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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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9-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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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春
一陣沉重的悶雷在耳邊響起,整個破廟被照得那瞬間很亮,我覺得一股很冷
的風夾帶著斜飛過來的雨滴掃在了我的臉上。
剛才,我的腦袋裏出現的東西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說不清楚。不過我
寧願那是真的在我身邊發生過的事情,過往的年華似水,激情如火,美人如玉,
那多好!我那個時候還年輕,還不知道除了我的心之外還有冷酷的心臟在我的身
邊跳動。
是麽?記憶中的一切好像是一段旖旎的奇遇呢,我怎麽會突然想到了冷酷?
看來最近的腦子實在是亂得够戧了。
我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似乎想把內心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也伴著雨滴抹掉,
不知道能不能辦到。
其實是很難抹掉的,我知道自己的心還在玩命地追尋著。那個在我心裏的人
的故事僅僅才開了個頭,後面是什麽樣的呢?我知道我是知道的,我現在想不起
來僅僅是因爲我的腦子不大好使的緣故。
可能是上了點年紀的人都願意回憶自己過往的時光吧?我喜歡想一下。
可爲什麽我好像在有意地躲避呢?我好像是在有意地把自己的思緒打斷,而
不是因爲那聲很響的雷。
我爲什麽要强行把自己的回憶打斷?實在是有點弄不明白了。難道那是一道
不能愈合的傷?
會是傷麽?那些時光是那麽的好。回憶的時候,我不僅僅得到了快感,內心
還有一絲甜絲絲的東西升起來了,我好像是在笑呢。
笑?是啊,我都已經有點想不起來上次發自內心地去笑是什麽時候了。現在,
我的確是笑了。
是我在笑麽?怎麽這笑聲聽著挺尖的?雷雨、風、破廟晃動的吱呀聲好像都
掩蓋不住這笑聲。
誰,誰在學我笑?我有點不樂意了。
好像不是在學我,那笑聲好像有點凄凉。
我抬起眼皮,重新把破廟中的情景搞清楚。
那小姑娘在搞什麽鬼?
她扶著本來就破爛不堪的柱子,居然還搖!有幾片瓦片掉下來了,漏雨成了
大問題了。搖個屁呀!?屋子倒了就痛快了?
我不想讓自己濕淋淋地暴露在大雨裏,我就不想那小姑娘把這破廟弄塌了。
我得制止她,可我有點不忍。
我低下頭,掰著手指數數,不然我總也數不清楚。
現在是第五十五年還是五十六年?具體的數字總是和那些詭异的思緒一樣讓
我搞不清楚。其實也不用弄得太清楚了,我總之是在這個世上有五十多年了。五
十多年的生活中,我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以及各種各樣的笑容。但這樣發自內心
的恨,幷且是用凄厲的笑來表達的,好像很少見。
我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左手的五指已經嵌進柱子裏、在那兒瑟瑟發抖的小姑
娘。
她抖得很厲害,全身都在抖。她在笑,仰著脖子,空洞的目光留在掉了好幾
片瓦、一個勁地漏雨的那個洞裏. 那笑容有點說不清楚,有點誇張。說老實話,
不好看。一個挺漂亮的小姑娘幹嘛要這樣笑?這樣劇烈地改變面頰是很容易把那
漂亮的臉蛋弄皺的。尤其是還這樣流泪,風挺凉的,那嫩嫩的臉蛋是很容易就疝
的。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子,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好像有點興奮. 我的目光留在小
姑娘的身上挪不開了……
憔悴,怨恨,努力地克制,爆發前的掙扎,壓抑,扭曲……還有什麽?或許
還有很多東西吧。
除了這些紛繁的情緒,我還看見那抖動的唇。那唇好像失掉了血色,不够嬌
艶,但的確很吸引我。我看見她喘了幾口氣,牙齒就過來使勁地咬住了那唇。于
是笑聲變得很特別,是從嘴角和鼻子裏發出來的。
她仰著脖子。其實她的脖子露出來的幷不很多,但由于她的皮膚真的很好,
那一段鮮嫩的脖子一旦遇到光綫就……她的胸脯在急劇地起伏著。哦!是一個好
胸脯呢!她的衫子已經幹了,她的衫子有點寬,但胸前的綫條真的很有誘惑力呢!
年輕真好呀!這個小姑娘挺漂亮是真的,不過我興奮是因爲那讓人嫉妒的年
輕. 破廟裏還不只是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在破廟的角落裏有一對俊得讓人有點捨
不得去碰的男女。
我有點想起來了,他們之間好像有那麽點麻煩事。好像是這個丫頭看上了那
個挺帶勁的小夥子,而那小夥子好像是由于自卑、或者是什麽別的原因居然娶了
別人。哦,那個別人也在,現在正依在那小夥子的身邊。
我的目光在那對璧人的身上留了好久,挪不開. 其實,他們也沒什麽特別出
奇的地方,我照例說不應該這樣不錯眼珠地盯著他們看。
那小夥子是挺帶勁的。模樣俊俏,而且挺有那麽點飄逸的味道。飄逸?想到
這個詞,我的腦袋裏就會有一個影子。雖然這個影子不那麽確切,但我知道這個
影子就是這個詞的最好體現. 這小夥子差遠了。
那小媳婦也挺嬌媚的。小鼻子、小嘴的,模樣甜甜的,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
眼睛挺柔的。嬌媚,柔?我的心又在跳個不停了,我的腦子裏不斷地出現另外的
影子,來把所有形容女人的詞彙都印證給我看。
他們真的不是很出奇,可是我就是定定地看著他們,挪不開. 好像腦子裏又
冒出了些東西,飄渺得很,不大清楚……
************真的是好熟悉的地方呀!好熟悉的院子,好熟悉
的一切。
遠處。順著正房的飛檐望出去,遠處的雪山在藍天的掩映中顯得通透、純淨,
還有一點神秘;天藍得……我說不好那感覺;雲彩在藍天上調皮地變著花樣,順
帶著把雪山也變著。
近了,就是我的院子,還有我的房子。對,是我的,因爲太熟悉。
這房子是我親手蓋的,一磚一瓦,一木一石。爲什麽要那麽費勁地蓋一個房
子呢?有點想不起來了。好像是爲了紀念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至于是不是
爲了林朝英?我實在是說不上來。是?有這可能,我知道林朝英是我這輩子裏特
別重要的一個。不是?也有可能,我知道林朝英不是唯一讓我刻骨銘心的那一個。
這房子完全是按照江南水鄉的風格弄的,精緻而嫻雅,挺好看的。
這院子也是我親手設計的。
回廊在山、石、樹、潭之間自在地延伸著,那是我散步的地方。
山,是石頭的。越奇特的石頭,我就越喜歡,我喜歡石洞中清凉的感覺. 天
熱了,我就在石間睡覺. 樹,是桃樹……人面桃花,桃花也如玉人臉麽?本來我
不喜歡桃樹,也不大喜歡桃花,我的院子裏沒有這些東西。後來就有了,因爲有
一個人最愛三月的桃花。
她跟我說:「……我找到了一個遍地桃花的地方,你要去看麽?」
我想跟她說:「跟我走,我那兒也遍地都是桃花。」
我沒說,因爲我不能騙她。那時候我的園子裏的確沒有桃花,而且在我住的
地方,桃花很不容易種. 潭,是流動的潭。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這水四季如一,
始終潺潺地在我的園子裏流淌著。真的很費勁,因爲我們這兒一到冬天就會結冰
的。我在水流經過的地方的下面開了一些暗渠,用來加熱,使水不至于凍上。再
費勁也值得,因爲不流動的水是不能和她般配的。
我把它蓋好了,可我總是一個人住。
我住在這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像這園子一樣就這麽落寞地等待下去。
「主人,少主人的飛鴿傳書。」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蛇奴低垂著頭、雙手捧
著一個很精緻的小竹筒沿著從月亮門過來的小石徑膝行過來。小竹筒上刻著一條
正在吐信的小蛇,是克兒的標記。
我正坐在清潭的邊上一邊洗脚,一邊用我那根沒有魚鈎的魚杆釣魚. 通常這
個時候是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攪的,打攪了的話,那後果蛇奴們是知道的——桃花
開的時候,主人是最孤僻的時候,也最暴戾。
只有一個情况是允許蛇奴進我的園子的,那就是克兒有了什麽消息。
克兒已經長大了,他都二十六歲了,他也已經開始闖蕩江湖了。但我始終覺
得他還是個孩子,我始終擔心他。
其實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他武功練的不賴。克兒是我的驕傲,是我的生活
中最亮的那顆星,我沒法說清楚他在我心裏有多重要,如果沒有他,我不知道自
己能不能活到現在。是啊,生活因爲有了他,才有了光彩,本來已經變得昏暗了
的天地,在他那非常甜美的咧嘴一笑之下就絢爛了起來。
哦,那是他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的笑是那樣地把我從灰色中拽了回來。
現在的克兒笑得可不是那麽純真了,儘管他現在比小時候還愛笑,還愛顯擺他那
漂亮、整齊的牙齒,但真的不如小時候那麽可愛了。
不可愛了?不是,我還是那麽的愛他,他是我的一部分呢!而且他也的確有
讓人喜歡的地方。
他是一個漂亮的男孩,他的容貌繼承了他媽媽的丰姿。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
孩子,頭腦可能是繼承了我的吧,我們練武都不用教第三遍。
一個出色的孩子是容易驕傲的。現在想來,也許是我對克兒嬌縱得太過了,
也許是我太喜歡他了,他的武功雖然不賴,但好像照我二十來歲時的水平有相當
大的差距。的確是有很大的差距呀!他的心思總不能專一地放在練武上,他好像
覺得練武之外還有好多有趣的事情值得他去幹。
很早我就發現了克兒這毛病,我甚至爲這事打過他,那是唯一的一次揍他。
「叔,你要是打我,對我不好,我娘在天之靈是……」他梗著脖子不屈地看
著我。
我的腦袋「嗡」地一下,我的手說什麽也打不下去了。我怎麽能下得了手,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爲命。
于是,克兒的武功就像他的學問一樣那麽半瓶子晃了。我知道這樣不好,但
我也沒辦法。其實也沒什麽關係,克兒的身邊有我。
我打開小竹筒的蓋子,從中間取出克兒的手書。
「叔父大人鈞鑒:侄在江湖,嘯傲風月,凡年餘. 險惡未有之,然辛勞疲頓,
風露磨礪,思切矣。
往,偏居白駝而不知天下之妙,蛙也。侄年二十有六矣,婚嫁之事未及。叔
父大人常輾轉告之,然侄以爲其甚羈絆,例不理睬,以至韶華似水,憾甚。今徜
徉中原繁華. 有女黃氏,霞瑞若仙;烟籠霧熏,翩然似羽;顧盼流彩,直非凡塵
人物。侄欲妻之,甚切。煩叔父大人親履東海一行,非此不足成美事矣。切切。
侄克字。」
我用手捋了捋刷子一般的鬍子,很高興. 值得高興呀!克兒居然想成家了。
女人是克兒樂于琢磨的一件妙事,他的身邊永遠都有數不清的女孩子,于是
他從來也沒想過成家的事情。
其實成不成家也沒什麽大了不得的,但孩子很重要,那是生命的延續呢。克
兒好像不明白這道理,他只是在玩。
真的那麽好玩麽?女孩子是挺妙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我知道。但我也
知道,身體上的快感很快就會消失掉,更多的會是自己孤身一人時枕畔的凄清。
男人是要給自己的心靈找一個歸宿的,我花了多少年才弄明白了這點事情。
克兒還年輕,還有點幼稚,也許他長大了就會知道了,我總這麽想。多經歷
一些女人是有好處的,洗盡鉛華之後,才能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麽,所以我從
來也不阻攔克兒那對女孩子近乎偏執的愛好。
現在,他千里迢迢地從中原送信過來,讓我爲了一個女孩子就走一趟中原,
我真高興. 想必他是找到了吧?克兒長大了吧?
我把脚從清潭裏拽起來,也不穿靴子就站了起來。我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
有點紅,眼神是不是有點太興奮,我起身的動作是不是有點急,我的心跳得好快。
蛇奴顯然是有點驚詫,他居然抬頭看我。
我失態了麽?哦,是有那麽一點了,也許是太高興了吧。
「你去暖閣給我收拾行李吧,我要出門. 」我解下腰帶上那串白銀鑰匙扔在
蛇奴的面前。
「是。」他誠惶誠恐地捧著鑰匙倒退了出去。
我沒有抬眼皮再看這個蛇奴一眼,我對不會再在這個世上留存的東西都很不
感興趣。
************今天的主人真的有點特別,那張總是沒有絲毫表
情的白臉上居然有了一絲紅暈,那雙總是空靈縹緲的眼睛裏也居然有了一絲激動,
主人居然讓自己去暖閣!我的天!暖閣啊!那是個夢一樣的地方呀!
沿著精緻的石子路,聞著路邊嬌艶的桃花散過來的那股說不清楚是什麽味道
的香氣,聽著潺潺的流水聲,踏上小橋。只要再前行十五步,繞過掩住了視綫的
那個小山,粉色桃花中的那棟帶著飛檐的小樓就在那兒。蛇奴覺得自己的手有點
哆嗦,那串白銀鑰匙透明了一般。
除了主人,還沒有別人進過那謎一般的暖閣呢。那裏到底是什麽樣子的?那
裏有什麽?有傳說中的仙女麽?應該有吧?據上了些年紀的蛇奴說過,主人是能
把雪山上的仙女帶回來的英雄人物,而且他們真真切切地看到過. 傳說中的那些
奇珍异寶也許是在暖閣中的吧?據說主人是江湖上最好的刺客,好像也是特別富
的殺手,他的那些……
有琴聲,哦,是箏聲。
暖閣裏有人?是誰?會不會是仙女?
肯定是仙女,主人這樣的奇男子應該是有仙女相伴的。
聽,這箏聲多好聽,像是融化、脫落的冰淩濺落的聲音。
小樓的窗子開著,箏聲是從窗子裏濺出來的。
箏聲中似乎真的還摻雜了一個女子的嘆息聲!這嘆息像空谷中游過的風. 蛇
奴加快了脚步,抓著鑰匙來到了暖閣的門前,門上有一個銀色的鎖. 心在跳,手
在抖,像著魔了一樣。
裏面是主人和仙女住的地方,沒有人見過是什麽樣的。現在,自己就要進去
了。是榮幸,還是……?不管怎麽樣也一定要進去看看,那嘆息似乎是魔咒。
一樓的廳堂裏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地板上却沒有一絲灰塵,反射著光綫,
把整個廳堂都映得亮堂堂的。正南的板壁上有一幅畫,畫上是一個男人的背影。
這男人是誰?好像不是主人的畫像。這個男人的個子比主人要矮,好像比主
人要壯一些。頭髮和衣襟都在風中飄蕩著,好像要從畫中飄出來了。畫得真好,
那簡單的綫條就勾勒出了一個非常飄逸的男人的韵。
箏聲停了,但嗡嗡的餘韵似乎沒有停,像一顆珠子落了,還滾著。
樓板輕輕地響了幾下,接著……
蛇奴不由自主地把臉轉向樓梯,期待著。
淡淡的幽香淺淺地送過來了,輕柔徐緩的脚步聲接近樓梯了,看到樓梯口一
蕩的那片白色的裙裾了,有一隻雪白、粉嫩的脚丫在裙角邊露了一下……哦,那
脚趾甲上居然塗著嬌艶的紅色。
難怪脚步聲那麽輕,原來仙女是不穿鞋子的。蛇奴呆呆地凝視著樓梯口,用
手使勁地捂住胸口,忘了規矩,也不在乎鑰匙掉在地板上。眼睛裏就是那只又躲
到裙角裏的脚,那脚丫真的好漂亮!俏皮、嬌艶的脚指頭;那纖美白膩的脚背竟
如白玉一般通透;哦,那粉嫩的脚掌;還有那渾圓精緻的脚踝;還有……
「上來。」那柔嫩的嗓音真好聽,軟軟的,是那種江南的飛燕呢喃吧!
上去?她要我上去呢!她幹嘛要我上去?難道她知道我特別想…見她一面?
我能麽?我有這樣的福分麽?我僅僅是一個下賤得不能再下賤的蛇奴。
可是,可是那聲音就是魔咒,抓著我的脚,抓著我,我居然邁步向樓梯走了
過去。我太想看她一眼了,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什麽那麽想。她的裙角飄逝的那
瞬間,就是沒有她的邀請,我覺得自己也會不顧一切地追上去,我就是有點不敢。
現在,她居然邀請我了,太好了!
主人不是要我來收拾行李的麽?這裏爲什麽會住著一個仙女?難道……?
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得去,她讓我上去呢。
箏聲又響起來了。每邁一個臺階,就響一下。又好像是心每跳一下,就響一
下。中間還有輕輕的笑聲。
她笑,是因爲我來了麽?是吧?沒有別人呀!
她笑,是什麽樣的?仙女的笑會美到什麽程度?
手脚都有麻痹的感覺了;身體好像是在膨脹,又好像是在萎縮;頭皮、肌膚、
毛孔,說不清楚是在發緊還是發松,的確是在運動的。這十幾節臺階實在是一個
漫長而又奇妙的旅途呢,在這個旅途中能感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在心裏冒出
了頭. 二樓的陳設也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一張矮幾,兩個蒲團,有一個把房間
分成兩半的竹簾,竹簾的裏面是一片朦朧的神秘。
「坐。」她的袖子輕輕地擺了一下。
真的想坐下,腿好軟。可是,腦袋好像不大好使,只傻楞楞地看著竹簾裏面
的風景。
實在是一道風景呢,如同細霧飛絲中婀娜的山溫水暖。竹簾使裏面的風景很
朦朧,這朦朧真好。
那裏有一張擺著箏的琴榻,琴榻的旁邊斜倚著一道流溢著的曼妙的曲綫. 好
像是有點抽像了,女人是用曲綫就能形容的麽?的確是不能,因爲那曲綫柔美之
極的同時,還在流動著,那該怎樣形容呢?
其實根本就不用去費勁地形容了,她就那麽斜倚在那兒,嬌慵、疏懶、嫻雅,
而且自然地流露出一絲不是人間氣象的虛幻感。這虛幻感好像有點人爲的痕迹了,
除了竹簾,還有籠在琴榻旁香爐中裊裊的青烟。光綫錯落中,青烟裊裊,于是景
物似乎就有點像飄蕩起來的樣子,于是虛幻。
虛幻感其實還在心裏,我看見光影中的白衣勝雪,看見她嫻靜優雅的側面,
看見她輕輕搭在箏上的那只手……哦,這欣長的手指,這纖美柔膩的掌,不能忽
視袖口那一抹潤澤的腕,不能忽視那白衣中的肩,那優雅舒展的流綫,那裙角處
露出的那一點脚丫…于是,她在那裏又好像隨時會在我的眼前消失,空靈虛幻。
傻愣愣地站在竹簾外,傻楞楞地不知所措,還沒有看到這個仙女的容貌,人
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
「坐呀。」銀鈴一般的笑聲,她轉過臉來了,她的眼簾抬起來了。
被擊中了,被那有些親切、有些頑皮的神光在那瞬間擊中了,腿軟了。
眼前的景物還是一片模糊,但那眼波非常的清晰,清晰得如同近在咫尺。那
笑聲也很清楚,她的愉悅也很清楚,好像是看到了微微揚起來的嘴角掀動了腮,
而那白玉飛霞的頰上有了一個醉人的笑靨,勾魂奪魄。
簾子真討厭!遮住了神奇的風光。簾子真好!遮住了讓人不能逼視的光彩。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可收拾的,中原什麽都有。
需要收拾的恐怕是我這顆心,我已經有好久沒有去中原了。我好像是跟自己說過
不再去中原了,即便是約好了的第二次華山論劍我也不大準備參加。那天下第一
的名頭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九陰真經》多少還是有一點誘惑的,但僅僅是武術的另外一個層次而已,
我也不是太上心。我不大相信有了一本被傳說成神話的武學秘籍就那麽神奇。要
知道,武功是人練的,也是人創的,我不覺得別人創造出來的東西會比我想的東
西更神奇。
好奇是有一點的,武學其實非常美妙,嶄新的武學的確如同一個嬌滴滴、一
絲不挂的處女對一個色鬼的誘惑,但這都不足以讓我帶著這顆曾經七零八落的心
再回到那片土地上去。
我還是得收拾一下心,然後去中原,因爲克兒。
唯一要帶著的是這半片玉玨. 從我得到這玉玨,它就沒有離開過我的心口。
那是一片不太值錢的普通青玉,雕工也不特別細緻,粗粗拉拉地刻著一個觀音像。
現在,兩半了,觀音的一隻眼睛眯縫著看著這紛繁的人世,她的膝蓋上還有一點
永遠也不會淡漠掉的血迹。那血是我的,從我的心裏滴在這玉玨上的。這玉是有
故事的,但我不能講. 講了,我的心就受不了。這是我不能去中原的原因。
現在,這玉玨已經非常光潤了,連破裂的斷口都平了、潤了。我把它握在手
裏,輕輕地用手指摸著,凝視著那點血迹。柔情在我的心中升起,把我那總是過
于嚴肅的臉化開了,然後,鼻子有點酸,然後眼睛有點熱……
黃昏的時候,我穿過那片桃樹林子,來到暖閣前的那個石頭凳子上坐下。比
較起陽光下桃花的繽紛和嬌艶,我比較喜歡夕陽中似錦的一片嬌慵,我覺得暖閣
的桃花在夕陽中才最美,而且那種臊味也不怎麽濃。
門關上了,鎖鎖著,鑰匙就在鎖眼上挂著。窗子也關得死死的,但還是有尖
利的叫聲從暖閣裏透出來。
我的手攥成了拳,捏得很緊,而且有點出汗。我知道裏面在發生著什麽,只
要想一下我就特別興奮. 但我還得等一會兒,等一切都歸于平靜了才能進去。她
喜歡乾淨,不大喜歡別人看見她製造的血腥場面。如果不是特別高興或者特別不
高興,我也沒有資格與她一起共享那場面。
斜陽從雪山那邊把金色的餘輝傾灑在我的桃花林中,開累了的花瓣在風中飄
飄蕩蕩地落下來,映著殘陽血一般的色澤,落下來。
我看著飄落的花瓣,輕輕地噓了口氣,閉上眼睛靜靜地體味著夕陽的最後一
絲暖。
光綫暗淡了點,夕陽看來是躲到雪山的背後去了。那些不安的尖叫聲也停止
了,消失了。代替的是幾聲悠悠的箏聲。
我站起來,走到暖閣的門前,輕輕地打開鎖,把鑰匙挂回腰帶上,然後我推
開門. 一樓仍然一塵不染。我走到畫像的跟前很仔細地看了看畫像上的傢伙,笑
了一下。
房間裏彌漫著很濃的檀香,我不愛聞這味道,比較起來還是血的味道更刺激
一些。不過她好像喜歡用檀香來把血腥氣掩蓋一下,僞飾得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
過的樣子。
我掏出火絨子和火石,走到燈檯前,很細心地把填充了新鮮的油的燈點燃,
于是廳堂裏亮了起來。這燈真不錯,沒有討厭的烟,而且亮。
樓梯清洗得很乾淨,這是她的好習慣. 我彎下腰,把鼻子凑到樓梯上,深深
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靜靜地讓那股有點腥的味兒在我的肺裏轉一圈,興奮
得哆嗦了一下。
樓板輕輕地響了幾下,白色的衫角和那塗著紅趾甲的脚丫沒有出現在樓梯口,
她來了,但躲著。
我直起腰來,很愜意地聳了聳鼻子,長長地噓了口氣,然後邁步登上了樓梯。
「不要,不……你別上來!你滾!」她聲嘶力竭地叫著,一點也不溫柔,還
有點怕。
「你不要我?」我一個臺階一個臺階不緊不慢地上,我的聲音也沒有絲毫的
波動。
「我……」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還能聽到她與板壁摩擦的聲音。「……求
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她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怯懦、柔軟,變成了哀求,
哀求中還有一些很特別的東西,顫顫的,糯糯的。
「折磨?你覺得那是折磨麽?你不是喜歡血的味道麽?你不是最愛殺人了麽?
怎麽樣,那還在跳的心的味道如何呀?你覺得我是在折磨你麽?誰在折磨誰?當
初我求你的時候,你爲什麽還那麽幹?啊!?」我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變化,語速,
語氣,呼吸,心跳,甚至我上樓梯的脚步,都沒變。
還有三級臺階,我聽到一個身子順著板壁滑倒的聲音。
「不要,不要再說了!」她尖叫著,用頭撞著板壁。
「不說就不說了,你知道我是一向都願意聽你話的。我來了,你過來。」我
邁上最後一階,站好。
「我不……」能聽到衣服瑟瑟的聲音,能聽到她急促的喘息聲。
我等著,心在一個勁地下沉,重到似乎要把樓板也壓垮了。
她來了,跪爬著出現在樓梯口對面的那扇拉門邊。她扶著拉門的手白得沒有
絲毫的血色,貼在拉門上的臉也沒有絲毫的血色,她的嘴唇很淡,哆嗦著,她那
本來寶劍一般的鳳眼中都是恐懼……
恐懼?嘿嘿~是在怕我?不是的。其實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她被一個只
能叫做魔鬼的東西折磨成了這樣,但那東西不是我。
我站著,靜靜地看著她。
她躲閃著我的目光,但爲了準確地把握我的意思,她還不得不鼓足勇氣來面
對我。
「要脫衣服麽?這件紅色的衫子實在是很多餘是麽?」她的眼簾垂下來,睫
毛把她的眼睛藏起來,她躲在睫毛的後面偷偷地窺視著。她的臉頰微微地抽搐著,
嘴唇不安地抿著。她的手從拉門上挪開了……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看著她那清瘦憔悴的臉頰,歲月是會留痕的,她的眼
角有一些皺紋了,嘴角也有,臉頰也不再如往日那般嬌嫩了。看著她那蒼白的手
伸過去把頭上的發套摘掉,于是一蓬銀絲披散了下來,她的頭髮早就全白了。看
著她的手指輕巧熟練地解開她自己的帶子,輕巧熟練地把自己的白衣脫掉。她說
那白衣是紅色的衫子……我不動聲色不代表我不動心。
很快,她就光溜溜地裸露在空氣裏了,她羞澀地把身子蜷成一團. 她依然那
麽的美,這身子依然保持著少女時代的光澤。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肌膚……哦,
好像一點也沒有變。不一樣的是她的乳房,本來嬌小的乳房現在豐滿了,乳頭和
乳暈的顔色已經很深了,而且,她的乳房上有好多細細的齒印;不一樣的是她的
屁股,本來有點窄的小屁股現在豐腴了,渾圓了,是一個成熟女人的屁股了。但
她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在我的心裏.
十一、 春之肆虐
我蹲下,面無表情地凝視著眼前的白髮紅顔。往事如烟、似夢,如同這勘不
破的人世莽莽。她曾經……
我伸出手,輕輕地用指尖托起她的下頜,讓她的臉抬起來。一縷銀絲掠過我
的掌,在她的頰畔飄開……
蒼白的面頰上飛來一抹嬌艶的暈,她的長眉依舊如畫,瓊鼻依舊修挺,唇也
依舊,就是有點淡了,有點柔了。她面頰微微地抖,睫也在顫著,眼簾低垂著,
好像在回避我投過去的那絲空蕩蕩的目光。
我幷不是已經不會激動了,我只是在這個時候還竭力克制著自己。這個游戲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每次都會把我的心揉碎,不能愈合。但我每次都用自己最
大的努力來進行,我不能自持。
她的睫毛動了,眼簾緩緩地開啓,流動著畏懼的眼波,竊竊地,一旦接觸,
她又躲開. 「不要再折磨我,好麽?」
她的鼻翼翕動著,溫潤的呼吸改變著我們之間的空氣,還有漸漸熱起來的肌
膚,還有指尖的抖。她的胸脯起伏著,豐滿的乳房蕩漾起來。她的肩在抖,一縮
一縮地,却沒有勇氣閃開. 她是在哀求我的饒恕麽?她是在怕我?
我凝視著她,聳動著鼻子貪婪地嗅著她的發間和肌膚上自然滲透過來的那股
淡淡的甜香。我的手指輕輕地在她的下頜上動起來,慢慢地、顫顫地來到她的臉
頰上,緩緩地把手指搭在她的唇上,輕輕地撥弄。
「是啊,我折磨你。你想過這是爲什麽嗎?你想過要這樣來補償我麽?」
我的聲音有點顫,每次都要說同樣的臺詞,每次都要搞不同的花樣,可我得
到的是補償麽?
「呸!」
我張開嘴,將一口唾沫吐在她的臉上。
唾液落在她臉上的時候,她的身子都劇烈地一震,臉上的肌肉非常清晰地抽
搐了一下,眼睛快速地合上,那抹嫣紅變得更加艶麗。銀絲蕩了一下,亂了。
帶著泡沫的唾液粘粘地挂在她的睫毛上,蠕動了起來,向下。稠稠的液體給
她的容顔增加了一份奇特的妖冶。她的眼簾再次開啓的時候,那雙秋瞳中一點一
點地散射出陸離的野火,她把那跳躍的野火隱藏在畏懼、驚慌,以及愧疚中間.
她顯得脆弱無助的同時,她的唇開啓了,舌頭伸出來,把已經流到嘴角的唾液銜
住……
我的手過去捉住那舌,捏住。
想必是不舒服的,舌頭被拉出來的時候,她痛楚地呻吟了出來,臉上也都是
痛苦的表情。
我把臉挨近了,伸出自己的舌頭緩緩地在她的舌上舔,從她舌上傳來的蠕動
和不安很妙,更妙的是那痛楚。
「啊——」她捂著嘴,撞在身邊的板壁上,縮成了一團. 鹹鹹的味道,挺好。
我吧嗒著嘴,用舌頭把留在唇邊的血迹也舔乾淨,冷冷地看著她。
「過來。」
我站起來,仍然用那種平淡的語調說話,仍然不動聲色,但我知道體內的熱
流如同睡醒的魔鬼一般正在慢慢地蘇醒、伸展。
聽到我的話,她哆嗦了一下,哭了,晶瑩的泪是涌出來。她不敢哭出聲來,
只能捂著嘴,抽噎。
「過來。」
我重複了一遍。說不清楚皮膚是在收縮還是擴張,那感覺挺複雜的,但熟悉。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泪和抽搐,我心疼,但很瘋狂。
她低垂著頭,爬過來,到我的脚邊。
我挺直了身子,低頭看著完全蜷伏在我脚邊的她。銀絲滑落,那依然柔美的
後頸露出來,那幾個突現的骨節動著,通透;然後是柔美的肩背,微微運動的肩
胛改變著背的流綫,順暢;她的腰依然纖細;她的臀……這樣的姿勢,她的臀成
了身體的最高點,雪白、渾圓、豐滿,那肌光甚至有點晃眼,那分開的臀瓣間形
成的峽谷甚至有點要把我吸過去了。
隔著那雙軟緞的灑鞋,她專心地舔著我的脚。她的手很盡心地撫摸著我的脚
踝、跟腱、小腿。
我解開自己的腰帶,拿在手裏,用手拿著兩端,然後很用力地拉直。「啪」
一聲清脆的響。她的背扭了一下,屁股的肌肉也畏懼地縮了一下,中間的那峽谷
變了一下。
腰帶準確地落在了臀縫中間柔軟的部分,很輕,只是掃一下。
她的身子劇烈地一震,雙手抓住了我的小腿,臉則貼在我的迎面骨上。肩、
背、腰、臀的肌肉都縮緊了。
再掃一下。她的身子就松了下來,微微地顫抖著。
我沒有停留,在她鬆弛的瞬間狠狠地抽了下去……
「啊——」她尖聲叫了出來,那聲音似乎一下子就穿透了耳膜。她的身子猛
地一跳,向我的腿拱,雪白的屁股上留下了一道印記,由白轉紅. 第四下也很重。
她沒有叫喊,把痛楚的呼喊壓制在鼻喉間,只悶悶地哼。她抱住我的腿,咬
住我的褲管,顫抖著。
我大口地喘息著,臉紅了,魔鬼也徹底醒了。那豐腴柔嫩的屁股在我的眼前
正在起著我期待的變化,扭動著的肌肉和肌膚上那片紅都給了我一陣猛烈的衝擊,
我揮起腰帶……
「啪、啪、啪……」腰帶一下一下地落在那兒,她躲閃著,扭動著,不時痛
楚地哼哼著,在那時輕時重的抽打中漂泊著。
她沿著我的腿慢慢地爬起來,雙手在我的腿後面撫摸著。她的臉終于無力地
靠在我的胯間了,她用臉頰蹭著褲子裏面正在勃起的陰莖. 我停下了,鬆手把腰
帶扔在地板上,然後把手插進她的銀髮中,把她的頭固定在那兒。
她喘息著,哼哼著,隔著褲子讓我的陰莖對準了她的嘴撞。她的手則從後面
撩起了我的袍襟急躁地在我的屁股上揉搓著,很用力。她讓我的腿在她的雙乳之
間,她晃動著身體,用她的乳房按摩著我的腿……
我的褲子順著腿滑了下去。接著,腿就接觸到了那身滑膩灼熱的白肉。她的
唇也包住了正在向她索取的龜頭,她的舌也貼了上來,細心地在龜頭頂端的裂縫
間溜動起來。不過我的大腿依然感到了泪水的凉,我一脚踹在她的乳房上……
她撞在板壁上。瞬間,臉煞白。嘴大張著,唾液從嘴角流出來,舌頭在口腔
裏搖動著,但沒有喊出來。鼻孔張到了最大,貪婪地吸氣。眼睛也睜到了最大,
但沒有絲毫的含義,眼珠在翻白。挺了一下,然後她的身子縮成了一團,雙手捂
住了被踹紅了的乳房,軟倒了。抽搐、痙攣,她嘔著,從嗓子眼裏非常非常憂悶
的聲音,有點像嘶啞的嘶鳴. 我冷冷地看著,一把拽開了長袍,扔在一邊。我赤
裸了,站在她的身前,擋住了落在她身上的燈光。纏在我胳膊上的那兩條銀色的
蛇昂起了頭,吞吐的信子的光影正好映在她的臉上。
「起來!」
我還是用那沒有一點特色的音調,我看著我那很白、但有黑毛的腿在空中晃
了一下,看著我那精細的脚踝下那只有力的脚準確地落在那一扭一扭的屁股上。
接觸的瞬間,脚趾和脚背感到了是一片柔潤細膩,很熱乎,而且什麽地方有點濕。
她的身體一下子張開了,儘量地伸展著,捂住乳房的手環了回來,捂住了屁
股。頭儘量地後仰著,銀絲飄灑。她的乳房正好頂在板壁上,有點扁。
「起來!」我的脚落在她的軟肋。
她翻滾了開去,停下的時候身子又蜷縮在一起,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來减輕
自己的痛了,淩亂的目光始終也無法聚焦起來。
「饒……饒了我……呃……」
我已經停不下來了,也不能停。在她翻滾、躲閃、抵擋的同時,我的脚準確
地落在她的身上,造成她嶄新的變化,把她的哀求和央告發揮到全新的境界。隨
著動作,我胯間的陰莖在光影中翻飛著,胳膊上的銀蛇那冷冰冰的目光似乎也變
得火熱了……
她已經叫不出來了,從樓梯上翻滾下去之後,她就癱軟在地板上。
一樓很亮堂,所有的燈都亮著。光綫灑在趴伏在地板上的身上,曲綫和那些
奇妙的抽搐都非常的清晰,傷痕也清晰得非常直接。曲綫依然非常的柔美,她從
來都是美得讓我窒息,那肩,那背,那臀,那腿……哦,那流暢的綫條起伏掩映
著,變幻著,舒展著,同時在肌肉的痙攣中流動著,很好。
痙攣和抽搐很清晰,那些肌肉的悸動好像是不受節制的,跳動著,闡述著她
的疼。傷痕,哦,她白膩細緻的肌膚上現在留下了很多紅的、青的、紫的,還有
的地方破了皮;那是她最美的屁股,她的屁股布滿了橫竪交叉的印記,腫著,抖
著,破皮的地方滲出了血,逃避的時候,那血就在屁股上畫開了,如同雪中寒梅
般艶麗奪目。哦,那漂亮的腿是也有幾處傷痕呢,她的膝蓋也被磨破了……
我審視著自己一手造成的綺麗畫卷,說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也許是什麽也
沒想吧?我就覺得腦袋一個勁麻酥酥的。亂竄的是什麽?是蘇醒的惡魔。我忘了
我曾經那麽地珍惜眼前的她,忘了……
眼中就是痛苦不堪却又被蒙上了一層詭异的妖艶的她,她的疼好像把我徹底
喚醒了,我勃起,我渴望,我欲火焚身,我的肌肉都糾纏在了一起,要爆發……
我一個臺階一個臺階慢慢地下樓,輕得不帶一點聲音。我拖著腰帶,腰帶也在下
樓,沙沙地。還有銀蛇吐信那唆唆的微聲……
目光終于有了一個焦點,她茫然地掃視了一下環境之後,抽搐了一下,目光
落在我的脚上,隨著我的脚抬起,落下。她臉上的肌肉扭了一下,費勁地把遮在
面前的銀絲甩開,抬起頭. 看到了正在緩緩接近的裸體還有那兩條銀蛇陰冷的目
光,她戰栗著逃,用她能辦到的最快的速度縮到了墻角,把身子蜷縮成一團. 捂
住臉。
「不要呀,不要……讓我回去!」
她的頭搖擺著,銀絲把光綫蕩漾了起來,瑩潤、班駁的肌膚也使光影變得詭
异、奇幻。
我走近了,站在她的面前,墻上的燈正好把我那短而捲曲的濃密陰毛中拖著
的蛇一般的陰莖照亮了,每一絲紋路都非常清楚。我低頭看著她,也看著自己的
陰莖. 我伸手抓住她的頭髮,把她的頭拽起來。
那瞬間,她的臉白得森人,顫抖著,連嘴唇都沒有血色。她艱難地用她的目
光央求著,那目光很透明,像被豹子咬住了喉嚨的小羊一樣凄楚而空靈. 泪,戰
栗,恐懼,無望的乞求……
我使勁地捏住她的腮,讓她的嘴張開. 她的嘴唇抖動著,雪白的牙齒上有些
血絲,她的嘴開了,形成了一個可以容納陰莖的洞。
「來吧。」
我把她的頭提高一些,鬆開了她的頭髮,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頰. 她的呼吸
噴在我的小腹上,讓我的陰毛動了起來。她的眼簾低垂著,睫毛顫動著,鼻翼翕
動著,她的臉靠近了過來。手顫抖著托起了我的陰莖,她把陰莖對準了那蠕動的
唇。
「看著我。」
我伸手扶住了墻,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緩。
她掙扎著,張開嘴把我的龜頭放在唇際的同時,凄楚的目光終于與我的目光
交接了,瞬間破碎。
我用手把被汗水和泪水粘貼在她臉上的頭髮一縷一縷地拿開,攏到她的頭後,
讓她的臉和發生的一切都沉浸著明亮的光綫和我的視綫中。看到了她的憔悴和委
屈,感到她的唇舌的熨貼,我的陰莖在她的嘴裏膨脹了起來,變硬。
她的腮動了起來,由于吸吮而凹陷,由于舌頭的運動而波動。她的眼波也流
淌了起來,變得凄迷朦朧,是泪水把她朦朧起來的。她的脖子儘量地伸直著,喉
間蠕動著。她只能這樣,不然她的口腔是不能完全容納已經勃起的陰莖的,她只
能儘量地鬆弛,讓龜頭刺穿她的咽喉……
呼吸的困難和喉間難以忍受的瘙癢、要嘔吐的衝動使她不安地扭動了起來,
她的乳房晃蕩著碰觸著我的腿,那已經勃起的乳頭刮在我的肌膚上産生了一陣奇
异的酥麻。更奇妙的是陰莖的感覺,那些吸吮和舔舐已經足够的刺激了,現在還
加上了龜頭被那一樣緊窄的腔道包住的感覺. 那腔道收縮得很厲害,蠕動得也很
厲害,攥得我的龜頭一個勁地發酸,還有一股吸力,或者是吐力……我哆嗦著,
大口地喘息著,在她的吸吮中情不自禁地挺動著下身。我看到她的臉脹得通紅了,
看到她痛苦的目光中迫切的哀求,看到她每次被我的陰莖刺穿咽喉時那劇烈的彈
跳,以及胸腹間劇烈的波動,我沒有停。不能停,這感覺實在是很好,很刺激。
愛一個人和折磨一個人哪個更好?我說不清楚。我知道愛一個人像被浸泡在
溫水中,那感覺是暖洋洋的,舒服的感覺是從內心最深處散發出來的,全身都好
像飄蕩著。折磨一個人呢?那就像被烈火燃燒著,是從外向裏燒,燒到瘋狂。
對,就是瘋狂的感覺. 看著那破碎的目光,看著那些淩亂的抽搐,聽著那凄
楚、尖利,然後嘶啞,最後只剩下啞啞嘶鳴的哀號,聽著汗或者血滲透出來的最
細微的聲音,人就瘋狂了,如同被閃電擊中了。
愛是一種培養,而折磨就意味著毀滅。培養和毀滅哪個更刺激些?誰說得清
楚?人這個東西是喜歡去破壞什麽東西的吧?看到血的時候是會亢奮的吧?或者
有人會說「征服」這個概念,嘿嘿~很可笑。現在,我喜歡這樣,喜歡這樣的折
磨,這同樣也是可以達到極點快感的途徑。
我伸手撫摸著她的脖子,讓我胳膊上的銀蛇順著我的胳膊游到她的身上。
她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開始是脖子被搔弄到癢,增加了她的負荷,而産生
的不適. 待弄明白除了手指還有一條蠕動著的、冷冰冰的蛇的時候,她瘋了一般
扭動起來,用喉鼻發出奇怪的聲音,眼睛則由于恐懼而大睜著。
面對這樣的目光,如果不是我的話,是會被融化的。因爲那深深的恐懼是從
她最深處傳遞過來的,一般人是會被這恐懼嚇壞的。我沒有停止,這極度的恐懼
成了我需要的樂趣,同時她的動作會在恐懼變得更加癲狂,我就要她這樣。我抓
住她的頭髮不讓她逃開,强迫她繼續把快樂給我。冰冷的銀蛇的身體在她的身上
游走了起來,我抓著銀蛇的尾……
她的身體僵硬了,不敢動,怕蛇咬,但又不能不躲,蠕動的蛇腹真的在肌膚
上産生了非常激烈的反應,把恐懼放大了無數倍。
她唇舌的動作停止了,人也軟了。
她安靜了,臉上的神情也不那麽恐怖了,但我那接受口交的快感就少了不少,
因爲她的牙總碰到我的陰莖,生疼。
我把陰莖從她的嘴裏抽出來,一道亮晶晶的連絲把我紅彤彤的龜頭和她那依
然保持著口交狀態的唇奇妙的聯繫著,蕩一下,又一下,真好玩。直到她的頭歪
了,連絲才斷掉。我鬆開了抓著她頭髮的手,讓她軟倒在一邊。然後,我趴到她
癱軟的身體上,找到了那一片濕滑的地方,狠狠地頂了進去……
射精只是排解急躁的途徑,有比射精更奇妙的事情等著我呢。我使勁地頂著,
雖然昏迷的她基本沒有反應,我還是很賣力地抽插著。
說老實話,捅的挺費勁的,因爲她那一片濕滑可不是陰道的潤滑液,而是驚
嚇過度失禁的尿。我的陰莖硬擠進去的過程雖然非常的刺激,但蹭得我也一陣哆
嗦,因爲有點疼。再繼續往裏插,就更費勁了,疼得也更厲害了。
我不得不抽出來,把她胯間濕淋淋的尿液往陰莖上抹,又覺得不大乾淨,就
往自己的手掌心裏吐唾沫,再給龜頭增滑,然後再捅……終于全進去了,這種釋
放的感覺使我有點恍惚。
她無力地癱軟在地板上,身體隨著我的動作無意識地晃動著。腿被我掰到最
開,中間交合的地方完全展示在我的眼前。飽滿的陰阜上那些細軟的陰毛早就不
在了,現在那裏是一片潤澤光潔。
沒有陰毛的陰戶真的很漂亮,雖然有陰毛覆蓋的時候會有一種凄迷的神秘感,
但我真的更喜歡這樣光溜溜的感覺. 我堅持給她刮,效果很好,無論是視覺上的
潤膩感,還是接觸時的柔膩感,都非常的美妙。最妙的就是在做的時候可以如此
清晰地觀察,而且不會有被體液潤濕後顯得有點亂的陰毛來影響交合時的美感。
其實交合時的確是有美感的:像徵著剛的陰莖與像徵柔的陰戶在一起的時候,
從視覺上就産生了强烈的對比;龜頭撥開細嫩的陰唇抵達那個嬌嫩的洞口的時候,
張開的陰唇就如同綻開的花瓣(花瓣是挺好的形容,原來生殖器真的都差不多,
用花來形容女人簡直是再貼切不過了。);進入之後,運動,動態的情景就很難
用語言來描繪了,因爲快感已經不僅僅來自某一方面的刺激了,是融合。
我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的陰莖在她那盛開了的花瓣中來去縱橫;看著她的陰唇
在動作中不斷地改變著狀態,不斷地抖動著;看著她陰唇結合的地方,那一陣陣
奇妙的顫,我加快了節奏……她蘇醒的時候,我正大吼著做最後的衝刺。
她的眼簾蠕動了幾下,睜開了,目光恍惚、淩亂. 她的身子動了幾下,手無
力地過來想把壓在胸前的重負推開. 她的目光聚焦了,碰到的確是冰冷的眼神;
她的手摸到了,確是正在她乳房上游動的銀蛇那冷冰冰的鱗甲。她的身子猛地收
縮了,彈起來……
「噢——」已經要到達頂峰的我感到了她陰道在那瞬間劇烈的收縮,我歡快
地喊了出來。隨即,全身的精血、小腹間盤旋的激流都隨著這聲叫喊爆發了。激
流在已經發酸的陰莖中間找到了通道,再也不理會我的那些堅持,激越地沿著那
通道噴射,涌過通道時,給腔道壁帶來了一陣又一陣强烈的酸楚。這酸楚在噴射
時達到最强,把我的身子也搞得綳緊了,肌肉則有點受不了而抽搐了起來。
我覺得好痛快,但那陣猛烈的抽搐好像也把我的精力都化解掉了,也許我的
力氣是隨著精液的噴射失去的也說不定。我沒工夫把這點疑問弄明白,也根本就
弄不明白,因爲我的腦袋在這瞬間是空蕩蕩的,身子也好像是空蕩蕩的,心跳、
呼吸、思維,在那瞬間是完全停止了的,人像一個沒有憑依的羽毛飄蕩著。
她不讓我從她的身體裏離開,她使勁地收縮著陰道包裹著我那已經軟下去的
陰莖,她漫不經心地把胸前的銀蛇摘下去扔到一邊,然後讓我趴在她的身上,輕
柔地撫摸著我還不時抽搐的背。
我喘息著,依偎在那片柔嫩之中,渾身酸軟得簡直連抬一下小指的力氣都沒
有了,我的汗把她的身子也弄濕了。
「別弄了,我不行了。」
我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央求著。
她不出聲,只是使勁地抱緊我,使勁地用她的陰道把我的陰莖攥得一個勁地
發酸,腿則使勁地盤住我的腰,脚跟還一下一下地碰著我的屁股……
那酸實在不是我能抵擋的,像一根羽毛從我的輸尿口探進來,然後變成無數
羽毛搔弄著我已經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肌肉、神經。
「真的……真的是不行了……喔……」我呻吟著,想從她的懷抱中逃開. 「
我用我剩下的一切來補償你。」她幽幽地說著,吻著我的額頭,撫摸著我,抓握
著我,她的身子好燙. 我閉上眼睛,想躲在她的懷裏好好地睡一覺,可睡不著。
「怎麽總是這樣!你別那麽自私,好不好?!」努力沒有結果的時候她就暴
躁不安起來了,她把我推到一邊,坐起來,惱火地申斥著。
我目光空洞地看著她,身子軟塌塌地平躺著。看著她身上的傷痕,看著她的
煩惱,我覺得心好疼。
她喘息著,怒視著我,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地響,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驀地,她目光中燃燒著的火焰跳躍了幾下後熄滅了,變得柔情如水。她伏下
身子,挨到我的身邊,用她的乳房夾住我的胳膊,緩緩地動了起來,還用她的手
使乳房可以夾得緊一點. 她還吻我的胸膛,用舌尖調弄我的乳頭. 她的身子挨在
我的身邊,用她的體溫來溫暖我。她的腿也纏過來了,輕輕地按摩著我的腿,還
把她嬌嫩的陰部貼在我的胯上,輕輕地揉。她知道我其實是喜歡她這樣溫柔的。
「到底是哪樣好?」她銜住我的耳垂,輕輕地說. 我沉浸在暴虐之後的溫潤
中,沉浸在她給我的溫存中,我不知道哪樣好,二十多年了,我始終不知道哪樣
好。
「別弄了,我們好好地睡會兒,好麽?」
她的所有動作都停止了,僵住了。片刻,她軟倒在我的身邊。
「別這樣,你別對我好。你應該作踐我,折磨我,恨我。你別這樣對我好,
我會受不了的!你這就是在折磨我,你現在懶得搞我的身體了,就只折磨我的心。
別這麽殘忍,好麽?你來呀!你嫌我老了,是麽?這身體已經不能讓你快樂了,
是麽?你……」
她坐起來,顫抖著,凝視著我的眼睛,雙手胡亂地在自己的身上摩挲著,最
後停在臉上。她閉上眼睛,不敢看飄在額前的白髮。手抖著,也不敢再觸摸有點
鬆軟了的肌膚. 我艱難地爬起來,伸手抱住她的身子,然後把自己的體重傾軋在
她的身上,把她按倒在地板上。這一切都好累,但我必須那樣做。
喘息著,我們近在咫尺地相對。她的煩惱變成了期待,她的頰嫣紅如初。期
待的火焰漸漸被那絲復活的畏懼和羞耻代替了,她開始又怕我,也怕銀蛇了。她
的身體在我的身體下戰栗著,收縮著,不安著。
「別,別,你不能這樣對我!」她的手捧住我的臉,手指滑在我的唇上,目
光又恍惚了。
「你一定要當重陽真人麽?我爲你做了那麽多,你就給我一點吧。」她的手
指顫抖著,撬開我的牙關,伸進來找我的舌頭. 我閉上眼睛,是爲了怕我會掉泪。
我吸吮著她的手指,是爲了把我的注意力儘量地分散一些。除了這些,我幹不了
別的。
「你的鬍子怎麽這麽硬?你是誰?」她的動作沒有變,但語氣急躁了起來。
「你來了?你還是抓到我了!你這個毒物,別……我這身子不是你的……你的蛇
呢?」她的手伸到了旁邊,把正在那兒旁觀的銀蛇捉住了,拿過來,放在她的胸
前。
銀蛇生氣了,露出了鋒利的牙齒和凶狠的目光。
于是,她把銀蛇的口對準了她的乳房,放了上去……
我在床前靜靜地坐著,伸手把被子給她掖好,然後看著沉睡中那張依舊清麗
出群的臉頰. 我吹熄了床頭的燈,就趁著月光那麽痴痴地看她那和月色一樣顔色
的頭髮。我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想起夜色中飛翔的精靈,寶劍一般鋒利的
她;想起她在華陰小溪邊第一次給我的那顆泪珠;想起我們在一起時美好的時光
;想起……
思路到這兒就像卡住了,我知道中間有好多事情在我們之間發生了,但有點
不敢去碰。往事如花,烟聚霧散,不能琢磨,何必去想呢?現在,她是在這兒的,
在我的身邊。她真的在我的身邊麽?我想起當初我對自己的承諾:「這個姑娘受
傷了,我要把她醫好。」我始終也沒有完成這個承諾,反而傷得她更深了,是這
樣的吧。
我站起來,輕輕地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
「別走。」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手却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真的好疼。」
我只好又坐下,靜靜地握住她的手。
「我明天得出門一趟,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很快就會回來。」
「有要緊的事情?」
「是啊,克兒看上了一個女孩子,讓我去提親……」
「成親?你會娶我麽?」
我大口地喘著粗氣,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其實這答案我已經跟她說過了,但
現在的確不是在說我們的事情。
「別那麽溫柔,你是' 西毒' ,你在別人的眼裏是這天下最狠毒的人,你不
能這樣包容我,你應該懲罰我,用最殘酷的手段……」
「別這樣了,好麽?你知道……」
「你應該恨我,不是麽?我把你的幸福給毀了,毀得一乾二淨了。別這樣溫
柔……」她的手要從我的手裏掙脫出去。
我抓緊了,不放開,但我說不出話來,嘴唇哆嗦得停不住。是啊,真的是有
資格去恨她的,有資格用最殘酷的手段去報復她。可是我真的不能,虐待她的時
候,我的心在偷偷地流血,誰知道呢?她要是還是以前的她,她是會知道的吧?
喜歡桃花的那個姑娘如果在我的身邊,她應該會知道的吧?我呢?我自己說不太
清楚,我心疼的同時真的很興奮,真的很衝動,真的在射精前都把自己扮成了魔
鬼,按她的要求。
十二、 無痕
過了長安,綠就漸漸地濃了,香如舊. 多少年了,江湖路依舊,人却已經老
了。
歇馬的長亭不遠處有一道綠油油的小河,我就牽著馬站在小河的邊上。本來
是想洗把臉,再給水囊裡加點水,讓馬也能好好歇歇,另外銀子也得找點東西吃。
不過來到河邊,看到河水面上映出的我的影子,我楞住了。
說老實話,我自己不怎麽照鏡子,不大清楚自己到底長得是美還是醜,而且
我覺得一個大老爺們也沒必要知道自己長的如何。不過我想我長的不會很差,人
們都說克兒的眉毛和眼睛長的像我,克兒可是公認的美男子呢。但是……但是河
面映出來的影子著實使我有點懵。
白衣很神氣,裹在隨風飄蕩的白衣裏的人也仍然挺拔,腰總是直的,肩很寬,
但那張臉、那頭髮,都那麽的憔悴。
我鬆開馬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河邊,蹲下。是啊,是有點憔悴了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臉上的紋路變得深了,眼角尤其;我的鬍子也挺亂
的,挺硬的,扎煞著;頭髮,好像是斑白了,好像是白的比黑的要多了;尤其是
眼睛,我的眼睛現在居然顯得很暗淡,幾乎沒有了記憶中桀驁不馴的張揚,剩下
的什麽?是棱角磨平了的感覺. 那是我麽?二十年前沿著這條路來中原的那個自
負的小夥子已經不在了,現在來的是一個……我伸手把河面撥亂了,那張臉碎成
了無數塊,好像有點不大高興的樣子。
我覺得有點好笑。這是在跟誰制氣呢?歲月,還是心魔?不管如何,這都是
自己選的吧,沒有必要不樂意。不過還是有點不大得勁,虛榮心還是有的。
「龍兒,你要到哪裡去?」
河對面的林子裏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生氣的斥責聲。接著就有一個穿著雪白衫
子的小姑娘從林子裏跑了出來,啜泣著。
我抬起頭,看著那個只有六七歲的小姑娘。小姑娘真好看,小小的年紀已經
出落得眉目如畫、清麗隽雅,長大了可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呢。我說不清楚自
己幹嘛要定定地盯著這個小姑娘看,就是覺得她什麽地方有點眼熟。
真的是有點眼熟呢,那緊緊地抿著的嘴唇表達出來的倔强、剛毅,那是女孩
子很少有的性格,這小姑娘就有。我這輩子就見過一個這樣的女人,現在這神氣
在這個小姑娘的臉上又出現了,難怪我會盯著人家看。
小姑娘好像是受了什麽委屈的樣子,眼泪在眼眶裏轉,却用了很大的努力克
制著。這也是在女孩子裏很少有的性格,尤其她還那麽的小。我覺得這小姑娘真
的就吸引了我。吸引我的還有小姑娘邁動脚步的那種輕鬆的飄逸感,她已經在修
煉輕功了,而且練的是我很熟悉的那種,她是什麽來頭?
「龍兒,你給我站住!」
一個穿著青衫的中年婦人輕飄飄地追了出來,她很生氣,但她出現時那種嫻
雅的儀態跟她的語氣却非常的不一樣。
那小姑娘停下了脚步,撲通一下跪倒了。
「師父,我不要殺人。」
眼泪還在眼眶裏轉著,始終也沒有流出來。
我看著那小姑娘,沒有注意到那中年婦人也停下了,正怔怔地凝視著我,而
沒有看那小姑娘。她的那雙細長的眼睛睜得很大,她的牙緊緊地咬著,手却搭在
了腰懸的那柄有黃色絲縧的寶劍的劍柄上,好像在抖。
我感覺氣氛不怎麽和諧,于是,轉頭看那婦人。
「歐陽鋒,是你!?」聲音是從牙關裏擠出來的,她的臉瞬間沒有一絲血色。
跪在那兒的小姑娘聽到女人說的話,也把臉轉過來,盯盯地看著我。好像是
很驚訝,同時還有一絲挺清楚的恨。
這樣真切地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一個陌生的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叫出來,我是
挺驚訝的。尤其是那話語中深深的怨恨,使我摸不著頭腦. 我站起來,很認真地
看那女人。
那是一個我陌生的女人,不過她長的的確還行,就是在生氣的時候,她也看
起來挺端莊的。的確是挺端麗的,她長的像廟裏供奉的觀音菩薩,眉毛長長的,
眼睛也長長的,鼻子很直,嘴小,嘴唇有點薄,下巴很圓潤,她的肩也很圓潤,
身材也……
我其實不大喜歡豐滿的女人,不過這個女人看起來真不錯,有種珠圓玉潤的
感覺. 哦,那是因爲她有一身非常白晰的好皮膚的緣故,雖然她的衣服把她的身
子裹得很緊,還有點肥大,似乎要儘量地掩飾身材的曲綫,但還是遮掩不住。天
生麗質難自弃麽,她挺不賴的。就是現在的神氣跟她的容貌很不怎麽搭調. 看了
一遍,從頭到脚,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我不認識她。我也不認識這個小姑娘,她們
爲什麽都這樣恨我?
「龍兒,你快走。」婦人快步走到小姑娘的身邊,伸手抓著小姑娘的腰帶提
了起來,手一揚將她扔回林子裏去。「記住這個人,他就是殺你師祖和師父的人。」
我殺過不少人是不假,也許她們有什麽親人是我殺的吧?不過那小姑娘的師
父不是你麽?你又不是我殺的。
「你姓秦?」
我知道她是洛陽琅環雅居的人,那麽她不是姓林,就是姓秦。姓林的不會恨
我。
「我……」
蒼白的臉紅了,溫柔的眼神已經完全被復仇的烈焰占據了。剛才她生那小姑
娘氣的時候,那眼神還是溫柔的,現在全不一樣了。
「淫賊,受死吧!」
她很迅速地從旁邊拾起一段殘木,向小河投了過來。
我這輩子被人在背後說了不少壞話,但管我叫淫賊的,這的確還是頭一回,
我覺得真不可思議. 估計又是全真教幹的好事吧?
她的輕功很好,身子隨著殘木躍在了空中,在殘木落水浮起的瞬間,她那只
穿著綉著黃色碎花的弓鞋點在了殘木上,衣袂隨風,人已經飄了過來。那柄我已
經不能再熟悉的青觥劍在陽光和水色中化出了一道亮麗的弧,劍尖閃爍著點點寒
光,吞吐不定。
「你姓林?」
我有點糊塗了。我沒有殺過姓林的人,她爲什麽恨我,要殺我?她這輕功是
琅環雅居的「鶴翔」,姓秦的也會。不過這玉女劍是林朝英自己創的,別人是不
會的。
「我要你把小姐還給我!」她的眼睛紅了,在跟我拼命。
「你是朝英的丫鬟無痕?」
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個丫鬟,但我知道,無痕是林朝英在琅環雅居唯一的依
賴。
「不許你叫小姐的名字!」
她的武功雖然還不錯,放在江湖上恐怕很少有敵手了,只要不碰上最頂級的
高手。不過她真的不適合在江湖上走動,更不適合跟誰動手較量,她太柔弱,性
格軟,不能發揮這青觥劍上獨特的威力,而且她還不知道給如何來對付一個明顯
比她强、但她一定要殺掉的仇人,她只知道拼命。拼命的勇氣在她柔弱的性格下
很快就有點低落了,她仍然在固執地努力著,但方寸已經亂了,尤其她面對的是
我。
「把我也殺了。」無痕倒在河邊的蘆葦叢中,她合上了眼睛,表情很輕鬆,
似乎就要解脫了。
我看了看弈聲,側耳聽了聽躲在不遠處儘量屏住呼吸的小姑娘的動靜,彎腰
拾起掉在地上依然神威凜凜的青觥劍。這劍依舊,但人已非昨日俠影飄萍;絲縧
依舊,笑靨已然不在。我的手指輕輕地在劍鋒上撫摸著,感受著那令我迷醉的鋒
利,真希望它再沾上我的血。劍柄上那個隽秀中流露出英挺的小小的「英」字依
舊,但……
她睜開眼睛,看著坐在她身邊沉靜的我,又咬牙了。
「我殺不了你,總有人能殺你。」
「殺我?」我的臉上想必沒有什麽表情,但我是在苦笑。
「是你和馮蘅那妖女暗算了小姐,不是麽?」
「不許你……!」
我看見她的眼中閃出一陣恐懼的神色,看到她的臉緊張地抽搐了一下,然後,
我的手落在她的臉上,指尖是滑膩綿軟的觸覺,但她的臉頓時紅了,留下一個很
清楚的掌印。
我不知道我爲什麽會突然這樣的激動,也許是她的話觸痛了我心中最疼的傷。
我才發現,其實我也是遍體鱗傷的,只是我外表看起來冷漠而且堅强。
我後悔打了她,我的手都一哆嗦,心也有點不得勁,但我的確很生氣,因爲
她管馮蘅叫妖女,不能容忍。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齷齪的小人……」她恍惚了一下就又駡開了,不過她
還不善于駡人。
************「你很喜歡她,是麽?」
也是有這麽一條河,我和馮蘅就這麽幷肩坐在被陽光曬了一天暖洋洋的鵝卵
石河灘上。她的頭髮被風吹得在我的臉上掠過,癢癢的;她的發香和衣領裏透過
來的那絲幽雅的甜香被風送到我的鼻子裏,把我的心也弄得癢癢的;她用她那有
點像男孩的啞嗓子問我。
那天的傍晚非常的美。天涯是晚霞主宰的一片絢麗的紅;山,林,草地都被
羞答答的落日擺弄得很燦爛;河水承載著在河面上跳動的碎金歡快地向天際流淌
而去,那裏有我們的影子;夕陽的餘輝使人感到了溫暖,連心都暖得要醉了。
我靜靜地坐著,忍著胸口還一陣陣傳來的疼,不回答。
「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歡她喜歡得要發瘋了,不然,你這樣的男人怎麽能忍受
那樣的屈辱。」
屈辱?是啊,我爲了一個把我傷害得如同行尸走肉的女人低下了自己還從來
沒低下過的頭,但我沒後悔過,就是差點死掉,也不悔。
馮蘅沒有看我,她抱著膝蓋,把下頜枕在膝蓋上,合上眼睛,沐浴在燦爛的
夕陽裏. 光綫透過她的頰映在我的臉上,留下一道優雅的影。
她應該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是啊,天下不會有比她還美麗的姑娘,
但那個時候,我忽略了。
「你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呢?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你們在一起又是一個如
何的景色呢?」她輕輕地說著,似乎是在問我,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她就是一
個喜歡自言自語的小姑娘。
我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呢?我是一個冷血的刺客,現在還成了江湖上人人唾
弃的惡人。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其實她也應該是知道的,她爲什麽還要這樣問
呢?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也懶得去琢磨。我在想那一劍,就在我的左胸上隱隱
做痛。
她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呢?她的傷也許比我還要重,只是她是在心裏流血而
已。關鍵是她本已脆弱不堪的心還要繼續被傷害,而那是她願意的,像飛蛾撲火
一樣。
我覺得自己越來越無力了,原來這世上有的事情不是只要有勇氣和决心就能
完成的。我可以把她的仇報了,但我不能改變她的愛。人的情緒太複雜,爲什麽
有了恨還要有愛?爲什麽有了愛又要去怨恨?我有點後悔來中原,但我不後悔自
己被捲進來。我到底後悔不後悔,誰能給我一個答案?
河裏的影子和被夕陽拖得很長的影子都在動,我的影子慢慢地變得縮成了一
團,顫抖不停。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清澈的目光灑在我的身上,靜靜地,非常的柔和。
「告訴我,思念是什麽樣的?」
我沒有回答,因爲我沒法回答,這感覺真的好疼。
「那是一個故事,不是我。」
我坐直了,儘量舔舐著自己的心。
她微微地歪著頭,沖我微微地笑了一下,露出那對可愛的小虎牙。
「我知道,我只是把故事裏的人換成了你……」
不知道爲什麽,她說了一半,臉紅了,比晚霞要艶麗千倍。那眼波羞澀地逃
開的時候,使這蕩漾的小河失色。
我也沒有看見,我只低著頭數著河灘上的鵝卵石。
************「不要這樣說她,除了她自己,她誰也沒傷害過
. 」我把青觥劍放在無痕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拉,那麽……
畏懼的神色在無痕的臉上只停留了短短的瞬間,隨即她合上眼睛,靜靜地等
待。
「你不能傷害我師父!」
潜伏在旁邊等待著機會的小姑娘終于忍耐不住了,她快步沖過來。
我幷沒有起身,只是把她攻擊過來的招式化解開. 這是「天羅地網式」,也
是林朝英自創的武功,她活脫就是一個小林朝英,就連她出招時那冷靜的眼神也
一般無二,還有那抿著的嘴唇。
我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熟悉的熱情在我已經疲憊不堪的心上一點一點的發
芽。
遺憾的是只拆了幾招,她沖過去,用她幼小的身體遮擋住了弈聲。
「你這惡人要殺的話,就先殺了我吧。」
她勇敢地迎著我的目光,小臉脹得通紅. 其實她的眼神裏是有點害怕的。一
個小姑娘在面對她心目中最可恨的惡人的時候,不害怕就奇怪了。但她的勇氣占
了上風,她有勇氣去保護她要保護的人。其實她一直就是有勇氣的,從知道我是
誰的時候,她不但表現出了足够的勇氣,還表現出了足够的冷靜. 唯一的遺憾就
是她在最後關頭還是被衝動戰勝了理智,她極不冷靜地、不顧一切地沖了出來。
我楞可可地看著準備勇敢地承擔一切的小姑娘,覺得陽光照在她那明麗的小
臉上格外地耀眼。我說不清自己的感受,我就是看見那個在夢裏千回百轉的影子
又復活了,這感覺居然來自一個小丫頭. 她還那麽小,就這樣的讓我不能拒絕.
「龍兒,你……」
無痕動彈不得,但現在的恐懼要超過她自己面臨死亡的時候,她哭了。
「師父,我……」
「其實你可以一直就這麽跟著,等待機會。」我拾起劍鞘,把青觥劍收起來。
「歐陽鋒,你……你讓龍兒走。她還小,不會記得這些事情的。」
「你猜,我會麽?」
「你是不敢,因爲不用十年,我就會殺你報仇。」龍兒把眼泪抹掉,驕傲地
揚起了下頜. 她還矮,還不能俯視我,她就根本不看我。
「你的仇人不是我。」
我最後看了看驕傲中帶著一點不安的龍兒,把青觥劍收回劍鞘裏,放在那兒,
然後離開. 華陰的變化不大,城還是那個城,還是挺熱鬧的。
我來到了華陰老店,用兩倍的銀子讓住在那個房間的客人讓了出來。
其實是不用走華陰的,我只是不由自主地就過來了,又不由自主地住了這間
房子。我本來不是那麽講究的人,但我還是不能容忍這個房間這樣的亂,而且不
是原來的樣子。
也許永遠不能恢復原來的樣子了吧?其實原來的這房間跟現在的差別不是很
大,只是一塵不染,而且有她的味道。
我收拾著,耐心地儘量恢復原貌。我擦著,抹著,直到蒙上一層油垢的桌子
重新鋥亮,直到這個房間又一塵不染。籠上新買的檀香之後,好像真的就有點昔
日重來的感覺了,就是床上的被子和單子都不是原來的了。
懷舊是一種挺挺溫馨的感覺. 我知道昔日是不會重來的,過去的歲月也不會
回頭,我只是希望在這裏歇一下。
雖然天色還早,我還是鑽進了被窩,脫得一絲不挂。讓柔軟的被子貼在我的
身上,把那條形單影隻的銀子放出來,讓它在我的身上自在地游走。想要一個夢。
在這裏,夢裏她是會來的吧?
************「我不是一個好姑娘……」
她如約前來了,我還沒有準備好呢,她就依偎在我的身邊,輕柔地撫摸著我
的胸膛。
誰說你不是個好姑娘的?你就是最好的那一個。我心裏說著,但沒有說出口
來,我覺得不必說. 我就擁著她,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肩背,貪婪地聞著她發間那
股醇郁的芬芳,覺得這樣就非常滿足了。
「十一歲的時候,就……哦,那疼,我現在也能想得起來的。我覺得我要死
了,也許已經死了,我覺得下身疼得厲害。他弄完了,倒在我的身邊,呼呼地喘
氣。我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勁,爬起來就想逃出去。可是我的腿一點也不聽使喚,
剛起來就又倒下了,覺得下身除了疼幾乎沒有別的感覺……」她哆嗦著,緊緊地
貼著我的胸,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
我沒動,就是吻著她的頭髮。我覺得我知道她的傷是誰造成的了,從華陰到
洛陽很快就能到,不過找到她住的地方不太容易……我知道我在想什麽,這一刻,
我覺得是在仇恨著什麽。
最初,我十七歲開始殺人是爲了證明我可以很從容地面對死亡,可以很輕鬆
地决定對手的生死,具體點說就是追逐那點成就感。
後來,殺人的目的有了點變化。血濺到臉上,看著被殺的人臨死時絕望的、
充滿恐懼的眼神,還有那最後的抽搐,那感覺很刺激。生死邊緣,生死立判,他
倒下,我站在這兒,取走人頭,這一切真的既刺激又有樂趣。二十來歲的時候,
殺人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但我從來也不大在乎他爲什麽要死。
現在,我想殺人了,因爲想殺的人傷害了她,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雖然
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過我。這是動機最明確的一次,我發現目標明確了之後真的是
很平靜. 也不是太平靜,因爲我這輩子頭回體會到了什麽是仇恨的滋味。
「好了,好了,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不會有人再……」
「別阻止我,讓我說出來,好麽?這些秘密藏在我心裏有好多年了,壓得我
透不過氣來,我想說出來。」她泪眼汪汪地看著我,那目光中的依戀使我醉了。
傾訴也許是排解痛苦的一個途徑,我現在是她可以傾訴的人了,她對我很信
任了。是這樣的吧?她在依戀著我呢!我沒有歡呼出來,但我真的很高興. 覺得
自己就像泡在一盆溫水了,其實是在她的懷裏. 尤其是我現在不是在索取著什麽,
而是在承擔著。男人是要承擔點什麽才可以成熟的吧?以前我不大想到去承擔,
所以我藉口參加「華山論劍」從白駝山逃了出來,但沒有得到自己想像中的輕鬆
感。現在,雖然還不是特別的肯定,我真的覺得自己正在勇敢地挺直了腰板。其
實聽一個可憐的女孩子傾訴也是需要勇氣的,我覺得。
但是,我內心的最深處還有一點疑惑——我真的值得她如此地依戀,以至于
完全敞開胸懷?其實我們還……就算目前我們沒有絲毫的距離,那也是她安排的
吧?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她在誘惑我。
不能這麽想,哪有這樣的事!你再這麽想,就不但侮辱了她,也把你自己侮
辱了。她把她最難以啓齒的事情都在向你坦白,她那是有所圖的麽?現在除了憐
惜她,還能有什麽懷疑麽?這愛懷疑的毛病得改。是不是刺客幹得時間久了,就
連本真都不認識了?得改。
「從那之後,我就是女人了。這身子在需要的時候,就得奉獻出去……有一
次,媽媽在我完事之後來了,她給了我一些酒。我討厭喝酒的人,討厭酒味,討
厭喝醉時那恍惚的眼神……但我喝了酒之後真的覺得有種解脫了的感覺……」
「那男人叫什麽名字?」
「別問,別問他的名字……」她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很尖。整個人似乎都籠
罩在恐懼中了,眼神和那些顫抖都顯得她那麽的脆弱、害怕。
「別怕,別怕,有我在。」我摟住她,使勁地收緊了胳膊,想用自己的力量
讓她覺得安全。
她抖得很厲害,掙扎得也很凶,最後咬住了我的肩。
我咬牙挺著,咬得「咯吱、咯吱」地響,心裏的念頭更堅定了。
十三、 幫幫我
天亮了,風雨已經停了,這世界被清洗得一塵不染般地通透、清亮。被壓彎
了腰的蒿草正在一點一點地抬起頭來,草葉上頑皮的露珠徜徉著,在草尖彌留、
掙扎,然後滾落,散射著晨的光彩。雨後的風夾帶著新鮮的味道撲面而來,有點
凉,吹在臉上是一種小刀割的微痛,但很痛快。樹在風中搖曳,嘩啦啦地舒展著
筋骨,同時把映在地面上的影子晃了幾下。影子中有一個人影也正在舒服地抻著
懶腰,骨胳間發出嘎巴嘎巴的脆響,貪婪地享受著這晨的清凉。
那人是我,我覺得破廟裏有點憋悶,同時肚子也有點餓了。眼前新鮮的一切
其實在我的眼裏一點也不新鮮,這樣的晨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次了,看多了也就
麻木了,我就是不願意再在破廟裏待著而已。
昨天晚上,應該說是今天的早晨,破廟裏忙活得很,後來好好地居然打起架
來了。那個叫莫愁的小姑娘很厲害,很霸道,同時也挺可憐的。她想用武藝把自
己失去了的東西抓回來,她想殺那個叫何沅君的小媳婦. 結果,嗨,這結果總是
挺差勁的,結果是陸展元替何沅君挨了那一掌。這一掌真的是很熟悉呢,我覺得
和自己有著某種關係,就是有點想不大起來。
我懶得再費勁去想了,這一晚上我的腦袋累得够戧,連他們具體怎麽打的都
沒太弄清楚。其實也沒必要弄清楚,一幫小孩就是愛用青春瞎折騰. 青春呀!總
是讓我留戀、神往,他們却看起來不大珍惜呢。
兔子不知道是從哪兒鑽出來的,小心翼翼地走一步看一看,再走。它在我眼
裏成了什麽?已經去了毛皮的早點. 哈哈哈~真好奇這破廟居然能挺過風雨交加
的一夜。的確是够破的了,陽光從各處空隙透進來把大殿裏照得很亮堂,還有從
屋頂落下來的水把地面弄得濕汲汲的,「滴答、滴答」地,好像是在講述那一夜
的故事。
我對故事不感興趣,我很耐心地坐在火堆前肢解著抓來的兔子,血沾了一手,
指尖的觸覺也膩膩的,還殘留著生命的迹像。尤其是那兔子的眼睛,好像還在一
眨一眨的,這樣被開膛破肚了,好像還沒有死。
「嘔、嘔……」跪在人事不醒的陸展元身邊的何沅君幹嘔了起來,她忘了哭
泣,不能接觸那兔子還在抽搐的腿。
我側臉看了看梨花帶雨的何沅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風雨的夜總是把美好
的東西變得有點怪异,在晨光沐浴中的小媳婦真的很……我已經是一個五十多的
老頭了,可是我真的是有點衝動,爲了那明麗的感覺. 她的睫毛上帶著晨的露珠,
紅撲撲的臉上全是泪痕,還在抽搭著。哦!那紅艶艶的唇……
我又看了看仰臥在那兒不停地顫抖的陸展元,那張英俊的臉頰上布滿了黑氣,
生命的迹像似乎隨著那陣陣顫抖正在離開他的身體,還有從每個毛孔中涌出來的
汗。
何沅君嘔了幾下,又啜泣了起來,她用衣袖給陸展元擦汗。
「很燙,是麽?」我不用看也知道,這種五毒神掌是很霸道的掌法,中了之
後得不到救治的話,那……
「是……是啊。」何沅君抬起頭看我,泪光中閃出了一絲希望。
「待會兒就凉了,而且會越來越凉的,一直到他不再哆嗦。」我專心地燒烤
著撕成兩半的兔子,看著兔肉表面的變化。
「您……您……」何沅君六神無主地看著我,片刻,然後伏在陸展元的身上
痛哭了起來。
「哭!哭有什麽用呢?能救他的命麽?」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老伯伯,您救救他……」
「我呀?其實能救他的人回來了。」
何沅君楞了一下,馬上就找到了她的刀橫在胸前,驚慌地四下尋找著。
「老頭,你到底是誰?」一個清冽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接著那個叫莫愁
的小姑娘就出現了,帶著朝陽的氣息。
我抬頭看。門口的光綫有點强,我只好稍微眯起眼睛。看到這神氣,總是讓
我怦然心動呀!看那斜飛的眉,聳翹修挺的鼻子,有點撇的嘴角,揚著的下頜,
那居高臨下的姿態……
「覺得我很礙事麽?」
莫愁警惕地看著我,目光中有點惱火,也許是因爲我的目光正在肆無忌憚地
瀏覽著她的身體,也許是有點過于集中在她的胸脯上了,也許……她好像不大想
跟我爲敵的樣子,惱怒中,她也有點畏懼。
難道我跟她動過手了?好像是有那麽一點記憶的,她打倒了陸展元之後就要
收拾何沅君,最後她跑了,好像就是因爲我攔了她。
莫愁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游移了片刻,給了我一個白眼,然後就不再理睬了。
「狐狸精,別纏著展元!」
她向前踏了一步,眉毛立了起來,臉上的神氣有點嚇人。
一個挺漂亮的小姑娘幹嘛要裝得凶巴巴的?不過她這樣挺好玩的。我靠在柱
子上笑嘻嘻地看著,欣賞著被陽光詮釋得玲瓏的曲綫,再加上已經散出沁香的兔
肉,這一刻挺好。
「我……我不是!」何沅君握著刀的手抖得挺厲害的,身子也不住地哆嗦,
但她勇敢地守住陸展元,不允許莫愁接近。
對峙著,兩個小姑娘都沒有絲毫的退讓。儘管何沅君根本就沒法抵擋莫愁,
但那勇氣似乎有一種震撼的力量,使莫愁不能靠近。莫愁其實可以很輕易地把何
沅君打倒,用她的武藝,却沒有那麽做。
「撲哧」,莫愁輕輕地笑了一下,別開目光看著屋頂的一個破洞。那瞬間,
莫愁的臉上扭曲了一下,眼裏流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好,何沅君,你不是狐狸精。但我要你做最肮髒的女人,讓你不能再和展
元在一起。」
何沅君沒有說話,就那麽儘量使自己不那麽哆嗦,就那麽目不轉睛地凝視著
莫愁,眼泪順著著臉頰流淌著,她的眼神亂了。
莫愁笑,越來越開心,最後就仰著脖子非常專心地笑,那聲音都有點刺耳了。
「何沅君,我告訴你,我這五毒神掌可不是一般的小玩意,五個時辰不得我
的解藥,那麽……」
「噹啷」一聲,何沅君手裏的刀落在了地上,人也好像失去了支撑,晃了一
下,要倒下了,一絲不苟的秀髮也在這個時候被風吹亂了,飄過來,粘在臉頰上
……
「救救展元吧,救……」
何沅君的膝蓋軟了,她跪在了莫愁的面前。
「救,我當然是要救的。」
莫愁不再笑了,她轉過臉來,很認真地看著何沅君的臉。蹲下來,伸出手來。
下頜被莫愁的指尖捏住的時候,何沅君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但沒有躲避,連
眼簾也沒有抬一下,只是泪水更多了。
「多嫩呐,難怪會迷得展元那般……」
最毒莫過婦人心,這是一句亘古不變的名言呢。我懂這話的意思,一個女人
如果憎恨了什麽的話,那她是會不顧一切地去恨的,會不擇手段,會沒有顧忌,
這從眼神裏能得到準確的答案。莫愁眼睛裏閃爍的光彩,我覺得真的是非常的熟
悉,熟悉到我的心會狠狠地疼一下,非常的疼。
那個夜晚,我不能忘記……
************月亮好圓,好亮,懸在墨藍的夜空中靜靜地俯視
著躁動不安的人世,好像在笑,也好像是在流泪。
她在哪兒?我的馮蘅跑哪兒去了?我恨這賊老天,都要恨死了,難道在把我
弄成一個行尸走肉之後還要再一次把我打入那燃燒著灼人的烈焰的地獄裏去?他
就是這麽幹的!
竹林裏沒有,幽雅的竹屋裏沒有,彈琴的偏房裏沒有,後面的小山上沒有…
哪兒都沒有!不是說好了就在這裏等我的麽?
我只是去了一趟洛陽,我是給她去買她愛吃的松子糖的。我們說好了的,我
去買糖,她就給我準備好吃的,在這兒等我回來。
現在,這給我帶來幸福的竹林一片空寂,連那些目睹了我們快樂的鳥兒也不
聲不響了!溫暖的竹屋變得一片清冷,只有那幽幽的檀香依舊裊裊. 中秋的風不
冷,可我被凍得直哆嗦,牙齒不停地撞在一起,「得得」地響個不停,人也要僵
了。尋找的過程裏,我的心一直在下沉,重得要把我拖垮了。
「你一定要找到她?」一個清冷的聲音悠悠地鑽進我的耳朵裏. 我激靈打了
一個寒戰。是她!她又來折磨我了!快樂在她的眼裏是那麽的奢侈,她甚至不能
容忍我幸福。
我停下脚步,慢慢地轉過身子。林朝英一身白衣站在竹林的邊沿,衣隨風,
影搖曳不定,她的臉一半在月光中瑩潤,一半在暗影中詭异。她看著我,冷冷地
笑著。看到那雙清冽的鳳目中得意的、有點殘忍的笑,我覺得自己的熱血都涌到
了頭頂,要把我的頭脹開了,眼睛也快要突出來了。
「是你幹的?」
「不錯,馮蘅那小淫婦就在我手裏. 」
「不許你說她是……」我向前邁步逼近她,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人如同在
沸水裏熬。
她一點也不怕,就那麽怔怔地面對著我,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好像就等我過
去,她的眼裏跳躍著火焰。
「還給我!」我伸手非常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
她的肩縮了一下,臉上的綫條也波動了一下,清冷的目光柔了,變得凄婉、
憔悴,讓人憐惜。
「還給我……」我不由自主地別開了目光,手上的力氣也小了。我被傷害得
這樣深,我還是無法回避她對我的吸引,邁步過來時的衝動在面對那絲柔婉的時
候,就變成了柔情萬端,憎恨和怨也在這一刻消失無踪,這就是冤孽吧?
「她好,還是我?」她的頭微微地歪著,仰著。整張柔美清麗的臉頰在月光
下,那抹嫣紅艶麗懾魂,那火一樣地唇在……
我沒法回答。真的是她幹的,那麽……
靜默,良久。我們的呼吸又交織在了一起,還有心跳,但那心跳真的是很不
同的兩種. 她殷切的目光在月光中暗淡了下去,雙眉微微地揚了一下,嘴角也變
得驕傲了。
「是因爲她長的比我美?因爲她溫柔?」
這聲音變得不真切了,如同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把她還給我。」
我的手松了,用最大的勇氣找到了她那冷冰冰的眼睛,哀求著。
她的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別開. 淡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同破碎
的冰淩. 「你都忘了麽?你對我的承諾. 」
我沒有忘!我在心裏狂叫著,但隨即左胸隱隱的疼痛在提醒我,是她不要我
的,而不是我。我低下頭,避開她。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她的體溫改變著身邊的空氣,她靠過來,摟住我,踮起
脚尖,把她的唇送過來。
我不知道是爲什麽要躲閃,我在她的熱情中躲閃著,不能承受……我的手把
我們隔開了。
「你……」那雙讓我迷醉的鳳目中蘊著泪,强忍著不讓泪珠掉下來,她死死
地咬著嘴唇,近在咫尺地逼視著我。
「你說,我哪點不如那小丫頭?我要你對我好!」
我沒法回答,腦子真的很亂,你不是不如她,你只是不能接受我給你的快樂,
不能接受我,我是這樣覺得的。
「她根本就沒有做過錯事,把她還給我,好麽?那個承諾,只要你肯,我…
…」
我說不下去了,我知道承諾的意義,但是我在自己的心裏把承諾已經又給了
一個姑娘。雖然我還沒有對她說,那僅僅是因爲來不及呀,我懷裏的松子糖還在
接觸著我的胸膛,就要說了,但……那其實也是一個承諾呢,不能改悔。
她笑了,泪珠在月光中幻出綺麗的華彩後,那笑容燦爛。
她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輕輕地捧起來,貼在她冰凉的臉上,蹭。
「鋒,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其實,我越來越不能沒有你了,越來越
痛苦,你知道麽?對我好一點……」她輕輕地讓我的手指在她的唇間滑過,用那
嬌嫩的舌尖在我的手指上留下一陣悸動,她的唇熱了,軟了,臉頰也熱了,那眼
波中流淌著澀澀的嬌羞和甜蜜,還有一點熱切的期盼。
我的心在跳,思緒在瘋狂地游走。
************「你真的很喜歡她呢,是麽?」
那條河邊,我和馮蘅就那麽幷肩坐在被陽光曬了一天的暖洋洋的鵝卵石河灘
上。她的頭髮被風吹得在我的臉上掠過,癢癢的;她的發香和衣領裏透過來的那
絲幽雅的甜香被風送到我的鼻子裏,把我的心也弄得癢癢的;她用她那有點像男
孩的啞嗓子問我。
那天的傍晚非常的美。天涯是晚霞主宰的一片絢麗的紅;山,林,草地都被
羞答答的落日擺弄得很燦爛;河水承載著在河面上跳動的碎金歡快地向天際流淌
而去,那裏有我們的影子;夕陽的餘輝使人感到了溫暖,連心都暖得要醉了。
************長長的睫毛動了,眼簾抬起,她歡快的眼波發現
了我的空洞時,靜止了。
「還是不能原諒我,還是想著她,是麽?」
她的眉毛又蹙緊了,柔情變成了鋒利。
我不能騙你,不能騙她,也不能騙我自己。我從來也沒有怨你,從最開始就
沒有怪你,但是我不能違背與另一個姑娘的承諾. 「把她還給我。」
我很平靜地看著她,不在乎她鋒利的眼神,不在乎她開始滋生的怒火。
「最恨負心薄幸、見异思遷的男人,以爲你不一樣,原來……」
她的手用力地抓著我胸前的衣襟,扯起來,要把我扯過去。
「她在哪兒,你知道麽?那麽漂亮的小姑娘由裘千仞陪著,你覺得會怎麽樣?
哈哈哈~」
我的腦袋一下子熱了,手動了。
「好,你終于肯打我了,這一下解恨麽?」
她踉蹌了一下,站直了身子,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絲,笑著,那笑容說不清
楚。
我的手在抖,這是我第一次打了她,我的心居然疼得好厲害。其實我有資格
打她,甚至有資格殺她,現在更是如此,但……
「鋒,你別擔心,裘千仞現在還不會………你是怪我跟裘千仞那矮子在一起
麽?」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在哪兒?」
我的聲音想必是太淩厲了,神氣想必也太淩厲了,她的身子震了一下,眼中
現出畏懼。但這畏懼僅僅是瞬間的事情,她喘息著,凝視著我,笑。嘴角的血沒
擦乾淨,漂亮的貝齒上也有,她的臉頰也腫了起來,目光在月光下就有點瘋狂。
我已經習慣她的瘋狂了,我害怕。害怕她會傷了自己,也害怕她真的要傷害
馮蘅。我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儘量地讓目光柔和、懇切。
「英,我從來也沒怪你,阿蘅也根本就不認識你,何必呢?何必用傷害別人
來舔舐你自己的疼?那樣你自己不是更痛苦麽?」
「痛苦,我不覺得呀!看著別人難受,我真高興呀!鋒,現在我要你對我好
一點,不然…」她笑著,過來再次抓住我的衣領,把她的身子挨過來,微笑著,
仰著臉,等。目光中的確是一種奇怪的快樂。
我伸手輕輕地捧住她的臉,用手把她額前的亂髮拂開,把她的頭髮整理得一
絲不苟,靜靜地看著她。
在我的動作下,她的狂態慢慢地消失了:臉上的淩厲變得柔和;唇蠕動著,
期待著;胸前的雙手由抓變爲了按,撫摸;她的眼波蕩漾著,在眼簾低垂的瞬間
從睫毛的縫隙中偷偷地瞥我……她的手穿過我的腋窩繞過來扳住了我的背,人緊
緊地靠在我的胸前。
「鋒,別不要我。我知道,除了他,只有你是真對我好。要怪只能怪你晚來
了一點. 別不要我,沒有你,我不行……」
我的悲傷實在無法抵擋,同時心中的疼也不能躲藏。她說的一切我都懂,但
我實在是不能忍受要與別人分享,哪怕僅僅是分享她的心。我知道我是嫉妒了留
在她心中的那個他,我嫉妒了她爲他做的一切,嫉妒得要發瘋了。這在我們之間
是一道不能逾越的鴻溝,也許是我有點太自私了吧?但我知道我真的沒法跨過去。
現在,我們又這樣沒有距離,但我的心中想的是另一個姑娘。
「別怪我,你知道的,我這樣只是怕你不要我……對我好一點……」
她的手在我的背上急躁地揉起來,她的乳頭隔著衣服在我的胸前摩擦。
她很想,我知道。我沒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我捧起她的臉,非常認真地吻
下去……
她的手在我吻住她的唇的時候停了,在我們的舌交纏在一起互相攪拌的時候,
又活躍了起來,她撫摸著我,急切地探索著我的每一條肌肉和骨胳,尋找著我的
熱情。她的手從後面捉住了我的屁股,就那麽急躁地揉搓著,用指尖不停地觸弄
著臀縫間. 那揉搓則使屁股的肌肉活躍了起來,同時還有一點酸酸的感覺,而她
的揉搓之間對臀縫的觸弄就更是在撥動著我的心弦。
我居然沒有勃起,這身體就是這樣奇怪。
我有點慌,我知道自己爲什麽沒勃起,但現在的確不是時候呀,我得順著她
的意思來,不然……
她的小腹發現了我的秘密,她離開了我的唇,喘息著,凝視著我的眼睛。
我索性閉上了接著的眼睛,裝做很激動的樣子。
「可能是……可能是有點急了,也許我太激動了,也許我太久沒有碰……」
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因爲找不到一個能讓她滿意的答案。
她把我推得靠在一根挺粗的竹子上,然後……
我睜開眼睛看到她已經在我的身前跪下了,正在把我的腰帶解開. 一陣微風
掠過,我的大腿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在她的手上得到了溫暖。她細
緻地撫摸著我的腿和小腹,用左手握住了我那還軟塌塌的陰莖,輕柔地揉著,目
光則凝視著那些正在一點點改變的褶皺,以及躲在包皮裏羞澀的龜頭. 我再次閉
上了眼睛,雙手回抱著竹子,幫著腿把這身子支撑住,但還是一個勁地發軟。
一絲嬌嫩的觸覺之後,陰莖頂端感到了一陣濕潤。接著,靈巧的舌尖從包皮
頂端的破綻探了進來,直接頂住了龜頭中間的那條縫隙上,一挑,于是,我的身
體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從那裏來了一陣熟悉的酥麻。接著,嬌嫩柔軟的唇包住
了我的陰莖,她的舌則小心翼翼地剝著我的包皮。那裏還沒有濕潤,包皮和龜頭
中間的粘合被剝開的時候産生了一陣澀澀的酸楚、疼,當然更主要的是舒服和刺
激。
她熟悉我的要求,熟悉我的身體,在用嘴給我嘬的同時,她的手從我的大腿
內側穿過去,握住了我的陰囊,非常溫柔地愛撫著裏面的睾丸,幷且用她的手指
順著我的會陰輕輕地觸弄著後面一點的那些害羞的褶皺。她的鼻息輕輕地吹拂著
我的陰毛,撫慰著我緊張的小腹。她的幾縷發絲隨著她前後晃動輕輕地掃弄著我
的肚子……我勃起了,在她的嘴裏. 月光在我們的身上留下了竹葉翩躚的影子,
風一點也不凉,變得有點熱乎乎的,背後的竹子也被我靠熱了,一個勁吱呀呀地
響,好像有點要堅持不住了。
她的手始終在我勃起的陰莖上揉握著,前後,或者旋動。她已經站了起來,
剛在我的陰莖上流連的唇則在我的唇上,她的舌尖也帶著一點鹹味,那是我的。
我睜開了眼睛,看著她如痴如狂的迷戀,看著她如火的紅唇和舌尖那一綫晶
瑩,看著她敞開的領口裏那讓我迷醉的肌膚,看著她的手揚起來,甩出去,在林
間隨風飄蕩著下落的衣帶……現在不會在有什麽顧慮了,想要她,就現在。
「別急呀,咯咯~衣服,要你給我脫。」
她背對著我,依著被我熨熱了的那根竹子站著,自覺不自覺地扭了一下腰肢,
把臉貼在了竹子上,閉上了眼睛。
我站在她的背後,伸手捧起她的長髮,讓她的脖頸露出來。她的脖子縮了一
下,隨即又舒展開. 我的唇就吻上去,一點一點地品嘗著那一層凉津津的汗和那
片潤澤。
她的手回來,牽著我的手,沿著她的身體滑動,漸漸地,她把我的手放在了
她的乳房上,使勁地按住。
「給我揉一揉,你不是說過最喜歡我的奶子的麽……」
那一團溫潤的彈性實在是我所迷戀的所在,還有那硬硬的、彈彈的乳頭,這
一切真的是我所愛的,愛不釋手。我輕柔地運用著手指,分離著她的白衣和她愛
穿的那種月白色軟綢抹胸。然後接觸到一片柔潤和灼熱,那團嫩肉瑟瑟地抖動了
一下,然後落在我的掌中,她舒服地哼了出來……
「從你第一次摸她們的時候,我就被你抓住了,你知道麽?那時候,我其實
一點也不在乎你,讓你摸,讓你搞我,只是要……」
我讓她嬌翹的乳房在我的指尖波動起來,感受著讓我迷醉的酥嫩;讓她的乳
頭從指間露出去,然後用手指夾住,拈,感受著那勃勃的生機和跳動的膨脹,以
及她的心跳;我銜著她的衣領,把她的衫子剝開,讓衫子滑下去;然後沿著她的
脖頸吻到了肩,再用嘴解開抹胸的帶子,感受著帶子在我唇間滑落的澀動,感受
著她肩頸的光潤和細嫩;我品嘗著她肩胛的蠕動,沿著背溝一點點地滑下去……
「從你第一次這樣吻我的一切的時候,我就被你抓住了,你知道麽?那時候
……喔……哈……那時候,我一點也不能不……」
她的衫子正在她的背上滑落,她的背就在我的唇間蠕動著,我沿著那道奇妙
的溝游走著,一點點地來到了腰窩上。那纖細光滑的腰身不安地扭動,應和著我
的唇。她的腿微微地抖著,屁股則不自覺地向我討好地撅。雖然隔著裙褲,那嬌
翹的屁股正在我的眼前綻放,我要那美妙。我銜著她的裙褲一點一點地向下拉,
她自己已經解開了腰帶,于是這拉動一點也不費力。我看著月光下光潔細潤的肌
膚一點一點地露出來,露出來一點,我就舔一點,輕輕地用牙齒咬……
「噢,我真的好……」
她的把我留在她乳房上的那只手向下推,順著她的胸腹,滑過她的肚臍,再
來到她的小腹…她的身子緊緊地貼在竹子上,蹭著,竹杆留下了她的汗。她的腿
綳得筆直,哆嗦著,夾著,大腿則來回地蹭著,于是屁股就在我的面前波動著。
嬌嫩的臀瓣間那奇妙的溝渠露出來了,我把舌頭順在溝裏,一點一點地舔起
來。手則在那光滑細嫩的小腹上加大了力度,她的陰毛長出來一點了,一層細細
的茬,在掌心摩擦的時候,沙沙地響了起來,她的小腹不安的蠕動著,隨著我的
手。
「再……」
她的手把我的手向更深處引導著。
通過了那肉鼓鼓的陰阜了,那是一片澀澀的潤了,我的手指感到了裂縫頂端
褶皺中顫顫的悸動,她的腿把我的手夾住了,使勁地夾. 我的舌尖找到了那片不
安的褶皺了,那些細細的紋路被她變動著,但躲不開我的舌尖。我細緻地舔舐著
那每一條紋路,稍微用力地向裏壓迫。臀瓣收攏過來,那柔嫩的漩也有力地反彈
著,她的屁股晃了一下,又向前縮. 「給你!都給你。你不是一直就想……」
她抱住了竹子,把身體放鬆了下來,臀瓣還蠕動著,但不抗拒了。
我把頭埋在她的臀瓣間,繼續用舌尖舔弄著她的肛門,手則輕柔地在的陰蒂
上撥弄起來,非常地認真,不能有絲毫的馬虎。
「快來,別,別再……」
她的臀瓣又收緊了,身體也綳得緊緊的,手回過來,抓住我的頭髮,使勁把
我向上提。
我站起來,把身子貼在她的後面,雙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腰側,用陰莖接觸
著縫隙中已經濕滑一片的地方,用龜頭順著那兩片肉唇間的縫細細地蹭著。
她的腿抖起來,身子向下滑了一點,屁股就向我翹了過來,緊緊地貼著我的
小腹;一隻手死死地把住了竹子,另一隻手則回來,按住了我的屁股;頭也回過
來,用火辣辣的目光央告著我。
我探過去,伸出舌尖在她顫抖的唇上逗了一下,把她的舌頭逗出來。她的舌
跟過來了,我却幷不讓她的舌尖碰我;在她收回去的時候,我迅速地捉住了她,
吮住了。下身一挺,龜頭就把那潤潤的、熱乎乎的小洞撑開了。她的身子縮了一
下,就應和了過來……
她依在竹子上,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叫出來,只用鼻息表達著她的感受。
我讓她的腿夾得緊緊的,然後就那麽一下一下執著地向她身體內部探索著,
衝擊著。
我不知道她在這時候想的是什麽,但我知道她跟我做的時候每次都想東西,
而不是全身心地沉浸。
我知道我在想什麽,現在我一定要讓她舒服。每次和她做的時候,我沒有其
他的想法,但這次有點不一樣。以往很快就會在我身體裏飛旋起來的快感這次好
像一直很平靜,我弄了很久了,還一點想射的意思也沒有。
我只是努力地保持著抽插的動作,努力地去讓她的身體得到舒服的感覺,因
爲這一切好像是她要的,而我只是想用這些來換回我的小阿蘅。其實,找回阿蘅
的辦法有很多,但是,我擔心她會被傷害,同時,我也不想真的就這樣去恨林朝
英。我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只是努力地做著……是有點累的。
「別,別,求求你…」她的身體開始抽搐了,明顯地感到了她陰道的收縮,
以及她腰臀處肌肉無節律的悸動,那個腔道滾燙了起來。她的手回過來推著我的
胯,抓住,又好像是在把我向她的更深處按。她的屁股使勁地向後挺著…片刻,
她的身體軟了下去,只有肌肉還在跳。
我沒讓她軟下去,伸手托住她的腰,把她頂得貼在竹子上,還是一下一下固
執地繼續著……汗也在冒,可我還沒想射。
「求求你,別……好酸呢……哎呀……疼……呃,呃……」
她扭動著,躲閃著,呻吟著。
以前,這樣的時候,我會停下來,然後愛撫她,可現在我不想停,終于在她
的難受中我感到了一絲冷冷的快意,原來折磨一個人真的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呀!
我的手把她的腰向下按,讓她的屁股徹底展現在我的視綫裏. 臀瓣是粉嫩的
嫣紅;中間奇妙的縫展開著;那被我們的體液弄得亮晶晶的地方正在我的陰莖的
運動中來回地翻弄著:進去的時候,陰唇就被擠進去;出來的時候,陰唇如同松
了口氣一般被帶出來,而她的屁股和腿都在這一刻松一下。我們交合的位置的上
面,那細細的肛門一縮一放地如同呼吸一般地誘惑著我。她一直也不讓我弄那兒,
說是怕疼,怕髒. 我不怕,現在我特想弄。
她呻吟著,哆嗦著,但在努力地承受著我沾了唾液和我們體液的手指,她儘
量地放鬆著肛門,不抵抗。
我想讓她抵抗,想她在我的蹂躪下痛苦,這一刻,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居然和
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我感到了。也許是我真的是無法原諒她吧?不太清楚。不
過我真的第一次想她哭。
我激動得直抖,很粗暴地把食指按了進去。
「啊……」
她的頭揚了起來,身子猛地向前一縮,所有的肌肉都被調動了起來。
我感覺那一下幾乎把她捅得跳起來,不過感覺非常好,手指突破括約肌的快
樂已經够刺激了,她的陰道還給我的陰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舒服……
我找到衣服,把還一個勁抽搐的林朝英包起來,然後把她擁在懷裏. 我覺得
身子一個勁地酸軟,腦袋也也暈,射得有點太猛了,想睡。可不能睡,最重要的
事情還沒有……
十四、 困獸(終)
風過林梢的時候,掀起一陣奇异的哨音,把月光搖曳了起來。光影婆娑,斑
駁了,一片片葉尖在我們的臉上交錯起來。
我的心焦躁不安,比這雜亂的影還要混亂. 我覺得我表現得還行,她應該是
得到了高潮了。高潮?嘿嘿~我知道我也得到了,但不是由于射精。
整個過程中,我是被最後內心裏暴漲起來的那陣讓我戰栗的暴虐刺激得射精
的,其餘的時候我是在小心翼翼地服務。服務?沒錯. 我還喜歡她,這沒法變;
還迷戀這看起來依舊天仙化羽一般聖潔無暇的身體,這也沒法變;但是……嗨~
我知道這一次我的心裏有一點說不出來的東西——我和她在一起,不是因爲我想。
我想得更多的是另一個姑娘,她那麽的好,如果……
「不要……你別過來!」
應該是驚慌的,是麽?那雙清澈無邪的明眸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慌,是麽?她
應該是在顫抖的,是麽?她的頭髮亂了,披散著,遮住了她的臉頰;她逃避著,
但無處躲藏,是麽?那男孩一樣有磁性的嗓音流露的不再是歡快了,是麽?
馮蘅是那樣的美好,一眼看上去就會感到……那雙明澈的星眸中彌漫的是溫
情,她在用她的一生去關懷著這人世,如同上天派下來的仙。沐浴在她的目光中
的時候,是美好的,所有的煩惱和憤怒、頽喪都會被她輕輕地抹去。還有她的手,
那雙靈巧的小手的手背上有酒窩的呢!她的手給多少人解除了痛苦呀!其中就有
我。
她還小,她只是一個才會去愛別人的小姑娘,她只有十六歲,她不應該被傷
害。
她的恐懼被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裏面了。
其實火光中那個影子是被放大了的,其實那影子不怎麽巨大。她面對的是一
個粗壯的矮子,黝黑,而且面目猙獰……關鍵是影子的背後還有更巨大的影子,
那中間似乎還包括了我!
我的心猛烈地跳著,肌肉似乎在扭曲著,人也在掙扎著,我害怕我想到的東
西會是真的,害怕。
但我面無表情……不是面無表情,我的臉上甚至帶著沉醉的幸福,眼睛裏想
必也是甜蜜,我在努力地僞裝自己,爲了不被察覺. 我是有點擔心被察覺的,我
面對的不是敵人,我還……我知道不能有絲毫的情緒去刺激她,她是在嫉妒馮蘅,
我擔心她會真的去毀了那樣美好的馮蘅,僅僅是因爲不能容忍我的幸福。
我的思緒有點亂了,我瞭解依偎在我懷裏的她,我以爲我瞭解了。
************婆娑的光影散落,在我們的身上交錯. 林朝英靜
靜地靠在我的胸前,眉頭微微地皺著,那張清麗雅致的臉頰現在是讓人沉醉的。
她的呼吸正在撫慰著我的胸,還有她的身體. 我看著她,瞳孔都有點放大了,想
看透她到底在想什麽。
她動了一下,眼簾也動了一下,不過沒有睜開,她依然那麽舒服地傾聽著我
的心跳。
我看到她的嘴唇動了,像是要跟我說話了。我也特別想跟她說點什麽,想知
道答案,但我不知道該怎樣張嘴,她跟我說過:「不要在一個女人的面前說另外
一個女人,尤其是在床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在我的胸膛上,那氣流使我感到了一陣沁凉,乳
頭也被吹得竪了起來。
「討厭死了!」
她咬住了我的乳頭,還用指甲掐住我腋窩的一點點皮,使勁地掐。
疼!不僅是疼,還有一絲麻酥酥的電流把我的肌肉弄得扭了一下。我呻吟了
出來,伸手過去扒拉她的手。
「你也知道疼的麽?」
她笑了,睜開眼睛,得意地瞟我。翻上來,趴在我的身上,用大腿夾住了我,
還用她的小腹使勁地壓我的肚子。當然,我們的那裏又澀澀地摩擦在了一起,那
細嫩的肉墊壓過來,淘氣的陰唇澀澀地梳理著我那還軟塌塌的陰莖. 「這話說的,
我這就不是肉了?」
我吸著氣,在自己胳肢窩裏揉著,悲愴地看著乳頭周圍那一圈細細的牙印。
「你弄人家的時候就……我都疼死了!」
她坐在我的肚子上扭了一下,臉頰被嫣紅統治了,眼波如水流開……衣衫從
肩頭滑落了,正好月光落在那對玉兔上,潤潤的正在顫動,把光綫散在我的眼睛
裏. 我痴痴地看著,她的嬌羞和肌膚的光潤讓我無法逃避,還有她扭動時給我的
那陣柔膩的接觸,我明顯地感到了她屁股的縮. 「你看呀!你看呀!都紅了!」
她看到了自己乳房上那一片片紅,那是我幹的。她嗔怪著,眼角是一陣惱怒,
又是一陣旖旎。
「還想弄?」
我躺著,靜靜地看著她,收回手來,枕在頭後。
她迅速地瞟了我一眼,低下頭,咬緊了唇,胸脯起伏著。
她的手扶在我的胸前了,仔細地摩挲著,感受著我的胸肌的蠕動。她伏下來,
把臉貼在我的胸前,一點一點地吻上來,通過了我的脖子。
我用唇去找她的,但她不給我,她從我的嘴角吻了過去,沿著我的腮;手却
滑到了我的腋窩,輕輕地擺弄著我的腋毛;胸前是她的乳房,她的乳頭又硬了,
刮在我的肌膚上,澀澀的;她的陰戶壓在我的小腹上,在我的陰毛上蹭著……
「不是你想要的麽?」她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著,用舌尖探著我的耳窩,也
向那個洞裏探;手指上來了,沿著我的唇,滑;還用手指向我的嘴裏挖。
「你就那麽想弄那兒?」
她的手指觸摸著我的牙床和牙齒,我張開了嘴讓她的手指進來,然後銜住。
「多……多髒呀!」
她的手指撥弄著我的舌頭,輕輕地觸著我的舌根,把我弄得滿嘴哈喇子,還
酸溜溜的。
「而且……而且好酸的呢,還疼!你的手指進來的時候,我……」
她咬住了我的耳垂,身體蠕動著,接觸得更緊了,也熱了。她還用手指捏住
了我的舌頭往外拽。
我讓她拽出去,讓自己的哈喇子流,然後咽;讓她把我的耳垂咬疼;讓她扯
掉我的腋毛,也不躲;我……我不能拒絕她。
「咯咯~」
她不咬我的耳垂了,還用手給我揉疼得一個勁縮的腋窩,她過來用她的舌尖
觸了一下我的舌,然後她把我的哈喇子吮進去,然後她吻我。
別的事情好像都不重要了,現在就是這樣享受彼此的依戀最重要了。
我的手從頭後抽回來了,用力地摟住她,把她緊緊地擁在我的懷裏,還想翻
身……
「就這樣!我來,好麽?」
她使勁地壓住了我,腿也在用力。
是啊,她喜歡主宰,連我這個人都要主宰,不過現在我願意。
「你一弄就把我弄得要死,讓我弄,好麽?」
她笑著,不再躲避我的目光,她的目光中有點頑皮,有點熱切,還有一點央
求。
這一切已經熟悉,已經刻在我的心裏了,不能拒絕. 我知道只要她肯,我就
是她的,哪怕……
她捧著我的下頜,輕輕地用她的唇碰一下我的上唇,又碰一下下唇,在我去
找她的時候,又逃開,笑。
「你的樣子真的好賤呢。」
我的陰莖已經起來了,就頂在她的那兒。她也不給我,只是讓那片柔嫩一下
一下地觸著那條又有點發燙的傢伙。她的手拽著我的腮,把我的嘴咧開,不知道
要咧多大,然後她把舌尖探過來……
我咬,但她躲開了,我的牙嗑在一起,「噠」地響了一下。
她笑了,得意地。
「想要我了?」
她笑吟吟地把她那如蘭的氣息給我;手沿著我的身體滑下去,握住了我的陰
莖,揉。還是讓我的龜頭一下一下地碰著她的外陰,她那兒已經在分泌了,露珠
濺在我的龜頭上,有點凉。
「給你,這次什麽都給你,就是別著急。」
她扶著我的陰莖,讓龜頭頂在陰蒂的位置;蹭了幾下後,就沿著那條縫隙把
她的陰唇分開了,接觸著之間每一分柔嫩;然後在那柔軟嬌嫩的洞口研磨了幾下,
浸潤了她的的滑潤;然後就那麽從她的洞口滑開,澀澀地蹭過了會陰,抵達了那
在放鬆之下很柔軟的肉漩上。
這裏的柔軟很不一樣,綿軟之中會感到她的柔韌,會感到她的蠕動。她有點
緊張,周圍的肌肉都縮了過來,那個肉漩就很有彈性,就不能侵犯。但她在努力
地放鬆著,于是緊張和鬆弛交織著,那個細細的小洞就如同呼吸一般,就蠕動了
起來,一下一下地勾引著我的陰莖,其實是我。
我看到她的眉頭皺得很緊,死死地閉著眼睛,睫毛不安的抖動著;臉脹得通
紅,她的鼻子也皺著,嘴唇在抖,臉頰也在抖;她脖子上的經絡變得很清晰了;
她的肩也綳緊了……
「要不就……」
我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脖子,輕柔地愛撫著她的肩,想
把她的顫抖清除掉,我有點捨不得了。
「我總也不敢呢。」
她的眉毛皺得更緊了,煩惱。
「那就別弄了,其實我……」
「還是你來吧!」她從我的身上滑下去,側臥在我的身邊,背對著我,把她
的屁股向後靠了一下,碰在我的胯上。「說了要全給你的………你來吧,我不疼
的。」她回過頭來,勇敢地鼓勵著我。
我稍稍側過了身子,貼上去。我有點抖,因爲她側後面的流綫優美無比地在
我的眼前展現著,柔和的光影在她的身上斑駁,那乳白的肌膚散射著像牙一般的
暈;尤其是她那纖細柔美的腰肢舒展地向下放大,形成一個魂爲之銷的弧綫;這
弧綫是立體的,奇异的,儘管這身體已經熟悉,我還是被吸引。
我的目光留在她的屁股上,留在那緊張和鬆弛交織的臀瓣上,留在那條曼妙
的臀縫上,那裏每一點蠕動都在改變著我的呼吸和心跳。她是在動的,她的臀大
肌一收一放,她的腿也不安地交叠在一起,微微地互相蹭著,于是她的臀縫不停
地變幻著,于是……
我知道要發生什麽,我不知道會怎樣地快樂、瘋狂。
我聞著她的發香,輕柔地舔著她的耳廓,沿著她的顎骨,吮到了她的頰;手
則沿著她的肩一點點地摩挲著她的胳膊,體會著她的嫩和韌,體會著肌膚下肌肉
的動;我的胸腹含住了她的背,輕柔地摩擦著;小腹貼在她聳翹柔嫩的屁股上了,
我的陰莖就順著在她的臀縫間了。
她的身體顫抖著,與我貼合。她的屁股在我接觸上的時候向前閃了一下,而
後聽話地貼過來,聽話地讓我的陰莖接觸她臀縫間的每一寸。
我能聽到她的呼吸,聽到她的心跳,甚至能聽到她血流的聲音,還有她毛孔
開闔的聲音,以及她肌肉蠕動的聲音,這些任憑武功再高也不能聽到的聲音的確
就那麽的清晰。其實不是聽到的,是我感覺到的,我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感到了她
所有的肌體運動。
我吻著她的脖子,細細地品嘗她那突出來的經絡,于是我聽到了她的血流;
我的手在她的身體上游走,感受著她給我的蠕動和顫抖,以及那片讓我迷戀的光
潤柔膩,我就是聽到了她毛孔的開闔,我還感到了從肌膚中滲透出來的沁潤呢;
她肌膚下蠕動的肌肉就是在召喚著我的手指,她的乳房也在我的手指間給了我美
妙的觸覺,我就是聽到了她肌肉的聲音。
她的腹部在我的手指通過的時候,起伏著,膩膩地回答著我的手;她的小腹
也……通過了那一片柔膩,我的指尖抵達了那顫顫的地方,那裏有一個已經冒出
頭來的小傢伙在等我,摸一下,她就哆嗦一下,她克制著她的呻吟,但還是不由
發出了奇妙的嘆息;她那裏在動了,她的大腿夾過來,她的陰唇也就那麽夾住了
我的指尖;她的屁股不由向我靠過來了,柔嫩的臀瓣擠壓著我的小腹,給我柔軟
和她的體溫;她的肌肉收縮著,臀縫也好像在閉合的樣子,柔嫩的臀瓣過來包住
了我的陰莖,縫隙之間的濕潤更厲害了……
「輕一點呢,我……」
她的脖子縮了一下,又伸直了,微微地向前,她的聲音有點慌。她的一隻手
過來按住了我插在她雙腿之間的手,另一隻手則回過來扶住了我的胯,還沒有决
定是要把我推開還是幫我一把。她緊張的肌肉鬆弛了下來,連剛才突然收縮得很
緊的肛門也松了下來,好像是準備好了。
我扶著我的陰莖頂在了她的肛門上,龜頭接觸到的是與陰道口不一樣的柔軟,
還有剛碰到時那一下抽搐,那細微的蠕動使柔軟的褶皺在我的龜頭頂端刮了一下,
于是就産生了一陣奇异的酥麻,從龜頭的位置飛旋了起來……
感覺和我的幻想交織在一起了,形成了一股使我癲狂的漩渦要把我吞沒了。
我就是想插進去,探索一下我不知道的奇妙,探索她的全部,現在她是願意的。
接著要産生的感覺,我只能靠幻想,因爲我也沒有搞過,雖然我看過. 想起那陰
莖離開時擴張的肛門形成的黑洞,以及黑洞裏流出來的那一股白色粘稠的液體,
我就……但那不一樣,那是臭道士與那傻小子在搞,他們都是男人。林朝英不是
男人,她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她的確是嬌得很的,她的肌膚只要使勁去揉,我
就擔心會弄破了。現在我要搞她的……她能挺得住吧?她的陰道還要嫩一些的,
這在接觸的瞬間就能感到,她的陰道被我弄的時候都沒弄壞,那麽她的屁眼也不
會有問題吧?
我頂上去了,感到了龜頭正在擠進去,她的肛門向裏陷了進去……
「哎呀——」
聲音從她的嘴裏發出來了;她努力放鬆了的肌肉也瞬間就綳緊了;放鬆了的
肛門瞬間也收縮了起來;她的屁股縮起來,肌肉猛地一彈後,我們的身體離開了
;她的手用力地把我的胯向外推……
插進去了?還是沒有?我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在這
瞬間變得空白。
身體的感覺在延續,好像是進去了!我的龜頭現在還有點酸,還殘留著她肛
門收縮時那些乾澀的褶皺刮過的感覺;還有點疼,因爲她是把我擠出來的;我記
得我的龜頭好像進去了一些,那裏的柔嫩跟她陰道裏的感覺不大一樣;我記得那
一下,我被抓得很緊……
「怎麽了?是不是很疼的?」
我歉意地把她重新摟回來,歉意地撫摸著她的身體,溫柔地道歉,溫柔地給
她揉肚子,溫柔地吻她的臉頰,儘量不讓我的陰莖碰到她的屁股。
「我……我……」
她的身子縮著,在抖,她的屁股也在躲避著我。我看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泪光在蕩漾,她的嘴角一扁一扁的,好像是要哭鼻子了。
「要是……」
我捨不得了,我把自己的陰莖放在了她的陰道口上,輕輕地研磨著,準備就
不搞她屁眼了。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她微微張開腿,腿還抖著。
「……疼就不弄了,咱們……」
我的龜頭陷入了那片瑩潤的嬌嫩中,聽到她輕輕地呻吟了一聲,感到她的柔
嫩把我包住了,感到她陰道裏奇妙的褶皺承載著我,然後收縮過來吮吸著我,糾
纏著我……其實她的陰道也足够的美妙了,其實她已經够妙的了。我捨不得再弄
她的屁眼,但我實在是更想了。想得我都有點哆嗦了;想得我在得到她陰道的美
妙時都有點失落,就因爲剛才進去的那一點點,還有我的渴望。
「呵…呵……」她喘息著,慢慢鬆弛了下來,身體漸漸地應和著我的動作,
「我是不是太沒用了?我答……答應你了的……」
我讓她的腿合上,夾緊,我的手撫摸著她的胯、腿。我的小腹依然擠壓著她
的屁股蛋,我的陰莖依然是被抓緊的感覺,依然是陷入她的瑩潤之中,我知道待
會兒就可以了,我還是能達到高潮。
她回過頭來,看我。她的眼裏還泪瑩瑩的,但歉意,想必是看到了我的失望
吧。
她把我推開了,讓我仰臥在那兒。
「幹嘛?」
我喘息著,剛找到感覺的陰莖突然失去了包裹,我覺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的。我看見充血勃起的陰莖就竪在那兒,龜頭亮晶晶、紅艶艶的;陰莖上本來有
點深的顔色好像也變了,變得通透;上面的血管膨脹著,也在勃勃地彈跳著;這
些細微的彈跳就帶動了整個陰莖,龜頭好像是在點頭……
「答應了的事情,就……」
她的手按在我的胸口,她撑起了身子,跨了過來。
我屏住呼吸看著她,她臉上的神氣很堅决,雖然她的睫毛和嘴唇都在抖;我
看著她那隨著呼吸而急促地起伏著的胸,她的乳房顫動著,那對乳頭挺著,在我
的眼前晃;我看著她的腹,那裏的起伏衍變著光影;我看著她張開的腿,她的大
腿微微地抖著;我看著我們的身體正在合幷成一個整體,這樣的姿勢,她的外陰
沖我盛開著:粉嫩的陰唇像花瓣,沾染了我們的體液之後就晶瑩剔透;中間粉色
的部分都沒有保留,光綫有點暗,我不能看得太清楚,不過我還是看到了那剛離
開陰莖正在閉合的小洞,那小洞在蠕蠕地閉合……
她的腿在抖;她的屁股也在抖;會陰的扭動帶動了陰唇,花瓣就也蠕蠕地蠕
動起來;她的手扶著我的陰莖,對準了,她坐下去……她的頭猛地向後仰,嘴張
到了最大,可沒有呻吟出來,她的肚子在那瞬間凹了下去,身子綳直了,手向後
扶在我的腿上,撑住了身體. 我沒法準確地形容進入的瞬間,我就是覺得是達到
了一個奇幻的世界,我被一個有力的環一下子抓住了,鎖住了,所有的精血猛地
在被抓住的地方集中了,要爆炸!我的腹肌猛烈的收縮,于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
己是怎麽坐起來的,我的確是坐起來了,雙手抄過去捧住了她的背,然後我的頭
就埋在了她的胸前,好像還叫了一嗓子。
她的身子抖得很厲害,腰部以上都很緊張,腿也特緊張,就是屁股儘量地放
鬆著,容納著我。她呻吟了出來,汗從她的每一個毛孔裏涌了出來,全身都濕了,
尤其是她的背,但她又努力地坐了下去……
混沌的感覺變得清晰了,我感到她那個乾澀得把我也蹭得生疼的腔道猛烈地
收縮後又放鬆,我最嬌嫩的龜頭蹭在那些奇妙的紋路上是一種强烈的要射精的衝
動和酸疼。
那些粘膜使勁地包裹著我,不讓我繼續進入,依附在龜頭上,粘粘的,澀澀
的,但她們的主人在努力,她們好像不大聽主人的話。我是實實在在地進去了,
覺得自己火熱的陰莖被周圍包裹上來的粘膜冷却著,她的那裏開始的時候的確是
很凉快。隨著進入,隨著彼此的摩擦,那裏的溫度在變化著,變熱,給我溫暖。
放鬆的肛門收縮過來了,死死地咬住了我的陰莖,的確是被咬住的感覺,進
入的部分與還留在外面的部分好像是要分開了。她好像是有點受不了想把我擠出
去,但這樣緊控的感覺實在是太刺激了。雖然是有點疼,其實是很疼,這樣硬摩
擦的確使我的陰莖一陣火燒火燎的,而且被她的肛門抓得也一個勁地酸疼,但這
一切都在我幻想成真的亢奮中變得無足輕重,而且這些疼都使我更衝動、更感到
辛辣刺激、更狂,我向上使勁地挺了一下……
「哎呀——」
她向後仰的身子猛地折了過來,整個身體都向上彈了一下,雙手過來死死地
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頭垂在了我的肩頭,是咬住了我肩頸連接處的肌肉,她的
身子一下子又冰凉。
我感到了她那猛緊之後的鬆弛,那個腔道松了,讓我可以把整條陰莖都塞進
去了,而且那腔道好像濕潤了,變滑了,這樣的潤滑就可以抽送了……
她咬得我很疼,她的汗不停地在涌,肌肉也不停地在痙攣,她的屁股不敢動,
肛門也不敢再收緊了,但她就那麽咬著我的肩,用鼻子一聲一聲地吭著,隨著我
的挺動。
我不知道她的感覺,我看不見她的表情。我也不大想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麽感
覺了,因爲我得到的不僅是內心徹底的釋放,身體上也的確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
快感。幻想甚至不如真實感覺來得美妙,這樣的境界是她給我的,這是怎樣的痴
狂呀!我一直以爲想像的東西更奇妙,現在我不這麽想了,我完全沉醉了。身體
上的快感是劇烈的,我一個勁地想射,但我捨不得就這樣結束,我必須體會了她
所有的奇妙之後再毫無保留地噴發出去,然後哪怕就是死了也不悔。
這樣的坐姿實在是不容易用力,而且挺累人的,我就想換個姿勢,但她始終
緊緊的抱著我,不撒手。那也得換,于是我們就倒下去,于是我就趴在她的身上,
讓她的腿就那麽夾在我的腰側,然後我就可以用力了,就繼續猛烈地衝擊著她的
身體,使勁地挺動著我的腰胯……
她不再咬我了;摟住我脖子的手也松了,只是還挂在我的脖子上;她身體的
抵抗也消失了,肛門的抽搐也弱了;腿還舉著,隨著我的動作晃動著……
我沉醉在自己的瘋狂中,忽略了她的反應。不知道過了多久,腰際的肌肉猛
烈地收緊了,屁股的肌肉也猛烈地抽搐起來,那一陣迅速彌漫了全身的酸楚襲擊
了我,把我亢奮的肌肉全搞得一塌糊塗了,然後,我感到盤旋已久的熱流帶著我
的戰栗,從一個通道噴薄。
通過陰莖的時候,我覺得眼前一個勁的發黑,喉嚨癢得要命,就喊。喊幷不
能解决陰莖那絲鑽心的酸楚,但這酸楚真的非常美妙。那瞬間我知道自己在幹什
麽,但一切都好像不那麽真實了,我輕得很,好像是在飄,全身都無所依附,像
風中的羽毛……
通常做完了之後,我是要愛撫林朝英很久的。我知道她喜歡我在高潮後摸她,
我自己也喜歡摸她汗津津的身子,那時候的綿軟非常的美妙,可以化解我射精帶
來的疲憊. 但這次我倒在她的身上就沒動,甚至連把陰莖從她肛門裏拿出來的力
氣都沒有了,我的眼皮也根本就抬不起來了,我只想睡過去,也許是那飄的感覺
帶著我沒完沒了地向我不知道的地方游蕩了過去。
************晨是凉的,朝陽在秋日也顯得不那麽溫暖,不過
還是很明媚的,把竹林照綠了。竹林綠得很新,新得都有點閃亮了,連尖尖的竹
葉也亮晶晶的有點耀眼。陽光是從竹葉的縫隙間透過來的,從竹葉間的縫隙看過
去,有點朦朧. 我使勁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看見了蔚藍蔚藍的天,天
空如洗,像通往無限的途徑,怎麽看也看不到頭. 白雲如紗,攏在天際,如同一
抹飛絮。比較起藍天來,我更喜歡雲,因爲雲是變幻不定的,不但是形狀連色彩
都可以隨意地改變呢,我喜歡變。
一只有著漂亮長尾巴的鳥從雲彩邊沿舞了過來,舞到竹梢,停了下來,揚著
頭怪异地叫了兩聲,然後驕傲地把腦袋轉了圈,然後抖動羽毛。竹子搖曳了起來,
于是陽光也動蕩,有一縷光直接射在我的臉上,我只好閉眼。
眼前是紅的,而且有一圈一圈的環,交叠著在我的眼前變幻著。呼吸的時候,
吸進來的是這竹林的甜美。風過林梢,一片沙沙的清響。耳邊嘈雜了起來,風的
脚步,林的舞,還有草葉間晨露的慵懶,什麽地方蟲鼠的忙碌。
身體還是輕飄飄的,頭也輕飄飄的。我動了一下,胸口有衣衫滑落,如同溫
柔的手撫摸我的肌膚;肌肉動了一下,感到力量在我的身體裏滋生了,心臟也在
蓬勃地跳動起來。我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綠真切了,一切都真了,我徹底
醒了。
我都幹了什麽?我騰地坐起來,身手摸身邊。
空空如也,我只摸到了身邊的草。
************一股燒烤的香味悠悠地飄進我的鼻子裏,我的肚
子「咕嚕」了一下,餓了。起身太猛的暈眩還沒有消失,我費勁地扭頭. 竹林邊
緣的晨光裏有一籠火,火苗跳躍著,不如晚上看得清楚,却奇妙;火把氣流改變
了,就有了烟,烟是飄蕩的,把那一片空間弄得一陣陣蕩漾;蕩漾中的是一件白
衣,白衣裏是她。
風過,青絲萬縷一蕩;風過,那白衣的褶皺也一蕩。她在烟後飄渺,她的目
光靜靜地凝視著火上的鳥,臉頰在陽光下通透,那絲蒼白在烟後讓我憐惜。
我想起來了,長長地噓了一口氣,使自己多少能平靜一點. 除了夜的瘋狂,
我還想起了……我有點擔心。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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