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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拼圖遊戲1-23~~~作者:陳去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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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圖遊戲1-23~~~作者:陳去非

拼圖遊戲【一】高雄港碼頭的短髮女孩 作者:陳去非

1991年七月一日,我搭乘海軍525運兵艦,自金門料羅灣啟程。從那天起,卸下戎裝,我恢復平民身份,一個皮膚黝黑、肌肉發達的死老百姓。早上九點,陽光明麗,我在料羅碼頭上船。幾個小時後,船航行經過澎湖外海。站在舺板上,島嶼在海平面載浮載沉,鹹味的海風把我吹得像勵志小說裡的那隻海鷗岳納珊。入夜後,我從圓形的艙窗中看見遠處旋轉的光芒,那光芒是來自碼頭長堤上的燈塔。身旁許多人隨即歡呼了起來,我知道船正駛向高雄港埠。大家忙著收拾隨身行李,而我只是靜靜地望著海面遠方,逐漸清晰起來的燈火出神。八時一刻,我和同梯退伍的同伴們魚貫走出船艙。碼頭岸邊擠滿接船的人們,在通明的燈火中人影晃動著。「去非哥,去非哥,我在這兒。」一個短頭髮、穿短袖窄裙粉紅色套裝的女生,手上揮舞著兩支螢光棒。是雨荷,雨晴的妹妹。我把鴨舌帽摘下,拿起來朝她揮舞,同時從擁擠的人群中擠沙丁魚似的擠了過去。我身上馱著沉重的陸軍黃埔大背包和一只吉他,使我行動遲緩,看起來就像一隻背著大海葵的海螺般,正費力地穿過黑壓壓的沙丁魚群。

「小妹,等很久了吧?」「六點就來到這裡,還好。」雨荷說著,綻開燦爛甜美的笑容。讓她等這麼久,我不免有些過意不去。「妳姐呢?她還在生我的氣嗎?」沒見到雨晴,我納悶地問。「別提了,你知道的,我老姐就是死鴨子嘴硬。」雨荷對我扮出一個招牌鬼臉。「哦!算了,等她氣消,冷靜下來再說。」我把鴨舌帽戴回小平頭上。「未來的姐夫,退伍後你有什麼打算?還有,幾時讓我當伴娘,娶我家老姐過門?」雨荷一連拋出兩個問題,使我感到有些招架不住。「Take it easy,Lady!」,我抬頭長吁了一口氣,苦笑著說:「一切正要從頭開始,所以,暫時沒有成家的念頭。」我笑得很茫然,想起今天上午,舺板上我倚著欄杆,遠眺海面時的心情,彷彿自己就是那蒼藍的海面上,逐浪翱游的鯨豚,一時間漫無方向。「唉!可憐的老姐,看來她這個大小姐,還得繼續鎖在我們林家的深宮幽苑裡好一陣子,那可是一座巨大豪華的保險櫃哪。」雨荷故意學我的語氣誇張地幽我一默,接著說:「放著美嬌娘讓她獨守空閨,我真搞不懂你耶!未來的姐夫。」

「我有那麼晦澀難懂嗎?」我聳聳肩,推了一下鏡框。「哈!就像你寫給我姐的情詩那樣呢!有看沒有懂。」雨荷鬼譎地一笑。「是嗎?妳不是也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我故意轉移話題。「我是學商的,不懂你們小兩口這些筆墨風情。」雨荷的率真和機智,經常表現在她的快人快語上。「小妹,不談這些,妳吃過飯了嗎?」「隨便塞了一些黑輪和甜不辣,先墊過肚子。姐夫,你餓了吧?」「嗯!是有點餓。」「姐夫,我們先去吃個....」「等等,小妹,在旁人面前,可別這樣稱呼我。」我微笑地抗議著,姐夫長姐夫短地叫著,確實使我感覺不太自在,尤其最近幾次和雨晴在電話中的爭執,我隱約感覺和雨晴之間的這一段感情,還會遭遇到一些難以意料的風雨。「是!是!是!姐夫。我還以為你們學外文的人,作風都很洋派哩!」邊說著,我們邊往出口旁的停車場移動。「姐夫,老姐要我先接你到別墅去,今晚她會在那兒等你,替你接風洗塵。」「哦?」我的這聲疑問,其實是想知道雨晴究竟什麼事給耽擱了,以致讓她妹妹來碼頭接我。

「姐夫,你可別疑心,我老姐對你一向可是很忠貞的,雖然幾天前你們在電話裡起了口角,她當時使性子發狠地說,不去碼頭接你,可是當天晚上她就後悔了。昨天,她跟我父親上台北的總公司主持一項重要的會議,一連兩天。原本她不答應跟我爸上去的,因為她後來已經和你說好,今晚來碼頭接你,但是拗不過我老爸,所以只好臨時要我來接你。算一下時間,現在她應該已經從台北搭飛機趕回來了。」雨荷邊說邊拉著我的手,往停車場方向。「主持會議?」我說著,心裡悶悶地想,難怪前一陣子雨晴會在電話中一再對我提起,說他父親要安排我去總公司業務部門,出任見習經理的事,原來....。「上車再談吧?姐夫。」我們已經來到停車場,一部嶄新的白色積架房車。「姐夫,這部車是我姐特地買給你代步的,市區的路況你不熟,這趟暫時由我來開。」「買給我的?」雖然我這麼問,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雨晴一手安排的,以她們林家的經濟條件,一部嶄新的積架房車不算是很大的手筆,只是我的個性,並不喜歡接受她這樣的安排。

「老姐說,她會陪你回台中老家,讓你休息幾天,然後她會再去台中接你,一起上台北履任新職。」雨荷按下遙控器打開車門和行李箱,我放下大背包和吉他,坐上前座。「這麼樣?姐夫,這部積架你還滿意嗎?」雨荷啟動引擎,儀表板的燈逐一亮起。「的確是一部好車!」我讚賞著,車內豪華的配備和氣派的裝潢吸引住我的目光。「我老姐眼光很不錯的,不僅會挑車子,更精於挑人。」雨荷意有所指地說,接著把車倒出停車格,朝出口處慢速滑行,同時打開方向燈,匯入車陣長龍中。「小妹,妳的話裡有話喔!?」聽出她的言外之音,我問。「姐夫,你知道嗎?這幾年,我姐在我家兩佬面前,一再強調你的生意頭腦很好,將來肯定可以接下我們家的事業,再創另一個巔峰。」「喔?是嗎?」我又苦笑著,雨晴的確用心良苦。不禁想起自己出身農家,父母親守著幾分地的山田,種植茶樹、檳榔和竹筍,終年辛勤勞動,也只能勉強供我上大學,而我妹如意,在學校功課成績一直很優秀,老人家卻只能同意讓她讀免學費的師範學校,我讀研究所那三年的生活費和買書款,有一半還是妹妹按月接濟我的。我這樣寒微的出身,卻認識了豪門巨賈的千金大小姐,幸與不幸,這時我也說不上來。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姐夫!」雨荷偏過頭來,正經八百地說。我沒回答。「我姐從來沒有嫌棄過你的家庭和家人,所以,男兒當自強!」雨荷說話的語氣,嚴肅中透露著某種深切的期許,彷彿當初我剛考上外文研究所時,我妹妹如意把她教書的第一筆薪水兩萬元交給我,語重心長地講話的神情。望著車窗外久違的市招,忙碌來往的車流和人潮,我不禁陷入回憶中。那時的我,還只是個兩袖清風的窮小子,雖然身邊已經有位豪門千金的女朋友,就是林雨晴,但我每天只吃學校餐廳裡的自助餐和麵食,泰半時間浸泡在圖書館裡,而雨晴也心甘情願陪我過這種清教徒式,刻苦簡單的大學生活,她清楚我的倔強脾氣,總說我這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到現在,退伍後踏出社會,我仍然和一張白紙一樣簡易明瞭,因為除了兼家教、短期打工之外,我並沒有任何真正的職場經驗。而我還只想著,先找份工作,兩三年後存夠了錢,就到英國劍橋或牛津大學留學,攻讀文學博士學位,學成後回來系所裡教書,這些是我自己的生涯規劃。

「姐夫,你在想什麼?」「沒,沒,沒什麼!」我回過神來。「叫了你兩回,你好像都沒聽到。」「想起一些大學時代的事。」我歉然地說。「姐夫,能不能談談你和我姐的羅曼史?」「喔?這些妳姐應該都跟妳提起過吧?」「那不一樣,我想要聽你親口講,不同的版本。」「沒什麼不同,同樣的故事內容。」「不同的作者,就會有不完全相同的內容。」「這又不是《羅生門》,沒有不同版本的說法。」「姐夫,別那麼『鞏固力』嘛!」「什麼『鞏固力』?」她們六年級新人類的語言,常讓我摸不著頭緒。「連這個你也不懂?看來我們六年級前段班和你們五年級後段班的,已經有著不小的『digo』!」雨荷看我一臉困惑的窘態,頗為得意。「『digo』?『digo』又是哪個阿諾史瓦辛格?」(註1)「『阿諾史瓦辛格』這術語你倒是懂得,『digo』就是generation gap『代溝』啦!」 「『digo』就是generation gap,這種直接音譯,我還是頭一回領教。」我笑著,即便是我這英國文學碩士,也沒有那麼厲害的聯想能力。

「你們五年級的怎麼都是一些『桃太郎』?『口』憐啊!」這回我總算聽懂了!雨荷這鬼靈精說我們五年級後段班的,已經「快被時代淘汰了!」。「那麼『鞏固力』又是指什麼?」「就是腦袋裡灌的都是乾硬的水泥囉!」她笑得很燦爛,她的笑聲敲著我的腦門,彷彿迎面飛來的一株『帶刺的仙人掌』,或者說是『狼牙棒』會更貼切些。「『鞏固力』?是嗎?我怎麼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腦筋『鞏固力』?」「每回我問起你們兩人的羅曼史,我姐總像是說書的,講沒幾句,就『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片片段段哩哩剌剌地,吊足人家胃口,讓我覺得像在玩拼圖遊戲一樣,得花心思把每段情節組織貫串起來,實在『SNG』,傷腦筋得很!」「二小姐,你的好奇心可以殺死這部車裡所有的塵滿。專心開車吧?」「姐夫,你到底說不說嘛?別那麼『芭粒屎』(註2)啦!」遇到紅燈暫停,雨荷手握方向盤,索性側過身來講話。「二小姐,妳難道不覺得該給剛從金門搭船回來的退伍軍人,一些實質的優惠待遇?」我開玩笑地說,想把話題轉移。「什麼『實質的優惠待遇』?我又不是軍公教服利站的櫃檯小姐?」這小妮子果然生得稜牙利齒,而且機靈古怪。

「就快到了吧?」我問。「看這樣的塞車,還早得很呢!足夠時間讓你把你們的羅曼史細說從頭,怎麼樣?姐夫?」「可是對於一個正在餓肚子的男人,他肯定吐不出任何一吋的蜘蛛絲來。」「那還不簡單,下個路口有家便利超商,想吃什麼,我下車去替你買?」「那好吧!就一盒壽司,一盒飲料,還有一對耳塞子。」「壽司和飲料都有,就是耳塞子買不到。所以,姐夫,你休想逃避話題。」「糟糕!看來今晚我誤上了林雨荷檢察官的偵防車了!」「嘻嘻!你說對了!趁我姐不在場,好歹把案情拷問個詳細。」「那麼,須不須要順便做個偵訊筆錄,再要我劃個押呢?二小姐!」「倒是不必,我的腦子比computer還管用。」「好吧!等我酒足飯飽,才接受妳林二小姐的嚴刑拷打。」「哈!必要時我會動用『滿清十大酷刑』,讓你全部吐實。」「看樣子今天是妳的『桂格燕麥粥』了?」「怎麼意思?姐夫。」「『得意的一天』,不是嗎?」「哈哈!這種說法很有意思,very fresh,明天我就替你把這新發明的術語,用擴音器放送出去,讓我那票豬朋狗友們都知道。」

「辛苦妳囉!二小姐。」「不客氣,姐夫,著作權歸你,版權授予給我,我二小姐荷姑娘廣播電台,免收廣告費替你放送。」我說得拐彎抹角,她卻見招拆招,回答得凌厲得很。「罷了,反正遇到塞車,閒著也是閒著,妳想知道什麼,等我墊過肚子,就儘管問吧!」「有問必答?」這小妮子又一臉認真起來。「嗯,有問有答!」「絕不龜毛?」「嗯,不龜毛!」十分鐘後,我吃過了一盒壽司,一盒果汁,開始這段長達四十分鐘的「羅曼史偵訊」。「姐夫,你和我姐怎麼認識的?」「我們在七年前,救國團的暑期大專青年自強活動,溪頭到阿里山的縱走登山隊時認識的,當時我是義工服務員,妳姐是學員。起初和妳姐並不熟,活動的第三天她扭傷了腳踝,走不動了,領隊要我一路背著她,因為我是全隊裡『漢草』(註3)最好體能狀況最佳的服務員。」「沒錯,我姐也是這麼說的。她當時有點害羞,畢竟生平第一次趴在男孩子背上。而且你溫柔體貼,還幫我姐冷敷推拿患處。後來在彼此的談話中,才知道你們在大學裡唸的都是外文系。」「嗯,我大她一級,那時我大三,她大二。」

「你跟我姐聊了許多,從英美文學、哲學,談到小說、新詩的創作。還有彼此的學生生涯和你將來的抱負與志向。我姐還說,你的古典吉他彈得ㄅ兒棒(註4),簡直是出神入化,讓許多參加活動的女生為之著迷傾倒,因而對你印象特別深刻。」「我的吉他一直帶在身上,去金門服役前,你姐送我一把新的。」「那把吉他是姐託我爸的朋友,去日本商務考察時,順便挑選買下的,我姐知道要投你所好,真細膩的心思。」「所以我在在金門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會抽空彈上一段,每回彈著吉他,就會思念起妳姐。」「這招叫作『睹物思人』,我老姐果然高明,我得學起來才行!」「營隊活動結束後,雨晴主動和我聯繫,我們開始正式的交往,我常往木柵跑,騎機車去政治大學外語學院接妳姐下課,一起吃晚飯。後山的貓空裡的茶藝館、樟山寺、指南宮是我們常去的幾個地方,當時我還楞楞地,不曉得她原來是千金小姐。」

「我姐說當時你是台大外文系的風雲人物,有不少女同學主動向你投懷送抱,她自認自己條件並不差,而她覺得你似乎也不是一隻沒有原則、到處拈花惹草的花蝴蝶,所以主動地親近你。」「雨荷,妳似乎知道得很清楚嘛!」我接著說:「其實,在認識妳姐以前,我身邊就已經有一位滿談得來的學妹,她晚我一屆,來自台中故鄉,我們在高中時代,跨校的社團聯誼活動時就認識了,我們曾經在一起一段時間。」我這樣說,當然只是權宜之計,即使是當初雨晴問我,我也只是避重就輕,因為,我必須讓雨晴相信,我和學妹紫玫之間,已經是「過去式」。「還說呢!我姐說你那位清純可人的學妹女友,可是她的頭號情敵,對她構成相當大的心理威脅呢!」「妳姐真的是這樣說的嗎?」「是啊!」「難怪妳姐對我學妹紫玫一直不太友善,原來是吃味了!」「我姐真心喜歡你,所以會吃味是很正常的。其實,在認識你以前,她還沒有交過任何男朋友,雖然身邊總有幾個男孩子像蒼蠅般,經常找機會黏著她,其中不乏權貴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兒,但她就是對那些出手闊綽的男生不感興趣,只當是同學或普通朋友。」

「我知道雨晴身邊一直有男孩子糾纏著,即使是在我去金門服役期間。」「姐夫,你就不擔心發生兵變嗎?」「擔心總是難免的,妳姐的條件那麼好,她真要變心,我可真是沒轍的。」「這點你大可以放一百個心,我姐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姑娘,她對你用情至深。姐夫,容我問一個讓人臉紅的私密問題,你和我姐曾有過親密關係吧?」「妳的問題很深入,的確會讓當事人臉紅尷尬。」「對這件事,我姐一直表現得很曖昧,每當我問起,她總是故意含糊,所以我直覺你們應該有過親密關係了。」雨荷篤定地推論著。「妳的直覺?哈!女生的第六感。」「也不完全是女生的直覺啦!我從老姐的言行舉止以及你們之間的細微互動中,經由長期觀察,才推論出來的。」「我倒是忘了妳這只特大號電燈泡,看來以後我和雨晴約會見面,不能再有妳這位『紅娘』陪在身邊了。」「沒我這個『紅娘』陪著,只怕我家倆佬會不放心。」我沒回答,我知道林爸爸對我的態度和觀感。短暫的靜默,立即引起雨荷的關切。「姐夫,別太在意我父親,他是個典型的商人,待人處世總把利字擺在前頭,我姐覺得他太現實重利,所以經常挺身而出替你辯護。」

「我只是窮小子,兩袖清風,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別洩氣,姐夫,我們家的女人都站在你這邊。」我無言以對。「前面似乎有車禍,要不然這麼晚了哪來交通管制?」「是啊!」我附和著。我們堵在車陣裡走走停停,除非是交通管制,此刻接近深夜十點,按常理交通巔峰時間早過了。雨荷把眼神從前方拉回來,定定地看著我,使我有些不自在。「幹嘛這樣看我?」「姐夫,你知道嗎?你真的長得很好看,外表和內在都很容易讓少女迷航在你的愛琴海裡!」「噢,是嘛?」面對雨荷的溢美言辭,我靦腆地笑了笑。「難怪我姐對你死心塌地。哈!看來英雌所見略同。」我笑而不答。「姐夫,你覺得我姐和我,誰比較有氣質?」「這怎麼說呢?」我稍作思考,謹慎而技巧地回答這個兩難的比較題:「妳姐和妳是兩種不同的典型,她文靜幽雅,如空谷幽蘭,是內向型性格,妳活潑大方,如熱情玫瑰,是外向型性格,兩個人不同的性情取向,我實在很難作出高下評比。」我的回答似乎還不能讓這小妮子滿意。

「問氣質好像太抽象了些,姐夫,就容貌和身材來說,我和我姐哪個比較出色?這問題應該是很具體的。」面對這個「具體」的問題,我面有難色,我注意到今晚雨荷的打扮和穿著,臉上的淡妝和一襲連身的短袖窄裙粉紅色套裝,凹凸有緻的身材亭亭玉立,儼然已經是位標緻的姑娘,和半年以前,我所看到那個喜歡穿吊袋裝、戴鴨舌帽,作中性打扮的學生妹判然有別。「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妳這問題。」「姐夫,你害臊了?」「也,也不是。」雖然這麼說,我卻覺得耳根子開始有點發熱起來。「我姐的身材你可是一清二楚的,我猜想。至於我的身材嘛?姐夫,今天你應該都看到了。」雨荷嫣然一笑,笑容甜美中卻透露出些許詭譎。「這個嘛?我這作姐夫的就不便置評了。」我趕緊打起太極拳。「姐夫,人家要你老實說嘛?!」「妳以前似乎不是這樣穿著打扮的?」「古人說:『女為悅己者容』,這點你還不明白嗎?呆頭鵝姐夫。」這些我怎麼會不明白?我當然明白,這小妮子已經進入了思春期,開始變成風姿綽約的小女人了。

「姐夫,坦白告訴你,你一直是我性幻想的對象喔!」雨荷抬起臉,天真無邪地望著我。而她的這句話,彷彿閃電一般擊中我的天靈蓋,令我頭皮發麻困窘得很,一時不知所措。「別開玩笑了,雨荷!如果你當我是妳未來的姐夫的話。」「I am serious!姐夫,即使你將來娶了我姐姐,你仍然會繼續是我性幻想的對象。」雨荷越說越露骨。「我們的身份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談話下去。」理智命令我趕緊拉回現實,我意圖中止雨荷的綺思麗想。「姐夫,你別擔心,今天我們車上的這次談話,我不會向我姐透露半句。」「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我在思考著適當的辭彙。「姐夫,你知道嗎?當我還是個高二的女生,姐請你來替我補習數學,我們不經意的肌膚接觸,就開始讓我對你產生某些奇怪的生理反應,我原來也以為這是我面對渾身充滿男性魅力的你時,自然而然的反應,後來漸漸地我腦子裡常常無緣無故地想起你,而想起你時,我竟然產生一種幻想似的生理虛求,為此我常常在自己的房間,看著你穿泳褲時的照片,偷偷躲起來自慰....。那張照片是兩年前你即將入伍時,我們三人去墾丁旅行時拍的,我好懷念那次的三人行。」我聽得面紅耳赤,趕緊別過臉去。

「姐夫,我是不是很大膽?竟然在你面前說這些?」「嗯!不僅大膽,而且叫我難堪!」「對不起,姐夫,我只是說出內心深處一直想說,卻苦無機會說出來的話。」「好吧!小妹,現在妳說出來了,但我希望往後我們能恢復以前的互動模式。」「姐夫,你會不會因為我今晚說的這番話,而和我保持距離?」「小妹,適當的距離是我這未來姐夫應該有的份際,不是嗎?」「不,我不想你這樣。從小到大,我姐什麼都會讓我,有好東西、玩偶、衣服什麼的,都會和我分享。」「但我是人,不是妳姐的玩偶!」雨荷靜默下來,趴在方向盤上,把眼睛投向車窗外的霓虹燈。我瞥見她的眼角有一滴淚水。「小妹,對不起,我無意以言語刺傷妳。」「不,姐夫,你說了合於你身份該說的話。」她再轉過頭來:「但我也忠於自己的感覺,說出自己心中想說的話。」「雨荷,妳還年輕,將來一定會遇見比我更適合你的男孩子!我相信這只不過是妳一時的意亂情迷。」「我不知道這幾年對你的幻想,算不算是一時的意亂情迷,但我知道當我勇敢地說出來,我對你的暗戀就告一個段落了。至於以後,你會如何對待我,我自己也沒仔細想過。」「雨荷,現在,別想那麼多,好嗎?」雨荷把右手移開方向盤,放在我的左大腿上來回摩搓著。我把她的手握住,使它停止下來。「冷靜一點,雨荷。」我隨手拿起車上的手機,撥電話給雨晴,告訴她中途遇到塞車,會晚半個鐘頭到。

拼圖遊戲【二】別墅裡的重逢 作者:陳去非

車子駛進一處高級別墅區,雨晴家的別墅位於巷底,占地寬廣相當幽靜。我來過這裡幾次,上回是半年前返台休假時,換言之,我和雨晴半年沒見面了。聽見煞車聲,雨晴親自來開門。「非哥!」雨晴撲進我懷裡,我輕撫著她的一頭秀髮,心中無限愛憐。佣人阿金嬸和劉叔把我的行李及吉他,自車後箱取出來,跟在後頭。雨荷走在我和雨晴身旁。「老姐,妳的情郎替妳接回來了。」「小妹,謝啦!」「姐夫搭一整天的船,可能已經很累了。」雨荷提醒著說。「不要緊,晚餐我剛要阿金嬸熱過,吃過晚餐洗完澡,今晚我會讓他早點休息。」進到屋裡,雨晴替我取來輕便的休閒服,幫我換上。餐廳裡點著十幾根大大小小的蠟燭,顯得很有氣氛。我和雨晴、雨荷坐在橢圓形餐桌旁用膳。「非哥,知道你的口味,這幾道菜都是我親自下廚做的。」「是啊!未來的姐夫,平常我姐在家裡是很少下廚的,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誰也別想吃到她親手煮的菜。你都不知道呢!今天為了替你接風洗塵,她早上就自台北打手機給我,硬是把我從床上挖起來,要我按照她指示的菜單去超市買好材料,等她回來料理。」雨荷一旁笑著附和。

「煎蘿蔔蛋,清炒醃脆瓜,冬瓜蛤蜊排骨,辣豆腐乳蔭瓜都是台式的開胃小菜,都是你鍾情的口味。」雨晴滿意地笑著:「還有一盤你最愛吃的韓式泡菜。除了泡菜,其餘都是我親手作的」。我咕嚕咕嚕地喝著清粥,面對這些熟悉的家鄉小菜,表現出驚人的胃口。「姐夫,你儘量吃,老姐知道你當兵這兩年,食量驚人,所以多準備了一些。」「雨晴、小妹,妳們也一起吃。」我嘴裡含著蘿蔔蛋,咕噥著說。雨晴吃得不多,只吃一碗就停下來;雨荷吃了兩碗後,也說飽了。於是兩姐妹就坐著陪我,欣賞我這剛離開軍旅的阿兵哥粗魯的吃相。半個鐘頭內,秋風掃落葉,我把一整鍋清粥吃得精光,桌上的小菜也被我掃光。雨晴非常滿意地直望著我,雨荷則是吐著舌頭,作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姐夫,你的食量可以報名上電視台,參加大胃王比賽了!」雨荷幽我一默。「休息一下,非哥,我替你放洗澡水,待回兒洗完澡,今晚早點休息。什麼事留著明天說。」洗過溫水澡,人頓時精神起來。進到房間,雨晴已經換上薄紗睡衣坐在梳妝台前,靜靜地望著桌上一疊報表和文件發呆。

「在想什麼?阿晴?」我走過去,把手搭在她的香肩上,望著鏡裡的她。「好香哦!這是什麼牌子香水?」我溫柔地問。雨晴轉過身,把臉蛋埋在我的胸口上。「怎麼了?都不講話?」我問。「非哥,你真的不再考慮我爸提的那件事?」「你是說去台北總公司出任實習經理的事?」「嗯!你去當兵這兩年,父親把公司業務陸續移交給我,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雨晴平靜地說。「那麼,妳希望我放棄自己的志向和抱負?」我輕撫著她烏黑柔亮的長髮,黑瀑一樣的髮絲裡散發著花草香。「也不是這樣說,我知道你對做生意沒多大興趣,一心一意只想攻讀博士學位,回到大學教書。可是,你知道的,我們林家就我和妹妹,一個龐大的財團企業,我們兩姐妹恐怕是扛不起來的。」「唉!雨晴,我知道妳的難處,但是總不能我名義上娶了妳,實際上卻把我的後半輩子嫁給妳們林家?這樣對我不公平。」我抱起雨晴,把她拉到床邊。「你有你的理想,我也不敢勉強,可我是家裡的長女,有義務更有責任扛起這份家業。」雨晴揉著我的掌心:「但是,我爸堅持你必須參與我們家的經營團隊,才同意讓我們繼續交往,甚至讓我們結婚。」

「那麼,照妳這麼說,這是樁附條件的婚姻囉?唉!」「我知道你不希罕作我們林家的駙馬,但是你就不能為我們的未來,作些犧牲嗎?」「犧牲?那會完全改變我的一生啊!阿晴,這和我原來預計的人生,是完全不一樣的一條道路。況且,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年,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要成為妳們林氏企業的接班人。」「你還一直很在意你自己的出身嗎?」「不!我知道我出身寒微,但這不是高攀與否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志不在此,對經營公司不感興趣啊!」「我懂了!你還是堅持去追求你的夢想。非哥,難道只有你有夢想,我就沒有夢想嗎?」「阿晴,我知道妳有夢想,妳的夢想和我一樣,去英國留學取得學位,然後回大學教書,一輩子從事教學研究工作,過簡單而心靈豐富的生活。」「不,你錯了,我那些夢想都由於和你在一起,才顯現出意義,我只想作你一個人的妻子,相夫教子,煮飯洗衣。所以當初我會去考台大外語研究所,就是要和你在一起。」雨晴深情地凝視我的那雙眼神,讓我感覺到些許的心痛與不忍,彷彿在她的眼眸中,我一直是個自私的大男人。

「阿晴,暫時不談這些好嗎?」「好吧!你休息幾天,冷靜地想清楚,我希望你回台中老家後,能給我一個驚喜的答案。」雨晴說:「現在,你累不累?」「還好!」「那麼,和我親熱,好嗎?讓我重新溫習你的身體,找回那熟悉的氣息。」「嗯。」我熟練地褪去她的睡衣,一副潔白無瑕的胴體呈現在我眼前。「要戴套子嗎?」我問。「不必了,這幾天是安全期,我要你把靈魂留在我的身體裡。」雨晴附在我耳朵邊上,羞赧地說。我們開始相互愛撫,我輕輕舔著她的耳根、細白的脖子、肩頭、腋窩,然後是粉嫩的乳頭。她的呼吸逐漸急促,當我的舌頭在她的恥丘上,彷彿水蛇般來回滑動,她發出銀鈴般細碎的呻吟。我把雨晴抱起,讓她張開腿坐在我的大腿上,她輕巧地扶起我的陽具,愛不釋手地上下磨搓著,然後對準陰道口,緩緩地坐下去。我感覺到自己,已經深深陷入她四肢最美麗的漩渦裡,如同一條鮭魚找回到自己最初的水系。

拉過來一條薄絲被,雨晴不知幾時已經睡著了。她的睡相像個酣暢的嬰兒,一隻手貼著我的臉頰,同時把拇指放進嘴裡,滿足地吸吮著。我的陽具還硬撐著,留在她的身體裡,直到我迷迷糊糊地睡去,身體一吋一吋地完全鬆弛,所以幾時滑出來的,我自己也不清楚。天亮後,隱約聽見雞啼,我正作著異色的夢,感覺下半身火辣辣的,我睜開沉重的眼皮,朦朧間看見雨晴正俯身吸吮著我的陽具,直到我完全清醒過來。「喜歡我這樣的morning call嗎?親愛的」雨晴柔情地撲在我身上。「嗯,喜歡!」「硬度夠了,親愛的,我的身體已經準備好了。」我把她翻過身去,提起陽具,對著恥丘下方潮濕的漩渦,頂了進去....。

拼圖遊戲【三】回到家鄉後的打算 作者:陳去非

隔天,雨晴陪我回到台中老家。我的老家在東勢鎮,風光明媚的大甲溪畔。我的父母和雨晴熟稔,兩佬心中很滿意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從她和我還在大學、研究所唸書的那些年,逢年過節和寒暑假,雨晴都會陪我回來小住幾日。她雖然成長於豪門世家,但在我家人面前卻從沒顯露出千金小姐的嬌氣,和普通人家的女兒沒什麼兩樣。正要出門採檳榔青的阿母,看見我們出現在門口埕,阿母連忙摘下草笠,邊回頭朝屋裡大聲喊:「老伴仔、如意仔,阿非自金門退伍轉來囉!阿晴陪伊作陣回來。」邊往埕外笑盈盈地走來。「阿嬸!阿非退伍了,我陪伊轉來看您們。」雨晴說得一口流利的泉州腔台語,故鄉來自台南府城。老一輩的人都知道台南人出手大方愛拼面子,嫁女兒嫁妝好幾牛車。我們家人說的是漳州腔,但是對海口音很濃的泉州腔並不陌生。「阿晴,多謝妳咧!這幾年這麼照顧阮阿非仔!」「阿母,我退伍啦!」我上前去牽母親的手。

「阿嬸,這盒伴手(註5)是給妳的見面禮,一盒高麗人蔘。」雨晴把禮盒交給我母親。「儂(註6)轉來就好了,每回都讓妳破費,怎麼好意思?!」父親和妹妹如意聞聲自屋裡出來。「阿非退伍轉來,阿晴也作陣來,真好,真好!阿晴,歡迎啦!入來厝裡坐。」父親健步如飛地走近。「阿伯,這盒西裝料要送你的。」「儂來最要緊,何必這麼工夫(註7)咧!」父親笑著收下禮盒。「如意妹妹,阿嫂送妳一盒日本進口的喉糖,妳教書要注意保養喉嚨。另外還有一只小禮物,是一只精巧的翡翠髮夾,進了厝裡才能拆開來喔。」「阿嫂,妳上回送我的兩套洋裝,款式大方質料細緻,剪裁和作工都很有特色,比專工(註8)請裁縫師訂作的還要合身,穿去學校上課,女同事們都問我在哪兒買的呢。今天又送我禮物,怎麼好意思?」妹妹如意也上前來熱情地寒暄著。「那兩套洋裝是我去香港旅遊時,在精品店買的。如意,妳的身材和我差不多,所以我想我穿得合身,也一定合妳的身材。」「別杵在門口埕罰站,趕緊進來廳裡休息。」母親笑著催促眾人進到客廳。

妹妹如意進廚房去,隨即端來一盤青草茶。「大哥,大嫂,請用茶。青草藥頭是爸爸親自上山採來的,茶水則是我熬的,裡頭放了些冰糖,清涼消暑。」接過青草茶,雨晴輕輕地說了聲謝謝。「阿晴啊!阿非都退伍了,什麼時後讓我們抱孫子哪?」阿母一屁股坐下來,就迫不及待地提出這個問題。雨晴臉上頓時紅了起來。「阿母,妳別嚇壞人家,阿晴椅子都還沒坐熱,妳就講這些。」見到雨晴的窘態,我想要替她解圍。「阿非仔,你這個囝仔,都和儂阿晴作陣六、七年,你到底有沒有誠意要娶人家阿晴?」母親轉移目標,開始對我語帶責難。「對啊!大哥,人家嫂子都等你當完兵回來,好歹你也得給人家一個明確的交代。」老妹竟然也在一旁幫腔。我的家人似乎全站到雨晴那邊,這些人都怎麼了?好像問題全出在我身上。「阿嬸,如意,我也想早點結這個婚,只是阿非還在考慮我爸開出的條件。」雨晴趕緊替我打圓場,向我家人解釋。

「你未來的老丈人開出什麼條件?讓你要考慮這麼久?」阿母關切地追問。「阿嬸,我爸要阿非去他公司上班,等幾年後考慮讓他這個女婿接手整個林家的事業。」雨晴搶先替我回答了。「你未來的丈人既然這麼器重你,你還要躊躇什麼?」阿母不解地問我。「阿母,男兒志在四方,我對作生意、經營公司一點兒也不感興趣。」「這是什麼話?古早人說:『父業子承』,阿母也沒要你將來留在故鄉種田,跟你那沒出息的古意老爸一樣。」聽母親這麼數落著,一旁始終沉默著的父親發覺自己被波及了,不禁苦笑著皺起眉頭。母親接著說:「既然阿晴她爸有心栽培你,將來接手他的事業,你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阿母,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和阿晴在一起,不是貪圖她們林家的事業和財富。」「唉,生得了兒身,生不了兒心。阿非仔,阿母越來越不了解你了!」母親嘆息著說。「阿嬸,請你們不要逼阿非,整件事情他還在慎重考慮中,多給他一點時間。」雨晴替我求情著。傍晚,父親從外頭回來,從腳踏車上卸下一簍子的蔬果魚肉。整個下午,父親都在張羅這些食材。

他說他先去了竹子園,挖了幾枝未出土的嫩竹筍,接著去溪裡投放蝦籠,然後又去了一趟黃昏市場,買些新鮮的魚肉水果。回程去溪裡取回蝦籠,又到菜園割取幾把青菜,摘了幾條絲瓜。大半個下午,雨晴陪著阿母和妹妹去茶園採茶青,這些茶青由父親連夜加工後,預備明天讓雨晴帶回去台北,孝敬未來的親家翁。只有我是吃閒飯的閒人,什麼事都沒做,除了彈我那把吉他。晚餐吃了很久,他們都專注地聽我敘述在金門服役時的見聞,說到新兵銜接教育的體能和戰技操練,我這值星排長每天只睡三、四個鐘頭,臉上兩個貓熊似的黑眼圈,雨晴不忍心地握著我的手,搓揉著我的手掌心。當天夜裡,雨晴主動要求我和親熱,她一直保持和以前一樣的熱情,而在房事方面也仍然採取主動,一個多鐘頭的纏綿,使我小腹略感酸痲,彷彿一座被掏空了的礦脈。這也是我迷戀她的原因,至少在我三十歲,接觸到別的女人的身體以前,她給過我完整的性愛滋潤。

「跟我回台北,好嗎?」雨晴溫柔地問,那聲音裡我聽得出來,是一種懇求。「對不起,雨晴,那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方式。」躺在床上,我平靜地說。「難道你不想跟我結婚?」雨晴坐起,俯看著我。「不,我只是不想依賴任何人,不想我的未來被人安排。」「好,那麼,你說,還要我再等你多少年?」「我不知道!」我茫然地回答。隔天上午,我送雨晴去搭火車。晚間,洗過澡後,父親來我房裡和我懇談,我知道他是奉我母親之命前來說服我的。「阿非,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先找一份工作,作個兩三年,等存夠了生活費,就向英國的大學申請留學。」「你一定要去英國念博士學位嗎?阿爸不是反對你求上進,攻讀博士學位是件好事,只是如果你能夠留在國內,一樣可以取得博士學位,是不是這樣?何況你都快三十歲,人家阿晴也已經等你好幾年,你忍心讓她繼續等你下去嗎?姑娘家的青春歲月有限,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

「那不一樣,我學英國文學,就應該去英國留學。」「歪理!照你這麼說,你阿母和我都是信佛的,我們是不是也該去印度學佛取經?」父親非常不以為然地駁斥我。「我已經答應我們系主任,去英國攻讀博士學位,學成後回來系裡教書。我不想失信於師長,阿爸,就請你成全我的心願,尊重我的選擇。」我低聲下氣地懇求著。「你要我們成全你的心願,尊重你的選擇,誰來同情我們兩個老人家,眼巴巴地盼著你立業成家,好讓我們早點抱孫子的心願?」面對父親的責難,我一時語塞,竟無言以對。「阿爸沒讀過多少書,每天和老牛一樣在田裡打滾,做死做活供你唸書。阿爸這輩子已經夠沒出息了,所以把全部的希望寄託在你身上。眼前就是一個改變你人生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人家阿晴既沒有嫌棄我們的家境和你的出身,你更應該接受她的好意,認真打拼作給她看,這就是我們生為男子漢的責任和擔當。....你自己考慮清楚,如果你還是堅持要去英國讀博士,那麼你也不必浪費那兩三年時間。你小妹如意那兒,這幾年教書,省吃儉用,大概還存了三、四十萬,這筆錢是她自己的薪水存下來的,原本打算留著給她辦嫁妝的,她應該會願意拿出來供你出去唸書。如果還不夠,我就把這幾間破磚瓦厝和田產賣掉,湊足費用讓你去英國。至於我和你阿母,兩個老人手牽手一起去住公家的安養院,反正這些年,在台灣還沒聽說餓死過人的。....」「阿爸,你別再說了,請你別再說了!」父親的軟硬兼施,幾乎融化了我的意志。

拼圖遊戲【四】去學校教書 作者:陳去非

家人不能理解我的堅持,只覺得我不該辜負雨晴的好意。我決定在附近找份教書工作,自食其力,存一筆錢。豐原市一所公立商職剛好出缺英文老師,我稍作準備就去應考。很幸運地我被錄取,從四、五十個人當中脫穎而出。七月底,我去學校報到。校長姓張,黑瘦的中等身材,將近六十歲,有著一頭花白的頭髮,鼻樑上架著一副老花眼鏡,說話不急不徐,給我的第一個印象,像個鄉下老農或者隱居化外的學者。「陳老師,雖然你沒有教書經驗,但是我和幾位主任都很欣賞你,在試教時生動活潑的上課方式。」校長和藹地說,給我感覺是一位慈祥的長者。「謝謝校長和主任的肯定。」一旁的教務吳主任拍著我的肩膀,笑著說:「陳老師,要加油喔!有什麼不懂的地方,歡迎隨時來找我,算來我是你的老學長了,哈!」「吳主任畢業於台大商學系。」校長解釋說。「哦?那麼以後要請老學長多關照了。」我微笑著,難怪吳主任在考場時,對我顯得格外親切。「那是當然。學長照顧學弟嘛!只要你不嫌大材小用,在我們學校教書,你會覺得輕鬆愉快。」吳主任握住我的手。「陳老師,高三的英文和商用美語這兩門課程,八月起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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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在暑期開了一些課程,白天是針對商科學生升學所安排的課業輔導,晚間則是進修補校,沒有年齡限制。我兼帶高二商業文書科蘭班導師,因為我是新進的「菜鳥」。班上四十個學生裡,男生只有五個,商文科歷來都是女生的天下,綠葉反而成為紅花叢中相當顯眼的點綴。八月起的新學期,高二學生就正式升上高三,開始進入二專、三專升學考試的衝刺階段。正式上課的頭一天,我穿白襯衫打領帶,服儀整潔。剛踏入辦公室,我班上的兩個女學生就站在我的座位旁。「妳們導師來了。」說話的人是商文科主任,一位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女老師。吳主任為我們介紹過,她姓凌,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老師早!」兩個女生很有禮貌地向我問候,同時渾身上下打量我。「陳老師,你班的班長寶兒。」凌主任指著個子較高的那個女生。這時我也注意到她,褐色頭髮,紮著兩絡長辮子,五官輪廓很深,皮膚白裡透著粉紅,身材脩長勻稱,似乎是個混血兒。稍矮的那個,綁著馬尾巴,臉頰上有雙甜甜的小酒窩。隨後,我知道她的綽號叫「小甜甜」,是個才女,我班上的學藝股長。「老師,這是我們班的點名簿。」班長寶兒指著我桌上的一只藍色布面卷宗夾。

「走吧?妳帶路,我們上課去。」我隨手拿起點名簿,她倆跟在我身後。我的班級教室在三樓盡頭,穿過長長的走廊時,學生們紛紛探出頭來。「好帥喔!是哪班的導師啊?」有女生在窗口竊竊低語著。「是商文三蘭的導師啦!聽說是台文外文碩士喔。」「厲害!光是台大這塊招牌就夠嚇人了!他大概有一百八十以上吧?」「聽說他還沒結婚呢,你看他的體格,像健身房教練,簡直CBA(註9)!」「妳別笑想了,學校裡不准師生戀的啦!」隨即是一片笑聲,然後是某位老師的吆喝聲:「看什麼看!?統統給我回座位去。」我老遠就看見我班教室窗口,竟也探出一排長短參差的腦袋瓜,「這些學生就是好奇!」我心裡想著。接近教室門口時,學生紛紛散去,很快地回到座位。等所有人都就坐,班長下口令。「起立。立正。敬禮。」「老師好!」「各位同學好。」「坐下!」班長寶兒喊著。「我是本班這學年導師,小姓陳,剛從金門退伍回來。」我掃視全班每一張年輕且充滿朝氣的臉龐。「往後這一年,要跟各位相處。」。我轉過身去,在黑板寫上我的姓名「陳去非」。

「好酷的名字啊!CBA!」隨即響起驚嘆聲。「這名字像是剛從綠島管訓回來的。」有人如此評論著,立即引起一片笑聲。「人家是從金門回來的,不是綠島啦!」另外一個聲音。「這名字比較像刑事組的啦!」又是一片笑聲。「各位都很有想像力。」我微笑著說。「想要學好英文,就需要一些想像力。缺乏想像力的人,只知道拿蠟筆來畫圖,不曉得蠟筆也可以用來化妝,像非洲土著就是。」「這老師很IN(註10),還真humor(幽默)呢!」有學生說。〈美語會話〉課程著重生活化和實用性,第一堂課是「在美國都市搭乘地鐵」。這些學生真的很可愛,課堂上我有問必答,而且常常回答得很另類,顯現出年輕人的機智。「當妳在NewYork,搭乘subway時,發現自己坐了一班反方向的電車時,妳該怎麼辦?」「跟司機說:路邊停車,Let me go!」全班一陣哄堂大笑。「按下求救警鈴,然後大聲喊:我被rude(非禮)了!」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按下closed-circuit intercom(閉路對講機),大喊,這車廂裡有bomb(炸彈)!」我說:「這點子很有效,不過會被抓去坐牢。嘿嘿!」,立即引來全班一陣怪腔怪調的竊笑。「我尿急!芝麻開門!」又來一陣哄堂大笑,這是最勁爆的版本。「你們的idea都很ㄅㄧㄤˋ,但是恐怕只會造成social confusion(社會混亂)。」我笑著說。下課後,一票學生跟在我背後,指指點點。「陳老師,我們學校的孩子都很活潑,所以在課堂時,老師很難從頭到尾一本正經的。」凌主任微笑著對我說,邊忙著往臉上補妝。凌主任穿著一襲短裙洋裝,打扮相當入時,可能是保養有素吧,臉上看起來才三十出頭。「的確,我剛才領教過。」我笑著。「在這裡教書,得像個喜劇演員,越會耍寶的老師,就會越受學生歡迎。」凌主任的那張臉,越看越像一只調色盤,或者一幅泡過水的水彩畫。我的老學長,教務吳主任笑盈盈地走來,向我豎起大拇指。「就是這個光!就是這個光!」他模仿電視上的飲料廣告用詞,以不標準的中國方音逗趣著說。「學弟,剛才經過你班上,看見課堂上你和學生們親切自然的互動,我想你應該已經抓到訣竅了。扛八袋(註11)!」他拍著我的背。「阿里阿多!老學長。」我起身點頭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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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宜君是隔壁梅班的老師,教商文三年級國文,在學校裡人緣很好,早我一年進來,聽學生說是位超人氣的年輕女老師。在商文科辦公室,她的座位和我正對面,每堂課間,都有學生進來和她談話,話題大多和課本不相干。學生私下給她取個綽號:「氣質美女」,身材和相貌都是學校女老師裡最受人矚目的,每當她過走廊時,有些小男生會當著她的面大喊「Chic(註12)姐兒」,而她聽了總是報以嫣然一笑。聽她說話真是一種享受,古人形容這種悅人耳目的聲音叫「新鶯出谷」,用在她身上相當貼切。「陳老師,我班上學生說你課上得生動活潑,她們很喜歡上你的課。」林老師如此地讚美我。「喔?我也喜歡上妳班上的課,學生們都能舉一反三,反應很熱烈。」我微笑著回答。「偷偷告訴你喔,我們班有幾個女生很迷你,男生都吃醋了!」林老師小聲地說,然後笑得很燦爛。「喔?是嗎?」我感到受寵若驚。「青春期的女生難免會胡思亂想,讓你見笑了。」林老師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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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第二週週六接近中午,雨晴到學校來找我,我正在上課,校長請她在會客室稍坐,由秘書小姐接待她,陪她聊了一會兒。我進到會客室,秘書便起身告辭。雨晴從台北大老遠開車下來,接我下班回東勢。我和雨晴並肩走在一起,穿過正在排路隊等校車的學生們。十幾個我班上的學生看見,揮手和我們打招呼。「老師的馬子好正點!」隊伍中有人大聲喊著。「別亂說!那是人家老師的奶媽啦!」隊伍裡立即嘩然大笑起來。雨晴笑著問:「你班上的學生?」「嗯!一群孫悟空。」我聳聳肩。那部白色積架房車,停在校門口,顯得很搶眼。雨晴把鑰匙遞給我:「你來開,讓我休息一下。」「最近過得好嗎?我親愛的。」車才起步,雨晴說。「嗯!我喜歡這份工作。」我打方向燈,切入主車道。「非哥,我爸想和你談一談。」「喔?什麼時候?」我別過臉來,看著雨晴。這時正好遇上等紅燈。「明天早上,在台北總公司。」雨晴遞給我兩顆喉糖。「那麼急?」「嗯,談我們的婚事,還有你想去英國留學的事。」「妳爸會怎麼說呢?」燈號轉成綠燈,我放開腳煞車輕踩油門。

「他想退休下來,所以希望我們早點結婚。」「有條件嗎?」我不放心地問。「嗯!他要你接受他的安排。」雨晴把臉貼在我的右肩。「如果我堅持不接受呢?」我反問。「我不知道,他除了當場發一頓脾氣以外,還會不會有什麼反應?」「阿晴,這不是我們當初的約定,而且,我也根本沒打算接受他老人家的安排。」我把視線投向遠方。「非哥,求求你,別那麼固執好嗎?」「不,妳是千金大小姐,我只是個兩袖清風的窮小子。」「到現在你還這麼說?」雨晴生悶氣,嘟著小嘴。「阿晴,如果我早些知道妳是千金小姐,我絕對不敢高攀。」我苦笑著。「你後悔了嗎?」雨晴抬起臉凝望著我。「後悔?後悔和我在一起。」「沒有。」我的回答簡單明瞭。「還是,你現在不要我了?」「沒這回事。」「那麼,你為什麼不能為我們的未來,遷就我一回?」「遷就?那不是遷就,阿晴。」我別過臉來望著她。「如果我進入妳爸的公司,接任要職,人家會說我是靠裙帶關係的,我不想一輩子在妳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非哥,等我們結了婚,你就是林氏集團當然的接班人,就算這是我爸一廂情願的想法,但你總得站在他的立場替他設想。」

「這麼說來,當初妳和我在一起,這也是其中一個主要動機囉?」「請你不要使用陰謀論來傷害我,好嗎?」雨晴抬起臉來望著我,眼裡漾起婆娑的淚影。「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妳,但我無意要傷害妳。」我把車停到路邊,安慰她。「雨晴,妳知道嗎?當我決定走文學這條路,考進台大外文,我爸就對我說過:『男人不怕窮,只怕窮得沒骨氣。』,妳想,我這樣一個農家子弟,當初為什麼不去唸法商?唸法商將來可以改善家裡經濟,不是嗎?因為我爸媽尊重我的選擇,當時他們沒有要替我作主的想法。如果我娶了妳,還要附帶娶整個林氏集團,這將是一個負擔沉重的婚姻,或許,很多男人會認為那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從此平步青雲,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我害怕這種生活本身的壓力,我只想蝸居在我的文學王國裡,吟唱我的詩歌,作個快樂的無冕王。」「我爸不會給你壓力的,非哥,你不必擔心。」「不,只要進了你爸的公司裡做事,我就會給我自己壓力,除非我是個沒責任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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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企業的總公司,位於台北市忠孝東路四段,台北新市區精華地段上,一幢氣派耀眼的辦公大樓。「請坐!」雨晴的爸爸指著沙發椅。「爸,記得我跟您說過的話。」雨晴提醒著她爸。「小伙子,我知道你有骨氣,光是這一點我就很欣賞你!」林伯伯抽著雪茄,吐出一口煙圈。「在商業界門當戶對的觀念由來已久,我也並非不想我女兒找個商界小開,只是那孩子死心眼,不顧我的反對,硬是要跟你在一起。所以,你給我聽清楚,誰娶了我女兒,他就必須接手我的事業,別無選擇也不容許討價還價。」「林伯伯,我~~」我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打斷。「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對做生意不感興趣是一回事,你和我女兒在一起這些年則是不爭的事實。你想要去英國唸博士學位,我認為大可不必,就算你學成回來,在大學教書,你一個月能有多少薪水呢?」林伯伯起身走過來,搭著我的肩膀。「你進到我公司,我會讓你腦筋開竅,把你訓練成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一個企業家,你想想看,有多少年輕人夢寐以求?年輕人要務實點才好。」

「謝謝您的賞識,以及您的美意,但是我和雨晴在一起,只因為我們彼此真心相愛,從來沒有打過你們家業的主意,而且,我也不想讓人家說我攀龍附鳳,想要藉著這門親事,從此平步青雲,在商場上叱吒風雲,我只想過著簡單的生活,如此而已。」我委婉地拒絕。「你說這是什麼話?可別不識抬舉!我林千里縱橫商場四十年,從來沒遇到過像你這樣不知好歹的年輕人!」林伯伯顯然被我方才的話激怒,雖然我已經按照雨晴的交代,說得很委婉。「爸,您怎麼又忘了女兒的話?」雨晴在一旁提醒著。「女兒,老爸真受不了這傢伙的臭脾氣,好說歹說地勸他,就是不領情。」林伯伯向她女兒抱怨。「這樣好啦!小夥子,你給我去辭掉教書工作,我讓雨晴替你準備一筆錢,供你放心地出國去唸書,等你學成回來接我的事業進了公司,我就立即讓你和我女兒結婚。你早點去早點回來,就別再待在國內浪費時間了。你看,怎麼樣?」「謝謝您的好意,我好手好腳的,要出國唸書,學費和生活費我自己會去工作存錢,我不想接受任何形式的接濟。」我仍然堅持原則。

「好吧!那麼咱們退一步說,你要工作賺錢出國唸書,就來我公司,我把最大的部門業務部交給你去經營,你就從經理開始實習,先累積實務經驗。這樣總行了吧?」「對不起,我還是沒有這個意願,請您別費心替我作任何安排。」我向林伯伯行了一個大禮,請他息怒。「女兒,妳都看到了,這傢伙倔強得很,軟硬都不吃,我實在拿他沒轍!」林伯伯轉過頭對我說:「你回去冷靜想清楚,一個月時間給你考慮!想娶我女兒,就得聽我的話,接受我的安排。」我心中怏怏不樂,雖然我知道這結果早在我的預期中,除非我改變初衷,放棄出國留學的念頭,但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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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雨晴同樣懷著心事,回到她在天母的家,一處有私人游泳池、網球場,豪華的花園別墅。雨晴將我和他爸之間的爭點娓娓道來,說給她媽媽聽。「唉!阿晴,妳清楚妳爸的牛脾氣,從來就是家人順著他。不過,在這件事情上,妳爸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年紀大了,我們的時代即將過去。創業維艱守成不易,妳爸希望女婿能將來接掌他的事業,總是為這個家,也不能算是出於私心。」林媽媽望著我:「阿非,你這孩子就是那麼固執。不過,你放心,伯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如果你仍堅持不當這個林氏集團的接班人,林媽媽也還是會讓你和阿晴結婚。古人說:『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我知道你和阿晴兩個感情一直很好,林媽媽不會硬生生拆散你們。」林媽媽似乎比林伯伯來得容易溝通,而我知道這都是因為她心疼雨晴的緣故,天底下沒有幾個母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為情所苦。「謝謝林媽媽!」我衷心感念雨晴的媽媽對我的寬容。

「媽,爸爸怎麼可以這樣,趕著鴨子上架,人家未來的姐夫有他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只要他真心對姐姐好,為什麼一定要人家非得到我們家裡來當長工不可?」雨荷忍不住替我說情,或許在她認為,這根本是不成問題的問題。「小荷,天下父母心,沒有哪個作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成材成器,將來做一番大事業。你爸想把公司交給阿非,讓他在既有的基礎上去發揮,然後更上層樓,這種望子成龍的心情和願望,並沒有錯,只是不能強求,總得讓晚輩們心甘情願才好。」林媽媽替自己的先生辯護。「媽,我覺得好煩喔!」雨晴向她媽媽抱怨。「找個時間,你們出國去旅行,小倆口放鬆心情,恩恩愛愛地去遊山玩水。我想事緩則圓,這檔事現在打死結,看情形暫時是擰著的,不過,往後一定會找到辦法解套。」林媽媽微笑著說。「媽,您真好!女兒的心情您都能體會。」雨晴向她媽媽撒嬌。「我也要跟姐姐,姐夫出國去玩。」雨荷在一旁起鬨著。「好好好~你們三個一起去,暫時拋開煩惱,痛痛快快地玩一趟。」林媽媽寬心地笑著。

拼圖遊戲【五】學生的秋季畢業旅行 作者:陳去非

期中考後,全校三年級畢業班學生,去環島旅行一星期。梅班的學生和我們班一向玩在一起,旅行時,林老師就和我們走在一起。第一天午後,車隊走中橫公路,大隊人馬來到太魯閣的燕子口、九曲洞。宜君老師和我以及幾個學生們漫步在懸崖邊的步道上。這裡的峽谷很宏偉壯觀,山谷間涼風襲襲吹來,每個人都感覺神清氣爽。「陳老師,有天放學後,我在荷花池畔聽見你正彈著吉他呢!」宜君看著我。「讓音樂娛樂一下自己。」我微笑地說。「你彈奏的曲目,好像都是古典樂曲。」「嗯,偶爾我也會彈民謠和校園民歌。」「校園民歌,好懷念喔!」宜君笑著說。「是啊!有民歌那年,我剛上高中。」我回憶著那段強說愁的學生歲月。「那年我們來到小小地山巔,有雨細細濃濃地山巔,妳飛散髮成春天,我們就走進意象深深地詩篇。....」我順口哼唱著,學生們好奇地圍著我。「老師,這首〈拜訪春天〉我也很喜歡。」一旁,我的學藝股長小甜甜說。「哦?小甜甜也知道這首歌?」我略為驚訝,他們七年級生竟然也有人喜歡民歌。

「是原住民歌手施孝榮唱的。」小甜甜一臉得意地說,同學們都報以羨慕的眼光。「你喜歡蔡琴唱的那首〈抉擇〉嗎?」宜君問。「不是很喜歡,那首〈抉擇〉旋律和歌詞總使人感傷。我喜歡樂觀明朗的民歌。」我搖頭說。「哦?但是我聽過你彈〈愛的羅曼史〉,那曲調不也滿感傷的?」「如果妳把它想像成情侶間溫柔的情話,就不會覺得感傷了。」「這種說法很有意思,我倒是頭一回聽說。」宜君笑著,臉上展現嫵媚動人的光彩,好像從我的話裡找到一只珍貴的史前化石似的。「林老師,妳讀中國文學,我讀英國文學,同屬文學領域。我們應該會有一些交集,一些文學方面的共同話題。」我這樣說,真的就是在找新的話題,因為我不想每回話題總是繞著學校裡的事情或者男女學生間的情事打轉。「對啊!英國詩人和小說家的作品我也讀過一些,雖然都是翻譯本。不過,我比較喜歡日本新感覺派小說家,像川端康成和三島由紀夫的作品,很細膩典雅。」宜君不經意地撥了一下長髮,長髮自然地披在肩頭,彷彿自天上落入人間的那一道冰涼的黑色瀑布,冷靜、神秘而幽雅。

「嗯!我也有同感,就人物的心理刻劃以及角色間的情感糾葛處理,新感覺派的作家要比大正時期,寫實主義的夏目漱石等國民派作家,質感上來得深刻細緻,且更具感染力。」我比手劃腳地說,感覺自己被搔到癢處似地,因為日本近現代小說,我的確也讀了不少。「陳老師,你真的很博學。」「哪裡,我只是經常會去找一些小說來看。」「聽同事說,你以前還在台大時,很會寫情詩,是個情歌才子,曾擄獲不少女同學的芳心。」宜君的話問得我有些手足無措,馬上就臉紅耳熱。我最怕被人冠上這頂「情歌才子」高帽子,而且,我不知道這樣的話算不算是在刺探我的隱私,雖然我能理解她只是基於好奇,想瞭解我的過去。「那只是一段青澀的少年情懷,人,總是要成長的。」我故作鎮定,語調淡然地說,而我的臉紅,自然成為一種很笨拙的掩飾。「其實,女孩子都喜歡被自己心儀的男孩子捧在手心裡,喜歡聽他的甜言蜜語,這點不能一昧地說是俗氣,我也一樣喜歡聽好聽的歌、聽讚美的話。」或許察覺到我的窘態,宜君立即以消遣自己的方式,給了我臺階下。

我搔著後腦勺,尷尬地笑著。在我們暫時相對無言的片刻,有學生把石頭投向對面不遠處的山壁,石頭的撞擊聲,順著陡峭的山壁滾落時連串的聲響,引起大家的注意。「頑石落崖粉骨碎身,一失足竟成千古的絕唱句,空有意境,沒有下文。」我信口胡縐而出,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喃喃自語,還是真有那麼靈光一閃。「嗯!你的話很有日本俳句的意味。讓我想想,也來和上一段。」宜君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水采采過千仞深峽,看盡白雲青山人世間的業障,但見滄桑輪迴,怎堪回首。」「妳和的這段,感覺比較像宋詞或元曲中的小令。」我一副老學究式的認真語氣。「果然被你識破了!」宜君笑得很甜。「你這外文系的,裡子還是很中國嘛!」「哈!我瞎矇的,宋詞元曲那些作品,都是高中時代,跟著國文老師隨性讀的,我哪懂多少啊!」我謙虛地說。「事實上,中國古典詩詞,我不過略知皮毛,胡亂讀了一些,背了一些。」「不會啊!我覺得你的程度還不賴呢!」宜君笑著,露出兩排潔白如編貝的牙齒,彷彿我眼前山澗旁那叢紮根岩壁的山百合,在一片白茫芒的水霧裡搖曳生姿。我不知不覺地望著出神良久。

「怎麼這樣盯著人家看?」宜君的話立即將我從太虛化外,急拉回來。我看見這時,她也臉紅了。「喔!我們導仔煞到(註13)人家林老師了。」一旁,我班上那個綽號叫章魚小丸子的小女生,好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地起鬨著。圍在身邊的幾個學生,立即笑成一團。而我,又臉紅耳熱了起來,不得不轉移視線,假裝仍專注地停留在那叢朦朧的山百合上,而立霧溪清綠如帶的溪水,泠泠然在耳、在衣。

×   ×   ×   ×   ×

第二天的大清早,坐在花蓮港海濱公園的消波塊上,我望著遠方蒼藍的海面,腦筋裡一片空白。不遠處,幾隻燕鷗在海面上盤旋起落,在強勁的海風裡,彷彿幾片隨風飄零的葉子。我瑟縮著脖子,如一隻海龜般地把臉藏在風衣後面,只露出一對眼睛。有人輕拍著我的背,喚我:「陳老師,在想什麼?」是宜君,那個令我心海再起波瀾的大女孩。她自己爬上消坡塊,然後在我身邊坐下來。「風,有點冷。」我把風衣脫下,給宜君披上,她沒推辭。「你的手心好暖和,陳大哥。」宜君主動握我的手,這是她第一次叫我陳大哥,使我受寵若驚訝。「林老師。」「叫我宜君。」「宜君,如果我是一隻大雁,陸地就困不住我了。」我吶吶地說。「你想出國,是吧?」宜君心細如絲,竟能一語說出我的心事。「嗯!」我點頭。「我能理解,你來教書只是過渡時期。」宜君轉過臉來望我。「宜君,我有一種感覺,似乎我們是已經認識好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突然這樣說,但我自己並不覺得驚訝,因為我真的有這種感覺。「我也是,大哥!」宜君瞇起杏眼笑了。

「妳有時像我妹如意,有時卻又像我高中時,跟我每天搭同一班公車的那個女孩。」「是嗎?那女孩是你的初戀?」宜君支起下巴,認真地追問。我笑著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喔?我猜一定是你暗戀人家,對不對?」這回我只能點頭,因為那時真的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模樣和妳很相像。」我只能這麼說,這是實話。「喔?你喜歡她,然而她並不喜歡你?」宜君淺淺地一笑。我搖頭。「她,讓我牽過手,也跟我一起唱過歌。」「那就不算是你暗戀人家了。」宜君評論著。「不,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我解釋。「怎麼說?」宜君張大眼睛瞪著我。「那女孩是鎮長的千金。」「門不當戶不對?」「嗯!鎮長要我去唸醫學院。」「你沒答應?所以,你和她就吹了?」宜君推論著。「嗯!是不了了之,上大學後,彼此就沒再聯絡。」「如果,她再回頭來找你呢?」「不可能,她兩年前聽說就嫁入豪門。」「唉!有情無緣,結局就像風一樣。」宜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使我隱約感覺,她似乎也經歷過一段感情。

「像風一樣?」「嗯!拖著一個無形的尾巴,一些握手已違的記憶。」「一些握手已違的記憶?妳,曾經深愛過一個人嗎?」我好奇地問。「我不知道那是否叫作曾經滄海?但是我清楚自己當時很沮喪、很痛苦。」宜君把眼神拋向海面,這時,剛好一艘漁船經過,船上還燃著兩盞燈火,在大風中一明一滅地閃著。「說來聽聽?」「大學時,我喜歡上一個高我兩屆的學長。」宜君把風衣領子拉緊,遮住半邊臉。「他,和你一樣很有才華,我們在一起兩年,很清純的一段感情。」「後來呢?」「後來,他跟他父親的一個朋友,去大陸經商,而且聽說娶了對方的女兒,他的丈人家裡非常有錢。」「喔?」我不自覺地握緊宜君的手,她望著我淡淡一笑。「那是他不懂得珍惜妳。」我說。「不,我尊重他的選擇。」宜君把臉輕輕地靠在我的肩上。「不談這了,我們去沙灘上逐浪吧?」我拉起宜君,扶著她走下消波塊。於是,我們像一對燕鷗一樣,在沙灘上快樂地跑著跳著叫著。

×   ×   ×   ×   ×

在太麻里,我和宜君領著兩班的學生,去找我一位大學同學黃啟華。啟華在家裡等我,幾天前就和他說好,我要帶一大票學生去「空襲」他家的釋迦園。見我們出現,啟華笑盈盈地朝大夥兒走來。他看見宜君,稍稍打量了一下,電話中我和他提到過宜君。「阿非,咱哥兒們都五年沒見面了!」才見面,啟華就給我來個「擁抱禮」,這是我們這票大學死黨的友情。宜君在一旁笑著,或許她覺得男孩子這樣親熱地抱在一起,有點奇怪吧。「這位是林宜君,我隔壁班老師。」我簡單地介紹宜君。啟華伸出雙手,故意作勢也要給她來個擁抱,宜君楞了一下,縮到我身邊。「哈!開玩笑的,嫂子別介意!」啟華開心地大笑。一句嫂子,不只讓宜君羞得低下頭,身旁的學生更鼓掌起來,歡聲雷動。「你們瞧,學生都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啟華這玩笑開得可真過火,連我都臉紅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蕃茄。「阿華,你還是愛開我玩笑!」我搥了他肩膀一下。「諾,等你們大半個下午,還以為你要放我鴿子勒!」啟華回搥了我一下。

「路上稍耽擱了一下,你知道,一千多個學生,四十幾輛遊覽車,難免要瞻前顧後的。」「說得也是,走吧!去我的釋迦園,點心我都替你們準備好了!」啟華拉著我的胳臂。「同學們,啟華大哥今天免費召待大家,你們該怎麼說呀?」我回頭問一大票學生。「謝謝啟華大哥!」學生們有得大快朵頤,個個摩拳擦掌,樂不可支。於是我們一大票人就跟在啟華身後,走了一小段窄窄的上坡路,轉了幾個彎,拐進一處圍著翠竹的果園。「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這幾天我特地留下十幾株釋迦,都是在叢黃的,只要摸起來有點軟,採了馬上就可以吃。」啟華告訴我們如何挑選可食的釋迦。學生們一窩蜂散開,各自去挑選。釋迦樹大約只有一個成年人高度,這是便於採收特地控制的。學生們表現得很紳士淑女,她們都記得我在集合時的叮嚀,不採沒熟的,吃完一顆才接著採下一顆。「阿非,你帶的學生很懂得規矩啊!」啟華邊看著學生們或站或坐在草地上快樂地吃相,邊笑呵呵地對我說。「總要留個好印象,下回有機會再來,才有得吃。」我撥開一粒,正要送進嘴裡。

「哪兒的話,就怕你們不常來呢!」啟華開心地笑。「阿非,你不替嫂子剝一個?」宜君一聽到啟華叫他嫂子,臉立即又紅了起來,拉拉我的手肘。「她會自己挑!」我笑著吃自己手上的釋迦。宜君不好意思地走開,朝她班的學生走過去。啟華把我拉到旁邊小聲地問:「阿非,你跟雨晴鬧彆扭了嗎?」「沒有,只是暫時分開一陣子。」我搖搖頭。「看樣子你和身邊這位水姑娘很來電嘛?」「是很談得來。」我擦著嘴角。「那雨晴呢?你打算怎麼辦?」「我不知道,阿華,順其自然吧!Don’t care about me,OK?」「All right! All right!咱們心照不宣啦!」啟華擺擺手。「該不會是雨晴她那個勢利眼老頭又給你出什麼難題吧?」「也不是,他要我將來接他的生意,別再想去英國唸書的事。」我解釋說。「這回他老兄倒是想通了,你呢?怎麼不先答應下來?」啟華滑稽地笑著。「我能答應他嗎?你想。」我反問。「對喔!我差點忘了這方面你一向很有原則。不過~~」啟華望著我身後不遠處的宜君,壓低音量說:「話說回來,就算你不喜歡這種附條件的婚姻,雨晴總是無辜的,她對你如何,你自己應該很清楚。」「我知道。」「眼前這位女老師,固然跟你很速配。我看得出來,你已經移情別戀了。但是你要考慮清楚,雨晴究竟和你在一起那麼些年,當初你和紫玫學妹分手,我就覺得雨晴會很適合你,她那麼地溫柔,論外表和氣質,可真是大家閨秀,一點兒也不輸給紫玫。現在,你似乎又喜歡上小辣椒那型的小家碧玉。」啟華發表著他的高論,我卻苦笑著。

「你苦笑?我說錯了嗎?」啟華不解地望著我。「不,宜君和紫玫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她不是小辣椒。」小辣椒是我死黨們給紫玫私下取的代號。「那你的意思是~~,你會比較喜歡這位女同事囉!?」我點點頭。「唉!老朋友,我該說什麼呢?希望你知道自己不是在玩火。」啟華嘆了一口氣。「Never mind!阿非,不管你將來選擇了誰,我都無條件挺你到底,誰叫我們是pardon。」啟華拍著我的背。我和啟華睜著鬥牛眼對瞪著,彼此會心地笑了。「Come on!別冷落了你的娘子。」啟華自我背後一路推我到宜君面前。「宜君小姐。」啟華脫下斗笠,深深鞠了個躬,這動作讓宜君既驚訝又好笑。接著他學日本人講話時多禮又有點嚴肅的語氣說:「以後,阿非的幸福就交給妳了,宜君小姐,請務必好好照顧我的兄弟。」身旁的學生們紛紛鼓掌叫好,除了我班的班頭寶兒以外,她這兩天似乎一直悶著,都不怎麼說話。這趟旅行,促成我和宜君在一起。

旅行回來,我和宜君便常常一起逛街看電影,同事們也聽說我和宜君在一起。我的學長教務吳主任雖然知道另外還有一個小姐,曾經三番兩次來學校找我,但是在同事們問起時,都會替我跟他們說:「那位小姐是陳老師的親妹妹」,當然,包括校長在內,許多同事心裡其實並不相信那位小姐,真的是我親妹妹。這時我已經從家裡搬出來,住進教員宿舍,因為這樣方便我和宜君約會。晚上,我常在宜君的房裡過夜,她自己在市郊租了一幢透天厝。同床共枕,自然,我和宜君也有了親密關係。宜君和我的第一次,是在風大雨急的夜裡,那晚,我第一次在她的房間裡過夜。我們真的就像一對剛拜堂完婚的夫妻,彼此坐在床上深情地相對,親吻、愛撫,然後把肉體和靈魂都交給對方,沒有激越的情緒,沒有甜言蜜語,有的只是全心全意的信賴。做愛過後,宜君靦腆地告訴我,她的身體第一次全部地接納了一個男人的愛情和靈魂,那是一個美麗的遠景,一個可以期待的未來。宜君的出生背景和我相似,老家在外埔,也是農家子弟,所以她和我在一起,從來沒給我任何壓力。我們心靈相通,非常有默契,許多興趣也相同,我常有那種感覺,前生我們應該就是一對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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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5-28 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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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圖遊戲6-10~~~作者:陳去非

拼圖遊戲【六】寶兒的家庭老師 作者:陳去非

寶兒的母親是一家美國化妝品公司產品在台灣的總代理,所以雖然是單親家庭,經濟上倒是相當寬裕。寶兒沒有父親,從小由母親獨力撫養長大,寶兒的輪廓分明就是混血兒。十八年華,寶兒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成為學校裡頗受矚目的「校園美女」。寶兒在班上人緣很好,很會照顧人,所以從高一起就一直是班長。期末考前,寶兒的母親來教員宿舍找我。求我替寶兒補習英語,上課地點就在她家,寶兒的書房,也是琴房。寶兒的母親打算帶她回美國定居,在那裡讀大學。我感到為難,雖然宜君並未對這件事表示任何意見。起初,我並未察覺寶兒的少女心事,寶兒很專心地聽我上課。直到有天晚上,寶兒的母親不在家,我才發覺事態嚴重。那晚,一如往常,我七點到寶兒家,傭人來開門,我逕自進入寶兒書房,坐在書桌前備課。五分鐘後,我聽見關門聲,於是站起來。這時寶兒穿著一襲半透明的輕紗質睡衣,睡衣裡只穿一條小三角褲,我感到事有蹊蹺。「寶兒,妳這是幹什麼?去把衣服穿好。」我板起臉孔,手指向她。

寶兒向我走來,站在我面前,羞紅著臉說:「老師,我喜歡你。」我被她的舉動嚇一大跳。「不可以!」我大聲說。「老師,你喜歡寶兒的,不是嗎?」寶兒表現得很鎮定,使我相信這絕不是她臨時起議的。「妳把衣服穿好,不然我就走人。」我的表情非常嚴肅。「老師,明年畢業後,我就要回美國去定居,以後就不能再相見。」寶兒眼眶裡銜著淚水,「您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我想留下對老師的記憶。」寶兒突然拿出一隻水果刀,「如果您一定要拒絕寶兒,寶兒就~~~」寶兒把水果刀指著自己胸口。「妳別亂來!冷靜點。」我想辦法先讓她冷靜下來,再見機行事。我走過去安撫她:「老師答應妳,但妳先把刀子給我。」「不行,老師,您要先脫下衣服!」我無奈,只好脫下襯衫,在她的監視下,解開長褲皮帶,脫掉長褲和內衣褲。我的衣服立即被寶兒撿走。寶兒這才把刀子收起來,卻不交給我。接著她脫去睡袍和內褲,我們完全裸裎相對。寶兒將身體貼過來,抓我的手觸摸著她的乳房,然後,她蹲下身來,以乳房摩擦著我的陽具。起初,我像一只木頭人被擺步著,陷入天人交戰。

後來,我的生理開始有了反應,理智逐漸潰決。我們在地毯躺下來,寶兒跨坐在我的小腹上,抓住我的陽具頂住陰道口,慢慢地坐下去,我清楚看見她臉上痛楚的表情,同時感覺到陽具正一分一吋地撐開她的陰道壁肌肉,這感覺加深了我的罪惡感。寶兒緩緩扭動腰肢,自陰道分泌出來潤滑液,逐漸降低先前的乾澀感。她的臉上流露出陶醉的表情,雙手不停地摩搓著自己的乳房。漸漸地她發出細碎如嬰兒般的呻吟,動作也加快起來。怎麼離開寶兒家的,我自己也記不得了。當晚,我魂不守舍地回到教員宿舍,用冷水沖過澡,然後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星星發呆。隔天早上,我向學校請了一天假,回去東勢家裡。才放下行李,手機就響起,宜君打電話來關切,我向她撒了個小謊,說我感冒了,休息一天,傍晚就會回去找她。對宜君,我心中深感愧疚,這整件事,我根本不敢向她提起。這晚,我除了立即向寶兒的母親在電話中請辭寶兒的家教,也決定往後,在學校儘量避免和她獨處一室,因為,我絕不能容許這種事情還有下次。

寶兒仍正常地來上課,當她再看到我時,變得更沉默,我知道這孩子陷入自責的情緒中,但我實在沒辦法幫她。課堂上,她落寞哀怨的眼神,彷彿兩支利刃,把我的情緒割得四分五裂。幾天後,寶兒趁著送作業來辦公室,在作業本裡夾著一封信,請求我的寬憫,我在她的作業本裡附上一只字條,是我親手摘錄的《哥多林前書》第十三章「愛的篇章」:「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家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我要讓她知道,對這件事情我已經釋懷了。

拼圖遊戲【七】舊愛與新歡 作者:陳去非

就像美國詩人佛洛斯特(Robert Frost,1874~1963)的那首〈沒有走過的路〉,和宜君在一起,我的確選擇了一條沒有走過的路,我相信宜君會給我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雖然我們都會過著很平凡的生活。我向宜君坦承,雨晴的存在,我請她給我時間,讓我和雨晴說清楚,因為我不想傷害雨晴。期末考結束,我主動寫了一封長信給雨晴,信裡附了佛洛斯特那首〈沒有走過的路〉:The Road Not Taken

金色樹林分兩條岔路
遺憾未能兩者都試
身為旅者,我駐足良久
遠眺其中一條
直到山路消失灌木叢中


然後,踏上另外一條,似乎差不多
或許更佳美之徑
因綠草如蔭引人上路
然而若有人跡
兩者路況恐怕相差無幾


當日清晨,兩條道路皆是
滿佈落葉無人踐踏
唉,留著第一條改天再走吧!
其實我何等明白:一路通往一路
豈容有回頭機會


多年之後某個時候
帶著一聲嘆息,我要告訴你:
樹林裡分兩條岔路,而我──
選擇了人煙較少的那條
結果是如此不同

我正式向雨晴提出分手的要求,委婉地告訴她,我已經找到適合自己的理想伴侶,請她寬恕並且祝福我的選擇。兩天後中午,我才跨入家門,雨晴就已經出現東勢我家裡,同行的還有她的妹妹雨荷。「回來得正好,你自己跟阿晴說清楚。」阿母臉色鐵青著,我感覺到她的脾氣正要發作。「哥,晴姐把你寫給她的信,拿給我看了,你好好跟她道個歉,和好如初就沒事了,我相信她會原諒你的一時衝動。」妹妹如意把我拉到一旁勸著。客廳裡的氣壓很低,山雨欲來。「這是什麼跟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事?我只不過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難到我不能自己選擇自己未來要走的路嗎?」我在心裡吶喊著。雨晴和雨荷朝我連袂走過來。「阿非,你為什麼要寫這封信給我?你是什麼意思?」雨晴冷冷地說,我彷彿看到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我面前結成冰塊。「未來的姐夫,你太狠了!再怎麼說,我姐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你怎麼能夠這樣絕情地對待她?」一旁的雨荷,激動地聲援著她姐。「阿晴,妳放了我吧?放我自由,我想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冷靜地請求。

「放你自由?阿非,那我呢?我怎麼活下去?」雨晴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請妳原諒!我不適合做你們林家的女婿。」「我不會原諒你的,因為我當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雨晴以淚眼望我。「至於你適不適合做我的老公,是由我來決定,不是我爸。」「姐夫,我姐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不想接手我爸的事業,我姐也不會逼你,但是你不能在這時候拋棄她。」雨荷像個國文老師似地,解釋她姐的意思。在我家人的軟硬兼施下,我口頭上作出讓步,不再堅持和雨晴分手。接下來那十幾天,雨晴兩姐妹,和我妹如意,三個女人把我綁架了。雨晴向我家兩佬「借人」,我們旅行去了一趟日本。我的一顆心始終沒有離開台灣,滿腦子掛念著宜君,她應該也急著在找我吧?即使人到了東京,置身於上野公園盛開的櫻花林裡,細碎的花瓣如雪花般,在微風中飄落,我也絲毫不覺得感動。我完全失去情緒,沒有任何的喜怒哀樂,只是任由身邊的三個女人把我往東拉、往西扯,像一只腳上裝著輪子的木頭人。雨晴很有耐心地對我,把我哄著,一路察言觀色怕我不高興。晚上,回到旅社,和我一起洗澡,她也小心地不刺激我的情緒。直到第三天晚上,她確定我不會突然變臉,才在我的默許下,和我親熱。而這回,她也識趣地要求傳統男上女下的體位,並且頭一回主動不讓我戴避孕套。洗溫泉時,我和她們三個一起,不是在公共浴池,而是情人浴池,這是雨晴體貼的設計。這期間,雨荷有幾回在浴池裡外掉下浴巾,我猜想她是故意的。

拼圖遊戲【八】宜君的選擇 作者:陳去非

從日本旅行回來後,我再也見不到宜君。留下一封信,宜君走了,就像她以前形容的「活著的時候,是一陣風;走的時候,也還是一陣風。」我去學校找過,去她家裡問過,去中正機場查詢過,完全沒有蛛絲馬跡。信裡,宜君請我原諒她,她不該是個介入的第三者,所以她決定把我「還給林雨晴」,而且她「只是一個很平凡、很普通的女孩」,她不得不相信「只有雨晴可以給你幸福和美好的未來」。信的結尾,宜君希望我別去找尋她,不要再打擾她未來的生活,至於她肚子裡的孩子,「來不及讓你知道的我們的愛情結晶」,她說無論如何她會把孩子生下來,而且「會讓我們的孩子知道不是爸爸不要媽媽,不要他,而是爸爸遠在國外,要好多年好多年以後,才會回來。」從信裡寫的來龍去脈,我知道是雨晴幹的「好事」,她存心拆散我和宜君,是她把宜君逼走的,我恨她,我絕對有理由恨她!我感到萬念俱灰,彷彿明天即將彗星撞地球,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

接下來的一個半月暑假,我每天都穿梭在大城小鎮的街巷間,拿著宜君和我的放大合照,隨意抓著路人就問。我變得囚首垢面,活像個流浪漢。我沉默了,沉默得連我自己心中的每一次嘆息,都能清楚地聽見。我沒日沒夜地找著宜君,雨晴則是每天在各大報頭版登尋人啟事和懸賞廣告找我。每天,有幾百萬人為了那筆獎金在找我,而我則是在兩千三百萬人之中,為著一個奇蹟,沒頭沒腦地找著宜君。我沒有再回去學校,我打了一通電話給吳主任,我那位親切的老學長。我把教書這一年的半數薪水,給了宜君的房東,交代她說:「我租妳這房子,直到林宜君小姐回來的那一天。」一直到十月初,我想我的人生總不能一直是這樣漫無止境的旅行,這樣漫無目的地翻閱過每一個日子。我回到東勢老家時,體重整整掉了十公斤。我回來的隔天早上,雨晴就出現了。她抱著我痛苦地哭了出來,不僅因為我那副滿是風霜的模樣,讓她心疼,更因為宜君的事,她知道我還恨著她。我還是原諒了雨晴,我不知道即使我這麼恨她,又能如何?

拼圖遊戲【九】去公司上班 作者:陳去非

我的職稱是業務部實習經理兼總經理特助,沒有幾個人知道我的來歷和準駙馬的身份,除了業務部經理老唐。唐經理實質上是教導我的「師父」,我跟著他學習如何管理業務部門,以及熟悉各項業務。雨晴則是公司裡的總經理,我真正的頂頭上司,白天和我形影不離,是上司和部屬關係;晚上和我睡同一張床,是親密的同居關係。唐經理對我十分客氣,一方面他知道我的準駙馬身份,來頭不小;另一方面我的總經理特助身份,也不歸他管轄,所以我這「業務部實習經理」在業務部門,和老唐事實上是平起平坐的。林氏企業早期以製藥廠起家,和日本幾家著名的藥廠如本田、住友等,維持著長期的夥伴關係。十幾年前開始多角化經營,事業觸角擴展到製藥機器、醫療用品和耗材、營養食品、美容保養品的研發生產等相關領域,陸續創建旗下關係企業和子公司,儼然已是一個結構龐大頗具規模的企業集團。最近這幾年,則傾全力朝向生化科技公司轉型,所以母公司現在的名稱為「士林生化科技公司」。

公司裡研發部門的職員,都是碩士以上學歷,醫藥、生物、化學、農業各領域學有專精的的科技人材,我的學歷在業務部門則勉強算是「TOP」的階層,只是我既不是學國貿、經濟、企管,更和會計、財經、法律沾不上邊,雖然這些契約、各類說明書、財務報表、業務流量報表、載貨證件等英文文書,字面上每一份都難不倒我,但實務上如何操作,我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外行,我只得像一張白紙般,每天跟著唐經理虛心地從頭學起。老唐年紀約五十開外,是公司裡的骨幹,從基層的業務部外務員,苦幹實幹一路升上來,在公司裡的年資超過二十年。老唐管理業務部門,一向以老練沉穩著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乏創意、作風稍嫌保守。雨晴安排我當老唐的接班人,因為業務部門關係著公司的營收和利潤,是公司裡活力來源的主動脈。這個責任讓我感覺格外沉重,完全不像研讀、分析、評論英美文學文本般來得輕鬆愜意。我逐漸能體會雨晴的用心和苦心,她要把公司經營權,繼續牢牢地掌握在手上,她是林氏企業的大腦中樞,而往後我就會成為她全心依賴的骨格和肌肉。

然而我的個性始終是浪漫勝於理智,想像超越現實,雖然我狠下心埋頭學習,總覺得自己的生命氣質、生活價值觀和商業、產業這類事業格格不入,所以自己的個性不僅被扭曲變形,生活步調也在緊張忙碌中逐漸僵化定型,我的生命情調完完全全地被異化,成為荒腔走板、慘不忍睹的模樣。上班一個月後,我越來越不快樂,我不快樂、不快樂、不快樂,彷彿一尾鯨豚,被人馴化,飼養在水泥隔成的養殖魚池裡,每天反覆演出幾個招牌動作:翻筋斗、跳火圈、水上頂球....等等,只為了贏得一批批觀眾,好整以暇的驚嘆和掌聲。離開文學,我覺得自己的生活水域裡,布滿大量有毒的、不懷好意的紅藻,置身嚴重缺氧和日益渾濁的池水,我隨時都會窒息或者毒發身亡。而更令我沮喪的是,我經常想起宜君,每回想起她,我就難過得想要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放聲地大哭一場。「小陳,你怎麼啦?」老唐不知幾時進到我的小辦公室,敲著我OE辦公桌的隔板。我面無表情地側著臉遠望落地窗外,如小甲蟲般熙來攘往的車流。

「你最近好像經常發楞?到底怎麼了?」老唐拉過來一張滑輪小圓椅,一屁股坐下來,關切地問。「老唐,我活得很累、很不快樂!」我悶悶地說。「喔?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老唐直覺地問。「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我覺得自己罹患嚴重的憂鬱症。」「憂鬱症?那麼你休個幾天假吧?找些地方散散心去。」老唐建議說。「休假不能解決問題!老唐,說實在的,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並不適合這裡的環境,我似乎從來不曾真正屬於這裡過。」「哦?你的情形看來很嚴重,傷腦筋啊。可是我覺得你從進來公司,就很認真地在學習和熟悉各項業務,適應的狀況還滿好的嘛!」老唐有些不解。「不,那是我違背本性,勉強自己去做的!」我的語調理性、冷漠而蒼涼。「把你的內心苦悶告訴總經理吧?小陳,她會替你解決的!」熱心腸的老唐又提出建議。「雨晴已經夠苦夠累,我不想再給她添麻煩了!」「這樣啊!那麼傍晚咱們去PUB喝兩杯?怎麼樣?舒解一下身心。」「我不喜歡去那種人聲喧嘩的地方。」「那麼,去頂樓的健身房活動一下筋骨?再不然到對面的『伊豆湯』SPA一下,擦個背馬上兩節。」「我想清靜一下。老唐,下午陪我去陽明山馬槽泡湯?」

「沒問題,奉陪到底,駙馬爺。」「坐你的車去,我想喝點啤酒。」「一言為定。下班後我在樓下大門口接你。」我撥了內線給秘書小姐,雨晴去工廠視察,下班前可能趕不回來。我只好撥雨晴的手機,告訴她我想去陽明山泡湯、散散心,唐經理陪我去。電話中雨晴倒沒說什麼,只要我記得回家吃晚飯,她會煮好晚飯等我,另外就是叮嚀我別酒後駕車。車子從內湖走外雙溪,抄小路來到平等里。我們停下車,進到山路旁的一家小飲食店,簡單地點了幾道菜:香菇燉雞、涼筍、炒山蘇,魯白菜豆腐、兩碗白飯,墊一下肚子。老唐堅持由他付帳,他還買了一打罐裝麒麟生啤酒帶上車。老唐是識途老馬,車到馬槽,他帶我去一家寧靜幽雅的溫泉,挑了個視野開闊的的露天浴池。「怎麼樣?這地方還不錯吧?」「嗯!」我把浴巾掛在脖子上,邊喝著冰涼的生啤酒。「駙馬,其實你很入狀況的,尤其你的外語能力強,和洋老外洽談生意時,那種大將的風範,整個業務部門找不到第二個!我老唐可不是拍你馬屁才這麼說的。」我點點頭,代替回答,望著遠處海浪般起伏的蘆葦花發楞。

「我老唐年紀大,老不中用了,早已沒有年輕人的青春活力,思想更是跟不上時代潮流,長江後浪推前浪,再過幾年滿六十歲,我就想屆齡退休了。」「喔?」我把視線從遠方拉回來,看著他。老唐的確顯出五十幾歲男人的老態,花白的頭髮,臉上一些老人斑和皺紋,微禿的小腹。「你有這麼好的學歷條件,又是公司未來的接班人,往後的人生無可限量!總經理總是女人家,要緊的是有個好歸宿,美滿婚姻和幸福家庭,然後相夫教子。女人是生來給戀家的男人疼的,依我觀察,總經理的性情絕不是老妖婆式的女強人。」他話剛講完,我隨手拋了一罐啤酒給他,意思是要他喝點酒,少說兩句。「喝酒!喝酒!不說這些了。」老唐立即會意過來。望著池裡蒸騰的熱氣,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宜君,好想飛奔到她面前。不知道她最近過得好不好?

拼圖遊戲【十】怎麼了?親愛的 作者:陳去非

老唐開車送我回家,佣人老吳來開門。晚上八點,餐廳裡點著蠟燭,裡頭坐著兩個人影,我走過去。「小妹,妳來了!」我有點驚訝。「嗯,姐夫,爸要我上台北來,到業務部跟著你學習。今後請姐夫多關照、指教。」雨荷微笑著。「不會是妳爸派妳來監視我的吧?」我開玩笑地說,心中卻預感:「有麻煩來了」。「哪是啊!?是我向爸要求的,爸說我今年都大學畢業了,老是閒賦在家也不是辦法,所以要我也來公司上班,我就說我要來姐夫的部門學習。」「還說呢!自己招供了吧?我的部門很累人的,怕妳二小姐待沒幾天就會大呼吃不消。」「絕對不會,這點姐夫可以放心。」雨荷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只能讓我搖頭苦笑,這小丫頭這輩子恐怕還沒真的吃過苦頭。「非哥,你整理出來的業務報表,和提出來的業務部門行政改革計劃案,我都詳細看過,報表格式修改得清楚易懂,計劃案更具有創意,這套兼具科學化、人性化的經營管理新制度,可以有效提高工作士氣和行政效率,我打算把它在公司各部門全面推行開來。非哥,你果然沒讓我失望。」雨晴興高采烈地說著,今天她的心情似乎特別好。

我沒答腔,只顧著端起碗夾菜。「你怎麼了?親愛的!」「沒什麼!吃飯。」我揚揚手中的筷子。「最近總覺得你悶悶悶不樂、陰陽怪氣的,你到底怎麼了?」雨晴鍥而不捨地追問。「飯桌上不要談公事,好嗎?」我冷冷地說。「哦~~,姐和姐夫你們小兩口鬧彆扭了噢?姐姐欺負姐夫了?」雨荷在一旁瞎起鬨著。「沒有的事,小妹,別亂說話!」雨晴不高興地嚇止她。「拜託妳們兩姐妹,讓我耳根清靜地吃完這餐飯,好嗎?」我放下筷子,瞪了她倆一眼,雨晴知道我在生悶氣,放下筷子望著我。「我要趕緊落跑,姐夫生氣了。」說完,雨荷一溜煙地閃人。「你到底怎麼了?阿那答,誰惹你生氣了?」雨晴溫柔而耐心地問。「我在跟我自己生氣,大小姐,這樣回答妳滿意了嗎?」我的語調突然激昂起來,就連我,也被自己情緒化的反應嚇一跳。「OK!你先冷靜下來。」說完,雨晴就要離開座位。「坐下來,阿晴!」我以命令式的口吻。雨晴才站起身,看見我一張拉長的驢子臉,立即又坐了回去。「一起吃飯。」我說。

「你的情緒搞得我沒胃口!非哥。」雨晴淡淡地抗議著。「對不起,我向妳say sorry!」「非哥,公司的事不管再忙再累,我一定趕回來親自下廚煮晚飯,我很珍惜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知道,妳是個稱職的職業婦女!」「別用話損我好嗎?親愛的。」「我沒這意思,妳想太多了。」我解釋著。「你有哪些不滿,今晚我們關起房門來,平心靜氣地溝通,好嗎?」雨晴夾了塊雞腿肉,放進我碗裡。「阿晴,妳真的同意讓小妹來我的部門見習?」我提高語調問,邊把苦瓜排骨湯舀進碗裡。「我來!」雨晴把我的碗接過去,「小妹要上台北來,我也沒辦法,是我爸同意的。」「那個鬼靈精,我可是拿她一點兒也沒輒的。」「如果你不喜歡,我找機會把她調回我身邊,就近看管。」「要留她在我部門裡也可以,就是上班時間不許跟我嬉皮笑臉、調皮搗蛋。還有,服裝儀容整齊,別給我吊兒郎噹的或打扮得妖里妖氣。」門邊突然閃出個人影,正是雨荷。「知道了,姐夫,我保證一定『端莊賢淑』,不給你添任何麻煩。」

×   ×   ×   ×   ×

晚飯後,雨晴和我共浴,幫我擦背。「我媽常說,生為女人,就是要服侍男人,洗衣燒飯。」「妳這麼聽妳媽的話啊?」我閉起眼睛,舒服地享受著雨晴的服務。「應該的啊!從小她就訓練我們兩姐妹作很多家事,她說女兒家將來出嫁,不會整理家務,肯定會被夫家嫌棄。」「哦?那是我的好運氣囉!」「所以啦!你人在福中要知福。」雨晴自背後抱著我,一對乳房貼著我的背,感覺柔軟而富有彈性。我起身抱她,小聲地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立即臉紅起來。「就在浴池裡?這樣好嗎?」「做愛在乎的是情緒,心情好,在浴室裡也可以做。」「那好吧!我在上面你在底下,我喜歡主動的體位。」雨晴甜甜地笑。「要不要我回房間去戴避孕套?」「不必麻煩了,順其自然,如果懷孕,我們就早點結婚。」雨晴說著,伸出手來握著我的陽具。我順手轉開水龍頭,讓流水的聲音掩蓋住我們,因為,我擔心雨荷又躲在門口偷聽。
2007-5-28 2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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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圖遊戲11-15~~~作者:陳去非

拼圖遊戲【十一】誤入藕花深處 作者:陳去非

業務部裡的內勤職員,多數是年輕女孩,她們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彼此間平常的互動良好。職員們都在揣測,我這位特助兼實習經理,將來很可能會接掌業務部,加上我的作風平易,談吐風趣,所以他們都願意主動和我親近,換言之,我的人緣還不錯。業務部的內勤女職員,妝扮方面似乎越來越花俏,男同事們最近都注意到這個明顯的改變。美琪、慧如和小虹、麗娜,這七、八個女生,每天都在身上大做文章。雖然公司規定上班時間一律穿制服,淺藍色上衣、兩片裙工作服和鵝黃色上衣、長褲外出服,但是她們卻在配件、外套上面暗中較勁,至於髮型、臉部化妝更是她們公開較量的項目,個個爭奇鬥豔。業務部的男同事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他們每天看著彷彿走秀般的時裝展示,能夠大飽眼福倒是樂不可支。老唐偷偷告訴我,這是我來上班以後,所引起的磁性效應,因為好像說我是公司裡,未婚、還很年輕的部門主管,一進來公司,就是總經理特助,很有神秘感,於是她們的第六感覺得,我會是一支後勢看好的「績優股」,因此好幾位都表現得積極主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她們的年紀介於二十四、五歲歲至三十歲之間,正處於適婚擇偶階段,有兩位正在和男生交往,每個禮拜都有幾次約會,其餘的則還是小姑獨處,她們自己說:「待字閨中」,但我寧可相信她們其實是正在「待價而沽」。說到這群喜歡喧嘩的女同事,我對她們之中的幾位「印象深刻」,由於她們肢體語言所主動表現出來的熱情,以及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的言語暗示,幾乎每天都會在我的眼前,一再一再地發生。其中讓我最頭疼的是美琪、慧如和小虹這三位小姐,她們分別是二十七、八、九歲,都有三個共同特色,其一:她們都非常講究臉部化妝和髮型的變化,使用明牌化妝品,身上香水味撲鼻,足以讓我的鼻黏膜受不了刺激;其二,她們都故意不戴胸罩,然後站在我辦公桌前面時,喜歡兩隻手扶著桌緣,放低上半身,以便在我眼前一覽無餘地秀出她們各具特色的胸部曲線;其三:她們經常借著各種機會碰觸我的身體,即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比方假裝和我迎面相撞;在我眼前掉落文件,讓我彎身替她們撿起來;或者就在我的小辦公室裡,趁四下無人,故意在我面前解開襯衫第二顆鈕釦,撩撥裙子秀出大腿和絲襪。

被她們「調戲」過許多次,或許「調戲」這字眼,另一個同義詞該是「色誘」吧?記憶裡,就有兩回讓我感覺相當困窘。有一回,美琪拿著一疊英文契約書來我的小辦公室,問我裡面的幾段文字和字彙意思。「經理,人家看不懂這文件上的幾個小段落和一些單字,能不能請您翻譯給我聽?」美琪嬌媚地站在我的辦公桌旁,不時甩頭,然後輕攏著她那頭及腰的長髮。我原本心裡想,「妳看不懂的單字、片語、專有名詞,就自己去查閱英文字典和商業辭典。」,但我不想她誤會我是一個心高氣傲、不愛搭理人的主管,於是我請她在沙發椅坐下,然後端著文件坐在她身旁座位,就在文件上她以鉛筆圈劃的段落和單字、片語,逐字逐句講解給她聽。沒多久,我發覺她似乎心不在焉,雙眼滴溜溜地一直在我的胸前和褲檔打轉。她的左大腿漸漸靠向我的右大腿,身體緩緩傾斜以致左邊乳房貼著我的右手臂,而敞開的第二顆鈕扣則顯然是提醒我,她有一對引以為傲的D罩杯尺吋、橫山梨形狀的乳房,和一對淡紫色乳頭。我聞到她身上,香水脂粉以外的另一種味道,有點像是餿掉了的椰奶。

後來,她竟然把手伸到文件下方,掌心朝下,就擱在我的陽具上面。我的臉上開始微微皺起眉頭,她知道我發現了她的伎倆,但是卻誤以為我喜歡這種「盡在不言中」的感覺。她感受到鼓舞,於是大膽地在我的褲襠上面,慢慢地撫摸。她知道這時候,除非是唐經理或者執行副總等高階主管,不會有其它同事來「打擾」我們,因為我辦公室外的會客燈亮著,百葉窗簾也放下來。不得已,我只好換個姿勢,想要拉開一些距離。美琪給我一個臨危不亂的冷靜的眼神,嫵媚而充滿挑逗性的淺笑。立即又貼了過來,這回我有了戒心,雙手壓著腿上的文件,不再讓她的手有機會滑進底下來。於是,她索性左手從我後方悄悄地抱著我的腰,右手去解開我的皮帶。「周小姐,我不喜歡妳這樣!讓我感覺不受尊重。」我忍不住脫口而出,撥開她的手。「為什麼?經理,我的性愛技巧不好嗎?」美琪表情錯愕。我有理由相信,美琪在性愛方面的經驗應該是很豐富的,從一開始碰觸我的身體時,所表現的不慌不忙的冷靜,和循序漸進的舉動。

「不,我不喜歡被妳這樣的碰觸,那很容易電線走火。」我表情認真地說。美琪抿著嘴笑,「那麼,經理,你想不想現在就探索我的身體?」我紅著臉搖搖頭。「為什麼?我不夠迷人?」美琪流露出困惑。「也不是,我只是覺得我不該和底下的職員,在公司裡發生親密的肢體接觸。」「好吧!你不喜歡在這裡,那麼我們在附近找一家汽車旅館,這樣比較有情調。你說吧,你想在哪一家?下班後,我在樓下等你喔!」美琪笑著,把上衣的第二顆鈕釦扣回去。我微笑著沒有回答,趕緊把文件遞還給她。「說呀,我等你呢!」她站起身催促我。「我今晚約了唐經理談公事。」我想找個託詞。「那麼,明天下班後?」她窮追不捨。「不行喔,我要趕回台中老家。」我重施故技。「好吧!那麼下禮拜,看你哪天有空,暗示我一下。記得喔!」她有些失望,但仍帶著期待的情緒,喜滋滋地離開。而我,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接下來那兩週,她常常趁著來我辦公室時,問我是不是決定好哪一天,去一家汽車旅館。我學聰明了,把百葉窗拉起來,讓她不敢在我辦公室裡對我「毛手毛腳」。

另外一次是小虹,她就更大膽而直接了。那回,我在車子裡差點被她給「強姦」了。下班前她說她的愛車送廠烤漆,她住的小公寓那一帶,住家離公車站牌還有一段山路,她不敢一個人走,於是要我繞一小段路,順向送她回家。我住天母,聽她自己描述,家在北投公園旁,進去的一條小徑不遠處,我想既然是順向,就多走一段路送她一程,反正只多花半個小時,加上這時外頭正下著細雨,所以讓她搭我的便車。她和我一路上有說有笑地,聊著公司裡上一回辦的環島旅行,那時我才上班沒幾天,起初我完全不疑有她。「嗨!經理,你真的多才多藝呢!又會炊口琴、彈吉他,又會講笑話和鬼故事,還有那善長模仿的口技。」小虹說的是我模仿老唐、周副總他們幾位講話時的姿態和腔調。「沒什麼,大夥兒同樂,增進彼此友誼嘛。」「你的吉他彈得那麼好,哪天你也教教我?經理。」「吉他啊!我彈的是古典吉他,難度很高,不容易學喔!」我側著臉看她。

「不要緊,我是聰明好學的學生,記得牢學得快。」小虹甜甜地笑。「如果妳真想學,可以先跟小朱學民謠吉他,有民謠吉他的基楚,學古典吉他會容易一些。」「跟小朱學民謠吉他?經理,你要我跟豬小弟,先學民謠吉他?」「嗯!」我說。小朱商專畢業,聽說因為體重超重,被判為丙等體位,復檢兩年還是丙等,所以不用服兵役。他是我們業務部最年輕的內勤職員,一百六十公分,體重一百一十公斤,身廣體胖,雙下巴,小手臂有我小腿粗。但是他生性樂觀開朗,每天總是笑口常開,被大夥兒當成「開心球」。「別開玩笑了,經理,我一想到他那一身油晃晃的肥肉,就會做惡夢。」小虹吐了一下舌頭,顯然不認為我提了個好主意。因為下雨,中山北路顯得比平常下班時段還要擁塞,走走停停,到了北投,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我的手錶指著六點三刻。我按照她手指的方向,往山徑上開,過了五分鐘我問她:「小虹,妳不是跟我說,妳家就在小徑上面不遠處?」「是啊!但不巧那條小山路這兩天工人正在挖路,所以暫時被封閉,我帶你走的是另一條山路,得稍微繞遠一點。」小虹氣定神閒地說。

「都這麼晚了,妳還沒回到家,妳家人不會擔心嗎?」「哪會啊?他們知道我路上常遇到塞車,七點以後才到家,是常有的事。」小虹說著趁一個大轉彎,整個上半身撲進我的懷裡。「對不起,我開太快了。」我心裡開始著急,因為七點都過了。小虹的上半身,就賴在我的大腿上。過了一分鐘,我發現她不但沒端坐起來,還悄悄拉開我的長褲拉鍊,把手滑進我褲襠裡去。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大跳,方向盤沒抓穩,車前輪打滑,差點就撞向山壁。「妳幹什麼?」我低下頭問她,隨即煞車停在路旁。「經理,你的那個好雄偉噢!」她竟然如此據實地回答我。「不行,我們~~」我才剛要制止,小虹已經握住我的陽具,而且低頭舔著我龜頭,她的舌頭溫暖濕潤,讓我的下體突然有一種正被蝸牛爬著的麻癢感。「真的很大!經理。」小虹把它的前端含進嘴裡,開始以嘴唇緊緊地圈著。當時,我很想拉起皮帶,推開她,迅速開車門跳出去,但我的命根子在她嘴裡,我不敢隨便亂動,因為說不定她惱羞成怒,狠狠地在我的命根子上咬一口。

小虹當然也不會是處女,從她純熟的口交技巧和絲毫不覺羞澀的舉止上,表露無疑。她一手握著我的陽具,配合嘴唇上下套弄著,另一隻手解開自己的襯衫鈕釦,一雙奶子就擱在我那被褪下一半的大腿上,奶頭在大腿上面掃過來刷過去。我不敢碰小紅的身體,雖然她正逐漸撩起我的慾火,雖然是她主動貼上來的,而我唾手可得,但是理智告訴我,一旦我不能抗拒這回誘惑,以後就會有沒完沒了的後患,甚至是惡夢,因為,她和美琪一樣,給她逮到機會就不會放過我。我得趕緊想辦法金蟬脫殼,因為小虹就要解開她自己長裙的暗釦,然後就是騎上來。「小虹,我尿急,妳先讓我去撒泡尿!」說完,我關掉引擎,讓她相信我真的只是下車去撒泡尿。這時,她才抬起頭,讓我的陽具重獲自由。「經理,人家脫好衣服等你喔,別尿太久!」她妖媚的嬌笑聲,讓我毛骨悚然,就像一隻誤入陷井的飛蛾,被一隻飢腸轆轆黑寡婦蜘蛛,天羅地網套牢一樣。

我拉著褲頭打開車門,狼狽不堪地逃出車外,鑽進竹林裡,找個隱密的地方遠遠地躲起來。小虹似乎發現我尿遁了,先是在車子裡喊了幾回,接著我聽見她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應該是穿起衣服走近竹林裡來找我。「經理,經理,你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我會害怕的!」「經理,經理,你聽到了沒有?送我回家,我答應不再騷擾你!」我躲在暗處偷笑,「妳終於知道被騷擾的不堪了吧?就是要嚇一嚇妳!」直到我聽見她的哭聲,才不忍心地現身。「妳答應過的喔!妳不再騷擾我,我才要送妳回家。」我得跟她把話重複一遍提醒她。坐回車上,她的腮幫子鼓鼓的,好像含著兩粒新竹大貢丸,一路上把臉別著,不說半句話,而我則如釋重負般地放心開車,耳根樂得清靜。那天過後,不久,我就發現小虹曾兩、三次和其他幾個「八珍」(註14)型的女同事咬耳朵,還用手比劃著長度,然後幾個女生掩著嘴,像老巫婆似地咭咭怪笑,以致有一陣子,那幾個女同事每回和我擦身而過,就會盯著我的褲襠瞄上兩眼,然後紅著臉走開。

在業務部的女孩中,鄭曉榆一直給人端莊嫺靜的良好印像,她既不八卦,更不會在我面前故意搔首弄姿。聽老唐說,她是台大商學系畢業的,老家在宜蘭。曉榆中等身材,約一百六十公分,四十五、六公斤,在上回公司環島旅行,晚會的團體分組趣味競賽中,我和她同一組,曾經揹過她,所以我對她的身高和體重有些概念。曉榆話不多,幾乎是我有問,她才有答,而且回答得簡單俐落。曉榆很害羞,動不動就臉紅,環島旅行時,在太魯閣國家公園,我牽著她的小手涉過一條立霧溪的小支流,她竟然可以臉紅上一兩個鐘頭。曉榆私底下幫我整理文件表格,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閱讀完當天要讀的資料,而我只須要送給她幾本翻譯的世界名著小說,她就高興得像一隻枝頭上的小雲雀。我曾經突發奇想,如果我現在還是單身,那麼整個業務部的十幾個女孩中,曉榆一定會成為我追求的對象,因為我從國中時代,就喜歡淡淡靜靜、溫柔內向的村姑型女孩,如同我的母親或妹妹如意的那種性情和氣質。曉榆正是這一型的女孩,曉榆一直吸引著我的注意力,但我知道我只能止於欣賞,不可以對她有非份之想。

女同事們聚在一起時,就喜歡閒扯一些聽起來有些八卦的事情,比方特助的「那話兒」足足有二十公分長,誰又在女生廁所裡檢到軟爛的茄子和沒剝皮的爛香蕉,還有誰的乳房上有一粒蒼蠅般的大黑痣,誰拿事後避孕丸配小麥草汁喝著當成減肥飲料等等。起初,這樣的「企業文化」令我覺得相當不可思議,後來我才發現這其實是稀鬆平常的社交活動。

拼圖遊戲【十二】小魔星和我的二度失身 作者:陳去非

雨荷頭一天跟著去我們公司上班,說是見習生,確像是我的跟屁蟲似的,每刻鐘都黏著我,除了我躲進廁所「避難」的短暫時間外,根本逃不開她的視線,而那時,她的眼睛也一定緊盯著廁所門口,讓我很不自在。「拜託,二小姐,妳這樣跟進跟出,我無法接受。」在男廁外面,我雙手插著腰,擺出一副要談判的架勢。「沒辦法,我就是喜歡跟著你,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那裡,我是你的影子。」「是妳姐的意思嗎?要妳來盯梢的?」「我姐?不,是我自己要跟著你。」雨荷來上班的頭一天,也不問我是否同意,就勾著我的手臂,讓女同事為之側目,還以為她是我的女朋友。雨荷的名字,很容易令人聯想起她與總經理的關係,而她也不否認是總經理的親妹妹,這下子我也被聯想成「皇親國戚」,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平易近人的形象,以及與同事間良好的互動關係,從此被同事們在背後打了個大問號。就連老唐也不敢干涉她,這頭老驢子以前在林家聚會場合,肯定領教過這小ㄚ頭,吃過她刁蠻的苦頭,所以識趣得很。

「雨荷,妳再這樣跟著我,我可要『報警處理』了!」在我的小辦公室裡,我苦笑地警告她。沒想到她竟然大剌剌地往我辦公桌坐上去,翹起腿這樣回答我說:「姐夫,我要讓業務部的職員,都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這樣就不會再有年輕的女生敢親近你,打你的主意了。」簡直被她氣炸了,我只好撥內線找來老唐,把她押回去座位看管。但她安份不到五分鐘,藉口要找我看一份英文文件,又闖進我的小辦公室,逼得我只好把小辦公室的門鎖起來,透過內線管制人員進出。中午吃飯休息,這小魔星當然更不會放過我。我才走出小辦公室,雨荷就已經在轉角處守株待兔。我和老唐打招呼一起去餐廳吃飯,雨荷就靠過來牽我的手,嘴裡還快樂地哼著:「走!走!走走走,我們大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去郊遊。白雲悠悠,陽光柔柔....」彷彿一對小兒女,正要出門去郊遊踏青似的,一旁的老唐只能陪著傻笑,不敢朝我走近。

兩天後的晚上,我忍不住把雨荷在公司怎麼黏著我,瑣瑣碎碎的事向雨晴抱怨,雨晴聽了只是一直笑著,竟然一點兒也不生氣,讓我覺得這其中似乎另有文章。「雨晴,妳倒是替我想想辦法,我快受不了妳妹了。」「你這作姐夫的,要有肚量一些。小荷就喜歡惡作劇,家人凡事都得順著她。親愛的非哥,你就勉為其難,替我照顧她。小妹年紀小,玩心重還沒有定性,所以我沒打算讓她實際參與公司的經營團隊。只要她不去騷擾其他男職員,不出亂子,就請你這作姐夫的多擔待一些囉!」「那麼,中午妳陪我吃飯。反正現在整個營業部都知道雨荷是妳妹妹,而且,更糟糕的事,同事們都以為她是我的女朋友,早已鬧得滿城風雨了。」「不方便吧?如果我們的戀情太早公開,公司的職員會誤以為你只是靠裙帶關係進來的,在心理上瞧不起你,這樣對你以後逐步接手公司業務,可能會產生負面阻力!」我的枕邊人如此周到地替我設想,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雨荷知道我不會在公開場合給她難堪,也知道她姐雨晴一直以來,並沒有和員工一起在公司餐廳用餐,所以有恃無恐地黏著我。一個星期後,總算給她歹到天大的機會。那天中午,她和往常一樣黏著我,一起搭電梯下樓,好死不死,這時整動大樓突然停電,電梯就卡在七樓和八樓樓層間,不上不下,警報器也跟著大聲響起。後來,我才聽同事提起說,是我們大樓的總配電盤短路燒毀了,難怪會足足停電一個半小時。停電當時的電梯裡,只有我和雨荷兩人,因為其他同事都已經先下樓去用餐了。雨荷大膽地把身體整個貼在我身上。「二小姐,妳的身上長了好多吸盤。」我用力推開雨荷,把雙手架在前面防著她。「沒錯!我是隻八爪章魚,就是要把你吸得精光,像我姐那樣。」雨荷開始一顆顆解開自己襯衫鈕釦。「雨荷,請妳自重,別這樣。」我靠過去阻止,想幫她扣回鈕釦。雨荷卻趁機伸手抓住我的褲檔,讓我像是被瞬間高壓電擊中般,當場楞住。「跟我作愛,像你跟我姐做的那樣。要不然,我就脫光衣服,大聲喊非禮。」

此時電梯外傳來講話的聲音,是大樓警衛老黃:「喂,裡面有沒有人被困著啊!裡面有沒有人啊?!」雨荷緊抱著我,把嘴唇整個貼上來,舌頭隨即伸進我嘴裡,另一隻手從我小腹間滑進去。這時除非電梯裡的人用力拍打電梯門,否則在警報器音量含蓋下,是聽不見裡面動靜的。半晌,老黃又大聲喊著:「裡面有人的話,就要出聲啊!」同時用力拍打著電梯門。雨荷一隻手捂著我的嘴,另一隻手已經在我褲檔裡上下起手起來。一會兒,老黃在門外自言自語說:「應該沒有人被困在裡面吧?我得去檢查另外兩部電梯才行。」接著聽見他走下樓梯的腳步聲。「姐夫,你的好大啊!難怪姐姐為它神馳瘋狂。....它熱了,慢慢變長了。」雨荷蹲下身,拉開拉鍊,把我的陽具放在舌尖上,輕輕地來回舔著;然後放進口紅鮮艷的櫻桃嘴裡,上下吸吮著。我沒再推開她,為了我的「名節」,此際只好任由她擺佈。她把胸罩前扣解開,兩只粉白的乳房,彷彿兩顆水果布丁彈性十足,乳尖輕輕地顫動著。我被她挑逗得慾火焚身,整個腦袋裡只剩下她的乳房和身體。

「含著它們,姐夫,從今以後它們都是屬於你的。....對,就像現在這樣子。姐夫,我的那裡面都濕透了,你把我抱上來,我的第一次要面對你,讓你看清楚我的表情。」我把雨荷懸空抱起,架在小腹上。雨荷張開兩腿,她處女的陰道很緊,雖然潤滑液讓我的陽具緩緩推了進去,在碰到處女膜時,我還是猶豫了一下,挺腰用力才推到最深處。「姐夫,哦,溫柔一點,人家是第一次。....慢慢推進來,姐夫,疼,很疼,你把我撕裂了吧?」「雨荷,為什麼,為什麼妳要這樣?」我的陽具深深地頂住她的子宮頸,心裡卻七上八下,罪惡感襲上心頭,這到底算不算是「偷情」呢?「因為,我要你。好了,別說話,開始抽動吧!哦!好漲呢!....哦,有點疼,但是、、很~舒服~~~....」雨荷微閉起眼,細膩地享受著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性愛。那五十分鐘,卻有著半個世紀那麼漫長而美好,彷彿華爾滋般舒緩的節奏,雨荷與我緊密地結合著。從雨荷陰道口流出來的潤滑液,沿著我的陰囊向大腿兩側滑下,濕濕涼涼的。

雨荷給我的是完全不同於雨晴的生理感受,不是猛烈抽送的那種熱戰,狂風暴雨式的短兵相接,而是像打撞球那樣,姿態優雅的長推桿。緊迫的陰道壁肌肉,把我的陽具緊緊地捉住,間不容髮的包覆。我那根西洋人size的陽具,身經千百次和雨晴的肉搏,卻在那短短的五十分鐘迷失了,迷失在雨荷青春的漩渦裡,難以自拔。我採取三淺一深和兩淺一深的變換節奏,緩緩地抽送著,雨荷的呻吟聲如櫻花,在紛紛的白雪中細細地飄落。以往的經驗完全派不上用場,我以一種全新的方式和情緒控制著整場的節奏,然而汗水還是淫淫地自我髮稍、臉頰、脖子、胸前汨出。「哦!I am coming!小荷~~」我濃濁而低沉的嗓音叫著。我那被青春的女體喚醒的陰囊,漸漸地有了動靜,一陣酸澀,我把精液射進雨荷的陰道深處。雨荷上半身攀在我兩肩上,頭埋在我的臉頰上。「你射精了,姐夫,好暖和的感覺。是岩漿嗎?不是,是一股黑潮暖流。」雨荷仰起粉臉,一雙水靈靈、充滿機智的眼眸,靜靜地望著我,我看見前額瀏海凌亂的自己,影子倒映在她的黑眼珠裡。她繼續趴在我胸口,我射精後的陽具,還絲豪沒有軟化的跡象,於是我們一起在地板躺下,我讓她跨坐在大腿上,或許是第一次,雨荷的動作生澀而優雅,雙膝跪著地板,一隻手掌貼著我厚實的胸脯,另一隻手伸到她背後摩搓著我的陰囊,很有默契地配合著我抽送的節奏。

雨晴文靜內向的個性,雖然因為出任總經理的職位,在職場上這幾年的磨練,言行舉止顯得比以往稍能放得開,但凡事溫吞、深謀遠慮和不愛多說話的習慣,則一如往常。雨晴的外冷內熱,就如同她自己形容的「悶燒鍋」型,所以在床第上,她反而完全解放了平常壓抑的情緒,積極主動地展現了狂風暴雨般的熱情,甚至經常無所節制,比蕩婦還要蕩婦,與外表的冷靜幽雅,完全背道而馳。雨荷的個性活潑、健康、開朗,但是在性愛上的反應,卻是文靜、優雅得彷彿一首抒情詩,教人不禁陶醉在她的低吟淺唱,華爾滋般優雅的節奏風華間,感覺上雨荷就像是楚楚動人的小情婦。在我第二次射精的剎那間,我心中的迷惘完全擴散開來。這兩個姐妹,竟然各自有著不同於外在氣質的赤裸的靈魂,雨晴是冰晶中燃燒的那一朵烈火,雨荷呢?就如同她的名字:烈火中,一朵冷靜、清醒的雨荷。「怎麼樣,姐夫?愛上我了吧?」雨荷把食指放在我的鼻尖上點兩下。「嗯!小荷,妳讓我深深著迷!妳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我抓住她的指尖。「我是小魔星,一則邪惡的魔咒!」她先是認真地說著,然後突然詭異地笑了:「其實,我就是我自己,從此刻起,我林雨荷,就是姐夫你秘密的小情婦。我要你時時刻刻想著我,我的身體,我那會說話的、敢愛敢恨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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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雨荷挽著我的手臂依偎著我,捨棄電梯,我們一起牽手走下樓來。我不再排斥雨荷,我覺得我應該要在心中騰出一半的空間接納她,不管以後我能否給她一個正式的名份,無論如何我要好好保護她,因為,她也是我的女人。雨晴從另一個入口走進停車場,我和雨荷在白色積架房車上等著。雨晴絲毫沒有看出我和雨荷有任何異樣,只如往常一般打開車門鑽進後座。「累死人了!這些一級主管,腦袋裡不曉得都裝些什麼螺絲!經驗豐富有什麼屁用,一個比一個還要不長進,都是些磚頭腦袋,只想抱殘守缺,混一天過一天,一些新的觀念,似乎都進不去他們那些腦漿凝固的腦袋!」雨晴一上車就連珠砲式地抱怨起來,顯得很反常,平時她一上車,頂多偶爾嚷嚷著身體那邊酸、那裡疼。「老姐,怎麼啦?跟主管嘔氣啊?」雨荷關切地問。「老公,開車!待會再慢慢講給你們聽。」雨晴這樣地稱呼我,著實讓受寵若驚,因為她以前從不稱呼我為「老公」的。「今天下午開了兩小時的主管會報,前面那一小時,各部門報告所屬業務,個個講得頭頭是道;後面那一小時的行政革新討論提案,竟然讓我一個人在那裡唱獨腳戲,靜悄悄地連一隻螞蟻打噴嚏的聲音,都聽得一清而楚!」雨晴比手劃腳地說著。

「老姐,妳也未免太誇張了吧!我長麼大,就從來沒聽過螞蟻打噴嚏的聲音!」雨荷抓住她姐的語病,幽了她一默。「這在文學修辭上叫作誇張修飾,螞蟻就算會打噴嚏,人也不見得能聽得見。」我笑著解釋說。「老公,下週的主管會報,你跟老唐一起出席,把你那套『行政革新計劃案』詳細跟各部門一級主管『講清楚、說明白』。」「No problem!」我爽快地回答。「老公,你要儘快把營業部各項業務徹底摸熟!」雨晴語氣突然認真嚴肅起來。「差不多了,已經掌握八、九成!」我回答說。「這月底,三位執行副總的任期同時屆滿。老公,我會在常務董事會提案,調升你為執行副總,把生產、營業、倉管這三個部門劃歸你底下,下個月十號,人事命令發佈,你就正式走馬上任,接著把『行政革新計劃案』在你底下那三個部門全力推動開來,讓這些一級主管知道你的睿智和遠見,還有我的知人之明。」雨晴一口氣說下來,頗有總經理的氣勢。

「幹嘛那麼急就章?生產和倉管部門我還很陌生。」我憂心地說,這提前而來的擔子,的確對我構成沉重的心理壓力。「不急也不行了,八個多月後,我就要當媽媽了!老公,公司的事我得趕緊一項項交待給你,這樣我才能放心地去待產。」「阿晴,噢,不,老婆,你有身孕了?」聽到雨晴懷孕,我喜出望外。「每天和你親熱兩三回,頻率這麼密集,所以很快就懷孕了。你準備當爸爸了!」「哇!太帥了,我要升格當爸爸了。」我被興奮沖昏了頭,當車子停紅燈時,我顧不得旁人眼光,就拉開後車門,把雨晴拉出來,在馬路中央,當著眾目睽睽下又親又抱,還一邊對著旁觀的路人又蹦又跳地大聲喊:「我老婆懷孕了,我要當爸爸,我要當爸爸了!」這些路人也很有人情味,紛紛對我們報以熱烈的掌聲,就連一旁管制紅綠燈的警員,也朝我們揮手致意。我們喜滋滋地回到車上。雨荷,哦,不,我的秘密小情婦,笑盈盈地說:「老姐,我很快就要當你們的伴娘了,恭喜你們、賀喜你們。」雨荷表現的和往常一樣,一點兒也沒有吃味的味道,這讓我感覺輕鬆不少。「下個月,我們找時間回高雄,跟我爸提我們的婚事,他就要當外公了,沒有任何理由再敷衍我們。」雨晴信心滿滿地說。

拼圖遊戲【十三】我的秘書情婦 作者:陳去非

十二月十日,我正式走馬上任,出任執行副總,同時宣佈我和總經理的喜訊佳期,這時公司裡的職員,特別是營業部的那些同事,當下才恍然大悟,原來雨荷是我的小姨子,雨晴才是我的未婚妻。我搬到大辦公室去,雨荷向她姐要求擔任我的秘書,而原來的秘書Cathrine 楊則是調到總經理室。雨晴開始出現噁心、暈眩、孕吐等懷孕初期症狀。她暫時不再下廚,特地把阿金嬸從高雄叫上來掌廚和料理家務。原來,雨晴接受婦產科醫生建議,懷孕的最初三個月,為保護剛成形的胎兒,暫時停止和我之間的魚水之歡,同時也向公司請安胎假,待在家裡休息。雨晴的性慾求向來很強,我為了充份滿足她,一直是「有求必應,來者不拒」,以致我的「器官」早已被她磨練得「耐操又有力」,一旦她暫時喊停,我就不免會措手不及。所幸陰錯陽差,我和小姨子雨荷發生了第一次關係,有了開頭,往後似乎就順理成章了。變化最大的應該是雨荷,自從和我在停電的電梯中發生關係後,她真的心理上自認為就是我的情婦,所以我的內衣褲、領帶、襯衫、西裝等衣著和配件,還有我喜歡晚餐吃粥配台式小菜,這些原本由雨晴一手替我張羅的事物,全部由她接手。當然,還包括不可告人的肉體關係也一併接收。

雨荷和我一起上下班。雨晴和雨荷在許多小細節上各不相同。比方雨晴的內衣褲顏色偏向藍、紫等寒色系,喜歡使用日本品牌的化妝品和香水,和有肩帶背扣式胸罩;雨荷的內衣褲顏色偏向橙、粉紅等暖色系,喜歡使用法國品牌的化妝品和香水,和無肩帶前扣式胸罩。比方雨晴會坐在後座,讓我看起來像是她的私人司機。雨荷單獨坐我的車,每次都是坐在前座,喜歡把小手放在我的跨下摩搓,經常興起便俯下身來替我口交,甚至好幾回我們就在回家的路上,把車停到稍微僻靜的小路旁,鎖起車門來「做愛做的事」。為此,我的車窗特地加裝一層隱身鏡片,當隱身鏡片升上來,站在車外是看不見車內的動靜的,所以,我們可以放心地做愛。又比方雨晴和我作愛時,喜歡女上男下的體位,如此她完全掌控節奏的主動權,還有會要求我戴避孕套;雨荷則喜歡正常體位,不喜歡我戴避孕套,而且還會每次都要求射精在她的陰道裡面,為此她寧可上醫院去施打長效避孕針。雨荷很堅持不讓我戴避孕套,她覺得戴上避孕套,隔了一層做愛時感覺起來很假,讓她有「賣春女」的錯覺。

她要求我每次作愛都得把精液留在她體內,這樣才有實質的滿足感,她甚至親口對我說:「每回中午休息時間,和你在副總辦公室裡的小套房作愛後,走回自己座位開始辦公,過一會兒就會感覺到,精液緩緩從陰道口沿著大腿往下流著,然後就又會很想要和你再做一回合。」兩姐妹最主要的差異是,做愛的場所和頻率。雨荷不習慣在床上,或許因為我和她只能暗通款曲地偷情。我和雨荷做愛可以說不拘場所,電影院和KTV包廂、公園、汽車旅館,只要她想要,我們就會就近找合適的地方解決,但決不是草草地解決,因為她的前戲一般都很長,動作優雅而細膩,所以一定會找一處不會被中途打斷的場所。雨荷特別喜歡在郊外,偏僻而隱密的地方,她可以毫無顧慮地把生理的反應叫喊出來。所以有一回,我們甚至曾經在一處瀑布的水幕後面,做了將近兩個小時,我前後射精三次。還有一回,我帶她去陽明山上賞花,兩人很有默契地去洗了一場三個鐘頭的鴛鴦溫泉浴,在浴池裡我們「會戰」了五回合,我先後射精四次。

談到作愛的頻率,雨荷的性慾幾乎是無窮無盡、無時不在的,她說她白天每隔十幾二十分鐘,就會想起和我作愛,想得稍微久一點,私處就自然而然地濕潤起來。就算在公司上班時,也會忍不住偷偷地自慰,然後偷偷看我手邊是否正在忙著,是否有別的職員在場。如果我稍微停下來休息,而且身旁並無第三者在場,她便會直接走到我座位旁邊,在我的手掌心按兩下,要是待會兒沒有要緊事,我就會在她按我手掌心時抓住她的手指,而這是我們約定的暗號。一起逛街時也一樣,我們手牽著手,她突然想要和我做愛,就在我的手掌心按兩下。雨荷明顯的性情轉變,就連阿金嬸也感覺到,說她越變越成熟端莊了,以前住在高雄,她經常一件T恤一條牛仔褲,到處「趴趴走」(註15),自從她上台北來同住,就改穿窄裙或迷你裙,變得比較「淑女」,而每天晚餐雨荷都會親自下廚,特地為我作幾道菜,週末例假日也不曾單獨在外頭閒晃,而是向她姐雨晴「借人」,要我帶她去逛街、shopping、看電影、唱KTV或者到郊外踏青,當然,順便偷情。

其實,雨荷改穿起裙子,固然一方面是公司對女職員上班時穿著制服的規定,另一方面原因則是和我親熱時只需要褪下內褲,就能從容不迫地辦事,特別是在我的車前座和辦公桌上享受到充份的性愛。和往常一樣,中午休息時間,等職員都下樓去用餐,她就關起房門。「姐夫,我把門鎖好了。」「嗯。」「你躺下,讓我的嘴唇喚醒你的記憶。」雨荷的聲音清柔甜美。雨荷拉開我的長褲拉鍊,先用濕紙巾把我的陽具仔細擦拭清潔,接著以舌尖在我的龜頭上舔著繞著,然後放進嘴裡上下套弄著,藉著嘴唇和舌頭的巧妙搭配,加上雙手的擠壓撫弄,我感覺一股電流正從鼠蹊部往上半身,一陣陣地擴散開來。「雨荷,也讓我來喚醒妳。」說著,我把她抱起,平放在辦公桌上,解開胸衣脫下內褲,從臉頰、頸部、肩頭、乳房、肚臍、小腹到恥丘舔吮下來。我的手指輕輕撐開她的兩片鮮紅的陰唇,舌尖來回滑動在G點和陰唇間。潤滑液汩汩泌出,她的喘息聲由慢而逐漸加快,配合著斷續的呻吟,這時,我知道她正渴望著我的進入。

我把她抱進小套房裡,放在床上。雨荷拱起膝蓋張開大腿,一手牽著我的陽具,來回磨擦著陰道口。然後,我的陽具便緩緩沉進她的漩渦裡。我溫柔地抽送著,雨荷喜歡這種正常的體位,當我的陽具進到最深處時,她的呻吟聲便銀鈴般地響起。我們愉悅地交歡著,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我們兩人還清醒著,用身體翻譯著彼此的靈魂。或許正是古人所謂的「陰陽調和」吧?雨荷每天容光煥發、精神奕奕。閒下來也會讀一些翻譯的經典名著,當然都是我開給她的書單,而且都是些小說。我相信文學可以潛移默化,改變她某些審美觀念。只有一點沒辦法改變她,就是她始終討厭新詩和外文翻譯詩,只能勉強能接受古典詩詞,因為她總認為詩人都喜歡忸怩作態、無病呻吟,而真正的原因是她「看不懂」這些新詩和外文翻譯詩,究竟都在說些「阿諾史瓦辛格」。雨荷這顆「小魔星」同樣也使得我的某些觀念和習性開始「改變」。諸如我不再對「外遇」懷有罪惡感,開始相信一個男人的心裡,可以同時容納幾個他所愛的女人;對於「性愛」也逐漸相信,無論先有「愛」還是先有「性」,只要兩者到後來都能兼具,就是完整而且幸福的。雨荷打開了我性愛的視窗。

拼圖遊戲【十四】我的婚禮和婚後生活 作者:陳去非

雨晴懷孕後,我的父母已經兩度上台北來探望我們小倆口,當然,每回都帶了一些鄉間常見的補品。而且,第二次上來時,還提了兩簍一共二十四隻的小土雞,交給阿金嬸去飼養。等四個月後,就可以每隔一週殺一隻來燉中藥。雨晴懷孕進入第四個月,也就是隔年元月初,腹中胎兒正穩定成長著,我們也順利結婚了,禮堂就設在公司頂樓空中花園。結婚典禮那天,會場當然是冠蓋雲集。而更值得一提的,我的台中老家,父母和親戚朋友,幾乎大半個村子的村民,在我賢內助的安排和出資下,集體包乘十幾部遊覽車,浩浩蕩蕩地前來參加我的婚禮,因為他們聽說這趟上台北來,不必負擔遊覽車和住宿費用,就可以額外享有台北兩天一夜的觀光遊覽,所以村民反應熱烈,報名參加的情況非常踴躍。如果你曾經看過那些皮膚曬得黝黑,粗手粗腳的鄉巴佬,和那些城市裡,挺著啤酒肚的達官貴人一樣,穿著洋裝禮服、打起領帶,一起坐在空中花園的來賓席上,你也一定會莞爾地笑出來。

那天的宴席是自助式西餐和雞尾酒,一群草地來的大嬸阿叔端著盤子,排隊自行取用喜歡的食物,又是使用刀叉,又是使用筷子,然後忙不停地吃這喝那,走來走去,亂得像個菜市場。看到這個情景,我的岳父除了皺眉,就是忍不住直搖頭。岳母和我的新婚妻子、小姨子三人倒是不以為意,她們要的是熱鬧和歡喜,而不是華而不實的氣派與輝煌。我的新婚妻子穿著一襲日本和式的傳統新娘禮服,層層疊疊的服裝,讓她看起來像一隻展翅開屏的孔雀;而我則是頭戴竹笠,穿著藏青色布衣,一身草地郎的打扮,「聳擱有力」(註16)。新娘和新郎都穿得很「另類」,這種服裝造型的怪異組合,點子當然也是來自我那不落俗套的新娘,還有那個鬼靈精小姨子。我知道她們細膩的用心,一方面要讓男方這邊的親友感受到自然而然的親切感,另一方面也是暗示我,我的農家子弟出身,要我往後更加努力奮發,為他們林氏企業,開創出另一個事業巔峰。

我的小姨子雨荷,先前聽了我的話,把頭髮留長,氣質深化了。今天,穿著一襲粉紅色的低胸晚禮服,胸前兩座山峰高高地墊起,像驕傲的勝利女神飛彈,走起路來水水晃晃地趾高氣揚。她的電影明星Face和魔鬼般的Model身材,的確豔光四射,足以驚為天人,加上她今天的性感打扮,可以用「風華絕代」來形容,所以我給她打的等級是A+。我的小學同學、中學同學和大學同學們也來了幾十位,最要緊的是我那清純可人、經常在我的「春夢」中出現的學妹紫玫,接到帖子也親自趕來了。聽說她至今尚未婚嫁。紫玫學妹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我的第二個情婦,但我始終不瞭解她,雖然這也是我這輩子願意偏心、多疼她一些的原因,她是這樣一個謎一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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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盡我這為人夫和即將為人父的義務,婚後,我和雨晴又恢復魚水之歡,但是雙方同意採取很理性、有節制、且動作優雅的方式來進行。事實上,性愛方面我早已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或者乾脆說是一隻誠實的大野狼,所以,「很理性、有節制」成為我「生命中難以承受之輕」。晚上,我和雨晴「動心忍性、淺嘗即止」,白天和雨荷則是盡情地「翻雲覆雨、深入淺出」。雨荷的性愛巧越來越純熟,她能夠全心地享樂同時取悅於我,而我們除了做愛,內心裡也彼此與日具增地深愛著對方,所以我從不擔心雨荷哪天會「出軌」。婚後,我代理總經理的職位,成為公司實際的掌門人,至少在我妻子生產完,恢復上班以前。我比以前更加忙碌,簡直可以用昏天黑地來形容,體力的消耗相當驚人,這時我才深刻體會到雨晴,懷孕以前的辛苦和偉大。平常就活潑好動的雨荷,體能狀況一直保持得很好,她每天陪我加班,直到把當天所有的待批文件,全數審批完畢。當然,我給她的報酬是更加的柔情相待和持續的性愛,沒有她任勞任怨的付出,我這代理總經理,公務上恐怕每天都難免會出一些狀況或不大不小的紕漏。

「你累了嗎?」「還好,小荷,麻煩端一杯冰咖啡給我,好嗎?」「別硬撐著,沒批閱的公事,就留著明天早上看吧?!」雨荷站在桌旁,我正埋首審閱一份英文契約書。「不行,我習慣今日事,今日畢。」「姐夫,你會不會覺得我對性愛需索無度?」「什麼?我沒聽清楚。」我抬起頭望她的臉。「我是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淫蕩?」「淫蕩?」我笑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怕,我怕你會打從心裡看不起我!」雨荷低下頭說。「沒有的事!小荷。」我把雨荷拉過來,靠在我腿上,從背後環抱著她:「小荷,我很珍惜妳,真心的。」「姐夫,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不要名份,但是,我不想自己只是你一時間寵愛的玩物,男人很容易就喜新厭舊的,就像你現在對待我姐一樣。」雨荷的聲音淒然,這是她多愁善感的另一面。「對妳姐,我的愛意並沒有減少分毫。對於妳,我的愛意正與日俱增。小荷,難道妳後悔了嗎?」「不,我得到我想要的,你的身體和一半的靈魂,但是,我害怕這只是一場春夢,船過水無痕的春夢。」語荷的眼角,隱隱泛起淚光。

「小荷,我承認自己不是個道德情操高尚,而且意志堅定的男人,當我在面對妳一波又一波的誘惑時;然而當我們在電梯裡有了第一次的肌膚之親後,我曾經冷靜地想,為什麼妳要不擇手段地得到我,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我,能夠給妳性愛方面的滿足而已嗎?難道妳只想要我的身體,而不是我的靈魂嗎?」「姐夫,我不想瞞你,剛開始我之所以誘惑你,的確是想要用我的身體征服你,就像我姐當初征服你一樣。」「現在,妳卻害怕失去?是不是?」「嗯!」我親吻著雨荷的長髮、臉頰、耳鬢,心中充滿不忍。今晚,我彷彿一只潮濕的燭心,絲毫燃燒不起欲望之火。我臨時決定帶著雨荷去郊外散散心,所幸明天是周末,晚點回去,雨晴應該不會見怪。我撥電話給雨晴,要她別等我吃飯,如果太晚回去,要她自己先上床睡。雨晴知道我剛接掌公司,要花多些時間來批閱公文,所以只叮嚀我別太勞累。「走吧!我們去郊外散散心,喝點小酒,放鬆一下心情。」「你的咖啡還要不要?」「好啊!喝杯咖啡提神。」「姐夫,待會兒我來開車,讓你在車上休息。我去冰箱拿幾罐咖啡帶在車上。」我擁著雨荷搭電梯下樓。上車後,我們直趨陽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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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靜靜地依偎著我,在水氣氳氤的露天溫泉浴池裡。文靜時的她,就是一朵帶著雨露清芬的荷,顯得優雅而迷人。「妳好美,雨荷!」我在雨荷耳鬢間溫柔地低語著,手裡拿著一小瓶日本清酒。「真的嗎?姐夫,你說的是真心的嗎?」雨荷的表情,認真得像個純真無瑕的小女孩。「嗯!妳長大成熟了,不再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小女生。」「姐夫,我可不可以擁有我們自己的孩子?」「孩子?妳想要孩子?」我感到驚訝。「嗯,你說我長大成熟了,所以我想我可以當媽媽,當我們孩子的媽媽了。」雨荷轉過身來,環抱著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款款地凝視著我。「可是,我們要怎麼生下我們的孩子呢?」我輕輕拭去她額頭上的汗珠,同時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因為我不敢想像,一旦雨晴發現我和她妹之間,不僅有著不可告人的私情,還生下了愛情的結晶時,會是怎麼樣的反應。「我去求姐姐,去求姐姐。」雨荷的眼瞳中燃起奕奕的光芒。「雨晴會同意嗎?」這問題其實也等於是在問我自己。「她會答應的,她從來不曾拒絕過我,因為,從小她就很疼我。」「如果她不答應呢?」我問。

「那我就偷偷地生下孩子,帶著我們的孩子到別的地方生活。」雨荷是認真的,我知道她,為了擁有孩子,她會選擇不惜和這個家庭決裂。「小荷,我絕不讓妳和孩子離開我,我說過我要一輩子疼惜妳、保護妳。」「我相信,我全心相信你!」雨荷伸出小手,握著我的陽具,然後在我的耳邊低聲地說:「姐夫,現在,我要你。」就在浴池裡,我的陽具進到雨荷的身體裡面。我扶著她的大腿和臀部,陽具徐徐而有力地抽動著,雨荷搭著我的肩膀,感動地啜泣著,同時揉合著含糊的呻吟。如此舒緩而優雅的節奏,在迷濛的浴池裡進行著,而竹籬之外,是朦朧的燈火,行將滑入夢境的台北盆地。酒精使我血脈噴張,我的陽具堅硬挺拔,像一把長矛突刺著雨荷的花心,我感覺雨荷的子宮頸正有韻地縮放著,配合著我的節拍。漸漸地我把長推桿加快速度,加速、再加速,直到我陰囊裡的精子反應爐,把提煉好的精液,經過陽具噴放出來。「姐夫,我要,我要!射我!射我!」雨荷渾身抽搐地叫喊著。

拼圖遊戲【十五】舊情復燃:我的地下情婦 作者:陳去非

早上十點,紫玫打電話給我,讓我受寵若驚。她約我中午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見面。離開大學後的這些年,我和紫玫一直沒再聯絡,直到她看到報上登的我和雨晴的結婚啟事。紫玫在加州大學取得藝術碩士,轉行專攻電影。學成回來後,原以為可以大展身手,為國內電影注入新的活力,可惜大環境改變,台灣的的新浪潮電影風潮快速消褪,港片和日韓電影、電視劇大舉侵入,本地片商看緊荷包,對於新的電影美學觀念和拍攝手法態度保守,不願冒著風險投資。一時間,紫玫毫無用武之地,只能應聘到藝術大學擔任講師,偶爾接幾個廣告公司的Case。我們都來自台中故鄉,所以彼此相識甚早。在大學時,紫玫是我的初戀。紫玫來自小康之家,父親是公所職員,母親是中學美術老師。紫玫是個事業心很強的女人,這點是當初她之所以吸引我的原因,卻也是後來我和她分手的間接原因。

二月份的天氣,北台灣細雨霏霏,料峭的春寒,院子裡那株吉野櫻盛開著,彷彿一把燃燒的烈火。紫玫今天穿著一襲緊身黑色皮衣長褲,皮衣外套,成熟的風韻裡,潛藏著黑豹般慧黠的野性,完全不同於出席我婚禮那天的穿著。「嗨!Black Jack。」紫玫主動和我揮手。Black Jack是我的英文名字。「嗨!Dear May。」May是紫玫的英文名字。「等很久了?」「還好。」「Jack,新郎倌,這幾年看來你過得還不錯嘛!」紫玫微笑著,摘下黑色軟呢帽,把盤著的長髮放開來。「妳還留著那頭長髮?」望著紫玫那頭烏瀑般的長髮,我的心情一時五味雜陳。從我第一回牽著她的手那天起,她便決定為我保留這頭長髮,那時,她還是大一新鮮人。「Never mind!Jack。」紫玫淡淡地說。「我知道妳會回來找我的,May,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心裡告訴我自己,我們還會再聚首的。」我語重心長地說。「嗯!你和雨晴終於步上紅毯,有情人成眷屬,童話故事的結局,似乎應該都是這樣的。」「替妳點好了咖啡。曼特寧。」我說。「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喜歡的口味!Jack。」我笑了笑:「怎麼會忘記,妳是我Black Jack最熟悉的女人。」「為什麼不和我聯絡?你在金門時,我給過信的。」「May,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妳!」我的嘴角閃過一絲苦笑。

「如果當時你回我的信,我想我會馬上嫁給你。」「是麼?」我的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嗯!那陣子我從加州回來,將近一年的時間工作不太如意,於是很想找個人疼。」紫玫說著,把雙手擱在桌上。女侍送來咖啡,紫玫向她點頭致意。「唉!生活裡,總難免會有些陰錯陽差,不是嗎?」我輕輕地嘆息「是啊!Jack,這幾年,你感覺幸福嗎?」「還好!」「不,我是指在sex方面,雨晴給過你幸福嗎?」紫玫雙眼凝聚在我的右手背上,一處清晰的齒痕,那齒痕是紫玫最後一次和我做愛時,刻意留下的。「她,一直對我很好。」我只能這樣回答。「Jack,我不後悔當初把你讓給她,因為我相信,雨晴會把你服侍得很好。」紫玫伸出指尖摸著我手背上的齒痕。「May,今天我們不要再談她,談談妳,好嗎?」我想要換個話題。「OK!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紫玫以神秘的口吻說。「嗯!我很好奇!」「Jack,我想把我們三個人的愛情故事,拍成電影,當成我進軍電影事業、投石問路的處女作。」「噢?莫非妳要找我擔綱?演出這部電影的男主角。」「沒錯!我們還是那麼地有默契,劇本我寫好了,只差另一個女主角。」

「妳該不會要雨晴自己來演第三者的角色吧?」「當然不會,沒有哪個女人有那種肚量。」「找雨荷說說看。」我靈機一動。「雨晴的妹妹?Good idea!」紫玫臉上出現朝雲般的神彩。如果你能說動她的話。劇本我帶來了,兩份,一份給她。」紫玫從黑色背包裡取出兩冊打印稿。「我會盡力試試!」我接過劇本。「故事裡有許多真實的親熱鏡頭,所以,我找你來演你大學時代的自己,不作第二人想。」「那麼,妳呢?」我的意思是問:妳應該會是這部電影裡的那個女主角吧?「當然,我就是故事中大學時代的我。」紫玫專注地看著我,那雙眼睛,那雙充滿智慧與靈氣的眼睛,曾經使我沉醉。「還怪我咬你一口嗎?」紫玫說,磨搓著我手背上的齒痕。「不!我也想留下對妳的記憶。」我平靜地說。「那就好!Jack,為了讓這部電影能夠真實地表現出它應有的美感和質感,從現在開始,我們要把時空拉回到過去。」「哦?妳說,我該怎麼做?」「忘了你現在的自己,回想六年前當時的情景。現在,閉上眼睛,試著回想看看。」紫玫雙手握住我的右手掌心和掌背,當我閉上眼睛後,她的指尖開始在我的掌心寫字。

我像是被催眠似地,前塵往事一幕幕浮現腦海....。「你知道我在你掌心寫什麼嗎?」「嗯!」我在黑暗中回答。「現在,你看見了嗎?在水池畔的柳樹下,我們坐著,你的左手握著我的右手,你的右手上拿著你寫給我的第一首抒情詩,是商籟體(sonnet)464的十四行詩。」「嗯,我看見了,我看見你正靠著我的肩膀,長髮髮絲被風撩起,在我的面前如柳絲般輕盈地飛舞著....」當黑暗逐漸淡去,我真的看見年輕時的我和May。「沒錯,你的確看見了,我正在你的掌心寫那首十四行詩。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我睜開眼睛,看見桌上一對蝴蝶結,那是七年前,我和紫玫在北投情人廟一起向月老求來的,那天晚上,也正是我和紫玫的初夜。「這對雙飛蝴蝶,妳還留著?」我驚喜地微笑著。「嗯!這東西你帶回去。你先去找雨荷談談看,如果她願意,就把劇本交給她,讓她熟讀過。故事裡頭的對白,關於你和雨晴私下的那部份,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修改,你的文筆,我信得過。這週六下午兩點,我會打電話約你們兩位見面。」紫玫把事情交代清楚。「OK!我會積極去進行。」我說。「下午你有空吧?我們上陽明山去。」紫玫表情認真地問。「可以,我把公司裡的事情交代好,妳稍等。」即使再忙,我也不想錯過和紫玫在一起的機會。我起身去上洗手間,回程時在門口撥手機給雨荷,要她一定要待在公司等我,不管我幾時回去。這幾個月來,雨荷已經被我訓練成我的得力助手。電話中我只說約了位朋友談些事情,雨荷沒多問,只說不論多晚,她都會在總經理辦公室等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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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為什麼要約你上陽明山來?」在往陽明山的路上,紫玫問我。「嗯,我知道。」我點頭,紫玫找我上山來「溫習功課」。「我想問你,你和雨晴作愛時,你在上面還是她在上面?」這樣單刀直入地問,換成是別的女人,我想我會立刻楞住。「她在上面。」我平靜地說。「她的陰道還緊吧?」「還好,不過,妳的,我感覺比較好。」我想,我說的是實話。紫玫笑著,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Jack,我知道你對雨晴隱瞞了一些我們之間的事。」「嗯!我不想傷害她。」「我咬你手背的那天晚上,因為我知道你已經把雨晴帶上床。」「喔?妳知道,妳怎麼知道的。」我感到很好奇。「我看到殘留在你肚臍上的口紅印,那顏色和味道不是我使用的品牌。」「喔!原來如此~~,所以,妳就在我們做愛,正要達到高潮時,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恍然大悟。「我氣你不該在和雨晴作愛後,同一天又來找我做,我不能忍受這種事敗德的事情,對於性愛,當時的我有很強的潔癖。」「對不起,那時我覺得對不起妳,想彌補妳,所以....」我低下頭,覺得耳根開始有點熱。

「我知道,你作賊心虛,你當時的表情已經告訴我。」紫玫騰出握方向盤的右手,伸過來磨搓著我手背上的齒痕。「不過,妳猜錯了一點。」我一臉認真地說:「那天早上,不是我把雨晴帶上床的,是她主動要求我和她上床。」「結果還不都一樣?Jack,當時她對你那麼積極主動,我用膝蓋想也知道你們遲早會上床。不是嗎?」紫玫語氣有些激動,我知道她到現在,還很在意當時我沒能抵擋住誘惑。我抬起頭,笑著:「除了誘惑之外,我什麼都能忍受!」「狡辯!別拿詩人王爾德的話替自己開脫!男人都是一個樣子,偷吃過還不知道要馬上把嘴角擦乾淨的饞嘴貓!」紫玫在我手背上擰了一下。「那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做愛,當時妳咬痛我,使我延遲了將近十分鐘才射精!」我笑著說,一邊把左手伸過去,拉開她的長褲拉鍊,紫玫楞了一下,但沒有制止我的意思。我的手指沿著她的小腹,一路探了下去。「還是原廠的,沒有被別的男人改裝過。」紫玫稍微張開大腿,語調有些顫抖。

紫玫把她的休旅車拐進一條小岔路,走了一小段,在一叢芒花堆中停下來,然後拉起手煞車。「我們到後座去。」紫玫說著,我跟她下車。她打開後車廂門。我們躺了進去。紫玫替我脫下長褲,然後自己也脫得剩下內衣褲。接著她拉下我的子彈型內褲,一手輕輕揉著我的陽具,另一隻手來回在我胸腹間愛撫著。「你知道嗎?Jack,和你分手後,我陸續看過幾十支A片,才知道東方男性的陰莖都很袖珍,而你的size和hardness,應該算是波音767型的。」紫玫仰起粉嫩的臉看著我說。「這叫得天獨厚!」我笑了,笑聲中充滿男性的自信。「今天,我總算把曾經屬於我的,拿回來了。」「以後,只要妳想要,它隨時樂意為妳服務,May。」紫玫的櫻唇把我的陽具含著,舌尖來回刷著龜頭。我的一隻手伸到她俊挺而彈性良好的雙鋒間,另一隻手左右遊走於她那雙大腿的內側。這時,我注意到她雪白的雙峰間各有一個英文字刺青,左邊的是Black,右邊是Jack。看來這幾年,她一直還惦記著我。

「Oh!My dear May!」我俯身去親吻著那兩個英文字刺青,心中感動莫名。我的陽具已經完成備戰,紫玫顫抖的指尖夾著它,把它帶往自己的陰道口。「別急,May,我要親妳的flower!」這是我跟紫枚間的「通關秘語」。紫玫張開大腿,以雙手枕著拱起下半身,露出粉嫩如水蜜桃般的陰戶。我彎下腰,把舌尖放在她的恥丘上,往下滑動,輕輕逗弄著她那兩片新月型的陰唇。潤滑液很快地濕潤了她的陰道,流了些許出來,我知道這時我該把陽具交給她了。當我的陽具緩緩鑽進紫玫的體內,她的全身發出輕微的顫慄。我的動作剛開始是很輕柔的,我的一雙手在她的粉頸、雙肩和乳房上從容地游走,我聽見蚊蚋般尖細的呻吟。等紫玫的陰道完全適應了我的探訪,這才緩緩地以長拉長送的推桿方式,逐漸將她的身體加熱。這時,紫玫雙手緊抓著我的兩片屁股,手腕隨著我的抽插動作施力。由於太久沒進入到紫玫的身體裡面,我開始閉起眼睛細細地感覺,紫玫陰道裡,那種似曾相識的緊迫感和灼燙感,經由末梢神經回流而來。

這時,我的腦海裡突然出現雨荷,她那年輕而渴求滿足的身體。雨荷的陰道也和紫玫給我相似的感覺,就是那種天衣無縫的結合,彷彿是凹槽與凸杵間精巧的榫接。我似乎看見微閉著唇齒,陶醉在器官享樂裡的雨荷,那波浪狀起伏著的絕美的身體曲線。「Oh!My dear!So good~~!So nice!Yah!I like it!」紫玫的呼吸逐漸短促,櫻唇微微張開,配合著我的節奏扭動著下半身。這時,車外開始下起大雨,豆大的雨點落在車頂上,如同無數音符舞踊著的敲打樂。我們就在充滿水霧的車箱裡,盡情地釋放出彼此的汗水,直到不遠處落下一道耀眼的金光,在轟隆巨響的雷聲中,我才一個顫慄,把億萬個陳家子孫倏地掃地出門。我感覺紫玫的陰道深處,天堂之門打開了。紫玫的雙腿緊緊的夾著我,讓我無法鳴金撤兵,我只能提起精神挺腰再戰,繼續抽送,放出我的電流和熱力,引領她一起登上忘我的另一座巔峰。大約足足有一個小時那麼久吧!我第三次噴出熱岩漿,終於把紫枚這個乾渴已久的盆地,注滿慾望的溶雪,在睽違六年之後,讓她重新變回生機盎然的綠洲。

「Jack!你真的好強~~!」眼前玉體橫陳的紫枚仍喘息著。事後,我和紫玫趨車去後山公園賞花。當天的遊客零零落落,因為不是週末例假,而且天空裡忽大忽小的下著冷雨。許多春天的花,山櫻、桃、梅、杏、茶花和杜鵑等,都在寒風冷雨中綻放著。我撐著傘,紫玫依偎在我身旁,彷彿回到無愁的學生時代,一對兩小無猜的小情侶。我們聊起大學時代的生活種種,拾掇片斷的記憶,在冷雨淅瀝的涼亭裡。「Jack!還記得大二那年,在系裡舉辦的《低吟淺唱:詩歌朗誦之夜》嗎?」「記得!當時妳朗誦了拜倫的那首:〈想從前我們倆分手〉,妳知道嗎?那時的妳,心肝真的好狠!妳如泣如訴地吟唱著詩句:『清早凝結著寒露卅冷徹了我的額角卅那種感覺仿佛是卅對我此刻的警告。卅你的誓言全破碎了卅你的行?如此輕浮卅人家提起你的名字卅我聽了也感到羞辱。....』站在台下,角落裡的我,聽著聽,一顆心都滴血了!」「還說呢!是你對不起我,不該和林雨晴發生關係,讓我有種被欺騙和背叛後的強烈羞辱感,你知道嗎?女人可以容忍心愛的男人欺騙她一千次,卻不能接受他任何一次肉體的走私。」紫玫斜倚著我,平靜地說著。

「可是,在雨晴的這件事情上,妳對我太不公平了!不是嗎?比方,在我的宿舍寢室裡,當妳第一次遇見林雨晴,妳鐵青著臉二話不說,立刻甩頭就走人,根本沒有給我解釋的餘地。然後,妳不僅故意躲著我,上課時刻意和妳們班上女生坐在一起,還把我送妳的花束和信件卡片,當著班上女生和我的的面前,扔進垃圾桶裡,令我無地自容。下課後故意不接我的電話,不理會我請人上樓去傳話,幾次我在女生宿舍門口,好不容易等到妳出現,妳卻假裝根本不認識我,讓我當場差點氣昏過去!」我如數家珍地把過去的委曲,娓娓道來。「是你活該,竟然背著我和別的女生交往,而且還約人家到寢室來!」紫玫認真地說。「天地良心,那天妳踏進我寢室時,房門可是開著的,我的室友小馬也在裡面,在那種情況下,我和雨晴根本不可能會有任何越軌的行為!何況是雨晴自己突然跑來找我的,不是我約她的。」「哦?真的是這樣嗎?」「沒錯,當時她來找我,為了兩件事,其一是邀請我去她們政大吉他社,表演幾首古典吉他曲目;其二是拜託我替她們系裡設計一份登合歡山賞雪行程,規劃登山路線。」我總算找到機會解釋清楚,雖然這已經是陳年往事。

「可是,後來你卻沒跟我商量,就跑去政大吉他社擔任特約教席,還帶著她們英文系的學生去合歡山賞雪!」「紫玫,妳講點道理好嗎?我去政大吉他社教古典吉他,以及擔任嚮導帶她們英文系的學生上合歡山賞雪,都是去打工賺生活費和零用錢的,不然妳以為我嘉寶美代子(註17),吃飽飯撐著沒事幹,老喜歡往外頭跑啊?還有,我不找機會多打一些工,哪來的多餘銀兩供我們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街購物呢?」「我只知道你去政大泡美妹,我讀政大的女中同學向我透露,說你在政大吉他社很出鋒頭,有一堆鶯鶯燕燕圍著你,嗲聲嗲氣地要你教她們彈吉他,還說你常用機車載著林雨晴去吃飯、看電影還一起逛街購物,而且後來你甚至跑到她家裡去,這些情報不會都是空穴來風吧?」紫玫冷笑著質問我,彷彿我是個罪證確鑿的現行犯。「事實真相並不是妳所想的那樣!我的確是有幾次陪雨晴一起出去,但都是上完吉他課,雨晴為了答謝我,請我一起吃飯、看電影的。」我連忙說明著,紫玫卻斜著一雙杏眼瞪著我,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

「那麼,為什麼連你的內衣褲都是她買給你的?我平常難道沒有替你準備嗎?內衣褲這種貼身的衣物,竟然有勞另外一個女孩子買給你,你說你將我這個當時做你女友兼老婆的,到底置於何地?」「雨晴沒問過我的意思,就買一堆衣服給我,我如果拒絕人家好意,她家裡也沒有兄弟,這些衣物不就可惜了嗎?而且,她也不只有買男生的內衣褲送我,內衣褲只是附帶的。」「Jack!你當我這阿May是個竹本口木子(註18)啊?任何人用膝蓋想也知道,林雨荷她主動接近你,請你吃飯看電影,是想要拉近和你的距離,買這個買那個送給你,不就是為了討好你?甚至她請你去教吉他、擔任登山隊嚮導,也是有計劃的謀略,她處心積慮要一步一步地擄獲你,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尤其當我知道她的出身,原來還是個豪門的千金大小姐時,我更是難以接受。我張紫玫自認自己外貌和氣質條件,樣樣都沒有比她林雨晴遜色,除了家裡沒她那麼多鈔票,而你卻因為貪圖人家家裡家財萬貫,而顯得越來越沒有立場!」「天地良心啊!娘子!我不否認後來我發現雨晴主動接近我,是懷有目的的,但最初我只當她是個談得來的朋友,就像我和妳班上那票姐姐淘,相處時的情形一樣。我和她剛開始交往的那半年,我根本還不知道她有個顯赫的家世,而且,說真心話,我並不曾因為她的身份,產生出比較的心理,而對妳有任何不同於以往的評價。」我急著想澄清事實。

「我的那票姐姐淘,她們都很重感情講道義,可不會在我面前打你的主意,更不敢來撩撥你。雖然我知道我們系上和外系有不少女生,對你印象很好甚至主動表示好感,但她們至少都知道你已經『使君有婦』,懂得適可而止,哪像林雨晴,才一出現就擺出『志在必得』的高姿態!」「阿May,我知道至今妳仍對雨晴懷有很深的敵意,可是你也該反省一下,那陣子我們分分合合,一見面動不動就起爭執,如果不是後來妳執意和我冷戰,足足有兩個月對我不理不睬,雨晴哪會有機會趁虛而入呢?」我據理反問。「那麼說,是我把你推向林雨晴的身邊囉?你仔細回想,那陣子哪一回我們的爭執不是起因於林雨晴?又有哪次你不是為了替她辯護,而和我大聲小聲的?」紫玫不以為然地反譏我。「因為妳當時很霸道、不講道理嘛!硬是要凡事都把我和雨晴牽扯在一起。」「阿Jack!感情這東西向來就是沒有道理,也根本不必講道理的!你沒聽說過:情人的眼裡容不下任何一粒細沙?當時的我相信,愛一個人就是全心全意的對待他,然後擁有他全部的身體和靈魂!」「阿May,那時,我的確一直是如妳所說的,全心全意地對待妳的。」

「是嗎?那麼你為什麼耐不住那區區兩個月的寂寞?更禁不起誘惑呢?」「我以為妳對我的冷淡,是因為妳已經準備好跟我分手了!」「胡說!才不是這樣!我只是要考驗你,沒想到你是這麼的禁不起考驗!」紫玫轉過身來環抱著我。「我們可以不要每次在一起都起爭執,好嗎?阿May!」「這也是沒辦法的,第一,你都不願意在言語上稍微讓我一些,或者順我一些;第二,我就是這樣子,只要我認為自己是對的,我就會據理力爭!我阿May可不像你家裡的老婆,樣樣順著你!」「別說了,我們不要再起爭執了,好嗎?」我主動求饒。「怕你自己說得到做不到呢!」紫玫深情地仰望我。「好吧!我對妳發誓,皇天在上,後土在下,以後我要對紫玫很好很好,絕不和她吵嘴!」我左手攬著她的腰,右手高舉過肩。「對天發誓大可不必,少惹我生氣比較實際,男人動不動就指天指地的亂發誓,可不是好事。」紫玫把我的右手按下來。「噢,對了!阿May,我一直沒問妳,妳要拍這部電影,經費從哪兒來?」

「阿Jack!我還以為這麼重要的事,你連問我都不問,故意裝作不知情呢?!」「我哪會故意裝作不知道,阿May,拍一部電影不是得花很多錢嗎?」「是啊!這部片子製作成本總數大約三千到三千五百萬!把你嚇一跳吧?」「還,還好,這的確是一筆大數目。」我心裡想:老天,這可接近我十年的薪水總額啊!「找不到片商投資,只好來找你囉!我的朋友中,目前就屬你最有財力。怎麼樣?」阿May一臉認真的表情,讓我不忍心說:對不起,我的能力有限!「妳現在已經籌到多少錢?」我想知道阿May拍這部片,目前預算還差多少。「大概五百萬吧?這些年我存了大約一百五十萬,另外標了五個會湊足一百萬,跟我爸媽預支了我的嫁妝五十萬,其餘的兩百萬都是學校同事們投資的。」「那麼還差將近三千萬,這樣好了,其中的一千五百萬當成我的投資,我自己的財力只有這麼多,另外的一千五百萬,我私下找公司的同事借貸或邀請他們一起來投資。」我約略盤算一下,這半年我的薪水存下來的錢一百萬,我名下的公司股票向銀行質借款押,這部份應該有一千一百萬,還有小姨子,也是我的小情婦雨荷,她的私房錢應該有三百萬,大概就能湊足一千五百萬。

如果雨荷名下的股票能借給我質押,還有一千萬,再找公司幾位一級主管商借或邀請他們投資,那麼剩下的五百萬大致上就有著落了,只是這麼動用大筆錢,很難不驚動我老婆雨晴,「嗯!關鍵就在雨荷身上,只要她這個大金主答應鼎力相助,即使事後雨晴追究起來,我的小雨荷也會挺身替我辯護。」我是這麼想的,算是打如意算盤吧?「會不會讓你很為難?」「給我兩個月時間,我會盡力去替妳奔走!」「那麼,要我怎麼報答你呢?阿Jack!」「對我好一些,當我是妳最要好的朋友就行了!」「不行,那怎麼夠呢?是你幫我實現了多年來的夢想,我要以身相許才行,怎麼樣?」「以身相許?有那麼嚴重嗎?」我笑著問。「別學陳水扁的語氣,跟我嬉皮笑臉的!I am serious!」(註19)「我哪有?」我笑著,小聲地抗辯。「這樣好了,你都已經是有婦之夫,從今天起,我就做你的黑市夫人,地下情婦,隨傳隨到,你說怎麼樣?」「黑市夫人?地下情婦?還真傷腦筋呢!」我心裡這樣想:「一個林雨荷已經讓我有點吃不消了,再加上妳紫玫,看來我餐餐得吃『虎力雅補』外加『十八銅人行氣散』,才撐得住了!」「你在想什麼?阿Jack!」紫玫問。「沒,沒什麼,妳決定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不是羅密歐,也不是大鼻子情聖,阿May願意回到我身邊,我又何必「假仙」(註20)呢?只是往後我必須多花一些心思,把身邊這三個女人都「馴得服服貼貼地」。從此,我的感情生活,由五胡亂華,正式進入列強混戰的十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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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不久前,我才把她升為總經理特助,「內舉不避親」,是她的工作能力被我肯定,所以我主動調整她的職位。雨荷對於出任特助,並沒有特別高興的反應,只要能留在我身邊,她似乎並不計較這些。不過,對於我交代她的事,她每件都處理得井井有條,而大學四年商學院的基礎,加上我有計劃地訓練與栽培,使得她能夠充份發揮所學。至於雨晴,只覺得我這做姐夫的,有點「趕鴨子上架」,操之過急,不過,幾次聽我對她妹妹正面的肯定與評價,也就相信我的知人之明。另一位秘書曉榆,也是我刻意栽培的「班底」,我同校商學系的小學妹,被我從業務部帶過來,在公司裡常直接稱呼我為「學長」。在我執行副總任內,曉榆成為我的得力助手,使我的「行政革新計劃」,能夠在所轄的生產、業務和倉管部門,順利推展開來。那時,雨荷才開始認真地接觸我底下所屬部門的業務,還沒有完全進入狀況,我要曉榆帶著雨荷學習,所以曉榆和雨荷兩人感情最融洽。傍晚六點,我回到公司,雨荷和曉榆在總經理室等我。

「姐夫,今天的公文我和曉榆都整理好了,請你過目並批閱。」雨荷站在我的桌旁,曉榆端來一杯冰咖啡。桌上放著十幾個卷宗夾,都是各部門待批閱文件。「小荷、曉榆,辛苦妳們了!去休息吧!」我隨手拿起第一份卷宗,同時向她兩致意。雨荷還站著不動,以致曉榆也不好意思坐下來休息,只能陪她站著。「姐夫」「什麼事?小荷」我抬起頭看著她,同時把批好的那只卷宗夾放在右手邊桌上,順手又取下第二個卷宗夾。「今天是姐的生日,姐要我問妳幾時回去?爸媽從高雄上來,在家等你。」「哦?我倒差點忘了!批完公文,待會兒先去挑一份禮物。」我歉然地說。「禮物我替姐夫挑好了。放在車上,你要不要先看過?」雨荷說。「不用了,妳都已經替我買好了,相信妳的眼光。謝謝妳,小荷。」我很快地看完第二份卷宗,並寫下批示。「去休息一下吧,待會再call妳們。」這些卷宗整理得秩序井然,我只花了四十分鐘就批示完畢。其實,我平常在公司裡,除了接待大客戶的應酬外,多數的時間就是到各部門巡視,其次則是從公司內部的網路上瀏覽各部門的報表文件,真正用來批公文的時間,通常是五點到六點之間的一個小時而已。雨荷和曉榆一定會等我批閱完當天全數公文,並將公文放在傳達室,歸定位後才會一起下班。

上車後,雨荷見我正以雙手摩擦著臉部,知道我今天似乎顯得比往常疲累。「姐夫,你是不是很累了?」善長察言觀色的雨荷,主動關切地問。「是有點累了!」我打了個哈欠,同時伸了個懶腰。「那麼,今天我們就不做了吧?」「不行,我們今天都還沒做過!」我強自撐起精神。「我怕你會太累,而且回去太晚。」雨荷取出一張濕紙巾,替我擦著臉。「我們在前面的汽車旅館休息一小時。」我想把今天紫玫交代給我的事,跟雨荷一五一十地談清楚,因為一回到家,投資紫玫拍電影的事就沒機會和雨荷詳細談了。雨荷不忍心拂逆我,她一直都順著我。我和雨荷親熱著,一邊思考這開場白開怎麼個起頭。「小荷,我想問妳,敢不敢和我在電影裡,像現在這樣地親熱?」我正以指尖愛撫著她的雙乳。「在電影裡?像現在這樣?」小荷一臉茫然地望著我。「嗯!我的一個學妹紫玫,在我和妳姐的婚禮上,妳們見過面的。她籌劃著要開拍一部電影,找妳和我在故事中擔綱演出一對情侶。」「哦?姐夫和那位舊愛學妹,舊情復燃了?」雨荷的嗅覺一向很敏感,果然立即瞧出端倪。

「也不算是!她寫好了一本劇本,請妳演出大學時代的妳姐,我演出那時的我自己。」我趕緊說明。「那就是一場三角戀愛囉?」雨荷瞪大眼睛,一臉天真卻又認真的表情,讓我不禁笑了。「姐夫,你笑了,不打自招喔?今天你說約了一位老朋友,應該就是去和你那學妹見面吧!」雨荷用指尖輕捏著我的鼻尖一下。我的一舉一動,似乎都逃不出雨荷的心眼。「嗯!比較麻煩的地方是,拍這部電影需要一筆龐大的經費。」「我懂了,妳學妹不只找我們擔綱演出,還希望我們投資她拍片,完成這部電影。」雨荷微笑時,顯得格外的甜美。「聰明,我一點妳就通!」我讚賞著。「錢,我不會不捨得,既然姐夫你都願意幫她,我當然願意支持;只是這件事在進行時,不能讓老人家和我姐知道。」雨荷不僅聰慧過人,而且心思細膩,顧慮周延。我想,如果哪天她由愛生恨,對付起我來,恐怕我會難以招架。「那好,這幾天她正等著我們答覆!」我感覺如釋重負。「不過,姐夫,我要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那個叫紫枚的學妹,會不會假戲真做?我是說你會不會和她舊情復燃?」雨荷認真地追問著,讓我有點吃不消。而同時,她的右手正在我的陽具上撫弄著。

「妳擔心這個嗎?」「嗯!我自己已經是個闖入者,我擔心你學妹會是姐夫你的下一個外遇對象。如果是這樣,她會把你的心帶走,我不願意出現這種情形。」「放心,小荷,任何人都不能把我從妳和妳姐身邊帶走,妳姐是我生活和心靈的視窗,而妳,是打開這視窗所需要的充滿智慧的軟體。」「姐夫,你說的真好,就算是哄我開心的,我也會完全地信以為真,因為,你是我身體和靈魂所賴以公轉的太陽。」雨荷感動地說,身體起著輕微的顫抖。我把雨荷緊緊地抱著,她真的成熟懂事了,出落得嫵媚而慧黠,已經是個小婦人。我因為內心的感動,陽具似乎也感受到,跟著奮發了起來。我隨即拉開雨荷的雙腿,把陽具交給濡濕的陰穴。為了節省時間,只前面的十分鐘我使用「老漢推車」的長推桿,接下來的半小時,我變化了幾個姿勢,並且採取比較粗猛的動作,雨荷的呻吟由細長逐漸短促而高亢。或許因為下午才和紫玫劇烈肉搏過,被她緊湊的陰道磨頓了感覺,這時,我雖然加速地衝刺著,陰囊卻遲遲沒有動靜。後來,我只得採取女上男下的姿勢,讓雨荷的陰道和兩片陰唇充份刺激我的鼠蹊,如此還是經過將近二十分鐘的折騰,我才總算達到高潮同時射精,但雨荷已經由於興奮過度洩了好幾回,在我射精後像一灘融化的春泥,癱在我的胸前。雨荷的聲音已經變得模糊且沙啞。

「喜歡這種新節奏嗎?小荷?」我喘息未勻,渾身汗水淋漓。「不喜歡這種感覺,它太強烈了!像狂風暴雨,這種感覺讓我很害怕,但是,似乎又舒服極了,好像搭了一趟驚險萬分的雲霄飛車....」雨荷仔細地形容著她的感覺,而我卻想著今天和紫玫在休旅車裡翻雲覆雨時,何以自己腦海裡不自由主地浮現出雨荷高潮時的形象,這似乎只有一種合理的解釋,小荷給我的性愛方面的滿足感,才是我靈魂裡所有官能慾望的真正核心。那晚回到家時,已經八點半,雨晴她父親,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因為我沒在場,雨晴就一直沒點起蛋糕上的蠟燭,而桌上的飯菜也早就涼了。所以我看到我岳父時,他給我的是一張「你究竟在忙些什麼?」,充滿問號的撲克臉。用過晚飯,沐浴後,雨荷回到閨房,便連夜把那本厚達兩百六十頁的劇本,一口氣讀完。至於我,回到房間,我的雨晴老婆問我,為什麼我的「那話兒」上面,有幾處輕微的「破皮」,我睡意矇矓地回答她:「和客戶去陽明山上洗溫泉,因為水溫太高又泡得太久。」,她將信將疑。當然,只二十分鐘,我老婆便說「It is enough!」,還說,生下baby後,她會「好好補償我」。
2007-5-28 2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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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圖遊戲16-20~作者:陳去非

拼圖遊戲【十六】魔幻寫實:電影裡外的人生 作者:陳去非

《拼圖遊戲》是這部即將開拍的電影的暫定片名,裡面的故事是以紫玫、我和雨晴,在大學時代的三角戀情作為主軸。故事大致上和我的記憶相吻合,只在我和雨晴這部份,有些段落情節是紫玫揣想出來的,這部份我依據記憶所及作了幾處修改。每個人的心中都懷抱著夢想,在現實生活變幻不拘的場景裡,努力地尋尋覓覓,從浮光掠影、碎片般的情景中,拼湊著自己心中那幅美麗的願景。這幅圖畫,或許常隨著環境與心情的轉折而更改,但卻始終存在於每個人的腦海中,倒映在每一顆紅男綠女的心板上。不是嗎?人,如果不為什麼地活著,固然活得瀟洒自在,當平心靜氣之際,卻也不免要感覺空虛悵惘。我自己心中的那幅圖畫呢?是口袋裡麥克麥克,擁有如花美眷的紅頂商人?還是玉樹臨風,大學裡講授文學的教授?為免雨晴事後知情時極力反對,我和雨荷商量,很有默契地決定一起說服她,雖然我們預計要雨情點頭同意,難度很高。

兩天後的晚上,用過晚餐,我和雨荷找機會把這件事情和她談開,雨晴的反應先是驚訝,接著和雨荷一樣,懷疑我的動機,以為我又和紫玫舊情復燃。「老公,那張紫玫都和你分開那麼多年,而且我們也已經結婚了,我不懂為什麼她還要回來,陰魂不散地纏著你?」五個多月身孕的雨晴,小腹已經明顯突出來,她坐在沙發椅上,臉色陰沉地看著我。「妳先別胡思亂想,老婆。紫玫的這部自傳性質的電影,只不過是把我們以往在大學時代的生活史,藉由電影鏡頭回溯出來,所以,並沒有妳所顧慮的那些動機。」我婉言地解釋著。「哼!你別說得那麼好聽,我知道到現在你還對她舊情綿綿!」雨晴生氣地插著腰,把臉別過去。「老婆,妳講點道理,好嗎?要是我存心不良,幹嘛還先和妳商量,低聲下氣地徵求妳的諒解和同意?」我據理反詰。一旁的雨荷也適時幫腔:「姐,姐夫說得沒錯,如果姐夫想要藉機會走私感情,他大可私下進行,把妳幪在鼓裡。這整件事,姐夫頭一個問我,我願意相信姐夫對這個家庭的感情,絕對是忠實的!」雨荷深情地望著我。

「小妹,幾時妳也被你姐夫收買了?這麼地替他開脫!?」「我不過是就我對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理解,客觀地說句公道話。」雨荷怏怏地說,皺起眉頭。「我就是對張紫玫那隻狐狸精深懼戒心!誰曉得你會不會太入戲,來個假戲真做?」「沒有的事啦!老婆,不過就是拍一部電影,別把我想得那麼難堪,好嗎?」「是啦!姐,有我這女主角全場盯著,妳就不必操那麼多心了!」雨荷安撫她姐。「我不管你們了!要怎麼搞隨便你們,我當作沒看見,眼不見心不煩!老公,今晚你睡沙發,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完,雨晴氣呼呼地進房去,鎖上房門。這一晚我只好窩在客廳沙發上休息,快睡著時,我似乎感覺雨荷曾經過來幫我蓋被子,還親了我的額頭一下。半夜,我老婆來把我從睡夢中搖醒。「老公,今晚我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雨晴在我的身旁蹲下。「還好!」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應著。「不要生我的氣,好嗎?孕婦情緒常常比較不穩定。」雨晴溫柔地說。「我哪敢生妳的氣啊!」抱著枕頭,我的睡意還很濃。

「我仔細想過,妹妹說的也有道理。」雨晴撫摸著我的臉頰:「我勉強同意你去拍這部電影,不過我希望你別耽誤了公司日常的業務,這樣我很難向我爸交代。」「我知道,謝謝妳的諒解,阿晴。」我稍稍覺得清醒。「其實,如果你存心不良,想藉機和張紫玫復合,我也無力阻止!但當你想要離開我以前,我希望你能提前告訴我,好讓我先有心理準備。」雨晴說這話時語調哀怨淒涼,彷彿我就要離開她,移情別戀似的。「傻女人,我不是那種喜新厭舊、沒心沒肝的男人,何況你都有了我們的baby,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將來不認我這個爸爸!」我語氣堅定地說,這樣的回答,雨晴似乎滿意了。其實,雨晴的小小的心思我哪會看不出來,她故意以哀兵姿態來擠壓我,給我先施打一支「預防針」,要我「知道彼此的分際」。我是絕不會離開她的,因為我不想我的人生,到了三十歲,還要重頭來過。「只要你記得現在說過的話就好了。老公,跟我回房間去睡吧!」這件事,就這樣輕騎過關,雨晴睜隻眼閉隻眼,算是默許了,似乎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順利。

×   ×   ×   ×   ×

週六,紫玫約了我和雨荷見面,我們一起討論拍攝前的前置作業。攝影組、劇務組、化妝師、燈光師、道具、錄音、場記和臨時演員等,由她任教的國立xx藝術大學戲劇學系全力支援,至於演職員食宿和各項開銷,則由第一階段籌措的預算一千萬元支付。片子拍攝的進度剛開始很緩慢,因為我和雨荷還沒完全「進入狀況」。我和雨荷上班時間固定,週末假日雖能趕拍部份進度,但是為配合劇情需要,拍攝上下課、出學校外景這部份,非得我和雨荷騰出部份上班時間不可,所以我只得將公司重要的例行會議,集中到特定時段,白天出外景,晚上收工後趕回公司批閱當天公文。雨荷全程陪著我,曉榆則每天加夜班,待在總經理室,隨時待命,並保持聯繫,直到我和雨荷趕回公司,處理完當天的公文。當然,我和雨荷經常深夜才回到家,雨晴沒再叨唸什麼,我知道對這件事她始終保持低調的隱忍態度。這天的預定進度是我在台大女生宿舍門口,等著紫玫下樓來,想向她解釋我和雨晴之間只是普通朋友,希望能冰釋誤會,與她合好如初....。

×   ×   ×   ×   ×

我坐在女舍門外,給雨浸濕透了的長椅子上等著,楞楞地望著六樓窗戶。黃昏,天空飄著雨絲。紫玫和室友秀雅自門口走出來,兩人各自撐著花雨傘。「阿May,妳的Black Jack又來等妳了!」秀雅拉住紫玫的袖子,停了下來。「別理他,我們去吃晚飯。」紫玫望了長椅上的我一眼,面無表情。「這樣淋雨,他會感冒的!」秀雅一臉不忍。我從長椅上站起來,快步朝她兩走過去。「他喜歡淋雨,覺得這樣子很浪漫,就讓他去淋個痛快吧?」紫玫別過臉去,根本不想看到我。「阿May,妳不要對我這樣子,我就快要瘋掉了!」我語調悲愴地望著紫玫。「你是誰?你是無聊男子嗎?我們好像不認識吧?」紫玫故意轉過身去,對我冷言冷語。「阿May,轉過來看著我,妳為什麼不看著我?」我繞到她面前去。「阿May,不要這樣子,妳何必如此折磨阿Jack?就算他對不起妳,妳也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啊!?」秀雅看不過去,在一旁替我求情。「給他機會,笑話,阿雅,妳那麼可憐他,那麼妳去給他機會好了!」紫玫竟也對著秀雅大聲說:「妳不是一直很欣賞他的才華,他那用來欺騙純情少女的一手古典吉他!」

「阿May,妳~~~!」秀雅無辜地被紫玫以言語諷刺,一時心中有氣,瞪大了一對杏眼,鼓起腮幫子,但是在我的面前,似乎又強忍著不便立即發作。「阿May,我和林雨晴之間真的只是剛認識不久,很普通的朋友。」「是噢,很普通的朋友,你會用機車載一位剛認識不久的普通朋友,去學校側門旁的越南飯館一起吃飯?還一起逛街買衣服?」紫玫疾言厲色地質問我。「妳聽我說,那是~~」我急著想解釋,舌頭卻一時打結。「那是我親眼看到的!」沒想到紫玫硬是搶著我的話尾踩住我。「我~~,阿May,不、不是這樣子的。」我越著急,舌頭卻越不聽使喚。「你還想狡賴嗎?原本我中女的同學告訴我,說你在政大教吉他,每回都和那姓林的同進同出,兩人親親熱熱的,要不是我親自趕去求證,全程目睹你們的好事,我還真不敢相信呢!」紫玫伸出手指著我的鼻尖說,語調冷若寒霜。「我,我和她又沒有怎麼樣!」我氣急敗壞地解釋著,雨水從我額前的髮稍流進眼眶裡,我連忙以手背擦拭。「要有怎麼樣才算怎麼樣嗎?要等到你把她弄上床去,才算有怎麼樣嗎?」阿May咄咄逼人,情緒顯得非常激昂。

我知道這雖然是在拍電影,但我彷彿真的回到過去的自己,那個被紫玫冤屈,一時百口莫辯的自己,想著想,心中忽然悲慟莫名,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抿著嘴角我垂下頭去。「哭!男子漢哭什麼?敢作敢當,你哭個什麼東西嘛!」紫玫兇巴巴地對著我吼叫。我心中一凜!不對啊!劇本裡好像沒這句對白啊!糟糕,我該怎麼接下去!有了!順著她的語意,我也臨場脫稿說上兩句。「我為我自己而哭,我哭我心愛的女人,竟然對我誤會那麼深,根本不聽我的任何解釋;我哭我自己竟然這麼傻,天天都來宿舍門口站崗,想盡辦法要當面跟她說清楚,妄想和她合好如初;我哭我自己是個提得起放不下的大傻瓜!」我的表情悲痛而哀淒,心中卻頗為得意:原來,我還真能瞎掰呢!我偷瞄了飾演秀雅的那個女生,她的表情突然似乎有點困窘而迷惑,也許她同樣發覺到劇本裡似乎沒有這一段對白,但是為免NG,她很快地恢復原來的表情。

這時她也不照劇本裡原來的對白,就來一段即興的脫稿:「夠了,夠了,我實在看不下去,阿May,妳要嘛現在就找個地方,有什麼誤會或不滿,小兩口坐下來,好好說清楚!要嘛,妳就不要再折磨他,乾脆一拍兩散,讓他從此死了這條心!」場記看著劇本皺起眉頭,攝影師旁的的副導演微笑著點點頭,既沒有喊NG,也沒有喊CUT,看來剛才三個人都臨時脫稿的這一段,應該沒有問題。「阿雅,別理會他,就讓這個可惡的傻瓜,繼續留在這裡淋雨吧?我就是要折磨死他,咱們去餐廳吃飯。」繞了一圈,紫玫總算繞回來原劇本的對白,拉著秀雅的手腕悻悻然往餐廳方向走。我上前追了幾步,喊著「阿May!阿May!」,然後停了下來,在雨中淚流滿面....。「CUT!」副導演喊出來後,我如釋重負,總算鬆了一口氣。紫玫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阿Jack,I am sorry for you!剛才我看著你流淚,心裡感動臨時忘了詞,所以掰了一小段,還好你和文英都應變得很快,emotion接得很自然!好樣的!」文英是飾演室友秀雅的女生,也是阿May系裡的助教。紫玫剛轉身離開,雨荷拿著條乾毛巾幫我擦著臉和頭髮,場邊小妹遞過來一杯薑母茶,我才喝一口,就連續打了三個噴嚏。「可別真的感冒了,人家會心疼的。」雨荷輕聲說著,在我前額親了一下。

×   ×   ×   ×   ×

我淋著雨,神情落寞地走回我的宿舍,經過會客室時,一個熟悉而溫柔的聲音自背後把我叫住,是林雨晴。「你怎麼淋成這樣子?」雨晴拉著我的手,拿出手絹仔細地替我拭去臉上的雨水,臉上流露著無限愛憐的表情。我沒說話,披頭散髮,彷彿一截濕透了的爛木頭。「上樓去吧?換一套乾衣服,我幫你吹乾頭髮。」雨晴拉著我上樓。我住宿在校外的民房,這樓房雖然是出租給男學生,但房東並沒有管制女眷出入,所以同住這樓房的男生,有幾個常常帶女友回來過夜。我們進到寢室裡,我在浴室換過衣服,回來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雨晴取來乾浴巾,先擦拭我濕透的頭髮,接著拿起吹風機,吹著我的頭髮。「你怎麼了?又跟紫玫吵架了?」雨晴關切地問。「嗯!」我輕輕應了一聲。「紫玫也真是的,就捨得讓你淋雨!」「我不怪她,紫玫對我誤會很深,她親眼看到我們一起吃飯逛街。」「所以,她就不想聽你解釋?」雨晴把吹風機的電線捲起來,暫時擱在書桌。「嗯!」「要不,我替你向她說清楚?」雨晴提議。「不必了,如果妳替我出面,紫玫會以為我在向她示威,誤會恐怕只會加深。」「去非哥,放開心情,過一陣子等紫玫自己想通了,就會回來找你。」雨晴輕拍著我的肩膀,婉言安慰著我。我心中難過,突然很想有個人抱著。我轉身環抱著雨晴,把臉埋在她柔軟的胸前。雨晴沒有推開我,對於我突如其來的擁抱,只是稍微怔了一下。「想哭,就哭出來吧!」雨晴也伸手抱緊我,把粉臉貼著我的前額。大約過了三分鐘,我才說話。「我想找個人來愛我,我不想再如此自苦了!」我的語調淒然:「深愛一個人,竟然是這麼地痛苦。」「非哥,你的心情我懂,我完全懂得~~」雨晴輕撫著我的頭髮,我的背。「CUT!」紫玫喊著。我和雨晴,哦,不,是雨荷,我和雨荷還緊緊地相擁著,情緒仍停留在我們之間徘徊著。我仰頭望著雨荷,看見她眼眶裡噙著婆娑的淚水。紫玫走過來,嘴裡輕咬著食指,她的眼瞳裡同樣閃著淚光。「很好,很棒,把我想要的感覺都做出來了!」紫玫抱著我和雨荷。

×   ×   ×  ×   ×

這天晚上提前收工,才七點鐘不到。我臨時動議,邀請紫玫、雨荷和曉榆三個女生,一起上陽明山的土雞城吃消夜。我把那支心愛的尼龍絃吉他帶在車上。紫玫坐前座,雨荷和曉榆在後座閒聊著。我的白色積架房車,奔馳在上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上,雨淅瀝地下著,擋風玻璃上雨刷來回刷個不停。「阿Jack,剛才你和雨荷那場相擁的戲,做得很自然,讓我忍不住也鼻酸了起來。」紫玫愉快地說。「沒什麼!我只是想起六年前當時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帶出了當時的情緒。」「是麼?阿Jack,對不起,當時我還年輕,不懂得珍惜,我不該那樣對你。」紫玫突然表情黯然,伸過手來磨搓著我的右腳膝蓋。「其實,是雨荷入戲,我才能順利地把當時的情緒發揮出來。」我從駕駛座上方的照後鏡瞄了雨荷一眼,雨荷自後照鏡裡看見我正在偷瞄她,像個調皮的小女生似地向我扮了一個鬼臉。「雨荷,妳姐夫在誇獎妳呢!」紫玫回過頭去說。「沒什麼,紫玫姐,我喜歡假戲真作,這種感覺真的很特別ㄝ。」雨荷笑了,笑聲彷彿一小串悅耳的銀鈴。

沿途我們有說有笑,我講了幾則在金門服役時,連上弟兄鬧的笑話,她們三個都聽得津津有味。「姐夫,你有這麼多新鮮的趣聞,為什麼都從來沒跟我講過?」雨荷笑著問,我知道她的話裡,其實有著輕微的抱怨。「姐夫不知道小荷喜歡聽啊?現在知道了,以後我會時常講給妳聽。」「我喜歡你剛才講的,全連的弟兄,頂著大雷雨時,在操場一起洗澎蓬的那一則,好帥氣喔!有機會我也想親自體會一下那種感覺。」對此,雨荷似乎興緻濃厚,說話時聲調天真浪漫而高昂。「金門那裡雨下得很不均勻,常常接連一兩個月不下雨,島上就鬧起水荒。所以,趁著下雨集合連上地兄洗澡,只是克難的方法。這時我們會把連上所有的鍋盆水桶,都搬到室外接水,留著煮飯洗衣沐浴。」我笑著說。「看來你在金門,過了一段苦日子,阿Jack。」紫玫臉上流露出些許不忍。「那沒什麼,我只當是一段自我磨練,男人嗎,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才會變得成熟穩重些。」我把車子停在紗帽山下,一家土雞城的門口。

「小姐們,下車囉,今晚我們好好打賞自己一下,祭飽五臟廟。」拉起手煞車,我們一行三女一男,進去打牙祭。難得忙裡偷閒,大夥兒的心情顯得特別愉快。面對一桌子的佳餚,我們吃著喝著,天南地北地閒聊。我叫了半打金門高粱,因為紫玫和雨荷都想嘗嘗看,她們聽我說這酒性辛烈芳香,後勁很強,兩個女人卻有些逞強地表示,她們願意嘗試,就算真喝醉了也沒關係,讓我感覺她倆似乎有暗中較勁的意思。一向文靜乖巧的曉榆,只敢喝紅酒。「阿Jack,你有沒有喝醉過的經驗?」紫玫端起酒杯,把高粱酒液在琥珀色的杯子裡搖晃著。「有,只一次。和妳分手的那天晚上。」「喔?你一個人喝悶酒?」「不!和我室友小馬一起喝,在寢室裡。」雨荷夾了一塊奶油涼筍放進我的小碟子。「醉酒的感覺,怎麼樣?」紫玫一臉好奇而認真的表情。「還好,算是暫時痲痺自己吧!」我苦笑著。「其實,和你分手後,不久,我就開始後悔自責,但是我想,分手那天,我對你講了一些苛薄絕情的狠話,你大概傷心透了,以後也不會再來找我。」紫玫的臉上已經出現玫瑰花般的紅暈。「也不是,那學期我還常跟秀雅她們,探問妳的近況。」我揚一揚手中的筷子,身旁的雨荷望著我的臉,聽得很專注。「秀雅她們都跟我說了,也苦口婆心地勸過我幾次,當時我鐵了心,自己雖然痛苦,但總相信分手的痛苦是短暫的。」紫玫語調哽咽,我聽了不禁有些鼻酸。

紫玫伸手過來抓著我的手背,摩搓著上面的齒痕。「姐夫,你們的故事從頭到尾都讓我很感動。」雨荷把臉頰輕輕地靠在我的左肩上。一旁的曉榆,眨了兩下眼皮,似乎已注意到雨荷這個不尋常的小舉動。「雨荷,你姐夫其實是個很重感情的人。」紫玫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嗯!我知道。」雨荷低聲地說。「好了,放鬆心情,我們喝點酒。」我岔開話題。「雨荷、曉榆,我敬妳們兩位!我的左右護法。」我舉起酒杯,向她兩致意。雨荷端正上半身,也舉起酒杯,我看著她皺著眉頭喝下那杯高粱。我的酒量,經過在金門一年八個多月的磨練,已經精進許多,喝個三瓶還沒有問題。金門冬天風大寒冷,整個冬天晚上,我習慣每天喝上幾杯,一來禦寒,暖和筋骨,二來酒精可以幫助我入睡。雨荷嚷著要我彈幾個曲兒助興,我也有點技癢。取來吉他,我先彈了那首:〈A time for us〉,是電影《羅密歐與茱麗葉》的主題曲,紫玫跟著旋律悠揚地唱起來:

A time for us some day there
When chains are torn by courage born
Of a love that’s free
A time when dreams so long denied
Can flourish
As we unveil
The love we now must hide
A time for us at last to see
A life worthwhile for you and me
And with our love
Through tears and thorns
We will endures as we pass surely
Through every storm
A time for us someday there’ll be
A new world
A world of shining hope
For you and me

「A time for us someday there’ll be卅A new world卅A world of shining hope卅For you and me 」唱到最後那小節旋律時,紫玫幾乎是哭著的,臉上已經掛著兩行清淚,抓著我的手,渾身激烈地顫抖著,然後踉蹌地撲倒在我的懷裡,把臉深埋在我的胸口,幾十秒後才聽見她嚶嚶啜泣著的聲音,我想,紫玫她強忍的情緒,此時已經完全崩潰了。「阿May,想哭就哭個痛快吧!」我把吉他交給雨荷,撫著紫玫的髮絲,有點手忙腳亂地安撫著。「我不該這樣對你,阿Jack,原諒我,我不是有心要傷害你的….阿Jack,離開你,我真的好難過、好難受哪!」紫玫此時已經語無倫次。我把紫玫扶起來,對雨荷說:「紫玫喝醉了,幫我扶她進去休息。」雨荷繞過來,幫我架著紫玫。我半蹲下來揹起紫玫,來到客房休息,雨荷和曉榆跟著過去。「小荷,找隻臉盆或痰盂來給我,讓她把酒吐出來,剛才她喝得太急也太猛了。」雨荷聽了我的話,轉身出去,找櫃台借臉盆。我扶著紫玫,讓她的背部斜倚著我,曉榆用冷毛巾來回擦拭著紫玫的額頭、臉頰和脖子。醉酒的紫玫,頸子、臉顏一片絹染似的紅暈,豔麗得彷彿一支出水的芙蓉。

催吐過後,忙了一陣,總算讓紫玫躺下,平靜地休息。我們回到餐桌旁,雨荷和曉榆一邊喝著酒,一邊聽我彈撥著曲子,從那首〈The Way We Were〉,芭芭拉史翠珊和勞勃瑞福主演的「往日情懷」,到「第六感生死戀」(End Title from Ghost)的主題曲〈眼神中的愛〉等系列經典電影主題曲;從N.Paganini:Sonatina (小奏鳴曲)到J. Ferrer:La Danse Des Naiades (水神之舞)等古典吉他樂曲,雨荷和曉榆專注地聽著,臉上洋溢著陶醉而愉悅的神采。直到十點,她倆似乎已經都七、八分醉意了。我先後把雨荷和曉榆扶進房裡,雨荷也吐酒了,我找來冷毛巾替她擦著臉和脖子,還幫她按摩太陽穴和頭部、背部。我把雨荷放倒,頭部以枕頭墊高,以免她再度吐酒。她暫時安靜下來,閉著眼睛安靜休息,似乎已經有了睡意。曉榆躺在我左手邊,閉著眼,櫻唇微微張著。兩隻手緩緩解開自己的上衣鈕釦,露出粉紅色蕾絲滾邊胸罩,身體似乎因酒精的作用而發燙著,我以前領教過那法國波爾多紅酒的力道與後勁,酸甜芬芳好入喉,不知不覺就會喝醉。

我把冷毛巾重新搓洗過,然後扶起曉榆上半身,解開襯衫上的兩顆釦子,替她擦拭額頭、臉頰和脖子上的汗漬。剛開始曉榆乖巧地讓我替她擦著汗,當我把冷毛巾移到她的脖子上時,她忽然自己伸手來解開胸罩前釦,露出一雙渾圓飽滿的乳房,乳房上點綴著兩粒粉紅色的小野莓。她把我的手牽引過去,讓我替她輕輕擦拭著,我看見她微微地張開眼睛,充滿感情的眼眸凝望著我。「學長,吻我!學長。」曉榆翻坐起身,撲倒在我胸口,低聲而性感的嗓音,在我耳際呼喚著。我俯身吻著她的鮮艷欲滴的櫻唇,齒夾間猶留有紅酒芬芳的氣息。曉榆伸出雙手緊抱著我,雙乳壓住我的胸口。我伸出右手,指尖輕輕揉捏著她的乳房和奶頭,漸漸地曉榆輕聲地呻吟起來。我把她放平在塌塌米的床墊上,俯身從脖子到乳房,以舌尖「巡禮」過一遍。我的一隻手悄悄地伸進曉榆的長裙裡,指尖愛撫著她那敏感的陰蒂和陰唇,然後很自然地褪去她的小內褲。我的舌頭往小腹下方移動,充份享受著女孩青春胴體,自然散發出來的芳香和柔膩的膚觸。

我把曉榆的長裙鈕釦解開,舌尖從恥丘移往陰蒂和陰唇。曉榆微弓起雙腿,我的眼睛餘光偷偷瞥見她正緊閉雙眼。陰道口很快地濕潤了,在微弱的燈光下,我的食指和中指輕輕地撐開曉榆絳紅色的外陰唇,薄薄的兩片陰唇中間,覆蓋著一小片粉紅色的薄膜,我知道曉榆還是處女。我把舌尖探進陰道裡,在處女膜上轉了十幾圈,曉榆的全身跟著扭動起來,無色透明的潤滑液混著我的唾液,讓我的舌頭感覺溫暖而黏膩。「學長,學長,我要!」曉榆伸直雙手,向我索討身體。我快速地脫下衣褲,躺回曉榆身邊,拉著她顫抖的小手,我要讓她感覺,感覺我那正在一吋吋地甦醒過來的陽具。曉榆張開眼睛,羞澀地望著我。她手掌心握著我的龜頭,卻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這是曉榆的第一次,她需要學習和我日後逐步的調教。幾分鐘後,我附耳向曉榆溫柔地說:「我要妳」,曉榆含羞地點點頭,卻又不放心地望著身旁熟睡的紫玫,以及似乎還有點動靜的雨荷。我把食指在曉榆的櫻唇上,像雨刷似地來回比劃著,以安撫她的情緒。接著,我翻過身來,右手抬起她的小腹,左手掰開她的右腿,提起陽具,往曉榆溼潤的陰道口,緩緩地推送進去。或許因為酒精的痲痺作用,當我的龜頭正穿破那層薄薄的處女膜時,曉榆並沒有感覺太強烈的撕裂感和刺痛,只是忽然緊閉起眼,皺一下眉頭,輕微地呻吟幾聲。

我很溫柔地,由淺而深地抽動著,以慢動作的方式讓曉榆緊縮的陰道壁肌肉,逐漸適應我的尺寸。曉榆的淡紫色的陰唇似兩片清瘦的新月,恥丘上陰毛短而稀梳地倒伏著,呈成熟的稻穗般金黃的顏色,和她紅棕色的短髮色澤相近,讓我聯想起掛在我辦公室窗台上的那盆纖細柔弱的蝴蝶蘭,甚至她體膚上散發出來的芳香,也和蝴蝶蘭綻開時的芬芳近似,那似乎是一種淡遠的清芬,必須隔開一小段距離,才能清楚地聞到。而曉榆的陰道,給我的感覺卻像是在溯溪,尋幽探勝的旅人撐著長篙,駕一葉扁舟,悠閒自在地沿著深谿險峽,耳際聆聽著一脈清淺的采采水流,從容不迫、且行且歌地往上游划著。每個女孩的第一次,似乎都給我有不同的「體會」。紫玫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感覺彷彿入山的採礦人,不意間挖破了地底的溫泉,解開魔咒的封印,熱情的泉水汩汩湧出,讓人驚喜且不知所措。而就在那剎那間,我發現自己已經是個道地的男人,一個責任感從潛意識深處,甦醒過來的完整的男人。

雨晴的第一次,如同金閣寺旁小徑上,紛紛而落的吉野紅櫻,熱情而不失優雅,讓我像綁著頭巾,預備切腹的三島由紀夫,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悲壯與豪情。那時我還深陷在紫玫的魔咒中,雨晴給我的第一次,使我完全洗淨血液裡,深深咬囓著我的靈魂的懦弱與難堪。雨荷的第一次,讓我有種被強姦的強烈感受,那種感覺徹底地解構了我對女性的傳統印象,或者說「成見」。雨荷就像一把利斧,把我靈魂裡腐敗了的、假道學的硬果核,全然地批開,敲得粉碎,使我忘卻了一些形而上的,不可能觸及的夢幻與玄想。雨荷呀!雨荷,妳是一朵邪惡之花,吸吮著我的精血,因為我而美麗。雨荷,妳是被我紋身過了的邪惡之花,讓我又愛又怕的波特萊爾。至於曉榆,她的第一次,絕對是我的傳奇故事裡,自始自終未曾問世的附卷,我甚至不知道往後該如何給她一個篇名。不過,這也無妨,曉榆就當作是我記載私密的筆記本,或者鎖在保險櫃裡的一本秘密帳冊。

我這樣地胡思亂想著,聽任著自己的靈魂在那裡胡說八道。我的動作和姿勢則隨著我的思想而變幻著。曉榆的小手抓著枕頭,雙乳不停地抖動著,小腹如海浪般一波波有序地起伏,酒精使我的龜頭神經麻木遲鈍,卻延長了我和曉榆間一來一往的活塞運動,我的汗水紛紛滴落,灑在曉榆粉嫩蒼白的胸部和小腹間,以致於直到我射精時,仍未曾發覺雨荷正睜著大眼睛,側著身以欣賞的神情望著我們。我的精水穿過曉榆狹窄緊迫的長廊,彷彿澆在一截赤紅色、燃燒著的木炭上。這時,我臉上的肌肉線條完全繃緊著,如同張滿的弓弦。雨荷伸出手來輕觸著我的右手指間,另一隻的食指輕輕地放在自己的朱唇上,暗示我別作聲。我被她嚇了一跳,卻見她捉狹式地微笑著。我從曉榆身上翻開,陽具離開溫暖的陰道後,上面的神經還斷續地跳動著。曉榆緩緩伸直雙腿,因為酸麻和輕微的僵硬感,使她暫時間無法移動身體。雨荷靠過來,手上拿著濕紙巾,替曉榆輕輕擦拭著胸部和腹部,曉榆發覺是醒來的雨荷,一時羞得滿臉通紅。「我們一起去洗個澡吧?」雨荷平靜地說,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我和曉榆起身,雨荷進浴室拿來兩條大浴巾,讓我們各自裹著,然後快速地褪去洋裝,只剩內衣褲,便半推著我們進入浴室。這家土雞城的浴室坪數大而隱密,青石鋪底的浴池,和式的檜木木板壁面,木頭紋路細緻,瀰漫著一種來自木頭本身的香味,揉和著花草香精油的清芬,和式的宮燈矗立四個角落,裡面一隻燃燒的紅燭發出幽柔的光芒,使人感覺很自然而舒坦。在浴池裡,雨荷拿著毛巾替我搓著背,曉榆則尷尬地和我們保持兩三尺距離,低頭著怔征地望著翻湧的水波和氣泡。「曉榆,妳過來呀!」雨荷伸手把曉榆拉了過來:「別害臊嘛!以前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今天以後我們是共事一夫的一家人。」雨荷笑盈盈地說。「小荷,對不起!」曉榆羞怯地說,仍不敢抬起頭。曉榆被雨荷給拉到我的右手邊,枕著我的手肘。「該跟我說對不起的,是我姐夫,而不是妳,曉榆。」雨荷對我扮了個鬼臉:「是他誘惑妳的,所以我不能怪妳。」「小荷,不,是我主動勾引學長的!」曉榆吞了一下口水:「其實,從學長進來公司裡的那一天起,我就情不自禁地喜歡上學長,雖然學長是我的上司。」曉榆紅著臉,低著頭說。

「我知道,像我姐夫這樣條件的男人,很多年輕女孩都會想盡辦法接近他、勾引他。」雨荷咯咯地笑:「據我觀察,光是業務部,讓我算一下....」雨荷伸出手掌,彎著手指頭煞有介事地數著:「哦,大概就有六、七個女生,對我姐夫很感興趣,所以,如果我沒估計錯誤的話,妳不是頭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真的嗎?雨荷!我知道美琪、慧如、雯雯她們都很崇拜學長。」曉榆總算抬起頭來,但是她的表情卻是充滿困惑的。「我姐夫這樣的男人,我是沒得吃醋的。所以,我比較聰明,進來公司後沒多久,找了個機會,就把我姐夫給上了。」雨荷說得津津樂道,一點兒也不會覺得難為情。「是麼?我知道妳和學長之間關係非比尋常,但是....」曉榆猶豫了一下,卻還是不敢往下說。「曉榆,妳還記得有一天中午休息時間,我們公司大樓停電,足足一個半小時那次嗎?」雨荷笑著問說。「記得,那天中午我們都走樓梯回來上班。」曉榆說。「就是那天中午,在停電的一號電梯,我把姐夫強~姦了!」雨荷笑得好開心,真有她的,竟然使用「強姦」這個字眼。我聽著臉紅,噗哧地笑出聲來。

「強姦?」曉榆的驚訝表情,像是牆壁上被電擊擊倒,砰一聲掉下來的一隻壁虎。「沒錯,是我把姐夫給硬上的!」雨荷靠著我的左肩膀,兩條脩長勻稱的腿,不停地踢打著水,「妳知道嗎?曉榆,要不是我捷足先登,說不定我姐夫早就被業務部的女生給『挾去配』(註21)了!」「咳!咳!」我故意輕咳了兩聲,然後說:「我的定力真有那麼差嗎?小荷。」「你還說呢!業務部那些女生,在你面前花枝招展地,充滿性暗示的肢體語言,我就不相信你能老神在在,一直假裝沒看見。就連我這旁觀者,都經常看得差點流鼻血!」雨荷站起身,光溜溜地學著女同事們在我面前,前凸後翹、忸怩作態的走路姿態。「你們看,就像我現在表演的這樣。還有,我還發現美琪、慧如和小虹的短裙底下,經常沒穿三角褲!」「妳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莫非妳的高跟鞋前面裝著一只針孔攝影機?」我笑著好奇地追問,覺得自己怎麼突然地也跟著「八卦」了起來。

「哪用得著啊?!我只是在我的辦公桌底下,把一面鏡子用雙面膠貼牢,就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了。」雨荷的表情全然像個順利達成任務的偵探似的,充滿成就感,雖然我不免越聽越覺得面紅耳赤起來。曉榆這時似乎也敞開心胸,燦爛地笑了起來。「曉榆,咱們公司那些女生,只要是還沒有對象的,幾乎人人都在『笑想』(註22)著我姐夫,所以我才每天像個跟屁蟲似地,黏在他身邊。」雨荷說得毫不保留:「當我發現妳也偷偷喜歡上我姐夫,我就想與其讓他往後和妳私下眉來眼去,不如找個機會,讓你們兩個『關係正常化』。畢竟,在公司裡,曉榆,妳一直最照顧我,感情和我最要好,所以,我願意和妳一起分享我姐夫的身體。」曉榆聽著頻頻點頭,讓我費解的是,她完全能接受雨荷這種近似荒誕不經的說法,莫非這是神秘的女性賀爾蒙在發揮作用。「從現在起,拿掉妳身上的偽裝,曉榆,在姐夫面前,我們不須要任何遮羞布,只要我們在一起,姐夫就是屬於我們兩人的!」雨荷說完,唰地一聲拉掉曉榆身上的浴巾:「曉榆,妳做好心理建設了嗎?」「嗯!」曉榆點頭應著,開心地笑了。

「雖然我知道姐夫不見得能給我們名份,但是曉榆,妳仔細想一想,姐夫將來可以給妳房子、車子、銀子和孩子,比起那些剛出社會,毫無經濟基礎的年輕小夥子,才三十歲的姐夫,遠勝過他們千百倍,不是嗎?而我們女人家一輩子尋尋覓覓的,不就是財富和幸福?」雨荷頭頭是道地分析著。我突然發現,雨荷遠比我想像中的能言善道,竟然短短的幾分鐘,就能夠把曉榆徹底洗腦。「曉榆,房子、車子和銀子,這些我這千金二小姐眼前和往後都不缺乏!而我也不是佔有欲那麼強的女人,我須要的是一個肯真心疼惜我,又能充分滿足我的性愛欲求的男人。其實,曉榆,我自己心裡有數,像我姐夫這樣做大事業的男人,生命中絕對不會只有一兩個女人。所以,我早就看出來,姐夫在和紫玫姐約會的那天下午,兩個人便已經舊情復燃,又來上一腿了!」「是不是啊?姐夫。」雨荷輕輕捏了我的臉頰一下。「好像我的所有舉動,都逃不出妳那雙銳利的杏眼嘛?」我仰天笑著,的確,我突然這樣想:如果生在冷戰時代,稍加訓練,雨荷絕對會是一個「魔鬼情報員」。

「這道理很簡單啊!你這麼幫紫玫姐,讓她實現懸置多年的夢想,她理所當然要以身相許啦!不是嗎?就這麼簡單地推理,要不然,姐夫你不會甘冒那麼大的風險,出錢出力幫紫玫姐拍這部電影。」雨荷悄悄地把手伸進我的浴巾裡,唰一聲把整條浴巾拉出水面,拿在手上用力甩著:「三千萬ㄝ,曉榆,妳想想,除非紫玫姐去做雞,早也賣晚也賣地接客,否則她這輩子就算不吃不喝地工作到六十歲,恐怕還賺不到這個數目呢!何況,我的姐夫是座大金礦,誰貼上了他,誰的珠寶箱裡就肯定會珠光寶氣,金光閃閃的!」雨荷說話時的思維邏輯,完全不像個剛踏入社會不到一年的上班族。「雨荷,妳說得很好,我完全同意!」這是紫玫的聲音,她風一樣地突然出現在浴室門口。這時,我和曉榆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轉頭,望著笑盈盈走過來的紫玫。「紫玫姐,歡迎您加入這班『情婦列車』行列!」雨荷站起身,伸出雙手熱情地擁抱紫玫,紫玫也褪去浴巾,在雨荷的手牽扶下,大大方方地跨進浴池。當場,我楞了好一會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因為今晚所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出乎我的意料!讓我懷疑是否置身在童話王國裡。

「我站在門後面,聽你們談話很久了。」紫玫笑著說:「從今以後,我們三個共同擁有一個情夫,所以,我想,不如待會兒我們去北投情人廟,當著月老座前,義結金蘭,不知道兩位妹妹覺得如何?」「好啊!我頭一個舉雙手讚成!曉榆,妳呢?」雨荷高舉雙手,跳著叫著像個雙手抓著棒棒糖的小女孩。「我,我沒意見!」曉榆捂著嘴只管笑。「不可以沒有意見,曉榆,這事情得要妳自己心甘情願才行。」雨荷的表情和語氣突然嚴肅起來,好像一個隨時變臉的小學老師。「好吧,我說,我同意!」曉榆低聲地附議。「好了,從現在起,我們三姐妹組成『情婦聯合陣線』,每天輪流盯著阿Jack,誰有空閒又心情好,就把他押去床上做愛,讓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討好別的女人。」紫玫提議著。對我來說,這真不知道該說是「性福」呢?還是「不幸」的開始?「Good idea!就這麼說定!」雨荷激昂地回應。三個女人隨即抱在一起,有點邪惡地笑成一團,而我,卻有一種被這群「娘子軍」徹底征服的頹喪感。三個女人,不,我的三個情婦,竟然彼此碰頭,揭開鍋蓋掀出底牌,還當著我的面說要義結金蘭,組成什麼「情婦聯合陣線」,實在「辣得有夠嗆!」

拼圖遊戲【十七】上班時間 作者:陳去非

「學長,大姐的電話。」曉榆在內線裡說,她口中的大姐就是紫玫。「接過來。」我在總經理辦公室這頭說。「阿Jack,明天有兩場床戲,你今晚得早點休息,保留體力,我要你奶水充足喔!」紫玫說的「奶水充足」,其實是「精力充沛」的意思,我心想,怎麼可能,每天中午我都得「灌溉」一下雨荷。三點到三點四十分的下午茶時間,還要「調教」一下曉榆。有時回家的車上,雨荷「性趣」一來,又把我給「霸女硬上弓」,所幸雨晴隨著胎兒月數,越來越少在睡覺前要求「安慰」一下。換言之,每天至少固定兩到三回合,我的「奶水」從來因此似乎沒有充足過。至於「床戲」,男女主角哪一場不是在薄被單裡假戲真演?反正現場工作人員,也沒有人會注意我們被單裡有什麼文章。紫玫說真實的做愛,床戲才會有細緻的質感。剛掛斷紫玫的電話,「學長,夫人的電話。」曉榆又按一次內線。「接過來。」我吁了一口氣。「老公,今天是你的生日喔,你自己買個蛋糕回來,我會煮好吃的菜等你。」「好啦,知影(註23)啦!」「不要忙太晚喔!」雨晴又叮嚀了一下。

放下電話,我繼續在電腦桌前,讀著公司內部巡迴網路上,各部門新post上來的各種報表。「曉榆,接倉管部經理,要他下午兩點帶著汐止倉庫主任,準備妥上個月入庫清單和提貨單,到辦公室向我報到。還有,幫我端杯冰咖啡進來。」我躺回電腦椅休息。五分鐘後,曉榆推門進來,把冰咖啡端過來擱在桌上。「剛剛小荷傳了個簡訊給我,向我彙報她突檢汐止倉庫,盤點存貨的情形,結果和檢舉函內容所說相同,十幾種常見的維他命、鈣、鐵劑藥片等健康藥品和美容、護膚保養品,的確有短少情形,顯然倉庫控管出現漏洞。」我轉過身來:「曉榆,妳替我調出這半年來,汐止倉庫倉管人員輪值表,下午我要當面向倉庫主任問清楚。」「學長,這種事情我以前聽一些同事說過,好像是輪值的倉管人員,都會趁機順手牽洋,A幾瓶帶回去給家人或送給朋友。因為數量很小,所以就從壞品裡報銷。」曉榆向我說明。「不行,在推行的行政革新裡,我都已經允許每個員工,每月可向公司申請兩千元金額以內的免費試用產品,就是想把這種監守自盜、揩公司油水的陋習改掉。新制已經推行半年,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我很不以為然地說。

「倉庫徐主任,最近他老婆聽說癌症住院開刀,常請假去醫院。」曉榆的話在暗示我,或許因為這緣故,輪值的倉管人員才敢重施故技,要徐主任替他們背黑鍋。「放心,我只是要問清楚,不會讓老徐背黑鍋,一個人扛責任。」「學長,我。」曉榆欲言又止。「妳想說什麼?」「我能不能明天跟你們一起去電影拍攝現場?」曉榆紅著臉低聲問我,她是個動不動就會臉紅的大女孩。「當然可以,明天的戲收工後,我本來也打算約妳出來的。因為雨荷堅持要我補請生日宴,就妳們三姐妹一起去。」我笑著,背靠著電腦椅。「那麼,學長喜歡什麼樣的生日禮物?」「妳就是我的生日禮物。」我捉狹地笑:「小荷大概要一點過後,才能趕得回來,所以~~」我的意思是說,那麼中午原本雨荷的親熱時間,就和曉榆妳的下午茶時間對調。「這樣好嗎?」曉榆臉一紅,立即會意過來,謹慎地問,彷彿一隻容易受驚嚇的波斯貓似的:「二姐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呢?」。「哪會啊!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休息時間,你撥內線讓老黃幫我們買三份簡餐送上來,先擱在妳的秘書室。中午我們不下去用餐了,一點時等小荷回來,再一起吃飯。十分鐘後,妳再進來,我等妳。」我詳細地交待她,接下來這十分鐘,我閉目養神略作休息。

中午這段時間,我想和曉榆痛快地親熱,因為下午茶時間,前後不到四十分鐘,經常讓我覺得不能盡興,不得不加快衝刺,提前射精。十分鐘後,曉榆推門進來,順手反鎖上門。曉榆已經準備妥當,我們一起進入小套房。我把她的外衣和短裙脫下,她裡面什麼都沒穿,這是我們早先的約定,如此辦起事來比較方便。經過十分鐘的前戲,彼此的器官都已經進入備戰狀態,我們便開始「短兵相接」。曉榆的性愛技巧越來越純熟,但她就是性情文靜內向、容易羞怯,而且對性愛的要求不多,一天只要一回合她就心滿意足。這點和雨荷或紫玫迥然不同,雨荷每天要吃一餐正餐,三不五時外加車上的點心,而且想要時就會主動要求;紫玫則是兩三天吃一頓大餐,每頓大餐總要求我得射精三到四次,幾乎掏空我那天的庫存。所以,比較起來,曉榆的胃口實在很小,也因此我一直想要激勵她,讓她胃口大一些,行動上主動一些。「聽小荷說,妳們三姐妹已經約定輪流懷孕,真有這回事?」我附在曉榆耳邊低聲地問,一方面想向她求證這件事的真實性,一方面想知道她們的約定情形。

「嗯!」曉榆的回答夾雜著斷續的呻吟:「大姐打算兩個月後開始懷孕,她說那時整部電影應該已經殺青了。」「然後呢?」我又問。「然後明年下半年,是二姐懷孕。」曉榆說著,從她急促的呼吸聲,我知道她的高潮就快來了。「雨荷怎麼可以懷孕呢?她姐會知道這件事的!」我突然停下抽送的動作,曉榆的身體仍然不住地顫慄著。「二姐說,等她一確定懷孕,就向夫人說,要出國去唸書。在國外買幢別墅,在那裡把孩子生下來,baby滿週歲後才帶回國,先託給大姐去帶,人回公司上班。」曉榆說著,表情困惑地忘著我,也許被我方才的反應嚇住了。「哦?她真是這樣說的?」我心想:這小丫頭果然設想周密,安排得天衣無縫。「那麼,妳呢?」我好奇地問。「曉榆要等二姐回公司上班,才開始懷孕,懷孕後以留職停薪、出國進修的名義,去二姐的別墅待產,也是等baby滿週歲後才帶回國,孩子留在我身邊,因為我想自己帶。」曉榆有條不紊地說著。我繼續剛才的活塞運動,曉榆的呻吟聲又出現在我耳際。「那麼,妳家人那邊,如何向他們交代?」我關切地問。

「曉榆的父母親幾年前都已經相繼過世了,只剩下一個相依為命的弟弟,他年紀還小,現在才小六,不會過問我的選擇。我待產時,弟弟會託大姐照顧。」曉榆的身體很敏感,即使細微的刺激,都會起強烈的反應。「紫玫和小荷還有哪些長程的計劃?妳願意告訴我嗎?」「我願意,因為就算我不講,二姐遲早也會主動告訴你。」曉榆顫抖著抓住我的雙手。「那麼,妳說吧?我想現在聽!」我開始加快抽動的速度,曉榆微張著櫻唇,露出上排編貝般的牙齒。「學長,等你射精後,曉榆再詳細說給你聽,好嗎?」曉榆斷續地說著,嘴裡呻吟聲越來越短促而高亢。「那好吧!曉榆。」我專心地衝刺著,不一會兒就已滿頭大汗,曉榆的陰道逐漸密集地收縮起來,大約十分鐘後,我射精了,一股溫熱的精水注入曉榆的子宮頸。穿好衣服後,曉榆斜倚著我的胸前,把她們「三姐妹」的遠程計劃一五一十說給我聽。原來,她們打的如意算盤是,假設紫玫的這部電影賣座賺錢,扣除一切成本和宣傳費用,應該會有三千至六千萬的利潤,如果只有三千萬,就各分得一千,足夠買幢房子,養兒育女;若有六千萬,一半置產安家,另外那三千萬繼續投入電影拍片。她們不會向我要生活費,但我必須替每個孩子準備兩百萬的教育和成年後創業基金,但雨荷除外,因為她並不缺錢。「很理想的計劃。」我沉吟著:「妳們以後會住在一起,共同生活嗎?」

「大姐和曉榆會住在一起,二姐則和你及夫人住在一起。二姐說等時機成熟,她會向夫人和董事長請求,要他們同意,讓你給她一個正式的名份。」曉榆平靜地回答我,彷彿一瓶保特瓶碳酸飲料,打開瓶蓋釋放出氣體後,完全地透明沉靜。不久,雨荷回公司來,帶回汐止倉庫盤點清冊。我們三人一邊吃飯一邊討論著。「姐夫,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雨荷問。「倉庫徐主任因為常請假,以致底下的值班人員有機會混水摸魚,這是身為主管的行政疏失,應負監督不周的行政責任,記過減薪處分在所難免,至於順手牽羊、揩公司油水的值班人員,經調查屬實,就應該予以較嚴厲的行政處分。」我停下筷子,說明我的處置方式。「姐夫,你對那些壞傢伙的處分似乎還是太輕了,換成是我,就把他們開除,同時移送法辦,畢竟,新制頒布推行時,公司就已經三令五申,要員工革除揩油水的壞習慣,竟然還有人把這當成耳邊風,偏偏不怕死,要以身試法。對於這種要領薪水又要亂揩油的員工,就是要明快的處置,殺雞儆猴!」雨荷的想法很直接,但卻不是我所打算採行的方式。

「小荷,事緩則圓,我沒打算擴大事態,畢竟將犯過者開除,於法於理絕對站得住腳,但是他們都是資深員工,開除處分會影響他們的生計。」我解釋說:「從我接掌公司半年以來,在公司內部雷厲風行推動行政革新,正是期望能興革除弊,讓公司逐漸脫胎換骨。一些改革措施,難免踩到既得利益者的痛腳。我也知道公司裡,一些資深幹部和員工,甚至幾位部門一級主管,對於我的行事風格,私底下頗有微詞,如果現在我就大刀闊斧,恐怕會引起他們的疑慮,妨礙了我日後的改造計劃。」「這些老人既然跟不上時代潮流,自己又不肯長進,落伍了早就該淘汰,不是嗎?」雨荷似乎覺得我的心腸太軟。「小荷,別嫌棄他們,這些老幹部從年輕時就跟著你父親打拼,有功勞更有苦勞,何況我們以後也會老,到時候年輕世代一樣會嫌棄我們。」我平靜地說:「往後我還打算在人事方面加速新陳代謝,暢通人事昇遷管道,使公司人事逐年年輕化,行政充滿活力且更具效率,所以,我必須花更多時間和精神,去做協調和溝通,化解各種改革阻力。」「學長,這半年來曉榆一直跟在您身邊,您對公司這麼的盡心盡力,從公司檔案和文件資料電子化、跨地視訊會議、縮短公文作業流程、人員培訓和在職進修、拔擢專業青年幹部各方面的改革,讓我看見公司未來的遠景,憑良心說,公司內部的中青幹部對您一直很支持,私底下對您有意見的,也只有一部份資深同事。不過,像業務部的唐經理就很挺你。」曉榆說出自己的感受。

「小荷、曉榆,我的努力妳們都看到,而且妳們也全程參與了。林氏製藥是個老牌企業,轉型後的改造工作,關係著公司未來的發展以及與同業間的競爭力,我只是盡我這代理總經理的本份。」把吃完的便當收拾好,我說:「也許,不久以後,等雨晴回來上班,我就會離開了。」「離開公司?姐夫,你別嚇我了,好嗎?」雨荷把叼在嘴裡的排骨吐回飯盒。「小荷,我想去英國完成學業,重新開始我的人生,我是認真的。」「那我姐和我們三姐妹怎麼辦?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們了?」雨荷瞠著杏眼,表情顯得相當驚訝。「我不是這個意思,小荷。我希望能夠自己選擇未來要走的路。」「姐夫,到現在你還說這種話?」雨荷生氣了:「我們姐妹哪個對你不好?就算爸以前對你講過不中聽的話,那也都是過去式了,不是嗎?」「小荷,妳冷靜聽我說,經過這半年來的大力整頓,公司的新制已經逐漸上軌道,雨晴回來接手後,我便可以放心去唸書。如果妳們不嫌棄我,那麼就跟我一道去英國。」「一起去英國?」雨荷和曉榆幾乎同時叫了出來。「這倒是個好主意!妹妹。」雨荷腦筋轉得很快:「這樣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天天和姐夫,哦,不,我們的老公在一起了,哇,太棒了!」雨荷站起來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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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倉管蔣經理和汐止倉庫徐主任要見您。」內線那頭是秘書曉榆的聲音。「請他們進來。」我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到沙發旁。「兩位,請坐。」「老總,我把老徐帶來了。」蔣經理把徐主任拉到坐位上。「老徐,尊夫人病情有起色吧?」我關心地問。「總經理,謝謝您關心。倉庫管理這陣子我疏忽了,對不起!」徐主任站起來,向我鞠躬。「老徐,按照公司規定,我還是得追究你的行政疏失責任,不過,我會給你兩個月特別假,讓你安心地照顧尊夫人。」「謝謝您,總經理。」老徐感動地握著我的手。「特別假這兩個月,按規定你可以領七成薪,在此預祝尊夫人早日康復。」「老總,我向您自請處份,我這經理監督不周。」蔣經理說。「我暫時沒打算追究你的責任,老徐請假這兩個月,就麻煩你兼代他的職務,親自去汐止倉庫整頓。你在總公司這邊的工作,我會指派楊副理暫代。」「老總,謝謝你給我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蔣經理向我鞠躬,接著說:「老總,違反規定的輪值倉管人員,我已經查清楚,這是人員名單和行政懲處呈文。」蔣經理呈給我一只卷宗夾。我打開卷宗流覽了一下。「每人一支大過,可以。徐主任改記一支小過。」我把卷宗交還蔣經理:「蔣經理,咱們是一起做過事的好朋友,我希望你記住:下不為例,別讓我為難!」「知道了,老總。」「好了,還有沒別的事?」我問:「沒事的話,兩位可以離開了。」

拼圖遊戲【十八】電影殺青 作者:陳去非

週六早上,林雨晴來宿舍找我。「怎麼了,生病了?」雨晴走到床邊坐下。我坐起上半身,兩隻手往後撐著床板,眼神渙散。「很燙ㄝ!你發燒了。」雨晴摸著我的額頭,「不行,我得馬上帶你去看醫生。」「還好!林小姐妳總算趕來了,要不然我還真拿他沒辦法。」室友小馬站在雨晴旁邊,搓著雙手:「阿Jack這傢伙倔強得很,生了病還硬撐著。」「馬哥,你幫我把他攙扶著,我的司機在門口等,我要直接送他去醫院掛急診。」雨晴請我室有小馬幫忙。「沒問題,來,我把他扶起來。」小馬七手八腳地把我架起來,挾著我的胳臂。「馬哥,謝謝你打電話通知我。」雨晴向小馬點頭致意。我昏昏沉沉地被帶上車,一路上雨晴忙著替我冰敷。「非哥,好端端的,怎麼搞成這樣?唉!」雨晴幫我擦拭額頭和胸口、背部。「紫玫也太狠了,竟然這樣折磨你。」雨晴一臉的憐惜。我在車上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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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我躺在醫院病床上,左手滴著點滴,雨晴趴在床緣休息。「你醒了!嚇死我了,你高燒昏迷了一整天。」雨晴望著我,臉上掩不住倦容。「雨晴,我~~」我想說話,但不知道要說什麼。「非哥,小馬都告訴我了,紫玫真的那樣對你!我聽了又生氣,又替你感到難過。」雨晴伸手摸我的額頭,「還有點燙。昨天你燒到40度,我請護士給你睡冰床,全身擦酒精。」雨晴把榨好的果菜汁,以吸管餵給我喝。「我交代小馬替你請兩天假,你就放心在這裡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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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的中午,雨晴帶我出院,送我回宿舍。小馬去打工沒回來,寢室裡只有我和雨晴。「病剛好,多休息,別太勞累。」雨晴替我鋪床單,架起枕頭,讓我靠著。「雨晴,我不值得妳這樣對我。」我看著她,心中有些許感動。「說什麼傻話,張紫玫不懂得珍惜你,我珍惜!」雨晴在床緣坐下。「非哥,不要再想她了,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我會疼惜你的。」雨晴拿冷毛巾,溫柔地替我擦著臉。「雨晴!」我抓住她的手,貼著我的胸口。「非哥,只要你不嫌棄我,我這輩子就跟著你。」雨晴把臉頰輕輕靠著我的胸前。「雨晴,我彈吉他給你聽,好嗎?」「好啊!我想聽那首〈The Way We Were〉。」雨晴把我的吉他取來。我撥著琴弦,和著輕柔的旋律,雨晴唱著。雨晴的歌聲溫柔典雅,和原主唱人芭芭拉史翠珊的聲音有幾分類似,尤其是結尾低沉的嗓音,令我動容。

The Way We Were Memories
Like the corners of my mind
Misty watercolor memories
Of the way we were
Scattered pictures
Of the smiles we left behind
Smiles we gave to one another
For the way we were
Can it be that it was all so simple then
Or has time rewritten every line
If we had the chance to do it all again
Tell me - Would we? Could we?
Memories
May be beautiful and yet
What’s too painful to remember
We simply to choose to forget
So it is the laughter
We will remember
Whenever we remember
The way we were
So it is the laughter
We will remember
Whenever we remember
The way we were


「雨晴,妳的歌聲很柔、很美,彷彿西風從窗前走過。」我微笑著說。「非哥,是你的吉他彈得好。」雨晴靠著我的肩膀。「雨晴,我~~,能不能吻妳?」我望著雨晴,心中分不清是感動還是愛。雨晴抬起臉,輕輕地閉上眼睛。我抱著她,我的嘴唇印上她的朱紅色的嘴唇。雨晴抱緊我,我們的雙唇像一對交媾中的水蛭,忘我地相互濡濕、浸透,我隱約感覺到她舌尖的清甜和芬芳,一種櫻桃般的滋味。我的一隻手輕輕地潛進她的胸罩,觸及她溫軟的少女乳房。雨晴的乳房發育得很好,是兩只碗形的果凍充滿彈性。雨晴的呼吸漸漸急促,她解開胸罩後釦,露出渾圓飽滿的乳房,讓我把臉頰貼在上面。我輕柔地舔著她粉紅色的乳暈,吸吮著乳頭,我鼻腔呼出的熱氣,瞬間散開,冷凝成乳房上細微的水漬。雨晴把薄被單拉過來蓋著,她的身體如同貼身的波斯毛毯,溫暖地服貼在我的身體上面,然後她將手伸進我的睡褲,臉上流露著驚訝而困惑的表情,但隨即羞赧地紅了起來。她褪去長裙和底褲,讓我的陽具在她的大腿內側和陰唇上來回磨擦著。「喔,不,是雨荷!」我心頭一凜,雨荷怎麼能夠像雨晴一樣,讓我回到那意亂情迷的年紀,她究竟是如何揣摩出來的?雨荷激情時的表情,和雨晴竟然如此神似,顧盼之間眼波的流轉、身體的每個動作,就像彩色影印機翻攝出來那樣,使我錯亂、迷惘。

雨荷的指尖夾起我的龜頭,讓它順利地滑進濕潤的陰道裡,然後夾緊大腿挺起腰肢,緩緩扭動臀部,我感覺陽具深深地沒入她的身體,整個人正沉入愛慾的流沙裡,即將滅頂卻絲毫不想要掙扎。紫玫很專注地看著纏綿悱惻的我們,嘴裡輕咬著食指,彷彿一位冷靜的鑑賞家。我看見她陷入冥想的神情,她或許正在想像著被單裡的情景,或許她聯想起兩人在北投情人廟私訂終生的那一夜。雨荷優雅柔美的肢體動作,那節奏竟然就是〈The Way We Were〉裡的舒緩低盪的節拍,在我的身體上面延展開來....,我的身體成為共鳴的音箱,我已經分不清,這是真實的夢境還是虛構的場景。在我們一次次的相互撞擊中,時間彷彿跳著格子似的躍過。我的陽具在雨荷溫暖的體內,細細地回溯著雨晴當時給我的那種最初、純淨無瑕的愛和憐憫。我想起那一次的射精,因為一個多月的閒置,我的精水竟然如湧泉一般,源源不絕地流洩出來。只有在這一點上,與現實的情景有著出入,雖然我幻想著那一次的美好經驗,但是事實上我的陽具卻沒有跟我的大腦同步。終於,我還是射精了,可是,我卻不免有些微愁悵,因為我並沒有當時那種靈魂和肉體完全解脫的快意,這應該是唯一的美中不足吧!「Cut !Very Well!」紫玫朝我們走來:「嗯!你們完全把我想要的那種,男主角被救贖的感覺,準確地抓出來了!」是的,紫玫形容得完全正確,當時的我,好比從臭水溝裡,被好心的路人伸手撈起來的一頭流浪狗,一個被心愛的女人折磨、意志消沉的男人,深深體會著雨晴對我的包容,以及靈魂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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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黃昏來臨。我在床上小睡,雨荷偎著我,髮絲散在我的胸口,我是她寬闊的蒙古,她是我的草原。紫玫搖醒我們,化妝師替我上妝。曉榆也來到攝影篷,和雨荷站在攝影機後面。燈光師和錄音師把器材裝置好,這是最後一場床戲。「5、4、3、2、1,開麥拉!」我坐在書桌前,彈著吉他,跟著〈流浪者之歌〉的旋律唱著:「走過了遙遠的流浪途,嘗盡了途中的風與路,路旁有一株蒼老的樹,看出我滿腔的苦楚;只為了尋找一份真摯的愛,滿腔的愁緒都忘懷....」紫玫悄悄來到我背後,雙手環抱著我的肩膀,我感覺到她呼吸時,茉莉花香的氣息。「小馬說你住院了。」紫玫平靜地說。「嗯!」我停下來。「你的歌聲很蒼涼。」紫玫把臉頰貼在我的胸口。「中午我趕去醫院,你和林雨晴剛離開。」「嗯!」我並不善長說謊,尤其在紫玫面前。「林雨晴一直對你很好?」紫玫繞過來,凝視著我。我點點頭。「阿Jack,這兩個月來,我過得很不快樂。」「我知道。」「原本以為折磨你,會使我心情得到平靜,但是我發現事實上,報復你並沒有讓我從受傷的情緒裡走出來,你知道為什麼嗎?」我搖頭。

「我不甘心!不甘心!林雨晴是個富家女,也許她可以許你一個美好的未來,但是,我們彼此深愛著對方,我們的靈魂和肉體早已經分不開。」紫玫拿開吉他,坐在我的大腿上。「阿Jack,你是我的男人,只屬於我,沒有人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沒有人。」「阿May,我和林雨晴只是朋友。」我平靜地說,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撒謊,在紫玫面前。「是嗎?朋友會在醫院裡不眠不休地照顧你?」紫玫反問我,眼裡閃著冷冷的青光。「好吧!我承認,我和雨晴是談得來的朋友。」「只是談得來朋友?」紫玫的語氣彷彿問案的檢察官。我點點頭。「你愛我,還是愛她?」「愛妳。」我不假思索地說。「好,那麼,我要你跟林雨晴說清楚,讓她死心,別再以任何藉口來纏你。你做得到嗎?阿Jack。」我搖搖頭。「你才說過你愛的是我,不是她,不是嗎?」紫玫語氣有些激動。「我不管先前,你和她之間有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但我要你從今天起,不再和她見面。」「雨晴是我的朋友。」我抗拒著這無理的要求。「那麼我是你的誰?」紫玫生氣了。「妳是我女朋友。」「好,如果你認為我的要求過份,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清楚。」說完,紫玫脫去上衣,隨即將手伸進我的睡褲裡,我把她的手按住,讓她停下來。

「怎麼?不想跟老婆做愛?」紫玫睜大眼睛,不解地望著我。「還在生我的氣?」「不,我還沒有心理準備。」我解釋說。「我們上床去,替你熱身。」紫玫說的熱身,就是為我口交。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但我不知道那是我和紫玫的最後一次。我們在緩緩褪去衣服,靜靜地躺在一起。紫玫消瘦許多,可見這陣子她的心情也不快樂。紫玫揉捏著我的陽具,這是她最熟悉的我的身體的一部份,我們開始接吻,吻得很深很長,感覺有一個世紀。這回我們沒拉來被單,曉榆和雨荷站在陰暗處,這一幕她們應該都看得很清楚。我的陽具有八吋長,紫玫把她含在口中,才一會兒就把它喚醒。我拉開她的右大腿扶著,從背後側身把陽具緩緩插入,開始慢慢抽動,她的兩片陰唇緊貼著我的陽具上下滑動,潤滑液沾濕了我的陽具。這角度正面對著鏡頭,完全一覽無餘。我只能看見紫玫的側面,她應該是半閉著眼吧?我換過姿勢,以正常體位繼續抽動我的陽具。紫玫的小腿勾著我的大腿。我俯身看著她,她秀麗分明的五官,尖挺的雙峰,此刻,我的腦海裡出現的是六年前的她,兩個紫玫在我的視網膜上逐漸重疊。六年來,風霜似乎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但我的身體清楚地感覺到,我們這六年的分別,卻有隔世的滄桑。如果我們一直在一起,紫玫已經是我們孩子的母親,也許我們的生活遠比現在平凡簡單些,但我們會共同擁有一個溫馨的家。

我把紫玫放在我的大腿上,這是劇本裡寫的,紫玫的雙手揉捏著自己的雙峰,呻吟聲細而短促,我知道她的高潮逐漸接近了。然後,她似乎發現什麼,突然停止一切的動作,抓起我的右手,迅雷不及掩耳地狠咬住我的手背,我發出一聲慘叫,我的手背留下兩道滲出血絲的齒痕。「阿May,妳幹嘛咬我?」我掙扎著坐起上半身,一臉痛苦與不解。雖然這時應劇情需要,我必須假裝得很痛苦,但紫玫真的又在同一個地方咬出血絲,就和六年前的那一夜一模一樣,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要你一輩子記得,這口是阿May咬的。」紫玫的臉上閃過一絲邪惡的笑,隨即把我推倒,然後雙手粗暴地拍打我的胸口,近似瘋狂地急速扭動著腰肢。這情景完全是六年前那一夜的再版,我不敢再去回想,因為我的陽具此時完全被她的身體操弄著,然而它卻已經完全清醒過來,潛意識地抗拒著紫玫陰道的壓迫,我的身體也跟著冷卻下來,直到「cut」的聲音響起,我一點射精的衝動也沒有。

紫玫並沒有停下來,她感覺到我沒有射精。副導下令清場,場內只剩下兩位女性工作人員以及雨荷、曉榆。雨荷和曉榆走過來,把屏風拉來起。「大姐,怎麼了?」雨荷關切地問,因為喊cut以後,紫玫並沒有停下來。「我們的老公不肯射精。」紫玫總算喘息著停下來。「二姐,老公的手背流血了!」曉榆尖聲叫了出來。「沒辦法,為了使效果逼真。」紫玫站起身,從我身上跨出去。我的陽具直挺挺地豎著,而手背的疼痛感還徘徊不去。「小妹,麻煩去拿藥箱來。」雨荷交代著。曉榆很快地提來藥箱。「傷口很深,大姐,妳咬得太用力了。」雨荷的語氣裡有著些微責備的意思。「我不礙事,小荷!」我咬著牙,讓曉榆替我上藥包紮。「I am sorry!二妹,當時太入戲了,所以不知不覺地就真的咬下去。」紫玫一臉歉意。「這幕床戲完成後,明天拍最後一幕,整部電影拍攝工作就告一段落了,開始進入剪輯、配音、加字幕等的後期製作。」其實,我知道紫玫再次咬我,是為了宣洩這六年來,她所忍受的寂寥和痛苦,我絲毫不能怪她,到現在她還深愛著我,雖然我曾經讓她心碎。為表示歉意,紫玫提議四人上陽明山夜遊,一切開銷由她作東。

拼圖遊戲【十九】三個女人 作者:陳去非

因為我手傷,就由雨荷開車。她們計劃先去吃一頓豐盛的晚餐,然後一起洗溫泉。在車上,我這唯一的男人,似乎完全失去發言權。我知道今晚我恐怕得有一番苦戰,因為她們決定在浴池裡,一起「把老公給上了!」在和式的房間裡,我們喝了不少酒,這回女人們學乖了,不碰烈酒,只喝溫過的日本清酒和紅酒。「老公,你說你要帶我們去英國,對不對?」雨荷夾一塊土雞肉,放到我碗裡。「嗯!一起去。」我夾起那塊雞肉。「太棒了,那麼,我們就可以在英國把baby生下來。」雨荷眉飛色舞。「等雨晴做完月子,回公司上班,我們就可以動身。」那塊雞肉暫時「停格」在半空中。「雨晴會同意你和雨荷一起去英國嗎?」紫玫關心地問。「我是申請去唸書的,雨晴沒理由不同意。至於雨荷,就由她自己跟她姐說。」我放下筷子,雞肉又回到碗裡。「妳和曉榆,跟我們同一天出發,搭前一班班機先走,相約在倫敦的機場。」「老公,那我弟怎麼辦?」這時候,曉榆也跟著雨荷這樣稱呼我。「當然是一起去囉!」我喝了一口清酒。「留他一個人在台灣,妳哪能放心去英國?」「謝謝老公!」曉榆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

「妳們在Cambridge大學附近買或租一座別墅,平常我們一家人就住在一起。如果雨晴來探望我和雨荷,那幾天紫玫和曉榆就暫時去住民宿。」我停頓了一下:「不過,我有言在先,我是去唸書的,所以,每個老婆每隔一天,頂多只能找我親熱一次。」「老公,可是人家有時突然很想要,那該怎麼辦?」雨荷天真地問。「那就只好忍著點囉!」我笑著,「但不許去找別的男人解決,我會生氣的。」「你也一樣,不許在那裡搞金髮碧眼的洋妞!嘿嘿!」雨荷認真地說,還對我扮個鬼臉。「真的很想要時,如果我的精神狀況許可,可以提前半小時跟我預約。」「那如果我們三個姐妹都突然很想要時,怎麼辦?」雨荷鍥而不捨地追問。「好吧!那我就辛苦一點囉!」我苦笑,雙手一攤,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可憐相。的確,沒過多久,我們走進溫泉浴池,三個女人就一起把我給上了。這種經驗絕對是我的第一次,雖然我想像以後就會習以為常。紫玫先來,她的陰道溫暖多汁,像一只肥美的水蜜桃。接著是雨荷,她的陰道緊湊而有彈性,肌肉收縮較強。曉榆的陰道還很青澀,我得等它充份潤滑,陽具才能進得去。這晚,我的第一次射精,是在曉榆的陰道裡,那時的她已經被高潮拋向雲端。四十分鐘後,我第二次射精,精水已經減少一些,雨荷似乎意猶未盡。一個鐘頭後,我第三次射精,紫玫這回倒是滿足了,因為我的陽具在她的身體裡「賣力工作」了四十分鐘。雨荷端來兩盤剛溫好的清酒,和一瓶鹿茸藥酒。我們在浴池裡閒聊著,三個女人輪流說著去英國後的計劃,紫玫想繼續攻讀藝術博士,雨荷說她打算讀企管碩士,曉榆說企管或財經她都列入考慮。至於懷孕生產的時間,以及育兒工作分配,則按照原先約定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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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餐桌上,雨晴關心地問我,手怎麼受傷的。雨荷奸笑著說:「姐夫去調戲一隻發情的母狗,給咬了一口。」我向雨荷瞪了一眼,她立即識趣地閉嘴。「給狗咬的。」我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說詞。「那麼,你有沒有去醫院補打狂犬病或破傷風針?」雨晴又問。「有啊!姐夫挨了好幾針呢!」雨荷詭異地偷笑著。「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喔!老公,狗咬的傷口可要好好處理。」雨晴不放心地叮嚀我。「不礙事的,老婆。」我放下筷子,表情認真地說:「老婆,有件事情想和妳商量。」「說吧!老公,什麼事。」雨晴把碗擱下。「妳請假待產的這半年來,我已經將公司整頓得差不多了。」「這我知道,每個月我按時從公司網路上,流覽那些報表,我曉得你把公司改造得很好,爸爸也在我面前誇獎你好幾次。」雨晴微笑著說。「等妳回公司,重掌兵符後,我想申請去英國完成學業。」「這怎麼行呢?我生產後,爸爸說他就要正式退休,含飴弄孫閒雲野鶴去了,把董事長的位置交給我,如果這時候你去英國唸書,那麼,誰來幫我?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的!」雨晴說出她的為難處。「不會的,老婆,公司的改革已經上軌道,妳只須按照我留下的規矩管理,公司營運就能夠正常穩健地進行。至於總經理接任人選,我考慮由業務部唐經理出任,他這人,做事紮實沉穩,腦筋還算靈活,除了年紀大一些。」我握著雨晴的手:「老婆,去英國完成學業,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夢想,何況,讀書得趁早,我都三十歲,不年輕了。別讓我這一生,始終留有遺憾。」

「唉!你的心情和想法,我這個枕邊人哪會不知道!?只是英國千里迢迢的,你這一去,想看看你都很不容易呢!」雨晴抱怨著。「遇到長假,我和小荷會回來看妳和孩子的。」我婉言安慰。「你和小荷?小荷也一起去嗎?」雨晴略感驚訝。「嗯,姐,我想去讀個企管碩士,學些新觀念回來,以後好做妳和姐夫的左右手。而且我和姐夫一起去,生活上可以互相有個照料。」雨荷接著我的話尾,順勢提出來。「也好,有小妹跟在你身邊,我也比較放心,男人總是粗心大意,不太懂得料理自己的生活。」雨晴點頭,算是同意了。「姐姐放心,有我跟在姐夫身邊,到了英國,他不敢拈花惹草的。」雨荷笑著向我扮個鬼臉。「你姐夫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雨晴也笑著。「如果妳同意,老婆,我就找老唐私下先談一談,探詢他的意願。」「你欽點的人,我哪會不同意?」雨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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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時間,我約見唐經理。「總經理,業務部唐經理來了」曉榆在內線裡說。「請他進來。」「老總,什麼事,急著找我?」老唐進到我的辦公室。「老唐,咱們是老哥們,是不是?」「老總,怎麼突然跟我客氣起來了,是不是有什麼棘手的任務要交給我?」老唐笑著說。曉榆端來兩杯咖啡。「是大任務,但不會很棘手。」我笑著。「喔?老總交代的任務,我老唐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老唐表情認真。「今年年底,雨晴做完月子,會回來接掌公司。」「這件事,整個公司幹部和職員都知道啊。」「老董事長要退休,雨晴接掌董事會,你來接總經理。」我也一臉認真的表情。「老總,您別跟我開完笑了,要接總經理,也非老總您不作第二人想,何況,我老唐是個什麼料子,我自己還不心裡有數?」老唐面露驚訝,連連搖著雙手推辭。「老唐,你剛才不是說,只要是我託你的,你都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伸手示意老唐喝咖啡,自己也端起咖啡,老唐端起來喝,我想讓談話得氣氛輕鬆些。「嗯!曉榆煮咖啡的技術,真好!」老唐誇讚著。「不瞞你說,今年年底,我要申請去英國留學。」「哦?原來是這樣啊!」老唐支起下巴。「老總,您交代的這根擔子,真的很沉,我怕我這頭老驢子的肩膀扛不起來啊!」「我這趟去英國,得三、四年才能完成學業,這段期間,公司的營運就交給你。」

「老總,坦白說,我老唐從不敢奢望哪天能出任總經理,公司裡人才濟濟,您底下三個執行副總,個個條件都那麼好、本領強,承蒙老總如此抬舉老唐,但我實在沒那麼大的本事啊!」老唐有些許顧慮。「你聽著,老唐,我找你接我的位子,是因為我很瞭解你,你這人作事腳踏實地,對朋友有情有義,對工作負責盡職,讓我能夠完全信賴。」我放下杯子,誠懇地看著他。「唉呀!老總,您這不是硬要把我這頭老驢子當千里馬使嗎?」老唐面色為難。「你就別再推辭了,半年後我就離開公司,老唐,還有半年的時間,可以讓你充份地做接手前的各項準備工作。」「老總,您還是考慮清楚,我實在~~」「別說了,咱們老兄弟一場,你是不能推辭的。」我打斷他的話:「我目前的人事佈局,你接任前可以向我提意見,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調整。」「老總,志為知己者死,既然您這麼器重我這頭老驢子,我恭敬不如從命,賣老命全力以赴啦!至於人事調整,我看倒是不必要,人和為貴。老總您留下的班底,個個都是青年才俊,一時之選,我只要蕭規曹隨就行了。」的確,老唐的個性,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我就是算準了他會蕭規曹隨,不敢凌駕於雨晴之上,把雨晴牽著鼻子走,所以我才找他出來,在過渡時期替我經營管理這家公司。

「老唐,謝謝你,讓我能夠放心地實現夢想。」我拍拍老唐的肩膀。「咱們是哥兒們,老總,您就別客氣了。」老唐握著我的手,一切已然盡在不言中。「老總,說實在話,我在公司待了二十幾個年頭,除老董事長,年輕輩的主管裡,您可真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尤其您大學裡又是學文學的,文人投入商場,竟也可以在短短半年內,把一家老字號公司陳年的疑難雜症、痼疾頑癬逐步根治,實在使很多人跌破眼鏡!」「老唐,其實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和尚,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就像你當初領我進門說的,管理一個部門,要緊的是弄清楚自己站在哪個十字路口,接下來要帶著部屬往哪兒走。」「說得是啊!老總,從您踏入業務部,我就發現您不僅好學、悟性高學得快,而且看問題的輻面廣,見解深入。或許,一個真正優秀的人才,就像鶴立雞群,無論置身哪種行業,總比其它人看得高、看得遠,文言一點地說,就是高瞻遠矚。」「老唐,別這樣誇我,會讓我誤以為自己真的少年得志,而目空一切。」我嘆了一口氣:「唉!我知道一些老幹部心裡其實並不服我,當我只是靠裙帶關係才爬上這個位置,尤其我大舉拔擢中青代出任執行副總和部門副主管,更是讓他們心裡忿忿不平,不是嗎?」

「老總,說真格的,我也是老幹部,他們心中的不平我能理解,但這是時代潮流趨勢,工作能力和表現要比經驗和資歷來得實際,這些老幹部就是不會自我反省,一直抱殘守缺,以為當初是他們和老董事長一起打拼出來的江山,總是以老臣心態自居。我也勸過他們好幾回,把您的理想和遠見跟他們分說,忠言逆耳地,但就是沒幾個聽得進耳朵裡去。」老唐娓娓道來:「您當初提出業務部行政革新計劃,我就覺得事情早該這麼做,公司所有的文件檔案資訊化,行政作業流程簡單化,勤惰考核獎勵辦法提高士氣,裁汰冗員裁併效率差的部門,結束不具競爭力的關係企業和生產線,這些不僅須要過人的遠見,更得有相當的魄力和膽識才行,仔細想想,哪一點不是為了讓公司的明天會更好?」「老唐,這些一級部門主管,他們都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紀,我打算在我去英國前,把他們之中的多數人換下來,將戰場騰出來交給年輕人去衝刺,等我的人事佈局「換血計劃」全數完成,我就會把一個朝氣蓬勃的公司交給你。」我認真地說。「過幾天,我會召開一個各部門臨時會議,正面向那些老幹部提出換手交棒的要求。」

拼圖遊戲【二十】臨時會上的舌戰 作者:陳去非

為佈署這個「臨時會議」,我展開前置作業。首先是讓雨晴把老董事長,我那有幾分固執脾氣的岳父請上來,先和他好好溝通清楚,一方面請他會議當天出席坐陣,在我提出人事更新案「換血計劃」時,說服那些上了年紀的一級部門主管,要他們交出棒子。這天,我們的家庭會議率先上場,我是管仲,面對的是林氏集團的齊桓公,我老婆雨晴是我的鮑叔牙。我和雨晴一家人,吃過晚飯,都聚在客廳。「阿晴啊!阿非這陣子公司的事情忙,不能時刻陪在妳身邊,妳可要多體諒他一些。」岳父轉過身來對我說:「阿非,你是我女婿,我女兒的丈夫,這陣子她有孕在身,有空就多陪陪她,還有懷孕的女人情緒比較不穩定,容易胡思亂想,鬧點小脾氣,你可要多讓她一點哦!」「我知影啦!阿爸。」我笑著說。雨晴只是點頭笑,事實上我和雨晴,從認識以來,彼此就沒有大聲地爭執過,除了退伍前那一回,由於她希望我能順著她爸爸的意思,退伍後去公司上班見習,有過小口角以外。因為,說良心話,雨晴是個溫柔的女人,凡事都很尊重我,而我也是個講道理的人。

「我說老伴,這些是他們小倆口的房裡事,你就別過問太多,只等著抱金孫。」說話的是我岳母,她一向很袒護我。「我也是為他們小倆口好,看著他們親親愛愛的,我才開心呢!」「人老了,就會變得嘮叨起來,你又沒懷孕過,哪知道懷孕的女人,情緒就一定會不穩定,鬧脾氣胡思亂想什麼的?」上面這幾段對話,算是今晚家庭會議前的開場白。「阿非,阿晴告訴我,說你打算去英國留學讀文學博士,阿荷也要跟著去唸個企管碩士回來,是不是?」「嗯!」我點頭回話。「我不是反對你求上進,你讀這個文學博士回來,其實和接手經營我的公司,根本沒什麼關係。你才剛當爸爸,你的孩子都還不會認人,你就急著去到英國,那麼遙遠的地方讀書,放著她們母子,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吧?」我岳父會提起這件事,自然早在我的意料之中。「爸,是我同意讓他去的,我不要他心中有遺憾,將來孩子長大了,還要三不五時埋怨我。」雨晴替我向她爸說情。「女兒啊!我可是替妳著想呢!他這一去三、四年,把公司丟給妳,妳一個人心裡又要掛念著孩子,又要管理這麼大的企業,妳又不是三頭六臂,哪忙得過來?」「爸,不會啦,雨晴各方面的能力比我強多了,她一個人可以管理得很好的,何況還有業務部的老唐和三個執行副總聽她差遣。」我謹慎地陪著笑臉。

「你別安慰我了,我大女兒可以是個賢妻良母,但論起作生意,別說比不上你,就連阿荷的腦筋都遠比她機靈。」岳父不以為然地說,同時提出他對我們三人的評價。「做生意可以學到的只是應對的手腕,至於創意、通變與智慧,胸襟、魄力和遠見,這些是怎麼也學不來的。」岳父語意深長地說。雨晴苦笑著,對於她爸的這種說法,不知該如何回應。「爸,你太小看姐了!她在總經理任內,可真是做得有聲有色。」雨荷聲援她姐。「妳姐在任內表現如何,我心裡有數,她守成可以,開創性不足。女人家經商營業,職場上先天就不是男人的對手。妳姐夫這半年來的表現可圈可點,頭腦清晰冷靜,分析判斷能力強,臨場決策果決,使我肯定他的確是個人才,我心目中合意的接班人選。我對你姐夫,沒別的要求,就是全心全意地去經營公司,至於旁門左道的事情,則不必想得太多。」看情形,岳父認為我只要聽他的安排就行了,我不需堅持自己的理想,因為他認為這些都對公司沒有實質的幫助,他果然真是相當地務實,一個典型的商人。「爸,我想這不是我們今天所要討論的重點。」我想把討論焦點拉回到公司的人事更新案,也就是我的「世代交替--換血計劃」。

「老伴,阿非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就不必固執己見,總得讓他去讀個博士學位,他才會心甘情願地回到公司來。你既然有心把事業交給他們年輕人,就不要老是想以你自己的觀點來束縛他們,這樣綁手綁腳的,叫他們以後怎麼放手去發揮呢?」岳母相當地通情達理,能夠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妳就是什麼事都護著他!男人為事業和家庭作出犧牲,這是身為男人該盡的本份。」由此可見,岳父的確是個相當固執的老人。「我說不過你!」岳母轉過來對我說:「既然阿晴都同意你去,你就放心地去英國唸書,這件事媽媽會替你作主,阿非。」「好啦!老婆子,既然妳要替女婿撐腰,這檔事我就不管了,若是他去了英國,賴著不回來,看妳怎麼向阿晴交代?」岳父沒好氣地說,立即又換過一張臉溫和地說:「阿非,你的更新人事提案我看過了,他們這些和我一樣上了年紀的老幹部,的確是該退下來了,未來的戰場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這件事我會在會議時替你做主,我自己也想退下來享清福。阿非,只要是對公司有益處的,我這作岳父的,都會全力支持你,挺你到底,這就是我的脾氣。」「女婿啊!你爸就是這個臭脾氣,只要是他認為對公司有好處的事,樣樣都好溝通。就是兒女間的事,不該他管的偏偏他又管太多。」岳母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和雨晴總算鬆了一口氣,也跟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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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會議召開前,公司裡耳語和小道消息滿天飛,許多老幹部私下放話,說我是現代版的王莽,安排自己的人馬卡位,是在控制公司經營權,意圖謀奪林氏企業;中青幹部則一面倒地支持我的人事年輕化構想,形成外弛內張、暗濤洶湧。開會前兩天晚間,我集合老幹部口中所謂的「陳家班底」,三個執行副總和十幾個部門一級主管、副主管,先進行一次模擬的沙盤推演,地點就在天母我家裡客廳。我的岳父、雨晴、雨荷姐妹、曉榆,以及今晚的靈魂人物老唐都在現場。「各位,今天請你們來寒舍聚會,事前我的秘書曉榆,應該都已經把今晚要討論的內容,事先交給你們了。」我揚起手中今晚的討論資料:「林氏企業能否完成改造,老幹新枝再登高峰,關鍵在於兩天後的臨時行政會議。」老唐站起來慷慨激昂地說:「老總,您的遠見和氣魄,相信在座各位這半年來都有目共睹,以前公司暮氣沉沉,業績連續好幾年在原地踏步,原因很多,但我這頭業務部門的老驢子認為,問題癥結出在我們的人事僵化、老化上面,於是許多新的觀念進不來,各部門工作效率不能提高,所以當老總還在我的業務部見習時,您提出行政革新計劃,我便頭一個響應。各位,任何的改革都是要除舊佈新,光是改制度不夠的,還要換一批具有新觀念的新血輪才行,換言之,腦袋要換,屁股也要一起換才行!我也是老幹部,也成為這一波被改革的對象,我知道自己遲早要被時代潮流淘汰,但我仍隨時吸收新觀念、新做法,就是不想落在時代潮流後面,那麼快被淘汰。」老唐的發言鏗鏘有力,贏得全場掌聲。我岳父頻頻點頭稱道。

「老唐說得沒錯,要讓林氏企業再現活力,首要之務就是積極進行人事換血,換腦袋同時換座位,完成世代交替,把棒子交下去,戰場留給年輕人。」我掃視全場,我的三個女人正凝望著我,眼中充滿清亮的神采,接著我語帶感性地說:「有些人不斷質疑我,說我是林家的外姓,積極在人事方面佈局,搞個『陳家班底』、『陳系人馬』,似乎居心不良,今天我的岳父、我的內人都在場,當著我家人的面,我要大聲地說出來,我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林氏企業日後的接班人,因為我隨時可以離開,不會戀棧總經理的位置,所以只有公司經營團隊,沒有外傳所謂的『陳家班底』、『陳系人馬』。」聽我這麼說,我岳父皺起眉頭,這段話他老人家顯然不中意聽。全場靜悄悄地,我的女人個個面露惶恐,在一旁替我捏把冷汗。「半年後,我將把公司經營權交回去,專心去英國唸書,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做出一張成績單來,讓各位相信我在代理總經理這一年內,沒有平白混過任何一天!也就是說我對得起我岳父,對得起公司。」我說完,掌聲激烈地響起來。

「董事長,各位,我是倉管部蔣經理,的確,老總這半年來的銳意改革,給公司帶來清新的氣象。老總是學文學的,對於經營一個大企業,八個月前他絕對是一張白紙,但是白紙的好處是具有無限想像的空間,毫無先入為主的成見或者觀念上的包袱,可以盡情地揮灑開來。記得他在執行副總任內,對所屬部門幹部的精神講話時提到過一段話,這段話至今仍令我印象深刻。」蔣經理清了一下喉嚨,模仿我說話的語氣:「『把適當的人擺在最適當的位置,使他能夠充分地發揮潛能、實現抱負,這樣的管理者只不過是成功的企業家或部門主管;能夠把原本在這個位置上不適當的人,經過教育和訓練,使他成為最適當的人,激發出他向上向善的力量,這樣的企業家才能夠一再攀昇巔峰,再造新局。』這段話語意深遠,對我們這些幹部產生非常大的激勵作用。」全場的目光又集中到我臉上來。岳父總算面露笑容,我的女人們向我偷偷豎起大姆指。「各位,你們是公司裡充滿活力和衝勁的經營骨幹,公司未來二、三十年的發展願景,都在於你們如何發揮團隊合作精神,等你們一樣上了年紀,我希望你們記得把經驗傳承下去,把表演舞台空出來。」我接著說:「臨時會議結束後的幾個月內,我將會陸續發佈各部門的人事異動,把中青代拉到第一線來,完成世代交替的換血計劃,然後把經營團隊交給唐經理,在我出國留學的這四年,由他帶領各位。」

對於我要唐經理接任的預告,在座的經理、副理們面面相覷,感到相當意外。我的岳父緩緩站起來鼓掌:「我女婿的想法很正確,為公司的永續經營,世代傳承必須進行,本來這件事早幾年我就該做的,但那時除了我大女兒以外,我心目中還沒有更理想的接班人選,現在,我已經找到接班人,而他正在替我完成應該在我自己任內完成的工作。方才,從各位年輕朋友充滿自信的眼中,我看到公司未來的願景,一幅美麗輝煌的畫面。非常地好!」兩天後的臨時會議,山雨欲來,早已風滿樓。在總公司主會議室,三個執行副總、各部門經理、副理、襄理、協理,還有老幹部們去請來聲援的董事、常董,兩百多人擠得滿滿的。九點正,我岳父準時出現,和董事會的列席董事們坐在旁廳席。我是會議主席,雨晴雨荷姐妹坐在我的右手邊,老唐坐在我的左手邊,曉榆站在我身後。「今天臨時召集這次擴大行政會議,主要的議題將要討論本公司人事的世代交替案,希望能在和諧地氣氛裡,聽取各部門意見,順利完成經驗傳承和世代交替。」我站起來,拉出開場白。品管部劉經理舉手要求發言。

「總經理,我們都知道你雄才偉略、滿腹經輪,才接手執行副總經理職位,便大力推動行政革新,提高所屬部門工作效率,你的苦心和能力,我們這些經理副理都全程目睹了。行政革新這方面,大家都很快地看到成績,後來你接掌代理總經理後,全面推動行政革新時,這部份我們這些老幹部不僅全力配合,也從來不敢有意見。」劉經理轉頭看著他們那群同夥,受到他們眼神激勵,接著慷慨激昂地說:「我們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我們並沒有倚老賣老、冥頑不靈,也還沒老到做不動,只是你的這份世代交替案一提出來,就要我們這些滿六十歲的老幹部統統退下來,似乎是很不盡人情,我們都打從二十來歲就跟著董事長打拼,公司能有今天的局面,都是我們用血汗換來的,所以請總經理收回成命,讓我們比照公司以往慣例,待到70歲。」說完,幾十個經理、副理級的老幹部給予他熱烈的掌聲。「首先,我感謝劉經理對我推動行政革新工作的正面肯定。」我走到老幹部們的面前,很有風度的深深一鞠躬,然後對著全體與會人員說:「接著我要感謝各部門主管對行政革新的參與和支持。我尤其要感謝在座的資深幹部,您們是公司的建立者,沒有您們篳路襤褸、流血流汗,就不會有今日的林氏企業,您們是公司裡的老樹幹,沒有人能夠抹煞您們的功績和貢獻。」我走到劉經理面前主動和他握手,對著他同時也是對著大家說:「自然界有春秋四季,人和動物生老病死,植物生長榮枯,都有一個循環,長江後浪推著前浪,人事更有著新陳代謝。林氏企業是個近四十年的老牌企業,老幹得長出新枝,這個企業才能永續經營下去,這個道理不必我說,大家都懂也都能接受。資深幹部的經驗彌足珍貴,所以我一向很重視階層倫理和經驗傳承,希望能夠繼續借重各位的經驗。但是,一個公司的活力主要表現在工作效率和新觀念、新做法的接受態度與程度,這方面我們公司確實稱不上是年輕的、有幹勁的。各位都應該知道公務員、教師滿55歲即可申請退休,滿60歲即強迫退休,我們公司的人事辦法也是這樣規定的,是不是?人事主任。」我手指著人事主任請他回答,他點頭答「是」。

我繞著橢圓形會議桌邊走邊說:「公司以往並沒有按照人事辦法,要求資深員工屆齡退休,或許一方面是要繼續借重各位的經驗,或許基於感情因素,但如此一來卻阻塞了正常的人事升遷和異動管道。各位或許會質疑我,認為我不是從基層一路爬上來的,這點我承認,我是獲得原總經理我的內人推荐,在她懷孕期間來接任總經理一職,而且這項人事代理案獲得常務董事會同意,所以就我的代理總經理資格應該不會有爭議。….我懇切希望公司的人事能夠落實既有的規定辦法,讓公司決策及經營管理階層年輕化和效率化,所以我才會提出世代交替案,請求各位資深幹部把經驗傳承下去,同時把棒子也交下去。」「總經理,你從進來公司,到今天站著和我們講話,也不過才八個多月,這麼短的時間,你真能對公司的每一部門瞭若指掌嗎?我想是不可能的,但是你才代理總經理一職沒多久,就假借行政革新,須要裁撤冗員的名義,進行剷除異己,搞得人心惶惶,接著又拿這個世代交替案,來安插你的陳系人馬,擺明是提前卡位,你這樣辛苦的佈局,司馬昭之心已經路人皆知,能否請你解釋一下?」採購部呂經理站起來,氣勢洶洶地指陳,同時很不客氣地要我做出解釋。

老唐見對方來意不善,而且很不客氣,脾氣忍不住發作,站起來替我辯護,我向老唐使眼色,但按奈不住他,因為我知道對方會抓住老唐的小辮子,就是我要老唐接任總經理的事來反擊他,我心裡不免有些著急。「呂經理,話要有真憑實據才能講,否則擺明的就是惡意中傷。我老唐也算是資深幹部,人一上了年紀就會倚老賣老,不知不覺地說話越來越大聲,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以為每個年輕人都應該聽他的。你說我們總經理剷除異己、安插陳系人馬,你有沒有什麼真憑實據?還是你自己憑空想像、隨意杜撰的?就裁撤冗員來說,裁撤不具競爭力的子公司、關閉連年虧損的生產線,的確使一些人丟了飯碗,但經營公司不是辦慈善事業,公司按照勞基法規定,給付被裁退員工離職金和退休金,完全合理合法,如此才能降低營運成本,大輻提高競爭力,總不能把公司像善堂那樣開著,養一大堆不作事、沒生產力的人,拖垮整個公司財務,到頭來搞得全部的員工都沒飯吃吧?至於什麼陳系人馬,這更是居心險惡的指控!請問呂經理,在座當中有哪些是你們所謂的陳系人馬,請你指出來,謝謝!」說完,老唐氣鼓鼓的坐下來,氣氛火暴,整個會場議論紛紛。

我原以為對方會抓住老唐的小辮子立即反擊,沒想到這時我的岳父站出來說話,而所說的話更是讓在座所有的人都跌破眼鏡:「呂經理,你感覺到我們公司裡,有所謂陳系人馬,但我要明白告訴你們,沒錯,這是我同意和支持的,就像你呂經理、劉經理和你們這些資深幹部,都是跟著我一起創業的,您們都是我這時代的人馬。陳總經理是我女婿,在座諸位應該也看得出來,他將來就是我的接班人,我這時代有我的人馬,以後我把棒子交給他,在他掌舵的時代,當然他也會有一批自己的人馬,這就是我認為的『世代交替』。還有,你們形容他是司馬昭,如果他真是狼子野心的司馬昭,我反而會更放心更高興一些,我老了,你們也和我一樣,都是老人,而公司還要永續經營下去,我需要一個有能力、有擔當、有遠見的接班人,管他姓什麼叫什麼,阿貓還是阿狗。很遺憾的是,我這出身農家的女婿,渾身骨頭又臭又硬,根本沒打算把我要交給他的棒子,當成他自己的終生事業,更沒有把我林家的金山銀礦、萬貫家財當作一回事,所以,你們真的都太小看他了!我把女兒都嫁給他了,他如果真想要,我還得痛哭流涕地把我的林氏企業,雙手捧著交給他呢。」我岳父的這番話,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個個聽得瞠目結舌,當然,那些老幹部們面面相覷,沒有人敢再吭一聲。「再過三、四個月,我就要當外公,年底我就想退休,含飴弄孫享清福去了,你們這些老的、上了年紀的,跟著我的老兄弟們,你們就跟我一塊退下來吧?把舞台讓出來給年輕人,好吧?我這樣說,有誰還有意見的?」我岳父拄著拐杖,一雙老鷹眼環視著全場,場內鴉雀無聲,一片靜肅。身旁幾個常董和董事,也是你看我、我望著你,沒有人接腔。於是臨時會議才開了不到半小時,便出乎意外地提前結束了。雨晴和雨荷兩姐妹,走過去扶著她們的老爸,兩個女人眼眶裡漾著婆娑的淚影。「爸,你說得真好!比麥克阿瑟將軍當年的國會演說還要精彩!」雨晴擁著她老爸,開心地笑著,誇讚著。「真的嗎?阿晴,老爸真有那麼神勇?」岳父拉一拉領子,顯得神彩飛揚。「真的,老爸!」雨晴、雨荷異口同聲地說。我呢?只能在一旁苦笑,因為岳父將了我一軍。我心想:「胡扯嘛!哪有什麼陳系人馬?我也只不過是他底下的一個員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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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全家人一起吃飯。「阿非啊!老爸已經出面幫你完成換血計劃,四年後你得回來接掌公司,男子漢說話要算話喔!」岳父才拿起筷子,就先將我一軍。「會的,爸!我會讓你看到林氏企業的第二個事業巔峰!」我拍拍他的肩膀,當他是我兄弟般地親匿著。「好!很好!我今天心情感到特別地痛快!來,咱們喝兩杯!」雨荷聽她爸心情好,想喝酒,立即到櫃子裡取出兩瓶人蔘鹿茸藥酒。「怎麼又是這東西,阿荷,我要喝烈酒!」老人家嘟起嘴,像小孩子一樣使性子。「小荷,去拿我的金門陳高來,我陪爸喝。」我對雨荷說。「老頭子,不是不讓你喝酒,你每回喝酒都像在灌蟋蟀似的,不知節制。」岳母在一旁咕噥著。「媽,我不會讓爸喝醉的。」「老婆子,我又不是在外頭應酬,喝醉酒有什麼要緊?」「媽,不要緊,就讓爸喝幾杯,難得他今天心情這麼好!」雨晴也在一旁緩頰。雨荷把陳高取來,倒了兩杯。「嗯!真香啊!」岳父等不及嘗了一口。「小荷啊!妳姐都快當媽媽了,幾時輪到妳?改天把男朋帶回來給我鑑定一下。」「爸,你又不是開當鋪的,只要我喜歡就行,幹嘛還要帶回來給你鑑定!?又不是你要出嫁!」雨荷故意說話嘔他老爸。「老婆,妳瞧,妳瞧瞧!這是咱們的女兒嗎?」

「別理妳爸,阿荷,妳今年都26,是該替妳找婆家了,有沒有男朋友啊?」岳母笑著問她小女兒。雨荷先是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妳又點頭又搖頭的,老媽媽有看沒有懂呢!」「媽,吃飯,飯桌上我不想談這些。」雨荷拿起筷子,對我嫣然一笑,然後把臉埋進碗裡。「如果還沒有對象,改天媽媽替妳安排相親。」岳母輕拍著雨荷的背。「媽,我不要相親啦,都什麼時代了,還玩這種家家酒?!」雨荷放下筷子,耍賴起來。「相親有什麼不好,我和妳爸也是相親認識的。」岳母溫柔地哄著。「不想相親,那麼妳希望找什麼樣的對象?條件開出來,老爸替妳找,我商界朋友很多,他們的兒子當中,許多條件很出色,一定有合你意的!」岳父熱心腸地說。雨荷抬起臉望著我,那調皮的眼神似乎有點得意,意思像是說:「姐夫,我爸媽要把我嫁出去了,看你怎麼辦!?」我?不敢吭聲!「媽,我要嫁姐夫!」雨荷故意這樣說。我嘴裡的一口飯,差點噴出來。雨晴則瞪著大眼睛,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我要嫁給姐夫!」雨荷這回可說得一清二楚了,我頓時臉紅了起來。

老人家被攪得一臉迷糊,兩個人先望著雨荷,再互相對望,表情瞬間凝固在半空中。這時,雨晴反到卻掩起嘴笑了。「爸、媽,小荷的意思是,想嫁她姐夫那一型的男孩子啦!」「喔!嚇我們一大跳!」老媽鬆了一口氣。「那可就難了!要找像你姐夫這種會跑會跳的長腳土公雞,可傷腦筋呢!」岳父開始搔著頭,瞇著眼思考,我知道他正快速地過濾著他腦袋裡的資料庫。「你們找得到和姐夫一模一樣的男孩子,我才要嫁!」雨荷笑得神秘兮兮地。「又不是同胞兄弟,哪找得到和妳姐夫一模一樣的男孩子,別孩子氣!」岳母繼續微笑地哄著。「若是你們找不到的話,就要同意我嫁給姐夫!」雨荷使著性子,而我卻如作針氈,不敢表示任何意見,心頭七上八下,不曉得這ㄚ頭接下來還要出什麼怪招,玩什麼花樣。「小妹,妳姐夫只能有一個老婆,老姐總不能把他切成兩半,一半送給你吧?」雨晴笑得好開心,也許她心想當初是自己的眼光好,所以連妹妹也覺得她的另一半這型的男人,會是個理想的對象,讓她感到相當得意與自豪。「姐,那妳就把半個姐夫送給我,我只要半個就夠了!」雨荷,真有她的,竟然在家人面前,裝聾做啞地整我,這時,我真想痛打她一頓屁股。「小荷,白天我不是都把姐夫借給妳了?」雨晴手抱著七個月大的肚子,笑瞇著眼。兩個老人家笑著直搖頭。
2007-5-28 2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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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圖遊戲21-23~~~作者:陳去非

拼圖遊戲【二一】電影首映和記者會 作者:陳去非

〈拼圖遊戲〉後期製作完前,緊接著是密集的宣傳和記者會,以及首映典禮。我和雨荷配合電影宣傳活動,接連一個月必須隨傳隨到,以致整個四月份,紫玫、我和雨荷簡直跟旋轉木馬般忙碌著,而公司新的人事佈局又陸續展開,雖然有曉榆留在公司,當我的「基地台」,使我能遙控整個公司營運,但我仍然每天忙得精疲力盡,紫玫和雨荷這陣子也很疲累,不會動不動要找我親熱,而曉榆根本不會主動,只是有求必應地被動配合。我和雨荷這對「一部片」男女主角,雖然配合宣傳和記者會各項活動,但我們堅持出席時戴墨鏡、帽子、口罩,不露出「廬山真面目」和半點口風,因為我好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想給家人和公司招惹閒言閒語。而我們面對記者時,記者所提的任何問題,統一口徑,都由紫玫來回答。或許由於男女主角始終充滿神秘感,以及影片宣傳刻意強調故事中煽情的畫面,吸引影藝版記者和影評人的注意與強烈好奇心,所以電影未演先轟動。

「請問這真的是一部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男女主角演出他們自己的三角戀愛嗎?」廢話,故事中真實的一男兩女主角,都坐在你面前了,你還想怎樣?「聽說影片裡有許多赤裸裸的男女主角性愛鏡頭,有意挑戰目前的電檢尺度是嗎?」妳是弱視還是自閉兒?不會自己花錢買票進去看啊?「有人說這是一部鹹濕三級片,或者粗製濫造的A片,真的嗎?」操你個香蕉芭樂,拍A片也要男女主角有副好身材、face、尺吋和技巧,要不然,找你女朋友來友情客串看看!?「傳言男主角現在是某大集團企業的金龜婿兼掌門人,為追求豪門千金小姐,唸大學時移情別戀,把第一女主角給甩了?」你哪裡來的路邊社消息?你是嘉寶美代子嗎?所以想像力過盛、很能瞎掰是嗎?我有沒有移情別戀,干你鳥事啊?「有影評人認為這是一部黃色的學生電影,只有性沒有真愛,你有什麼看法?」你的眼珠子掉進牛糞堆裡了嗎?「聽說男主角那話兒很大,足足有八英吋,請問這是不是真的?」沒錯!要不要試試看?我想操你老婆和小姨子,還有你表姐和乾妹妹!這些,其實都是我心裡很想講的話,但是在記者面前憋著沒講出來。這哪是什麼記者招待會?簡直是扒糞招待會嘛!這些影藝版和雜誌社記者先生小姐,淨問些下流低俗、有傷風化的問題。

我和雨荷、曉榆在辦公室裡,傳閱著每天各家報紙影藝版面上和週刊雜誌裡,關於這部〈拼圖遊戲〉的花邊新聞和特殊蒐密,每篇報導幾乎都強調消息來自「特殊管道」、「可靠來源」、「內線消息」、「知情人士」或「親友透露」,我們讀著,經常笑得四腳朝天,鼻涕與口水齊下。這些記者的掰功可真是一流;還有記者仗著幾分狗屁不通的文筆,寫打油詩來調侃我們這兩個「一部片」的男女主角呢,可真服了他們。我們把這些口水報導剪貼成冊,作為我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使我們幾個的生活過得有趣極了。「老公,曉榆,你們快過來看X週刊這則報導,簡直酷斃了!」雨荷又找到有趣的笑料了。「妳唸給我聽!」我暫時停下滑鼠,豎起耳朵聽她唸。「本刊署名Cindy的女記者說,第二女主角晴羽的親妹妹晴蓮,在接受她專訪時暴料,指出男主角德非有一項特殊的性癖好,就是每次在和富家千金晴羽做愛時,都會要求她脫下三角褲和絲襪,先讓他聞個過癮,這樣他的那話兒才會很快地勃起。」雨荷笑得花枝亂顫:「奇怪了,我好像從來沒接受過任何一家媒體記者專訪過,!還有,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我的姐夫老公有這項特殊的性癖好?」

「哈哈哈!這個叫Cindy的女記者,八成是看太多了日本的A片,幻想自己有性虐待狂。」我坐在椅子上,仰頭笑得差點沒翻過去。曉榆也笑得很開心,覺得這個Cindy無聊透頂卻又很有趣。她的性情比以前開朗許多,不會再經常悶悶的,偶爾也會講些黃色笑話與我們同樂。「還有,那位女記者寫說男主角喜歡射精在女主角的乳房上,然後抓著那話兒在奶頭上又抹又擦的。嘿嘿!」雨荷笑得一點兒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怎麼說得那麼噁心啊!真缺德!」曉榆很不屑地罵著。「不寫得聳動些,哪會有賣點啊?」雨荷拿起剪刀,把那則報導剪下來。「這樣也好,替紫玫姐節省一些廣告費。」不過,那些「狗仔隊」可不會輕易放過我和雨荷這兩個「藏鏡人」,作宣傳那陣子,每天輪班派人盯梢跟蹤,當然,我們得花上半個小時或一個小時,用一些伎倆,才能夠順利擺脫這些扒糞狗仔。直到五月份都過去,〈拼圖遊戲〉在首輪院線下檔,還有狗仔不死心,三天兩頭在紫玫住處附近晃來晃去,想從她那兒查出我和雨荷的線索,還好紫玫早就搬進我的子公司的女生宿舍「避難」,並且和我們暫時以電話保持聯繫。雨晴對這部電影,倒也還能釋懷,即使故事裡面把她這千金大小姐,寫得像個倒貼小白臉,發情期的波斯貓,她也可以一笑置之,或許,雨晴始終認為自己是這場三角戀愛的最終勝利者,而紫玫不過是她的手下敗將而已吧?

拼圖遊戲【二二】初為人父 作者:陳去非

七月初,雨晴臨盆,生了個大眼睛的女娃,雨荷說女娃輪廓五官,很像她姐小時候,我給女兒取名「愛晴」,雨晴說這名字她很喜歡。baby很貪睡又怕吵,所以雨晴便和baby回去高雄,由我岳父母幫她們母女做月子。台北天母的家,只剩一個女傭人阿美。雨荷交代阿美,傍晚我們下班回來後,若沒叫她,不許她上樓來。不許阿美過問我們的朋友來訪和我們的坐息,口風要緊緊的,不准對我家人透露半句。這段時間,雨晴每天固定時段打一兩回我的手機找我,除此之外,我和雨荷完全自由。於是紫玫和曉榆常來天母,在我家出入甚至過夜。紫玫不再吃避孕,雨荷也說不再去醫院施打長效避免針,前一劑藥效過後,就等著自然懷孕。面對三個情婦,我的身心壓力相當沉重,還好雨荷平時就著重我的食補和運動量,所以我的身體還受得住。週六這天,日麗風和,紫玫約我們去淡水一日遊。第一站是紅毛城、牛津學堂和淡江中學。遊人如織,我們快樂得像是一群結伴去郊遊的小學生。三個漂亮美妹圍繞著我,引起不少路人羨慕的目光。我們去真理街上老牌的阿給店吃阿給和淡水魚丸湯,當我們圍坐下來,我問她們吃些什麼。

「老公,我要一份阿給和一碗淡水魚丸湯。」紫玫說。「我也和紫玫姐一樣,老公。」雨荷說。「曉榆,妳呢?」我問。「我也一樣,老公。」曉榆說。一旁的老闆娘聽著,一臉不解地笑。她弄不懂為什麼這三個打扮入時的小姐,都稱呼我為「老公」。我們轉往忠烈祠,在廣場的樹蔭下閒聊。七月,陽光細碎地撒落下來,蟬聲在這片樹林裡盡情地引吭高歌,幾個小學生模樣的孩子,正玩著捉迷藏遊戲。如此悠閒的日子,對我來說顯得相當奢侈。旁晚,我們去淡海看夕陽。在觀潮台上,我的三個女人,圍靠著我,我呼吸著她們髮絲上三種不同的花香氣息。「老公,你相信這世間真有海枯石爛、地老天荒的愛情嗎?像金庸筆下的楊過和小龍女,堅貞不渝的愛情。」雨荷賴在我的懷裡。「有的,我讀過一首古樂府〈上邪〉,堪稱是人間一則至情至性的愛情宣誓。」我凝望著她的眼眸。「〈上邪〉?這首我會背喔!」曉榆高興地手舞足蹈說。「那妳唸出來?」我笑著。「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曉榆一字一句,字正腔圓地唸出來。

「詩中的那女孩會不會太死心眼了?老公。」雨荷坐起來,望著我。「二妹,那就要看妳以什麼樣的觀點囉!現實生活裡,大多數的人處理自己的感情生活,是理性而務實的。就拿我來說吧!我的年紀漸漸大了,青春一點一滴地流逝,心裡頭想要有個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但是我又不想隨便找個男人託付終身,幾經考慮,還是回頭來找阿Jack,我想我這一生,除了阿Jack,再沒有第二個男人能夠給我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唉!只是以前自己趾高氣揚,不懂得珍惜。」紫玫語重心長地說。「大姐,當我在電梯裡征服了老公後,其實我也有過一段時間的心理爭扎,後來,我脫下倫理道德的繭殼,思想羽化而出,決定無怨無悔地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即使明知那是一條不歸路。」雨荷侃侃而談,把心事說出來。「我們三姐妹同病相憐,不能自拔地愛上同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唉!我們以後只能活在老公的影子裡面,因為我們的執迷不悟。」紫玫感慨地說。「紫玫、雨荷,妳們後悔了嗎?」我問。「後悔?」紫玫搖頭:「也許有一天,我會帶著我們的孩子離開,但我相信我不會後悔,因為我曾經深愛過,這樣就足夠了。」

「我不會離開你的,老公。」曉榆平靜地說,「這世間,我的親人不多,我不想一個人帶著孩子,寂寞地活著。我要孩子知道,他有個別人家的爸爸,他一直是有爸爸的,雖然這個別人家裡的爸爸,不能經常陪伴他,看著他一天天長大。」「紫玫姐,請妳不要離開,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人應該獨自去流浪。老公,我要向我姐爭取,我不會放棄的。」雨荷的眼瞳中出現一輪璀璨的夕陽。「小荷,是我傷害了妳姐,她是無辜的。她和妳們一樣,都是我深愛的女人,都是一家人。我不要看到彼此相互傷害。」我摟緊雨荷和紫玫,曉榆摟著我們。晚間,我們轉往一處濱海的民宿。在二樓,可以看得到海,吹著海風聆聽海浪的聲音。浴室稍嫌小了些,我們將就地擠一下。「以後,我們要常一起洗澡,一桌吃飯,睡同一張大床。」雨荷笑吟吟地說,邊幫我擦背。「嗯!這樣才像一個窩,一個情婦們的窩。」紫玫把肥皂泡澆在我的頭上:「姐妹們,待會兒我們一起和老公親熱。」「嗯!」曉榆點頭。回到床上,我把兩張雙人床拼起來。三個女人,我的身體得努力地滿足她們的慾求。

我的陽具緩緩地進入曉榆的身體,她還是有點緊張,雙手抓著床單。紫玫愛撫著曉榆的乳房,我吸吮著雨荷的陰唇。曉榆的陰道漸漸地溼潤起來,那種銷魂蝕骨的緊迫感,自我的陽具末梢沿著下半身的神經,逆流而來,我很沉地戳動著,曉榆跟著扭動腰肢,發出啪啪的撞擊聲,當我的龜頭觸及子宮頸時,曉榆就發出模糊的呻吟。幾分鐘後,我把陽具交給雨荷潤澤的陰道。她懸掛在我的大腿上,我清楚地看見她粉紅色的陰唇,彷彿兩隻水蛭在我的陽具上來回滑動著。當我的陽具抽出來時,跟著帶出一絲長長的無色透明黏液,彷彿蜘蛛吐著絲。我從紫玫的背後體位進入,曉榆舔著紫玫的乳房,雨荷的手撫摸著我的陰囊。我們如同一朵並蒂蓮,身體相繫,命運也緊緊相繫,我是花裡的雄蕊,一支幸福的雄蕊。在歡愉的氣氛中,我們交流著靈魂,肉體達到了滿足。晚間八點,我們在院子裡用餐。院子裡種著薰衣草、薄荷和一些草花。主人為我們準備了本地的海鮮,燒烤風螺、清蒸螃蟹,熱炒海瓜子,另外是幾道炒青菜。鹹味的海風吹著,我們邊吃邊聊,我們的笑聲是無愁的青春。

拼圖遊戲【二三】赴英倫重拾學生生活 作者:陳去非

十月中旬,秋天裡的台北,開始有些蕭條和落寞了。紫玫懷孕了,這事只有我和她們結拜的三姐妹知道。我爸媽和妹妹如意,從台中上來看我,在我即將遠行之前。收拾行囊,我和我的三個情婦,就要飛越遼闊的海洋,飛向霧滑霜濃的英倫。雨晴正坐在床緣幫我準備隨身衣物,我站在陽台上,俯瞰著籠罩在青色暮靄裡的台北盆地,前塵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老公,你過來一下。」雨晴喚我。「老婆,什麼事。」我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你就要去英國讀書,這一年來,我知道你對林宜君仍然念念不忘,心裡也還怪著我,怪我把她從你身邊帶走。」雨晴平靜地說。「嗯!的確我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我據實回答。「林宜君確實比我更瞭解你,這是我感覺到的,你連在作夢時都是喊著她的名字。」雨晴苦笑一下。「喔?」聽雨晴這麼說,我似乎在夢裡「洩露天機」了。「有時,我還真的很怨氣,怨你為什麼這麼有女人緣?氣你的風流多情,為此,我甚至曾拿你的生辰八字幾次去問卜,得到的答案竟然都說我這輩子得和好幾個女人共用同一個老公,唉!我是個性情軟弱的女人,我無法阻止別的女人愛上你,因為我很害怕突然有一天失去你。」雨晴深深地嘆息。

「阿晴,我承認自己很自私,對妳,除了情份,更有著一份道義,對宜君,我卻是滿懷歉意,她是一陣春風,把我的靈魂吹活了,卻也同時吹開了,令我很難再回到世俗的世界裡,因為她已經使我習慣於花香鳥語的恬靜生活。」我終於把這一年來鬱積在心裡的話說出口。「唉!身為女人,最大的不幸不是被自己心愛的男人背叛,而是自己失去了在他心中最顯著的地位。」雨晴伸手握著我的手掌,感慨地說。「老公,替我好好照顧小荷。」「我會的。」「老公,你喜歡小荷嗎?」雨晴平靜溫柔地問我,而我卻當場楞住了,被這突如其來的探問。「我是說,你愛她嗎?」雨晴凝望著我的臉。我沒回答,因為我答不出來。「我看得出來,小荷很愛你。」雨晴的眼瞳清澈澄明,如一泓秋水。「這一年多來,你徹底改變了她,或者說,她為了你而徹底地改變了自己。」「阿晴。」我囁嚅著,心虛地不敢回答。「老公,你還記得三個多月前,公司臨時行政會議結束後的那晚嗎?」我點點頭。「在餐桌上,小荷明白地說出她只想嫁給你。」雨晴的手指揉著我的掌心。「當我第二次聽見小荷鼓起勇氣,說她這輩子只想嫁給你,我就完全明白,促使小荷轉變的原因,正是愛情的力量。」我無言以對,而我的無言,已經是一種默認。

「你怎麼不說話?老公。」雨晴望著我,彷彿一盞探照燈,照進我的心海裡。「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的臉上有著尷尬的歉意,耳根逐漸熱起來。「這一年來,小荷變得成熟溫婉文靜,我真的很欣慰,老公。以往,她的玩心很重,性情很野,一直讓我這作姐姐的操心。」「老婆,我對不起妳。」我低下頭,終於伏首承認。「老公,你沒有對不起我,小荷是我的親妹妹,她的性情和想法我都能瞭解,凡是她想得到的,就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雨晴嘆了一口氣:「唉!也只有你能夠栓得住她這頭野馬,給她快樂和幸福。只要小荷快樂,我願意和她分享我所擁有的一切。你放心地帶她去英國,四年內,在你們完成學業回來以前,我會說服老人家,讓你名正言順地接納她。」「老婆,謝謝你!」我抱著雨晴,感動地流下眼淚。「好了,我也算了卻一樁心事,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雨晴為我拭去眼角的淚水。「把我跟你說的話,帶給小荷。我要她知道,姐姐心裡疼她。」我點點頭。「這裡是一本旅行支票,和一本花旗銀行帳戶。裡頭的數目足夠你和妹妹,四年裡的一切開銷。」雨晴把一只信封袋交給我。「答應我,去到英國,安頓下來後,每天和我寫一封e-mail。」「嗯!」我收下那只信封。「和我親熱,好嗎?老公。」雨晴主動向我提出要求。我親吻她,我最美麗的妻子,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我把離台前,所有的熱情,都留在她的身體裡面,我要她記得,我永遠是她的男人,無論我人去了哪裡。

×   ×   ×   ×   ×

雨晴和我岳父母、老唐、等公司同事,幾十個人專程來送行。我和雨晴相擁,還有我的岳父、老唐他們。帶著他們的祝福,我和雨荷搭上新航班機。上飛機後,雨荷靜靜地偎著我。我把雨晴昨晚的話,一五一十地轉述給她,雨荷眼眶裡汲滿淚水。我親吻著雨荷的雙眼,輕撫著她的髮絲,雨荷現在的模樣,彷彿就是她姐姐年輕時。我答應過她,也答應過雨晴,要好好地善待她,即使世人會以異樣的眼光看待我們。雨荷交給我一封信,看到信封上的字跡,我欣喜若狂,是宜君寫來的,我夢寐中想望的女人。「妳怎麼聯絡上她的?」我還沒拆開信封,便急著問。「這一年多來,我和姐一直與林宜君保持聯絡,姐不希望你的孩子流落在外,所以打算等你留學回來,就把宜君母子接過來一起住。」雨荷告訴我這件驚人的內幕。「姐知道你一直很想念宜君,當初姐勸宜君離開你,事後你對姐始終很不諒解,姐不忍心看著你痛苦,想要彌補你,因此起了這個念頭。」「喔?這些話是妳姐告訴妳的?」我訝異著,心中對雨晴的寬宏大量充滿感激。「嗯!不過,是我主動通知宜君,要她帶著兒子,從美國加州飛到劍橋來見你,和你團圓。現在,她們母子應該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雨荷向我透露,她後續的安排。

我緊握著雨荷的手,久久說不出話來。這一年,宜君和我的小寶貝,竟然流浪去了美國,難怪我在島內幾乎翻遍了每一條大街小巷,就是沒見到宜君身影。「老公,我和姐都很想得開,你就像《鹿鼎記》裡的韋小寶,這輩子圍繞在你身邊的,不會只是我們姐妹倆,只是,我們希望你記得,現在你已經有大小老婆了,就別再朝秦暮楚,去招惹無辜的女人,你能做得到嗎?」雨荷認真地問。我點點頭。「到了英國,剛開始這陣子,你要常著陪我,因為我想要快一點有我們的娃娃。」雨荷甜甜地笑。我親了她的小嘴巴,作為回答。「老公,我問你喔,你得老實講,在你身旁的女人中,你最心疼哪一個?」雨荷一臉認真的表情。「我,我不知道。」我尷尬地說。「我猜是宜君,對不對?」「也許吧?我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不過,我倒是想問妳,為什麼妳會說是宜君?」「還記得我們剛從日本旅行回來,你發現宜君留書出走,就瘋狂地翻遍全台灣找著她,整整兩個月時間,我們姐妹找不到你,卻感覺到你對宜君的痴情。那時我們心裡雖然很不是滋味,但是也很同情她,畢竟我們的處境都相同。」

「哦?所以妳才揣摩出我的心意,通知宜君我們要去英國的消息,讓她回到我的身邊?」「嗯!」一個男人的心房裡住著五個女人。這五個女人和我聯結成生命共同體,我覺得自己既不是金庸《鹿鼎記》裡玩世不恭的韋小寶,更不是蘇童《妻妾成群》裡喜新厭舊的陳佐千,因為我深愛著她們每個人,我要讓她們享有幸福和快樂的生活。宜君與我心靈上最為投契,文學方面的興趣使我們的生命情調彷彿咖啡和奶精完全相溶。雨晴最能體貼我的心意和想法,對我有著「望夫成龍」的期許。雨荷率真機靈,有些刁鑽任性,卻是我思維的延伸,事業上的左右手,使我生命的長廊更加豐富壯麗。曉榆恬靜幽雅,如同我的一本私人日記,蒐羅著我的靈魂記憶。紫玫,一個前半生讓我愛過、恨過的女人,後半生繼續使我牽腸掛肚。在新加坡機場,我們換乘英航(British Airways)班機,直飛英倫。上午十點,班機在倫敦郊區的希索羅機場(Heathrow Airport)降落,紫玫、曉榆和她弟弟已經早一班飛機抵達,就在出入境大廳等我們。會合後,我們五人搭乘計程車,沿著11號(M11)公路,直奔劍橋(Cambridge)。此刻,我最想見的人,就是宜君,和我那從未碰面的小兒子。

註解:

【01】阿諾史瓦辛格:阿諾,是日語音;史瓦辛格,是「什米碗糕」的台語諧音,意思為「什麼玩意兒」。
【02】芭粒屎:台語,意思為「小氣」或「吝嗇」。
【03】漢草:台語,意思為「體格」或「身材」。
【04】ㄅ兒棒:非常棒。
【05】伴手:台語,意思為「見面禮」。
【06】儂:台語,「人」。
【07】工夫:台語,意思為「費事」、「多禮」。
【08】專工:台語,意思為「專程」、「特地」。
【09】CBA:酷斃了。
【10】IN:很正點。
【11】扛八袋:日語音譯,意思為「加油」。
【12】Chic:意思為「長的靚!」
【13】煞到:台語,意思為「喜歡上」、「愛上」。
【14】八珍:台語,意思為「三八」、「風騷」。
【15】趴趴走:台語,意思為「到處亂跑」、「四處閒晃」。
【16】聳擱有力:台語,意思為「俗氣又好笑」。
【17】嘉寶美代子:台語諧音,意思為「吃飽沒事幹」。
【18】竹本口木子:修辭析字格,組合成「笨呆子」。
【19】有那麼嚴重嗎:這句話是陳水扁總統的名言之一。
【20】假仙:台語,意思為「裝蒜」。
【21】挾去配:台語,在這裡意思為「搶去當男友」。
【22】笑想:台語,意思為「奢想」、「妄想」。
【23】知影:台語,意思為「知道」。
2007-5-28 21: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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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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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精彩的長篇大作
卻是值得細細品嚐
看著男主角周旋於眾多親密愛人之間
其間的心靈轉折、掙扎
細膩描述令人回味不已
2007-6-3 23:5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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