血脈,又怎麼是它那樣的劣等生物有資格簽約的?就算不說你的血脈,單就
是你紅蓮的能力也比它那種低級火焰神格要強大的多……你覺得我會讓你跟它訂
立那種共生契約麼?」

  雖然被母親直接揭破了真實想法,不過此時的我早已經沒有了所謂,乾笑兩
聲,便打算遮掩過去,但就在此時,坡道下方忽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即便是母
親也陡然變了臉色。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達耶。仁波切她們打算進攻我們了嗎?」

  之前被母親打了耳光,袁芳芳安靜了許多,此刻聽到槍聲,這女人中二病再
次發作,大呼小叫的嚷嚷了起來……柳惠茹接著她叫嚷的機會,手上猛然發力,
將我連著十字架朝斜坡邊緣用力一推……

  因為托舉的人多,觀雪等人在托舉我的時候僅僅也都只是用手支撐。並未抓
牢我身後的木架,此刻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居然沒能止住我的去勢……我的身體
隨即跟著十字架重重的摔在了斜坡上,接著朝著斜坡邊緣滑去。

  「嚴平……」觀雪等人見狀,連滾帶爬的撲過來,試圖拽住我的身體。而柳
惠茹卻藉著此時的混亂,一把搶過了泛舟掛在身後的自動步槍,接著甩開眾人,
頭也不回,不顧一切朝上方獨自狂奔而去。因為事發突然,連母親都未曾做出及
時的反應,加之現場幾個女人的關心的重點都在我身上,柳惠茹居然就這樣跑掉
了……

  而我則在滑行了數米的情況下,不出意外的滑出了斜坡,連人帶木架朝下歪
倒,順著陡峭的螺旋城邊緣栽了下去。

  螺旋城的邊牆並非垂直的絕壁,而是大約七十度角度以上的陡峭斜坡,角度
避免了我的直接墜落,但凹凸不平的表面則讓我在向下滑行的時候不斷撞擊著突
起的堅硬表面,我也不是什麼烈士,終於還是因為身體撞擊而產生的劇痛而發出
了絕望的慘叫。就在我以為我會沿著邊牆一直滑落到下方斜坡的時候,邊牆上下
斜坡的中央忽然出現了一道內陷的凹槽。「噗通」一聲,我最終掉進了這凹槽當
中。

  「啊……」

  在經歷了劇烈撞擊後,平躺著的我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不過還沒等我從暈
頭轉向當中緩過神來時,一個東西蹦蹦跳跳的出現在了我腦後,那東西周身縈繞
的黑色魔氣讓我第一時間意識到了它的屬性。我不由產生了心驚肉跳的感覺,立
即就想對其植入火苗加以滅殺。可不曾想,我尚未看清它樣子的情況下,整個身
體便被這東西以某種方法提拽到了空中……

  火苗,必須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才有可能植入。這東西居然直接抓住了我背
後十字架的橫桿就飛了起來,這就令我沒了辦法……在我身體騰空的同時,母親
孤身一人順著城壁一路滑行了下來,見到我被身後惡魔抓住飛起,母親當然是一
臉的驚慌,眼見我的身體越飛越高,母親咬牙雙腳一蹬,飛躍騰空,一把抱住了
我的腰部。

  「……是什麼東西?」

  我低下頭,望著懸掛在我身上的母親叫喊了起來。

  「蝠翼魔!」母親回應道。

  「幹掉它!」

  「不行,至少現在不行……殺了它,你肯定摔死!」母親經過了片刻的驚慌
後,冷靜了下來。摟抱著我的腰部大聲向我說明了起來。「……這東西是智商最
低的一種魔獸,雖然是魔,但其實跟普通的動物在行為方式方面幾乎沒有區別。
它抓你,應該是想把你當做食物帶回它的巢穴。別亂動,我來想辦法……」

  凌冽的風聲從我耳邊掠過……母親手腳並用,順著我的身體開始向上攀爬。
雖然母親說這什麼蝠翼魔智商低,但此刻它肯定是注意到了母親的舉動。隨即做
出了急速爬升的舉動。不僅如此,它還同時劇烈搖晃起我的身體,試圖通過這個
方法將攀附在我身體上的母親甩掉……我隨即一陣眩暈,並感覺到了極度的恐懼!
生怕這「智商低下」的魔獸忽然鬆開爪子,把我和老娘一塊從天上直接給拋下去。

  還好,我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沒有發生。母親順利爬到了我的頭頂,兩腿坐
上了我的雙肩,並伸手一把抓住了魔獸的兩個爪子。

  「嘶、嘶……」蝠翼魔隨即發出慌張的鳴叫聲,跟著鬆開了抓著橫桿的爪子。
不過此時松爪已經晚了……當它鬆開爪子的瞬間,母親雙腿一收,用兩隻小腿勾
住了我的雙臂。同時雙手用力拖拽著蝠翼魔的兩隻爪子,強行操縱這魔獸朝著螺
旋城俯衝而去……

  「哇呀呀……」

  被母親扯住了腳爪的蝠翼魔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幾乎是直直的朝著螺旋城
的塔身直衝而去。眼看就要發生撞擊的我禁不住張嘴亂叫了起來。卻不曾想就在
即將碰撞的一剎那,母親發出了清朗的笑聲……她鬆開了蝠翼魔的雙爪,雙臂向
兩側伸展,將披風陡然展開,在空中調整了身體姿態。一股上升氣流將她和我一
道托起,繞著螺旋城的坡道盤旋飛昇。而那隻倒霉的長著一對蝙蝠樣翅膀的黑色
魔獸則在螺旋城的城壁上砸出一個大坑後,翻滾著的沿著城壁跌落了下去。

  我驚恐注視著那到現在為止都還沒看清具體形象的魔獸一路墜落時,耳畔傳
來了母親喜悅的歡呼聲。我抑制著因為依舊滯空而帶來的恐懼感將視線抬高後,
看到了螺旋城頂端的圓形平台!沒有任何的猶豫,母親調整著方向,朝著平台滑
翔而去……

  在有驚無險的狀態下,母親用腳勾著我的雙臂最終平緩的降落在了平台上。
降落後,母親將我平放在了地面,坐在我身邊查看起了我身上的傷勢,我則左右
晃動著腦袋觀察起了四周的環境。

  螺旋城雄壯高大,可這最高處的平台卻並沒有想像中神奇。數百平米見方的
一片平地,大約有兩、三個足球場的大小。平台中央是個小型的石質金字塔狀祭
壇,祭壇朝南一面內陷,有通往下方的開口通道,理論上應該是螺旋城內部坡道
的上方出口。整座平台此刻籠罩在灰暗的雲霧之中,顯得空曠、陰森。

  「……我們接下來幹嘛?在這裡等春日她們麼?」觀察完了平台此刻的樣子,
我有些意興索然,開口向母親詢問起來。

  「等她們幹嘛?……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不過既然已經順道到達了預定場所,
那當然是立刻直接開始儀式了!」母親低著頭,撕扯著我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的衣
物,一邊運用著她的那神奇的力量治癒著我身體上的外傷。

  「儀式?等等……什麼儀式?」我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著母親道。

  「嘻嘻,還能是什麼儀式?當然是讓你可以長生不死的儀式啦!這儀式只有
在這裡才能實施,否則我巴巴的把你弄到這裡來做什麼?」母親完成了對我的身
體治療後,伸手抓起了十字架,一邊扛著我走向那座小祭壇,一邊笑呵呵的回應
著我的疑問。

  「……你……你是想把我變成妖怪?」此時此刻,我哪裡還不明白母親的想
法,忍不住叫喚了起來。

  「妖怪、妖怪……你這話要讓公公他聽見了,還不得笑話死你!妖、魔、鬼、
怪這些稱呼,不過是你們人類想當然亂起的名稱罷了。你要覺得妖怪什麼的不好
聽,你也可以自稱神靈啊?在意這些東西有意思麼?」

  母親顯然心情非常愉快,扛著我一路小跑的就登上了祭壇。接著把我斜靠在
祭壇正中的小石台上,接著退了一步,站在我面前歪著頭笑眯眯的反覆打量著我
此刻已經完全赤裸的身軀。

  望著母親的笑臉,我沒有來的一陣惡寒。「……你、你看我幹嘛?我裸體你
還看的少了麼?」

  「嘻嘻……媽媽看看你怎麼了?你這身子,媽媽從小看大的……不過,媽媽
今天才注意到,你長相雖然跟阿夏還有抗美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只能算順
眼,但你的身材比他們可真好太多了。也是哦,他們倆當年沒當兵,你在部隊上
哪幾年別的倒還沒什麼,不過這型體卻還真練的不錯呢……嘿嘿,好了,媽跟你
開玩笑呢……媽只是在想像,儀式完成之後,你應該是個什麼樣子了。嗯……應
該也會有翅膀吧,就是不知道會是那種類型的翅膀。」母親說著,手按到了我的
胸前,來回撫摸起來。

  「……嗯,對、對了……九鼎!九鼎!你這儀式應該需要九鼎吧……你想想,
咱們好像還沒找著九鼎呢!」望著躍躍欲試般的母親,我幾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了,對於現在的我而言,任何只要能延遲母親那個什麼儀式的藉口,我都可以毫
不猶豫的拿來使用了。

  母親聽我提到九鼎,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嬉笑了起來。「難得、難得……你
這時候還能想到九鼎!媽媽可以想像你現在排斥的心理了……不過很遺憾,媽媽
想告訴你的是!這個問題用不著你來提醒媽媽了……因為九鼎就在這裡,你只是
沒有注意到它們的存在罷了!好了……媽媽現在就用實際行動,打消你心裡那最
後的一點的疑問吧!」

  母親說著,右手伸出,拇指中指相扣,朝虛空中彈了一下……

  「……鐺」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猛然間在祭壇上響了起來!伴隨著這清明的聲響,祭
壇石台四周的空間出現了劇烈的光線波動,片刻之後,在我的四周,出現了九個
在空中漂浮著青銅鼎的虛影。

  虛影若隱若現,依照著某種軌道般圍繞著我背靠的石台緩慢的漂浮旋轉著,
讓人感覺它們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般。

  「這、這就是九鼎?」我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看見的一切。

  「沒錯了……你現在看到的這九個鼎,就是當年黃帝採集首山之銅鑄造的華
夏九鼎了!這九個鼎從末代黃帝時期開始鑄造,直到夏禹成為華夏族首領的時候
才最終鑄造完畢。整個鑄造時間跨越千年!華夏族的工匠們更在鑄鼎的過程中將
那些為了華夏族英勇戰鬥而犧牲的戰士們的血肉以及靈魂凝聚進了九鼎之中!而
這凝聚了千萬華夏兒郎血肉的九鼎,幾千年來時刻鎮壓著這座螺旋城以及螺旋城
內的存在!守護著華夏族乃至於全人類安危的同時也直接影響著華夏民族自身的
氣運。當螺旋城的力量強大時,九鼎就不得不調用全體華夏族的民族意志以強化
自身的鎮壓之力,華夏族也會因此而陷入低潮。那個時候,華夏族往往會陷入巨
大的民族危機當中。反之,當螺旋城力量衰弱時,華夏族則會迎來繁榮與安定的
發展時期……所以對於華夏族而言,其實幾千年來都在同這崑崙秘境和螺旋城進
行著抗爭!」

  母親說到這裡,話頭一轉道:「不過這一切很快跟你就沒有關係了……因為
等儀式完成。你就會割離同華夏族還有九鼎之間的聯繫。成為跟媽媽一樣超然的
存在!用不著再去背負什麼身為華夏族一員責任那樣的東西了……」

  母親就站在我面前,但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她的話語還有聲音是那麼的遙
遠,遙遠到她說的一切好像都跟我沒有任何關聯一般。

  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幾乎根本就沒在聆聽母親的話語,反倒是自顧自的嘀咕
起來。「……它們看上去好像僅僅是個影子,真的有實體存在麼?」

  母親聽到我這話撇了撇嘴道:「實體當然是有的……不過周穆王當初身邊有
高手,在設置封印的時候充分考了到了對九鼎實體的保護。對九鼎實體施加了虛
空之術分離了九鼎的鼎身和鼎靈。九鼎的實體應該是在整個崑崙核心區域內自行
遊走以躲避螺旋城裡那東西可能的尋找和破壞。你現在看見的是九鼎的鼎靈!」

  「光有鼎靈有用麼?」

  聽到我如此問,母親抿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好啦……知道你無非就想拖
延時間罷了!你那點小心思當媽媽看不出來麼?都這個時候了,你覺得玩這種小
把戲有用麼?不過你有這種反應媽媽理解……人類麼,總是對未知的事物充滿了
畏懼!行了……媽媽立刻開始儀式,辛辛苦苦謀劃了這麼多年,就等著這一刻的
到來了。嚯嚯嚯……」

  說完,母親解下了身後的背包,看上去此時的她非常的開心和愉快,一邊動
作,一邊嘴裡還哼起了小曲。

  母親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水壺,我一眼認出了這個水壺正是父親當年進入夏
禹城時使用的那個……

  母親口中唸唸有詞,水壺緩緩的漂浮到了我的眼前,接著,一滴滴綠色的液
體從水壺口內冒了出來,就如同在太空中失重狀態下一般漂浮在了我的四周。綠
色液體出現的同時,九鼎的虛影就如同感覺到了什麼一般,漂浮和運動的速度隨
之加快。那些綠色液體在九鼎鼎靈的旋轉環繞中變幻起了顏色深淺。

  母親一邊唸誦著未知的咒文,一邊又從背包中取出了一根針管,針管內蘊涵
著一小截藍色的液體。母親伸手掰斷了針管,藍色液體也隨之漂浮到了空中,並
同綠色液體開始融合……

  緊接著母親從背包中取出了她的那把野外求生刀,在左手臂上切了一道口子,
她藍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滲出同樣漂浮到了空中開始同之前的液體接觸融合。

  「……說起來還真的謝謝兩儀那傢伙幹掉了玄女化身!要知道最初我是打算
冒險從螺旋城裡這傢伙身上取血的。沒想到他能在夏禹城那裡直接把玄女給弄死
……這樣一來,真省了我許多的麻煩。要知道你跟我還有夏姜都有血緣關係,我
們兩個的血雖然可以輕易融合進你的體內,但卻很難在融合的過程中讓你凝煉神
脈,開啟神格力量。而現在有了現成的玄女血,這麻煩也就迎刃而解了。而且王
烈殺玄女的時候,也沒剝奪玄女的神格。所以現在你只需要融合了玄女的血液就
可以天然繼承她的神格力量還有神域。」

  「對於人類而言,玄女的血液是劇毒,沾染了立刻就會死。所以我才需要帶
你來這裡,利用九鼎之力對這血液進行清潔和淨化……」

  母親解釋著,開始釋放自己的神域。片刻過後,整座平台便徹底籠罩在了母
親的七彩神域之中,而釋放出的神域很快就引來了數不清的的「虛化天使」,它
們貪婪的在母親的神域當中翱翔、徜徉。這一刻,位於祭壇上的我和母親兩人仿
佛成了世界的中心一般。周圍的一切,都在圍繞著我們旋轉,飛翔!

  天使們飛著飛著,開始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響,那聲音像極了寺廟中僧侶的吟
唱,卻又異常餓悅耳動聽。母親站在我的面前,眯著雙眼,對於天使們此刻奏響
的旋律非常的滿意。不僅如此,她甚至開始了忘乎所以般的舞蹈,每一個動作,
每一個姿態都顯得極度嫵媚和妖豔……

  聆聽著難以形容的美妙旋律,在看著母親那妙曼的舞姿。我在不知不覺中迷
茫了。聽覺和視覺上的愉悅和滿足令我幾乎忘記了一切。我只感覺這一刻是那樣
的美好,如同置身於天堂仙境當中一般。

  在不經意間,原本在我身體四周旋轉漂浮著的綠色液體已經完成了同兩種藍
色液體融和的過程,並緩慢的貼附到了我赤裸的身體之上。一種清涼的舒適感瞬
間滲透了我周身的每一個毛孔……

  母親舞蹈著貼上了我的身體。

  「……我的寶貝兒,很快、很快了……當神血徹底溶解進了你的身體。你就
能永遠的拜託掉人類生、老、病、死那一切一切的痛苦和煩惱了!」

  「從此以後,你、我、還有小靜,我們母子三人就可以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
起了!」

  「……喔,那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媽媽想想都開心呢!」母親肆無忌憚
的用她那豐滿的雙乳摩擦著我的胸口,柔軟的雙手夾住了我的已經高高勃起的肉
棒來回摩擦起來。

  「嚯嚯嚯,我的小寶貝兒,現在就已經興奮起來了麼?嗯哪……」母親媚笑
著親了一口我的臉頰。「……馬上、馬上。等融合完畢後……媽媽就和你痛痛快
快的好好享受享受……」

  體內升騰的慾望,母親此刻強烈的肉體刺激,令我禁不住的混身顫慄起來。
但就在我幾乎已經徹底迷失在此刻的感官愉悅中時。一股難以名狀的灼熱感忽然
從我的體內冒了出來!

  「啊……」

  劇烈的疼痛令我忍受不住的發出了慘叫!慘叫的同時,我的身體陡然冒出了
滾滾的黑煙,這一刻,我感覺我整個人都開始了燃燒……

  「……不!不!」

  母親發覺了我身體的異狀,帶著難以置信般的神情倒退了兩步!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神血……神血怎麼會?」

  熾烈的火焰縈繞著我的身體。在火焰中十字架瞬間變成了灰燼,而原本插在
我手腕上的那兩根銀針也在高溫下化為了氣體,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已經滲
透入我體內的那些綠色液體,更是早都在烈焰中蒸發成了綠色的蒸汽,迅速的消
失在了空氣當中!

  天使們停止了美妙的吟唱,驚恐的哀鳴著,沒頭蒼蠅般在空中四處亂竄……

  反倒是快速旋轉中的九鼎鼎靈此刻忽然發出了鏗鏘的金鐵之聲!

  渾身浴火的我搖晃著撲倒在了地面,在難以忍受的高溫炙烤下,我的意識漸
漸模糊,最終昏厥了過去……



(待續)
2017-5-25 20:18#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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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94)作者:漂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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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6月1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不知道我到底昏厥了多久,但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望見的是母親呆滯的
面龐……

  淚水沾濕了她的臉頰,沿著兩側天妙隨心紋的紋路緩緩的流淌到下顎,再從
下顎墜落到我的胸前。

  我從未見到過這樣的母親,無論她是以奶奶的形象伴隨在我身邊,還是以周
靜宜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又或者她最終暴露了她是我媽媽這一現實之後……

  此刻的她面無血色,模樣蒼白的就如同一尊石膏雕塑一般。只有從眼眶中湧
出的淚水才能證明她還活著。看著她此刻的樣子,我心中感覺到了極度的難過和
憂傷。我緩緩的抬起了右手,伸到了她的臉畔,擦拭起了她臉上的淚水。

  「……儀式,好像、好像失敗了。」

  此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知道單純的陳述著這一現實。

  雖然我並不知道母親的那個儀式在成功後具體會是怎樣一種情況,但我本能
的感覺我的身體似乎同以往並未發生任何實質性的變化,而昏厥前母親當時的那
種反應也從另一方面證實了這一點。

  面對我的語言和動作,母親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只是維持著固定的姿勢,
呆呆凝視我的臉龐,而淚水也依舊不斷的湧出。這令我幾近心碎,我支撐起了自
己的身體,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母親。母親仿佛木頭般僵在哪裡,不說話,也沒
有任何行為上的回應。

  「應該是紅蓮之炎吧……」

  我撫摸著母親的後背,以自己的方式竭力的試圖撫慰母親,同時回憶著儀式
時的情況。儀式中具體發生了什麼,我其實到現在也沒真正弄清楚。迄今為止,
我對紅蓮這一能力依舊瞭解的非常有限,但紅蓮之火將滲入我體內的玄女血以及
母親的血液還有那個針管中藍色液體的融合體燒毀和蒸發我卻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看來,我體內的紅蓮之火天然的能夠排斥妖魔之類的力量,這樣一來
的話,老娘估計會徹底死心了吧。將來也不會再想著搞什麼儀式,想著讓我長生
不老了!」此刻的我在心疼母親的同時卻又感覺到了一種輕鬆的釋然感。我也說
不清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長生不死?看上去似乎非常誘人。但我還真對這玩意兒沒有絲毫的興趣!我
從未覺得活的時間長是什麼值得慶倖或者值得追求的目標。因為在我看來,生命
的價值與存活的時間長短沒有絲毫的關係,而只在於生命的過程本身!

  當然,此刻我不能把這種想法告訴母親。這種想法固然灑脫,可一旦說出口,
必然會對母親造成加倍的心理傷害。因為這是對母親這一系列辛苦計畫的徹底否
定。雖然我從來都未掩飾過對母親行為的反對……但在此刻確認她已經失敗了的
情況下,再說的話,那就等同於嘲笑和譏諷了。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情況
下,我也只能用肢體動作來向母親表明著我此刻的心疼。而偏偏母親的身體如今
僵硬的就跟一塊石頭一般,我拼命用力想要將母親的上身攏進懷中,但卻發現,
無論我用多大的力量,都無法令她如今的姿勢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嚴平?你怎麼先到了?」

  就在我驚駭于母親此刻的狀態時,春日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順
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扭頭一看,見到春日正從頂端平臺與週邊坡道的連接處朝小祭
壇這裡奔跑而來。而陳小薇則提著手槍,跟在了她的身後。

  兩個女人尚未抵達祭壇,陳小薇便首先發出了驚呼。「九鼎……是九鼎!」

  而春日則對漂浮在空中的九鼎視若無睹,徑直沖到了我的身邊,在看到我和
母親此刻的狀態後,春日一臉的疑惑。

  「……她、她想施展秘術儀式,讓我獲得長生不死的能力。不過,好像是失
敗了……」我並沒打算讓春日去猜測什麼,徑直以最簡單的語言向其說明了這裡
的情況。

  春日聽後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半跪在我和母親身邊,伸手輕輕接觸了母
親一下。母親自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春日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然後陪在了我和母親身邊,也沒說話。而陳小
薇則完全被空中飛舞的九鼎虛影所吸引,站在一旁觀察了片刻後,便試圖伸手去
抓。抓了兩下,都抓空後,陳小薇意識到了眼前的九鼎僅僅只是空虛的影像而已
後隨即走到了我的身邊,她對於我此刻渾身赤裸的形象並沒有什麼過渡的反應,
而是在看了看其他三個人此刻的狀態後,開口詢問了起來。

  「你們現在打算做些什麼?難道就在這裡幹坐著麼?還有……你們兩個不是
跟其他人在後面的麼?怎麼跑到我和她的前面來了?」

  聽見她的詢問,我隨即淡淡的對陳小薇說明了她和春日先行離開探路後,後
方隊伍的具體情況。柳惠茹當時的行為應該是其個人的臨時起意,陳小薇並不知
情,而且從她跟春日一道出現的情況看,她應該是認真履行了母親給她的探路工
作,所以我倒也並不介意把這些告訴她了。

  當得知了柳惠茹的舉動後,陳小薇以抱歉的語氣替柳惠茹辯解了兩句。「惠
茹姐因為那個嚴子路背叛她的原因,做出這種事情也不奇怪了。現在她對誰都不
信任,只信任自己。你們沒事就好……估計她過陣子也會趕到這裡,看到她了,
我看能不能勸勸她。畢竟這種時候,還有這種地方,她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活下
去的,更別說從這裡逃出去了。」說完,陳小薇頓了頓,瞟了一眼母親此時的狀
況後,開口說道:「……我倒覺得,咱們現在應該想想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事情。
達耶還有嚴子路她們的隊伍也在攀登螺旋城,走到這裡是遲早的事情。她們人多
勢眾,一旦趕到,我們這些人都會被她們抓住的。這九鼎居然就只是九個影子而
已,她們來到這裡要發現了這個事實,別人我不知道,但達耶上師會是什麼反應
我是能猜到的。肯定有人會因為她的憤怒而喪命的。而我們這些人十有八九會成
為她洩憤的對象。」

  聽到陳小薇的話,春日沉默不語,只是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不瞭解陳小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甚至於很長時間裡,她對於我而言,
僅僅是個客觀存在而已。但我卻不得不承認,陳小薇此刻說的話,還有擔心的事
情都是必要的。母親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我在思考了一
下後,鬆開了母親,朝春日遞了一個眼色,春日會意,挪動身體來到母親身邊,
承擔起了看護的工作。而我則站直了身子,開始了思考。

  母親一切圖謀和計畫的最終目的應該就是為我準備的那個長生儀式了。而她
之前提到的修復什麼九鼎封印之類的說法現在看來僅僅都只是為了說服我聽話、
跟從而杜撰的藉口而已。如此一來,儀式已經失敗了的情況下,對於我以及春日
這些人而言,設法逃離這裡也就成了我們此刻唯一需要去考慮的問題了。

  至於九鼎……眼下我們能看見的僅僅只是沒有實體的鼎靈而已。從母親在儀
式前提到的關於九鼎的情況來看,當初周穆王和他的部下設置的九鼎封印是非常
精巧、周全的。鼎靈和本體分離的情況下,除非能夠找到分散在昆侖核心天知道
什麼地方的九鼎本體,在將本體帶到平臺這裡同鼎靈完成融合,否則沒有人能真
正把九鼎從昆侖核心當中帶走。這樣一來,王烈擔心的九鼎會被達耶以及其他別
有用心者獲得和利用的事情也基本可以不用擔心了。不過出於安全考慮,我還是
轉身向春日詢問了起來。

  「春日,封印,結界這些我不是太懂了!你在這個行當的資歷比我深的多,
你能看出現在這個九鼎封印具體是個什麼情況麼?是不是需要修補之類的?」

  對於我此刻的問題,春日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將視線投向了旋轉舞動的九鼎
虛影之上。看了幾眼後,春日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這裡漂浮的是鼎靈,雖然只是虛影,但虛影中展現的形象應該就是九
鼎實體此刻真實的外觀形象了!而現在這些虛影看上去外表斑駁。這說明九鼎的
實體本身也已經非常殘破了!我雖然對封印、結界這些方面的瞭解也非常粗淺。
但從影像上分析,這九鼎結界確實已經非常虛弱,需要再次完善和修補了!」

  聽到春日這話,我有些意外……我沒想到,母親之前的說法並非單純只是對
我的忽悠了。這九鼎封印居然真的需要修補。春日是個極為獨立且有主見的人,
雖然她受到了母親的壓制而為其效力,但我相信,她此刻說的,應該是她通過觀
察而得出的自主結論。

  「那具體應該怎麼修復?」

  對於我的這個問題,春日輕輕搖頭。「具體應該如何修復,我不知道了!我
們姐妹當中,對於結界、封印、陣法這一方面最為精通的是蘭澗。想知道具體修
補方法的話,恐怕得問她才清楚了。不過我也不確定她就一定會知道修補方法了。」
春日說著,扭頭看了一眼依舊處於呆滯狀態的母親。

  春日的意思我明白,此刻只有母親才是唯一真正知道修補封印方法的人。看
看母親現在的樣子,我歎了一口氣。很明顯,因為儀式失敗的原因,母親遭受到
了沉重的心理打擊……現在的她完全就處於一種自我封閉的精神狀態當中。在她
恢復正常之前,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蘭澗她們此刻應該正在朝這裡趕!看來只能等她們幾個到了再做打算
了!」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出了我的此刻的打算。而陳小薇則對我此刻的
說法提出了質疑。

  「修補封印?我們為什麼要修補封印?現在對於我們來說,找到逃出這地方
的方法難道不是第一位的麼?祭壇這裡不是有個入口麼?孫聰說的離開這裡的通
道想必就在這入口裡面。我覺得等其他人到了,我們直接就進去尋找逃生通道才
是對的。」

  站在陳小薇的角度來講,她的這一想法是很自然的。同時也證明了她對於昆
侖核心還有這螺旋城的具體情況瞭解的確實有限。想著此刻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
蚱,我耐著性子向她解釋道:「螺旋城的出逃通道具體在哪裡,我們其實也不清
楚的。這入口,最好還是不要輕易進入的好,這入口應該是通往螺旋城內部坡道
的路徑。而螺旋城內部可是這裡那些髒東西的巢穴。在有些情況尚未明瞭的情況
下,貿然進入沒准就是找死。修補封印,如果有條件和時間的話,還是需要去做
的。畢竟我聽說這封印直接關係到華夏民族的氣運乃至與人類整體的安危。從某
種意義上講,這算是我們這些炎黃子孫還有身為人類的義務和責任了。」

  可能是覺得自己此刻說這些東西口氣太大也太空虛了一點的原因,我接著又
補充了一句。「當然,要是沒有條件或者情況不允許的情況下,放棄修補而先設
法逃離這裡也是沒錯的了!」

  陳小薇以一種看著怪物般的表情看了我半天,接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義務?責任?……你是傻瓜麼?這年頭,誰還在乎這些?你難不成是從古代
穿越過來的白癡?天啊……現在這個時代,居然還有你這樣的人?你是在耍我麼?」

  此刻的陳小薇很顯然正處於一種心情焦慮的狀態當中,我能夠理解她此刻的
這種揶揄口吻。自然也不會同她較真,僅僅只是勉強的笑了一下,算是對她話語
的回應。也就在這時,又一道身影匆匆的從外部坡道的連接處出現在了平臺之上,
人影在接近祭壇並看清祭壇上此刻的情況後,立刻對著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小薇……你沒事?太好了……」

  此刻現身的是柳惠茹,我個人沒有同這個女人發生衝突的任何想法,在其用
槍指向我後,一邊後退到了春日和母親身側,一邊舉起雙手表明了自己此刻對其
的友善態度。

  柳惠茹對於我此刻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也因此她並未在第一時間開槍射擊。
而是迅速的跑到了陳小薇身邊,隱約中與我和春日兩人形成了對持的局面。

  柳惠茹站定之後,並未立刻同陳小薇交談,而是以一種奇特的眼光打量起了
我和呆滯的母親。看的出,她對於我和母親居然先她一步出現在這祭壇上感到了
某種意外。接著,她帶著幾分疑惑開了口。

  「……你、居然沒摔死?」

  「啊……命大而已了。」面對柳惠茹手中的自動步槍,我其實並沒有任何實
質的畏懼。這來源於我自認比她強悍的絕對自信。另一方面也因為春日就在旁邊,
柳、陳二人只要流露出絲毫想要對我們下手的念頭,春日必然有能力在瞬間將她
們的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因此,我在回應的態度上顯得有些隨意和坦然。

  柳惠茹對於我此刻的態度並不在乎,她詢問的目的僅僅只是出於一種心理上
的習慣。在從我和春日此刻的反應確認我們都沒有對她報復或者動手的意思後,
她沒有再理會我倆,而是伸手拉住了陳小薇,一邊說「小薇,別在這裡耽誤時間
了。這個通道一定就是孫聰說的那個逃生之路。我們倆趕緊走了。」一邊拽著她
就想趕去祭壇下方的內部坡道入口。

  陳小薇並未配合柳惠茹此刻的舉動,反而用力將柳惠茹拖在了原地。

  「等等,慧茹姐……我覺得我們兩個還是不要擅自行動跑進去的好。」

  聽到陳小薇的勸誡話語,我知道,我之前告之對方的資訊起到了作用。而陳
小薇則在柳惠茹一臉錯愕的情況下,把頭湊到了柳惠茹耳邊,同其小聲交流了起
來。漸漸的柳惠茹的表情從錯愕轉變成了疑惑,接著又變成了驚訝。在陳小薇說
明完畢後,柳惠茹扭頭朝我看了過來。

  「……你說這洞口裡面就是哪些髒東西的巢穴?不是騙人的嗎?」

  「你要不信,一定要進去試試的話,請隨意了。你們有槍,難不成我還能攔
住你們了?」我對於柳惠茹雖然談不上仇恨,可她畢竟之前害過我。我雖然理解
她當時行為的目地和原因,但我又不是聖人。因此此刻我表露出了信不信由你的
態度。

  因為我的這一態度,柳惠茹當即猶豫不決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新的身影出現在了平臺上,袁芳芳、觀雪等幾個人也
終於登上了這最高的平臺。當看見我和春日後,觀雪發出了欣喜的歡呼聲,一馬
當先的趕了過來。而柳惠茹同陳小薇則選擇了退後。陳小薇的態度還算坦然,而
柳惠茹則緊張的端著步槍,注視著我們這邊的一舉一動……

  或者因為我和母親看上去安然無恙的原因,抵達的觀雪等人並未立刻去找柳
惠茹算帳,而是先都聚集到了我和春日身邊詢問情況。待我簡單說明完畢後,袁
芳芳和觀雪方才一臉氣憤的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柳惠茹一邊。而我在沒有興趣同對
方衝突的情況下制止了袁芳芳和觀雪兩人試圖的挑釁行為,轉而向蘭澗請教起了
修補封印的問題。

  「……血祭!」面對我的詢問,蘭澗在觀察了漂浮鼎靈的狀態之後說出了令
人恐怖的名詞!

  「血祭?」我揚了楊眉毛,示意蘭澗解釋的清楚些。

  「雖然我也不知道周穆王這一封印設置的具體方式和方法,不過我想我大致
明白了這封印運作的具體原理!我估計九鼎的真正力量來源是整個華夏民族的精
神和意志!九鼎力量衰弱時,華夏民族會陷入低潮,而低潮結果就是華夏民族會
遭遇可怕的民族劫難。在劫難中會有大量的華夏子民死亡,反過來,死亡華夏族
人的靈魂和意志會被九鼎收攏吸納,並用以強化九鼎自身的力量……我們中華民
族不是有句話麼:一寸山河一寸血,我以我血薦軒轅!炎黃子孫的血不是白流的。
每死一個人,他的精神力量最終都會被九鼎所吸收。而九鼎就靠著中華民族的流
血犧牲延續和維持著自身的運作,鎮壓這裡的妖魔以保護全人類的安全。當九鼎
吸納的力量足以維持自身運作時,對華夏族族人靈魂意志的吸收會自然停止,同
時給予整個華夏民族以強烈的民族自信和進取精神,華夏族也因此會進入新一輪
的復興和發展。這應該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歷史始終是在一種曲折的狀態下發展
前進的具體原因了!」

  「從鼎靈此刻外表斑駁的狀態來看,現在的九鼎狀態有些詭異!九鼎如今雖
然依舊有效鎮壓著這螺旋塔里的東西。但很明顯,這種鎮壓顯得有些勉強……怎
麼說呢,就像是一把刀子缺少了銳利的鋒刃一樣。作為武器,它依舊具有一定的
傷害和打擊能力,但效果卻打了折扣……」

  蘭澗說著,皺起了眉頭,看上去她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具體形容這種
情況了。

  反倒是一旁的袁芳芳似乎受到了某種啟發般忽然在一旁發表起了「高論」。

  「……現在的中國不跟你說的正好一樣麼!表面看上去很像那麼回事!政府
富裕,經濟繁榮!可實際上呢……上面的人一切只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利益。除
了做夢,就是朝外撒錢買平安、買面子,實際幹的其實都是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
的勾當;中間的人除了試圖保住自己那點切身利益之外就是削尖了腦袋試圖望上
爬,從來也沒想過去真正從根本上去改變什麼;下面的人則為了溫飽而向螞蟻一
樣的辛苦勞作,麻醉在上層階級給他們描繪的空白承諾之中的同時沉醉在這個國
家的繁榮假像當中!整個民族從上到下沒有了血性,沒有了開拓進取的奮鬥精神。
可不就是一把外表光鮮,其實卻根本沒有開鋒的刀劍麼!我明白了……這九鼎就
是整個國家和民族現實狀況的具體……」

  「得、得、得……芳芳,打住、打住!我現在想知道的只是應該如何修補這
九鼎封印,你能不能別朝其他無關的方面胡亂延伸?」想著時間緊迫,要知道睿
宗嚴子路還有達耶她們的武裝團夥也正在攀登外部坡道,我只能打斷了袁芳芳的
「發散性思維」,將視線投向了蘭澗。卻不曾想,蘭澗對於袁芳芳此刻的這種說
法卻極為贊同般的連連點頭。在注意到我看她後,蘭澗連忙解釋了起來。

  「……九鼎現在的具體情況並非是沒有力量,而是嚴重缺乏生氣!而想要激
發和喚醒九鼎的生氣,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施展生命血祭之法。以死亡和鮮血刺激
其對自身危機的領悟和覺醒!」

  「是這樣麼?那具體應該怎麼操作……難不成是要需要有人奉獻自己的生命?」
我皺著眉頭,同時想起了當年自行血祭的父親……

  「這……」面對我的詢問,蘭澗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再遲疑過後,蘭澗搖了
搖頭。

  「就算我們這裡這幾個人全部犧牲,恐怕都無法達成血祭需要的程度了!除
非是一場戰爭,一場能夠讓國家和民族從安逸的狀態中猛然覺醒的戰爭!通過戰
爭的洗禮以完成血祭的過程……這個過程恐怕需要成千上萬人的死亡付出才能夠
完成了!」

  聽到蘭澗這話,我禁不住張大了嘴巴……

  「你、你在開玩笑麼?以戰爭的方式來完成血祭?你這簡直就是胡鬧!我就
問你一句,將心比心的說,現在真要打仗了,你願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上戰
場去送死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你該懂得!而且你這法子根本就沒有可行
性……難不成我們能現在讓國家莫名其妙的去發動一場戰爭?你再想想……除了
這個狗屁血祭方法外,還有什麼現在真正可行的方法能夠對這封印實施修補了!」

  面對我的問題,蘭澗顯出了幾分委屈的神情,她咬著嘴唇想了半天,最終還
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沒了,我真不知道其他還有什麼方法能夠激發九鼎的
生氣了!要怪,就怪我才疏學淺好了。」

  看到蘭澗此刻的樣子,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話說重了。帶著幾分歉意,我連
忙向她詢問起了新的問題。

  「抱歉啊……蘭澗,我剛才有些口不擇言了。是我不對,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哪個、哪個,如果我們現在不修補封印,你覺得這封印還能支持多久?」

  在五聖女中,蘭澗是頗為理性的一個。她也知道我此刻心情的急迫,所以在
我明確對她道歉後,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情。

  「……不好說了!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具體時間,我也無法確定。我
只能肯定照九鼎現在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整個封印破棄是遲早的!九鼎現在這種
情況並非是實體本身遭受到了直接的破壞,而應該是遭到了某些東西的無形腐蝕!
這種腐蝕的具體來歷和原因,我也無從查起……而且這種腐蝕性傷害從某種意義
上講,比九鼎實體本身遭到攻擊和破壞更為危險。實體被破壞,找到實體重鑄修
補依舊能夠恢復封印的完整。可要是鼎靈被腐蝕變質,即便實體完整,九鼎封印
也將被徹底扭曲變質無法補救了。」

  聽到蘭澗的回答,我當即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

  從蘭澗的說法中我意識到修復封印迫在眉睫,可現在的情況是,我們這些人
根本就沒有能力完成修補封印的過程。

  就在此時,跑去平臺邊緣負責望風的泛舟快步趕到了眾人身邊。

  「達耶她們那些人距離這裡只有兩三層坡道了……我估計最多半個小時,她
們就能上到平臺這裡了!」

  聽到這個消息,不僅僅是我們這邊,同我們保持了一定距離的柳惠茹和陳小
薇也露出震驚和慌張的表情。

  面對一干女人此刻期待的目光,我才意識到此刻的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
取代母親成為了她們的主心骨。我因此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

  坡道和平臺的聯接處有一定的地勢可供依仗。但很顯然,即便柳惠茹和陳小
薇願意合作,憑藉著我們擁有的兩把手槍以及一把半自動步槍也根本阻擋不住對
方大隊人馬的前進步伐。彈藥不足姑且不說,對方隊伍裡可還有一幫擁有實戰經
驗的雇傭兵存在。就算柳惠茹願意把步槍給我,我自認也絕對沒能力擋住對方的
攻擊步伐。依靠著紅蓮的那種「引導」能力,我能做到一槍一個,可步槍裡子彈
一打光,我們面臨的就將是單方面的屠殺。

  接著我把視線轉移到了祭壇下方通往內部坡道的入口……

  冒險進入內部坡道?母親之前判斷,夏薑此刻正帶著陰兵沿著內部坡道向上
推進。或許她和陰兵已經吸引了螺旋城內部那些東西全部的注意力,這樣的話,
這裡的人進去了也不一定就會遭到內部那些東西的立刻攻擊!但當想起那恐怖的
類似於心跳的聲響,我躊躇了。

  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那東西具體是個什麼玩意……但它給我帶來的恐懼感
和壓迫感之強烈,讓我現在想起都有一種後怕的感覺!我雖然沒有黃炎棟那種預
蔔吉凶的特殊能力,但本能告訴我,那發出聲音的東西,對我而言,絕對是致命
的存在。我要對付不了的情況下,這些女人跟著我一塊進去,那和送死也沒任何
區別。

  怎麼辦?這和走投無路有什麼區別?

  我竟然也陷入了呆滯的狀態當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跟他們拼了!既然進來的是昆侖仙境,我原
本也沒想過真能活著出去了!」春日從母親身邊直起了身子,抽出了隨身攜帶的
冷兵器,帶頭向坡道和平臺的聯接處走去。很顯然,她很清楚,即便要打,也需
要盡可能的把地形上的優勢給利用起來。

  當看到詠蕙也拿出了自己習慣使用的搏擊武器跟在春日身後向聯接處走去的
身影時,我忽然間靈機一動。

  「等等……都給我回來!」

  聽到我的招呼,包括柳惠茹和陳小薇在內的一干女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集中
到了我的身上。

  「詠蕙……你能製造出平臺上空無一人的幻象麼?」我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
自己的想法。

  聽到我這話,詠蕙雙眼一亮。

  「好主意!之前怎麼沒想到?」不過她剛說完,接著又意識到了什麼,臉上
露出遺憾的表情。「製造幻象是沒有問題的……可他們隊伍裡可有睿宗、思宗兩
個存在啊,我這幻象騙騙普通人沒問題,他們兩個的道行,怕是很難瞞過去了。
除非……」

  「除非什麼……」我追問道。

  詠蕙將視線投向了此刻依舊如同塑像般端坐在祭壇上流淚的母親。「除非命
主大人能夠向之前在那個窯洞裡一樣,配合我隔絕這裡人員的氣息。真正製造出
空無一人的假像,否則被那兩位看破的可能性很大。」

  我看了看母親此刻的狀態,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但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要真被看破了,到時候再跟她們拼命就是了!反正我們如今已經打算
跟她們魚死網破了,不過在那之前,能拖多久拖多久吧!」

  說完,我走上了祭壇,用力將身體僵硬的母親抱了起來。走到了遠離坡道連
接位置的一處平臺角落坐了下來。幾個女人面面相覷後,很快聚攏到了我的身邊。
詠蕙盤膝坐在了眾人的最前方,開始施展幻術。

  「需要我把幻術範圍擴大遮蔽祭壇上面的九鼎鼎靈麼?」

  詠蕙一邊施法,一邊向我詢問著。

  「不遮蔽……只把我們現在這個藏身角落籠罩就好。留著九鼎鼎靈,沒准能
吸引她們那些人的注意力。反正沒有九鼎實體的情況下,她們也拿不到九鼎。希
望她們被九鼎現在的情況所吸引,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然後失望離開。」

  詠蕙點了點頭,開始執行起了我的命令。一層若隱若現的光幕將包括柳惠茹、
陳小薇在內的所有人員籠罩在了其中。

  在眾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達耶武裝團夥的人員身影終於冒了出來。幾名身
穿迷彩戰鬥服的武裝人員小心謹慎的從坡道和平臺的連接處進入了平臺區域,他
們很快就看見了位於平臺中心位置的祭壇以及祭壇上漂浮著的九鼎虛影。

  帶頭的武裝分子極為慎重,在看到祭壇和九鼎的同時,立刻招呼同伴降低身
形對整個平臺進行了仔細的觀察。觀察結束後,幾名武裝分子也並未輕易接近祭
壇,而是就近在坡道連接處安排了警戒隊形,控制了平臺上這一重要的地形位置。

  當然,他也很明顯受到了詠蕙幻象的欺騙。儘管他的視線數次從我們此刻端
坐的邊角位置掃過。但卻絲毫沒有覺察到我們這些人的存在。

  十多分鐘後,坡道處傳來了略顯嘈雜的人聲。從聲音上分析,似乎是武裝分
子正在驅趕和押解百惠集團此刻其他的被俘人員所發出的。

  想到這裡,我側過身,壓低聲音向抱著步槍緊張的坐在我側後方的柳惠茹詢
問了起來。

  「他們手上還有多少你們百惠集團的被俘人員?」

  對於我此刻突然的詢問,柳惠茹有些詫異,但終於還是配合回答了我的問題。
「估計還有三、四十個,包括孫聰在內了,其他的……都,都……」

  雖然柳惠茹沒有把話說完,但我也明白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並接著問了第
二個問題。「他們現在有多少人?我指的的是他們現在的武裝戰鬥人員?」

  「不到兩百人……包括達耶手下的那些喇嘛還有瑜伽教練什麼的。」

  「不到兩百人?你確定?」我感覺數量上似乎有些對不上,比我預期的少了
許多。

  「確定……現在他們的武裝人員絕對不到兩百人了。我帶人逃跑的時候,還
有其他一些人也趁機跑路了。隊伍裡不滿的人不僅僅是我了,其他還有不少人也
都意識到跟著她們繼續走下去很可能是死路一條。可惜我在組織逃跑前沒意識到
這個情況,沒能及時私下聯絡那些人。結果跑路的時候好幾批人都是各跑各的。
否則要能把當時逃跑的全部人員都組織集中起來的話,憑人數和武器,應該能跟
他們對抗的。」

  柳惠茹顯得頗為後悔,不過在她說完這話的同時,我注意到了她眼神中的複
雜情緒。當我再次扭頭朝坡道入口處觀望時,數量眾多的人員出現在了平臺的連
接處。

  在那些人員當中,嚴子路、達耶仁波切還有被推搡著走著搖搖晃晃的孫聰赫
然出現在了我的視野當中……


                              【未完待續】
2017-6-1 18:55#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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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6月8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印象中義氣風發,英俊瀟灑的孫聰此刻衣衫破爛,神情萎靡。即便是普通的
行走也都需要與身邊的同伴彼此攙扶,顯然遭受了嚴重的毆打和虐待。以他為首
的百惠集團被俘者進入平臺後,很快被驅趕到了靠近坡道連接處側面的平臺邊緣。
達耶。仁波切則在一群喇嘛和瑜伽教習們的簇擁下前進到了平臺接近祭壇的中央
位置。望著祭壇上漂浮著的九鼎虛影,這女人的表情鐵青。很顯然,她在注意到
九鼎影像的同時,已經意識到了九鼎如今的具體情況了。

  與達耶此刻的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嚴子路這個傢伙。他顯然沒有出風頭的習
慣,所以並未試圖擠到前方同達耶並排而立,而是同幾名武裝分子聚在一塊,拉
開了同達耶等人的距離,站在了達耶側後十多米外的位置。與達耶不同,在看到
九鼎的時候,這男人似乎早有預料一般,臉上保持著某種詭異的微笑。

  注視著平臺上此刻達耶武裝團夥中人員此刻的具體狀況,我禁不住稍稍松了
一口氣。沒讓詠蕙遮蔽祭壇和九鼎的決定看來是正確。至少現在,達耶和嚴子路
這個團夥中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平臺中央的祭壇以及九鼎虛影之上。
尚未有人對平臺上此刻「空蕩無人」的狀況流露出任何的懷疑……

  「……這就是九鼎?這就是我們付出了那麼多代價找到的東西?」

  達耶凝視平臺片刻之後,終於徹底喪失了她作為「密教上師」的風度,此刻
她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一邊說,一邊緩緩轉過身去,望向了孫聰等被俘者聚集
的角落。

  面對達耶此刻顯而易見的怒火,被俘的百惠集團人員噤若寒蟬。孫聰站在這
一人群的最前方,面上更是一臉的麻木。

  可能是覺得把憤怒發洩在這些可憐蟲身上也毫無意義的原因。達耶。仁波切
隨後再次改變了身體的角度,將視線投向了嚴子路此刻的所在。見到達耶望向自
己,嚴子路幾乎是在不經意間就變幻了自己的表情。依舊是笑容滿面,但原先那
種別有用心般的意味蕩然無存,剩下的全都是討好和諂媚。

  「……這、這應該就是了吧!」

  「……是麼?你還真敢接話啊!姓嚴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個時候了,
你也別想著朝姓柳的那個女人身上推責任!當初確實是她出面來聯繫的我……但
別以為我不清楚,她來找我是受了你的指使!所以實際上慫恿我組織這麼多人跑
來這裡找九鼎,其實說穿了就是你的主意。」達耶緩緩的從簇擁著她的人群中走
了出來,徑直站在了嚴子路的對面。

  「……這個、這個你要堅持這麼認為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不過我需
要強調一點。柳惠茹那女人之前可把咱們倆都給甩掉帶著她那些人跑了。從某種
意義上講,我也遭到了她的欺騙還有背叛啊……關於九鼎的情況,我也都是從她
那裡得到的資訊,現在這樣子,真不能說是我的責任啊。」

  嚴子路此刻顯得極為惶恐,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放在了弱者的地位上。

  「哼……你覺得你說這些有意義麼?你應該知道我找九鼎究竟是為了什麼。
現在,你告訴我,我究竟該如何才能得到這真正意義上的九鼎呢?」達耶。仁波
切此刻同樣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顯得格外的陰森、冷酷。

  「……這、這確實是個問題啊!」嚴子路很顯然是打算把裝傻充愣貫徹到底
了。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接著用一種不確定般的口吻說道。「……這螺旋城頂
端居然只有鼎靈。不過你也應該你清楚,既然鼎靈在這裡的話,那九鼎的實體基
本可以肯定也在這昆侖核心區域了……」

  「廢話!我不知道九鼎實體在這核心區域麼?你難不成要我再下去把九個實
體都找到?」達耶柳眉倒豎,朝著嚴子路厲聲呵斥起來。

  嚴子路見狀一邊抬頭做出了請求諒解的手勢,一邊倒退了兩步,滿臉堆笑的
解釋道:「……那當然是不會的,不會的!這核心區域那麼大,即便能找到,也
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了。我想說的是,這找到了鼎靈從某種意義上講跟找到了
九鼎其實也沒太大的區別啊。」

  達耶聽罷,臉上的表情發生了些許變化。「沒太大的區別?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鼎靈雖然不是實體,但實際卻是九鼎的靈魂與意志!相
比之下,找到鼎靈比找到九鼎實體而言,更為重要了!沒有了鼎靈,九鼎實體說
白了,就是普普通通九個鼎而已,跟現在博物館裡擺放的那些個文物有區別麼?
九鼎之所以是九鼎,就是因為它有自己的意志和靈魂,是通靈之物……」

  注意到達耶臉色有所好轉,嚴子路討好賣乖的態度愈發明顯起來。

  「……你少跟我在這裡耽誤時間!你說的這些我不懂麼?想說什麼乾脆點,
你應該清楚,這幾天我的耐心已經差不多被你們這些人消耗的差不多了!」可能
覺得嚴子路囉嗦,達耶的態度再次咄咄逼人起來。

  「喔,那我長話短說!上師您找九鼎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弘揚佛法,建成陸上
佛國吧……如果只是為了這個原因的話,那麼眼前的鼎靈比之九鼎的本體對您而
言就更為重要了!九鼎作為華夏一族的精神支柱,對華夏族的精神信仰這些可有
著直接的影響力。您要真想讓十幾億華夏族後裔皈依佛祖的話,這鼎靈可就是最
合適不過的傳法利器啊!只要整個華夏族都成了佛門弟子,您的陸上佛國彈指可
成啊!至於具體應該怎麼做,以您的道行和修為,難道還需要小生在這裡多嘴麼?」

  嚴子路一邊說,一邊快步越過了達耶的身旁,最終站到了達耶與祭壇直線距
離上的中間位置,說完的同時,雙手平舉指向了漂浮在祭壇上方的九鼎虛影,做
出了將九鼎鼎靈奉獻給達耶一般的恭敬姿態。

  聽到嚴子路的話,達耶先是一楞,隨後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表情,那意氣風
發般的笑容再一次浮現在了她的臉上。

  幻影光幕中的我注視、聆聽著平臺上此刻發生的情況,一股不祥的預感隨即
湧上心頭。就在此時,那一度消失的心跳般的聲音忽然間又一次在我耳膜內鳴響
起來。而這一次,那聲音似乎是從平臺的下方傳來的……不僅如此,那聲音比之
之前頻率似乎加快了幾分……

  懷抱著呆滯僵硬的母親,我強忍著因為那聲音而引發的恐懼感略顯慌張的環
顧四周。這一刻,我確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此刻四周的人員當中,好像只有我
聽到了那可怕的心跳聲響。包括春日在內,柳惠茹等人此刻都在關切的注視著平
臺上達耶、嚴子路等人接下裡的具體動向,沒有任何人有其他多餘的反應。

  我不清楚達耶、嚴子路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樣的行為舉動。但那心跳聲卻帶給
了我極為現實的危機感和緊迫感。不管接下來發生何種情況,我都認為需要做出
相應的佈置和應對。因為這個原因,我壓低聲音招呼起了春日,在春日發覺我的
招呼挪動身體貼附過來的同時,我看到嚴子路似乎瞟了一眼我們此刻藏身的所在
……這讓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嚴子路應該尚未發覺這裡人員的存在,我當即安定心神低聲對春日說明
了我針對接下各種可能發生事件而臨時做出的安排決定!

  「我們這裡距離下面的坡道直線距離有多遠?你能安全瞬移過去麼?他們的
人現在好像都已經集中到了平臺還有連接處的位置了,正下方坡道哪裡應該沒人!」

  春日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僅略思考了一下後,便給予了我准
確的答覆。「雖然沒有準確測算過,不過這個位置跟直線下方坡道的距離應該在
我的安全移動距離之內。不過這是我一個人移動的情況下,一般來說,帶的人越
多,我能移動的距離越短。如果你想利用我的能力把人偷偷送下去的話,我可能
每次只能送一個,超過兩個人的話,我無法確保自己還有同行者的安全。還有,
我在短時間內最多只能連續瞬移五次……」

  我抑制著臉上肌肉的跳動,斜著眼睛掃視了一下周邊的人員。雖然我同春日
交談的聲音很小,但因為距離的原因,擁擠在幻影光幕中的人其實都聽到了。並
因此而流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觀雪、蘭澗等人態度坦然,而柳惠茹還有陳小薇以及袁芳芳三人的眼中卻暴
露出了熱切的心情。

  不過此刻的我卻只能狠下心忽略掉了她們明確表露的那種求生欲望。伸手指
了指懷抱中的母親道:「五次的話,你最多來回走三趟,不管嚴子路還有達耶搞
什麼名堂,或者發現我們,接下來肯定出大事。我只要求你到時候優先帶她下到
下麵的坡道了!另外兩個帶誰,你自行決定……我和其他走不了的人為你還有下
去的人員爭取逃跑時間。要能跑掉,別管其他人,直接設法去找王烈他們匯合
……」

  春日聽罷,點了點頭,徑直留在了我的身邊。柳惠茹、陳小薇還有袁芳芳聽
到了我的安排後表情顯得複雜了起來。但在這種情況下,卻也強忍著未對我的決
定提出質疑。

  平臺中央,達耶隊伍中的喇嘛以及身穿白衣的女性瑜伽教練聚攏到了祭壇四
周,取出了各種密教的法器,開始佈置某種法陣。

  嚴子路則退回到了平臺與坡道的連接位置,看上去他似乎決定在達耶接下來
的行動中選擇置身事外。

  雖然我很希望利用春日的刹那能力立刻將母親轉移到下方的坡道,但很顯然,
要是春日此刻就行動的話,極有可能被對方在第一時間察覺。那樣的話,即便在
我和剩餘人員的吸引下春日將母親還有另外兩人順利轉移到了下方坡道,也未必
就有機會逃脫達耶團夥的追擊。要行動,必須有合適的時機。而時機就在於達耶
團夥成員們此刻的注意力……

  我試圖努力的讓自己安定下來以觀察和等待自己覺得最為合適的時機,但那
心跳聲以及隨時可能被達耶等人發現的擔心讓我始終心神不寧。也因為這心神不
甯,我居然沒由來的在腦海中反復開閉起了紅蓮圖譜。反復開啟的結果卻讓我忽
然發現了一個情況。

  鳳凰……那只被我植入了紅蓮火苗的鳳凰此刻居然依舊沒有遠去。不但沒走,
反倒比我上一次開啟紅蓮圖譜時更接近了螺旋城的所在,而且從那火苗遊走的狀
況來看,它好像正在十多公里外圍繞著螺旋城旋轉徘徊。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覺到我對你的呼喚……如果你能感應到的話。那麼我
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願意同你建立那種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伴生契約!只
要,只要你能過來,幫助我渡過眼前的危機……」

  感應著圖譜上遊動的火苗,我禁不住在心中反復默念了起來。我不知道這樣
做到底有沒有效果。但就如同溺水之人,一根稻草都會拼命抓住一般,我只能祈
望我植入鳳凰體內的那一縷火苗能夠將我此刻的意願傳達到鳳凰哪裡了……而鳳
凰能否聽懂或者理解我的想法和念頭,我都已經無暇考慮了。

  在祭壇邊,達耶。仁波切來回行走著,仔細查看、指揮著眾喇嘛以及瑜伽教
習們佈陣工作。退至連接處的嚴子路望向我們此刻藏身位置的次數愈發頻繁起來。

  想著可能需要應付最為擔心的結果,我從泛舟手中拿過了她保管的那把五四
式手槍。當我摩挲著手槍的金屬槍身,盤算一旦被嚴子路發現應該如何最大程度
吸引眾多武裝分子的注意力並在平臺製造混亂時,祭壇那邊忽然傳來了喇嘛的頌
經聲。

  聽到頌經聲的嚴子路停止了張望,將視線轉移到了祭壇所在。我隨即松了一
口氣,同時不由自主的也朝祭壇那邊看了過去……

  達耶手下的喇嘛們完成了法陣的佈置,迅速分散到了祭壇下方四周,大致圍
成了一個圓圈,盤膝坐下大聲吟誦著經文。而白衣的女性瑜伽教習有數人退出了
喇嘛圍成的圓圈之外,圈內最終留下了十六個人,伴隨著眾喇嘛的頌經節奏,集
體舞蹈了起來。

  此刻,被我摟在懷中的母親忽然有了反應,她猛的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原本呆滯悲戚的表情轉變成了某種痛苦和厭惡。我見到之後是又驚又喜。驚的是
擔心母親接下來會發出什麼聲響或者令人意外的舉動而暴露幻術範圍內的眾人,
喜的則是母親終於擺脫了之前的那種呆滯僵硬的狀態。

  我當即垂下頭,把嘴湊到了母親的耳邊,小聲問道。「老媽……你、你清醒
過來了麼?」

  或者因為蒙著耳朵的原因,母親並未聽清我關切的詢問,只是條件反射般抬
起了頭,表情木然的凝視著我的雙眼。我見狀,本想伸手拉開她捂耳的手掌再次
問詢。但一想到母親此刻的神智未必已經完全清醒,如果用強,沒准會引起她的
肢體反抗後,我最終還是放棄了這一舉動,而是舉起了拿槍的右手,在嘴前豎起
食指,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見到我的舉動,母親麻木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身體忽然劇烈哆嗦了一
下,低頭把整個身子埋進了我的懷中。

  辛苦的謀劃,長期的準備,最終卻發現是水中月、鏡中花。母親在儀式失敗
後的心理落差,我完全可以想像。也因此,對於她之前喪魂落魄般的狀況,我也
沒有絲毫的奇怪。我擔心的是她會因這強烈的精神刺激而導致難以預料的行為失
常……

  在我看來母親此刻的舉動確實異常,但總算沒有出現我擔心的那種情況。而
造成她行為異常的似乎應該是祭壇周圍那些喇嘛們的頌經聲……這聲音明顯讓母
親感覺到了畏懼。她緊貼我身體的舉動應該是試圖從我的身上獲得一定程度的慰
藉。

  不過對於那些誦經的喇嘛,我也有些無可奈何。沖出去阻止喇嘛們念經?那
根本就是找死,而且還會拉上幻術光幕內這一群人一塊當陪葬。雖然我們現在隨
時可能被嚴子路覺察和發現,但在希望徹底破滅前,我終究做不出這種不顧後果
的行為的。

  因此,我只能盡可能摟著母親更緊一些,希望這能讓她稍微好受點。

  喇嘛們的念誦聲越來越大,拖拽的腔調令我也感覺到了頭暈腦脹。而接下來
祭壇周圍出現了讓我意想不到的狀況。

  跳舞的十六名瑜伽女教習的舞蹈動作伴隨著誦經聲逐漸加快。甚至於進入了
某種癲狂的狀態當中。她們跳躍著,旋轉著,最終動手撕扯起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很短的時間內,就徹底變成了裸體的狀態……

  達耶。仁波切手下的這些瑜伽女教習們幾乎都是年輕的漂亮女人,又因為長
期練習瑜伽的關係,同時也擁有妙曼的型體與身材。此刻徹底的暴露,很自然的
吸引了遠遠圍觀的武裝分子們的注意力。除了極少數擁有較高定力的人員外,大
部分的武裝分子隨即漸漸朝祭壇附近聚攏而去。

  對於這種狀況,達耶。仁波切看在眼裡,卻似乎樂見其成。絲毫沒有對這些
人員「擅離職守」的行為進行任何呵斥和阻止。相反,她反倒在這些人員向祭壇
聚攏的同時退後了幾步,仿佛是刻意讓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方便這些武裝分子
聚眾圍觀一般。

  也就在此時,我注意到這「女活佛」居然扭頭朝嚴子路對視了一眼,這兩個
人的臉上居然同時露出了某種心照不宣般的笑容。

  「漂亮……」

  「歐……歐……」

  不經意間,終於有人控制不住出聲喝彩躁動起來。因為舞蹈的裸女們似乎完
全喪失了身為女性的基本羞恥,所謂的「舞蹈」也幾乎變成了身體隱秘部位的肆
意展示。

  有舞女直接坐到了地上,身體後仰,雙腿用力分開,同時挺動腰部,刻意的
向圍觀者們展露著自己的生殖器官;也有舞女不停的變幻姿勢,而那姿勢已經不
是舞蹈了,分明是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女性性交體位。

  不僅僅是武裝分子,祭壇旁此刻的「豔舞」同樣把百惠集團中的那些被俘者
給吸引了過去……

  望著祭壇周邊發生的一切,我的眉頭擰到了一起!

  男人九成九都是好色的!看到女人跳裸體舞蹈被吸引也算是正常現象。但也
那是分時間、場合還有正常的身體以及心理狀態的。武裝分子聚集圍觀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些飽受折磨的百惠集團被俘者。以他們此刻的身體以及精神狀態,也
能起「色心」?而且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幾名女性。

  果不其然,當我開啟了紅蓮之眼透過詠蕙製造的幻術光幕後,我看到了粉紅
色的「迷惑氣息」。那氣息從誦經的喇嘛口中以及赤裸的舞女身上不斷的散發出
來,並漸漸籠罩了整個平臺區域。

  我因此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扭頭朝身後看去,如我所料……粉色氣息同樣彌
漫進了詠蕙製造的幻術光幕之中。柳惠茹、袁芳芳還有陳小薇三人此刻都露出了
近乎於癡呆的表情,搖搖晃晃的正要起身。而觀雪等人則好像並未受到影響。

  「按住她們!」我忍不住壓低聲音叫喚了起來。春日等人對於我的突然指令
先是一愣,但立刻反應了過來。並迅速選定了各自的目標出手壓制住了三個女人
可能的進一步舉動。而當我籲了一口氣略感到幾分輕鬆時,我卻猛然看到遠處嚴
子路的視線此刻正朝這裡望了過來……憨厚的臉上滿是嘲弄般的笑容。

  「……難、難道他已經發現我們了?」

  看到嚴子路的表情我的心瞬間墜落了下去。我幾乎本能的確認了這一事實!
但我不明白,這傢伙居然沒有做出任何揭破我們的舉動。

  就在此時,祭壇周邊的狀況進一步發酵。在身體本能以及「誘惑氣息」的雙
重影響下,終於有人不顧一切越過了喇嘛們圍成的人圈,一邊脫衣一邊沖向了圈
內赤裸的舞女。喇嘛們對此完全視而不見,只是埋頭不斷誦經。

  男子像餓虎撲食般將距離最近的裸女按倒在了地面……女人發出了蕩人心魄
的吃吃笑聲,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就跟這個男人緊緊摟抱在了一起。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當這個男人抓著地面女人的腳踝,分開了女人的雙
腿跪在女人兩腿之間開始聳動腰部後,其他圍觀者徹底沸騰了,一股腦的沖進了
以祭壇為中心的人圈當中。這其中有男人,有女人。之前退出人圈的那些女性瑜
伽教習們此刻也都隨著人流進入了祭壇四周……

  「哇哦……好壯觀!可惜坤哥不在……要在,拿攝影機拍下來的話,絕對大
賣!」此刻唯一沒有控制任務的觀雪出人意料般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聽後扭頭朝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這丫頭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連忙把
頭垂了下去。蘭澗卻顯然沒有注意到我此刻的態度,在用力壓制著袁芳芳的同時
居然把這話頭接了下去。

  「不一定了……國外早都有幾百人以上的群交AV了。人數比這還要多了。」

  「……我看過一部,說實話,沒這刺激了!」泛舟嘀咕的這句讓我徹底無語
了。我才發現,這平日在五聖女中最不顯山露水的女人居然是個實打實的悶騷貨。

  嚴子路為什麼沒有揭破我們的幻術偽裝,我已經無從思考了。反正他不說,
對我們此刻的處境也不是壞事。因為我的注意力也已經被祭壇周圍的群交場面所
「震撼」了!

  我其實也看過外國拍攝的那種人數眾多的群交色情影片,但正如泛舟所說。
那些影片比之現在我眼前看到的場面,幾乎沒有可比性!

  色情影片終究是影片。參與拍攝的是演員,即便「真槍實彈」,但那終究是
表演!表演的再好,再真實,也會讓人覺得虛假。而此刻祭壇周圍展現的……則
是人類最真實,最徹底的本性!沒有表演的成份,更沒有導演的調度指揮。只有
赤裸裸的「性欲」!連孫聰此刻也明顯喪失了本性,參與進了祭壇邊的「性愛狂
歡」之中。

  因為男多女少,現場根本找不到正常情況下一男一女的搭配狀況,每個女人
身邊都至少聚集了兩個以上的男性……好幾個女人此刻面對的異性象超過了四個。
整個祭壇放眼望去,除了那些一直在大聲念經的喇嘛外,幾乎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除了孫聰,在狂歡的人群中我意外的看到了幾個認識的傢伙。

  ……劉鎮,這位百惠集團這次搜救行動的安保隊長。他在背叛了孫家兄弟之
後,看來如今又背叛了柳惠茹。此刻他神情愉悅,光溜溜的躺在了地上,一個身
材苗條的女瑜伽教習爬上了他的身體,用兩腿間肥厚的肉唇吞噬了他下身的凸起。
這女人的背後還趴了一個男人,在女人的翹臀之後努力聳動著自己的腰部。作為
瑜伽教習,這女人身體的柔韌程度簡直難以想像。在受到劉鎮和背後男子兩面夾
擊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把上身側著探出,張嘴含住了第三名男子命根的同時,又
還伸出了雙手,左右套弄著另外兩名站立在側男人的陰莖。這應該是一個女人能
夠同時滿足異性數量的極限了……這一極限過去在我看來僅僅只存在於「理論」
當中,因為這種體位姿勢恐怕沒幾個女人能夠辦到,而且還需要分心運動身體的
不同部位以刺激男性的發洩需要。但此刻,我居然真的親眼目睹了這即便是色情
影片中都未必能演出的現實場景……

  而且這種情況還非單例……之前赤裸舞蹈的十六名「舞女」之中,倒有一多
半在以這種體位姿勢竭力滿足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眾多男性。

  望著赤身裸體,跪坐在一名女教習身邊,任由女人套弄自己下身的孫聰,我
並未感覺到絲毫生理上的欲望,反倒是充滿了悲哀與同情……此刻的他滿身傷痕,
明顯的虛弱無力,卻依舊配合著女人的女人的套弄聳動著自己腰部。在我看來,
這已經沒有任何生理上的愉悅可講了,這分明是在透支,在榨取著他的生命與精
力。

  孫聰暗戀母親,但在瞭解了母親整個計畫細節和過程後,我對孫聰早已沒有
了妒忌與猜忌。相反,更多的反倒對他產生了某種同情和理解。

  他並不是一個壞人,從某種程度上講,他是一個頗為優秀的青年人,作為富
二代,卻並沒有多少紈絝子弟的不良習氣。他在追求母親的過程中,從未使用過
下作的手段。即便見到了我這個母親當時「男友」的情況下,也能坦蕩的表達出
他對母親的仰慕。除此之外,他也是個極有人情味的傢伙……我曾經以為他風流
成性、始亂終棄拋棄了柳惠茹,可事實並非如此。真正首先背叛了兩人感情的人
其實是柳惠茹了!而他卻並未對柳惠茹實施任何形式的報復,僅僅只結束了兩人
之間的這段感情而已,之後還偷偷委託自己的兄長孫明對柳惠茹暗中照拂。甚至
于在柳惠茹做出了欺騙了自己父兄,還是圖謀自己家產這樣惡劣的行為後,都還
竭力試圖為柳惠茹找出一條生路……這樣的男人,絕對稱得上是有情有義了。

  最重要的是,他落到如今這一境地,終歸是因為母親的密謀和利用。當然,
我此時也不可能因此去指責在我懷中瑟瑟發抖的母親,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
了我。我隨即小聲向蘭澗諮詢了起來。

  「蘭澗,知道這女和尚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麼?」

  「梵天合歡舞!」蘭澗幾乎不假思索就立刻回答了我的問題。

  「梵天合歡舞?這是什麼儀式,具體有什麼效果?」

  「是坦多羅教派流傳下來的一種秘術儀式……擁有強大的心理暗示和操縱效
果!傳說中的十六天魔舞、密宗的雙修術這些都起源于這一秘術儀式。最初坦多
羅教派舉行這一儀式多數情況下是為了引誘和吸納教徒。不過思宗大人現在進行
的儀式明顯是經過了變化和改良的。與我所瞭解的傳統梵天合歡舞變化很大……
至於有什麼效果!現在思宗大人大概是想利用這一秘術儀式直接對九鼎鼎靈施加
影響。將對密宗的虔誠信仰直接烙印進九鼎鼎靈之中吧。」蘭澗雖然使用了推測
般的口吻,但從她的語氣當中,我能感覺到她對自己判斷的絕對自信。

  「她這樣做能成功?」

  「……這,歷史上坦多羅教派一旦舉行了梵天合歡舞儀式的話,拉攏教徒幾
乎是無往不利的。當初密宗也成功的利用十六天魔誘惑了元朝皇帝,並因此讓密
宗在元朝得到了超然的宗教地位。不過那左右的都是人的思想意志了,現在思宗
大人用這方法去影響鼎靈,因為沒有先例,所以我也說不清楚了。」

  蘭澗這邊剛說完,祭壇上始終依照著某種規律漂浮運行著的九鼎鼎靈忽然發
出了某種近似於哀鳴般的清脆聲響。九鼎虛影同時顫抖了起來,在被粉色「誘惑
氣息」籠罩覆蓋的祭壇上,如同沒頭蒼蠅般亂晃亂轉起來……

  蘭澗的雙眼瞬間瞪得溜圓,帶著難以置信般的語氣嘀咕了起來。「……好、
好像真有效果了!」

  九鼎鼎靈在祭壇四周飛舞亂轉,似乎是要逃避那些粉色「誘惑氣息」的侵蝕,
但它們似乎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錮在了祭壇區域的範圍當中。無論怎樣飛舞、
旋轉都無法擺脫粉色氣息的貼附和覆蓋,鼎靈因此而不斷發出著那種清脆的哀鳴
聲響……就像是在呼喊求助一般。

  可惜祭壇周圍的人們完全沉浸在了瘋狂的群交性愛中,沒有任何哪怕抬頭看
一眼的人都沒有。反倒不少的男性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進入了性愛的最高潮階段
……在女人們雙手的套弄下,口腔的吞咽下以及下身肉穴的蠕動下幾乎同時噴射
出了一股股白濁的液體。

  在極度疲憊的男人們紛紛帶著滿足和疲憊的表情癱倒在地後,不可思議的一
幕隨即上演……

  男人們噴射的精液從女人們的身體上、手指間,口中還有兩腿間的唇瓣中被
某種無形的力量牽扯了出來,隨後在空中漂浮凝聚,最終彙聚成了九個白濁的水
球。

  達耶。仁波切看到這些由精液彙聚成水球的時候,居然伸出舌頭在嘴唇邊來
回舔舐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了誘惑、貪婪和不舍般的表情。不過她的這一表情並
未持續多久,很快,她也開始吟唱起了經文,盤膝懸浮上了半空,雙手快速來回
交錯,做出了各種不同的手勢動作。白濁的水球在其手訣的牽引下,分別飄向了
在祭壇上空四下亂晃的九個鼎靈……

  鼎靈們仿佛能夠看見水球存在一般,見到水球接近,更加亂成了一團,在狹
窄的祭壇區域內四處亂飛,明顯是想要逃避與這九個水球的接觸。

  但很明顯,它們所能活動的空間範圍實在是太小了……面對不緊不慢緩慢接
近的水球,碰撞和接觸幾乎是不可避免的結果。

  見到這個結果,嚴子路滿臉堆笑的走到了達耶側面,雙手合十,做出了朝拜
般的動作。

  「恭喜上師、為佛門立下不世之功!從此往後,十數億子弟皈依佛門,再之
後,這個世界沐浴於佛光之下也是指日可待了!憑此功業,上師必得阿羅漢果了。」

  「謔、謔、謔」面對嚴子路的恭維,達耶。仁波切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志得意
滿般的笑聲。此刻的她似乎已經確定了鼎靈無法逃避同水球接觸的必然結果,停
止詠唱經文的同時糾正起了嚴子路的用詞!

  「得阿羅漢果?我修的可是菩薩道!」

  嚴子路聽罷,當即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慚愧、慚愧……小生光想著替上師
高興,居然忘記上師行的是菩薩道了。」

  「謔、謔、謔……不妨了……」心滿意足的達耶顯得極為開心,對於嚴子路
的「錯誤」毫不在意,但就在她正要將同嚴子路的交談持續下去時。祭壇上傳來
了一聲類似於綢緞撕裂般的聲響。

  九個鼎靈的其中之一在同水球即將發生接觸的瞬間猛的沖出了祭壇上方那狹
小的空域,帶著模糊的殘影跌跌撞撞的出現在空曠的平臺上空……

  「什麼?」達耶發出了難以置信般的驚呼。而就在她失神的瞬間,另外八個
鼎靈也做出了幾乎同樣的舉動,一個個不顧一切的突破了祭壇空域的禁錮,在祭
壇四周的虛空中留下了一屢屢空間裂紋的同時飛到了寬闊的平臺之上。

  達耶見狀柳眉倒豎,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也顧不上跟嚴子路繼續說話,當
即全神灌注操控起九個水球朝著各自的鼎靈快速追逐而去。

  就在此時,始終在我耳邊迴響的心跳聲驟然停止了。我隨即感覺到了一絲難
以名狀的輕鬆感……

  不過還沒等我來得急去思考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幾道黑影從祭壇下方
的通道口內湧了出來。這些黑影沒有絲毫的停留,出現的同時便以驚人的速度撲
向了祭壇四周那些因為體力透支而散躺了一地的人們!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平臺上迴響。

  劉鎮很不湊巧的正好躺在了通道口的邊上,在發出叫喊聲的同時,就被撕成
了血肉模糊的殘缺肉塊。被黑氣繚繞著的黑影撕碎了劉鎮的身體,發出「嘎吱、
嘎吱」的咀嚼聲響同時又沖向了新的目標。

  「救命啊……」

  「妖怪!」

  平臺上一片混亂。

  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狂歡後疲憊的人群掙扎著爬了起來,四散奔逃。槍聲,
慘叫聲,呼喊聲,叫駡聲響成一片。整個平臺上到處都是奔跑、逃亡的人影。

  「就是現在!」面對突然現身的妖魔,我沒有絲毫的畏懼,反倒是大喜過望!
在我看來,嚴子路接不接破我們這些人的存在已經不重要了!現在這種混亂的狀
況,不正是讓春日帶著老娘離開的最好時機麼?

  「春日」我摟著母親猛的直起了身子,朝著記憶中春日控制柳惠茹所在的位
置叫喊了起來。可當我扭頭張望的時候,卻意外的看見了嚴子路的身影……

  混亂中,嚴子路不知何時侵入了詠蕙製造的幻術光幕中,並出現在了春日的
身側!春日或許是因為承擔了控制柳惠茹的工作,未能做出及時的反應,後頸某
個部位遭到了嚴子路的揮拳重擊。

  春日悶哼一聲,抱著柳惠茹踉踉倉倉撲倒在地。

  「春日姐!」處於春日身側的泛舟驚呼的同時,鬆開了控制中的袁芳芳,抽
出匕首朝嚴子路刺去。對於泛舟的攻擊,嚴子路顯然早有防備,身子一歪輕易的
躲閃開來。在身體側偏的同時,抬腳用膝蓋狠狠的命中了泛舟的腹部。泛舟隨即
捂著肚子跪倒在了地面上。

  擊倒泛舟的嚴子路彎腰拾起了之前被精神失常的柳惠茹遺落在地面的自動步
槍,抬手朝我扣動了扳機。

  而我則在事先有所預料的情況下,抱著母親側身閃避的同時開槍回擊。子彈
射偏之後,我禁不住咒駡起了自己!

  看到嚴子路的那一刻我就該朝他體內植入火苗的同時開槍射擊。這瞬間的功
夫,我因為忘記植入火苗,又因為擔心失手誤傷泛舟,結果讓對方占了上風。

  不過此刻後悔根本無濟於事。我抱著母親撲倒在地,開始了連續的翻滾。

  飛濺的彈痕隨著我翻滾的軌跡一路延伸,總算我反應及時,連續數米的翻滾
居然奇跡般避開了對方射出的全部子彈。當聽到撞針發出的空響聲後,我探頭朝
嚴子路的所在望去,想要朝他體內植入火苗。卻不曾想眼前卻憑空出現了一堵平
米見方的石牆……

  當我抱著母親再次站起繞過石牆想要在視野中尋找嚴子路蹤跡的時候,那家
夥居然象泥鰍一樣消失在了此刻混亂的人群當中。

  沒有人注意到發生在平坦邊緣這一短暫的交火,也沒有人在意這平臺上忽然
多出了我們這邊的若干人員。因為整座平臺已經徹底淪為了「戰場」。

  達耶團夥的構成人員成份很雜,有百惠集團叛變了的安保隊員,有職業傭兵、
有臨時招募的武裝分子,還有喇嘛、瑜伽教習。雜是雜了一些,但在面對突如其
來妖魔的侵襲時,出於求生的本能卻顯示出了一定的自衛和反擊能力。

  沒人統一指揮,也沒人調度安排。經過了短時間的混亂,平臺上漸漸的形成
了若干的團體集合。喇嘛們口誦經文,揮舞著密教的法器,瑜伽教習們看上去也
都具備了一定降妖驅魔的能力和經驗,彼此配合著死命對抗著黑色妖魔的衝擊,
其他人員則撿拾起了狂歡前被他們自己拋棄在地上的武器瘋狂的射擊。不知不覺
中,平臺上戰鬥的雙方陷入了某種僵持的局面……

  有人試圖從外部坡道的連接處原路逃跑。但那些被黑色魔氣環繞的妖魔似乎
是看穿了人們的心思。不時從內部通道口內出現的妖魔倒有一多半的數量在第一
時間湧向了哪裡。當發覺連接處更加危險後,人們很自然的選擇了逃避。落單者
只能就近融入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自衛團體中。

  當我基本掌握了平臺上此刻的情況後我發現母親之前組織的這個小隊伍此刻
也遭到了分散和割裂。停止製造幻象的詠蕙、觀雪兩人跟在了我和母親身邊,不
知不覺同十多名達耶武裝團夥的成員攪在了一起。而泛舟、春日、袁芳芳、柳惠
茹、陳小薇等五人則在三、四十米外跟另一批達耶武裝團夥的人員抱成了一團。
最倒楣的是蘭澗,這女人在我們遭到嚴子路突襲後正好撞上了幾個亡命奔逃的家
夥,連推帶撞的情況被裹挾到了距離坡道連接處較近的一處邊緣區域。

  不過萬幸的是,在這三個自衛團隊的人群當中,我沒有看見嚴子路那傢伙的
身影。這樣一來,在面對妖魔圍攻的情況下,倒不用擔心會有人對我們這些人背
後捅刀了。

  此刻,在平臺中最為醒目顯眼的就是達耶。仁波切了!

  我不知道這瘋女人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到底在想些什麼?面對突然從祭
壇下方通道口冒出的妖魔,她既未動手消滅,也沒有去組織指揮自己的這些屬下
實施抵抗,卻依舊一門心思漂浮在半空中操縱著那幾個精液組成的水球在平臺空
中追逐九鼎鼎靈。

  從祭壇下方通道口冒出的妖魔越來越多……我在運用「星炎」能力滅殺了三
只試圖衝擊我此刻所在團隊的黑氣妖魔後猛的想起了老娘之前說過的話。「……
要這外部坡道出現了妖魔,那就是夏丫頭跟她的陰兵戰敗了!」

  想到這裡,我禁不住心頭一顫。現在妖魔已經明白無誤的出現在了這外部平
臺上,難道說夏姜和陰兵……

  意識到這點後,我簡直不敢繼續想像下去了,低頭望向了懷中的母親。此刻
母親依舊還在微微的顫抖,把頭深深埋在我胸口的同時,用力貼附著我的身體,
就像生怕我會離她而去一般。看到母親現在的樣子,我心疼的打消了向她詢問的
想法。咬牙一門心思對抗起了平臺上不斷增加的妖魔。

  平臺上的槍聲逐漸稀落起來……

  抵抗者們的彈藥即將耗盡,而平臺上的妖魔卻越來越多,並且出現了新的種
類……鷹身女妖尖嘯著振翅從通道內飛躍而出,在平臺上空盤旋,伺機朝人群俯
沖。

  整座平臺上到處散落著暗紅的血漬以及殘缺不全的人類肉塊和肢體。

  有人在極度絕望和恐懼中開始了嚎哭……那哭聲令我心煩意亂!我意識到這
樣下去平臺上的人們必然都只有死路一條後,也顧不上彼此間的各自立場了,開
口朝著其他各自為戰的人群叫喊了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的!想活命,得朝坡道走!」

  我的建議立刻就得到了某人的回應。一個操著極為生硬漢話的男人也開口叫
喊了起來,同時對我的這一建議做出了合理的補充。「他說的對,我們必須朝坡
道哪裡走!不過哪裡妖魔最多,所有人先設法跟旁邊的隊伍匯合,盡可能集合起
來後,再一塊沖!」

  這男人的建議立刻就得到了們自覺的執行!各自為戰的大小團隊不約而同的
開始朝距離自己最近的隊伍開始了移動。

  既然做出了決定,我沒有再繼續保存實力,左手持槍摟著母親,右手紅蓮之
炎升騰,圖譜內星炎四濺,一馬當先沖在了隊伍的最前方,迅速滅殺了隔離在我
們與春日等人團隊中間的數隻妖魔後,順利帶領著這邊的十多個人同春日此刻所
在的隊伍匯合到了一塊。

  見到春日,我發覺隊伍此刻的位置差不多就在之前我們運用幻術藏身的所在,
當即又想起了原先的計畫。所以立刻湊到了春日面前說道:「現在,就是現在,
立刻帶我媽到下麵的坡道去!」

  面對我的要求,春日露出愧疚和為難的表情。「嚴、嚴子路剛才破了我秘術
……你知道的,我跟他之前……除了師父,他是唯一知道我秘術身體禁脈位置的
人。剛才他攻擊了我的禁脈,至少三天之內,我是無法施展刹那能力的了。」

  聽到春日這話,我禁不住變了臉色。此刻我才想起,在之前對抗妖魔的戰鬥
中,春日始終都沒有施展刹那的能力,而一直都在使用法器和符咒。

  就在我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家夥同我之間的關係而想要開口問候他八輩祖宗的
時候,遠處天空中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鳥類鳴叫聲。我不禁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
望去……

  一道火紅的身影衝破了籠罩在螺旋城頂部四周的漆黑雲霧。

  「那是……」

  「鳳凰!是鳳凰……」

  即便在眼下這種近乎於絕境的環境中,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鳳凰的出現,併發
出了驚歎聲!

  而此刻在平臺上,恐怕只有我才清楚這鳳凰再次出現的真正原因了。

  那舒適的親切感又一次在我心中浮現,我意識到鳳凰應該感應到了我內心對
它的召喚……


                               【未完待續】
2017-6-8 09:55#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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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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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六章

  鳳凰對于人類而言,幾乎是神話傳說般的存在。但無論東方傳說中的鳳凰、
朱雀還是西方傳說中的不死鳥、菲尼克斯這些都有幾乎相似的共通點!是聖獸、
是神獸……是邪惡的克星,惡魔的天敵!即便在有些神話中,鳳凰未必就是正義
的象征,但它卻絕對的同妖魔鬼怪之類的東西絕緣!基于這種幾乎是慣性的理念
思維,人們很自然的将鳳凰視爲了「救星」。「救星」的出現極大鼓舞了戰鬥中
的人們,在極短的時間内,平台上的局面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原本抱團自衛,
并正在竭力合流的人群開始了擴張,少數膽大的喇嘛和武裝分子甚至脫離了自己
所在的隊伍,主動對近處的妖魔發起了主動的攻擊。

  對于平台上紛亂的戰鬥,鳳凰似乎沒有任何的參與的意思,飛抵平台上空後,
它開始了盤旋,鳳凰周身散發的灼熱火焰對空中的鷹身女妖造成了直接的威脅,
導緻女妖們尖叫着四散奔逃,幾隻飛的略慢的倒黴鬼被鳳凰散發的灼熱火焰而波
及,瞬間化爲了黑炭,直直的從空中墜落而下,見到這個場面,人們更肯定了鳳
凰是站在自己一邊的這一「現實」,更加聲嘶力竭的叫喊、鼓噪起來。而鳳凰卻
對自己造成的這一結果顯得有些漠不關心,隻低着頭在平台上尋找着什麽。

  我當然知道鳳凰是在找我!我因此朝着天上大聲呼喊……「我在這裏,我在
這裏!」

  但令我郁悶的是,我此刻的呼叫卻完全被人群興奮的呐喊聲所淹沒。以至于
鳳凰從我頭頂正上方飛掠而過都未能注意到夾在在人群中我的存在。

  「奶奶的……你他媽的是近視眼麽?我在這……就在你下邊!」

  危機中,我的心情變得異常暴躁起來,看見鳳凰飛過頭頂也沒能注意到我的
存在後,我禁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卻不曾想之前一度被達耶的那個什麽「梵天合
歡舞」蠱惑了心神的袁芳芳此刻已經恢複了神智,她站在我身邊聽到我的咒罵後
不以爲然的替鳳凰說起了公道話。

  「沒注意到你不是很正常麽?它看我們這些人就跟我們平時看螞蟻是一樣的
……你到是從一群螞蟻裏頭找到你過去見過的一隻來試試?而且你又不顯眼醒目
……之前就你一個人是光屁股,算是蠻特殊的,現在你瞅瞅,這平台上一大半的
男人和女人都是光屁股!相比之下,我們這些有衣服的才算是比較顯眼醒目的了!」

  聽到袁芳芳的話,我差點沒被她給活活氣死!不過她的話卻也猛然間點醒了
我……

  正如袁芳芳所說的,在此刻的鳳凰眼中,固然能感覺到我這個目标位于平台
之上,但要在這一兩百号在它看來體型外貌幾乎沒有分别的「其他生物」當中準
确篩選出我這個「标的」卻不是一下就能辦到的,我必須設法充分在人群中顯露
出自己的「與衆不同」才能第一時間吸引到它的注意力了。

  明白了這點之後,我一咬牙,狠心将緊緊貼附在我懷中的母親朝春日哪裏一
推,接着沖向了平台上一處相對空曠的區域,哪裏沒有人類存在,隻有幾隻妖魔
徘徊着正伺機攻擊人群。我一邊跑,一邊高舉雙手,将手上的紅蓮火焰催發到了
我此時能夠達到的極緻狀态。

  在平台此刻昏暗的環境下,我雙手的火焰就如同兩隻明亮的火炬一般……

  果不其然,我的這一舉動立刻便吸引到了鳳凰的注意!鳳凰随即鳴叫着,煽
動翅膀扭動身軀,改變了原有的飛行軌迹。

  我奔跑的路線正好經過蘭澗此刻所在隊伍的側面,這丫頭看到我張嘴朝我大
聲叫喊起來。「嚴平!你要做什麽?」

  「契約!我要同鳳凰立約!」在揮拳将一隻外形酷似鬣狗的魔怪燒焦的同時,
我直接告訴了她我沖出人群的具體原因。短時間内連續滅殺妖魔已經讓我感覺到
了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倦,「星炎」滅殺妖魔雖然高效、快捷。但卻格外的耗費
體力,精力,此刻的我不得不暫時停止了對這一能力的運用,單純的隻使用雙手
的火焰以對抗妖魔。

  鳳凰上次出現時,蘭澗也在現場。這姑娘同韓哲一樣,是個「神魔妖怪百事
通」般的人物,聽清了我的回答後,便立刻明白了我想要同鳳凰建立契約并借助
鳳凰力量的意圖,随即又朝着我大聲叫喊起來:「血、你需要奉獻精血才能立約!」。
喊完,這丫頭低頭打量起了地面,跟着拾起了一把也不知道是誰抛棄在地上的戈
戈裏彎刀,朝我抛擲了過來。

  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彎刀刀身的反光,當即收回了右手的火焰,一把握住
了飛來的彎刀。這一握,正好握在這把戈戈裏彎刀的刀刃上。鋒利的刀刃瞬間破
開了我手掌的皮膚,殷紅的鮮血瞬間浸滿了我的右手。

  火焰、鮮血……我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被鳳凰看在了眼中,它随即加速朝我俯
沖而來。卻不曾想,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正在平台空域内四處亂飛的九鼎鼎靈們此刻忽然不約而同朝着俯沖而下
的鳳凰聚集而去,沒有實體的鼎靈快速穿越了鳳凰的身軀,而那九枚跟在鼎靈之
後緊追不舍的水球則不可避免直直朝鳳凰飛去。

  在達耶。仁波切驚慌的尖叫聲中,九個水球閃避不及的情況下,不出意外的
在鳳凰周身散發的熾熱高溫下灰飛煙滅了。

  水球消失的瞬間,九鼎鼎靈立刻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金屬鳴響,并在空中各
自飛快旋轉幾圈,就如同頑皮的孩童赢得了一場遊戲的勝利一般。看到這一幕,
我一下楞住了,我萬萬沒想到這九鼎鼎靈竟然通靈聰明到了這種程度,居然能夠
利用這突然出現的鳳凰成功擺脫了那九個水球對自己的追逐。

  而鳳凰卻似乎全然不知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在散發出一陣灼熱的氣息将我
附近的幾隻妖魔徹底化爲灰燼後,最終降落在了我的面前。鳳凰的降臨将我從一
時的呆滞當中拉回到了現實,我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将沾滿鮮血的右手朝鳳
凰面前一伸……

  「……拿去吧!我的血……我願和你結下神聖的共生契約!以我的生命、靈
魂、意志從你這裏獲得保護我所摯愛人們生命的力量!」

  我并不知道母親提到的契約正确的締結方式,我也不知道這契約是否需要什
麽誓詞,更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默默禱念的言語是否算做誓詞。在旁觀者的眼中,
我隻是伸出了沾滿鮮血的右手,而右手的鮮血則在瞬間彙聚成了一道血線,直直
的飛到鳳凰的面前最終融和進了鳳凰周身的火紅烈焰當中。

  在我的鮮血同鳳凰融合的瞬間,一股難以想象的灼熱感傳遍了我的周身,我
的腦袋也劇烈的脹痛起來。我禁不住雙手抱頭,發出痛苦呻吟的同時栽倒在地,
瘋狂扭動起了自己的身體,赤紅的火焰從我身體的每一處毛孔噴發而出,在痛苦
的掙紮中,我整個人都劇烈的燃燒了起來……

  「……孽畜!孽畜!」我聽到了異常尖利的女性咒罵聲!

  達耶。仁波切又一次站在了地面上,她渾身顫抖着,發出了聲嘶力竭般的聲
調。曾經端莊典雅的莊嚴寶像,此刻因爲極度的扭曲而顯得猙獰變型。在她身體
四周,散落着兩隻同木乃伊般幹癟的鷹身女妖。而她的手中則多了一柄正在凍結
凝固的如墨汁般漆黑的冰制長矛。

  我此刻雖然頭疼欲裂,但多少還保持着基本的神智。此刻身體上的巨大痛苦,
我雖然難以忍受但卻明白這應該是契約締結的必然過程。站立在我面前鳳凰那拟
人般親切、善意的目光也從某種程度證明了這一點。也正因此,我想到了契約締
結後,我應對其承擔的義務……

  鳳凰來找我的目的是爲了締結契約,它對于平台上此刻的戰鬥顯得有些漠不
關心。雖然如此,但它卻表露出了對人類更爲友好的态度。在平台周圍飛行、尋
覓的過程中,它小心避開了多數人類聚集的區域,至始至終未曾對任何人類造成
傷害,這同它無視自己力量對妖魔造成的打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正因此,它絲
毫沒有注意到達耶這個「人類」對它流露出的那種明顯的仇恨和敵意。

  雖然迄今爲止,我同達耶。仁波切接觸的次數隻有寥寥四次而已,但其随心
所欲,睚眦必報的性格卻早以爲我所洞悉覺察。辛苦制造出來的水球被鳳凰消除,
鳳凰或者壓根就沒注意到這一微小的細節,但我清楚,達耶必然會對鳳凰動手了。

  她出手滅殺鷹身女妖可不是爲了降妖除魔,她動手的原因僅僅隻是爲了從女
妖身體内抽取她用于制作那柄黑色長矛的水分而已。

  果不其然,當冰矛成型之後,達耶手臂一振,黑色冰矛如利箭般射向了毫無
防備的鳳凰……

  「小心!」忍受着劇痛折磨的我無法做出任何實質性的救援動作,隻能在達
耶出手的瞬間竭盡全力的出聲示警。出聲的同時,我感覺到了無奈,鳳凰真能明
白我此刻言語的意思麽?但我沒想到的是,我的話音尚未消失,鳳凰便做出了展
翅騰空的動作,在千鈞一發之極避開了黑色冰矛。擲空的冰矛從鳳凰身體下方穿
過,斜斜的釘入了我身邊堅硬的平台地面之中。

  憤怒凄厲的鳥鳴聲響徹了整座平台!我在聽到聲音身體震顫的同時,感受到
了内心深處突然泛起的強烈憤恨情緒。而那情緒明顯并非是我自我意識的産物,
不過僅僅片刻之後我便清楚了那情緒的來源……是鳳凰!那是鳳凰此刻的心情!
契約已經成立,我已經同鳳凰之間産生了超越個體的心靈感應!

  也就在這一瞬間,我腦海中出現了新的畫面……并非我所熟悉的紅蓮譜圖,
而是如同雙眼視線般的又一個視角……那視角居高臨下,正從十多米高的位置俯
瞰着整座平台!而視角的中心點卻是一臉瘋狂,昂然伫立,正在仰視空中的達耶。
仁波切!

  「這、這就是締結契約後我獲得的力量麽?」因爲紅蓮的原因,早已有過各
種亂七八糟奇異感覺經曆的我立刻意識到了我在同鳳凰締結契約後獲得的新能力
……「視覺共享」!

  很明顯,我此刻腦海中這一新的視角來自于鳳凰,那居高臨下的視線,正是
鳳凰此刻看到的一切。不僅如此,我還能感覺到鳳凰在憤怒情緒的同時内心深處
那若有若無般的疑惑……看樣子它對身爲人類的達耶攻擊它的行爲頗有幾分難以
理解。

  體驗着、領會着契約确立後身體的奇妙感受,我的痛苦感覺随之逐漸開始了
淡化。一手按頭,一手撐地,我艱難的從地面爬起,搖搖晃晃的想要站直身子。
一方面我自己看到的東西通過視網膜以及視覺神經直接反應在了我的大腦之中,
另一方面鳳凰的視線也同時在我腦海中出現成像,兩種視角同時在腦海中出現的
結果就是眩暈重影。平直的地面出現了高低錯落般的層次感,四周的雙重影像讓
我感覺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如同虛幻一般。這讓習慣了單一視覺的我頗有些手
足無措。

  此時達耶方才注意到了我的存在,遲疑之後,狂怒的叫喊起來。「……是你!」
話音未落便以驚人的速度沖到了我的面前,一腳踹在了我的胸前,我在尚未站穩
的情況下被她踢飛了好幾米,硬生生撞上了一隻妖魔,妖魔在發出了凄厲叫聲的
同時被我周身的火焰化爲了灰燼。

  不過這一腳對達耶而言也不好受,她明顯錯估了我身上火焰的威力,出腳時
在腳上凝聚的隔離水層似乎略顯不足,在踢中我的同時,腳上的皮靴被我燒掉了
大半,赤着一隻腳的情況下放棄了對我繼續攻擊。我如今也沒和這女人糾纏算賬
的心思,從地上爬起後,跌跌撞撞朝外部坡道同平台的連接處走去。

  靠着鳳凰居高臨下的廣闊視野,祭壇下方通道口内新湧出的一波妖魔落在了
我的眼裏。既然同鳳凰締結契約再一次觸發了我的「浴火」狀态,我沒有猶豫,
當即決定仗着一身火焰去沖擊哪一區域,看能不能打通離開平台的逃生之路了。

  卻不曾想,我的舉動卻進一步激發了達耶對我的恨意,或者在她看來,我放
棄與她的對抗無異于一種蔑視行爲!正巧一個喇嘛在同妖魔的纏鬥中來到了她的
附近,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喇嘛慘叫着,身體幹癟着撲倒在地。喇嘛倒地的同
時,達耶的身邊浮現出了數十枚懸空的冰錐!

  透過鳳凰的視線,我目睹了這一過程。即便此時的我正處于腦子不大清醒的
狀态,但我依舊還是被她殘忍、瘋狂的舉動所震驚了。我禁不住轉過身沖她怒吼
了起來。「……那是你自己人啊!」

  回答我的是這女人的沉默以及高速閃耀的點點寒光……

  速度太快,我根本沒有閃避的機會,我隻能條件反射般交叉雙手護住了自己
的身體正面。寄希望于此刻我周身的火焰能夠最大程度消解掉那些冰錐可怕的穿
透力。

  鳳凰固然對于達耶之前攻擊它的行爲感到憤怒,但它卻同樣沒有任何打算與
達耶這個「人類」戰鬥的想法和念頭。因爲這個原因,它在騰空之後便隻選擇了
在空中盤旋觀察平台上的狀況,甚至于達耶對我出手,它也并未幹涉。或許在它
看來,達耶之前踢我的那一腳并不足以對我造成緻命的傷害。而此刻當達耶凝結
冰錐再次向我攻擊時,它終于意識到了達耶對我的殺意,呼嘯着從空中俯沖而下。
它俯沖的同時,我感覺到了它内心的驚訝和意外,它似乎很難理解達耶和我同爲
「人類」,竟然會彼此自相殘殺的這一現實。而也正因爲它的意外,導緻它未能
及時趕到替我消除掉那些緻命的冰錐,反而是另一道身影突然出現擋在了我的面
前……

  望着緩緩軟倒的身影,我呆住了!随後聲嘶力竭般的嚎哭了起來,那一刻,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我面前崩塌了……

  是母親……我怎麽都沒想到母親會在這一刻凝視着我,微笑着在我面前軟軟
癱倒在地面。她顫抖、匍匐的身軀後背那些閃耀着冰冷光芒的冰錐就如同一根根
鋼針般釘在了我的心髒上令我顫栗,令我顫抖,令我感受到了比死亡還要恐怖的
悲痛!

  「……春日在做什麽?她爲什麽沒有看好母親?還有觀雪、詠蕙、泛舟、袁
芳芳!那麽多人連一個喪魂落魄的女人都拉不住?她們都是廢物,都該死……春
日該死、詠蕙該死、泛舟該死、觀雪該死……不!我要先宰了這個女和尚……宰
了她,必須要宰了她……抓住她,就用她制造的這些冰錐,插滿她身上每一個窟
窿……騷逼、屁眼,嘴巴、耳朵,鼻孔……還有肚臍!捅死她,捅死她!」

  我腦子閃現着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念頭,這些念頭操縱着我不顧一切朝着達
耶仁波切飛撲過去……

  我在哭,可流出的不是眼淚……爆裂的火星從我近乎于骷髅般的眼眶中飛濺
四散;我在喊,在發出近乎于野獸般可怕嚎叫聲的同時,從我口中噴出的漆黑濃
煙朝着身體的兩側彌漫擴張;我踏足的每一處落點都因爲我炙熱的身體而轉化成
了股股熔岩……我的視線中隻能看見終于露出了驚恐表情的達耶。仁波切。在所
有亂七八糟念頭閃過之後,我隻剩下了唯一的一個念頭!

  「殺掉達耶!」

  甚至于鳳凰都被我此刻散發的怒火所震懾,當我撲向達耶的時候,鳳凰選擇
了振翅高飛,遠遠的拉開了同我之間的距離。

  達耶在後退,後退的同時在我和她之間制造出了一道道水幕,試圖緩解我沖
擊的速度。然而那些水幕絲毫未能阻止我前進的步伐!在我散發的高溫下蒸發成
了大片大片的白色蒸汽。當我從蒸汽籠罩的區域沖出時,這狡猾、卑鄙、色厲内
荏的女人已經逃到了祭壇旁邊。

  她很聰明,制造水幕阻止我的同時也計算到了水幕被我蒸發後能夠産生蒸汽,
擾亂我的視線。不過她顯然不知道我已經擁有了第二雙眼睛……鳳凰的眼睛!所
以我被蒸汽籠罩時已經調整了前進的方向,脫離蒸汽區域後沒有任何遲疑,便直
奔祭壇所在而來。

  曾經不可一世,狂妄傲慢的女人明顯感受到了我所散發的沖天怒火。根本不
敢同此刻的我有任何實質性的近戰接觸,繞過祭壇的拐角開始奔逃。

  一邊跑一邊叫喊,進一步刺激着我的怒火!

  「唉喲……那女人是你馬子啊?」

  「嚯嚯嚯……她對你倒是有情有義嘛!居然替你擋槍!」

  「可惜喽……中了我的冰錐,她死定喽!」

  「哈哈哈,她死了,你就成了鳏夫……鳏夫诶!知道什麽叫鳏夫麽?女人死
了男人叫寡婦,男人死了女人就叫鳏夫……」

  聽到達耶這些話,我更是熱血上頭,眼前隻剩下了這女人奔跑的背影,同時
發出了嘶啞的咆哮聲:「我要宰了你!」

  追逐達耶經過了又一個祭壇拐角後,達耶的背影忽然從我的視線當中消失了。
就在我因此而愣神的瞬間,我的後腦遭到了一記重擊。我控制不住前撲倒地。緊
接着我的後背也遭到了幾下打擊,不過比起後腦的那一擊似乎輕微了許多。在我
爬起的同時,我聽到了身後達耶調戲般的笑聲!

  「……嚯嚯,一段時間沒見,你比以前耐揍了啊。來啊……來追我啊!」

  當我扭頭看去時,這女人的身影反向消失在了拐角的另一側。我氣得哇哇大
叫,轉身邁開雙腿又一次追了上去。

  追逐着女人的背影,我繞了祭壇整整一圈,在經過之前挨揍的那個拐角處時,
達耶的背影又消失了,就在我再次陷入驚訝之中時,後腦的擊打接踵而至。我二
次撲倒的同時,耳畔傳來了達耶新一輪的嘲笑。

  「怎、怎麽回事?難不成這女人除了弱水之力,還擁有跟春日一樣的刹那能
力?」

  兩次來自後方的打擊,終于讓我從狂怒中逐漸清醒了過來。「不、不對…
…韓哲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可能出現在人類身上的特殊能力成千上萬,五花八
門。但每一種能力在同一時間隻會出現在唯一的一個人身上。絕對不會有同時存
在的兩個人擁有同一種能力的情況出現。老韓好像把這種情況稱之爲「異能唯一
的排斥規律」。此外,特殊能力中有不少能力在效果方面會有接近或類似,但擁
有獨立名稱的那幾種能力卻是例外,那幾種能力之所以能夠擁有單獨的稱謂,除
了能力強大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其異能效力的獨特。就是說其他的特殊能力
中幾乎找不到另一種能力能夠與之類似或者能夠替代。春日的「刹那」雖然不如
「紅蓮」「兩儀」「陽炎」「弱水」這些能力有名,但也是擁有單獨稱謂的一種
能力,這意味着沒有其他任何一種能力能夠像「刹那」一般,擁有「瞬間移動」
的效果。」

  清醒的我冷靜了下來,再次返身追擊達耶的同時,很快弄清了之前兩次被揍
的具體原因了。弄清之後,我禁不住想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因爲我意識到,我
在喪失了理智的狀況下,被達耶給耍了……

  不得不承認,單就搏擊格鬥或者通俗講「打架」來說,達耶确實是「行家裏
手」!在感覺到我此刻散發出的強大力量以及憤怒後,這女人先是制造煙幕混淆
我的視線,争取時間将戰鬥區域轉移到了祭壇周圍;接着又以語言刺激我的神經,
讓我在狂怒下變的思維遲鈍;然後領着憤怒的如同「白癡」一般的我圍着祭壇兜
圈子,經過拐角的時候,這女人搶先一步直接翻到了祭壇上方,然後在我越過拐
角愣神的時候從我身後躍下攻擊……兩次,整整兩次……我居然被她用同一方式
偷襲了兩次。而這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因爲我擁有此刻空中鳳凰的視野!

  而事實上,她兩次躍上祭壇的舉動都被鳳凰看在了眼裏。而狂怒中的我在追
擊達耶的過程中卻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自身的主觀視覺之上,徹底忽略了從鳳
凰哪裏得到的「空中視野」。這才讓達耶兩次偷襲得手。

  明白了這一切的我随即減慢了追擊的速度。當達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位置後,
我伸手扒住了祭壇的石壁……我并沒有開山破石的力量,但高溫卻在很短的時間
内烤裂了石壁,現出了足以容納我手掌的裂縫,我以此借力,攀爬到了祭壇的上
方。而此時,達耶依舊還試圖繼續引着我圍繞祭壇轉圈而在下方奔跑。就在我計
劃着在這女人又一次躍上祭壇的時候對她發起攻擊時,這女人已經圍着祭壇又跑
了一圈,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女人在經過我之前攀爬的那一段祭壇牆面時,
一眼就看見了我遺留在牆面上的灼燒痕迹。而她的反應也難以想象的快速。在看
到痕迹的瞬間便立刻轉身改變了原有的奔跑軌迹,沖向了平台邊緣處同妖魔戰鬥
着的人群。

  通過鳳凰視野看到這一幕的我被一種無力感所擊倒。因爲這一刻,她成功拉
開了同我之間的距離,我即便立刻離開祭壇追擊,恐怕短時間内也追不上了。随
之而來的屈辱感令我欲哭無淚。不過随着頭腦的清醒與冷靜,我忽然想起了母親
……

  「老媽好像沒死……她可是半神!哪裏會是達耶的那幾枚冰錐就能輕易殺死
的?對了,想起了來……在我從她身邊經過沖向達耶的時候,她好像還支撐起了
身體,想要拉我。」

  當沖動前那瞬間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後,我哪裏還顧得上去繼續追擊達耶,
當即沖下祭壇,朝母親倒地的所在奔跑而去。結果半路上,我就再次憤怒起來
……

  我能感覺到鳳凰的心情變化,但卻不知道它腦子裏具體的想法和思維。它對
于達耶攻擊它的行爲固然憤怒,但卻終究沒有對達耶施加任何實際性的報複,即
便在我主動對達耶發起攻擊的情況下,它依舊保持了一種超然的中立,僅僅以一
個旁觀者般的立場注視着我和達耶之間的戰鬥。而當達耶主動逃離後,它的心情
也随之平靜,轉而以一種悠閑自得般的心态俯瞰着整座平台。

  透過它的雙眼,我看到了母親此刻的危急處境。

  正如我記憶的那樣,遭到重傷的母親當然是沒死的。而且背部的創傷這些此
刻也都在其自身擁有的治愈能力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但或者因爲自我療傷消耗
了太多力量的原因,此刻的她顯得極度虛弱,趴在地上起伏喘息。而她的周圍卻
出現了衆多各種各樣的妖魔,那些妖魔正在瘋狂的沖擊着她的神域并試圖對她造
成直接的傷害。萬幸的是春日、詠蕙、蘭澗等五聖女再加上袁芳芳六人此刻趕到
了她的身邊,在她神域的籠罩庇護中正竭盡全力運用各種法器、符咒保護着她的
安全。

  我在憤怒的同時也産生了強烈的自責感,自己之前過于沖動了!光想着去報
複達耶,居然忘記了應當優先保護母親。在憤怒和自責的雙重心理作用下,我一
路狂奔趕到了母親和衆女所在的附近,開始連續施展起了「星炎」。

  這時,我才算真正體會到了同鳳凰「立約」的好處了。「立約」前,我本來
因爲連續滅殺妖魔早都已經身心俱疲,幾乎沒有繼續施展「星炎」的力量了。而
此刻,在「立約」之後,我不但獲得了鳳凰的視野,激發了身體的「浴火」狀态,
更重要的我的體力和精神也在同時恢複到了最佳的狀态。這讓我能夠在現在打殺
三方,用極短的時間就消滅了母親周邊的衆多妖魔。不過就在我試圖接近母親仔
細問詢查看她如今的具體狀态時,觀雪卻不顧一切伸開雙手擋在了我的面前。

  「觀雪……你幹什麽?我是嚴平……你認不出來了麽?」

  對于觀雪的阻攔,我先是一愣,随即注意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以爲觀雪因
爲我周身浴火而沒能認出我的身份。

  「……我知道你是嚴哥!但你現在這樣子不能接近主母……你會把我們都燒
死的!」

  觀雪的衣物在我散發高溫的灼燒下快速化爲了灰燼,暴露的赤裸身體也在極
短的時間内開始了變色,但她卻強撐着一步不退,拼命叫喊着說明了阻攔我的原
因。聽到觀雪的解釋,我方才陡然反應了過來,連忙後退。不過就是這麽兩句話
的時間,卻最終讓觀雪遭到了極度的燙傷倒在了趕來的春日懷中。

  注意到觀雪已經徹底紅腫的身體,我的心情愈發消沉低落……我不知道自己
怎麽了,在如此短的時間裏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斷犯錯。沒能分清保護母親和報
複達耶的主次之分,然後被達耶玩弄戲耍,現在居然又誤傷了觀雪。

  我禁不住連連後退,隻感覺茫然若失,不知所措。就在此時,我的腦海中傳
來了鳥類的鳴叫聲,我随即睜大了雙眼……

  對于我而言,那确實是鳥類的鳴叫聲響,但我卻在第一時間明白了聲音的意
思……

  「人類……契約已經訂立。你趕緊把你要處理的事情處理完,完了,咱們倆
就趕快離開這裏吧。」

  是鳳凰,我立刻意識到了這是鳳凰正在通過類似于「傳音密語」一樣的方式
正在同我進行交流。而在與其訂立契約之後,我竟然獲得了理解鳳凰語言的能力。

  「你、你是鳳凰?我的語言你能聽懂麽?對了……咱們倆離開這裏什麽意思?」

  「抱歉,我聽不懂你們人類的語言,但卻能明白你想要表達的意思。我們之
間的交流是建立在血脈契約之上的心靈相通,這種交流隻限于你和我之間。我要
提醒你,留給我們倆的時間不多了。我可不想剛剛同你建立契約就丢掉自己的性
命。這塔裏最可怕的支配者估計很快就要出現了。不盡早離開的話,我們都會成
爲它的食物。」

  「食物?我們現在已經是食物了……你難道看不見這平台上發生的一切麽?
對了,你難道沒想過出手幫忙麽?」

  「幫忙?我爲什麽要幫忙?被獵食的是你們人類,又不是我。要不是我需要
你身上的紅蓮之力,選擇了同你建立契約,你的死活其實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現在契約建立了,我需要保證你的安全,因爲假如你被支配者吞噬了的話,我不
僅會喪失從你這裏獲得的紅蓮之力,自身原本的力量也會遭到近乎于死亡般的削
弱。而你隻有在自然衰老情況下的死亡才不會對我造成任何的損失。」

  鳳凰的話語令我感到了寒冷和蕭瑟。看來母親把鳳凰稱爲「動物」并無不妥
之處。神話傳說終究隻是神話傳說……至少眼下這隻同我建立了「血脈契約」的
鳳凰很明顯也是一個單純隻考慮自身利益的冷漠存在。

  「另外,你認爲這些小東西正在捕獵你們是錯誤的……它們攻擊你們不單單
隻是獵食,更多的是在比賽和遊戲!因爲從時間上計算,螺旋塔支配者的生産時
間快到了……它尚未現身隻讓這些小家夥出來陪你們玩,是因爲它需要從這些小
東西當中挑選出它的新配偶。對于支配者而言,當然希望接下來同自己交配的配
偶能夠足夠強大和智慧,因爲這将直接決定它下一批子嗣的能力和智商……」

  「等等、等等……你能說明的更清楚些麽?支配者是什麽?還有、還有你叫
這些妖魔什麽?小東西?小家夥?你難道沒看見它們的兇殘行徑麽?」我漸漸适
應了這種與鳳凰的交流方式,并打算從鳳凰這裏獲取更多的信息。

  「兇殘?……這是你們人類發明的形容詞彙麽?嗯,我大概能夠理解它的意
思了。不過我可沒覺得這詞語用在這些小家夥身上合适!因爲在我看來,你們人
類恐怕比它們更兇殘了。它們至少不會攻擊或者殺害自己的同類,而你們人類,
就在剛才,那個女人類就奪走了同類的生命,還有你……看的出來,你也非常想
殺掉那個女人類。盡管我不明白這究竟爲什麽。」

  鳳凰的意思表達在我看來異常的犀利,但我卻無言以對!

  鳳凰沒在意我心情上的異常波動,而是簡單發表了它對人類這一物種的評價
之後接着談到了我最關心的問題。

  「你不知道支配者?嗯,看來你們人類離開這裏的時間确實太久了……居然
忘記了它們的存在。要知道這螺旋城還是你們人類爲了讨好那些支配者而建立起
來的呢。當然,你要我解釋支配者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畢竟
我年紀比較小,更早一些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你如果願意跟我離開的話,我
可以帶你去見我的母親。她對于你們人類還有支配者之間的事情非常了解和清楚。」

  說到這裏時,我感覺到了鳳凰心情的變化,尤其是它在提及自己母親時,似
乎有些異常的興奮……而我居然從那興奮之中隐約感覺到了某種難以明說的「欲
望」!

  「……現在你問我,我也隻能告訴你我了解和知曉的情況而已。我聽說螺旋
城裏原本有許多不同的支配者,但到現在隻剩下了一個……而這一個受到了那九
個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束縛和壓制,長久以來,它隻能蟄伏在這螺旋塔的裏
面。現在正在攻擊你們的這些小家夥。我稱呼它們小東西、小家夥是因爲它們如
今都隻是幼體,遠遠沒有成長到成年的狀态之中。當然,現在攻擊你們的這些小
家夥應該都是在螺旋城内誕生的,許多種類我之前也都沒有見過。不過也因此,
我推測那九個東西對這螺旋城的束縛力量應該減弱甚至于消失了。這樣的話,裏
面唯一的支配者估計很快就能離開城内區域來到這外部的平台上了。它要出來,
别說你了,我恐怕都在劫難逃。所以我才讓你快點,把你想做的事情趕緊做完然
後跟我一塊走了。」

  「你說九鼎對螺旋城的束縛削弱或者消失了?你确定?」

  鳳凰不認識九鼎,以「東西」這個詞彙替代,但我卻理解了它的所指,當得
知「九鼎結界」可能已經失效後,我大吃一驚,連忙進行确認。

  「九鼎?那九個東西叫九鼎麽?哦……我才知道呢,我之前隻知道那東西是
你們人類制造的而已了。束縛力量消失是肯定的了……原因很簡單,這九鼎束縛
的力量很奇特,具體講就是能進不能出。但凡螺旋城内部的存在受到九鼎的壓制
都無法來到螺旋城之外,而現在這些螺旋城内部誕生的小家夥能夠跑出來就證明
原先的束縛力量必然已經消失或者被削弱了。」

  「……不、不會吧。那城裏面那些存在是怎麽生存的?我有眼睛,我看見了,
它們是要吃東西的啊!不吃東西,它們也會餓死。據我所知,這九鼎鎮壓螺旋城
已經鎮壓了幾千年了,難道說裏面的存在幾千年都沒有吃過東西了?」

  「沒什麽奇怪的……裏面如今唯一的支配者原本就有子嗣在螺旋城外生存活
動的。城外的那些小家夥怎麽可能讓自己的母親忍饑挨餓?它們會捕食這裏其他
的生物,然後冒着再也無法外出的結果攜帶食物進入螺旋城。城内的支配者應該
是靠着那些食物存活至今的吧。」

  「……你越說我越糊塗了!我記得你一開始說什麽比賽、交配,然後說都是
支配者的子嗣……等、等,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妖魔都是支配者的孩子,而支配
者通過與自己的孩子交配以繁衍新一批的後代?」當理順了某些東西後,我被自
己的發現震驚到了。

  「你說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嗯,怎麽你看上去好像非常震驚?這難道
有什麽奇怪的麽?難道說你們人類的生存方式不是這樣的麽?有趣……看來我對
你們人類的了解實在太少了,你将來能不能多告訴我一些關于你們人類的事情啊。」

  「你覺得這種生存方式很正常麽?你們鳳凰難道也是這種生存方式?」由于
鳳凰提及的東西對我而言太過震撼,我連忙再次确認了起來。

  「什麽叫也是?這種說法太奇怪了……身爲雄性子嗣,難道不應該同母親交
配以繁衍新的一代麽?我之所以找你締結契約,就是爲了提升自己的力量!我爲
什麽提升自己的力量,就是爲了能夠擊敗其他的兄弟以獲得同我母親的交配權力,
并與母親一道繁衍出我們族群新的後代。我們鳳凰從來都是以母親爲族群的最高
領導者的,對我這一支鳳凰族群而言,她就是至高的存在,爲了她,我們這些子
嗣願意付出我們的一切,死亡也在所不惜,母親孕育了我們的生命,用生命回報
母親難道不是一種責任和義務麽?」

  「你母親隻生兒子不生女兒麽?」

  「怎麽可能?我的母親當然也生女兒的……但我的那些姐姐和妹妹一旦成年,
就會離開母親并在兄弟中尋找一個配偶建立新的族群,并成爲新族群的母親。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建議我去尋找一個姐妹結成配偶啊?這建議也可以,
不過我最大的妹妹離成年都還很早呢,而且她總喜歡跟我搶食物,搶東西,我不
喜歡她。我也沒興趣等她成年後充任她的首任配偶并加入她的新族群了。我更希
望同母親交配以壯大我現在的族群。否則我幹嘛同你一個人類簽訂契約以提升自
己的力量?」

  鳳凰的話語讓我再次無言以對……我真沒想到鳳凰這種生物的社會結構居然
是這樣的。但接下來我似乎又能夠理解鳳凰的這種生存方式,因爲我聯想到了生
物界其他的某些生物……比如蜜蜂、比如螞蟻!好像也都是一樣的社會結構!

  女王蜂、蟻後是群體的最高統治者,同時也是整個群體内一切同類的母親。
它們産卵繁育自己的子孫後代,子孫後代經過自然的淘汰和選擇,衍變成爲工蜂、
雄蜂或者工蟻、兵蟻、雄蟻不同的種類,其中雄蜂、雄蟻存在的作用就是同自己
的母親……女王蜂以及蟻後交配以延續種族……不管這種「社會形态」在我們人
類眼中有多麽奇特和不可思議,但卻是現實的存在。而且這些物種的這種「社會
形态」的出現比之我們人類社會要古老多。那根本就不是我們人類如今的思維所
能夠理解或者能夠去加以評判的了。

  從這一點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鳳凰必然也是非常古老的一個生物種群了,最
起碼,比我們人類要古老的多,而至今,鳳凰都還保持了它們的這種在我們人類
看來極其原始以及難以想象和理解的「社會結構」。

  另一方面通過與鳳凰的交流我大緻對螺旋城内的那個什麽「支配者」也有了
一定程度的了解。古老、神秘、原始還有……強大、可怕!

  正當我努力思考消化着從鳳凰這裏得到信息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鳳凰的驚
歎聲。

  「喲……我感覺這裏的人類好像都想從這裏逃走,怎麽那個家夥反而從下面
沖上來了?」

  鳳凰傳遞信息的同時,我從鳳凰的視野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淩冽漂蕩的披風,精光四射的利刃,豪邁矯健的身影!消失了數日的蕭肅言
赫然出現在了坡道、平台的連接處……所到之處,就如同快刀般在妖魔群中硬生
生撕開了一道裂口。

  看到蕭肅言的瞬間,我猛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計劃。「打通前往坡道的通道,
帶着母親等人逃離這裏。」

  此刻見到蕭肅言正在沖擊妖魔陣群,我當即沖着觀雪等人下達了指令。「帶
上老媽、觀雪!跟在我後面朝坡道沖!」

  當我一馬當先帶領衆人沖向坡道的同時,密密麻麻如人頭般大小狀似飛行甲
蟲的魔物從祭壇下方的通道口内噴湧而出,并朝平台四處蔓延開來。原本看似悠
閑的鳳凰看到那些魔物甲蟲後,立刻驚恐的振翅高飛……緊接着一道若隐若現的
嬌小身影緩緩的從通道口内現身而出。

  我的腦海中響起了鳳凰慌張的鳴叫聲……

  「天啊……我要被你害死了!是支配者……她、她出來了!」
2017-6-15 04:47#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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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6月22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支配者……這是鳳凰對螺旋城內最強大存在者的稱呼。

  我並未就鳳凰的這一稱呼提出異議,因為當領悟了鳳凰想要表達的意思後,
我覺得鳳凰的這一稱呼比之母親、王烈等等這些人所說的「妖魔鬼怪、神祗」之
類的稱呼似乎更為合理和貼切。尤其是在得知螺旋城內的存在曾經奴役、獵食人
類並支配人類命運之後。

  也因此當鳳凰近乎於驚慌失措般的提醒與抱怨傳入我腦海的瞬間,我側身扭
頭朝祭壇下方的通道口回望了一眼,想要一睹「支配者」的真容。但看到的卻是
不斷擴散的漆黑神域。

  當那如濃墨般的神域瞬間籠罩了整座平臺直接導致平臺周邊區域陷入徹底黑
暗時,那支配者在我腦海中留下的僅僅只是最初眼角餘光中潛藏在無數甲蟲魔物
之後的那一抹殘影。這一刻我控制不住的渾身顫慄顫抖起來……

  前所未有的恐懼令我甚至產生了強烈的窒息感!

  「這是什麼神域啊?」

  支配者散發的黑色神域摧毀了我之前對於「神域」這一東西的基本認知。在
我之前已經能夠確認的「神域」當中,母親、鳳凰還有青帝的殘留神域都有一個
共通點……那就是尋常肉眼的「不可視性」。這也造成了那些「神域」並不會對
普通人正常的視覺光感造成任何的影響。即便是在我紅蓮之眼的視線下,「神域」
也僅僅只會對周邊光線造成了些許的色差變化而已,並不會造成光線強弱的任何
變化。而此刻支配者散發的「神域」竟然直接遮蔽了平臺四周的自然光線,我因
為原本的方向目標在黑暗中消失而被迫停下了衝刺的腳步……

  如果只是視覺上的黑暗其實都還未必能讓我停滯駐留,更重要的一點是,當
四周一片漆黑之後,原本喧囂吵鬧的平臺也在一瞬間陷入了徹底的寂靜。人們的
咒駡聲、哀嚎聲;妖魔們發出的各種不同的吼叫聲;槍聲、法器所散發的特殊鳴
響聲……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仿佛是在一瞬間從現實進
入了徹底的黑暗虛無世界當中。

  「這、這難道就是支配者的力量麼?這神域……不僅能遮蔽光線,甚至連音
波都能阻隔?」

  總算此時的我已經恢復了頭腦的清醒,當即覺察到了這個問題,我因此而慌
張起來,因為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攙扶著母親的春日那幾個,甚至於原本因為身
上的火焰而光芒四射的鳳凰此刻竟然也都徹底湮滅在了無盡的黑暗當中,我看不
到她們,甚至連感覺都感覺不到她們的存在。鳳凰在我腦海中佔據的那一片視覺
區域內,也只有單一的黑色!

  我轉身向後奔跑,印象中,由於我此刻混身浴火的狀態,春日等人不敢太過
接近於我,但卻應該在我身後十多米所在的位置跟隨,只需要返身奔跑幾步,應
該能同她們撞上,至於我此刻的狀態會不會對直接對她們造成傷害,這一點對我
而言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需要立刻找到她們。但讓我震驚的是,我連續奔跑
了數十步都未能遭遇到任何事物……人或者是妖魔。在這一刻,原本平臺上存在
的一切竟然真的徹底消失了!

  我慢慢的停住了腳步,全身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來……

  這一刻,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絕望」的感覺!

  被我認為是支配者「神域」的黑暗物質也在發生著變化,之前我曾經認為那
應該是類似于光波或者聲波之類的物質,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那東西正在
不斷的實體化,固體化……

  一開始仿佛是單純的漆黑光線,但漸漸的那東西有了近乎於氣體般的狀態,
開始壓迫起了此刻我周身正在燃燒著的火焰。就在我奔跑的這短短幾秒的時間內,
我身體周圍原本四散擴張的火焰竟然被這黑氣壓制的緊緊貼附在了我的身體表皮
之上。再接著黑氣進一步的開始了變化,開始纏繞起了我的身體……

  我最初的感覺像是被砂礫包裹,但很快那些砂礫就開始變的黏稠起來,就如
同泥漿一般,再之後,泥漿開始了凝固。

  我試圖掙扎,扭動自己的身體,但卻只是徒勞。最終,我如同一具被水泥固
化了的雕塑般,被眼前的漆黑徹底湮沒了……

  在我被黑暗吞噬的同時,一個漆黑的巨大球狀物體以螺旋塔頂層為核心形成、
出現,並開始逐漸成長,擴張……這引起了王烈的注意。此時的他同黃炎棟以及
關悅然等一行人也出現在了螺旋城的周邊,兩百多人的隊伍在碩大的塔形城市建
築前顯得異常渺小,而在人群聚集所在的中央則是一座同螺旋城整體建築相比毫
不起眼的一座「魔堆」。

  在發現黑球出現前,王烈跟黃炎棟兩人正在魔堆四周佈置某種法陣。而黑球
的出現令王烈臨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那是什麼東西?」黃炎棟也同樣注意到了螺旋城頂部忽然出現的「黑
球」,開口向王烈詢問起來。

  「我不知道……不過那東西給我的感覺非常的奇怪,怎麼說呢……混亂、非
常的混亂!我能從那玩意上感覺到各種各樣不同的氣息!雜亂無章……根本,根
本就是一種,一種混沌般的存在!」王烈凝視著黑球,表情僵硬。

  「危險麼?」黃炎棟臉上的肌肉控制不住抽縮了兩下,從王烈此刻的態度上,
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那東西在旋轉、成長、擴張……按現在這個速度看,一、兩天之內這東西
就能把整座螺旋城以及周邊的空間區域徹底囊括進去。如果它一直照這個速度發
展,過不了多久整個昆侖核心區域都會被它充滿……接下來它應該會衝破昆侖秘
境的區域然後擴展到外部世界……」王烈說著說著,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跟
著脫口而出:「不好……看來九鼎封印已經失效了!」

  「什麼?那……那我們現在修復這天地隔絕陣還有必要麼?隔絕陣能阻止那
東西的擴張?」黃炎棟大吃一驚,手上的動作隨之停頓了下來。

  「修,繼續修……這天地隔絕陣是顓頊當年窮盡華夏一族的力量佈設的法陣。
幾千年來,雖然沒能徹底擋住那些奇人異士對昆侖秘境的窺伺,但卻成功的把昆
侖秘境和外部世界割裂了開來。就憑這點,我們也應該讓這法陣再次啟動。」王
烈說著,露出了懊惱悔恨的表情。「你留下繼續修復中樞,修復結束了,叫孫總、
關總他們組織人員配合你啟動儀式,讓隔絕法陣恢復運作。法陣恢復後,再帶他
們登城……我現在就出發,上去找嚴平他們!」

  「你在開玩笑麼?現在去來的急麼?這城這麼高……要爬到那黑球地方,需
要多少時間你想過沒?」黃炎棟試圖阻止王烈的魯莽行動。

  面對黃炎棟的勸阻,王烈搖了搖頭。「現在已經容不得我們從長計議了…
…唉,怪我。我之前想著,周靜宜那傢伙找九鼎不管什麼目地,總不至於會是想
要破壞九鼎封印,所以由著她帶著嚴平走了。她對嚴平那傢伙的感情是真的,既
然愛嚴平,應該就不會做出任何有可能傷害嚴平的事情。而且我也想不出她破壞
那封印對她還有嚴平有什麼好處。她是半神不假,可她跟夏薑一樣,是在昆侖秘
境之外成就的半神之身,跟螺旋城裡面的那些傢伙沒有交集。不過現在看來我錯
了……而且錯的厲害,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女妖在人類和她的同類之間看來
還是選擇了她的同類。出手破壞了封印!所以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不管來不
來得及,我都必須立刻過去。」

  見到王烈轉身,黃炎棟皺起了眉頭追問道:「既然九鼎封印失效了,那我這
裡修復完了天地隔絕陣還有必要帶著這些人登城麼?」

  聽到黃炎棟這個問題,王烈扭頭回應道:「不登城還能去哪裡?逃離秘境的
通道在螺旋城裡,想離開這裡只有這一條路。而要是上面的情況真的已經無法收
拾了,你覺得這裡的人就算四處逃亡躲藏,在這昆侖核心之中又能苟活多久?我
知道你的意思,靠著炎、黃二城或者能支撐一段時間,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難
不成你覺得這裡這些人能夠重複當年軒轅、神農氏族在這裡頑強抗爭的生活麼?」

  說到這裡,王烈頓了頓,再次搖了搖頭。「……罷了,修復完了這隔絕陣,
你不妨把如今的具體情況跟孫明、關悅然明說吧。讓他們自行決定。我必須馬上
出發,這邊一切你看著辦了。」

  說完,透明的黑白雙翅在王烈的身後浮現而出。黃炎棟見到王烈去意堅定,
連忙提醒起了王烈。

  「破壞封印的未必就是周靜宜了……你要去,我建議你最好先弄清情況再說
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王烈一頓,扭頭朝黃炎棟望了過去。

  「沒啥意思了……我只想說,這些年我們處理的那些個棘手事情,有幾次是
單純的妖魔作祟?最後十有八九都是人故意搞出來的事情了。」

  聽到黃炎棟的話,王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接著徑直趕到了譚亦欣身邊,
取走了譚亦欣此刻掛在背後的那把依班娜吉他琴,接著振動黑白雙翅,在其他人
員的注視下只留下了一道殘影……

  人在絕望後會變得麻木不仁,對一切都麻木後,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情緒反
應。有的人會因此歇斯底里、情緒異常。而有的人卻會在麻木不仁中感覺到大徹
大悟……

  從實際情況看,我似乎就是這後一種類型!

  當身體被黑暗徹底禁錮後,我絕望了,我體會到了「萬念俱灰」具體是怎樣
的一種心境。要知道我雖然是個亡命徒,但在此之前無論面對何種狀況,我都沒
有真正拋棄過「求生」的欲望。我可以為了所愛的人挺身而出,也可以為了堅持
自己的原則而犧牲自己。但我卻從來不會有坐以待斃的念頭和想法。不過現在,
我卻真的「認命」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但我應該只能就
這樣安靜的等待死亡的降臨了吧。」

  因為四周一片黑暗,我乾脆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開始了靜靜的「等死」!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卻又再次睜開了雙眼。我原本以為我會很快陷入窒
息的巨大痛苦當中,但慢慢的我發現,過了這麼半天的時間,我竟然沒有身體上
絲毫的痛苦和難受。這讓我猛的醒悟了過來。此刻的我正處於周身浴火的狀態之
中,這種狀態下,我好像根本就不需要像正常人那樣進行呼吸……

  「對啊……我現在這樣子就算被活埋都死不掉的。頂多就是身體動彈不得而
已罷了!」想到這裡,我的腦子再次活絡了起來。我意識到此刻的我遠沒有到真
正絕望的境地!

  片刻後,一縷拇指大小的火苗出現在了我眼前極近的黑暗當中,那火苗一出
現,就被四周的黑暗物質壓制、包裹僅僅燃燒了片刻便無奈的熄滅了。但我卻禁
不住心頭一震狂喜!

  「果然,我沒猜錯……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這些黑暗物質到底是什麼
東西!但它應該是支配者身體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其本體的某種延伸……這樣的
話,就算我沒看清支配者具體的形象外貌,但我的火苗卻可以在一定距離內釋放
到這黑暗之中,而且好像可以放置到任何位置!這黑暗的一切對於我的火苗而言,
好像都可以視為支配者本身!」

  「接下來……星炎應該能用的上!等等……我現在好像只能把火苗釋放到緊
貼著自己身體位置的黑暗區域,這麼近的距離觸發火苗星炎我自己受的了麼?奶
奶的……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考慮這些做什麼?」

  我一咬牙,隨即釋放了一株火苗,這次這株火苗我並未放置在自己眼前,而
是放置在了貼緊胸前的黑暗區域,在放置後的瞬間就開啟了圖譜,同時讓圖譜中
的主火苗迸發出了火星……

  一道強光在我的視線當中閃過。我的胸口仿佛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而在我
感覺到這一衝擊力量的同時,我的整個身體開始了鬆動!在我身體前方明顯的感
覺到了一片空蕩區域。

  「有效!接著來……」

  又一枚火苗出現在了黑暗之中,這次火苗的位置在我的後背,隨著來自後方
的光感和衝擊力,我終於可以扭動身體了!

  隨著身體四周不斷的閃光和撞擊,我終於奪回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注意到
那黑暗在被星炎炸裂後正在再次彌漫想要填補因為爆炸而形成的虛無空間,我只
能強忍著不斷爆裂星炎而產生的對身體的衝擊力,不斷的施展星炎,炸出一片片
可以移動的空間的同時,向前開始了緩慢的前進。一路上黑暗依舊在不斷的試圖
纏繞我的雙足,阻止我的行動,我不得不在開闢前進道路的同時向朝著腳下的黑
暗區域植入火苗,發動星炎,讓我的雙足能夠擺脫黑暗的羈絆。

  星炎炸裂時產生的火焰對我沒有任何傷害,但同時產生的衝擊氣流卻在拷打
著我的身軀。總算當年我在服役期間鍛煉過自己的抗擊打能力,加之在身體浴火
狀態下,我身體的強度似乎得到了明顯的強化,這才讓我一步步的堅持了下來。
靠著不斷的釋放星炎,我在黑暗中前進了十多米的距離。

  當又一縷火苗引爆炸開了一片黑色區域後,「嘩啦」一聲,一具血肉模糊的
人類骸骨赫然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骸骨的下半身陷在黑暗裡面,上半截卻懸掛在了我剛剛用星炎炸開的空間當
中,兩隻血淋淋的手臂骨隨著其身軀在我眼前晃動了幾下後從骸骨的肩胛處脫落,
掉落在了下方的黑暗當中,極短的時間內,兩隻殘缺的人類手臂便被黑暗吞噬,
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我的視線卻被依舊在我面前懸掛晃蕩的那半截人類殘骸所吸
引……

  星炎炸開了骸骨所在的黑暗區域,讓它暴露在了我的眼前,但我卻依舊能看
到少量的黑暗物質貼附在血肉模糊的骨植上面。殘留的黑暗物質就如同密密麻麻
的黑色螞蟻一般,正在啃咬,吞噬著骨骼上的那些血肉。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瞬
間充滿了我的全身,我身體四周的火焰隨之升騰,迸發出了類似於星炎般的爆裂
火星。

  新濺射出來的火星似乎對於周圍的黑暗物質產生了克制的效果,竟然將我周
圍的空曠區域擴大了幾分。空間擴大的同時,我看到了新的目標……

  出乎我的意料!在新擴大空間的範圍內,竟然出現了一隻混身黑氣纏繞的妖
魔!這只外形類似某種犬科動物的妖魔同之前的人類骸骨一般,半截身子被黑色
物質所禁錮,另有半截身子暴露在了我火星開闢出的空間當中,我能看到它身上
被我之前火星的高溫而灼燒出的痕跡,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只有著明顯生命體
征的妖魔並未因為遭到我火星灼燒而表露出任何試圖對我攻擊或者仇恨的態度,
反倒似乎是在拼命掙扎著,刨動著自己的前肢,想要把自己的全部身體從黑暗中
掙脫出來一般……

  掙扎的同時,這妖魔竟然發出了「嗚咽」的陣陣悲鳴。它的悲鳴並未持續多
久,快速蔓延的黑暗就再一次擴張,將它的全部身體再次包裹了進去。在它即將
徹底陷入黑暗包圍前,我注意到它的身軀正在隱約縮小。那黑暗物質竟同樣的在
吞噬這只妖魔!

  「這、這怎麼可能?鳳凰說過,妖魔是不會自相殘殺的……老韓當初也有類
似表述!妖魔吃人或者獵食其他生物是本能,但基本上,妖魔這些東西相互之間
是不會彼此傷害的。原因是從同樣的妖魔身上,得不到維持它們生存所必須的陽
氣!可……現在要我沒看錯的話,這黑暗,這黑暗連妖魔都在吞噬……而這黑暗
是那個支配者創造出來的啊!」

  當我剛剛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尚有小部分頭部暴露在外的這只妖魔忽然頭部
一歪,身體在黑暗物質的擠壓下化為了一片顏色略淺的飛灰,飛灰只存在了片刻
的時間,就被黑暗吸收同化,化為了烏有。

  因為驚訝,我倒退了兩步,我一倒退,背後的黑暗物質立刻就貼附了上來,
我又連忙向前邁步,趁著黑暗尚未完全粘上的時刻,擺脫了出來。同時條件反射
般的朝後揮手了一把,用手臂的火焰阻斷了黑暗的粘連……當我縮回手臂時,我
發現揮手的同時,我居然順手抓了一把黑暗物質在手裡,那東西似乎有生命般在
我手掌心裡運動著。

  我忙不迭的將手抬到了面前,開啟紅蓮之眼觀察了起來……

  咋一看,這一小團黑暗就如同墨汁般漆黑的泥土一般,但當其被我的紅蓮之
眼不斷放大後,黑暗中密密麻麻不可計數一條條形似肥大蛆蟲的生物形體展現在
了我的眼中!

  我手中的火焰正在一隻只的燒毀這些蛆蟲,但它們似乎相當耐燒,而且非常
狡猾……活著的蛆蟲鑽進了死亡蛆蟲的屍體當中,利用死亡蛆蟲的屍體當擋箭牌,
正在竭力維持著自己的生命。也正因此,這一小團黑暗始終保持著某種程度的
「活性」!

  看清了這些黑暗物質的本來面目後,巨大的噁心感襲上了我的心頭,我用力
將這手裡的這團黑暗物質甩了出去,發了瘋般向四周釋放起了星炎的技能。受到
我發自內心極度厭惡感的影響,星炎的爆炸烈度隨之增強,每一次爆裂擴張的範
圍以及溫度程倍數的增加……

  新炸裂的空間內,一具具人類殘缺不全的屍骨暴露了出來,不僅如此,出現
的同樣還有幾隻不同種類尚未死亡的妖魔!逃脫黑暗禁錮的妖魔向飛蛾撲火般朝
我奔來,在接觸到我身體四周再次擴張的紅蓮火焰後,紛紛化為了灰燼!我對這
一切根本的無動於衷,我本能的意識到那些妖魔此刻接近我的目的並非是要攻擊
我,而僅僅只是為了自殺!它們寧可被我的紅蓮火焰燒死,也不願被那黑暗吞噬。

  隨著我身邊空間的不斷擴大……籠罩一切的黑暗空間開始了輕微的顫動。原
本不斷試圖接近我、想要覆蓋或者說湮滅我的黑暗停止了向我蔓延的趨勢!它們
開始主動的後退避讓,並最終使我的周圍出現了一片十多平米的天然空間!

  我警惕的注視著眼前的變化,停止了星炎的釋放!

  「怎麼回事?難道我連續的星炎攻擊給予了它巨大的傷害……它開始退縮了?」
我剛冒出這種想法時,忽然感覺到了一陣來自地面的震顫!

  面對未知的危險,我周身的火焰再次劇烈的升騰起來。接著,我反應了過來
……

  我被黑暗籠罩、覆蓋,被包裹在了黑暗當中!但此刻,造成地面震顫的這股
力量明顯來自於黑暗的外部區域……這意味著我所處的黑暗空間正在受到來自外
部的某種打擊!

  這打擊的力量非常巨大,巨大到足以撼動整座螺旋城的穩固!

  不僅地面在晃動,原本只是輕微顫動的黑暗空間其抖動的強度和頻率也在增
加!同時,原本如死一般寂靜的黑暗區域內,我隱約聽到了一些雜亂的聲響……

  我眨了眨眼睛,立刻做出了決定……朝著空間某一方面的黑暗區域沖去,同
時發起了星炎攻擊!

  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但出現聲響,說明這黑暗的力量正在減
弱,最起碼,它已經無法像剛剛形成時那樣徹底隔絕聲音的傳播了。這對我而言
肯定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不確定此刻這片黑暗具體覆蓋了多大的一片區域,也不確定我到底能不能
衝破這黑暗的籠罩。但我絕對不想再次陷入像黑暗剛剛形成時的那種無計可施般
的絕望當中,有沒有用,我都只能放手一搏了!

  星炎在黑暗壁障內炸開了新的空間通道,我悶頭便紮了進去。當新開闢的空
間向前延伸了數米後,除了新暴露出來的人類骨骸外,一個懸浮在空中扭曲晃動
著的物體陡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九鼎鼎靈!」從大小以及懸浮狀態中,我立刻認出了那東西的屬性。這讓
我大為驚訝……

  在我看來,九鼎鼎靈根本沒有實體,僅僅只是九個虛影而已。它們應該能夠
憑藉自身的狀態逃脫黑暗的覆蓋的。可現在的事實卻是,這沒有實體的鼎靈之一
卻被那些黑暗物質爬滿了虛影的周身。我很難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出於
對九鼎這一華夏族精神圖騰本能的崇拜和尊敬,我當即把手伸向了這只鼎靈。

  黑暗的耐火性此刻似乎有所弱化。當接觸到我身體散發的火焰後迅速脫離了
對鼎靈的附著,四散蕩開。鼎靈隨之擺脫了束縛,並迅速飛到了我的身邊,圍繞
我開始了旋轉。從其近乎歡快的運動軌跡來看,這傢伙明顯將我當成了它的保護
者。

  此時的我沒時間和精力去辨認這是九鼎當中的那一個。在確認其已經擺脫黑
暗束縛後,由著它在我身邊撒歡的同時立刻開始了繼續的推進。結果當我再次運
用星炎開闢出一小片空間後,新開闢空間邊緣的黑暗壁障內透出了一縷寒光,緊
接著壁障被銳器撕開了裂口,裂口不斷擴大,幾柄旋轉的刀劍就像鑽探機一般硬
生生的從那裂口處飛舞而出,一道人影從裂口內鑽了出來,出來的同時發出了興
奮的歡呼!

  「他媽的……終於看到光了!老子終於出來了!」

  這聲音我聽得頗為耳熟,定睛一看,從黑暗裂口內鑽出的居然是蕭肅言!見
到蕭肅言後,我禁不住一陣狂喜!連跨數步便想上去跟這傢伙來個「熱情的擁抱」。
卻不曾想,蕭肅言看到我後,先是哆嗦了一下,緊跟著怪叫起來:「你是什麼玩
意兒?滾開……要被你燙死了!」,懸浮在其身邊飛舞旋轉的十幾多柄刀劍齊刷
刷的將劍頭瞬間指向了我。

  我猛地反應了過來,又連忙倒退了兩步,沖其大喊道:「是我!我是嚴平!」

  「嚴平?」蕭肅言睜大了眼睛盯著我看了一秒,緊跟著轉身,操縱周身的刀
劍朝著側面的黑暗壁障又開始了鑽探。「……這就是你紅蓮的真實狀態麼?我操
……害老子白高興一場。以為看到光就是外頭了!沒想到是你這傢伙身上火發出
來的光!奶奶的,失算啊!」

  我靠著渾身浴火的狀態抵抗住了黑暗物質對我的侵襲和腐蝕,而這傢伙則是
運用了他四周這些數不勝數的刀劍,在黑暗襲來的瞬間保住了性命,不僅如此,
還操縱著刀劍在黑暗物質固態化後打洞求生。他對我出言不遜,我也不以為意,
如今這處境,我同樣也沒有同他敘舊的心情,見他換了方向打洞鑽探,我當即順
著他前進的方位也開始釋放起了星炎!

  我炸裂一片區域,他的刀劍當即跟進,兩廂配合之下,我們的推進速度當即
加快了許多。

  「好像有人正在從外部攻擊這裡,你感覺到沒有!」我跟在他身後詢問起他
對此刻形勢的判斷。

  「感覺到了……就因為感覺這點,我才開始發力鑽洞的!否則,像之前那樣,
我的控劍術最多只能勉強抵抗這黑暗的不斷撲擊而已,哪裡有餘力幹這礦工的活
路啊!對了,你這傢伙能不能別跟我跟的那麼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是個大火
把……你想把我給烤熟不成?我自己都能聞到我屁股上發出的香味了……」

  聽到蕭肅言這話,我苦笑著後退了兩步,拉大了同他之間的距離。此時,旋
轉的刀劍發出了「格拉「的沉悶撞擊聲,一具殘缺的人類骸骨被蕭肅言的刀劍從
黑暗當中攪弄了出來。蕭肅言抬起一腳,直接把這具骸骨踢進了側面的黑暗壁障
中,同時叫駡著。「……吃吧,吃吧!讓你們去啃!讓你們吃個痛快……這幫白
癡,蠢貨,傻瓜!不作不死,這樣死掉,活該!」

  聽到蕭肅言這話,我禁不住的一陣悲哀!要知道就在不久前,蕭肅言可都還
冒著生命危險,試圖衝擊平臺和坡道的連接處,不顧彼此立場的不同而想要替平
臺上的人們打開一條逃生之路。而此刻他一個人都沒能救出,反倒陷入了這黑暗
當中。他此刻明著是在咒駡死者,但我清楚,他的話更多的恐怕反倒是在罵他自
己了。

  側身踢飛骸骨之後,他看到了圍繞我身體旋轉的鼎靈,疑惑的向我開口問道:
「你身邊那啥東西?難不成是九鼎之一?」

  「沒錯……不過並非實體,只是一個鼎靈!」我一邊引爆火苗,炸開新的區
域,一邊做出了明確的回答。

  「就只一個?切……連鎮壓螺旋城裡的妖魔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想必也都是
沒用的玩意兒了!」蕭肅言此刻很明顯的需要發洩,一邊操縱刀劍持續著掘進工
作,一邊伸手朝這只鼎靈比劃出了右手中指。

  卻不曾想,鼎靈居然看出了蕭肅言此刻手勢中的侮辱性含義!連續發出了怪
異的聲響,那聲響就像是小孩子朝人伸舌頭,吐口水的聲音節奏一般。蕭肅言瞪
大了雙眼先是一愣,跟著直接從眾多懸浮旋轉的刀劍中抓了一把轉身沖到我身邊
朝著鼎靈就是一刀……

  鼎靈只是虛影,蕭肅言這刀很自然的劈了個空……連帶著身上的那件披風被
我燒掉了外層纖維,露出了裡面的金屬色澤。

  「老蕭……你瘋了?這只是一隻鼎靈,你他娘朝它撒氣有用麼?」為了避免
對蕭肅言造成更嚴重的傷害,我不得不再次後退了幾步,同時也因為冒火朝他叫
罵了起來。

  「老子不管,老子不爽……老子想殺人!鼎靈怎麼了?沒起到自身的作用,
就是廢物,廢物難道不該被毀滅麼?」

  刀劍的掘進停止了,飛舞著返回到了蕭肅言的身邊。

  「嚴平……別挖了,趁著咱倆如今還有精神,有力氣!打上一場如何?」蕭
肅言左手從刀劍中隨意抽出了一把,兩把利劍橫在了胸前。

  「你、你說什麼?你難不成真的瘋了?」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般的望著
這傢伙道。

  「我沒瘋……我只是想在死前了自己一個願望而已!我一直都認為,這行當
裡頭,我是最強的!這麼多年斬妖除魔對我而言只是副業而已……我進這行當其
實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挑戰強者!妖魔也罷,驅魔者也罷對我而言其實沒有區
別。本來我想挑戰的物件是兩儀那個傢伙……可現在看來,我是沒這個機會了!
退而求次,那就是你了……你是紅蓮,傳說中紅蓮跟兩儀不相上下,在有些人看
來,你的紅蓮甚至比兩儀都還要強大!怎麼樣……接受我的挑戰吧……就在這裡,
分出個高下!讓我能夠在死亡前真正享受一次不遺餘力戰鬥的樂趣好麼?」

  蕭肅言英俊的面龐在我散發的火焰照耀下顯得異常猙獰和陰森。

  我再次開始了後退,這一退,我的半截身子立刻陷入此刻後方的黑暗區域當
中。蕭肅言見狀發出了一陣狂笑,飛身躍起挺著雙劍向我直刺而來!

  我沒有任何同簫肅言戰鬥的想法和念頭,也不願出手傷害他!面對雙劍,我
只能徒勞交叉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護住了胸前和頭部!

  卻不曾想雙劍在接近我身體的瞬間忽然方向發生了偏差,向我頭部兩側刺來。
同時我聽到了蕭肅言的吼聲。

  「借個火!」

  聽到聲音的同時,我不假思索的雙臂朝外一伸,將我手臂上的火焰傳導致了
蕭肅言手中的雙劍上!

  兩把利劍當即變得通紅,泛起了騰騰烈焰……燃燒的雙劍最終從我頭部兩側
擦過,紮進了我背後的黑暗之中!蕭肅言的身體接著掠過了我頭頂,並借著前沖
的慣性開始旋轉。我配合著低頭,趴下了身體。

  憑藉著高速的旋轉,燃燒的雙劍,蕭肅言連人帶劍像跟錐子般狠狠的紮進了
我身後的黑暗區域……

  緊接著,我好像聽到了類似於女性痛苦的呻吟聲,在呻吟聲出現後,整片黑
暗區域以驚人的速度開始了消散……

  片刻後,我感覺到了平臺石制地面那踏實的硬度。再一側頭,平臺上原本昏
暗的光線也又一次出現在了我的視野當中!

  「……幻覺?難道說之前的黑暗其實只是一場幻覺?」

  就在我剛剛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噗通」一聲,蕭肅言的身體重重的摔到
了我身側的石板地面上。這傢伙在撲地的同時發出了極度得意的狂笑!

  「操你姥姥……看老子捅不死你!」

  聽到這傢伙在叫駡,在狂笑,我意識到他最起碼性命無礙!隨即雙手撐地從
地面爬著轉過了身體!

  嚴子路那傢伙又一次出現在了我眼前!

  此時的他看上去異常奇怪……臉上依舊是招牌似的憨厚笑容,但其僵硬的五
官卻暴露了他內心極度恐懼的真實思想。而他的身邊站著一個體型矮小的生物!

  那生物赤身裸體,上半身同人類女性幾乎完全一樣,但下半身卻如同一隻蟒
蛇!盤繞的蛇尾支撐著它的身體……周身環繞著一層淡淡的黑氣!不僅如此,黑
氣四周不斷的有電弧閃爍……

  閃爍電弧不時的擊打在它身邊的嚴子路身上,而嚴子路卻只能強忍著,始終
帶著他那討好般的笑容恭敬的侍立在這人蛇身畔!

  在擴大的視野中,我看到了平臺上四處散落著的人類骸骨……接著,我看到
了達耶。仁波切。這女人看來跟我和蕭肅言一樣,憑藉著自身的超能力,在黑暗
的籠罩中倖存了下來。但從她身體周邊累積成堆的人類骸骨判斷,這傢伙能活到
現在十有八九是拿自己手下充當了擋箭牌或者替死鬼的結果……

  最後,帶著難以形容的欣喜,我看到了母親!

  母親此時盤膝而坐,在人群的簇擁下佔據了平臺邊緣的一處角落。在她身邊
的人群中,我看到了春日、觀雪、袁芳芳、柳惠茹等熟面孔,此外,還有其他的
一些人員,包括了身穿迷彩服的武裝分子,手裡拿著法器的光頭喇嘛,依舊赤身
裸體但在求生欲望支持下存活至今的幾名女性瑜伽教習!

  我在掃視平臺現狀的同時,人身蛇尾的怪物也在歪著頭看我!

  在我確定了母親安然無恙,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的時刻,那怪物居然發出了人
類的語言……

  雖然它的發音極為生硬,但我還是聽明白了它此刻的話語!

  「……狡猾的……人類!」

  翻身爬起的蕭肅言自然也聽到了對方發出的聲響!這傢伙顯然沒有在口舌上
吃虧的任何打算!再次起身持劍指向對方的同時開口道。

  「好意思說我們人類狡猾?你這妖孽……藏身在神域中,吃我們的肉,喝
我們的血!現在好了……放馬過來!跟爺爺我大戰三百回合!」


                             【未完待續】
2017-6-22 21:54#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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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98)

作者:漂泊旅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蕭肅言從來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話說完,披風一撩,甩出了數張紙符,
符紙飄在面前拍成豎列,燃燒起來。手中長劍透符而出,朝著那怪物激射而去。

  面對蕭肅言的攻擊,怪物毫無反應!就在長劍即將命中怪物身體時,一旁的
嚴子路卻瞬間擋在怪物的身前。同樣紙符紛飛,也不知道使用了什麼術法,之後
出手將蕭肅言射出了利劍拍落到了地面……

  劍刃落地,發出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蕭肅言見狀,笑道:「喲……高手啊!
來、來、來……大爺我斬妖除魔前,先拿你這傢伙練練手!」

  蕭肅言態度張揚,但卻沒有接著出手!其身體上的自然反應暴露出了他內心
深處的忌憚之心!我注意到他雖然在笑,但那笑容卻極為僵硬,不僅如此,他的
包頭下方暴露的額頭部分有細微的汗珠滲出……

  我距離他頗近,但我確定,他出汗絕對不是因為我身上此刻散發出的高溫。
在出手被嚴子路攔截之後,這傢伙的右手便背到了身體後方,開始快速掐弄變幻
起了指訣。

  很顯然,蕭肅言應該是打算要施展某種秘法,從其單手背後掐訣這點來看,
他並不希望自己此刻的動作被對面的嚴子路和怪物所察覺。我對於道門的結印術
瞭解不多,但卻清楚一種法術一旦需要動手結印,那至少都是比較高級的法術了。
要知道如今在驅魔師行當裡頭,符術、咒術、器道、陣法是絕對的主流。許多法
術經過數千年來那些奇人異士的精研和提煉都被簡化成了符咒、紙符,法器的直
接運用。這使得道行較淺甚至於沒有修行過道法的人也可以憑借外物斬妖除魔,
只需掌握物品的使用方法即可。只有部分無法簡化施展過程和方式的法術才依舊
需要動手掐指結印!

  結印一般都需要雙手進行,只有少數道行精湛的高手才往往能夠單手完成結
印環節。但這樣必然會使結印的時間延長……

  蕭肅言無疑是如今這個行當裡屈指可數的高手之一,他能單手結印並不奇怪,
不過從他頭冒冷汗的情況中我看出了他的憂慮。而他憂慮的原因也顯而易見…
…他之所以故意做出這種囂張的言行,根本就是在掩飾他內心真實的恐懼。並試
圖以這種方法誤導對手,為自己結印施展更強法術爭取時間和機會!

  或許真如蕭肅言所說,我和他之間真的存在所謂的「心有靈犀」!在得出了
以上判斷後,我選擇了主動出頭以吸引妖魔和嚴子路的注意力,當即向前邁步的
同時朝兩者體內植入了紅蓮火苗。

  嚴子路拍落了蕭肅言的利劍後一沒有出手反擊,二對蕭肅言挑釁般的言語也
採取了無視的態度,反倒彎腰拾起了地面的利劍,以極其諂媚的姿態像獻寶一般
將那把長劍捧到了人蛇的身前。人蛇也不說話,用它那跟人類幾乎完全一樣的上
肢將長劍一把抓到了自己的面前。搖頭晃腦來回觀察了起來。

  也就在它觀察的當兒,我的火苗出現在了它的體內……

  嚴子路道行高深,在第一時間內便注意到了植入的火苗,臉上閃過一絲輕
蔑的笑容。我對此有些莫名其妙,但顧不上揣摩其表情的具體原因便立刻衝著那
人蛇發動了「星炎」攻擊。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譜圖上的主火苗強烈迸發後,
卻沒有任何狀況發生。

  而那人蛇被黑氣籠罩的面目中卻陡然精光閃現,我當即遭到了一股狂風的侵
襲,整個人旋轉著被強大的衝力撞飛到了平台之外。

  「阿平……不……」

  身體急速下墜前,我聽到了母親的驚呼。母親叫喊的同時躍出了人群,朝我
之前的所在位置直線激射而來。不過我的視線很快被「上升」的螺旋城主體所阻
隔,並跟著發出了一串長長的慘叫聲……

  我叫喊並非出自於對死亡的恐懼,更多的則是因為心有不甘!後悔自己的
行為太過衝動,更沒預料到那怪物會運用如此簡單直接的方式來對付我。動手前
我就已經考慮過可能承擔的後果,但想著捨得一身剮,玩命也得咬那東西一口的
念頭終究還是毫不遲疑的出了招,然而「星炎」竟然根本沒有在那怪物身
上造成任何程度的損害,我如今卻要摔死!這如何讓我咽的下這口氣?

  「不……我不能死!我死了……誰來保護母親?誰來拯救母親?」

  在那黑暗中已經經歷過一次絕望的我再此刻反倒異常的冷靜了下來。尤其是
母親的驚呼尚在耳邊迴響!我在空中翻轉,四肢張開……

  當初大軍區軍事比武時,參與比武的人員來自於不同軍種。這其中也包括了
來自於空降兵以及海軍陸戰隊等部隊的參賽者。雖然彼此之間是競爭關係,但卻
不妨礙我和他們之間建立起友誼並在比武間隙交流聊天。

  與人交流能讓人學習到很多知識,比如在同那幾個空降兵聊天時我知道了空
降兵有機降和傘降兩種不同的兵力投放方式,而傘兵在傘降躍出機艙的時候多數
習慣四肢張開……這樣做可以加大空氣阻力,延遲落地時間,使傘兵在空中能夠
有充足的時間把握開傘時機或者對各種緊急狀況做出合理的判斷和處置。

  那次聊天的內容被我埋進了記憶,而此刻卻又被挖掘出來並派上了用場。
果不其然,姿態調整過後的我跌落速度有所減緩,我接著四下張望,同時思考起
了應對之策。

  身上的火焰在同四周空氣摩擦時產生了更高的溫度,主觀視覺因此而
發生了嚴重的扭曲,四周的天空、大地、以及旁邊的螺旋城都變的模糊不清。我
幾乎無從判斷和計算自己還有多少滯空時間。但就在我的心情因此而逐漸低落時,
一副清晰異常的視野卻陡然浮現在了腦海當中,我先是一愣,但隨即一陣狂
喜……

  在那視野中,我看到了一個急速飛降的火點,視野同時也在快速的接近那個
火點!

  「是鳳凰……這傢伙也還活著……而且過來救我了!」我當即開啟了紅蓮圖
譜。我在鳳凰體內還留存著一縷火苗,雖然相互間已經建立了契約關係,但那關
系似乎並無彼此的定位能力。開啟圖譜之後,我反倒可以憑借經驗快速的大體估
算出鳳凰和我之間的距離以及即將接觸的時點。

  十多秒鐘後,一股反向的托舉力量從下方升起,我藉著這股力道再次調整
了身體姿態,將身子豎了起來,鳳凰旋轉著,擦著我的身體飛到了上方,我
當即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了它兩爪內端的爪尖……

  望著鳳凰此時慘淡憔悴的狀態,我大吃一驚!初見這隻鳳凰時,它的體型是
非常龐大的,足以媲美一架軍用中型運輸機。而此刻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鳳凰體
型卻嚴重縮水,小到了僅有一架滑翔翼般大小的程度,也就比我這個人類此刻的
型體大了三、四倍而已。

  「……你怎麼了?難道我眼花了……你怎麼小了那麼多?」

  黑暗神域的消退讓我再次感覺到了同鳳凰之間的心靈感應,我禁不住關切的
詢問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耽誤了時間不跟我走……我怎麼會落到支配者的
神域當中?那傢伙太可怕了……神域居然能實體化,不想被它吞噬,我只能燃燒
自己身體勉強對抗,燒到剛才,我可不就只有這點大小了!不過這不算什麼了
……我們鳳凰一族的身體本來就可大可小的,只要有時間恢復,我遲早比之前還
要龐大和強壯的!」

  「對不起……拖累你了!現在還需要你來救我……」鳳凰的解釋讓我對其
感覺到了一絲愧疚。

  「用不著向我道歉,契約簽訂後,你和我就是一體的存在了,救你等於救我
自己……趁那傢伙沒空管我們……我們趕緊離開這裡了!本來我可以背著你飛的
……不過現在我這體型大小,你要坐我背上會妨礙我煽動翅膀,所以只能讓你掛
在下面了,希望你能適應……」

  聽到鳳凰這話,我才注意到這傢伙正帶著我朝著離開螺旋城的方向飛行,我
連忙手上用力,扭動起了鳳凰雙爪。鳳凰感覺到後大吃一驚。

  「……你在幹嘛?你想做什麼?別亂來啊……我現在這樣載著你飛已經很勉
強了,你亂動的話,我會跟你一塊摔下去的!」

  「回去……我要回到那個平台上!」

  「什麼?你瘋了麼?你還想回去?你不要命了麼?我們能在支配者面前活下
來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你難不成還想回去繼續送死麼?」

  「你說對了……我必須回去!要回去救平台上的那些人!」發覺鳳凰還在
繼續前進後,我手上的力量隨即加重了幾分。

  「為什麼?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那檯子上之前的人不是還想殺你麼?你幹,
嘛還要去救他們?我簡直無法理解你們人類!」鳳凰努力維持著自身的飛行平衡。

  「沒錯……那上面確實有人類想殺我!但我最重要的人,最愛的人也在哪裡!
要她死了,我真的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我必須回去救她!」不知道為什
麼,或者因為血脈契約的原因,這一刻我毫無顧忌的在鳳凰面前暴露出了我對母
親最真實的內心想法。

  「最重要?最愛的?難道是你的母親?」

  鳳凰的問題讓我頗為意外,要知道我只告訴了它我最愛和最重要的人在那平
台上,但並未提及那人同我之間的具體關係,它居然能猜到。但我很快反應了過
來,這傢伙不惜冒著危險過來和我建立契約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力量
以獲得同自己母親交配的資格和權力,在它看來,自己的母親就是最重要和最愛
的對象了。卻不曾想,它在以己度人的情況下,居然真的點出了我返回平台的真
正目的!

  想著對方並非人類,除我之外也無法同任何其他人進行交流,我沒有猶豫的
給予了它以肯定的回答!

  「你說對了……我要救的人正是我母親!為了她……我是不怕去死的!」

  聽到我回答的鳳凰在空中飛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在一百八十度轉向後,
朝著螺旋城頂端的平台飛馳而去!

  「如果救其他人,我不會陪著你去送死呢!不過你要救你母親的話,就算死,
我也會陪著你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母親更重要、更寶貴的了!我母親
要出了什麼事,我肯定也會不惜生命的去拯救她了!我死了沒什麼,因為我還有
其他的兄弟,他們能代替我保護母親,並同母親交配延續我們部族。可要是母親
沒了,我們的部族也就消失了!我理解你……走,為了你的母親。我和你一起跟
支配者拼了!只要能把你的母親給拯救出來……」

  鳳凰的態度很明顯是在朝我掏心窩了……但它顯然誤解了我不顧一切拯救母
親的真正原因!它顯然並不瞭解人類社會的構成狀態,而自顧自的將鳳凰的社會
結構主觀臆斷的進行了帶入。我對此很是無語,但卻沒任何糾正的意思。對我
而言,只需要它能幫我返回平台就可以了。

  因為心靈相通,我感覺到了它此刻的虛弱,我並不指望它能在同那個「支配
者」的對抗中具體發揮什麼作用。在飛行中,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到平台,就
讓鳳凰動手強行帶著母親飛離此地。而我則會不顧一切設法擋住那怪物為她們爭
取時間!

  毅然決定歸返的鳳凰的飛行速度比之之前逃走時都還還快了幾分。轉瞬間,
我再次看見了螺旋城頂端的平台。同時聽到了平台上傳來的淒厲慘叫聲……

  視線中,一個奔跑的倖存者被籠罩在黑氣之中的人蛇撲倒在地,剛剛叫了兩
聲便迅速變成了一具鮮血淋漓的骸骨殘屍!整座平台儼然成了那人蛇的狩獵場和
天然餐桌。就在我被吹飛出去的這短短一、兩分鐘時間內,平台中憑空增加了十
來具新增的屍骨。

  剩下的倖存者們在驚恐中像沒頭蒼蠅般在有限的平台上四處躲藏,奔逃。但
卻沒人敢於接近平台和坡道的連接處,而其中的原因也顯而易見。剛被人蛇吞噬
了的那個傢伙所在的位置正好就位於連接處附近。他之所以成為人蛇的目標極有
可能便是他想要從坡道逃亡……

  新增的那些屍體幾乎都分佈在祭壇通道口以及外部坡道連接處四周!這人蛇
擺明了是將打算逃跑的人作為了自己優先攻擊的目標。而且從它那好整以暇,悠
閒自若的動作姿態來看,它似乎是把追殺這些試圖單獨逃亡的人當成了一種樂趣。
在吞噬了面前的倒霉蛋後,這傢伙並未立刻撲向其他的倖存者,而是擺動著它那
的肥碩的蛇尾,在平台上來回遊走……像獵手一般,驅趕追逐著驚慌失措,四散
奔逃的獵物。

  奔跑的人群中我第一時間發現了母親!此時的她明顯再一次陷入了渾渾噩噩,
精神恍惚的狀態之中……面對人蛇的獵殺,她沒有反抗,只是表情呆滯的隨著人
群來回的奔逃。而春日等人出於守護她的原因也都沒有採取任何實質性的抵抗行
為,也只能簇擁著她一塊行動。

  在平台的另一側邊緣區域,嚴子路抱著那把來自蕭肅言的長劍笑嘻嘻的擋在
了蕭肅言的面前!依蕭肅言的本意,他當然想立刻過去終止人蛇對倖存者們的
「獵殺遊戲」。但面對嚴子路這樣的「高手」攔截,他只能採取了極為謹慎的態
度……而他同嚴子路對持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打算施展的秘法結印依舊還在
繼續。在施展出哪一秘術前,估計他也沒有任何把握跟人蛇還有嚴子路兩者同時
發生衝突。

  吸取了之前的教訓,逃亡者們都意識到誰要試圖從祭壇通道活著外部坡道前
進逃跑就必然會首先遭到攻擊。所以即便此刻人蛇逼近,也沒人在試圖去接近以
上兩片區域,只能在更為狹窄的範圍內奔跑、閃避。人蛇則似乎因此而產生了某
種心理上的愉悅,一邊來回遊走,一邊發出了「嘶、嘶……」詭異笑聲!

  終於,一名女性倖存者在人蛇的這種逼迫下徹底心理崩潰,雙腿一軟跪在了
即將逼近的人蛇面前,接著上身像搗蒜般朝著人蛇拚命的磕起頭來,以乞求這怪
物的仁慈。人蛇見狀不緊不慢的遊走到了女性倖存者的面前,搖頭打量起了眼前
的獵物。發覺人蛇並未立刻吃掉自己,這名女性倖存者磕頭磕的愈發用力起來
……

  不過就在這名倖存者以為人蛇有可能放過自己的時候,人蛇的身子卻突然伸
縮,張嘴咬住了此人的肩膀,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又一具殘留著鮮血的白
骨癱倒在了地面。

  此時,我和鳳凰已經抵達了平台的上空。看清了人蛇虐殺這名倖存者全過程
的鳳凰禁不住嘀咕起來。

  「你們人類是傻的麼?那個人類難不成還想在支配者面前乞求活命?她難道
不知道對於支配者而言,這世界上的一切生物都只是食物麼?面對支配者只有兩
種結局,一種逃跑,一種就是死亡……」

  「不……還有一種!」我在憤怒中毫不猶豫駁斥了鳳凰的說法!

  「哦?還有什麼?」鳳凰楞了一下。

  我弓起身體,上身前傾,雙腳踩踏到了鳳凰尾腹部,接著用力一蹬!在手鬆
開鳳凰雙爪後,藉著蹬踏力量朝著人蛇所在位置俯衝而去的瞬間告訴了鳳凰我所
說的第三種「結果」!

  「……還有抗爭!」

  伴隨著人蛇發出的淒厲叫聲,我同這怪物重重的撞到了一起……

  劇烈的衝撞讓我眼冒金星,頭暈腦脹!但當聽到怪物的慘叫以及面前陡然出
現的一團烈焰後,我明白我的「突然襲擊」得手了!

  我顧不上確認判斷具體的撞擊效果,直起身子,搖晃著瘋狂的撲向了人蛇!
想要抱住它讓它承受我身上紅蓮之火的炙烤,但卻意外的撲了個空。

  撲空後我藉著去勢在地面翻滾了兩轉後方才支撐起了身體。努力的清醒著尚
在眩暈狀態的頭腦,開啟紅蓮圖譜尋覓人蛇火苗的同時抬頭四處張望以確認周邊
具體情況。片刻後,我張著嘴仰望向了平台的空中……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只人蛇摸樣的支配者……它居然能飛!

  而看清它此刻在空中的樣子後,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遙遠地方傳說中的
神明……「羽蛇神」!

  人身,蛇尾,身後的巨大羽翅漆黑如墨……此時的它在空中拚命的旋轉、翻
滾。扑打著身上依舊還在燃燒著的火苗。

  我感覺這是個機會,當即同鳳凰取得了聯繫!「鳳凰……就是現在,立刻帶
我母親離開這裡!」

  「什麼?你要我帶你母親逃跑麼?你沒弄錯吧?……我怕我一接近你母親,
就會吧她給燒死呢!我能帶你,是因為你覺醒了紅蓮之力,不懼火燒。普通的人
類可受不了我這一身的火焰啊!」

  聽到鳳凰的回復,我一下傻眼了!之前我可沒想到這個問題,母親固然不是
普通的人類,可我也不清楚她是否擁有抗拒火焰的能力了。

  而就在我因為這個問題失神的時候,空中的支配者終於撲滅了身上的殘留火
焰,在發出憤怒的刺耳鳴叫聲後,俯衝而下,逕直朝我撞擊了過來。

  我的腦海中同時響起了兩個聲音!

  「人類……快閃!」

  「阿平……躲開!」

  警告聲讓我做出了條件反射般的閃避動作,支配者的身軀重重的在地面砸出
了一個大坑。緊接著又再次騰空,試圖飛到空中。

  此時,一道身影閃電般衝到了支配者身邊,在支配者騰空的剎那伸手一把抓
住了支配者的蛇尾,將其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不過這樣的傷害對於支配者而言似
乎算不上什麼,它扭動身軀撞開了襲擊者後,尾巴又靈活的擺脫了襲擊者的束縛,
翅膀一扇便又再次飛到了空中。

  襲擊者則在穩住了身形的同時毫不畏懼的朝著空中的支配者發出了極為相似
的刺耳鳴叫聲……這陡然發生的一切對我而言簡直如同做夢一般!

  襲擊支配者的不是別人,正是母親。此刻的她週身環繞著七彩光暈,額頭上
赫然出現了兩隻如同山羊一般的犄角。漆黑的長髮隨著周邊的空氣四散漂浮,並
在其腦後出現了一圈淡淡的白色光弧……而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則是母親此刻的背
後也有長出了翅膀!但那翅膀卻只有短小的兩個突起,與其說是翅膀,倒更像是
兩截光禿的骨刺……

  在向支配者示威後,母親立刻扭頭朝我望了過來。原本猙獰瘋狂的表情瞬間
充滿了溫柔和關愛。

  「阿平……你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她說著,淚水同時從眼眶
中滲出。在慌張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後,母親的話語變得有些結巴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以為你死了……所、所以我……」

  「翅膀……你的翅膀怎麼回事?你應該跟夏姜還有上面那個一樣,原本都有
翅膀的吧?」我呆呆注視著母親此刻的樣貌,也不知為什麼直接打斷母親話語的
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

  面對我的問題,母親楞了一下……

  「……夏禹城的祭祀儀式需要祭品供奉。」

  聽到這話,我控制不住的倒退了一步!惶恐間……幾道閃電從空中重重劈在
了母親的身上,伴隨著春日等人的驚呼聲,母親慘叫著栽倒在地,週身冒起了陣
陣青煙。

  當我反應過來時,眼前也出現了刺目的白色閃光。巨大的衝擊力和震顫的劇
烈痙攣感傳遍了我的週身,我支撐不住仰天重重的倒在了地面。

  支配者發出了陣陣狂笑,在空中旋轉了一圈後朝著我和母親倒地位置又一次
俯衝而來……

  就在此時,之前一直在平台周圍盤旋的鳳凰鳴叫著從支配者身邊掠過,它的
這一舉動顯然激怒了支配者,並成功的將支配者的怒火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支
配者終止了對地面的撞擊,追逐起了鳳凰!追逐中,支配者不斷的從身體釋放出
一道道的閃電試圖打擊鳳凰,鳳凰則憑藉著此刻「嬌小」的身軀靈巧閃避著襲來
的雷電,背著螺旋城的方向遠遠逃遁開去。

  有倖存者意識到了這是一個難得的逃跑機會,不約而同衝向了外部坡道的連
接處,正當他們以為能夠成功逃離平台時,支配者立刻放棄了鳳凰從空中直接俯
衝到了他們當中,跟著便是一陣撕咬……

  吞噬了人類血肉的支配者發出了愉悅而滿足的鳴叫聲,接著便游動尾部,朝
我和母親的所在飛快襲來。

  目睹了這一切的我暗自叫苦。閃電當中應當蘊含了一定程度的火焰之力,所
以即便遭到電擊,我也並未受到真正致命的傷害。可閃電卻令我週身麻痺,我因
此而陷入了動彈不得的狀態。儘管我預計這狀態即將消失,但在支配者趕到前卻
顯然是來不及了。

  浴火狀態的我不確定支配者是否敢於對我下嘴,但老娘那邊卻也暫時喪失了
抵抗的能力。雖然春日等人已經趕到了母親身邊試圖救治,但很顯然,她們哪怕
犧牲自己也根本阻擋不了支配者分毫。就在我認為我們這些人已經在劫難逃的時
候,和嚴子路對持中的蕭肅言那邊忽然傳來了一連串清脆的金屬鳴響聲!

  支配者聽到那聲音後,身體猛的顫抖起來,接著調轉了前進方向朝著蕭肅言
的所在衝了過去……

  九鼎……之前一直被我和其他人忽略了的在平台上空四處亂竄的九鼎鼎靈,
此刻全都集中到了蕭肅言的身邊,並圍繞著蕭肅言以某種軌跡開始了旋轉。

  支配者因此而發出了憤怒的嚎叫聲,連續幾道閃電劈向了蕭肅言。卻未曾想
旋轉的九鼎在蕭肅言的身邊製造出了一層淡淡的光幕,輕而易舉般便抵消了支配
者釋放的閃電。原本同簫肅言對峙的嚴子路見狀,無聲無息開始了倒退……並在
支配者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蕭肅言和九鼎之上後退出了兩者間戰鬥的區域,跟
著將視線轉移到了我和母親此刻的所在。然後快步的衝了過來。

  「不好……嚴子路的目標是老娘!」注意到嚴子路前進的路線後,我當即反
應了過來!隨即掙扎翻了一個身,並竭盡所能的做出了補救措施!

  「攔住他,攔住他!」雖然能翻身,但我尚未從麻痺狀態中徹底恢復過來,
再無法自行攔截嚴子路的狀況下,我只能希望春日她們幾個能夠絆住對方一時半
刻,為我徹底恢復行動能力爭取時間了。

  聽到示警,春日等人反應了來,紛紛起身攻向了嚴子路,然而讓我沒有
想到的是,春日等人剛離開母親身邊,各自腳下便忽然出現了數個流沙陷坑。就
連春日都在猝不及防下著了嚴子路的道兒,大半截身體陷入了窄小的沙坑當中
……

  在春日等人絕望般的漫罵聲中,嚴子路飛快的來到了母親身邊,跟著一把抓
住了依舊守護在母親身邊的袁芳芳。拽著這個在他面前毫無反抗能力的女人來到
了我的附近,將之前從蕭肅言哪裡獲得的長劍塞到了袁芳芳的手中。

  「動手……捅死這傢伙,我不殺你!否則被捅死的就是你!」至始至終,嚴
子路都帶著他那招牌似的迷人笑容,但卻用最簡單和直接的語言說明了他對袁芳
芳的要求。而且絲毫不擔心袁芳芳會把手中的長劍轉向自己。

  「不、不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他現在全身都是火呢…
…我過去捅死他,我自己也立刻會被燒死的!」面對嚴子路的要求,袁芳芳毫不
猶豫給予了拒絕。不過其拒絕的理由和原因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喔……你說的不錯啊!我都沒想到這點……嗯,我給你張辟火符!帶著這
符,你就不會被燒死了!」嚴子路笑著,掏出一張符箓直接貼到了袁芳芳的身上,
跟著用力把袁芳芳朝前一推,袁芳芳踉踉倉倉的被他推到了我的身邊。當她站定
之後,臉上顯出了意外的表情。「耶?真的感覺不到燙了?」

  袁芳芳感慨著,漫不經心的反手舉起了長劍,劍尖對準了我的後心。

  嚴子路的笑容中隨即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但未曾想袁芳芳手臂下垂的瞬間劍
尖猛然改變了方向,同時轉身跨步,扭動身體轉動長劍朝嚴子路橫切了過去……

  或者袁芳芳之前那驚慌失措且任其擺佈的態度讓嚴子路產生了嚴重的誤判,
倉促閃避間,袁芳芳的劍刃居然成功割傷了對方的手臂!

  一擊得手後的袁芳芳當即揮舞著長劍追砍起了嚴子路,一邊砍,一邊聲嘶力
竭的叫罵起來!

  「砍死你……砍死你……你這個壞蛋,知道他是紅蓮……自己不敢下手,想
讓我跟他同歸於盡!我砍死你……」

  不過袁芳芳的瘋狂只持續了數秒的時間,緊跟著便也墜入了地面突然出現的
狹小沙坑當中。嚴子路當即抬腳重重的踢在了袁芳芳臉上,這姑娘立刻暈了過去。
嚴子路伸手把袁芳芳從陷坑中提了出來,又掏出一張符咒貼在了已經昏闕的袁芳
芳身上,被貼符的袁芳芳隨即如同木偶般搖晃著站起了身子,再一次抓著長劍朝
我緩緩的走了過來……

  「唉……真麻煩,居然需要動用傀儡符!現如今,能煉製製作傀儡符的材料
越來越少了,可以說用一張少一張!我手頭剩下的就只這一張了……你看看,你
給我找了多少麻煩!」

  嚴子路操縱著袁芳芳漸漸接近我的身邊,嘴裡嘀咕著,罕見的露出了愁眉苦
臉的表情。

  望著不斷接近的袁芳芳,我心有不甘的開口質問道:「嚴、嚴子路……你到
底想要什麼?你引誘達耶破壞封印,放出了這個怪物……你難道覺得它會接受你
的控制麼?這怪物可是被九鼎封印鎮壓的……它如今自由了,你考慮過結果麼?」

  「結果……嘿嘿!難得、難得……你不想著你自己的小命,居然還在考慮封
印什麼的後果!你可真高尚啊……果然是嚴家的嫡系子孫!我聽說祖爺爺他老人
家一輩子就想著救國救民之類的事情,他要知道了你如今這思想覺悟,想必會非常欣
慰吧!不過、可惜……我真沒興趣去考慮這些東西玩意兒……我想要的東西很簡
單!長生不死,榮華富貴還有全世界!我只想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崇拜我,匍匐在
我的腳下!我想要什麼就得到什麼……想上哪個女人就上哪個女人而已……」

  聽到嚴子路這話,我禁不住嗤笑起來。「原來如此……你的理想夠純粹,夠
自私啊!不過你覺得那可能嘛?」

  「當然不可能了!呵呵!」讓我意外的是,嚴子路幾乎沒有猶豫便自行否定
了他那「理想」的可行性。「所以我才決定破壞封印,把莉莉絲給放出來啊…
…反正我得不到,那就乾脆讓莉莉絲把一切都給毀掉得了!」

  「莉、莉莉絲?你沒弄錯吧……這長得跟羽蛇樣的妖怪就是猶太教傳說中的
莉莉絲?」

  「嗯……其實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具體是個什麼東西!我只知道它是
個雌性生物而已,所以就給它取了莉莉絲這個名字……你要覺得不合適,換個名
字什麼的完全可以了。比如希臘神話裡的赫拉,埃及神話裡的奈弗提斯都可以
……只要你喜歡就成……」

  嚴子路有一句沒一句說著無聊的話語,操縱著袁芳芳在我身側站定,接著再
次舉起了長劍……

  「好了,兄弟……永別了!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其實你跟我一樣,壓根
就不在乎這個世界的安危,你在乎的只有那邊的青春女神而已。你愛她,她也愛
你……所以,我必須弄死你!至於原因很簡單,我要得到她……」

  袁芳芳雙手高高舉起,跟著用力扎向了我的後心!

  就在劍尖穿透了我體表的火焰即將刺入我身體的瞬間,整座平台再次劇烈的
晃動了起來,作為傀儡的袁芳芳站立不穩,直挺挺的摔倒在了我的身旁。而嚴子
路也在劇烈的搖晃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伴隨著劇烈的晃動,平台中央靠近祭壇附近的地面猛然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洞
口,一對閃耀著刺眼白光的潔白羽翅從那洞口中毫無徵兆的冒了出來!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7-8-24 15:33 編輯 ]
2017-6-29 08:19#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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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199)作者:漂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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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7月6日首發於SIS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這翅膀……是夏薑?」

  就在我想到這點時,剛剛冒出的翅膀尖又猛的墜了下去。不過還沒等我回過
神來,伴隨著一聲女性刺耳清鳴,潔白的羽翼再一次沖出了平臺中央破開的洞口。
閃爍著耀眼光芒的夏薑這時方才真正一躍而出。可她躍出時的姿態卻異常古怪,
從其身上絲毫看不到在軒轅古城內一度展示出的那種睨睥四方、傲視天地般的
「武神」風姿,反倒像是正在倉皇逃竄一般……

  她剛出來,那洞口內緊跟著冒出了無數恐怖的手臂,這些漆黑、細長,上面
沾滿了噁心的黑色黏液手臂在洞口邊緣一陣的亂抓,直到確認夏薑已經飛到了半
空當中,它們根本夠不著後,方才又一股腦的全又縮回了平臺地下。

  看到這一幕,坐在地上的嚴子路露出了震驚和呆滯的表情。嘴裡嘀咕了一句:
「怎麼回事?這裡還有一個女神?」

  嚴子路聲音不大,但我卻聽得一清二楚,我意識到,嚴子路到現在為止恐怕
都還不知道夏薑這位「女神」的存在。想想也不奇怪……他與達耶、朱席三人雖
然並稱「隱世三宗」,但三個人卻絕非一般合夥人那樣的「合作關係」。而是各
有勢力、各有目的,各懷鬼胎。朱席想要解放玄女,然後與玄女建立靈魂契約,
以求長生不老、羽化成仙;嚴子路的目的差不多,但其追求的目標卻是老娘這個
「青春女神」;而達耶似乎對長生不死興趣寥寥,反倒一門心思的只想「弘揚佛
法,普渡世人」!這樣貌合神離的三個人即便聯合,必然也都對另外兩人存了提
防的心理。如此一來,嚴子路壓根就不知道朱席那位「學宗」一系列行動的真正
目地,僅僅只是在朱席死亡後獲悉了其失敗身死的大致資訊而已。達耶跟朱席是
「雙修」搭檔,彼此關係跟嚴子路要親密的多,她或者對於朱席那邊事情的具體
情況瞭解的略多一些,但很顯然,她卻並未把手中的資訊與嚴子路「共用」!

  注意到嚴子路看到夏薑後明顯走神了。我咬牙努力晃動起了肩膀。我此刻的
身體雖然依舊尚未從麻痹當中恢復過來,但卻可以憑藉雙肩的扭動翻身打滾。之
前面對袁芳芳的「刺殺」,類似的緩慢翻滾純屬徒勞,想著要死也死的有點尊嚴,
所以我乾脆來了一動不動!發覺此刻嚴子路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尚未弄清平臺上
狀況一臉茫然滯留在空中的夏薑身上後,我當即不顧一切朝著嚴子路橫著滾動了
過去。

  在我看來夏薑此刻的登場頗為狼狽,但嚴子路卻看的目眩神暈。要知道他之
前只知道母親這一位能夠達成其心願的「女神」存在,所以一門心思的就只想獲
得母親的「垂青」甚至於不惜代價的想要擄走母親。此刻又出現了一個或者可供
選擇的「替代品」後,他因此起了「異樣心思」一點也不奇怪!

  要知道相比母親而言,夏薑恐怕更符合他心目中的理想「女神」概念!母親
沒有了雙翼,縱然依舊擁有神格力量,但終究已經是個「殘次品」了,而夏薑卻
是新出現的「完美無缺」的女神。不過對於新出現的夏姜,嚴子路顯然在觀察
……他正在試圖弄清夏薑的具體狀況和神格能力。多年來,他一直暗中圖謀著母
親,所以他對母親的能力弱點等等瞭若指掌,在埋屍谷地,若非我臨時出現橫插
一杠,他幾乎差點便可以將母親捕獲囊中了。他之後想方設法也要置我於死地便
是這個原因,但夏薑的出現卻給了我反戈一擊的機會……

  幾秒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我卻成功的連續側翻到了他的身邊,
當他覺察到時,衣物已經被我身上的火焰所點燃。饒是她號稱「睿宗」,此刻也
只能大叫著翻身躍起,閃避著我的「浴火之身」!陷坑內的春日等人見狀,禁不
住歡呼叫好起來。嚴子路的慘叫和春日的等人發出的噪音終於吸引了空中夏薑的
注意,這丫頭看到我們這些「熟人」後,當即撲騰著一雙翅膀徑直朝我們的所在
位置飛馳而來。

  嚴子路見狀當機立斷,毫不猶豫放棄了殺我的打算,拍打著身上點燃的火苗,
朝母親跑去,試圖強行抱走依舊昏迷的母親。卻不曾想在他趕到母親身邊之前,
又有人過來擋在了他的面前!

  「嚴子路……我要殺了你!」柳惠茹揮舞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短刀發
了瘋朝他砍來。面對有著一段「戀情」和肌膚之親的女人,嚴子路一個側踹,就
把這女人踢倒在地。但卻被緊隨柳惠茹趕到的孫聰一把抱住了腰部而摔倒。虛弱
的孫聰並沒有同嚴子路搏鬥的體力,幾乎在倒地的瞬間就被嚴子路反手甩到了一
旁,不過等嚴子路連滾帶爬般站起身體時,他已經沒有了擄走母親的任何可能了。
因為夏薑從空中落到了母親的身側,並伸手將母親攙扶了起來。

  母親在夏姜攙扶她時恢復了清醒。看到嚴子路的第一眼就對夏薑下達了指令!

  「……殺、殺了這個男人!」

  不過夏姜顯然對母親此刻的這一要求不明就裡,一臉的茫然不解。而嚴子路
則趁著夏薑猶豫不覺的當兒,轉身朝著祭壇下方的入口通道狂奔而去。

  注意到嚴子路逃亡的所在,許多倖存者都是一愣,但隨即便有人意識到了支
配者正被蕭肅言牽制的事實!當即一窩蜂般的奔向了祭壇下方的通道入口。至於
為何沒有選擇外部坡道的連接所在則是因為蕭肅言同支配者的戰鬥區域離那裡更
為接近。在借機逃跑的人中,我甚至看到了達耶。仁波切的身影!這位「女活佛」
在之前支配者獵殺平臺眾人的時候,顯然打算保存實力。在支配者沒有找上她的
情況下和母親那些人一樣,只是隨著人群一道閃避奔逃而已。此刻見到機會,也
顧不上繼續找我的麻煩,而同樣選擇了腳底抹油……

  蘇醒過來的母親極為虛弱,在沒能說服夏薑出手殺人後也沒了繼續說話的力
氣。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嚴子路、達耶等人的身影沖向了祭壇下方的入口。出
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借機逃走的人固然占了倖存者中的絕大多數,但還是有人卻
放棄了這一難得的機會並未跟著一塊跑……

  柳惠茹和孫聰沒有走,柳惠茹自然也是想逃的,但卻害怕嚴子路會中途轉身
對她下手,所以起身後終究沒有隨大流。孫聰看上去應該是跑不動,他能幸運的
堅持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之前更是為了阻止嚴子路耗盡了自己最後的一點
體力……陳小薇也沒跟隨那些人一塊逃離。儘管母親說她是嚴子路的女兒跟情人。
但很顯然,這對有著亂倫關係的父女如今明顯已經形同路人。至少在平臺的這段
時間裡,嚴子路至始至終都未對陳小薇有過哪怕一絲一毫的關注!恐怕在嚴子路
這傢伙的眼裡,即便是親生女兒,也僅僅只是自己可供利用的一件道具或者一個
可供性交的女人而已。此時的她趕到了春日等人的身邊,動手拖拽起了這幾個卡
在流沙陷坑裡頭的聖女,而在平臺的地面上,遠近還躺了兩個女人……袁芳芳以
及尚未蘇醒的觀雪。

  嚴子路一馬當先,第一個消失在了祭壇下方的通道口內,緊跟著,反應最快,
行動最為迅速的幾名男性倖存者也依次成功鑽入了通道。而當一名身材高大的喇
嘛低頭正要邁入通道時,平臺上響起了支配者那狂怒如野獸般的嚎叫聲!

  意識到已經有「獵物」鑽入通道的倖存者放棄了對蕭肅言的連續攻擊,以驚
人的高速朝著祭壇通道遊走撲來……

  支配者的叫聲明顯擁有強烈的心理震懾效果,高大喇嘛聽到後一哆嗦居然撲
倒在了入口的位置。他體格頗為龐大,撲倒後直接堵住了入口的下半截空間。而
緊隨其後的數名逃亡者因為他的原因,被絆倒後竟然在入口那裡擠成了一團。

  看到這個狀況,我心頭暗叫一聲不好!

  求生是人的本能!所以我並不怨恨這些倖存者拋棄我和母親還有春日等人私
自逃跑的行為。甚至出於一種基本的人道主義思維,我還希望此時逃跑的這些人
中的絕大多數真的能夠利用這轉瞬即逝的時機逃離這如同人類屠宰場般的螺旋城
頂部平臺。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嚴子路還有達耶。仁波切他們兩個造成如今這
種狀況的「始作俑者」。

  不過「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這話在此時又一次無情的得到了應驗!

  其他人倖存者尚還顧忌著堵在入口的夥伴,可剛剛抵達的達耶卻沒有絲毫的
猶豫。她瞬間抽幹了這些堵門者體內的水分將其變為了乾屍,接著撞開這些屍體,
一頭紮進了通道入口之內,在她身形消失的同時,入口內部出現了一堵透明且閃
耀著反光的厚重冰牆。

  而跟在後面的人員尚未從達耶殘忍的行徑中回過神來時,支配者已經沖到了
入口的側面!看到那幾句乾屍以及入口內的冰牆,支配者再一次發出了異常憤怒
的嚎叫!也不知道是因為有人已經順利離開了平臺?還是因為達耶出手搶奪了它
的「獵物」?但它的憤怒立刻便降臨在了聚集在入口的其他倖存者身上。在恐怖
的撕咬聲中,入口的乾屍周圍隨後多出了數具血糊的骸骨。

  正當支配者打算繼續獵殺開始從祭壇通道附近四散奔逃的殘餘倖存者時,操
控著九鼎防身的蕭肅言終於追著趕到了通道附近。

  成功啟動九鼎的蕭肅言之前在支配者的閃電打擊前,只是單純的一味防禦。
因為他在啟動九鼎護身後,緊跟著又開始了連續的手部結印。而此刻他終於完成
了他的「二次結印」,在趕到通道的同時,主動對支配者發起了攻擊!

  在九鼎的環繞中,蕭肅言的面前憑空浮現出了三個把手一樣的物品,他隨手
握住了其中兩把,任由第三把繼續漂浮的情況下,連續揮手朝著支配者做出了擊
刺的動作……

  伴隨著蕭肅言的擊刺動作,我聽到了「呲、呲」的破空聲響,支配者和蕭肅
言之間的空氣中出現了一道道略顯透明的有色氣流波痕。波痕呈現出了紅、藍二
色,顏色轉瞬即逝。而支配者卻明顯遭到了傷害,在蕭肅言的擊刺下身體連連後
退的同時在地面留下了幾點深藍色的液體痕跡!

  攻擊得手後的蕭肅言當即加快了擊刺的速度,朝著支配者壓迫而去。一時間
竟然似乎同對方鬥了個旗鼓相當……

  夏姜沒有依照母親的要求攻擊嚴子路,不僅如此,在嚴子路等人轉身逃跑後
反倒抱住母親跪坐到了地上,對著母親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其他人聽不懂的語言
後,更把頭埋進了母親的懷裡……那樣子就跟受到了驚嚇的小孩在母親懷中尋求
安慰一般。

  夏薑到底說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注意到原本已經清醒過來的母親因此而
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她在驚駭的同時,望著不遠處支配者的眼神中同時流露出了
難以言狀的恐懼……

  麻痹感正在消失,我終於得以支撐著從地面站起了身子。看到有倖存者此刻
又一次奔向了外部坡道和平臺所在的連接處,我當即意識到這又是一個難得的機
會。隨即搖晃著趕到了剛剛被陳小薇拽出的春日等人附近。

  「我留下來支援老蕭……你們趕緊帶上我媽,還有觀雪、芳芳她們走……原
路返回去找王烈他們!」說完我轉身朝著蕭肅言同支配者戰鬥的地點沖了過去!

  可還沒等我走出兩步,便聽到了母親的「傳音密語」。「……孩子,媽媽不
會走的!」

  母親的話讓我停下了腳步,當我轉身朝她望去時,卻從她眼中看到了一抹近
乎於絕望般的淒涼。沒等我提出疑問,母親緊接著解釋了她不走的原因。

  「……因為媽媽和夏姜已經被那傢伙盯上走不掉了!」

  「你的紅蓮應該注意到了媽媽體內的黑影了吧……那黑影是那東西的神域印
記!要不能消除這印跡,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那東西也能感知並發現我們兩個的
存在以及具體位置。就跟你的紅蓮火苗一樣……不,比你的紅蓮火苗還強,你的
火苗有時間限制,而它的印記除非它死亡,否則永不消失!所以就算我們能逃的
了一時,很快也會被那傢伙追上吃掉的!」

  「你、你說什麼?那東西難不成連你和夏薑都要吃?它、它剛才不是沒吃你,
只是在吃人麼?」

  「好東西總要留到最後才享用……我倒是明白了它沒有提前對我下手的原因
了!你難道沒看到夏薑的樣子麼?你以為她為什麼嚇成這個樣子?因為她在螺旋
城裡看到了讓她都害怕和恐懼的景象……神選者!這螺旋城裡到處都是神選者的
殘骸和遺體!我之前一直摸不清這東西的門道,現在終於明白了!明白它為什麼
那麼強大,那麼可怕!它、它吃掉了留在這螺旋城裡所有的神選者……對了,可
能還不止……恐怕這幾千年來,所有覺醒了神格力量並回歸昆侖核心的神選者最
終都成了它的食物……呵呵、呵呵……我們都會死……你、我還有所有的人…
…呵呵、呵呵……」

  母親估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說著,居然發出了近乎於絕望般的慘笑!

  母親的慘笑聲讓我有些頭暈腦脹,但此刻的我卻沒有任何安慰或者勸解母親
的念頭和打算,只是轉過了身,義無反顧朝著支配者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夏薑的所見所聞顯然對母親造成了新的、嚴重的心理刺激!她因此變的有些
歇斯底里了……我對於心理學所知寥寥,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開解她此刻的
心扉。相反,我卻在母親的慘笑聲中確認了自己如今的定位!

  現在的我只是一個為了自己,為了他人的生命而戰鬥的戰士!既然所有的恐
懼都來源於黑氣籠罩中的那個所謂的支配者……那麼對我而言,殺死它應該就能
解決掉所有的麻煩!

  我不清楚這個支配者究竟「可怕」、「強大」到了何種的程度,竟然讓母親
和夏薑都害怕到了放棄抵抗的程度。我只看到了蕭肅言此刻的攻擊確實對這東西
造成了實際的傷害。我不可能讓老蕭一個人孤軍奮戰……

  行走間,我感覺自己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把被人遺棄在地
面的自動步槍,步槍在被我踩到後變的通紅,似乎正在逐漸熔化。我不知咋地,
猛然想起了達耶那傢伙把水凝聚成武器的事情,彎腰抓起了已經正在液態化的金
屬,這金屬在被我拿在手中後,停止了進一步的液化,接著表面泛起了一層燃燒
的火焰。看著手裡的東西,我回憶起了在老家古代下水道與達耶戰鬥時使用過的
那把鐮刀……金屬的形狀隨即發生了改變,最終在我手中形成了鐮刀的式樣。我
看到身旁還有一隻步槍,便也抓在了手中,這把步槍隨即快速融化,並很快形成
了一把火紅的榔頭……

  「咦……鐮刀加榔頭……這、這不是XXX的標誌麼?過去我怎麼沒發現我
對組織的感情就這麼深?嗯、應該是湊巧吧……那次被王烈叫去李子坪辦事時候
我正好買了榔頭敲僵屍來著……」

  「……記得那次去李子坪前在溫泉賓館看到了老娘給那個仲介口爆……我氣
的在街上踢打來往汽車……然後碰上了葉桐……跟著又在休息站認識了德國佬
……這兩個還都是有趣的活寶呢!嗯……然後就是夏薑……對了,她現在貌似比
那時候稍稍胖了點……胖點才好,摸著有肉,舒服……之前在埋屍谷地那古代城
寨……對了,現在想起來,那個仲介窩裡反,吃裡扒外搶了老娘的帛畫恐怕也是
老娘故意設計的,目的就只為了把帛畫順利的送到學宗那些人的手裡並不被懷疑。
既然如此她幹嘛還去吃那仲介的雞巴?喔……對了,她是趁機故意氣我來著…
…刺激我的嫉妒心理,讓我產生對她的佔有欲……」

  胡思亂想的當兒,一道黑影從我眼前掠過!

  支配者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並未同簫肅言纏鬥,而是直接將目標指向了那些
此刻試圖從外部坡道逃離的倖存者。移動的途中,居然正好經過了我的面前……

  「嚴平,動手啊!」蕭肅言的爆喝聲在我耳旁迴響。我不假思索扭動身體,
揮砍出了右手鐮刀。

  「……空」鐮刀同支配者身體的接觸發出的是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不滅靈體!」母親的傳音密語幾乎緊跟著在我腦中響起。

  鐮刀碰撞接觸的黑氣燃燒起來,支配者因此停止了對逃亡倖存者的追逐,在
發出了憤怒恐怖嚎叫後,身體迅速發生了變化,收起了背後的黑色羽翅原地轉了
一圈後粗大的蛇身上現出了三頭六臂的形態,化形的同時,其身上燃燒的火焰也
隨之熄滅……

  「……金身法相!」

  我並未理會母親的密語提示,奮力的揮動左手,將燃燒著的榔頭狠狠砸在了
眼前支配者的一隻手臂上……

  又是「空」的一聲!支配者仿佛沒有知覺一樣紋絲不動,我則感到手臂發顫
……就像打擊在厚重的鋼鐵上一般。支配者的蛇尾像鞭子重重抽擊在了我的腰部,
我隨之仰面栽倒。

  破空的擊刺聲傳來,蕭肅言的「無形劍氣」蕩開了支配者向我揮舞的蛇尾,
讓我得以逃脫了隨後的打擊再次站起。

  「……呼、呼、呼」

  蕭肅言的呼吸異常濃重,破空的擊次也沒有開始時的淩厲和快捷。此時我才
看清漂浮在他面前的三件物品居然是三把空蕩的劍柄。不過如今的他似乎已經無
法支撐雙劍柄攻擊的狀態了,而是雙手合力握住了第三把劍柄,緩慢的刺出一道
道的黃色劍痕維繫著對支配者的打擊……

  「……煉宵?另外兩把應該是含光、承影了……沒想到傳說的殷天子三劍居
然在這小傢伙身上?對了……他姓簫,看來他應該是殷商嫡系了。難怪那麼高傲
呢,他也確實有傲慢的資本。憑這三把無形劍,就算是我也沒絕對壓制他的把握。
但,可惜了。你們面對對手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和夏薑……你和他沒有任何勝算
的。那三把劍是以燃燒他自身生命為代價啟動的,他已經快到極限了……你和他,
還有我們終究還是逃不脫被這怪物全部吃掉的命運的……」

  「夠了!你給我閉嘴!」我再也忍受不了母親在我耳邊的不斷密語扯著嗓子
叫喊了起來。「有空在那邊嘮嘮叨叨像個老太婆一樣的不停嘀咕,還不如過來跟
我們一塊動手跟著傢伙拼命!」

  榔頭再次撞擊支配者手臂產生的後座力讓我憤怒!而那種清晰的著力感,令
我莫名的興奮!我奮力揮舞著手中的鐮刀和榔頭砸砍著眼前的怪物,更對母親罵
出了我自己都難以想像的惡毒話語。

  「你不是一直都很牛逼的嘛?算計了這個,算那個……好像能把一切都掌握
在你手裡一樣!結果現在卻像個慫包一樣,只知道在那邊唉聲歎氣!只知道等死
……還神選者?還現人神?我呸……你就在哪裡坐著等死吧,看著我!看我怎麼
砍死這個雜種……我要敲碎它的骨頭,燉成蛇肉……唉,我操……」

  支配者動作迅捷,形如鬼魅,扭動身軀避開了我多數的攻擊,跟著一拳將我
擊倒在地,它的力量出奇的大,這一擊我幾乎感覺全身骨頭都要裂開了。但愈發
強烈的精神亢奮感支撐著我再次躍起,朝它撲擊了過去……

  而母親則被我這肆無忌憚的漫駡驚呆了,停止了在我耳畔的密語,全身控制
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此刻的我感覺自己就是個無賴……攻擊沒有章法,動作全憑本能,腦子裡全
是跟對方同歸於盡的念頭!

  面對我這種死纏濫打般的攻擊,支配者再也沒有了同我們「遊戲」的興致,
再一次從身體上散發出了沖天的黑氣,並彌漫了整座平臺。就在我以為它將再次
施展它那籠罩一切的「黑暗神域」並準備加以應對時,卻發現自己雙腳懸空,身
體不受控制的漂浮了起來……

  不止是我,平臺上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間進入了失重懸空的狀態!我和老蕭都
還好,畢竟精神高度緊繃,全神灌注下立刻便意識到了自身以及周邊情況的驟變,
真正倒楣的是已經跑到到外部坡道的那些倖存者。當踏上坡道的瞬間,他們都以
為逃生有望了,卻不曾想這一喜悅僅僅持續了瞬間便再次落入了黑氣神域的籠罩
之中,又一次喪失了對自身前途的掌控。

  「……重力神域」

  我的耳畔再次響起了母親的密語聲!此時的我已經明白了,母親的密語並非
只是單純的嘮叨……她的密語或者確實存了讓我認清現實的消極意味,但卻也在
提醒我那怪物正在運用的能力。而她提及的每一種說法,似乎都應該屬於某種神
格力量!

  不過此時的我根本顧不上思考太多的東西,而是努力運動著四肢,像個宇航
員般奮力朝著支配者「遊」去。支配者似乎是厭煩了我和蕭肅言對它的騷擾,正
遊動身體朝著坡道處在失重狀態下瘋狂掙扎的倖存者們撲去……它很明顯的擁有
在失重空間內自由活動的能力。

  「雜種、渣宰……欺軟怕硬的懦夫……有種沖我來……」

  從某種意義上講,我還真不在乎坡道哪裡的那些倖存者的死活。也沒興趣犧
牲自己去拯救他們!正如嚴子路所說,我真正在乎的只有母親一人而已!要再加
則還有夏薑還有春日她們幾個……我跟支配者玩命說白了就只為了讓這幾個已經
在心中佔據了地位的人能夠活下去罷了。但倖存者那幾乎對我無視般的行為和態
度讓我產生了強烈的忿恨,忿恨的心理在加上此刻莫名其妙出現的興奮狀態讓我
難得的「冒充」了一回好漢!

  不過我的挑釁或者說嘲諷對於支配者而言根本毫無用處。它依照著自己的意
志快速的接近了那些在半空中旋轉掙扎的倖存者……

  這時我想起了蕭肅言,這傢伙的那個什麼「殷天子三劍」好像擁有遠距離攻
擊的能力,即便在這種行動不便的狀態中,他也應該有能力去破壞和牽制支配者
的行動。我當即扭頭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過去。一看之下,我愣住了。蕭肅言此
時竟然完全停止了對支配者的主動攻擊,反倒在空中懸浮著做出了盤膝斂氣的姿
態!他鬆開了手中的那把煉宵劍柄,任由「三劍」在其面前旋轉漂浮,同時開始
了新一輪的手部結印!我注意到他在結印的同時,眼神遊移不定,即像是在思考
問題,又像是正在通過某種方式與人交流聯絡。

  「怎麼回事?這傢伙怎麼了?又要施展新的什麼強力法術?不、不對,他好
像正在跟人密語交流……」想到這裡,我猛地扭頭朝母親和夏姜那邊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我看到了母親的表情狀態同簫肅言幾乎完全一樣。看到這一幕,我明
白了。母親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同簫肅言之間建立了「傳音密語」的聯絡,她們此
刻正在彼此交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即產生了一股濃烈的妒忌心理,已經長久
不曾體驗的酸楚感再一次湧上了我的心頭……

  失重區域中的支配者像泥鰍般遊到了一名倖存者的身邊,並在倖存者絕望的
表情中又一次張開了它那始終被黑氣籠罩的嘴巴……就在它伸縮頭部即將咬中幸
存者身體的瞬間,坡道下方躍起了一道身影,那影子借著飛躍的慣性像支射出的
箭矢般沖進了黑色神域的籠罩區域,伴隨著一聲駿馬發出的嘶鳴聲重重的撞擊在
了支配者的身上。

  支配者遭到撞擊的瞬間,彌漫籠罩在平臺上的黑氣再次消失了。而黑氣消失
的同時,失重的狀態也隨之解除,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從數米高的空中重重的
摔到了地面。等我緩過神來從地面爬起時,王烈的形象出現在了我的視野當中
……

  這傢伙騎著那匹白色的野馬,在平臺上徑直沖著已經落地的支配者發起了又
一次的撞擊!

  或者是受到了剛才那突如起來嫉妒心理的影響,也或者是因為眼前看到的場
面過於匪夷所思,此刻的我只呆滯的注視著視野中發生的一切,腦子陷入了一片
空白。

  ……我看到王烈和白馬沖到了支配者的面前,支配者橫甩起了自己的尾巴,
白馬為了閃避掃尾揚起了上身,兩隻舞動的前蹄隨後踢在了支配者的身上。支配
者幾乎沒有反應,白馬和王烈反倒被震翻到了地面。

  王烈憑藉敏捷的身手落地滾了兩圈,起身朝著支配者連續釋放起了他那招牌
似的「太極破」,無數的爆裂波紋在支配者的身體四周不斷閃現……白馬則在翻
身爬起後,圍著支配者的開始了奔跑,看上去是在打算尋找合適攻擊時機。

  眼前的一切如同電影默片般在我眼前呈現,我沒想到上去協助王烈和白馬,
反倒莫名的注意到了一個狀況:我沒聽到白馬奔跑應該發出的馬蹄聲,也沒聽到
「太極破」正常情況下應當產生的炸裂聲!

  「不、不會吧……難不成剛才那一下子,我聾了?」

  就在我被自己的這一發現震驚和呆滯的時候,我的耳旁卻陡然聽到了吉他的
彈奏聲!那旋律高亢而激昂,瞬間激發起了我的戰鬥欲望!

  我幾乎身不由己的揮舞著手中的鐮刀和榔頭,朝著支配者的所在狂奔而去。

  支配者從「太極破」所產生的煙幕中飄然而出,身姿鬼魅的繞行到了王烈身
後,黑色的手臂變化為了一柄長錐,接著刺穿了王烈的後背,即便是王烈這樣的
硬漢也禁不住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當它打算對王烈追加攻擊時,一張符咒飄到
了它的身側並發生了劇烈燃燒,支配者順著符咒飛來的方向隨手一揮,釋放符咒
的蘭澗一聲悶哼撲倒在了地面。

  暫時喪失了「刹那」能力的春日一邊側向奔跑,一邊朝著支配者投擲她的鋼
錐武器,但在鋼錐接觸支配者身體發出碰撞聲的同時,便遭到了某種無形打擊而
軟癱到了地面;支配者發出了嘶啞的得意笑聲,張嘴咬向了王烈的後肩,卻不曾
想有白影從天而降,一雙雪白的手臂勒住了它了脖頸部位。

  白影的力氣頗大,強行終止了支配者啃咬王烈的過程,同時從背後與支配者
交纏在了一塊,兩者同時摔倒在地面,並開始了翻滾,從翻滾中閃現、翻動的白
色羽翼,我辨認出了夏薑的身份!這之前和母親一樣都不敢對支配者發起任何挑
戰的「女武神」此刻變的異常的勇敢和瘋狂,竟然在雙手卡著對手打滾的同時,
張嘴撕咬起了籠罩在黑氣中的支配者,而支配者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在夏薑咬它
的時候,也在扭頭啃咬夏薑的身體……

  「醜陋……這是我見過最醜陋的戰鬥……」

  散發著白色聖潔光輝的女神與環繞著漆黑氣息的魔王……我不是沒有想像過
這兩者間的戰鬥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而現實卻讓我只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失
望與遺憾。

  沒有目眩神暈的戰鬥場景,沒有花樣迭出的戰鬥方式,兩個應該是被人類高
高仰視的超人存在彼此間的戰鬥方式居然同野獸之間的搏鬥沒有任何的區別!又
或者說她們本來就是某種動物而已!

  當然,我根本就沒資格去嘲笑或者說鄙視她們此刻的戰鬥模式,因為人類自
身又何嘗不是一種動物!更高的智慧讓我們自詡為「萬物之靈」,而夏薑和支配
者與動物間的區別也僅僅只是她們掌握和擁有了所謂的「神格力量」而已。

  「祭壇……用盡一切方法,一定要把那傢伙弄到祭壇上去!」

  母親的「密語」在我耳邊響起。酸楚的感覺隨即又一次的開始侵蝕我的心靈,
但我卻沒有抵觸或者違背母親意志的任何念頭和想法。偶爾閃現的理性告訴我,
母親應該已經完全恢復到了以往的正常狀態當中了……她正在計畫,算計著眼前
的「支配者」!

  而且我也清楚,自己此刻的那種酸楚感完全來源於我內心深處對母親近乎于
變態的愛戀!因為愛她,我對她產生了強烈的佔有欲!在佔有欲的支配下,我天
然的排斥一切試圖接近她,並與她產生交集的任何同性存在!即便明知道母親和
蕭肅言之間的密語對話肯定應該是在商討如何對付這個「支配者」的情況下,我
還是會吃醋,會妒忌……

  明白這些,我沒有絲毫的猶豫!竭盡全力的沖向了交纏中的夏薑和支配者。

  ……翻滾了一段距離後,支配者從夏薑的「束縛」中掙脫了出來。在這場
「雌性」間的撕咬大戰中,支配者明顯是勝利的一方!夏薑在短暫的搏鬥中受到
了嚴重的傷害也耗盡了自身力量,原本外露的白色神域徹底收斂進了身體當中,
癱倒在地喘息著身體。而重新直立起來的支配者身體四周散發的黑氣卻反倒高漲
了幾分!

  「……啪」又一張符咒在支配者的身旁炸裂開來!站在祭壇階梯旁的詠蕙對
支配者發起了這一攻擊。支配者對其「不知死活」的挑釁暴怒異常,拋開了身旁
的夏薑,朝詠蕙撲了過去。

  看著支配者過來,詠蕙仿佛嚇破了膽,竟然忘記了逃跑站在階梯畔只知道瑟
瑟發抖。支配者發出了「嘶嘶」吸允聲,一到詠蕙面前便徑直張口咬向了她的肩
頸……

  階梯旁的空間範圍出現了大片的空氣波紋。支配者的面前空空如野,而詠蕙
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祭壇最高處的石台前,而她的背後則是盤膝而坐的蕭肅言,
以蕭肅言為核心,九鼎鼎靈在飛速的旋轉。

  被詠蕙幻術欺騙的支配者在發出狂怒吼聲的同時扭動身體蹬上了祭壇的首級
臺階,但緊接在意識到什麼後停下身形。而就在它遲疑的瞬間,我終於趕到了它
的身後,不顧一切的朝它衝撞而去。

  視線中,支配者的身體開始了異常的扭曲,其扭曲身體的目地顯然是為了回
避我的衝撞。而我在全力加速的狀態下已經無法變換路線,就在我認為我將徒勞
無功時,卻聽到了王烈的爆喝聲。

  「……乾坤兩儀縛!」

  支配者的身形異動隨之一滯!我最終還是同支配者之間發生了「親密接觸」!
在撞擊的同時,我將右手的鐮刀反手一架,鐮刀彎曲的火紅刀刃立刻卡住了支配
者的腰部,我怒吼著,用盡全力將支配者推向了祭壇的最高平臺。可我沒想到,
九級臺階的平臺我只推到了第四級臺階便再也無法向前挪動分毫了,支配者的身
體就如同山嶽般死死的釘在了地面一般。支配者不顧我身上的熊熊烈火,手臂翻
轉手掌一把抓住了我的脖頸,籠罩著層層黑氣的頭顱直接扭到了後背,我和它的
雙眼在一瞬間凝視在了一起。

  「不……這、這不可能!」

  在視線交錯間,我的紅蓮之眼竟然衝破了支配者頭部籠罩的層層黑氣!一雙
如寶石般湛藍的清澈雙眸定格在了我燃燒著的金色瞳孔內!而隨著眼眸的顯現,
支配者真實的容貌也緊接著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清澈深邃的藍色眼眸,細長彎曲的眉宇,堅挺小巧的鼻樑,柔和的唇線和紅
潤的嘴唇,我看到了一張清純到難以形容的美麗面龐!而更讓我震驚的是,在黑
氣籠罩內,這張淒美面容的上面和兩側卻是無數細長,並不斷蠕動著的蛇發。

  驚人的發現讓我陷入了瞬間的呆滯。我怎麼都沒想到,這兇殘的吞噬了無數
人類血肉的惡魔竟然長的如此美麗。它的美貌未必超過了母親,但卻同母親和夏
姜完全屬於不同的類型。母親的美貌是豔麗,如同綻放的玫瑰般讓人心曠神怡;
夏姜則是妖媚,若非其行事始終懵懵懂懂拉低了她誘惑力,單看外貌,便能讓男
人產生強烈的生理欲望。而這支配者卻則是給人以清冷的驚豔感,就如同不食人
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在我失神的時候,支配者卻陡然換上了猙獰的表情,張開了她的櫻桃小口,
露出她嘴中那兩排尖利的森白利齒,並伸出了如毒蛇般的分岔舌信。而我的雙眼
則在毫無意識的狀況下散發出了金色的閃光……

  曾經有過的體驗如電流般穿透了我的全身!

  「……斷罪!」

  像當初的東方英一樣,支配者的藍色雙眼當即冒出了屢屢青煙,她隨即發出
了淒慘的鳴叫聲!慘叫的同時,釘死在地面的身體開始了鬆動。我的眼前出現了
無數圖像和畫面,那些圖像和畫面不斷的充斥著我的大腦,我接收著那些圖像信
息,在本能的支配下再次發力,一鼓作氣將渾身顫抖的支配者推上了祭壇的頂層!

  祭壇頂部的地面上血跡斑斑……蕭肅言的雙臂佈滿切割的刀痕和殘留的血跡。
當確認支配者徹底進入了祭壇的最上層區域後,他雙手交錯,飛快的念出了一段
晦澀的咒文。

  在咒文的念誦聲中,九鼎鼎靈發出了一陣陣清脆的鳴響,其旋轉飛舞的軌跡
不斷擴大,最終覆蓋了整座祭壇。

  「成了……走!」

  蕭肅言大吼一聲,飛身躍起,沖下了祭壇,而詠蕙則早在我把支配者推上祭
壇的時候,便早已如脫兔般逃離了現場。

  聽到蕭肅言的警示,我鬆開了右手的鐮刀,拋下了左手的榔頭,連續倒退到
了頂端的邊緣,接著後腳踏空,順著祭壇的臺階翻滾而下。當我的身體重重的摔
在祭壇之外時,九鼎鼎靈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金革撞擊聲……一層模糊略顯半透明
的光幕隨即將整座祭壇籠罩在了其間!

  我搖搖晃晃的支撐著從地上坐了起來,喃喃自語道:「這就行了麼?一切都
結束了?」

  王烈捂著胸口的創口,搖晃踉倉的趕到了我的側面。「還沒有!這樣只是臨
時恢復了九鼎封印而已……要不設法立刻對封印加固和修復,這怪物過不了多久
就能打破封印重獲自由!」

  「是麼?那這臨時的封印能堅持多久?」我喘著粗氣開口問道。

  「時間長頂多一天,短的話可能只有幾個小時!」王烈說著,終於堅持不住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幾個小時?你是看不起我麼?封印是臨時的不假,可你也不想想這封
印獻祭的是誰的血!我可是殷商嫡系……我的血怎麼著也比周穆王那西方蠻夷的
血更能適應九鼎的需要吧!」蕭肅言同樣搖搖晃晃的來到了我的另一側,一邊喘
息,一邊同樣坐到了地上。

  「說不準了……你是商契之後不假!不過經過了幾千年,你身上的血脈到底
還有多純你自己也說不清楚。父系那邊我不說,你敢肯定你家族歷代娶進來的女
人也都是純正的華夏血統,就沒有一絲其他民族的混血?還有,你是白身……周
穆王當初獻祭自己鮮血構建封印時可是正經八百的周天子!你祖上固然也是天潢
貴胄,但如今的血可沒有他當初君臨天下的天然威儀!獻祭效果方面,絕對少了
不是一星半點!」

  母親一邊說著,一邊攙扶著夏薑來到了祭壇邊緣。看到春日、蘭澗等人也在
陳小薇、柳惠茹以及孫聰的扶持下朝祭壇聚攏過來後,她將夏薑交到了詠蕙手上
加以照拂,沿著祭壇邊緣來回查看起了封印的狀況!

  「切!我還有殷天子三劍……大不了我舍了三劍給這封印加上一層!」聽到
母親的分析,蕭肅言顯得極不服氣!

  「只封印?……就不能徹底滅殺掉她麼?」剛剛趕到祭壇旁邊的泛舟將她拖
過來的袁芳芳和觀雪兩人放到了地面,開口詢問了起來。

  母親伸手撥弄著胸前的吉他琴弦搖了搖頭!

  「理論上可以……但以我們這裡這些人擁有的實力根本無法辦到的!」

  「能解釋一下麼?」蕭肅言的眉毛揚了起來。

  「她同我和夏薑一樣,也應該是一個「神選者」了!但她給我的感覺非常奇
怪……在我看來,她同我和夏姜又完全的不同!她之前把嚴平吹出平臺明顯使用
了「烈風」的神格力量,而據我所知,「烈風」這種神格力量的擁有者應該是金
母才對!而她顯然不是金母!金母什麼樣子,當初跟隨周穆王誤入昆侖秘境的幸
存者不少都親眼目睹過。絕對不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怪物了。你要知道,我自
己就是神選者,而神選者的等級高低是以擁有神格力量的多少來決定的。只要掌
握了一種神格力量,就自然的擁有了神選者的身份……擁有兩種神格力量的神選
者天然的強於只擁有一種神格的神選者。」

  「從你們人類留下的各種文字記錄再結合我自己還有夏丫頭的實際情況來看,
擁有兩種神格的神選者在同類當中已經是極為罕見的存在了!擁有三種神格能力
的神選者也有,但好像只出現過一、兩個而已。而擁有超過三種以上神格力量的,
則只存在于你們人類創造的宗教神話當中!那就是基督教裡的上帝,伊斯蘭教崇
拜的真主那些!而那些已經超越了「神選者」的概念,根本是無所不能的神明和
造物主了。」

  「而這個怪物顯然不是真神……我從她身上感覺到好多種不同的神格力量!
數量很多,多到讓我難以想像。但卻沒有那種無所不能的威力!我不知道她到底
是怎樣獲得的那些神格力量,直到夏薑剛才告訴我她在螺旋城內部看到了什麼,
我才明白,她是靠著吞噬其他的神選者,才獲得了那麼多的神格力量。當然,因
為她的這些神格力量並非她自身天然領悟和掌握的,所以她也無法真正發揮出那
些神格力量的真正威能。」

  「不過……她的神域已經能夠實體化了!要知道,神域的產生來源於神選者
對神格力量的掌握和理解以及自我意志和思維的擴張……一開始它只是意念一般
的存在,之後它將擁有類似於光、聲音的波狀形態、接著是類似於火焰一類離子
般的狀態,再進化則能夠一步步形成氣體、液體、固體等等這些形態。當神域能
夠凝結出固體狀態後你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拜託,你能不能別賣關子了?」蕭肅言眉頭緊鎖,不耐煩起
來。

  「意味著神域的主人能夠憑藉自我意識創造世間萬物!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真
神,造物主!打個比方,比如我想創造一條河流,我只需要想像出河流的形態,
然後擴張神域,讓神域形成我想像中那條河流的樣子,再將神域液態化,河流就
形成了。我就完成了一條河流的創造!我想創造山脈,規劃個樣子,擴張神域,
形成山脈摸樣,再讓其固體化,山脈就出現了。」

  「難道說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誕生的?」我聽到這裡終於扭頭朝母
親望了過去。

  母親與我對視了一眼開口道:「也許吧……不過這些,只是理論上的說法和
可能罷了!我們如今生活的星球還有這個宇宙究竟是如何出現和形成的,誰又能
真的知道呢?而我所說的理論和可能也僅僅只是我們這些神選者生存以及最終渴
望著能夠達成的最終目標而已。可事實上,從古到今從來也沒有那個神選者真正
能夠晉身成為這理論上的真神!至少在這個星球上,是沒有的。這星球上的一切,
包括我、夏薑,還有現在封印裡頭這個都應該僅僅只是這個星球自身天然的產物
而已……」

  母親頓了頓,伸手試探的觸碰了一下九鼎封印產生的那層壁障。「而想要殺
死神選者,首先必須奪取或者毀滅她的神格能力!你們覺得,我們有能力將她身
上那數不清的神格能力全部奪走或者毀滅麼?」

  「這……」

  我注意到蕭肅言臉上的肌肉微微抽縮了一下,跟著垂頭喪氣的說道:「那看
來還真只能對她實施封印了……」

  「加固和修復封印具體該怎麼操作?」王烈此刻似乎緩過了氣,從泛舟哪裡
接過外傷藥,一邊塗抹傷口,一邊問起了最重要的內容。

  「一般情況下只能用大量的血祭……那需要貢獻無數人的生命!不過現在有
我和夏薑……我和夏薑會以我們的鮮血來進行血祭儀式,同時各自奉獻出一種神
格力量對封印進行加持!雖然不能從此將這東西永遠的鎮壓在這裡,但讓封印維
持三百年以上的穩固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母親說這話的時候顯得輕描淡寫,奉獻鮮血和神格力量對她而言仿佛是一件
輕而易舉的事情一般。

  「是麼……呵呵,你還真大方呢……為了我們這些人類,你們的神格力量居
然說給就給?」王烈低著頭,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大方不大方我也沒辦法……這傢伙可以說已經是不死之身了。她要自由了,
我和夏薑絕對逃不出她的手心的。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

  母親抿著嘴,笑了一下,那笑容顯得極為勉強。說完話,她站在封印的壁障
前,朝我望了過來,我從她的瞳孔中看到了淒然的眼神……

  但就在我和她彼此凝視的檔兒,封印壁障忽然劇烈晃動了起來!還沒等我們
反應過來,支配者的身影出現在了壁障的邊緣,她瘋狂撞擊著眼前的封印,並在
壁障上破開了一條細微的裂口……

  「……大家散開!」

  支配者的尾巴從那細微的裂口處伸了出來,一把纏在了距離壁障最近且只顧
著向我們示警的母親腰間!

  九鼎封印隨之發出了陣陣雷鳴般的巨響,細微的裂口開始了癒合,然而在裂
口癒合前的瞬間,母親整個人被支配的蛇尾捲進了封印當中……

  我目瞪口呆的望著這突然發生的變故,接著一躍而起,撞向了封印的祭壇!


                            【未完待續】
2017-7-6 22:08#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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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0章

  「嚴平……你要幹嘛?」

  「不要……你瘋了麼?」

  蕭肅言和王烈的怒喝聲在我耳邊響起,我同時感覺身形一滯……這應當是王
烈出手對我使用了「兩儀縛」!不過這麼短的時間和如此近的距離,王烈即便禁
錮了我的身體,卻也來不急止住我前衝的慣性。最終,在現場人員驚駭的目光中,
我燃燒的身體最終消失在了封印結界的透明壁障之中,只在表面留下了一圈圈擴
散的氣流波紋。

  還沒等眾人從我的瘋狂舉動中回過神來,又一道白色身影跌跌撞撞的衝向了
封印結界。這一次「發瘋」是夏姜,她的動作雖然笨拙,但實際的速度比我還快,
眨眼的功夫,封印結界上再次顯現出了圓形的擴散波紋。

  王烈支撐著站直了身體,側過臉朝蕭肅言望了過去。蕭肅言呆滯了半響後,
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看我也沒用……啟動結界供奉的確實是我的血,但也僅
此而已罷了!結界的咒文,啟動血陣的布設結印這些,都是周靜宜之前用傳音告
訴我的!我知道,作為結界的布設者,我應該有能力對這封印擁有一定程度的操
縱和控制能力,可之前的情況你也都看見了,那麼一點時間,我能依照她的指示
完成封印的布設並成功啟動已經非常勉強了,控制操縱方法這些方面,我都沒來
的急問她……」

  聽到蕭肅言的解釋,王烈的眉頭擰到了一塊。不過就在結界外的人們茫然不
知所措時,原本因為重傷而昏厥的觀雪忽然直立起了身體,並發出了指令,那指
令聲異常詭異,雖然是從觀雪口中發出的,但卻彷彿來自於極其遙遠的另一個世
界一般……

  「圍繞祭壇……布設四方接引陣……準備加固封印!」

  聽到這聲音,春日等人先是一愣,接著毫不猶豫的取出了佈陣器具,按照觀
雪的指令開始了行動!

  「這怎麼回事?剎那……你們要幹嘛?還有,觀雪怎麼了?她明顯被人操縱
了,你們怎麼能聽從她的指令安排?」王烈警惕的注視著行為怪異的觀雪,厲聲
呵斥起了春日等人。

  「是主母……是周靜宜!」此時的春日回應道。「我們五個身上有她的血脈,
你應該知道,血脈羈絆即便在法陣和各種封印結界之中也是無法阻隔的。她現在
正在操縱觀雪告訴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王烈聽罷楞了一愣。「……原來如此!難怪你們五個進來後都以她馬首是瞻
了……不過既然你們五個跟她都有血脈羈絆,她為什麼不操縱你們四個,單單選
擇了觀雪!」

  春日一邊彎腰低頭快速佈置著法陣,一邊默默的回答道:「她已經沒有能力
強行遏制我們四個人的精神意志進行操縱了,只有觀雪,只有觀雪在昏厥中暫時
沒有思維和意志,現在的她……還能影響和操縱的,也只有觀雪了!」說到這裡,
春日抬頭望向了王烈。「我知道你一直在懷疑她,提防她……總擔心她會做出對
我們人類不利的事情……可現在你都看見了!她如今的處境自身難保,即便如此
……她都還在竭盡全力的想要幫助我們完成封印結界!可你卻依舊還在懷疑她動
機不純!你難道就感覺不到一絲愧疚麼?我理解你,在你看來,非我族類,其心
必異!可你摸著你的良心想一想,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的人難道是她麼?她設計這
一切,僅僅只是希望能夠讓自己的愛人從此常伴身邊罷了……你剛才不在,沒看
到之前發生的一切,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吧……破壞了封印,最終放出那怪物的
人是思宗、睿宗他們了!」說到這裡,春日的眼角泛出了隱約的晶瑩!

  王烈扭頭朝蕭肅言望了過去,面對王烈的確認,蕭肅言點了點頭!「我一直
跟在那些人的後面,他們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裡了。破壞封印的確實不是周靜
宜了……你要還不信,喏,孫聰、那兩個女人她們也都是當事人!」

  當看見孫聰、柳惠茹還有陳小薇都點頭確認後,王烈沒有再說話,低著頭徑
直走到了春日身邊,接過了春日手中的法器和佈陣物品……

  ……身體穿過封印結界的瞬間,預想中的碰撞並未出現!而在越過結界的同
時,王烈施展作用在我身上的「兩儀縛」效果也隨之消失。「九鼎束縛的力量很
奇特,具體講就是能進不能出。」想起鳳凰說的情況,我釋然了。蕭肅言製作的
這一臨時封印想必同最初的周穆王製造的那個封印應該是一樣的。我因此順利的
進入了這一封印結界,而並未受到那外層壁障的阻攔。不過當我抬頭試圖在封印
內尋找支配者以及被支配者裹挾的母親時,我瞠目結舌的呆滯在了當場……

  因為我並未看到封印當中的祭壇,出現在我眼前的竟然是整座螺旋城!

  眼前的螺旋城高大、巍峨,氣勢雄偉壯觀,散發著炫目和瑰麗的光彩……

  ……密密麻麻的人群。各種不同膚色的,不同外貌的人們一排排、一行行的
跪坐在螺旋城外的地面。他們朝著螺旋城動作整齊劃一,手臂高高舉起,又重重
的拍打到地面!手掌著地的同時,屁股因此而高高翹起!那不斷重複的動作和姿
勢,就像是起伏的波浪……

  我的耳中更是充斥著人們發出的巨大聲響。聲調因人而異,但發音卻出奇的
一致,那音調的節奏讓我聯想起基督徒的禱告,和尚們的誦經,穆斯林的禮拜!
雖然我根本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念些什麼,但從他們虔誠的動作以及肅
穆的表情來分析,他們是在祈禱、是在歌頌,頌揚某種或者說某個「偉大的存在」!

  除了人群,我還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妖魔……與我之前碰見的妖魔不同,各種
妖魔們此刻也同現場的人類一樣,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它們依據各自的種類,
整齊的排列在人群之間的各個區域,如同警衛一般,注視著人群的一舉一動……

  除了妖魔和人類之外,我還看見了數不清的各種各樣的動物!有我認識的,
也有我不認識的,我甚至看到到了傳說中飛龍!當然,鳳凰的形象也出現在了我
的視野當中……天空中,鳳凰和各種不同種類的飛禽圍繞著螺旋城在飛翔,盤旋。
除了飛禽之外,天上更多的則是所謂的「天使」,那些天使幾乎佔據了螺旋城附
近的全部空域,詠唱著和人類一樣的曲調。

  「這、這怎麼回事?幻覺?還是說我真的穿越到了那個世界?」

  就在我冒出這一疑問的時刻,我的耳畔響起了令我魂牽夢縈的聲音!

  「……阿平!你、你怎麼進到封印裡面來了?」

  「媽媽?是你嗎?真的是你?我、我是追著你還有那個東西進來的!」我的
心隨即安定了下來!母親能夠對我使用「傳音密語」這證明她尚未遭到支配者的
毒手,不僅如此,還證明了她的安全應當暫時無憂!要她正在同支配者殊死搏鬥
的話,恐怕她也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同我之間進行交流了。

  「……為什麼要追進來?你難道不知道進來是死路一條麼?」

  「我知道……但你說我該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你被那東西抓走,然後什麼
也不做的呆在外面等?媽媽……你覺得,你要死了!現在的我可能裝作什麼都不
知道般的苟延殘喘生存下去麼?」

  母親沉默了……

  過了半晌,我聽到了母親的召喚!「……我明白了。那你來吧……到螺旋城
的頂部的祭壇來吧!我在這裡……」

  「……有很多人,還有妖魔……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順利抵達呢!他們看上不
去像是幻覺,因為我的紅蓮之眼告訴我,他們是真實存在的!」我望瞭望前往螺
旋城頂端需要經過的路線,淡淡的說明著。

  「放心走吧……他們不會攻擊你或者阻攔你的。他們確實不是什麼幻覺,而
是這個結界封印內部的造物。在封印中,他們是真實的存在,但僅僅也只是存在
而已!」

  我邁開步伐,依照母親的指示開始前進。

  「僅僅也只是存在而已?媽……你這話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呢!」我踏入了
朝拜的人群當中……為了逃避我身上散發的火焰,禮拜的人們四散奔逃,並立刻
為我閃開了一條前進的道路……

  「呵呵,封印是這樣的了!所謂封印,往往都是用在力量強大的目標身上的!
一般來說,製造封印的人要能消滅目標對象,你覺得他會不消滅麼?正因為消滅
不了,所以才會製造封印用以禁錮和束縛目標!而封印能夠禁錮目標,並不是說
封印就擁有凌駕於目標對象之上的力量。封印禁錮目標的主要方法其實是迷惑目
標,迷惑的方式多種多樣,比如製造迷宮,讓對象深陷迷宮找不到出路,又或者
像你現在看到的,創造出一個存在的世界以滿足封印對象的慾望需求,令其沉湎
其中無法自拔……但這裡的一切都僅僅只為了束縛封印對象而存在,這些存在絕
對不會去做同自己「工作」無關的事情的……」

  「原來如此……我感覺我好像明白了!不過那東西又怎麼會摸到了封印的邊
界,把你捲進來了呢?」我行走在人群當中,平靜的掃視著四周的那些「人類」、
「妖魔」以及各種「生物」,它們麻木不仁的表情和反覆進行的動作令人感受到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

  「……應該只是一個意外!剛剛建立的封印,構建這個世界需要時間,那東
西應該是在這封印世界尚未構建完畢時碰巧撞上了封印的邊緣。不過,這碰巧卻
真的把咱們娘倆兒害慘了!嗯,貌似還不止咱們娘倆兒,還有個呆丫頭好像也進
來了……」

  聽到母親這句話,我楞了一下,隨即眼睛眯了起來。「……是夏姜!我能看
到我之前留在她身上的火苗了!唉……我這紅蓮能力我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軒轅土城哪裡給她植入火苗後,我一直都在試圖追蹤她的這道火苗,可卻始終
追蹤不到。結果現進了封印裡頭,其他的火苗我看不見了,卻又能看到她身上還
有那東西身上的兩道火苗了。這都什麼事啊?」

  「不能這麼說了……紅蓮可是非常厲害的能力了。你只是事到如今也都沒有
徹底掌握和領悟這一能力罷了。你之前追蹤不到夏姜一點也不奇怪,我和她都有
能力隔絕你對火苗的跟蹤。我甚至能改變火苗在你那圖譜上的顏色直接誤導你
……不過麼,現在在這個封印世界裡面,我們的能力都遭到了封印的壓制,所以
你現在反而能追蹤到植入夏丫頭體內的火苗了!」說到這裡,母親那邊頓了一頓,
接著說道:「對了……一會見了面,媽媽想讓你幫忙做件事。」

  「什麼事啊?語氣這麼鄭重?」

  雖然身處封印世界,但我非常享受此刻同母親的這種對話氛圍。因為這讓我
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放鬆。

  「也沒什麼了……我想拜託你一會動手殺掉我和夏姜!」

  母親的語氣平淡無奇,但對我而言卻不咎是平地驚雷!我哆嗦了一下停住了
前進的步伐……

  「你、你說什麼……老、老媽,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胡說八道?……媽媽可沒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呢!嗯,這麼說吧!這封印世
界雖然看上去挺大的,但你清楚,它的實際大小其實就只有祭壇以及祭壇周邊空
間那麼一點點的地方,短時間內,我和夏姜還有你可以利用封印創造出來的這片
小世界在封印中藏匿隱身,但被那東西找到只是遲早的結果。它抓住了我和夏姜,
必然會吃掉我們兩個並吸收我們擁有神格能力,這會進一步增加它的力量!那種
情況下,這封印能不能再禁錮它都是難說的事了!所以,我和夏姜的神格能力絕
對不能被它吸收擁有!」

  「春日她們同我之間存在血脈契約,利用這契約,我勉強能單方面給她們傳
遞一些信息。我已經叫她們為修復和加固封印做準備工作了!你可能不知道,神
選者是無法自殺的……想要死亡,只能借助外力!你和夏姜沒進來,我只能在那
東西找到我奪走我生命的那一瞬間獻祭自己的鮮血和神格能力用以修補和加固封
印,那種情況,失敗的幾率非常大。十有八九會是獻祭失敗,而我最終只會成為
那東西的補品!對此我是不甘心的……」

  「……現在你也進來了。由你出手,剝奪我和夏姜的神格以及生命的話!則
可以確保血祭儀式的必然成功!相比之下,我寧可死在我的寶貝兒子手上,也絕
不想讓那個東西咬我哪怕一口……」

  母親的解釋讓我全身控制不住的激烈顫抖起來。

  「……你、你覺得我辦得到這種事情麼?」

  「……你能辦到的!」面對我的質疑,母親給予了明確的肯定!而我在聽到
她的這一確認時,雙腿一軟,跪倒了地上!

  「阿平……我知道你現在是怎樣的心情,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你應
該清楚,媽媽並不高尚……媽媽壓根就沒有什麼犧牲自己拯救人類的想法和念頭。
媽媽這樣計畫和決定,僅僅只是不想讓自己死的毫無價值罷了!至於夏姜……這
傻丫頭,我都不知道她那小腦袋瓜子裡到底再想些什麼?乖乖呆在外面不好麼?
非要跟著咱娘倆兒一塊鑽到著封印裡面來。這下好了,要不想被那東西吃掉,留
給她的,就只有和我一樣的選擇罷了……」

  「不過,這選擇最後痛苦的人應該是你……你動手的話,我和夏姜都能夠坦
然的面對死亡。而我們倆死掉之後,你就成了留在這封印裡頭最後的一個了…
…那時,你就只能獨自一人面對那個東西的獵殺了……一想到這裡……媽媽、媽
媽我就覺得對不起你……阿平、阿平……能原諒媽媽的自私麼……媽媽真的盡力
了……這是媽媽能想出的最好的結局了!」

  聽到母親的抽泣聲,我的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我木然的支撐起了身體,
在神情恍惚中再次邁開了腳步,朝螺旋城外部坡道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在昏黃的光線映照下,我孤獨的身影在坡道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黑影,黑影
的外觀隨著我身上火焰的閃動而搖擺著,如同一條可怕的惡龍倒影。人群和天使
的詠唱聲在我耳旁迴蕩……那音調剛開始令人舒適,使人感覺到某種程度的安定,
但久了,卻是乏味和單調,近似於催眠,我的頭腦因此而變的空白,腳步亦變的
沉重和蹣跚起來。

  我不知道我到底走了多長的時間,當我垂著腦袋,跌跌撞撞最終登上螺旋城
頂部平台時,我看見了母親,夏姜也出現在了我的視野當中。

  母親安靜的跪坐在空曠平台中央的位置,夏姜抱著母親左手頭枕著母親的肩
旁依偎在旁,雙目緊閉。

  我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她們的面前,面無表情的凝視著眼前的兩張美麗面龐
……

  此刻在祭壇封印之外的平台上又一次出現了數量眾多的人員。幾名武裝人員
在外部坡道和平台的連接處承擔著警戒工作,孫明同關悅然組織人員清理收斂著
平台上死亡者的遺骸,黃炎棟表情凝重的注視著祭壇上的封印結界,接著扭頭望
瞭望遠處天空中來回盤旋的鳳凰。

  「那隻火鳥怎麼回事?對我們好像沒有敵意,可看上去也沒同我們接觸的意
思,就在哪裡飛來飛去的……」

  「啊,那是鳳凰了……嚴平好像之前跟它簽訂了血契!返回這裡應該是在尋
找嚴平吧。」王烈的注意力並沒放在封印上,只是低著頭,觀察著祭壇封印四周
已經布設完成了的「四方接引陣」!

  「哦?我聽說籤訂了血契之後彼此就是共生的關係了!從這鳳凰現在的情況
來看,嚴平沒準還活著。」黃炎棟摸了摸鬍子拉碴的下巴。「對了,他和兩位女
神進去多久了?」

  「估計接近二十個小時了!」王烈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法陣,淡淡的回
應著。

  「二十個小時?老蕭……你現在什麼情況?」王烈的回答令黃炎棟感到了緊
張,他因此朝蕭肅言望了過去。

  此時的蕭肅言正盤膝端坐在祭壇的正面閉目養神,在聽到黃炎棟的詢問後方
才張開了雙眼,有氣無力的答覆道:「我感覺不到什麼值得注意的情況,不過封
印的力量正在衰減卻是肯定的!要接引陣接收不到血祭祭品的話,這封印能維持
的時間最多可能還剩兩、三個小……」

  蕭肅言的話尚未說完,始終觀察著地面法陣的王烈忽然猛的舉起了一隻手臂,
並作出了一個用力抓握的動作!他的這一舉動,令此刻原本略顯吵雜的平台現場
一下子徹底安靜了下來。

  「……獻祭、獻祭開始了!」

  王烈說完這話,高舉的手臂軟軟的垂了下來!整個人也向失去了全身力氣般
緩緩的軟癱了下來,站在他身旁的馬國富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住了他的身體。

  新來到平台上的人們已經知道了這裡之前發生的事情,也都瞭解了這法陣和
祭壇上哪封印的具體狀況,此刻全都一擁而上的匯聚到了祭壇的四座法陣周圍
……

  在眾人的注視中,四座法陣散發出了耀眼奪目的絢麗色彩!片刻後,刻畫的
法陣就如同一面彩色的玻璃花窗一般憑空漂浮了起來!平整的朝著中央祭壇四四
方方的封印區域仰起貼附而去!

  當四幅法陣一幅一幅的與封印的四面完全重合消失後,一道粗大的閃電毫無
徵兆的從天而降,穿透了籠罩在螺旋城四周厚厚的黑色雲層,重重的擊打在了結
界封印的頂部。伴隨著隨之而來的巨大轟鳴聲,半透明的正方體封印緩慢的開始
了沉降,並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平台頂部的祭壇此
刻又一次現出了它的本來面目。平台下方再次暴露出現的內部通道口內,除了達
耶。仁波切之前進入製造的冰牆外,更籠罩了一層色彩斑斕的光幕。

  注視著發生的一切,平台上的人們一片安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將視線
集中到了王烈和蕭肅言兩人的身上!

  王烈沉默不語……蕭肅言過了良久,方才雙腿交叉支撐著站直了身子,淡淡
的說了一句:「血祭結束了……應該是成功了。封印結界的加固修復已經完成!」

  蕭肅言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晰的傳到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耳中!不過卻沒有任
何人因此而露出興奮和喜悅的表情……

  相反的,在蕭肅言這個「封印設立者」確認了這一信息後,人們首先聽到的
女性的抽泣聲。

  最先控制不住哭泣的人是已經甦醒的觀雪,受她的影響,蘭澗、詠蕙等幾個
人也跟著哽嚥了起來。人的情緒在某些時候的傳染能力是很難預料的,當觀雪等
人開始哭泣後,譚亦欣、關悅然跟著開始了流淚。

  在眾人因此陷入集體的情緒低落狀態時,王烈卻把目光轉向了依舊圍繞著平
台徘徊盤旋的鳳凰身上……

  封印內部世界的平台上,我安靜的注視著從祭壇通道口內緩緩出現的支配者。
原本始終籠罩在支配者身上的那些黑氣此刻消散的無影無蹤,我終於看清了這可
怕怪物真正的摸樣……

  端莊、冷豔的人類女性容顏,腰部以下是肥碩的蛇尾,背後是一對黑色的羽
翅,頭部脖頸以下的皮膚上密佈著鱗片,鱗片光滑細密,在光線的映照下發射出
星星點點的閃光!藍色寶石般的瞳孔上籠罩著一層朦朧的水霧,眼神中充滿著疑
惑。

  在我的身後,母親和夏姜兩具赤裸的雪白酮體緊緊摟抱在一起,蜷縮在地面,
身上沒有了絲毫神域氣息,身體上「神選者」的特徵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的
她們雙目緊閉,正陷入了甜美的夢境當中。

  我的身前,黃金鑄造的天乾陽紋和玉石鑄造的地坤陰紋懸浮在空中彼此纏繞
旋轉著……

  「……你在看這東西麼?」我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這對天妙隨心紋,平靜的開
了口。

  聽到我的聲音,支配者的視線隨即提升,在即將與我視線接觸的瞬間,它似
乎是記憶起了之前同我對視的經歷,雙眼隨即眯了起來……

  注意到它這一細微的表情動作,我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我並不確定這傢伙
能否聽懂我的語言,但我還是自言自語的將我之前經歷說了出來。因為此刻的我
格外的想要說話,想要找人分享我內心的驚訝和喜悅,哪怕面對的是這個世界上
最為可怕的怪物,我也沒有抑制住這內心的衝動。

  「……這叫天妙隨心紋!是曾祖父他老人家送給我媽媽的禮物了。」

  「我不確定他老人家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但這對銘紋對我而言,真的是
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禮物了!」

  「你知道麼?我原本以為我將成為親手殺死媽媽的罪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
麼也罷,還是媽媽她強迫我的也罷,我真的那樣做了……可我真的沒想到,我的
紅蓮之火燒燬、獻祭了媽媽和夏姜的神格能力,也燒乾了她們體內的血液……可
這對銘紋卻在最後關頭脫離了媽媽的身體,隔絕了我對她們生命的剝奪……」

  「……你知道這對我而言有多幸福麼?」說著,我大笑了起來。這笑容發自
肺腑。然而,還沒等我因為大笑喘過氣來時,一股巨大的衝擊力重重的命中了我
的身體,我隨即癱倒下去,我身體上原本已經極為微弱的火焰在遭到這次打擊之
後,徹底的熄滅了。

  這讓我的思維再一次的回到了眼前的現實……母親和夏姜還活著,這對我而
言固然是無上的喜悅,但這喜悅卻顯然只能持續片刻,因為我和她們兩個很快就
會成為支配者口中的美餐了!

  我掙紮著站起,繼續攔在了支配者的面前。

  「呵呵……我明白了!你知道我是紅蓮,畏懼我的紅蓮反噬,所以始終沒有
弄死我!對吧?」

  ……蛇尾拍擊在肩膀上,我悶哼一聲,撲倒在地面。支配者看都不看我一眼,
搖晃著尾巴徑直朝著母親和夏姜遊走而去。當它經過我身旁時,我猛的伸出雙臂
緊緊抱住了它的蛇身!

  「想吃她們……越過我的屍體再說吧!只要我還沒死……你就別想用你的髒
手碰她們一下……」

  我的「無賴糾纏」令支配者狂怒不已,它擺動身體,用力將我甩開,不過就
在我再次掙紮著爬起想要攔阻這怪物時,有人將一灘不知名的液體拋灑到了支配
者的身上,液體濃郁的氣味讓我立刻意識到了它的屬性——汽油!

  拋灑汽油的人是母親,她和夏姜竟然已經甦醒了過來。此時的她手拿著一個
塑料空瓶,而夏姜則抓著一個背包,一隻手在背包內來回摸索著!

  那背包之前一直背在母親的身後,即便母親被支配者捲入封印時也未丟失,
直到之前母親要求我使用紅蓮之火燒死她和夏姜前才從自己身上解下放到了一邊。

  「快跑……它不敢殺我,讓我來擋住它……」我衝著母親和夏姜叫喊著,連
滾帶爬撲騰到了兩人的面前。不過夏姜和母親都沒有選擇轉身逃跑。母親主動伸
手攙扶住了我,而夏姜則出人意料的從背包裡摸出了一個外形精美的打火機,手
忙腳亂的塞到了母親的手中。

  支配者對於母親拋灑到它身上的汽油感覺到了好奇,低下頭正在嗅聞身體。
母親藉著這個機會點燃了打火機,接著用力朝支配者扔了過去。當打火機上燃燒
的火苗同支配者身體接觸的瞬間,支配者的身體瞬間燃燒起來。

  「哈哈哈哈……」母親在得手後肆無忌憚的狂笑了起來!

  聽到母親笑聲的同時,我忽然身形一顫……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作用到了我
的身上,那力量瞬間在我身前形成了一個窗口大小的空氣漩渦,我正被那力量朝
著漩渦中心牽扯和拖拽!

  牽扯的力量異常龐大,在巨大的吸力面前我根本無力抗拒,雙腳轉瞬間就被
捲入了漩渦當中,我本能的伸手亂抓,結果雙手卻分別抓住了母親和夏姜各自的
一隻胳膊!兩女也隨之尖叫了起來。

  只眨眼的功夫,我和兩個女人一塊被那股力量捲入了漩渦當中,消失在了封
印世界的平台上。當支配者熄滅了身上的火焰時,平台上就只剩下了漩渦消失後
殘留在空氣中的幾縷旋轉氣流……

   支配者再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沒多多久,它似乎聽到了來自於螺旋城內
的某些聲響,眼睛亮了起來,搖晃著尾巴朝著入口飛快的遊走而去。

  站在螺旋城的祭壇前,目送著鳳凰遠去的身影,我禁不住百感交集。不過旁
邊王烈和老娘彼此間夾槍帶棒的語言交鋒卻極煞風景的破壞了我此時的那種心境!

  「……擺下七曜三星陣把我們三個從封印裡面拽出來,是你的本事!但即便
如此,也不意味著你就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而且能拉人出來也不是你一個人的
功勞,沒鳳凰跟阿平間的血契做牽引,沒姓簫的小傢伙殷天子三劍鎮壓三星還有
泛舟的踏星之力開啟七曜,單憑你的兩儀之力了,別說拉人,你這七曜三星陣都
未必布的出來。而且你想救的人僅僅只是嚴平而已,你自己都沒想到救嚴平的同
時能把我和夏姜也一塊給拖出來吧?依你的本意,恐怕是巴不得我也一塊被封印
在結界裡頭。所以我根本就不會對你感恩戴德!」

  「一、我不需要你對我感恩戴德;二、我也沒興趣對你指手畫腳!有一點你
沒說錯,我確實對你的死活並不在意……但現在既然你還活著,我只希望你能兌
現你自己的承諾。你說過,會帶著這裡的人離開崑崙核心!我們來螺旋城的根本
目的也是為了找到一條逃生的通路……而這條通道在螺旋城是你告訴我們的!現
在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那通道在哪?」說到這裡,王烈頓了頓,估計是考慮
到了大多數人的利益,終於還是換上了更為柔和的語氣。

  「……好吧……之前的話當我沒說!現在,我請求你……為這裡的人找到一
個能夠活著逃離這裡的方法吧?」

  當王烈說出服軟的話語時,平台上的人們也都聚集到了他和母親的四周,並
對母親投去了期待的視線。

  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母親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臉愛理不理的摸樣,直到她
看到了我此刻望向她同樣期待的目光後,方才撅著嘴,伸手指向了平台中央的祭
壇。

  「行了……我知道了!你應該還記得夏禹城城中心的祭壇吧?夏禹城的祭壇
其實就是仿造這座祭壇建立的……」

  聽到母親的話,王烈當即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你是說,逃離這裡的通
道並不在螺旋城內部,而需要利用這祭壇做法來開啟真正的逃生之路?」

  注視著王烈此刻的摸樣,母親虛榮似乎得到了某種程度的滿足,開口肯定道:
「你說對了……根本就沒有直接能夠逃離崑崙核心的路徑,想要離開,就只能在
祭壇這裡自己動手製造……」

  王烈低頭沉思了片刻後,抬頭望著母親提出了問題:「……如果我沒記錯的
話,進行那一祭祀儀式也是需要奉上祭品的!趙老頭當初獻祭的是玄女的神血
……如今,你和夏姜這個樣子,我們哪裡還能找到用於獻祭的神血呢?這崑崙核
心,現在除了封印裡面的那怪物,怕是已經找不到一個活著的「神選者」了啊。」

  面對王烈的這一問題,母親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

  「你說的沒錯……「神選者」現在崑崙核心內就只剩下了封印裡頭那一個家
伙而已!不過能夠用於獻祭的「神血」卻並不需要從它身上獲取了。」說到這裡,
母親斜著眼睛,望向了一直侍立在她身旁的春日等人。

  幾個月後……

  興隆小額貸款公司的經理辦公室裡,我坐在沙發上叼著香菸閉目養神。王烈
在結束了同客戶的電話交談後,從辦公桌裡拿出我之前交給他的那個首飾盒子,
來到我對面坐下,接著把盒子朝我面前一放,開口問道。

  「羅馬尼亞好玩麼?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剎那她們五個呢?」

  「我是去辦事,又不是旅遊。怎麼知道好不好玩?春日她們沒回來,倒真是
留在那邊旅遊,順道參加沙馬阿依跟德國佬的婚禮。沙馬堅持要她們五個都留下
當伴娘……德國佬那麼帥,我擔心等她們回來的時候,我腦袋上沒準會增加些顏
色呢……」我睜開眼,伸手撫摸著首飾盒,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王烈聽到我的回答淡淡一笑。「傑克弗雷德我瞭解……那傢伙就是嘴上風流
罷了,實際上是個純情男!我倒不信他會趁你不在對你的妹子下手,而且一個沙
馬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了,他要還有精力給你戴綠帽子才奇怪了!再說了,你是紅
蓮……你如今的實力他比誰都清楚,給他膽子他也不敢佔你的便宜了。」

  「但願如此……不過說實話,春日她們如今是自由身,和我之間僅僅只是合
作關係,她們就算真跟別的男人走了。我也沒資格對她們指手畫腳。我更擔心的
是把那吸血鬼交給梵蒂岡真的合適麼?你是不知道,那傢伙距離領悟血之神格僅
有一步之遙了。實力堪比玄女,我領頭加上春日她們還有梵蒂岡安排過來的七、
八個幫手一塊圍攻,才好不容易捉住它。可梵蒂岡居然不准我殺它,非要搞什麼
審判儀式……我真沒想到,他們居然到現在都還保留著宗教法庭的那一套玩意!」

  「啊……那也沒辦法,你們過去只是接受僱傭而已。走司法流程是梵蒂岡的
一貫傳統,這一點你們無權干涉了!畢竟思維方式還有意識形態這些方面,他們
跟我們不一樣了。反正完成了他們的委託工作就好了,後面什麼結果這些,你又
何必在意呢?我反倒對他們那一套東西還是比較認可的。你也清楚即便是吸血鬼,
也並不就一定就都該死了。」王烈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呡了一口。

  「切……我和你相反,我可不覺得他們的宗教法庭是什麼好玩意兒!那法庭
針對的目標可不單單只是什麼鬼魔妖怪,歷史上被審判的更多的反倒是普通的人
類了……對了,我記得聖女貞德就被認為是女巫,然後宣判有罪被燒死的吧?」
我一邊說,一邊隨意的打開了首飾盒。接著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天秒隨心紋?
這,這怎麼回事?老蕭他不要了麼?」

  王烈點了點頭道:「嗯,他說他只需要得到這銘紋的拓印就夠了!這銘紋本
體是絕世寶物,他一個人獨來獨往,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遺失了。所以特意給我送
了過來……我覺得,這東西我保留也不合適,還是交給你處理好。畢竟,這銘紋
屬於周靜宜,要不是是她反應機靈,把著東西從封印裡頭給一把抓了出來!我們
又怎麼能順利的利用這銘紋從剎那等人身上抽出她殘留的「神血」逃離崑崙核心
呢?交給你,算是物歸原主!」

  我凝視著首飾盒內的銘紋看了良久,伸手蓋上了蓋子,接著裝進了衣服的內
袋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那就還是我負責保管了!嗯、對了……這次的酬金什麼時候能到帳?」

  「最遲明天應該能到,怎麼了?要的這麼急?」王烈起身決定送我。

  我嘆了口氣道:「……我如今的情況你也清楚。家裡那位花錢著實太狠了,
否則你覺得依我自己的性子,會連著接那麼多委託麼?」

  聽到我這話,王烈笑了起來。「花錢多麼?我怎麼沒覺得。別墅,汽車…
…如今這都是鋼需,該置辦的還是應該置辦。她這麼做還不是為了給你營造一個
溫暖舒適的家庭麼。」

  「溫暖舒適的家庭?」回味著王烈的話,我開著車返回了自己如今的住所。
停好車後,我望著眼前這棟三層的獨棟別墅總有一種不現實的感覺。因為我從未
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住進如此豪華和寬敞的住宅中,不過這種感覺僅僅只是一閃
而過我便又恢復了清醒,因為別墅的房門被打開了……

  母親和夏姜美麗的身影出現在了門邊,朝我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這一刻,除了眼前的麗人,全世界對我而言,都僅僅只是虛幻而已。

  更新說明:

  由於連續兩天停電,嚴重的影響了我的碼字速度,導致第二百章未能及時更
新。所以首先向各位壇友表示歉意。

  《紋面》一書的主線故事到這第二百章算是正式完結了。之後我計畫抽時間
寫一章後記。對大家關心的部分角色的最終結局進行交代;還有就是對正文中未
能及時填滿的坑進行補充;大家希望瞭解的人物和坑這些,可以在二百章的正文
後留言說明,我在蒐集了大家的回帖後才會動筆以後記的方式做最後的補充完善。

  關於200章的更新說明完畢。附作者寫作實景詩作一首……

             《紋面》完本有感

  窄屋陋室風穿堂,聽歌囈哼緒飛揚,晨眠午寐黃昏醒,飲茶望月寫荒唐。
2017-7-15 01:4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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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bowen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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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作結束了,但還是那種意猶未盡更加的強烈啊
2017-7-15 01:48#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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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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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感謝大大的寫作,紋面真的好看!

『窄屋陋室風穿堂,聽歌囈哼緒飛揚,晨眠午寐黃昏醒,飲茶望月寫荒唐。』大大的意境,真的好有讓人與世無爭,處事泰然的感覺,再次感謝大大辛苦的寫作,謝謝感恩。並希望有人能將此部大作拍成電影、這部小說實在好看,期待大大的新作。祝:順心如意、健康快樂!
2017-7-15 09:07#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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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myp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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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非常精彩的文章,  根據最後一章只有從祭壇才能離開,
那嚴子路跟達耶的結果會怎樣 ?
2017-7-17 02:4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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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面(後記)作者:漂泊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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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紋面


作者:漂泊旅人
2017年10月30日首發於SIS




                後記

  編輯部主編辦公室內,主編跟鄔俊雄兩人面面相覷。而周靜宜則慵懶的斜靠
在會客沙發上呡著茶水。

  「周女士,我有些弄不明白了。您不是在松前製藥工作麼?這個什麼紋面文
化傳播公司還有青春集團公司的廣告委託也由您來同我們協商啊?」畢竟是大客
戶,鄔俊雄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咳咳」周靜宜放下紙杯咳嗽了一聲。「因為這兩家公司是我的,我喜歡親
力親為,所以廣告合同的協商當然是我親自來同二位洽談了。」

  「您自己開公司了?恭喜、恭喜。不過松前製藥和我們的合同?」鄔俊雄聽
了周靜宜的說明,大為詫異,本能表示祝賀的同時提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照舊!」周靜宜嘴角一揚,朝著兩人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松前製藥那邊
我並沒辭職。所以松前製藥和貴編輯部之前簽訂的廣告合同依舊有效,包括我們
議定的附加條款這些也照常執行。」

  「這、這、請、請等等。周女士您的意思是,您自己有自己的公司,但還兼
著松前製藥那邊的工作?」主編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磕磕巴巴的確認著。

  「嗯哪!主編您老人家覺得有什麼不妥麼?」周靜宜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頑皮,
似乎對眼前兩人此刻瞠目結舌的表情極為享受。

  「不、不、不……這個,這個。我這年紀大了,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了。」主
編扶了扶自己跟酒瓶底一般厚度的眼鏡,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呵呵,您疑惑是正常的。像您這樣年紀的人可能很難理解現在一些企業的
人事制度。嗯,這麼跟您解釋吧。我其實應該算是一個職業經理人……」或許覺
得繼續逗弄兩人會耽誤時間,周靜宜終於坐直了身子,開始了正式的交談……

  一個多小時後,她走出了主編辦公室,招呼著在大廳等待的袁芳芳一道離開
了商務樓,來到了停車場。一邊走,嘴裡一邊嘀咕著:「這死孩子就是念舊。有
點什麼好處就想著照顧熟人!要不是他堅持……就這價格,其他雜誌,我至少能
多拿兩個版面。」

  聽到周靜宜的抱怨,袁芳芳嘻嘻的笑了起來。「您老人家也有被人算計的一
天啊,這可真讓人意外呢。」

  「切,你可別小看了這倆老傢伙,察言觀色聽風辨耳的本事大著呢。就那麼
點時間,居然看出了我一定要在他們這裡登廣告的心思!哼,芳芳,過兩天你抽
空再來一趟,給我弄幾根這倆傢伙的頭髮什麼的,回去讓泛舟她們種個蠱、下個
咒。不弄死他們也要讓他們給我脫層皮!」

  「……別啊,您老說的倒輕巧。要讓兩儀那邊知道了,准跑來找您的麻煩。
那傢伙什麼做派,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些事情,您要真做了,他是真敢跟您翻臉
的!」

  「找就找……我還怕了他不成?兩儀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現在,我一樣
有的是辦法對付他的!」周靜宜嘴上說的凶,卻終究沒有沒有叫袁芳芳繼續去落
實之前的那一交辦事項。而是繃著臉坐進了汽車後座。而袁芳芳則坐上了駕駛室,
打燃了發動機後,緩慢駛出了停車場。

  透過觀後鏡,袁芳芳注意到周靜宜依舊一副氣鼓氣漲的表情,忍不住開口勸
慰道。「我的女神娘娘,別生氣了好不。多大點個事情,無非就是多花了點錢而
已。犯得著這麼賭氣麼?您老人家要真咽不下這口氣,我找人偷偷揍這兩個老家
夥一頓給您出氣行不?」

  「要揍人我用得著叫你?染坊街強子那邊,我一句話的問題!」對於袁芳芳
的提議,周靜宜直接給她對了回去。

  「那是、那是……您老人家手眼通天,五行、三界,黑白兩道通吃!」

  「死丫頭,你皮癢了是不?想回去被我拾掇?」

  袁芳芳注意到自己插科打諢有了效果,周靜宜的緊繃的面部略有鬆弛。一邊
開車,一邊嬉笑起來。「您有時間拾掇我?真有時間的話,您怕是一頭就鑽進那
位的懷裡討好賣乖去了。建立的兩個公司,說白了還不是為了方便那位元的需要
才建立的。打廣告什麼的,也都是面子上的事情。我可私下去查過,如今他的身
價已經超過了兩儀,在這行當裡穩居第一了!那些錢明擺著就是他送給自己編輯
部的回扣。您要連這都想省,真沒那個必要呢。」

  「怎麼沒必要?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傢伙!蚊子再小,那也是肉不是?你可
別忘了,家裡還有個超級吃貨,另外養那些模特兒你以為像過去養小妾、通房丫
頭一樣簡單?吃飽、穿暖給個月例錢就算了?現在這些騷貨一個個都現實的要命,
要不能用錢砸暈她們,誰知道她們會不會合起夥來算計我們娘倆兒。要想平平安
安的,這錢還真要算計著花!建立公司第一目的自然是為了他的需要,但既然法
人是我,那我肯定得想法子讓公司運作起來掙錢,而不必要的花銷這些,當然是
能省則省了。」

  周靜宜撇著嘴,雖然餘怒未消,但思維卻終於轉移到了其他的方面。座在後
座上掰起了手指頭。

  「現在收益這塊……他的傭金自然是第一大頭。小靜的那個樂隊,別說,還
真能圈粉。最近幾個月也掙了不少錢。我的服裝這塊現在剛剛起步,但也開始有
了訂單。你們幾個接的那些委託我沒算進去,自己掙的自己花了。免得你們私下
裡說我盤剝你們。但簽下的那些模特兒,我是必須要利用起來!一個個月薪都好
幾萬,難道就只養著她們必要的時候陪上床?要知道她們可都是受過正規訓練的
模特兒,不是賣肉的窯姐兒。」

  袁芳芳此時早已見慣了對方斤斤計較的樣子,但終究還是覺得嘮叨。嘴裡忍
不住嘀嘀咕咕的嘟囔道:「還不如真就開個窯子來的方便呢。平日讓她們接客,
阿平需要了,就讓她們接力上。現在這種地方都是分成制,無非提供個場所。只
要把公安那邊打點好了,也就只需要場所維護開銷什麼的,正常還有的賺。我之
前那個瑜伽訓練……」

  「……少跟我提那種沒品的建議,我又不是那個神經病樣的空行母!我家阿
平什麼人,就算是瀉火的爐鼎。那也得上檔次不是?而且他感情上受過傷,最受
不了的就是女人的背叛……」

  聽到著,袁芳芳控制不住的撇了撇嘴。「……我咋沒發現他有那麼脆弱的情
感心靈呢?有人正在追求春日您是知道的,他可還在鼓勵春日好好談次戀愛如果
合適就乾脆成個家呢!還有上次他去荷蘭出差,就只觀雪和泛舟陪著,半路發作。
當地教會只能拉下臉面替他找女人,聽說差點沒把安特衛普全城的妓女都給他運
過去。那些女人可都是職業的,事後也沒聽你說要把那邊他上過的女人都給接回
來養著啊。」

  「嘿……你個小騷蹄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今兒晚上你回自個兒房間睡去!」
周靜宜的雙眼又一次瞪的溜圓。

  「……別、別、別!我的主母大人,我的姑奶奶,我的女神主。我錯了、錯
了還不行麼?」袁芳芳顯然被戳到了軟處,加之她一貫的沒臉沒皮,當即開口告
饒起來。

  袁芳芳的求饒在一定程度上滿足周靜宜的心理需求,因此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知道怕就好……嗯,接下來去花林路。」

  「花林路?」聽到這個地名,袁芳芳楞了一下。「花林路……嗯,您是要去
找那個塑魂師麼?」

  「嗯哼……就是他了!那小子上次見面後一直躲著我。說實話,要不是看在
阿平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理會他呢。阿平說他經濟緊張,讓我幫襯他一下,可他
也就手頭的那些個活屍能有點用處!居然還敢跟我裝模作樣,說什麼活屍只能用
來驅鬼除魔?我呸……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自個還偷偷利用那些活屍出去賣藝賺
錢呢,我要來當衣服架子拍些服裝照片之類的還不成了?哼哼……嗯、這次去,
直接把這小子也給拿下算了。公司模特現在都是女的。那小子難得生了一副好皮
囊,身材也還看的過去,正好給公司當男裝模特……謔、謔、謔。」說著、說著,
周靜宜發出了女王般的張揚笑聲。

  聽到這笑聲,袁芳芳身子控制不住的開始了顫抖,行駛中的車輛也開始了左
右的晃悠……

  燈光下,一家三口正圍坐在一張餐桌上用餐。父親吃飯時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他的經力更多的被擺放在餐桌側面電視機內的節目所吸引。電視上播報的是近期
的時事政治和財經要聞。父親非常在意這些內容,看的極為認真,一邊看,一邊
吃絲毫沒有注意到坐在另一邊同側自己妻子和兒子間一系列「精彩」的小「互動」。

  母親妝模作樣的不停詢問著兒子在學校的情況,左手卻在桌面下按在了兒子
雙腿間已經凸起的部位上來回揉搓著……兒子呢,表面上顯出同齡人常見的那種
不耐煩般的態度,對於母親的詢問,有一句沒一句回應的極為勉強,可桌面下的
下半身卻隨著母親手部的運動在輕微的上下起伏……

  某個新聞應該是觸到了父親此時最為關切的東西。當那則新聞播報完畢後,
父親終於沒有了繼續吃飯的興致。他皺著眉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母親和兒子似
乎對此早有防備,在父親起身直立的瞬間,迅速的恢復到了母子間那種常見的行
為狀態當中。

  父親起身後,徑直走到了衣帽架旁,一邊拿衣服,一邊對依舊坐在餐桌上的
妻兒交代著。「……這次檢查力度看來比想像的要大。嗯,我可能需要回去臨時
召集黨委那一幫子人開個緊急會議以加以應對了。」

  「現在回單位開會?這都在吃晚飯了啊?」母親的反應屬於正常範疇。

  父親歎了口氣道:「我如今是以副代正,能不能扶正就要看代理期間的具體
表現了。單位裡那幾位的資歷都不比我差,對我如今主持工作要說沒想法那就是
騙鬼了。熬了這麼多年,眼看著就差這最後一步了。我可不想在這關鍵時刻被人
揪住小辮子什麼的。」

  母親聽罷,固然是一臉的失望,但終究還是在言語上表示了對丈夫事業的支
持。

  「這樣啊……那今天晚上還回來麼?」

  「緊急會議,拿出章程後我打算立刻部署下去。執行方面,我要不現場坐鎮,
下面那些人十有八九會磨洋工,敷衍塞責的。所以要確保落實到位,到人。我估
計得在單位上堅持一下了。」

  「要通宵熬夜麼?那你等等,我去給你準備兩件厚點的衣服……」

  母親說著,當即起身去了臥室。替丈夫準備了一個塑膠手提袋,將備用的服
裝塞在裡面,提了出來。父親則利用這個時間對兒子交代了兩句,無非就是自己
加班期間,要兒子在家聽母親的話之類的,純屬習慣自然。在接過手提袋後,拿
著公事包快步步出了家門。

  母子二人跟在後面,當房門的門鎖在碰撞後發出閉合聲響後。兒子的左手立
刻便貼到了母親的臀部上,隨後用力的上下撫摸起來……

  母親並未對兒子此刻的舉動做出任何的反應,依舊直直的站在門前,直到確
認門外皮鞋同樓道地面摩擦的聲響逐步遠去直至消失,方才突然動手,將門反鎖
然後側身扭頭,一把摟住兒子的同時,同兒子瘋狂的親吻到了一起。母子二人一
邊接吻,一邊發出了濃重的呼吸聲……

  熱烈的親吻過後,母親再也沒有了在丈夫面前的那種「賢妻良母」的端莊摸
樣,臉上綻開了如春花般的笑容,彎彎的眉眼中,除了歡喜更透露出了無限的放
蕩。

  「……你爸剛才都說了什麼?媽在裡面沒聽到。」

  兒子低著頭,用舌頭來回舔舐著母親裸露的脖頸。含混不清的回應著。「
……還有什麼?叫我聽話,還說我年紀不小了,要多幫你幹活……」

  兒子的親昵舉動令母親發出了蕩人心魄的喘息聲。

  「……是麼?嘻嘻……寶貝兒……你要不要聽爸爸的話啊?」母親喘息著,
用一種難以言狀的語調挑逗應和著兒子的舔舐。

  「聽、一定要聽。爸爸的話,做兒子的怎麼能不聽呢?嘿嘿……媽,你這兩
粒葡萄硬起來了嘍……」兒子的手轉移到了母親的胸前揉捏著,立刻感覺到了母
親身體上的細微變化……

  「……小死鬼。嘻嘻……你的小寶貝兒也硬起來了,比剛才還硬呢……」兒
子的手在移動,母親的手也在轉移。就在這調情的短短幾秒時間內,母親的手早
都按在了兒子的胯部,連褲子拉鍊都已經被她拉開,如同經過無數次的演練般,
熟練從中掏出了一根黑細,但卻已經異常堅硬的肉條抓在手掌中來回碾磨起來
……

  「喔……喔……」

  兒子因此而發出了愉快的呻吟……

  「嘭」的一聲,因為太過舒適的原因,兒子沒有控制住身體的平衡,後背直
接靠到了正對大門的鞋櫃上。當然,這樣的碰撞絲毫不會對兒子造成任何實際的
損害。在兒子身體後仰的同時,母親順勢在兒子的面前跪了下來。低著頭一口就
將她從兒子褲襠內掏出的那根肉條含進口中,接著用力前後吞咽起來。不斷鼓起
蠕動的兩腮說明母親的舌頭也沒閑著,正在口腔內緊貼著那根肉條做著靈活的纏
繞動作……

  兒子表情呆滯的望著大門上的天花板,彎曲著身體,因為這樣才能讓他的雙
手從母親上衣的開口處探入,揉捏到母親胸前的兩團白肉。母子兩人維持著這樣
的姿勢和動作運動了半天。兒子的身體忽然開始了顫抖,經驗豐富的母親當然知
道這意味著什麼,隨即將兒子的那根肉條吐了出來。細長的肉條上佈滿了母親的
口水,在脫離母親口腔的同時還滴落了兩滴在母親胸口的衣襟邊緣……

  母親雙手合十夾住了肉條,前後上下來回搓動,不時的頭部前探,伸出舌頭,
用舌尖連續快速的刺激著兒子肉條頂端的凸出點,十餘次的接觸終於讓兒子身體
的顫抖開始了加劇……

  伴隨著那根肉條的劇烈收縮和抖動,肉條頂端的狹小縫隙連續噴射出了幾股
白濁的液體。母親張大了嘴,調整的雙手的位置,努力的想要將這些液體對準全
部射入自己的口腔內。但液體幾次噴射的抛物線卻極為分散,除了最初的兩三股
準確無誤的命中了母親大張的兩片紅唇正中外,之後的那幾股卻散射到了母親的
臉頰各處以及脖頸的下方,白濁且黏稠的液體隨即糊滿了母親的面龐……

  對於自己的瞄準失敗,母親顯得毫不在意。她施施然直起了身子,舌頭伸出
嘴外,來回搜刮著嘴唇周邊沾染液體的同時發出了咯咯咯的愉快笑聲。

  兒子經過了短暫的失神狀態後也嘿嘿的笑了起來。接著也不在意母親臉上依
舊還掛著許多自己噴射出的體液,一把勾住了母親的腰部,讓母子倆的嘴唇又一
次緊密的貼到了一塊。

  激烈舌吻過後,兒子鬆開了母親,帶著略顯遺憾的口吻說道:「媽……你這
次弄的太快了。我估計要等一會才能再硬起來呢。」

  母親用舌尖來回舔舐著兒子的臉龐,帶著極度妖媚的神情道:「哪有什麼?
你爸說要通宵熬夜,那就肯定會通宵熬夜……今兒晚上到明天,咱娘倆兒時間長
著呢……」

  聽到母親這話,兒子深以為然。再一次抱著母親,彼此緊貼身體來回摩擦了
起來。

  「那媽……現在咱們做些什麼好呢?要不去我房間一塊看個片子,我剛從網
上下了一部新的!絕對不是那種女優表演的,而是一對真母子的視頻呢……」兒
子把嘴湊到母親耳邊低聲詢問著。

  「切……那些片子,一開始看著還行。這看的多了,真沒什麼意思呢。還沒
咱們自己拍的那幾段看的精彩。還有,網上說是真母子就是真的了?我看沒准又
是那種擺拍的……真沒意思呢。」母親探出舌頭,來回彈動撥弄著兒子的耳垂。

  「那……那去媽媽你房間。這幾天老爸都在家,我都還沒機會看媽媽你穿那
幾件情趣內衣的樣子呢。」

  聽到兒子這個建議,母親忽然眼睛一亮。再次咯咯的媚笑起來。

  兒子很聰明,從母親此刻熟悉的笑聲中他意識到了什麼。隨即興奮了起來
……要知道他母親只有在想到了母子間某些新奇有趣的「娛樂方式」後才會發出
這種令他心肝顫顫的淫蕩笑聲。

  而興奮的心情又在某些程度上刺激了兒子的生理,那原本已經縮小了近一半,
像只毛毛蟲般軟噠噠貼在他褲襠中的那根小肉條居然又呈現出了幾分勃起的狀態。

  母親注意到了兒子下身的這一細微變化,連忙用手再次捏住了兒子的小命根。
不過當母親嘗試性的擺弄了幾下後便確定,這玩意兒雖然已經再次「蘇醒」,但
無論硬度和長度這些尚遠遠不能達到母子倆人正常娛樂所需的狀態。她因此而略
略皺了皺眉,但她確定,她剛剛想到的「新點子」應該能加速兒子這根東西的恢
複速度。不僅如此,她更聯想到了那「新點子」可能給自己和兒子帶來的刺激程
度……她的身體因此而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兒子發覺了母親身體和心理上變化,當即強摟著自己的媽媽,一面熱烈的彼
此撫摸著,一面快步的鑽進了原本屬於自己父母的「獨立空間」……

  幾分鐘後,兒子赤裸身體穿上了母親的胸罩和內褲,蹲在主臥室的床沿邊上,
母親則換上了一套下底開檔而且胸前暴露出兩個乳頭的情趣內衣,橫躺在床沿,
雙手抓著兩腿平攤打開,將自己最隱秘的生理部位徹底的暴露在兒子的眼前。

  「爸爸走的時候怎麼交代你的?」母親嬉笑著調戲著兒子

  「……聽媽媽的話。」兒子凝視著母親雙腿間那毛絨絨恥丘下兩片肥美肉蚌
擠壓而成的縫隙咽了一口口水後,嬉笑的做出了回應。

  「那現在就乖乖聽話,好好給媽舔舔……不准用手,只能用舌頭哦!媽媽那
裡好嫩的,你可要好好愛惜呢……」

  在母親讓人心肝發顫的膩笑聲中,兒子迫不及待的將臉埋進了母親的雙腿間
……片刻後,房間內便充滿了母親的呻吟聲和兒子「哼哧、哼哧」的喘息聲……

  當兒子因為窒息不得已短暫脫離了同母親雙腿中央位置的緊密接觸時,大灘
的口水順著母親生殖器的外部形狀流淌到了床沿下方的地板上。

  兒子深吸一口氣,再次把臉貼上母親雙腿間的那片區域。在一陣瘋狂的舔舐
下,母親終於露出了滿足同時又羞澀的表情……伴隨著母親腹部一陣劇烈的蠕動。
母親肉縫上方的小孔猛然張開,一股透明清亮的液體如噴泉般噴湧而出……

  面對母親突然飆射的液體,兒子沒有絲毫的閃避,任由著這些液體澆濕衝擊
著自己的面部,同時發出了興奮低吼聲……

  「……媽媽,出來了!出來了!我終於用舌頭讓媽媽失禁了……爸爸做不到
的事,我坐到了……喔,媽媽,媽媽……」

  兒子因此而陷入了異常的興奮和狂喜當中,母親的尿液不但沒有令他噁心,
反倒刺激著他的那根肉條從緊繃的女式內褲中跳脫而出!

  兒子發出了如野獸般的低吼聲,躍起重重的撲到了母親的身上,在母子倆的
肉體進行著激烈摩擦的同時,母親的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兒子那根再次堅
硬的肉條,並拖拽著這個肉條狠狠的插進了自己那兩片肥厚的肉唇正中!兩片肉
唇就如同一張貪婪的小嘴,頃刻間便吞沒了兒子的這條小肉棒。上下扭動劇烈摩
擦的兩片肉瓣外,伴隨著兒子快速的腰部聳動,只見到兜著兩個球形的肉袋前後
撞擊著雪白的屁股。母親的肉體就如同海綿一般,正在竭力的吸收著兒子的欲望
以及精力……

  王烈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螢幕上的畫面。一隻手在下巴來回撫摸著,而另一隻
手條件反射般的探到了茶杯邊的煙盒邊,在接觸煙盒的瞬間,他猛的意識到了什
麼,苦笑著又將手給縮了回來。

  靠坐在側面座椅上的黃炎棟注意到了王烈的細微動作,笑了起來。「那麼想
抽的話,抽就是了。關小姐又不在,難不成我會向她告密麼?」說著,自己卻拿
過煙盒,從裡面掏出一根香煙,大喇喇的在王烈面前點燃,抽了起來。

  王烈苦著臉道:「知道你不會告密,但我答應過她,一天最多一包。今天我
已經沒餘額了。」

  「真不明白你在忌諱什麼?是她在追你吧?作為佔據了主動權的一方,你有
必要那麼在乎她的感受麼?咱們這行當裡的人,找對象更多的是個慎重。那是出
于對家庭對親人的責任感罷了。並不是說真就難找。以你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
找不著了?犯得著在她那一棵樹上吊死不成?」

  面對黃炎棟的調侃,王烈搖了搖頭。「這事,跟誰追誰沒關係。我既然答應
過她,那就一定要做到。」或許覺得繼續談論這事有些尷尬,他隨即轉移了話題。
「對張露和劉睿兩人的秘密監控要繼續持續下去了。畢竟,張露曾經一度被那條
人蛇精神控制。雖然出來後,我們並未發現她有什麼具體的變化,但她是倖存者
中與人蛇發生了最密切接觸的存在。憑這點,我們就不能放鬆警惕。」

  「你說了算……。不過,你就打算由著這對母子一直這樣下去?」黃炎棟叼
著煙,斜著眼睛掃視著螢幕上依舊還在持續的「運動畫面」。

  「還能怎麼樣?她們又沒有妖化或者變異的任何狀態。我們難不成還要對兩
個普通人下手?另外,要說關係,這個張露過去跟嚴平談過戀愛。他們之間的關
系更為密切了。張露母子間的情況,嚴平是知道的。他都不管,我們就更不適合
插手了。何況母子亂倫這事,在這個國家甚至連個具體的罪名都沒有,頂多就是
道德問題而已。我們能做的,也就是監視,以預防她們出現異常變化罷了。」

  聽到王烈如此說,黃炎棟點了點頭,嘴裡嘀咕著:「這母子倆難不成是上輩
子帶來的孽緣,秘境中的記憶消失了,可回來之後到底還是一塊滾到了床上…
…」

  「哼哼,恐怕恰恰是因為我們消除了他們的記憶才讓他們恢復到了現在這種
狀態中,你別忘了,這小子在秘境裡頭,為了自己好過點,可是連老媽都能出賣
給別人。張露要沒忘記她這寶貝兒子那時的所作所為,她現在會陪著這小子玩刺
激?」

  王烈此時冰冷刺骨的語氣讓黃炎棟歎了一口氣,他隨即將視線從顯示器螢幕
轉移到了茶几,茶几上擺放著一疊厚厚的紙張。黃炎棟指著這疊紙張道:「這是
老韓根據秘境中我們記錄的影像資料以及全體人員的口述材料還有我們帶回來的
那些秘境物品這些研究分析過後形成的事件備忘錄。最後那部分他的個人推測以
及事情後續的處理建議你看了沒有?」

  「看了,全部看了整整兩天。整理撰寫這東西花了他幾個月的時間,也真難
為他了。」王烈端起了茶杯,呡了一口,然後拿起了擺放在茶几上的茶點。不能
抽煙,他便只能靠著吃東西來抵禦煙癮的折磨了。

  「打算怎麼辦?」黃炎棟悠然的吐了口煙圈。

  「補充的處理建議很有必要。具體操作方面你來主持怎麼樣?資金方面,路
女士表示她的萬美集團願意資助。人手方面,除了林默湘、周昌他們外,我還聯
系了另外幾個宗門,他們也會派人參與。安全保衛方面,上次跟著路女士一塊去
夏禹城的那個謝征南和他手下的那批人應該可靠。路女士的意見是,這次依舊還
是找他們了。」王烈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端起茶盅呡了一口。

  「哦,你不打算走這一趟了?」黃炎棟有些意外。

  「這次去,主要的工作只是對秘境外圍區域封印的修復和加固。應該不會有
什麼較大的危險性。此外我不去還有另外一個具體原因……」

  「嚴子路和達耶。仁波切?」黃炎棟楊了揚眉毛,表情有些不確定。

  「嗯,我懷疑他們還活著,甚至通過其他方式像我們一樣成功逃離了昆侖秘
境。」王烈就著茶水將糕點咽了下去。「嚴子路自己有一個秘密教派組織。他在
秘境失蹤後,這個教派組織一度限於沉寂。我前段時間搭上了他們一個週邊成員
的線。原本打算接下來組織人手一窩端。可我的那個內線前幾天傳出消息說,他
們內部近期忽然又恢復了活動……」

  「你的意思是,教派的其他人員同嚴子路恢復了聯絡?所以又開始興風作浪
了?」黃炎棟皺起了眉頭。

  「……有這可能。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組織裡出現了新的首領。女和尚那
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她駐錫的寺廟倒是沒什麼,聽說已經把她失蹤的資訊上報給
宗教管理局那邊了。但她的那個瑜伽培訓機構卻又開始恢復了活動。為了以防萬
一,所以我決定留下,搜集資訊並觀察監視他們各自組織的具體動向。」

  「原來如此!嗯,那你確實應該留下。不過這樣的話,我希望蘭澗姑娘也一
塊去了。老韓那傢伙懶散慣了,如今又在忙他自己的那攤子事,我估計他絕對沒
興致跑上這麼一趟的。但涉及到那些具體封印還有法陣重新佈設的一些細節問題,
我需要一位行家在現場總領全域。畢竟,這次要修復和佈設的補充封印法陣可不
是一般意義上的普通法陣。演算、推演這些會很複雜。」黃炎棟點頭接下差事的
同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蘭澗姑娘麼……她如今可是以嚴平馬首是瞻啊。我找她她未必會賣我面子
呢!」王烈眨了眨眼,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嗯,對了。要她去也容易。只要錢
給夠了應該就行!周靜宜如今財迷的厲害。想方設法變著花樣在賺錢呢。你想要
蘭澗去,咱們就找她,按行規,花錢雇傭就好。」

  「不會吧?周靜宜她那麼缺錢?據我所知,這段時間嚴平可是委託不斷呢。
而且他這個紅蓮現在的出手價可是已經超過你了。掙那麼多錢都不夠周女神她花?」
黃炎棟顯得非常意外。

  「我聽說周靜宜自己開了公司,而且一開還開了兩個。一個文化傳播公司,
招了一大堆模特、歌手還有樂隊;另外一個叫青春集團,說是要創建跟範思哲一
樣的時尚品牌什麼的。公司新建立,自然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

  「有這樣的事?我們的這位女神大人還真是個不甘寂寞的主兒呢……」聽了
王烈的說明解釋,黃炎棟禁不住禁不住的嘀咕了起來。

  「她喜歡折騰,喜歡抛頭露面才好……要她不折騰了,無聲無息的。我才擔
心呢!」為了分散注意力王烈擺弄起了茶盤上的茶寵。

  「此話怎講?」黃炎棟楞了楞。

  「……怎麼說呢!在那個平臺上,面對那只人蛇。即便知道沒有任何的勝算,
但我也沒有絲毫的畏懼和猶豫,甩開膀子就敢上!可對周靜宜……我到現在都心
有餘悸。我們這些人、三宗還有其他的人,至始至終都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過
去,我從來不知道恐懼為何物!可現在,我不妨直說了,我怕她怕的要死。她現
在把精力傾注於世俗間的這些事情我才會感到安心。我就怕她忽然又突發奇想,
偷偷摸摸的私下裡去計畫些什麼可怕的事情……」

  聽著王烈的話,黃炎棟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兩下,跟著苦笑起來。「……
你這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從某種意義上講,周女神她確實是比那人蛇更為難
以應付的存在了!」

  我懶洋洋的靠坐在茶座的靠背椅上隨手翻閱著手機上的新聞軟體,不經意間,
一則新聞的內容映入了我的眼簾。

  「因董事長孫成章先生去世而引發董事會劇烈動盪的百惠集團公司前不久傳
出消息,經董事會決定,集團公司海外拓展部總經理孫明先生將繼任百惠集團董
事長一職。至此,持續數月之久的百惠集團高層人事動盪終於告一段落……」

  正當我打算繼續翻頁向下閱讀這則新聞時,一個苗條纖細的身影徑直走到了
我對面的座位然後坐了下來。我抬頭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後,晃了晃手機道:「看
來是孫明先生繼承了百惠集團呢。孫聰他是怎麼想的?」

  「……他怎麼想的我也不清楚了。我這幾個月也沒跟他聯繫過,百惠集團那
邊的消息我也是剛剛看新聞才知道的。」眼前的女人摘下了墨鏡,端起茶座上的
茶杯喝了一口後,將隨身攜帶的一個方形木盒推到了我的面前。

  「幾個月沒聯繫?我記得你和他畢竟是正式訂過婚的,而且這層關係到現在
也沒解除不是?」

  「當初他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對於他而言,我是可有可無的
存在。他和我訂婚,更多的是為了一個面子,他看上我只是他需要一個女人來填
補他未來妻子這個空缺還有就是我那時的電視臺主持人身份配的上他這位百惠集
團未來的繼承人罷了。而我其實也並不愛他,接近他然後訂婚這些,都是嚴子路
還有惠茹姐的安排。我就只是他們手上的一件道具而已。現在這一切都已經結束
了,我和他之間雖然沒有解除婚約,但也就那麼回事了。」在提及孫聰和自己時,
陳曉薇的語氣極為的平淡。就如同在講述一個毫無關係的人和事情一般。

  「……是這樣啊。」我歎了口氣,伸手撫摸了一下眼前的木盒。「你特意約
我出來見面,就是要給我這個麼?」

  「嗯,這是你們嚴家的東西。交到你手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裡面是我從嚴
子路過去的一個秘密藏身處找到的《五行風水術百家集成》。這應該是你曾祖父
當年撰寫的。」陳曉薇的語氣生硬,這讓我的感覺極不舒服。

  「你叫他嚴子路?他難道不是……」

  「他是我爹,也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還讓我做了他的女人……你覺得我該
怎麼稱呼他?直接叫名字能省掉很多麻煩。」

  聽到陳曉薇此刻坦白的態度,我倒有些意外了。「……你、你倒是坦然的很!」

  「這是事實,我又改變不了。我又何必自欺欺人的在你面前忌諱什麼?更何
況你是紅蓮,對於紅蓮而言,哪方面也是百無禁忌的。在你面前自然是有什麼就
說什麼了。」可能是因為徹底放開了的原因,陳曉薇此刻變得隨意了一些。

  我聽罷點了點頭。「也是啊……嗯,這書我收下了。」

  當我將木盒攬到自己面前時,陳曉薇卻突然又開了口。「你難道沒有忘了點
什麼?」

  我眉毛一揚,反應了過來。「……這書……不是白送的?」

  「那是當然!這書的價值你心裡應該有數。我給你的目的是希望跟你做筆交
易了。」

  「交易?」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我並不想和你有什麼太多的接觸,至於
交易那就更不用說了。原因,我們彼此都清楚。所以假如這書是交易條件的話,
那我寧可不要。」說著,我直接又將木盒推了回去。

  「什麼原因?我還真不清楚,能具體解釋一下麼?」陳曉薇對於我的反應似
乎並不奇怪,反倒微笑起來徑直向我發出了反問。

  「真想知道?那我就直說了。你和嚴子路的關係你自己也說的很清楚了。就
算你在秘境中背叛了他,但你們那樣做的原因僅僅是為了自保而已。對於我還有
王烈,我們這些人而言,你不值得信賴。當初離開秘境的時候,王烈就想過即使
不除掉你們,也必須將你還有柳惠茹這些人都控制起來。觀雪她們幾個心軟,替
你說情,老蕭那傢伙也幫你們說了幾句好話,你們才得到了自由之身。但即便如
此,我和王烈也依舊將你們這些人視為危險和不安定的存在。之後沒有去找你們
的麻煩,已經是我們自我克制的結果了。而交易什麼的,很抱歉,我沒有任何興
趣。」我一邊說,一邊掏出錢包,打算喊人埋單,結束這一次的會面。

  注意到我的舉動,陳曉薇也不著急,眯著眼睛確認了一句:「那就是說,你
不打算要這本秘笈了?」

  「這書,確實是我們嚴家的東西。但它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實際作用,即
便拿回來,頂多也就是曾祖父他老人家留下的紀念物而已。不過假如你威脅我說
要利用這書去做什麼為非作歹的勾當。那正好給了我一個收拾你的藉口。你知道
我如今的實力,你是聰明人,肯定不會去做這種愚蠢的行為。所以,書就算在你
手上我也很放心。」我一邊說,一邊抬頭尋找著這間茶座的經營人員,不過就在
我確定了目標即將招手示意對方前來時,陳曉薇忽然開了口。

  「現在的情況是,我和惠茹姐被人盯上了。他們在找我們,而除了我們的人
之外,他們也想得到這本秘笈。」

  我正要抬起的手當即又放了下去。「什麼情況?」

  「是嚴子路的同黨……」陳曉薇端著茶杯,維持著此刻臉上的微笑表情。不
過坐在她正對面的我卻意識到,她現在的表情更多是在演戲。當然,針對的對象
並不是我,而應該是遠處某個地方正在窺視這裡的監視者。

  「……你過來的時候他們沒下手?」

  「我過來選擇的路線都是人口稠密區,另外,我雖然只是嚴子路的玩物和工
具,但跟了他那麼多年,多多少少也從他那裡學到了一些東西,儘管只是皮毛,
但也不是輕易就可以制服的。另外,他們還希望跟蹤我能找到惠茹姐。」

  「這樣說的話,你想要的交易條件難道是?」

  「你猜對了……我和惠茹姐需要的僅僅只是你這個紅蓮的保護!」

  我當即陷入了沉思。雖然我對陳曉薇還有柳惠茹她們沒有任何好感。但要說
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被人控制或者傷害,我卻也於心不忍。我用手指敲擊著面前圓
桌的桌面。

  「……那你就該直接把這本書送給我。他們知道書到了我手上後,應該就不
會繼續考慮對你和柳惠茹下手了。」

  「……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想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們要的可不單
單是這本秘笈,更想要的是我和慧茹姐的人……這次孫聰還有孫明之所以能順利
接管百惠集團。那是因為惠茹姐已經放棄了對百惠集團管理權的爭奪而已。但那
些人可沒打算就這麼結束。孫先生去世後,其原有股權的一半現在可都掛在她的
名下,那些人要控制了她,照樣能夠興風作浪。另外,嚴子路這麼多年來靠著坑
蒙拐騙,也聚斂了大筆的錢財。我也不瞞你,他失蹤後,知道這些財富具體情況
和下落人就是我了!」

  「呼……難怪!抓住你們不僅能得到秘笈還有財富,甚至依舊有可能圖謀孫
家兄弟的百惠集團,這幫人打的原來是這個算盤啊。沒想到你們倆還真是蠻值錢
的呢。」我到此刻方才恍然大悟。

  「剛才你回絕的太快了些,我都還沒向你說明我們願意付出的真正代價呢。
這秘笈其實僅僅只是我跟惠茹姐的預付金而已。只要你願意保護我們,除了這本
秘笈外,你還能得到一大筆錢!至於是多少,保證能讓你滿意……」陳曉薇不失
時機的開始了加碼。

  「……等等,既然你們那麼有錢。那何必來找我呢?我想除了我之外,能夠
接受雇傭保護你們的大有人在吧?」我習慣性的聳了聳肩膀道。

  「嗯,說的沒錯。這行當裡除你之外的高手也有。但我信不過,因為嚴子路
的原因,這行當裡許多人具體是些什麼德行我心裡有數。違約毀諾之類不算什麼,
吃裡扒外坑雇主的大有人在了。別的就不說了,嚴子路,達耶。仁波切還有那個
學宗朱習。他們可都是高手,這樣的高手我敢跟他交易麼?而你就不同了,畢竟
一起在秘境裡走了一趟。彼此知根知地,而你是絕對不會做出坑害我們行為的。」
陳曉薇坐直了身子。

  「……如果說可靠的話,那老蕭跟王烈你們就沒考慮過麼?他們可也是都在
秘境裡走了一趟的,別告訴我,你們連他們兩個也信不過啊。至於實力,我們三
個可是半斤八兩。真要丟開面子硬碰硬的話,我沒准還是最弱的那一個呢!」我
不知怎麼的,本能的想到了「甩鍋」,想著把眼前的麻煩丟給王烈和蕭肅言他們
兩個。

  「兩儀和魔刃齋麼?嗯……可靠是可靠!但是不合適!我就直說了吧……這
個保護委託交易是無期限的。」陳曉薇抿著嘴,在遲疑片刻後,說出了這樣的話。

  「無、無期限?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求的這個什麼保護委託指的是終身保護?」
我瞪大了眼睛確認著。

  「……也、也不能這麼說。所謂的無期限是指很難確定時間。假如對方放棄
了對我跟惠茹姐的圖謀之後,這樁委託交易也就自然終止了。」

  「你開什麼玩笑?誰知道你說的那些人什麼時候放棄啊?要是對方始終不放
棄,我還保護你倆一輩子不成?」正當我接著想要爆粗口的時候,這女人的手機
響了。她在向我示意稍等後,立刻接通了電話。

  出於接人待物的基本禮貌,我強忍著不滿,準備在她接完電話後明確回絕她
的這一交易委託。卻不曾想這女人拿著電話,嗯、嗯了幾聲後,臉上瞬間露出了
迷之微笑。看到那笑容的瞬間,我不知怎地,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惡寒。

  「抱歉啊……耽誤時間了。」陳曉薇笑眯眯的掛掉了電話,接著將桌子上的
木盒又一次推到了我的面前。

  「對不起,這筆交易我不接。」我明確做出回答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因為
我忽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想要轉身跑路了。尤其是對方那個推盒子的動作更證
明瞭我的猜測。

  「嘻嘻,現在想跑不覺得晚了點麼?錢已經收了。難不成如今身價第一的紅
蓮打算自壞名聲麼?」

  聽到陳曉薇的話,我瞬間像鬥敗了的公雞般一屁股坐回了座椅之上。在調整
了呼吸後,我抬頭冷冷的朝陳曉薇望了過去。「你既然已經聯繫上她了,又何必
裝模作樣的約我在這裡面談?」

  「第一,我和惠茹姐如今的處境比你想像的要危險的多,越早跟你碰面,我
們才越安全。第二,我和惠茹姐的有些具體情況還有考量這些也需要對你當面說
清。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們的誠意……」陳曉薇起身挪動了自己的位置將座椅搬到
了我的身側。

  「誠意?我操你媽逼……一邊約我見面,一邊卻私底下直接把錢匯到她賬上。
你這叫有誠意?」我最終還是控制不住朝著這女人爆了粗口。

  「聽你這樣說,難道她跟你如今分開算帳了?這倒真讓人意外呢……不行,
我得立刻跟她打電話再確認一下……」陳曉薇當即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過那表
情顯而易見的過於誇張了。

  「別……」聽到這話,我一把抓住了她手腕,阻止她打電話的同時也徹底沒
了脾氣。「她收了就行了……這委託我接下了。你別在給我找麻煩了成麼?」

  「對不起啊……我知道這樣會讓你討厭。但除了你之外,我跟惠茹姐已經別
無選擇了……」在彼此沉默了一陣後,陳曉薇主動放低了身段,說出了道歉的話
語。

  「算了,用不著說這些沒用的!你不這樣做,我也對你沒什麼好感可言。相
反,我現在還得誇你聰明。居然能想到這個辦法逼著我接受你的委託。」我平復
著心境,無奈的做出了回應了。「……不過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老蕭和王烈不
合適?你就偏偏賴上我了呢?」

  陳曉薇眨眨眼睛,帶著別有用心般的態度確認道:「……你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給我個理由,如果說的通,我這心裡多少會舒服一些!」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塞進嘴裡。正當我想要抬手點火時,陳曉薇卻主動掏出
掏出打火機在我面前打燃了火苗……這種時候,我也懶得在裝什麼矯情,把臉一
側,就著火苗點燃了香煙。

  陳曉薇見我接受了她的「好意」後,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既然已
經接受了,那我也就直說了吧!委託什麼的其實只是個藉口而已。我和惠茹姐找
你,說白了,就是想投靠你來著。」

  「我又不傻……你們這委託究竟什麼意思我會不明白?我要你解釋的是,為
什麼找上我?王烈不行麼?老蕭不行麼?」我揚起下巴,直接一口煙噴到了眼前
女人的臉上。

  「他們還真不行……」對於我近似於挑釁般的舉動,陳曉薇來了個視而不見。
反倒主動把嘴湊到了我的耳邊輕聲囈語起來。「……因為現如今,我和惠茹姐能
找到的,既能保護我們,人品方面又可靠,同時還能滿足我們那方面需求的男人
就只有你了!」

  「你、你說什麼?」聽到這話,我的臉一下僵硬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嚴子路那方面很厲害的!而且特別會玩,花樣
又多。女人只要跟他做過一段時間,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他又善於調教和開
發女人那方面的興趣。我和惠茹姐因為這個原因,如今再跟其他男人上床,幾乎
都如同嚼蠟一般。根本就體驗不到那方面的樂趣。可偏偏經過他的調教,我們兩
個對哪方面的需求又極端的渴望。這樣一來,除了你這個紅蓮之外,難道我們兩
個還有其他的選擇麼?」陳曉薇說著說著,手直接就放到了我的胯間,接著輕輕
按壓揉動了起來。

  或者是因為過去嚴子路調教的原因,她的手法難以置信的嫺熟。僅僅只是幾
下的觸碰,便立刻引起了我下身明顯的反應。

  這女人意識這點後,當即露出妖媚的笑容,肆無忌憚的在我面前用舌頭舔舐
起了自己紅潤的嘴唇……

  這一刻,我禁不住笑了起來。

  「……你覺得我會看上你和柳惠茹?」此刻的我絲毫沒有掩飾自己那種輕蔑
和鄙視的語氣。

  「……看不看的上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紅蓮!你能讓女人尋死覓活,而且
你也需要女人!」陳曉薇眼皮下垂,將視線徹底集中到了我雙腿之間的部位,同
時加重了手上的動作……

  「可我現在已經有很多女人了……」

  「我知道……不過對於紅蓮而言,再多的女人都不嫌多的。最重要的是,紅
蓮還能充分的滿足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陳曉薇一點都不在意此刻是在公共
場所之中,撫摸按壓著我的下身的同時,伸出舌頭舔舐起了我的耳垂。好在此時
茶座區域當中的客人數量並不算多,坐的也都非常分散,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她
的這些舉動。至於隱藏在暗處的監視者有沒看到這一點,我和她都選擇了忽略。

  女人貼在我側面舔弄了一陣後,在我耳邊喘息道:「……舒服麼?要有興趣,
現在跟我一塊回去。我帶你去見惠茹姐……然後……我們兩個一塊……」

  面對誘惑,我直接了當的加以了拒絕。「……你那裡,我現在當然會去,因
為要把你們弄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另外,我還想提醒你一下,要真投靠我,接受
我的保護。就別在我面前玩弄媚術之類的小把戲了。」

  陳曉薇的「挑逗」舉動陷於停滯,接著發出了略顯尷尬的輕笑聲……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明亮的燈光映照下,十多名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年青女性隨著配樂和領舞
者的口令聲舒展著自己的身體。

  觀雪穿著一身女式西裝,雙手抱胸,站在場地的邊緣注視著這些正在運動的
女性,而她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場地中央的那名領舞者的身上。

  「她就是胥悅?嗯……身段、容貌都不錯呢!阿雪,不考慮床上功夫的話,
你還真沒任何優勢可言啊!」泛舟站在觀雪的身邊,略帶調侃意味的說道。

  聽到泛舟這話,觀雪一張粉臉當即就垮了下來。「哼……不就是身材比我好
那麼點麼?看臉盤子,我會比她差?而且身材好有什麼了不起的?對男人來說,
床上功夫才是最重要的……」

  「……唉,我的阿雪喔!我看你還是算了吧……胥悅可是主母她已經看上的
人了。你何必跟她爭?難道你覺得你能改變主母的決定?」

  「主母的決定是主母的決定。可關鍵還要看平哥他自己怎麼想的!」觀雪鼓
著腮幫子,嘴裡咕噥著,但很顯然,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底氣有些嚴重不足。

  「……還能怎麼想?平哥兒什麼性子,咱們現在還不清楚麼?正常情況下那
是很有主見的。可要是主母決定的事情,他什麼時候反對過了?主母把這胥悅弄
進公司來當型體教練,意思在明白也不過了。而且那就是個名分而已,就算她真
成了平哥兒的媳婦兒,平哥兒也不可能只有她這一個女人的。相反,有了這個名
分在我看來反倒是堵心的事呢。自己的老公除自己外,還養了一大堆女人,再怎
麼大度的人,這心裡頭肯定都不是個滋味呢。我反倒覺得像我們這樣跟平哥兒的
關係還更好……跟平哥兒上床的時候,只要一想到平哥他是別人的老公,對我而
言反而更刺激一些呢!」泛舟小聲勸說著觀雪,可說到後面自己卻興奮起來。

  「閉嘴啦,你個悶騷貨!滿腦子就幻想著勾搭別人老公!主母之前交代的那
筆款子的事你辦完了沒有啊?」觀雪的手肘用力的在泛舟的胸前頂了一下。

  「切,死阿雪!……這事用得著你催麼?早辦完啦!」泛舟因為觀雪的「突
然襲擊」而異常掃興,在做出回應之後,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對了,你
知道那筆款子是誰打過來的麼?」

  「誰啊?」

  「是陳曉薇和柳惠茹匯過來的!」

  「誰?」聽到這兩個名字,觀雪本能的感覺到了一股惡寒。

  察覺到觀雪細微變化的泛舟此刻卻又露出了捉狹的表情。「陳曉薇、柳惠茹
哦……幾個月沒聽到她們的消息了。這一出現,就給主母這邊送上了千萬大禮!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嘛?意味著這兩位沒准很快也要跟咱們姐妹相稱嘍……」

  「主母她、她怎麼能這樣?平哥兒又不是垃圾筒,怎麼什麼女人她都往平哥
兒身邊送啊?她到底把平哥兒當成什麼了?賣身的牛郎不成?委託是一件接一件,
這幾個月就沒消停過。那可是她的寶貝兒子誒,可我怎麼感覺她使喚平哥兒就跟
資本家拼命壓迫工人階級似得?女人也是,只要外貌合適,也不考慮下人品怎麼
樣,可靠不可靠。全都往平哥身邊塞……」

  「嘻嘻……阿雪,你這是在吃醋哦!人品什麼的用得著考慮麼?平哥兒什麼
情況你我不清楚?我就不信有女人跟她上過床後還能離得開他了?之前那個周琦
不就是打算來臥底的?結果陪著平哥兒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自個就全坦白了。然
後死皮賴臉留下來……」

  正當泛舟興致勃勃想要繼續講述下去時,春日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她和觀雪
的身後。

  「過來通知你們一聲,休假結束了!」

  「哎呦……嚇我一跳。春日姐,你每次就不能弄出點聲響什麼的嘛?」泛舟
心有餘悸的撫摸著自己的心口,沖著春日抱怨起來。

  「又有委託了?我們這才休息了幾天啊?」觀雪咬著嘴唇,一臉不甘心的樣
子。

  「不想去麼?……不過我先說明,這次不是我們姐妹幾個的私活!對方委託
的物件是紅蓮,我們是作為輔助前往的。」

  聽到這個消息,觀雪的眼睛亮了。「你、你是說,這次是跟平哥兒一道行動?」

  「沒錯!去麼?」

  「去、去!當然要去!」觀雪的小腦袋瓜飛快的上下顫動起來。

  看到觀雪這樣子,春日露出了幾分無奈的表情。

  「那你回去準備下,三個小時後,你和我就直接去機場。泛舟你跟詠蕙在我
們抵達目的地做好先期準備工作後再過來。」

  「不喊上蘭澗麼?」泛舟追問著。

  「主母的意思。兩儀那邊打算加固昆侖秘境外圍周邊的封印,願意出高價雇
傭蘭澗。所以這邊這趟委託,蘭澗就不過去了。」

  「這樣啊……這次委託的具體地點還有委託人是什麼來歷?」

  「……日本……委託方是伊勢神宮!」

  嚴光陪在路昭惠的身邊小心翼翼的介紹著自己新公司大樓內的具體分佈以及
各個部門的相關職能。他西裝革履、步履穩健。任誰都看不出來,曾經的他居然
是本地的「三大黑社會頭目」之一。

  路昭惠則依舊保持著她那雍容華貴的高雅氣質,認真查看著公司現如今經營
狀況。

  「……不錯啊,小光。之前我看了一下你們財會部的報表。兩個月前就開始
盈利了。」

  面對路昭惠的誇獎,嚴光居然露出了幾分扭捏的神情。「乾媽……我啥本事,
您還不清楚麼?公司這邊能走上正軌,那都是您安排的那幾位經理還有大楊他們
努力的結果了。」

  嚴光能說出這話,倒是令路昭惠有些意外,她側著頭望著嚴光,不自覺的觸
動到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某個痛苦。但她卻在瞬間壓制住了自己險些暴露的真實
情感。以一種長輩般的口吻對嚴光做出了評價。

  「……身為領導者,不居功。能夠把取得的成績歸於下屬人員。小光……你
真的做的很好!」

  而嚴光卻顯然沒有路昭惠那內斂的本事,聽到路昭惠這樣說,立刻便裂開嘴
嘿嘿的笑了起來。

  看到嚴光這樣,路昭惠心裡又暗自搖了搖頭。「……這孩子,不能多誇。還
需要多多磨礪才行呢!」

  覺得該看的,該瞭解的都差不多了,路昭惠隨即問起了接下來的安排。

  「……知道乾媽您喜歡清靜,晚飯定在了一家私房菜館。招娣先過去準備了。
另外,您說的哪位韓先生也已經到了。之前大楊領著他去五樓會議室了。」

  「哦?韓先生已經來了麼?嗯,那我現在就去見他。對了,小光。我和韓先
生說話的時候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

  「您放心,五樓一層,我都給您騰出來了。您跟韓先生安心說話了。」

  幾分鐘後,路昭惠在五樓的會議室見到了早已等候在這裡的韓哲。

  「韓先生,抱歉!讓你久等了。」

  「路女士您客氣了。我也剛來沒坐幾分鐘呢。」

  兩人彼此客套了兩句後,便正式進入了正式的議題。

  「……你們這次在青海那邊的善後工作已經完結了?」

  「是的,已經基本告一段落!這還得感謝您的幫忙。要沒您出面厘清官方的
上下關係以及慷慨資助。這次青海那邊的事情沒准真會引起不小的麻煩呢。另外,
那處秘境的後續封鎖工作王烈那邊也已經在著手進行當中了。」

  「那就好,我做的僅僅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真正辛苦的是你們了。」
路昭惠注意到了韓哲擺放在自己座位面前的那一疊厚厚的紙張,隨即打開翻閱起
來。

  「……這是我整理的嚴平、王烈他們這趟青海之行的事件備忘以及相關的各
種資料。本來,這些東西不太適合給普通人閱讀的。不過王烈和嚴平卻認為您已
經是此類事件的知情者了。讓您知道瞭解一些,或者對我們以後的計畫會有所幫
助。當然,您看到的這個,因為某些原因,我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刪減。」韓哲簡
單說明瞭一下眼前這些文稿的來歷,接著端起茶杯,開始了安靜的等待。

  路昭惠閱讀的速度很快,空蕩的會議室內只聽到她不斷的翻頁聲響。

  在快速閱讀了大半文稿後,路昭惠開始了提問。

  「韓先生,這些所謂的「神選者」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難道說,它們
真的就是我們所說的神明?」

  「……嗯,對於這個問題。我也很難回答了。要知道在我們人類的神話傳說
中,神明也是各不相同的。傳說中的神明大體分成了兩種,一種是所謂的完美神、
萬能神,比如基督教和伊斯蘭教裡的耶和華、真主!擁有無所不能的力量,而且
不死不滅。怎麼說呢,這種神明只有所謂的神性而不具備人性,被認為是至高無
上的存在。而另一種神明則不同,它們會死,且只擁有某一單方面或者幾方面的
神力,這種神明多存在於多神教的神話傳說中,比如古埃及神話、希臘神話、北
歐神話、斯拉夫神話等等當中中記載的神明則屬於這種類型。如果以這些神話中
的神明標準來判斷的話,說神選者就是神明也是沒錯的。」

  路昭惠聽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這太可怕了……阿平還有王烈先生,
他們、他們居然囚禁了一個神明!」

  「是封印!當然,說囚禁也可以,意思都差不多了。不過真正囚禁這條人蛇
的其實是我們華夏族的祖先了。嚴平和王烈他們不過是借用了祖先們預先留下的
各種後手才又再次將其順利封印的。」韓哲認真的進行著解釋。

  「嗯,韓先生。你寫的人類和這些神選者具體關係的部分我沒看明白。能更
詳細的說明一下麼?」

  「哦,那部分麼?那只是我的推測而已,某些內容確實晦澀難懂了一些。這
樣吧,我看能不能用更通俗的說法給你解釋一下了。」

  「……神選者的具體來歷這些,我們現如今也不得而知。但從我們接觸過的
若干個體情況來看,神選者這一存在超越了我們對於種族甚至於物種的基本認知。
現在為止,我們確認神選者形態至少有三種,第一種外型上跟我們人類一致,比
如玄女;第二種就是被封印的那條人蛇;除此之外,在昆侖秘境中,嚴平和王烈
他們還碰上了一隻鳳凰,那只鳳凰事實上也是一個神選者;除開以上三個外,夏
禹城秘境內還曾經封印著應龍。雖然在夏禹城中,我們並未同應龍發生任何接觸,
不過有跡象表明,應龍應該是一條傳說中神龍形態的神選者。這樣一來,我認為,
神選者並不具有統一的外形特徵。它們的共同點在於都擁有強大的力量和悠長的
生命。在此基礎上,我進行了大膽的假設,我懷疑所謂的神選者其實來源於不同
的生命種群。任何物種在歷史上都曾經誕生過擁有強大力量的神選者!據說,神
選者也被稱為天選者,這個稱呼或者更方便我們理解它們……被上天選中的存在!」

  「早期的神選者彼此之間具體是怎樣的關係,還有待研究。不過從這次昆侖
秘境中搜集到的資訊來看,在一個時期內,不同種族和物種中產生的神選者們應
該是集合到了一塊,並曾經在地球上建立了某種程度的文明。它們的文明基礎建
立在它們個體擁有的「神格力量」之上。憑藉著超人的神力,它們成為了那個時
期大自然的統治者。包括人類在內,地球上的一切物種都在它們的操縱和控制下
生存和活動。」

  「這一時期具體經過了多長時間不得而知。但很顯然,它們構建的文明體系
構架非常的原始,在漫長的時間中,幾乎都只停留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狀態當
中。不過後來還是發生了改變,造成這一變化的就是我們人類!」

  「早期的人類對於神選者而言,是奴隸是食物!甚至可以說是神選者飼養的
牲畜。可在被神選者統治和操縱的過程中,人類逐步覺醒了智慧,有了高級的思
維能力。並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擁有了反抗神選者的力量。」

  「神選者中對於人類的這種變化似乎分成了兩種不同的看法。一部分神選者
似乎對於人類的變化樂見其成;而另一部分卻依舊只是將人類視之為食物來源和
原始的勞動力。」

  「這之後……人類應該是對神選者的統治開始了反抗!而作為統治者的神選
者內部好像是發生了分裂。有一些神選者估計是意識到了人類潛在的發展能力,
它們認可人類的能力,並願意與人類合作。比如您在夏禹城見到的玄女,那應該
就是一個願意與人類合作的神選者了。此外,嚴平他們提到的青帝,想必也是其
中之一。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它們原本就是從人類族群中覺醒了神格力量的神
選者。因此當人類開始抗爭之後,它們天然的站在了自己原本族群的一方!而且
除了人類之外,也有其他生物種族在反抗神選者的統治,比如秘境中王烈他們遭
遇的野馬群。這樣一來,神選者們隨即分裂成兩派,並因此而展開了一場戰爭。
一邊是以人類為首的自然種族以及這些種族中出現的維護本種族利益的神選者,
另一邊應該是試圖堅持神選者統治模式的神選者以及他們一方勢力。而陰兵還有
各種各樣的妖魔這些,應該是單純的作為那場戰爭的戰爭工具而出現的東西了。」

  聽到這裡,路昭惠似乎明白了。「……那場戰爭,我們人類勝利了?」

  「這,不好說了!在我看來,這場戰爭至今也尚未結束。當然,到現在為止,
肯定是人類佔據了上風。畢竟,人類現在已經是地球上當仁不讓的絕對主宰了。
僅存的神選者數量稀少不說,而且除了被封印和鎮壓的之外,剩餘的也幾乎潛蹤
匿跡。頂多就是弄出些鬼魅魍魎之類的給人類社會製造麻煩而已……」

  「呼……這樣啊!嗯,那像王烈先生還有阿平這樣的又是怎樣一種情況呢?
他們這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又是如何出現的?」路昭惠此刻提到了這個話題。

  「王烈和嚴平?嗯……他們應該是意外的「優質產品」吧!」韓哲說道這裡
露出了一絲微笑。

  「意外的?優質產品?」路昭惠眨了眨眼睛,顯然無法理解韓哲的說法。

  「嗯,這麼跟您解釋吧……您的萬美集團雖然是以房地產為主的,但據我了
解,近些年也正在逐步轉型,建立了一些實體工業。您應該是知道的,流水線生
產出來的產品雖然絕大多數都是統一規格統一制式的。但同一條流水線上生產的
產品當中卻時不時的會出現極個別品質異常優越的「精品」,當然也會出現「殘
次品」。而您難道沒覺得我們生活的這個自然世界其實本身就是一條巨大的生產
流水線麼?」

  「各種不同的生命,物種,依照固定生存或者說生產模式,一代代生生不息
不斷的產生出新的生命,新的產品甚至於新的物種。在這一巨大的「生產過程」
中,某個單一產品很自然的會有極個別的「優質產品」在生產過程中產生。比如
有的人擁有遠比他人更高的智商,有的人則擁有更為強健的體魄。而王烈、嚴平
他們的情況更為特殊,他們原本都在經歷著每一個人一生都會經歷的正常「生產
加工」,但卻在加工過程中發生了意外的巧合,在這巧合之中激發了他們潛在的
「超人能力」。」

  「呵呵呵……韓先生!我明白了……你這比喻還真是非常有趣呢!不過,我
覺得這比喻最好還是不要在阿平和王烈先生面前提起。作為當事者,我想他們肯
定不想被你這樣商品化的。」路昭惠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是……這話,我也就在您面前說說罷了!那兩個傢伙哪裡,我是肯定不
會這樣說的。所以,我這比喻,也請您在他們面前不要提及了。不過……話說回
來。現在這個世界,別說他們了,神選者,人類,世間萬物,甚至您和我又何嘗
不是這個商品化世界的一員呢?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大自然這個生
產流水線生產出來的一件物品而已。古代的恐龍,之後的神選者是前幾批次的產
品,我們人類則是現在最流行的款式……」

  「大自然在不斷的發展豐富這自己。而那些無法適應自然發展規律的種群和
存在必然遭到淘汰!擊敗神選者的不是人類,它們只是被這個世界,還有自然規
律所拋棄了……」

  聽這韓哲的說法,路昭惠陷入了深思。不知不覺中,她端著茶杯,將目光投
向了窗外的廣闊天地之間……


             《紋面》後記完結

           ***    ***    ***    ***

                            後記更新說明:

    這篇後記在我看來很有些畫蛇添足的意味。但禁不住諸多讀者的要求,我終
於還是動筆碼下這一章節。

    說是後記,其實僅僅也就是小說中部分人物的補充交代而已。另外就是利用
韓哲之口,對小說原著的世界觀進行了某種程度的補充說明。

    最後祝論壇的各位壇友身體健康,閱讀愉快!
2017-10-30 22:39#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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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i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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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中還是沒有說明白反派到底是甚麼狀況,甚至還有一點蠢蠢欲動,這是要再寫後記2的意思嗎?

還是說正邪對抗是永不完結的迴圈,所以沒必要寫反派被消滅

但是嚴子路沒死就是讓人覺得很不爽啊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2017-10-30 23:35#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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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n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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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紦倫,忍不住日以繼夜的看完。
結合武俠、情色、科幻的劇情,無法想像的歷程!
感謝作者
2017-11-10 07:57#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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