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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劍起雲深(1-16卷全本)作者:紫屋魔戀  
 
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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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1-16卷全本)作者:紫屋魔戀

【劍起雲深】第一卷


劍起雲深


作者:紫屋魔戀
類別:傳統武俠
書系:緋夢之都
出版:河圖文化


  內容提要:

  本書講述的是武俠(情俠)的故事,從第一捲開頭就直接進入故事主題,這
也是紫屋魔戀作品的一大特點,沒有過多的廢話,沒有讓人看了不耐煩的過渡情
節,直接點破主題,引出主要人物,並迅速展開故事情節,從而讓你看了欲罷不
能!故事的女主人翁在遭劫之時,護著女兒被逼落山崖,意外得到崖下的高人所
救。雖是這個高手面容醜陋、敝衣破舊,但那雙肩為制極惡人才扣上的金龍鎖,
讓女主人翁還是看出了此人身份,竟然是十數年前的仇敵,一個武功高強的淫
俠……整個故事由此展開,有情愛,有仇恨,有溫情,有拚殺,有慾望,有怒火,
有苦惱,有快樂,更有讓你激情難耐的刺激……


  【劍起雲深】第一卷

  內容簡介:

  棲蘭山莊遭劫,直至最後一刻,方知來人竟是……

  邵雪芊護著女兒姬夢盈被逼落山崖,意外得崖下高人所救。雖是面容醜陋、
敝衣破舊,但那雙肩為制極惡人才扣上的金龍鎖,在在點出此人身份旄十數年前
那武功高強、淫威江湖的段翎!

  段翎亦似轉了心性,護送母女倆來到醫廬尋訪女醫辛婉怡。豈料辛婉怡當年
即是段翎跨下受辱女子之一,恩怨情仇糾葛不清。邵雪芊心憂仇敵身份,又得分
神注意淫賊段翎;辛婉怡似愛似恨,回憶滿是情慾衝擊;劫後重生的段翎,面對
三女又有何打算……

  


  【第一卷】第一章:又見面了

  秋雨飄飛之中,懸崖之上幾道人影迴旋飄動,鬥得正自精彩,被圍攻的那黑
衣蒙面人雖是以一敵二,卻是猶有餘力,一雙拳掌在兩人劍影之間進退自如,即
便空手仍是佔了上風:反倒是圍攻他的二女氣喘吁吁、汗水飛灑,年紀較長的那
女子雖說落在下風,猶可支持,但年輕女子卻是劍法散亂,攻守之間再無章法,
若非對方似是一時之間不想分出勝負,只怕二女早就要落敗。

  連續幾下猛攻,都被那人拳掌飛舞,逼得難以衝過黑衣人背後,竟被迫得漸
漸退向崖邊,年長女子暗自心驚,遠方宅院間殺聲漸斂,火勢卻是愈燒愈旺,逐
漸增大的雨勢竟是一點都沒辦法平息,顯然自己家園裡的人手難敵突襲,已敗下
陣來,而敵人一不想留下活口:二對山莊裡的財物似無興趣,自然也就任著火勢
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偏偏她縱使千百個想殺回山莊去,可自己和女兒聯手,卻連此人的防線都衝
不破,雖知雙方功力頗有差距,但兩邊交手已過百招,怎麼看都覺得此人對自己
與女兒的招式路數頗為熟悉,心下驚疑間還得護著招招失手的女兒,不知不覺已
被逼到崖邊數步之處,再退幾步便要落崖了。

  見已將二女逼到了此處,知她們再也突破不了自己這一關,黑衣人逕自停手,
望瞭望四周,唯一暴露在外的眸子裡透出了些許異樣的眼光,也不知在懷念還是
在想些什麼。好不容易等到對方停手,年長女子扶著身形已搖搖欲墜的女兒,喘
息之間只覺身上難過至極,三人從山莊處一路戰至此地,對方功力又在自己兩人
之上,激戰之間不只心驚,身上更是香汗淋漓,加上雨勢不斷,方才戰中還不覺
得,此刻一歇下來,只覺渾身濕透,被山風一吹那寒意直透心窩,甚至連手中劍
都覺得重了幾倍,卻還是得舉著瞄向對手,不願示弱。

  只見那年長女子云髻高盤,斜插的丹鳳簪展翅欲飛,栩栩如生,一望可見非
富即貴,微顯圓潤的臉上黛目青眉,鼻樑挺秀,櫻桃小口似開實合,美貌間透著
一股高貴嫻雅:雖說渾身濕透,頗有幾分狼狽,舉劍對敵間卻仍是長身玉立,一
派寶相莊嚴,氣態絲毫不肯落了下風。但另外一邊那十六、七歲的如花少女,卻
沒有母親這般沉得住氣,她秀髮柔絲,朱唇粉鼻,面容身形與母親幾是一個模子
印出來的,神態卻顯出幾分天真,點漆般的美瞳驚懼地望著對手,原本絢爛笑容
常掛的小臉蛋,此刻再沒半點笑意,遠遠傳來的聲聲嘶叫,彷彿都在少女心裡重
重地搥打了一下,柔致細膩、彷彿一捏之下便要滴出水來的肌膚上頭滿是蒼白,
再沒一點血色。

  「爾……爾是何人?為何糾眾犯我棲蘭山莊?」年長女子雖還能保得神態平
穩,微微發顫的聲音卻暴露了她的心驚,畢竟棲蘭山莊是威天盟四山莊之首,雖
說自莊主姬園三年前逝世之後,聲名已遠不及當年,但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著實
不可小覷,江湖上哪裡出了個這麼厲害的角色?

  本來連連敗退之中,她便一直在著力辨認對方的武功家數,但敵人似也防到
了這一招,身形動作間均平凡得一如尋常武林人物,使出來的拳掌也儘是武林中
人盡皆知的大洪拳、五行掌等種種手段,只靠著內力深厚硬撼對手長劍,見招拆
招間還刻意漏掉了好幾個邵雪芊刻意露出的破綻,即便邵雪芊在嫁給姬園前也是
一方俠女,見識著實不凡,碰上這等蠻打也是難勝,更難以看出對方根柢。加上
還得護著女兒,邵雪芊的注意力也給分出了四、五成,自然更難看穿對手武功。

  照說邵雪芊劍法不弱,其女姬夢盈雖未出師,劍法底子也不錯,該不會如此
不濟,但一來此人功力著實高明:二來對方來的毫無跡象,一碰上便是激戰,心
驚之下邵雪芊還可自持,心慌意亂的姬夢盈功力卻打了個折扣。

  更重要的是此刻雨水紛飛,對方使的拳掌,純以功力取勝,雨水紛飛並不造
成阻礙,但自己母女用劍,重在輕靈飛舞,卻被雨勢抑壓得劍勢微挫,雖只是些
微差距,若遇一般對手算不上什麼影響,但此刻敵手難纏,即便如此微小的差距
都造成問題,本就較弱的兩人更加居於劣勢,加上對方深知兩母女劍法優劣,打
起來自然更難佔得上風。一邊護著女兒,邵雪芊一邊心驚,對方如此好整以暇,
不只是因為對付自己母女遊刃有餘,更因為對方所帶來的人數量雖遠少於棲蘭山
莊的莊丁,卻是個個武功不弱,擺在江湖上都是一二流的好手,武林中究竟何時
出現了這般強悍的勢力?事前竟是一點風聲也不透?

  雖說如此,邵雪芊的江湖經歷終非易與,仍對敵方的來歷看出了些許痕跡。

  首先對方雖是刻意隱匿自己武功,但除了為首者外,旁人卻沒法做得那麼滴
水不漏,雖仍看不出對方來歷,卻可知來人的武功非是一師所傳,若是一個組織,
十有八九非是傳承已久的派門,而是龍蛇混雜的幫會之屬:再來對方人人黑衣蒙
面,交戰時一句話也不出口,最多只用哼聲彼此照應,令邵雪芊愈想愈是心驚,
難不成對方之中竟有自己熟悉之人,否則何用如此小心?

  偏偏無論她怎麼引誘,即便已是佔盡了上風,對方仍是一聲不吭,舉手投足
間絲毫不漏一點破綻,一點逼不出對方的真實功夫,邵雪芊心下不由著惱,若非
姬家獨子姬平意還在君山派門下練武,遠行未歸,以自己三人聯手之力,就算勝
不得眼前此人,好歹也能迫得對方使出真本領來,哪用像現在這樣,怎麼猜測都
猜不出對方的真實來歷?

  黑衣蒙面人一點回應都沒有,只是環視著懸崖各處,彷彿這兒對他有什麼特
別的意義在似的,邵雪芊心中幾次想要搏命出手,就算對付不了敵人,好歹也讓
女兒逃脫,卻是無跡可尋,心下不由黯然,如果不是姬園身負內傷一直難癒、死
得太早,自己何用落入如此地步?

  想到此處,猛地福至心靈,邵雪芊不敢相信地望向對方,但才只一眼又心道
不對,雖說當年只是驚鴻一瞥,但那人的身形輪廓,與眼前此人大不相同,想來
那人便是落崖後別有際遇,此刻來尋自己復仇,也不該是如此模樣,只是心既有
疑,嘴上仍是問了出來:「莫非……莫非閣下與當年那淫賊段翎……有什麼關聯?
才找本莊尋仇?」

  聽母親這麼一說,累得雙足虛軟,差點連站都站不住的姬夢盈嚇了一跳,抬
起頭來,可對方雖在邵雪芊出言時身子一震,眸中兩道冷電般的目光直射過來,
那目光裡隱含的深刻憤怨之中,卻沒有一點被看穿身份的不自在,反而更透出幾
分譏嘲。

  這種目光中的說話,姬夢盈雖是看不出來,但看母親神色中猶疑愈增,也知
母親猜的不對,不過對方聞言如此震動,想來當年段翎之事,與此人也不能說毫
無關聯就是。

  說來威天盟之所以成名,十五年前那一戰便是關鍵。那段翎原是天罡老人弟
子,在天罡老人死後出現江湖,仗著高明武功行俠仗義,名聲原本不惡,卻在一
夕之間變成無女不歡的淫賊。偏偏天罡老人武功傳承自武當道門,又別出機樞,
造詣著實高明,段翎得他真傳,雖是年輕功力未深,卻頗得道門功法圓轉自如之
意,江湖上著實少有對手,若非威天盟姬園與幾位結義兄弟一同出手,以棲蘭山
莊家傳的金龍刺洞穿此人琵琶骨,令他有功難施,也難迫得他落崖。

  十五年前那一戰便在此處,邵雪芊當時也與姬園夫妻聯手作戰,雖說以眾敵
寡,但若非姬園金龍刺乃獨傳密法,那段翎在前所未見下著了道兒,只怕六人聯
手仍是拿他不下:即便迫得此人墜谷後生死不知,但想到當日戰況,邵雪芊仍不
由心驚膽跳。

  只是當日眾人雖勝,但段翎臨危反撲的武功,卻也強悍得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首當其衝的姬園幾乎是拚著挨上一掌,才能將兩支金龍刺洞穿此人雙肩,因此所
受內傷也特別沉重,雖稱不上因此而亡,但段翎那含恨的一掌,卻也是姬園英年
早逝的原因之一。

  一邊回憶往事,邵雪芊不由暗自搖了搖頭,其實當年眾人之所以在此處圍殺
段翎,固然是因為義之所驅、義無反顧,但另一個原因,卻是為了此崖特產的「九
轉龍珠」奇果。

  這「九轉龍珠」十年一熟,其性極寒,乃是一種補身奇藥。當年姬夢盈初生
時體弱,幾乎養不住,姬園的結義兄弟中二弟劉濠的兒子也是這等毛病,在邵雪
芊的閨閣密友,出名的女神醫辛婉怡指點之下,眾人到此採摘「九轉龍珠」,卻
見段翎先馳得點,在眾人之前已先采得龍珠服食,僅剩的一顆便留在手上,無論
為公為私,眾人自然只能全力以赴了。

  那一戰之後,雖說迫得淫賊段翎落崖而亡,但只剩一顆「九轉龍珠」,卻是
難供兩幼兒服食,若非姬園是眾兄弟之長,對決段翎時又特別賣力,以致身負重
傷,在五結義兄弟的多數決下取得此果,只怕姬夢盈還活不到這麼大呢!但也因
此,劉濠之子早夭,其妻也因此抑鬱而終,是以眾兄弟中劉濠與姬園間裂痕愈來
愈深,雖稱不上形同陌路,卻也無法親愛一如以往。

  這事其實姬夢盈比母親還要清楚得多,因為幼時幾位叔叔伯伯聚會之時,二
叔劉濠看著自己的目光,是那麼令人害怕,一點沒有看待晚輩的溫和慈祥,反而
像是隨時都可能衝過來把自己掐死一般,讓姬夢盈最怕便是這位二叔,每次他一
來她就要躲,深怕那天真被他給活活吃了。

  說到這兒,那黑衣蒙面人此刻望向兩人的目光,也如當日劉濠一般恨怒難掩,
只是愈發的憤恨嫌惡而毫無掩飾,光是兩人目光相對,姬夢盈就覺得自己好像要
被吸進去一般,忍不住向後退步,小小的芳心裡暗自思索,難不成此人也跟自己
家裡有這般難以解決的恩怨?否則怎會用如此怨毒的目光看著自己母女?

  見對方連哼都不哼一聲,望向自己兩人的目光充滿怨毒,那森冷的寒光一觸
之下便以邵雪芊這等修養也不由一驚,她知道敵人對自己母女恨怨頗深,若是落
到了對方手裡,也不知會受到什麼折磨,說不定到時真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邵雪芊雖不畏死,卻也不想身受如此毒刑,更何況女兒生時幼弱,到了此時
已經十六、七歲,身子也不見如何好,身為母親對她愈發愛惜,愛女心切的她自
更不希望女兒落入敵手,她暗暗咬牙,到得最後關頭,說不定也只得求死了。

  見遠處火光愈盛,原本還隱隱傳來的廝殺、怒罵之聲漸漸止息,顯然棲蘭山
莊裡的戰況已至尾聲,邵雪芊心中的最後一線希望也為之幻滅,她護著女兒又退
了一步,感覺身後已是斷崖,想到腳下土石之中,便是倒生崖底的「九轉龍珠」

  根部,不由暗自苦笑,若當年能在段翎服食之前搶得先機,劉濠與姬園沒有
生分,兩人合作之下,此刻的棲蘭山莊,該不會淪落如此。

  突地那黑衣人迫近,雙掌翻飛間擊向兩女周身大穴,此刻三人已擠在崖邊,
落足都得小心,十成心思倒有三、四成放在腳邊,生怕一個不小心落下崖去,此
處面臨深崖,墜下去可是萬死無生,黑衣人下盤沉穩倒還不驚,兩女卻已難聯手
應敵,將女兒護在身後的邵雪芊應得數招,已覺胸口血氣翻湧,被黑衣人雄厚的
內力迫得呼吸不暢。

  感覺得出黑衣人招式欲擒非殺,邵雪芊心下卻沒半分喜意,雙方對敵至此,
雖說與敵人連句話也沒交談過,但僅從對方眼中的怨毒,邵雪芊便知敵人不知為
何,對自己母女兩人恨意深重,一旦落入敵人掌中,清白不保自是難免,恐怕之
後還有難以形容的苦刑等著自己母女倆,偏生長劍在風雨與敵人掌勢交迫之下愈
難展開,便想自保也難,更遑論衝出生天。

  正當邵雪芊芳心千回百轉,也不知是否該一掌將女兒逼落斷崖,即便死了也
好過落入敵手之時,陡聽身後一聲驚呼,原來是姬夢盈退步之間,不知不覺已滑
出了崖去,她雖來得及一手抓住母親衣帶,卻已難挽落勢,邵雪芊還來不及反應,
已聽得衣帶扯裂之聲,姬夢盈竟已落崖!

  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從胸中浮起,雖說芳心還在掙扎,是否與女兒同躍崖下,
以免落入敵手身受苦刑,但愛女心切,此番抉擇哪是這麼容易做的?一見女兒落
崖,邵雪芊心頭一痛、劍勢一亂,陡覺一股勁氣直襲胸前,心中只想與女兒一同
落下的邵雪芊再無求生之念,竟索性不避不讓,長劍反撩黑衣人胸口,一副同歸
於盡、與敵偕亡的架勢。

  本來黑衣人已穩立上風,對方兩人又有一人落崖,照說犯不著硬接邵雪芊玉
石俱焚的狠招,無論退開兩步,又或暫收掌風重整攻勢都是輕而易舉,但也不知
他恨意太深,還是有其他緣故,似是怕了邵雪芊也與女兒一般跳崖,竟硬生生地
左掌一拍迫開長劍,拚著掌心被劍鋒割出一道傷口,也不願退開半步,右掌直拿
向邵雪芊胸口,務要將她擒住。

  長劍被對方掌勢帶開,感覺那掌直搗胸前,邵雪芊猛地一醒,對方的招式仍
無甚異狀,但掌心這股異常的洪流,卻是令她熟悉異常,竟是威天盟老三石漸獨
門的「洪濤無盡」掌訣!

  雖說石漸與劉濠向來最好,自當年之事後,與姬園已漸有分歧,但邵雪芊怎
麼也想不到,石漸竟會出手對付自己!

  「你……」心下苦楚難當,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邵雪芊長劍脫手而出,直
射黑衣人胸前,身形卻向後急退。既是石漸出手,先不說身為正道中人,以他的
智計更知這般鬩牆之事必須努力消滅痕跡,絕不容一絲線索外漏,自己落入他手
只怕是苦刑後仍難逃生天,還不如跳落崖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沒想到邵雪芊如此決絕,黑衣人一手沒來得及抓住她,索性掌力外吐,一股
火熱洪濤直迫邵雪芊胸口,身在半空的邵雪芊只覺胸口一痛,一口血已吐了出來,
這還是因為兩人已有距離,黑衣人雖使出劈空掌,但掌力難免消退,擊在邵雪芋
胸口只剩下八成力,否則以「洪濤無盡」掌力之霸道強悍,生生將她劈死都有可
能。

  見邵雪芊身影向崖下直落,落崖前望向自己的最後一眼中滿是驚疑與怒火,
黑衣人恨恨地轉過身去,左手將方才捏住的長劍向旁一扔,籌謀許久竟是功虧一
簣,心下不由恨火更旺,說來若非邵雪芊臨死一擊狠辣無比,他雖心想擒之卻仍
不願冒著性命之險,哪有她的機會?

  不過這一掌雖沒法使出全力,邵雪芊硬挨一招,若無旁人馬上施救,其命也
是險若一絲,只是可惜沒能擒下她,好生出這積了十幾年的郁氣,實是可惜了。

  腳下一滑落下崖壁,姬夢盈不由嚇了一大跳,雖說身為江湖兒女,行走江湖
之際性命早不放在心上,但她終究年輕,可不願這麼輕易就死,芳心雖是張惶,
眼兒卻仍在崖壁上緊貼,只希望抓住什麼草叢枝葉之屬,至少稍挽墮勢。

  可惜此處崖勢險峻,雖稱不上壁立千仞,崖壁卻也平滑如鏡,除了上方崖底
處的植物外,根本是寸草不生,臨危之間姬夢盈只見山壁之中一個山洞黑黝黝地,
洞中似有精光流動,她連忙喊聲救命,卻是聲音才出口人已墜得更深,也不知傳
進去了沒有。

  突地,一條黑影從洞口飛出,直向姬夢盈捲來,猶如靈蛇一般,其勢迅疾難
避,最怕蛇蟲之屬的姬夢盈甚至來不及叫,那黑影已捲住了她纖腰:只是跌勢太
疾,即便看清了那黑影不過是條長長藤蔓,心知這是自己唯一生機的姬夢盈放鬆
了身子沒有掙扎,身形仍是向下直墜,甚至還被這一扯之勢帶著向山壁撞了過
去。

  正當姬夢盈左掌立在面前,抵向山壁,只想努力稍減一撞之猛,右手握著的
長劍也不知該放往哪裡去的當兒,卷在腰間的藤蔓卻起了異變,姬夢盈只覺腰間
一股異常怪異的力道傳來,也不知怎麼搞的,竟把她下墜的力道消減了幾分,撞
向山壁的勢頭也弱了不少。

  雖說江湖經驗不怎麼樣,但姬夢盈終究自幼練武,反應比起常人要快上許多,
藉著藤蔓上力道造成的機會,左掌雙足在山壁上一登,借力施力下,竟能向上竄
起,加上腰間藤蔓之助,飛快地向上衝去,一口氣便攀上了山洞口:順手放開長
劍,回過神來的姬夢盈不由吃了一驚,這登天梯的輕功雖說自己也曾習練,以往
卻從沒有這般快過順過,沒想到今兒個竟救了自己一命。

  還來不及看向山洞裡究竟是什麼異人相助,聽到崖上聲響傳來,姬夢盈猛一
抬頭,不由嚇的魂魄飛掉了一半,她墜下之後,娘親竟也落了下來,也不知是心
傷女兒因而跳崖,還是被敵方逼落的?

  當母親墜落眼前之際,與娘親打了個照面,姬夢盈只嚇得六神無主,邵雪芊
美目緊閉、面如金紙,唇畔一絲血跡飄過,顯然是硬挨了一招,說不定已經昏了
過去:別說一驚過後自己現在四肢發軟,一點氣力也使不出來,便在狀況十全之
時,以她的武功也別想救得了母親,姬夢盈嚇得差點沒哭出來,甚至連叫都叫不
出聲了。

  就在此時,腰間藤蔓突地一動,姬夢盈還來不及反應,人已被藤蔓扔了出去,
心慌意亂的她只見母親就在眼前,本能地摟住了邵雪芊的腰,這才發現那藤蔓仍
是牢牢地纏在腰間不放,那怪異的力道又傳了過來。

  一如剛剛的登天梯輕功,只是不知是做過一回,此刻愈發駕輕就熟,還是心
懷母親之下,力道使得更順了呢?抱著已然昏過去的邵雪芊,回到山洞口的姬夢
盈只覺四肢愈發軟得厲害,癱在那兒只知喘氣,芳心卻是高興極了,自己總算是
救到了娘親,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只軟綿綿地挨在那兒,一句話也
說不出來。

  喘息了好久,姬夢盈總算回過氣來,這才想到該當對救了自己的人先行道謝,
她轉過身子,向著洞內一揖,「在下棲蘭山莊姬夢盈,多謝……多謝閣下救命之
恩,來日必當圖報。」

  「棲蘭山莊?」那人的聲音似是有些驚訝,姬夢盈這才發現,本來纏住自己
腰間的藤蔓,正毫無聲息地退回山洞,卻被自己這句話驚得停了下來,心中不由
頗有驚嚇,聽此人話意,莫非與家裡有什麼恩怨不成?換了以前她自然不怕,但
現在家園已破,若在此又遇上了對手,姬夢盈可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幸虧過
了半晌,洞中之人接了下去,話聲與收回的藤蔓一般平靜無波,「另一人傷得不
輕,你看看要不要帶她進來?外頭雨大。」

  聽洞中人說到這兒,姬夢盈這才發現身上一陣寒意,原本紛紛而落的秋雨,
已漸漸大了起來,閉目暈厥過去的娘親也似被寒氣所侵,正自發顫,她忙不迭地
扶起娘親,躲進了洞裡去。

  躲入了洞中,姬夢盈不由打了個寒噤,本來她功力雖是不厚,要抵禦秋寒卻
也輕鬆,只是方才崖上激戰良久,敵人又是存心消耗自己母女功力,以便一網成
擒,加上方才兩番登天梯的輕功,雖說救了自己與娘親性命,可看來也消耗了不
少內力,此刻姬夢盈手足痠軟,竟似一絲內力也提不起來,她擔心地望向娘親,
也不知這樣下去邵雪芊會否受了風寒?

  種種心思在腦袋裡也不知轉了多久,姬夢盈這才想起來轉身,想看看洞中人
何等模樣。

  洞中黑暗,姬夢盈好半晌才能習慣,一看之下不由嚇了一跳,洞中之人一身
青衣,盤坐枯枝雜草之間,衣裳早已破爛,髮絲鬍鬚都是極長,臉孔上下遮住了
一半,顯然在此處已住了許久。

  尤其嚇人的是此人臉上傷痕纍纍,卻不是刀劍之傷,反而像是在草堆雜枝間
磨擦出來的傷痕,原本的臉孔幾已不復見,只目光明亮與常人一般,若非他身邊
藤蔓散置,讓姬夢盈想到若非此人出手救援,自己與娘親怕是難脫生天,這般怕
人的模樣,只怕姬夢盈忍不住就要叫出救命來。

  不過這人看來也知自己模樣嚇人,雖見姬夢盈嚇得後退,卻沒什麼舉動,反
而伸手在空中虛按了按,要她冷靜下來:直到姬夢盈停住身子,才放開了按在藤
蔓上的手,輕吁了一口氣,向山洞深處退開了十來步重新坐下,空出了位置好讓
姬夢盈進來一些。

  「站進來一點,這兒山洞不深,就算你不怕冷,可若再退出去,掉下去我可
未必來得及出手。」

  「呃……對不住……是夢盈無禮了。」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心知自己的舉動
頗不禮貌,不過對方似有自知之明,看來並沒有怎生怨怪自己,姬夢盈扶著母親
坐近了些,對著那人重新施禮,「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兩眼一翻,似是不想回應姬夢盈的問題,那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望向旁邊
的邵雪芊,「姑娘姓姬?那這位姬夫人是姑娘的什麼人?」

  「是……是晚輩母親……」轉過頭見母親仍然昏暈不醒,姬夢盈伸手按住母
親腕脈,只覺脈象頻跳不穩、急促難定,顯然內傷沉重,不由嚇了一跳。

  她雖知對方內力雄厚,母親一路護著自己,難以發揮劍法輕靈流轉的優勢,
硬接敵人的雄厚內勁,傷的必然不輕,卻沒想到竟嚴重如此:偏偏姬夢盈限於年
紀,又兼幼年體弱,內功底子便是紮實,功力也不足,便想救助也有心無力。

  「怎麼辦?」被母親的脈象嚇了一跳,此時此刻,兄長在外難以聯絡,以往
的老家人多半已經罹難,姬夢盈再無人可以依靠,著實害怕,「前輩……可有辦
法救我母親?」

  「我沒辦法。」姬夢盈話聲才落,那人便飛快無比地接了下去。「現下的我
救不了她。」

  「可……可是……」沒想到那人竟是快速無比地拒絕了自己的希望,姬夢盈
淚水直流,面對著那人正要跪下苦求,卻被藤蔓捲上身來,想跪也跪不下去,只
聽得那人慢悠悠的話語傳來,「看看清楚……身為棲蘭山莊之人,你該看得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這樣子的我如何有辦法運功救人?」

  聽他這麼一說,姬夢盈抬起頭來,淚水盈然的美目看清了那人,只見他雙肩
處兩隻龍頭形貌栩栩如生,那東西姬夢盈從小到大也不知看過了多少回,自是一
看就知那便是家傳的金龍刺。

  心知家傳這金龍刺威力非同小可,不是尋常暗器,加上刺入的部位又是琵琶
骨要處,配合上棲蘭山莊的秘傳手法,中招者功力難以運行,便有十成功力最多
也只能發揮得三、四成,也不知此人究竟做了什麼事,才會被金龍刺所傷,甚至
困在此處,也不知有多久沒見天日了。

  想到此處,姬夢盈這才發現,方才纏捲自己腰間的藤蔓雖是靈動無比,力道
上卻頗弱,若非變化巧妙精微,使勁的法子又頗為高明,頗得道門心法借力化力
之效,怕也救不得自己母女。

  想來多半是此人中了金龍刺後難以施力,只能專心在力道變化的巧致上頭,
這藤蔓用以摘物取物再方便不過,但要說到以內力救人,那是毫無取巧可言的真
實本領,以他這樣卻是在所難能。

  「不若我們交換個條件?」見姬夢盈呆在當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人不由苦笑出聲,「姑娘助我起出這金龍刺,我便助姑娘施救令堂。真要說來,
這金龍刺用的是秘傳手法,若非棲蘭山莊之人使用拔刺手段難以拔除,我若強行
拔了這刺,傷及經脈只怕也無法救人了。」

  「這……這個……」知道此人所言在在屬實,身為棲蘭山莊中人,姬夢盈自
是知道這家傳手段的威力,只是此人身份不明,被家中長輩以金龍刺所傷,多半
也不是好人,如果自己隨隨便便拔了這金龍刺,去了他附骨之蛆,此人猶若神龍
出困,也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但比之那不可見的未來,此刻的邵雪芊眉目緊皺,面容扭曲,似甚為痛苦,
想來這內傷也真是嚴重,姬夢盈思前想後,也真是沒有他法可想,便是飲鴆止渴,
也非得如此不可了。

  「既是如此,夢盈便為前輩拔了這刺。只是……只是事後,還請前輩萬勿走
入邪道……」

  「你呀,也真是可愛。」那人搖了搖頭,嘴角泛起的苦笑就連鬍鬚也掩之不
住,顯然覺得姬夢盈的話甚是可笑,目光卻是柔和。

  「若我是善人,不同你說也不會走入邪道:若我是惡人,輕諾寡信,事後姑
娘也拿我沒法,這等無聊的問答你也會信,想來姬園老……相心來你家中的長輩,
該當對你的天真很傷腦筋吧?行走江湖這樣子可不行……」

  「這……」沒想到話才出口,便被此人嘲諷了一番,姬夢盈臉兒通紅,卻是
無話可駁,這般天真的性子家裡人早已知道,只是母親向來護短,最多只是說說
她而已,加上姬夢盈的天真還沒出什麼大差錯,旁人最多也只偷笑而已,倒不真
的當回事,她自己自然也不會想要改,只是每次被人當面提起,又羞又氣的臉紅
耳赤而已。

  只是此刻姬夢盈也沒多少辦法可想,畢竟以自己這點微薄功力,護身驅寒綽
綽有餘,要施功救人卻是還差得遠,眼下也只能靠眼前此人救助娘親,偏他又挑
明了有反口的可能,讓姬夢盈更不敢輕下抉擇,一時間怔在當地,眼光在此人和
娘親身上來回跳著,不知如何是好。

  見她還在考慮,那人搖了搖頭,似對眼前這小姑娘優柔寡斷的性子頗為不喜,
但這般年輕,想來毫無江湖經驗的小姑娘,也真難要求她決斷明快。那人雖是不
住搖頭苦笑,目光中卻沒有幾分嘲弄之意,更多的卻是趣味:他緩緩站了起來,
走到姬夢盈身邊,「小姑娘好好考慮,我先幫令堂號號脈,如何?」

  「嗯。」點了點頭,讓開了位子。一來身為江湖中人,至少沒有道學家那般
重視男女之分,不會連手足接觸都避之若蛇蠍:二來姬夢盈正自傷神思考,也真
沒太多閒工夫來管這人的行動:更重要的是有人陪著自己為娘親的傷勢憂心,讓
姬夢盈好歹也覺得有些依靠,自不會抗拒。

  「嗯?這是……」手指才剛放上邵雪芊的皓腕,那人便輕輕咦了一聲,將姬
夢盈亂走的心思也引了過來,她見此人眼中頗帶猶疑,不由得偏了偏頭,問出了
聲音,「前輩……娘的傷怎麼了?」

  「這傷勢……」看姬夢盈滿臉擔心,那人勉強忍住了搖頭的習慣,揮了揮手
示意她放心,「令堂受掌雖重,但看來沒有全受掌力所摧,對手該是隔空發掌,
所中最多五成力道,真要說起來……這傷勢雖重,還可拖上了一兩天。只是這傷
勢……卻是怪異……竟是「洪濤無盡」的掌力,這可就奇了……小姑娘,石漸這
幾年來可曾負傷?功力進展如何?」

  「是……是「洪濤無盡」?」聽此人言語,姬夢盈不由吃了一驚,即便沒什
麼見識閱歷,她也知道「洪濤無盡」是三叔石漸的獨門掌訣,霸道強悍已極,難
不成那黑衣蒙面人便是三叔?

  不過仔細想想,姬夢盈便知不對,先不說前些日子石漸遠行關外,去找他的
老友處理一些雜事,此事在江湖上早非秘密,光只是身材就不對,石漸形貌獨特,
身子不若一般武林人魁梧雄壯,比自己還要矮小個幾分,那黑衣人卻是正常身材,
這等身形差距,可不是什麼易容之術可以以假亂真。

  她搖了搖頭,「三叔沒什麼事啊……雖說夢盈看不出三叔功力如何,可卻從
不曾聽說三叔有什麼傷勢,照說功力進展該是正常。前輩……這真是「洪濤無盡」
掌力沒錯?」

  「若論掌力是沒錯,只是……威力頗有不足,便是對方不想下殺手,也太輕
了些……」搖了搖頭,那人似也知道石漸的形貌特異、難以假冒,尤其從姬夢盈
的神情看來,她對敵方並不熟悉,想來該當是旁人所為,「而且勁道頗失純粹,
沒有石漸本人的精純,該當是旁人半路出家習練……」

  「是嗎?原來如此。」聽此人所言,姬夢盈不由得吁了一口氣,就算是再微
小的可能性,若此次之事當真是石漸所為,她可真難受得很,天底下沒有什麼事
比兄弟鬩牆更加親者痛、仇者快的了。

  何況聽此人所言,那黑衣人偷練的「洪濤無盡」掌功遠遠沒有三叔那般厲害,
她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心來,畢竟三叔雖說身材瘦小,卻也因此練功頗勤,那
掌功可真是厲害,若論霸道威猛當真是少有匹敵者,娘親不以功力見長,若真挨
了三叔一下,可真是難以處理。

  「別那麼早就放心了。」見姬夢盈如此模樣,那人苦笑了一下,年輕小輩就
是這點最糟,永遠搞不清楚輕重緩急,「雖說此人掌力之威不若石漸高明,但他
功力深厚,使來也似模似樣:何況這一掌已有「洪濤無盡」功力真傳,霸道之氣
透筋竄脈,只遜本人一籌,若不及早處理,遷延時日後便能痊癒,可要養復元功
也是不易,「洪濤無盡」的厲害,小姑娘應該比我更清楚得多。」

  「這……這個……」聽此人這麼一說,姬夢盈鼻頭一酸,幾乎又要流下淚來。

  她雖知此人這般言語,便是要迫自己早下決定,但便不說這決定如此難下,
光看娘親受苦如此,身為女兒的也不能不心疼,對那黑衣人更多了一絲怨憤:畢
竟此人說的沒錯,「洪濤無盡」的威力之猛,身為威天盟之人姬夢盈自是明白,
娘親因自己而分心挨了這一記,能不當場喪命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既是如此,夢盈答應為前輩拔刺便是。」思量許久,姬夢盈終於下了決定,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金光閃閃的龍頭,暗自運上家傳秘法,想要將金龍刺拔出,
只是她氣虛力弱,身子不住嬌顫,就連拔刺的手又不住顫著,光看就真的頗為嚇
人,連那人都不由搖了搖頭。「先鬆手吧!放輕鬆一點,否則你把我經脈弄傷了,
就更救不了人啦!己他伸手輕按,將姬夢盈纖巧柔弱的玉手從龍頭上移了下來,
姬夢盈這才看到,雖說指甲留的頗長,但此人雙手潔淨修長,絕非毫不清理的困
頓之相:直到此時她才發現,此人雖是衣衫破陋,僅僅勉有敝體之能,身上卻並
不骯髒。難不成困在此處,這人還有辦法清理自身?

  「這……這是……」

  見姬夢盈雙目盯著自己雙手發怔,那人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姬夢盈的疑惑,
「這山洞雖小,裡頭卻是曲徑通幽,那方大石之後別有洞天,否則我久困於此,
別說骯髒難忍,就算餓也餓死了。小姑娘若能帶著令堂從那兒出去,說不定可以
找到旁人醫治令堂,只不過……我試著走過一次,雖然有路下山,可要到山下有
人煙之處,至少也要個兩、三天,令堂的傷勢……可未必撐得住。」

  「是……」仔細看看那人肩上傷處,姬夢盈不由吃了一驚,心中更添憂悒,
甚至……還有些憐意。金龍刺入骨之疼,想必不會好受,加上那人肩上傷處浮腫,
顯是因為雖著力清潔,卻是許久難以拔除,金龍刺與肉體結合,傷處膿血不少,
要說苦處也真是夠苦了,「這……傷了多久了?」

  「滿長一段時日了。」輕輕籲出一口氣,那人笑了笑,也不知是故作平靜,
還是真沒把這傷勢放在心上,「放心,每隔一段時間,我便試著輕拔幾分,不創
及經脈為止,所以這刺雖深,卻沒有與身體密合,只要小心些拔,便不會傷筋動
骨。不過你拔的動作可得順快一些,不然把我痛昏了,可就未必來得及救人。小
姑娘還是先喘口氣吧!這樣下去你不擔心,我可得擔心了。」

  「這樣啊……」看他神情不似作偽,雖知此人受此苦刑,多半是罪有應得,
畢竟施用的自家長輩可不會隨隨便便就用金龍刺對付旁人,非是造孽之人更不會
被禁於此處,但金龍刺入骨之疼本已難忍,又耽了這麼長一段時日,光想就覺得
痛了,這人再造什麼孽也償得夠了,姬夢盈不由憐意大昇,纖手輕輕地觸及傷處,
動作盡力放緩,似想撫平那傷痛的苦處。

  【第一卷】第二章:分外眼紅

  見姬夢盈如此溫柔,眼中滿溢憐意,全然不把自己當成一個可能的敵人,簡
直就當成一隻受傷的小寵物般,纖手輕觸時雖難免牽動到傷處,但這麼久的時間
過去,這麼點痛他也習慣了,雖難免痛得身子一抽,反而更覺姬夢盈動作溫柔巧
致,那人嘴角微微苦笑,嘴上卻沒有再多說些什麼。怔了半晌,好不容易恢復了
神智,姬夢盈抬頭看了看他,想了一想,從旁邊取過了幾片大些的樹葉,走到外
頭接住了雨水,再走了回來,伸手勺水輕輕洗滌著金龍刺入肉之處。

  那人也不多話,只好整以暇地等著姬夢盈的動作,任得她將傷處四周清洗乾
淨,等到姬夢盈纖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龍首,這才開了口:「小姑娘已經準備好了?
拔壞了不只害我,也害了令堂喔!」

  微帶嗔怨地瞪了他一眼,姬夢盈心中暗罵,就算不知這人以往幹了什麼壞事,
光聽他這張嘴如此過分,便知被禁在此處十之八九罪有應得。只是娘親情況緊急,
此人是唯一的救星,加上先前又被他救了一命,便嘴上調侃幾句,也真算不得什
麼,「前輩小心……很疼的……」

  「你拔就是了,要痛也是我在痛,只要注意別傷到經脈就行,畢竟……接下
來還得運功為令堂療傷。」一邊說著,那人不只聲音放慢,連姬夢盈手中也感覺
得到,他的身體已儘量放鬆,顯然是為了讓自己更好拔刺。她心想著:若你真這
麼想擺脫桎梏,又何必嘴上說這麼多?給她製造壓力,讓她好生緊張,對他根本
一點兒好處也沒有。她輕咬銀牙,手上施力,一把便將金龍刺拔出。

  只聽「波」的一聲,金龍刺終於拔了出來,帶出一波血水,還帶一絲黃膿汁
液,屏心靜氣的姬夢盈避之不及,差點兒就被濺上:她咬了咬牙,一邊心想幸虧
你沒再多話,一邊捏住另一側的龍首,把兩根金龍刺都拔了出來,龍刺出體之時
他身子雖痛得一顫,卻是一聲不吭。

  好不容易兩根刺都拔了出來,姬夢盈輕吁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想問此人究竟
感覺如何,卻赫然發現那人雙目緊閉、面上肌肉扭曲,竟是痛得暈了過去,雙肩
傷口血流汨汨而出,混著黃膿淤血,看來甚是嚇人,顯然這兩根刺在他體內已久,
雖說因他刻意輕拔,沒有與肉長到一處,但不時刺傷肌肉血脈,也難怪裡頭瘀血
化膿,旁觀如她都看了不忍,也真不知此人是怎麼撐的?

  只是這樣血流不止可不行,雖說血中還含膿汁,混濁髒污已極,但此時此刻,
姬夢盈也真管不得骯髒了,強忍著噁心的感覺,她忙不迭地取出隨身小匕,幫他
切開傷處,挖淨化膿之處,又取過身旁清水,為他洗濯傷處:好不容易等到膿血
盡去,雙肩傷處雖仍流血,看來卻已漸漸止息,多半再養復一段時日,便可痊癒.
姬夢盈抬臂用袖子拭了拭臉,這才發現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連身上衣裳都難免
沾染到膿血污物,忍不住伸手將玷汙處撕扯下來。

  衣裳撕扯之聲,似是將那人喚醒,他微茫睜眼,卻見姬夢盈一臉想吐都嘔不
出的模樣,正將身上衣裳玷汙之處撕扯割除,本來好好的衣裳登時混亂得不成模
樣,默運內力暗察體內情況的他輕輕一笑,雖說運功時經脈仍有痛楚,光只運功
就似血又流了出來,但總比先前功行不暢的感覺要舒服得太多,那痛楚的感覺如
此真實,讓他倍覺桎梏盡去之快。

  見姬夢盈將髒污之處割扯的差不多了,割裂的衣裳裡春光微露,內裡小衣幾
可眼見,那人輕吐了一口氣,心想著:這小姑娘還真是在家裡被寵得夠了,連點
髒污都受不得,想來該是沒走過江湖,「忙得夠了?如果忙完了就辦正經事,讓
令堂背對我坐好,我好運功救她。」

  「呃……是,夢盈知道了。」被那人這一提,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模樣,姬
夢盈登時大羞。

  她方才只顧著將髒污之處除去,卻沒想到此處衣難蔽體,雖只裸露部分肌膚,
要害處仍掩得密密實實,但姬夢盈這等小姑娘從來沒陷入這種情況下,一時間真
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又不能要他閉目不看,更沒辦法另尋衣物遮體:更過分
的是他所言不錯,自己之所以為他拔刺,就是為了救身負重傷的娘親,現在自己
卻光顧著處理衣裳污處,渾忘了要緊正事,實是不對。

  小心翼翼地扶邵雪芊坐好,提心吊膽地看那人雙臂輕抬,雙掌按在邵雪芊後
心,光只動作間肩上傷處便又沁出了血水,姬夢盈不由顫了起來,雖覺這時說話
不好,但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嗯,那個……前輩身上金龍刺才剛
拔出來,不……不先休息一下嗎?」

  「救人要緊。」那人飄了姬夢盈一眼,臉上神情也不知是笑是罵,看得姬夢
盈臉兒通紅。她也知道救人要緊,何況正要被救的是自己娘親,只是此人附骨之
蛆才剛擺脫,立時就要運功為娘親療傷,怎麼看姬夢盈都覺得自己這樣要求過分
了,偏偏邵雪芊身上狀況不能再拖,即便眼看著對方邊運功,傷處邊流血,臉上
再壓抑不住痛感,卻仍是不敢要他暫停動作,先行養息再說。雖說金龍刺才剛拔
出,但看邵雪芊臉上痛楚漸消,同時頭上水霧蒸騰,又長又直疏而不斷,顯見這
人功力著實不弱,雖是重傷之後,要救邵雪芊性命仍是舉手之勞:好不容易等到
邵雪芊面上痛處盡去,原本毫無血色的臉孔漸漸浮出紅暈,甚至有些紅燙髮熱,
也不知是運功治療的過程,還是那人分寸沒把捏住,功力運送的太多,讓邵雪芊
內傷雖癒,卻被過多的功力脹得渾身發熱,總之那創傷處是暫時不用擔心了,姬
夢盈懸著的芳心這才放了下來。

  「前輩……你……可好?」

  「沒事。」咬牙吐出了兩個字,雖說滿面鬍鬚發亂,仍可見臉色蒼白,彷彿
剛才邵雪芊的蒼白臉色傳染到他身上,光看他連手都不揮,姬夢盈便知這運功救
人看似輕鬆,實則此人也耗了不少內力,加上經脈傷處未癒,怪不得他連手都不
太想動,連聲音都似忍著肉體的痛楚強逼而出。

  「是嗎?可是……」讓娘親慢慢躺倒地上,觸手處只覺邵雪芊身上肌熱膚燙,
顯然為了壓抑她體內「洪濤無盡」的霸道掌力,那人著實輸了不少功力,只是藥
不對症,多半隻能暫緩傷處,不過能多拖得時日也就夠好了,此處既有出路,等
娘親可以自由行走之時,再慢慢出去尋常良醫珍藥,邵雪芊的身體該就不是問題,
反倒是……

  「前輩肩上傷處還在流血,是不是先休息休息?」

  「不,你過來。」

  聽他說到自己,姬夢盈正覺狐疑,那人已伸手輕輕按在她肩上,姬夢盈只覺
一股熱力傳入,這才想到自己功力消耗也不少,再加上被秋雨打得渾身濕透,又
沒好好處理,這樣下去難以要生場大病。邵雪芊雖也同樣情形,但方才被此人輸
功,身子已暖熱了,反倒是自己的狀況嚴重一些,可這人的情況,卻未必經受得
如此消耗,「前輩……夢盈自己來就可以了……咦?」

  話才出口,姬夢盈便覺不對,他傳來的功力並不強大,感覺上甚至不若自己
平常之時,隱隱約約的彷彿沒傳什麼功,想來該當是方才救助邵雪芊時,已用上
了全力:但自己內功底子紮實,遇到外力自生反應,那人功力雖弱,卻正好誘發
了自己體內潛力,暖暖融融地從體內深處化了開來,逐步逐步地行走經脈,與她
原本的功力相互結合,在體內運行無阻,身子漸漸暖熱了起來。

  本來便是傳輸功力,但除非兩人所修功體本就同源,否則相異功力傳入一體,
難免彼此磨損,是以用這法子傳功,都要為此消耗不少力量,以此人功力消耗如
此,原沒法相助姬夢盈。

  但他卻不是強行運功予她,而是以些微功力引發姬夢盈本身潛力,化入其原
有功力之中,同源而生的功力,運行起來自無半分澀滯。姬夢盈只覺渾身暖融融
的甚是舒服,不隻身上濕寒盡去,功力好像比以往更進步了兩、三成,心中竟不
由有些興奮:只可惜她幼時體弱,雖得「九轉龍珠」之助,能夠養到這麼大,但
良藥終究難挽天賦之弱,姬夢盈體內潛力原就比同齡人貧弱得多,否則以她所修
內功底子的紮實,再加上此人以這種法子誘發潛力,所得益處該當不止於此。

  「呼,原來如此……前輩?」好不容易等他運功完畢,只覺渾身暖融融的甚
是舒暢,姬夢盈正得意間,卻見他已閉目厥了過去,也不知是桎梏方脫便運功過
甚,還是傷處痛苦復發,光看他雙肩傷處血水兀自流湧,姬夢盈便不由嚇了一跳。

  環目四望偏偏身邊卻沒什麼東西可以為他包紮裹傷,洞中的枯枝敗葉是不用
說了,自己才剛割下來的污布片帛,用來裹傷怕是更為不妙。

  一咬牙,姬夢盈纖手一撕,從裙上撕扯下兩條長長的布帛來,手忙腳亂地裹
上了他的傷口,看上去血總算是止住了,放下心來的她這才能喘口氣,移到一旁
坐好,讓邵雪芊身子挨在自己懷裡,一邊看著此人昏厥的模樣,一邊心想著接下
來該怎麼辦才是。

  首先是此人來歷。被金龍刺所制,也不知是否邪道中人,自己年幼無知,但
說不定娘親會認得他。可想到邵雪芊醒來之後,姬夢盈心下反而更亂,若此人真
是邪魔之屬,自己脫去他桎梏,也不知算不算養虎頤患?偏偏娘親受傷甚重,以
當時情況,她也真沒有其他選擇,只不知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娘親?眼望著那
人偏頭睡去的模樣,姬夢盈只覺心頭亂顫,連心思都澄明不了。

  不過更重要的,卻是趕快跟在君山派習藝的大哥聯絡上。雖說行走江湖之人
哪論男女?即便是婦道人家,當事情迫在眉睫時也得擔待起來,可姬夢盈終究年
輕,初次面對如此大事,她想的只有縮到母親甚至大哥身後,怎麼也不會想自己
去處置:尤其這回要面對的,不只是神秘至極的強敵,說不定還跟三叔有關係,
這般複雜混亂的事態,姬夢盈自己可是一千一萬個不想沾染,能推到旁人頭上就
推過去。她心思微動,這洞中人是否能夠拉到自己這邊?也算多個助力。

  好不容易聽到身邊呼吸聲稍有變化,姬夢盈偏頭望去,只見那人已然醒來,
正微笑地看著自己肩上纏著的布帛,那笑容似苦似嘲,頗有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意
味在。

  「前輩醒了?」見那人嘴上苦笑,姬夢盈臉上燒紅,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情急
之間胡亂裹傷,難免有所錯亂,但那時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不過看這人臉上雖似
有嘲笑之意,但一沒多話,二沒將布帛拆開重裹,想來自己便有錯處,該也不會
太嚴重,還是說……他現在也沒力氣重新裹傷了?

  「嗯……」手臂輕輕地抬了起來,按了按傷處,眉宇間雖微見痛楚,似光只
這樣動作,都會牽動肩上傷處,卻是更多喜意。那人笑了笑,轉眼看向猶然未醒
的邵雪芊,眼光中頗有一絲詭意,「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吧?雖說是為
了救令堂而拔出金龍刺,但她若醒過來,看到我活蹦亂跳的在這兒,不知道會不
會拔劍砍我?小姑娘要不要先把長劍收起來?」

  依言收起長劍,姬夢盈微帶疑惑地望著他。雖說髮絲鬍鬚濃密混亂,看不清
此人年紀,但從他話聲來看,此人年紀多半也不會大到那裡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被禁於此?「前輩……」

  「嗯?」

  「前輩你……是為什麼待在這兒?」

  「這件事等令堂醒了,你自己問她……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要後悔就好好
後悔吧!」

  「反正拔都拔了,要後悔也來不及,總不成讓我再刺回去?」聳了聳肩,姬
夢盈頑皮地吐了吐舌,一副順其自然的天真模樣,眼角不由瞄到被棄置一旁的金
龍刺上。雖說這是家門之物,但上頭血跡殷然,看來頗有些嚇人,一時之間姬夢
盈也真不敢把金龍刺收起來。

  「刺回來是最好不要,不過小姑娘最好想想該怎麼向令堂交代?等她醒來看
到金龍刺拔掉,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在兩人談話之間,只聽得嚶嚀聲響,暈厥的邵雪芊似乎終於悠悠轉醒,眼睛
都還來不及睜開便伸手按住了頭側,顯然她體內未能痊癒的傷處,讓她還真有些
難以適應,一時清醒不得:見姬夢盈手忙腳亂地扶母親坐好,那人一語不發,只
好整以暇地坐在旁邊,等著看邵雪芊的反應。

  「怎……怎麼了?」一睜眼卻見眼前一抹黑,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已到了陰曹
地府,好不容易邵雪芊才習慣了洞中的黑暗,美目捕捉到了折射進來的幾許星月
之光,看清了女兒那好不容易才從緊張中放鬆下來的臉孔,感覺到周身火熱,身
子裡卻有些難耐的痛處,她這才想到自己落崖前硬挨了那人一記,「洪濤無盡」
的掌勢著實威猛,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醒過來的?

  但當邵雪芊看清了女兒身上時,可真是嚇了好大一跳。此刻的姬夢盈雖說懸
著的心已放了下來,方才的緊張終究難以盡去,頰上仍帶著些緋紅,終於放鬆的
目眶中隱隱含淚,加上衣裳破損多處,那模樣一見便知是人力撕扯而成,若隱若
現間透出內裡小衣,就連裙子都撕開了幾道。

  不過更恐怖的念頭,卻在邵雪芊轉頭一看,見到那洞中人的模樣產生,那人
雖是面目不清,頭髮鬍鬚生得甚密,但眼中嘲弄諷刺的目光,卻是那般熟悉:加
上被棄在一邊的兩枝帶血金龍刺,正在月光下閃閃生光,邵雪芊目光游移,猛地
認出此人,芳心大是駭然。

  她一下跳起,將女兒護在身後,雖說體內傷勢猶在,使不出力來,光這一躍
便覺胸中氣血翻湧,眼冒金星不說,連腿足之間都覺乏力痠疼,仍是不願女兒暴
露在那人目光之下,「段翎你這惡賊……竟然沒死?」

  見段翎嘴角微動,還沒說話先露出一個嘲弄般的笑容,那模樣仍是一如當年,
邵雪芊心下大苦。當年的段翎武功高明,合自己六人也只是險勝,現下他金龍刺
已去,便功力未復十足,要對付自己母女也是輕而易舉,何況……看姬夢盈這般
模樣,莫非這惡賊在自己暈厥之時,已迫得姬夢盈失身於他?愈想愈是害怕憤怒,
偏偏纖手怎麼也摸不著劍,邵雪芊也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你這惡賊!竟敢對夢盈出手?我……我非殺了你不可!」怒火蒸騰
之下,邵雪芊雙眼怒視此人,纖手僵硬地捏成指爪,只待撲將過去,便是拚了性
命,也要將此人斃於指爪之下!

  「娘一……怎麼了?沒事的沒事的……」聽母親叫出「段翎」之名,姬夢盈
可也真嚇了一跳,被母親護住的身子不由縮了縮,畢竟身為女子,對淫賊總有些
本能的厭惡懼卻,何況當日若非此人,姬園也不至與劉濠埋下怨懟:只是終究是
此人救了自己母女性命,還拚著傷勢加重,血流汨汨中硬是壓下邵雪芊體內傷勢,
氣虛力空疲累已極,短時間內再無力出手,怎麼看她都該先安撫母親。「夢盈
你……」轉過頭來,不敢置信地望向女兒,雖知女兒外向,若失身於這淫賊,也
不知會否連心都被他拿下,卻沒想到姬夢盈竟這麼快就為他說話了。

  邵雪芊又痛又悔,咬著牙連話都似迸出來般,眼淚都差點要流下來了,「這
惡賊……他對你做了什麼?夢盈你……傷到哪兒沒有?」

  「沒有啊。」被母親這麼一問,姬夢盈可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偏生邵
雪芋看她呆呆的樣兒,心下更苦,雙手按著她肩膀拚命搖著,似想將她搖醒一般,
搖的姬夢盈心慌意亂,好不容易眼兒與段翎那譏嘲的目光一觸,想到此人的淫賊
之名,這才想到娘親究竟誤會了什麼。「沒事啦!前輩沒有動夢盈什麼,嗯……

  那個……為了壓抑娘體內傷勢,我與……與段前輩協議,為他拔了金龍刺,
好讓段前輩出手為娘治傷……娘,他說娘中的是「洪濤無盡」掌力,這……是不
是真的?」

  「真的沒事?這惡賊沒有碰你?」聽姬夢盈這麼一說,又細細盯視著女兒面
容,確認了女兒並沒有瞞騙自己,邵雪芊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半,卻沒回答
女兒的問話,而是眼睛上下打量著女兒周身。雖是衣裳破碎,看來卻沒有被強脫,
若真失了身子,想來姬夢盈也難保一如以往的模樣,她雖不信段翎真沒出手,卻
只能希望真是如此,「那夢盈你……身上怎會是這等模樣?」

  「這……這個……」想到方才為段翎拔金龍刺時的手忙腳亂,姬夢盈不由吐
了吐小舌,「夢盈為前輩拔刺的時候,血水噴將出來,濺上了夢盈衣裳,夢盈趕
快將沾髒的地方去掉,才會變成這等模樣……而前輩也沒食言,金龍刺一出連休
都沒休息,就先幫娘治傷,娘的身子可還好嗎?,」

  「真是這樣?」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段翎,見他肩上纏著的布帛,顯是從女
兒裙上撕下,那亂七八糟的綁法,稍有經驗之人便不會如此,除了自己這天真不
知世事的女兒外,也真沒從旁人手下見過。段翎當年雖是年輕,卻也在江湖中打
滾過一段日子,若真是他強行從姬夢盈裙上扯破布帛束綁,想來也不會搞成這麼
一副模樣,邵雪芊這才暗暗吐出一口氣,卻仍不敢稍卸戒備。

  只是想到這段翎拔出金龍刺後,便功力未復,殘餘的本領也比自己與女兒聯
手強得太多,何況他當年因著行萬惡淫事而被姬園等人擊落崖下,先不說江山易
改、本性難移,吃慣羊的狼是不會改吃草的,光只這十數年來被囚於此,在此人
心中積壓的深深恨意,一如金龍刺上未乾的血絲般動人眼目、難以抹滅,自己母
女落入此人手中,想到未來也不知會受什麼慘刑,邵雪芊心下不由怨怒起來。若
非她自幼便疼愛姬夢盈,甚至比兒子更疼得多,只怕早要一巴掌打下去了。

  「夢盈你真是的,做事也不分輕重,這人何等人物?怎麼……怎麼說拔就拔
了?就算你不認得此人,也該想想金龍刺何等要物?若非大敵巨惡,山莊之人等
閒不會用上,你啊……就是莽莽撞撞,行事都太欠考慮了……」伸手輕撫著女兒
頭頂,邵雪芊嘴上雖氣,撫摸的動作卻是那般溫柔,一點不帶煙火氣息,姬夢盈
雖垂首受教,臉上的表情卻不見得怎麼服氣。

  「是不是?我早就說過了,名門正派中人就是這樣。」不理邵雪芊轉頭瞪向
自己的憤怒目光,段翎仍是好整以暇地說著:「也不會想著被救的是自己,先就
想把人罵一頓,出了氣再說……」

  「你以為我會想讓你救!」聽段翎說話,邵雪芊不由怒火勃發,雖說激動中
仍有幾分謹慎,知道自己絕非他對手,又摸不著長劍,想出手都難,可激動的話
語仍不由從口中噴出,畢竟俠女與淫賊是天生對立的兩個極端,如果說哪天看到
這人會不生氣,邵雪芊都得佩服自己修養深湛,可以跟佛門高人媲美了,「若雪
芋還清醒,就絕不會讓你這惡賊脫出金龍刺的樊籬!」

  「是是是。」打斷邵雪芊的話,段翎神情仍是平淡尋常,似是知道這樣的神
態比之激動對罵,更能惹得邵雪芊怒火難息,「最好是趁著我救人救得內力耗盡,
把金龍刺趕快再刺回來,這樣的話你們人也被救了,我也繼續被困著,這般穩賺
不賠的生意,不是正道中人還做不出來呢!」

  「你!」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聽娘和段翎還要對罵,姬夢盈卻有些受不了,就算拔除金龍刺與救護娘親是
條件交換,但之前終究是這段翎用藤蔓救了將要墜崖的自己和娘親,滴水之恩還
湧泉以報呢,救命之恩豈能毫不在意?她連忙鑽到了母親身前,分開了兩人,「娘
別生氣,是夢盈錯了,可娘內傷未癒,千萬激動不得:前輩也是,救夢盈和娘上
來,又耗功救護娘親,也該好生休息,養復元功才是。」

  「夢盈你……你說什麼?」聽姬夢盈這麼說,便是怒火攻心的邵雪芊,也不
由怔了一怔。棲蘭山莊便在附近,她自然知道此處山壁聳立,若這山洞不在崖底,
自己和女兒能活得下來,恐怕也真得感謝段翎出手救命,只是此人與自家的恩怨
已十餘年,劉濠之子亡逝,姬園與劉濠等人的分歧,也都能歸因在此人身上,光
想到自己與女兒竟欠了他兩條命這等深恩,邵雪芊心下愈發火大,卻也知道不該
將火氣發在此人身上,哼了一聲便即轉過頭去,擺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

  「好,那我就好好休息了。」似與邵雪芊極端對比,段翎聲音中還帶笑意,
一點不像剛剛還在與人相罵,方才的火氣簡直就像是裝出來的一般,聽得邵雪芊
心下愈怒,卻是不得發作,只能聽他繼續說話,「不過我倒有個疑問,若我所看
不錯,姬夫人受這一掌確是「洪濤無盡」,難不成你母女兩人是被石漸打下來的?
姬園也不管管他的結義兄弟?在崖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聽段翎這一說,邵雪芊也無法再維持那冷怒的模樣,她眯著美目嘆了口氣,
眉宇之間的疑惑味道愈來愈濃。落崖之前,在發覺那人攻向自己的掌勢竟是「洪
濤無盡」之時,邵雪芊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竟是石漸蒙面出手,本來還不想露
出絲毫痕跡,直到最後意在擒人的他,無他法可施之下才終於露出了真實本領,
心下恨得只想罵出聲來,只可惜那「洪濤無盡」的掌勁太霸太悍,落在半空已然
暈厥,別說罵了,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但現在仔細想想,便覺其中大有問題。一
來石漸身形樣貌特殊,實是難以假冒,一般所謂的易容術便臉孔可以假亂真,但
身形這方面卻是難以掩飾,石漸雖是威天盟的智囊,卻非易容術的高手,何況以
他那瘦小身形,再高明的易容高人也要舉手投降:二來沒有人比她們這些親戚更
清楚「洪濤無盡」的威力,若來人真是石漸,那一掌即便只用了七、八成力道,
但以此功之霸,自已恐怕也撐不到段翎施援便要斃命,挨掌時她還真錯認了。

  本來若論拳掌功夫,就是功力與功力的比拚,若是雙方功力悉敵,如果沒用
上手段引開對方護體功力,便是硬挨個一、兩招,只要不在罩門上,傷勢也不會
太重:但石漸這「洪濤無盡」卻是另闢蹊徑,專攻霸悍威力,便雙方功力相若,
硬挨一招也要重傷,除非中招者功力勝施招者至少兩三籌,否則挨上一招想要無
事,除非本身功體便克制「洪濤無盡」之威,否則絕無可能。

  雖然邵雪芊所修也是內家功夫,但要說到功力深厚,女子終究難敵鬚眉,中
招之時即便她已退出了距離,最多只挨上七、八分力道,可若真是正牌的「洪濤
無盡」,怕自己可不是昏暈過去這麼簡單:但那勁道、那威風,除了「洪濤無盡」

  外別無他種掌法,邵雪芊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連聲音中都透著疑惑
動搖。「勁道和徵像是「洪濤無盡」沒錯,不過……那人身形正常,力道也不若
三叔那般強悍,大約只有三叔七、八成的威力,多半是……是有人偷學其中竅要
吧?」

  話說出口,卻連邵雪芊自己也不相信,江湖上偷學旁人獨門武功乃是極大的
禁忌,何況這「洪濤無盡」是功力修練的訣竅,而不只是區區拳掌招式。拳腳招
式固可偷學,內功一道卻講究體內氣息運行,便是眼睜睜的窺視旁人打坐靜修,
偷窺個十年八年,又怎知他內息如何調勻、勁氣如何行走、周天如何搬運?因此
外功招式可以偷學,內功心法卻是絕計偷學不來的。

  何況若看掌力,沒有人比受掌者如她更清楚。從這一招看來,恐怕此人在修
練這功夫之前便已另修內家功夫,而且造詣還相當不弱,難免影響了此招威力,
可那人掌力雖不若石漸之純,連帶「洪濤無盡」的功力也沒有石漸那般強悍,但
至少已有七八分的威力,若非得石漸真傳絕不能夠如此。

  但石漸門下弟子稀落,雖有三、四人得其真傳,卻也尚無人能有他三成功力,
更沒有人是帶藝投師的,那人一掌使出,實力遠超石漸弟子,難不成……難不成
石漸的獨門功夫還有外傳不成?

  「先父……三年前已逝。」見邵雪芊神色苦惱,似在思索那黑衣人身份,甚
至沒顧到段翎的問話,姬夢盈雖還有些怯生生的,卻仍接下了話題,「大哥在外
求學,不然棲蘭山莊也不會這麼容易遭殃:不過那人身形與三叔不同,前輩……
也知道三叔那模樣,絕不是旁人能假扮的……」

  「何況……」才剛跟段翎說上話,便覺母親瞪向自己的目光凌厲,顯然極不
希望自己與此人有任何接觸,姬夢盈聳了聳肩,臉上浮起一絲苦笑,邵雪芊似也
發現,就算他出手壓抑自己體內內傷,只是拔除金龍刺的交換條件,但救了自己
母女性命,卻是實實在在的恩情,江湖中人恩怨分明,再怎麼說也不該無禮以對,
是以也無話可說,只是目光中仍難耐怒火,聽著姬夢盈接了話。

  「何況三叔父這段日子到關外去了,說是個老朋友有請,與二叔結伴快到嘉
裕關才分手,除非他背生雙翅,否則怎麼也趕不回來,此事人盡皆知,而且……
而且來攻的那些人裡頭,沒有一個人與三叔一般身形,照說三叔絕不可能與此事
有關的……」

  姬夢盈想了想也覺頭痛,「洪濤無盡」屬內家功夫,專攻霸悍一道,乃正道
功夫中的異種,有多麼難練她也知道,偏偏從母親身上的傷勢看來,對方頗得此
功真傳,有這份本領的絕非石漸弟子之屬,究竟是什麼人竟有如此造詣,怎麼想
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遠出在外,人盡皆知啊……」聽著姬夢盈說話,垂著頭的段翎嘴角浮起一
絲詭笑,低聲的幾個字從口中吐出。好半晌他才抬起頭來,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
兩母女,「也就是說現在完全沒有人能護著你們母女倆羅?」

  「你……你這惡賊若有邪心,我寧死也不會讓你得遂所願!」與段翎目光一
觸,邵雪芊不由打了個寒顫,激動中體內一股熱流湧上,暖呼呼地走遍周身,只
摟緊了女兒不敢放手。

  想到此人終究是淫賊一輩,邵雪芊心下寒意更甚。現在自己母女倆都無力動
手,若此人真起淫念,自己便拚了命怕也護不住女兒,只是面對此人,終不能稍
有示弱,雖說死後方知命重,從生死之間走了過來,實在不希望再白白拋卻這條
性命,但若事到無奈,恐怕也只能一死全節。

  「娘……」聽母親這麼說,姬夢盈也嚇了一跳,不過他盯向自己母女的眼神,
還真有些嚇人,光感覺邵雪芊周身發熱,似被此人目光刺得激動無比,連她都不
由覺得害怕,心下不由瞭然,這人看來還真是個淫賊,光是目光都如此可怕,嚇
得姬夢盈身子都不由縮了縮。從落崖被救之後,姬夢盈頭一回感覺到,當年自己
長輩用金龍刺對付他,還將此人擊落崖下,或許真沒有弄錯。「邪心是有的,不
過不用你倆幫忙,我也得償所願了,畢竟已有人先做。」

  見邵雪芊激動得滿臉紅霞,憤怒的目光中有一絲掩也掩不住的懼意,還夾帶
了另一絲他極想看到的動搖,段翎淡淡一笑,「當年把我打下崖的一票人物,自
個兒鬧起了內鬨,對我來說這戲已經夠好看了。」

  「你……」聽段翎語帶嘲弄,邵雪芊氣火交加,卻是無話可駁。這「洪濤無
盡」的掌勢,還牢牢刻在體內,即便石漸人在關外,並非來攻之人,也絕脫離不
了關係,這內鬨之說怎也無法推翻。

  不過氣怒之間,邵雪芊心下卻有一絲安慰、一絲疑惑,安慰的是看來自己母
女倆短時內不用擔心這淫賊的邪惡想法,疑惑的卻是這淫賊怎改了性子?照說自
己雖近四旬,容貌仍美,還帶幾分成熟風韻,女兒更是一等一的美女,總不成此
人在崖底十餘年,修心養性到對女人沒了興趣?

  「不過若能在你們旁邊看戲,說不定順便還推波助灛一番,可更是有趣,我
倒滿想看看,正道中人自相殘殺的時候,會不會跟對付邪道人物時一樣,不用管
什麼江湖規矩,想一起上就一起上?石漸向以智謀自矜,我倒是很想看看,這「洪
濤無盡」之事,他會怎麼解釋?」

  段翎嘿嘿一笑,準備看好戲的模樣看得邵雪芋心下生火,偏偏此言一針見血,
一時間真無話可說。「……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好不容易穩定了下來,下意識地離了他更遠一些,幾已可感覺到洞外山風夜
露之寒,若非體內熱氣充盈,顯然「洪濤無盡」的掌勢與他灌注進來的功力還在
爭鬥未歇,邵雪芊還真有些抵受不住。

  她嘴上仍硬,眼睛卻不敢跟段翎含笑的目光對視,「三叔人在關外,根本就
不在場,即便他的獨門功夫外流,最多也只是防護不嚴,跟什麼內鬨可扯不上關
係:何況你段翎作惡多端,雖說十餘年過去,但若在外頭拋頭露面,只怕……也
活不了幾天。」

  「是嗎?你可真信任你們那位石漸石三爺。」段翎淡淡一笑,「不過你也放
心,現在便段翎再出江湖,也沒幾個人認得出我了,這也是拜你等所賜:只要我
改個名字,天下四處去得。」

  「哼!」冷冷地哼了一聲,抬頭瞪向段翎,邵雪芊卻不能不承認此人所言屬
實。當年的段翎可是出名的美男子,容顏俊雅非凡,若裝扮成女子,只要動作稍
稍秀氣幾分,容貌舉止間可比一般庸脂俗粉更動人三分,現在臉上卻是傷痕纍纍,
令人不忍卒睹,若非看到了金龍刺散置地上,加上知道這裡是崖下,恐怕就連她
也聯想不到眼前竟是此人。

  「那你……究竟意欲為何?」話一出口,邵雪芊便知不妙,先不說這談判誰
先開口誰就輸,光自己這話,便暴露出自己的軟弱,著實擋他不住,跟示弱也沒
兩樣,若他看穿自己的底子,也不知此人會有什麼邪念?

  「只是小事一樁。」段翎笑了笑,活動了一下雙肩,肩膀上傳來的痛楚雖仍
強烈,但比之被金龍刺洞穿時的麻木不仁,這等痛楚可舒服得太多了,「姬夫人
身上傷勢一時難癒,受金龍刺所制,我功力退了不少,最多能壓制「洪濤無盡」

  之威十天左右,這段期間內不找到名醫醫治,夫人身上傷勢爆發,要再治癒
可就難了,而姑娘的武功和性子要走江湖……也實在危險,我只是想問問,你們
需不需要保鑣隨護?對我而言,只要有好戲看就行了,不用你們擔心一些有的沒
的。」

  「要你隨護?這等保鑣我姬家可請不起。」聽段翎這麼說,邵雪芊不由呆了
一呆,隨即回了他一個冷笑,心想著:兩母女無力反抗,由他隨護,只怕慘遭監
守自盜吧?只是這話卻不敢出口,若真引出了他淫心,可就完了,至少……也等
恢復了一戰之力後再說這話。「你段兄想去哪就去哪,想躲在一邊看戲就隨你看,
邵雪芊雖制你不住,卻也不想有你像只纏人蜂般跟在旁邊。」

  「要護我也不是護你,是你女兒。」段翎冷冷一笑,語氣中嘲諷之意愈來愈
濃,似是很久沒這麼痛快地說過話了。「她幫我拔了金龍刺,總算對我有恩,所
以我想護她一護:至於姬夫人你嘛……想要我主動衛護,還得看我那時高不高興,
畢竟你無恩於我,我也沒力護你這正道女俠。」

  「呃……前輩,那你……」聽段翎把話頭牽扯到自己身上,姬夢盈嬌軀微震,
抬頭望瞭望母親,見邵雪芊雖是一臉不喜不悅,卻沒有出言駁斥,顯然不是因為
認為自己可以作主,而是她也知道目前狀況,自己母女真的需要有人護花。

  但當年的段翎淫邪到不像好色,反而像是本能般的不能沒有女子,那樣兒令
人聞之色變,要說不怕是真不可能,姬夢盈便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小姑娘放心,有「九轉龍珠」之助,至少我現在已能壓抑得住。」似是想
起了當年,段翎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一絲苦澀,「老實說,這麼長的時日裡,這
金龍刺可真困得我難受死了,至少幫你這一把,可以還上一點人情,還有好戲可
看,這般好的生意,我還真不想放過。」

  「壓抑得住?」聽段翎這麼說,聽到了重點的姬夢盈不由有些惶惑,她雖也
聽得出來段翎的意思,但淫賊為惡是因為肆意欺凌軟弱女子,又或靠人多、靠淫
藥、靠邪詭手段來對付正道俠女,怎麼看都覺得是倚勢欺人的心思作祟,跟什麼
「壓抑得住」又有什麼關係?只是她也真不敢多問,畢竟方才母親的畏懼,親身
體會到的她最清楚,天生的本能讓她真的不敢多言。

  「別問這個,這不是女子應問之事,不然令堂又要發火了。」段翎微微一笑,
面上那邪詭令人發顫的神色,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看起來就跟自己剛進洞時一
般的溫厚平和。「倒是小姑娘,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若你同意我跟著,我可以
答應你,一路規行矩步,不干什麼壞事。」

  要你不干壞事?那可真是難了,邵雪芊心下暗罵,卻不敢真的說出口來,生
怕惹出事來。

  當日的段翎淫威天下,江湖俠女聞之色變,多少俠客義士幾番追殺,偏生此
人武功高明,反應靈敏,若打不過總會在最正確的時刻逃之夭夭,想敗他容易,
要擒他殺他卻難。當日威天盟眾人雖把他打落崖下,但一來「九轉靈珠」之事縈
心:二來借落崖之法逃離追殺的手段,此人先前也不知幹過幾回,即便用上了金
龍刺,仍是不知是否成功,直到後來連著數年,江湖中都不聞此人消息,整個武
林才真的相信此人已歿,而將這大功記在了威天盟頭上,使得威天盟稱雄江湖。

  雖說從淫名爆發,到被迫落崖不過短短兩年時光,但在這段時間之中,也不
知有多少江湖俠女受其荼毒,如此之人會這般輕易就改邪歸正,邵雪芊第一個不
敢相信。

  只是以現在的情況,在自己傷癒之前,短時間內還真只能靠此人護法,面對
女兒探詢的目光,感覺體內火熱難當,想來那「洪濤無盡」的傷勢比自己想像更
重,邵雪芊心思百轉千回,好不容易才艱難地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前輩了。」

  見母親點了頭,姬夢盈芳心一鬆,立時便點頭同意。

  對她來說,段翎那邪惡聲名早已過去,現在不過是個困頓於此的前輩人物,
何況若非他出手,自己與母親恐怕都要葬身深崖,對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她自然
不會當成惡人般提防,只是山洞之中難免潮濕,雖說段翎帶進來了不少殘枝敗葉,
稍稍去了濕氣,感覺仍是不怎麼舒服,她可真想把負傷的邵雪芊移到個好些的地
方。「前輩說石後別有洞天,是不是……讓娘親先過去休息一下?」

  「不要比較好。」看了看洞外的雨勢,段翎不由苦笑,這小姑娘還真以為所
謂的別有洞天,是指石後有間房屋可住呢?這般天真的孩子,也不知身為威天盟
之主的姬園是怎麼養出來的?別說是他,就連邵雪芊似乎都覺得女兒這問題問的
糟樵,不由搖頭,一口氣差點嘆了出來。「這石後便是山谷,確有野果、山雞或
溪魚可以食用,也無大型猛獸,不然我也活不到現在。只是……」

  無力地聳了聳肩,似乎光只這個動作就令段翎頗覺痛楚,畢竟這金龍刺插在
體內十多年,即便已依法取出,傷處要癒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他年紀尚
未四旬,天罡老人所傳也有養身健體的法門,要復原到可以行動自如,多半也不
需太久。

  「以我肩上這等傷勢,要摘果補魚,取枝摘葉避寒尚可,若要建屋蔽身……
那可就力不從心了:平日還可露宿野外,但外頭雨勢不小,與其淋雨,還不如在
這洞裡好些:山裡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就算難以清爽,過兩天也就歇了。」

  「這……這樣啊……」知道自己又說了笑話,姬夢盈垂下頭去。其實她早該
想到,荒山野嶺自不會運氣那麼好有房屋可住,眼前人肩傷不輕,自然更不可能
建屋築室,看來真的只好挨在這山洞裡了,「既是如此,就只好這樣了,娘的傷
勢怎麼樣?要不要找些東西遮蓋,免得受寒?」

  「不……不用了……」雖感覺得到自己體內熱勢難掩,那「洪濤無盡」勁勢
之霸道甚至還在自己想像之上,怎麼樣都像可能受寒的模樣,但對她而言,寧可
強撐著受寒,也不可能在段翎眼前放心睡去。要是他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對女兒動
手,以姬夢盈的天真,恐怕吃了虧都不知道,這樣的她自然更怕自己若蓋暖放鬆,
說不定醒來後便要悔不當初。「先……先這個樣子就好……沒關係……」

  嘴上說沒關係,可聲音卻似不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般,邵雪芊只覺腦中陣陣
昏眩,說不出的疲憊,不知不覺已挨在女兒懷中睡了過去。直到此刻段翎才籲出
一口氣,垂地的手微微動作,一條藤蔓自邵雪芊身後收了回來,「真是的,受傷
的人還想強撐,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見段翎收手,姬夢盈才知他又在娘親身上做了手腳,雖說檁於此人不動聲色
中便下了手,直到把娘親弄睡了,也沒讓自己看出一點端倪,卻也知道對體內有
傷的人而言,好生休息,別管旁事才是最重要的,便覺此人手段太陰,未免有些
邪詭之氣,卻是無話可說。她抬起頭來,看著段翎肩上裹著的布帛之間,似又有
血絲滲出,不由連聲音都顫了起來,「前輩,你的肩上……又……」

  「沒事。」動作一止,段翎似也放鬆了,「稍微動動,讓血氣循環,對傷口
的癒合有好處,先前傷處麻木不仁,不多動動,只怕在癒合之前就要出問題。你
也好生休息吧……看得出來你與令堂都累了,可她的傷不能拖延,至多遲至後日,
我們就得下山尋醫,我倒是知道幾個人……」

  「關於大夫,夢盈也知道。」雖說想要對他放心,但這「洪濤無盡」掌勢甚
重,遠超平常,醫療之事關乎性命,對不認識的人也真難信任。何況姬夢盈也知
道,邵雪芊對段翎戒心甚重,以她的性子,打死都不會相信段翎推薦的大夫,畢
竟對方若在藥中摻什麼詭異東西,不明醫術之人想不上當都很困難,與其讓兩人
再衝突起來,不如找個自己與母親都信得過的大夫。

  也幸好邵雪芊的密友之中,就有人是杏林高人,辛婉怡女神醫之名知者不少,
不需另找理由,否則以姬夢盈的見識,一時之間還真難找出旁的名字來推拖。「辛
婉怡辛姨醫術高明,家裡人若有什麼病痛,向來都是辛姨出馬,便可藥到病除。」

  「哦,是她啊?這樣……也好,此人醫傷療毒……確實頗有本領。」抿著唇,
似是想到了什麼,段鴦衛徹一笑,只是笑容中隱含的種種複雜思緒,卻不是稚嫩
如姬夢盈之流所能看穿。
2016-11-3 13: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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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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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第三章:故人故事

  扶著母親,與段翎緩緩走近辛婉怡的醫廬,遠遠見到那五棵像是醫廬象徵的
大樹,姬夢盈這才吁了口氣,感覺到懷中的邵雪芊搖搖欲墜,不由得手上更用力
了些,低頭只見娘親眼神微渙,強撐著才能保持清醒,雖說面上易容後不見真實
血色,卻光從眼神中就可看出邵雪芊的虛弱,顯然傷勢似又有復發之憂,心中不
由想著,幸好醫廬已近,再撐一會兒就到了,否則恐怕又要出事。

  至於身旁的段翎,雖是一臉的傷痕,身上衣衫也不出眾,舉手投足卻是自自
然然,一點沒有忸怩畏怯之貌。雖說滿臉傷痕讓人既懼又疑,一路上許多人邊看
邊猜,但他那輕鬆自在的模樣,卻打消了旁人疑慮,至少沒有人敢看他貌醜便前
來欺凌,少了許多麻煩。

  反倒是邵雪芊和姬夢盈雖易了容,但一個有傷在身,行動難免有些異樣的虛
弱,一個瞻前顧後,明知那些黑衣蒙面人不大可能知道自己母女仍然在生,卻總
掩不住緊張,行止之間頗為可疑,若非敵人顯然真的沒在這路上守備,只怕想一
路無驚無險都難。也幸得有段翎這等高手護衛,雖說他傷勢還沒完全痊癒,真要
碰上高手只怕也難以久戰,但要打發路上一些不閞眼的小賊,卻是輕而易舉,看
他那輕鬆閒適模樣,甚至讓明知他傷勢的姬夢盈錯覺,就算黑衣蒙面人真的聚眾
來犯,此人也一樣可護得自己母女周全,那模樣令姬夢盈愈看愈是放心,甚至不
由在心中慶幸,有此人護法至少少了自己一大堆問題,可以一路平安。

  上路前可沒想到,真正最大的問題卻是在邵雪芊身上,一路上邵雪芊不睜眼
則已,一見到他便是忍不住一陣好吵,讓居中調處的姬夢盈好生辛苦,卻也大開
眼界,畢竟先前她只見到娘親持家時端莊大度、用武時冷靜明銳,可從沒見過母
親如此失態,顯然當年兩邊的梁子結得真是不淺。雖說姬夢盈也知道,俠女與淫
賊是天生的對頭,不過這般精彩的嘴戰,也真是看得毫不無聊。

  只是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卻也衍生了另一個問題。照說有這等高手在旁,便
因著趕路勞累,使邵雪芊體內傷勢有變,只要他出手相助,總還壓得下去:偏偏
邵雪芊對此人卻是壞透了的印象,只要她清醒,便絕不容段翎碰自己一根手指頭,
更不要說運功相助,就算傷勢復發也硬撐著不理,姬夢盈怎麼勸說都沒法,段翎
卻在旁看她折磨自己為樂。這路程雖不過六、七日而已,對姬夢盈而言卻是累到
頭昏眼花,每晚在客棧宿下時,只覺全身都累得疼了,一躺下似就再不想起來。

  若是換了別的事情,即便邵雪芊抗拒之意再重、段翎看好戲之心再盛,姬夢
盈也能想到辦法,最多是利用拔刺的人情,請段翎硬來便是:但運功療傷卻是極
險之事,若邵雪芊真一心拒卻,在被療傷之時胡思亂想,現下段翎傷勢未痊,以
他現在的功力還不能強行壓下邵雪芊的反抗,一旦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害的就不
是一人而是兩人,深知其中危險的姬夢盈自然不敢妄作主張。

  但一路上邵雪芊清醒的時候愈來愈少、昏暈的時間愈來愈多,到後頭便是清
醒,也渾身發熱、鼻息咻咻,難受到讓人難以想像,偏偏她愈發熱愈固執,絕不
讓段翎相助,姬夢盈又無力救援,這一路上也真累倒了她,若非段翎一路相護,
幫她處理了許多雜事,姬夢盈可真撐不下去了。

  尤其詭異的問題還在後頭。本來邵雪芊與辛婉怡相交莫逆,姬夢盈記憶中從
不見兩人有過衝突,總是相敬如賓、溫文有禮,以辛婉怡的醫術之精、兩家關係
之好,負傷的邵雪芊要去求醫乃理所當然之事:可也不知為何,當姬夢盈提出要
找辛婉怡醫治之時,段翎並無意見,反倒是邵雪芊頗為躊躇,也不知在顧慮什麼,
若非尋不到旁人,說不定邵雪芊還不太想來呢!

  慢慢走進了醫廬,見桌案前辛婉怡手執毛筆,正自振筆疾書,行云流水般的
小楷自筆下不住湧現,顯然正思索著傷病上的問題,靈感正自泉湧,這般模樣姬
夢盈也不是頭一次見了,自不會出言打擾,她扶著母親在椅上坐下,等著正自沉
浸在醫藥心思中的辛婉怡回神過來。

  「有勞久候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見面前二女一坐一立,坐著的那女子
臉色平常,眼神卻是無力,看得出來多半是有傷在身,只不知是傷勢未重到令血
色消失,還是易了容貌,看來多半是後者。

  辛婉怡微微一笑,收起了桌案上的紙筆,招呼來人將手腕伸到桌上,伸手輕
輕叩起了腕脈,一觸手便是眉目緊皺,顯然看出了傷勢頗為嚴重,那面色看得姬
夢盈不由緊張起來,雖知不該打擾,卻還是輕呼出口:「辛姨,求求你……救救
娘親……娘傷得好嚴重……都昏昏醒醒的……」

  「辛姨?」對面前此人的親密稱呼生出了些許疑惑,辛婉怡不由抬頭,纖指
卻仍沒離開邵雪芊腕脈,指尖傳來的震動,令她不由有些似曾相識之感,「姑娘
是哪位?先前可與在下認識?」

  「辛姨……哎呀!是夢盈啊,」聽辛婉怡這一問,姬夢盈不由嚇了一跳,前
次見面不過數月之前,難不成辛婉怡就已將自己母女忘了?還是說辛婉怡也聽說
了棲蘭山莊被滅之事,為了避免麻煩,甚至連密友都不敢認了?心下對人間冷暖
不由又多了一絲惶懼。

  幸好她心思轉得快,一下想到為了避免那批黑衣蒙面人的耳目,自己母女兩
人一路上易容而行,生怕露了些許痕跡便要闖下大禍,能辨認面容的地方都刻意
遮掩,辛婉怡一時間自然認不出來。

  她連忙將面上易容藥物抹去,也讓邵雪芊恢復面目,「夢盈跟娘為了避人耳
目,刻意改易了容貌,差點連自己都忘了。辛姨快看看娘親,娘親傷得好重,一
路上都好難清醒,卻強撐著……」

  「拜……拜託你了……」姬夢盈還在說話,邵雪芊卻已撐不住了,她強撐著
就要閉上的眼簾,勉勉強強逼出了最後一句話,看向辛婉怡的目光頗帶複雜,卻
已無力多說,終於昏了過去。

  「為了保你這小傢伙,雪芋想不強自撐持都難吧!」見是姬夢盈和邵雪芊,
辛婉怡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她雖練了些武功,但一來限於先天體質,造詣不深:
二來她之所以練武,不因爭強鬥勝,更非為強身健體,而是為了方便診治身有武
功的傷患,畢竟練武者體質與常人不同,所練武功更容易造成同樣的病因下不同
的身體反應,至少要對這方面有最起碼的認識,才能對症下藥。

  不過人在江湖,難免塵埃染身,何況辛婉怡武功不怎麼樣,更得小心。雖說
練武之人便再自負高明,卻極少有人自信打遍天下無敵手,便真自以為當世武功
第一,卻也難保不生病受傷,是以對大夫通常是不敢輕易得罪,更何況是辛婉怡
這等出名的神醫?若是打好關係,便等於是性命多了一層保障。但為免麻煩,她
對武林中人施救之時,針對對方來歷還是得先弄清楚才行。

  現在既看清了是邵雪芊,辛婉怡自然絕不會對閨中密友見死不救,她雖已得
知棲蘭山莊被滅的消息,對那不知來歷的強敵難免懼意,但醫者父母心此點姑且
不論,光只她與邵雪芊的關係,便知會惹麻煩上身,辛婉怡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只是這一試脈,辛婉怡眉頭卻是皺得愈緊,連詢問的時候都不抬頭,專心致
志在脈象上頭,「是「洪濤無盡」,而且至少有五成威力,這怎麼可能?石三爺不
是到關外去了嗎?」

  「是啊!」聽辛婉怡這麼一問,姬夢盈聳了聳肩,這幾日裡她除了照顧母親,
調解母親與段翎間的爭鬧外,心中所思所想的都是此事,只是那人身形與石漸相
差太多,從動作看來又沒有半點以異物充填衣內、強自改變身形的痕跡,就算不
知石漸遠行,也不會把此事牽連到他身上。「那人身形一點也不像三叔,可娘中
的偏又是三叔的功夫……不只是我,連娘也一直想不透此事……」

  「嗯……除了「洪濤無盡」外,還有一股勁力在雪芋經脈間竄動,靠著這勁
力壓抑,「洪濤無盡」的傷勢才沒有爆發,否則以「洪濤無盡」之霸道,雪芋恐
怕撐不到這兒了。不過沒關係,她既到了此處,婉怡就會想辦法救治她內傷,早
晚還你個健健康康的娘親,治得你別再頑皮。」

  抬起頭來,對著姬夢盈溫柔一笑,姬夢盈一直以來懸著的心,這才真的放了
下來。雖說辛婉怡容姿只算姣好而已,若論美貌遠及不上姬夢盈與邵雪芊,但在
此刻的姬夢盈看來,辛姨卻是再美不過,那溫柔的笑意,看得她整個人都酥軟了,
一路走來的疲憊似才湧了上來,整個人癱坐椅上,看得辛婉怡不由搖頭,「由你
護著雪芋來此,也不知是誰在照顧誰?也真累了你了……」

  「不只是我,還有前輩一起……」聽辛婉怡這一說,姬夢盈猛一回頭,卻沒
見到段翎身影,她這才想到,段翎身上金龍刺雖已拔除,傷勢復原極快,想來該
是有什麼獨特功法,但若給辛婉怡看過,有這位女神醫出手診治用藥,傷勢痊癒
更快,也該算件好事。

  就算不管此事,可段翎臉上傷痕纍纍,根本已看不出原來模樣,想必是落崖
之時臉孔與地面或石面磨擦,才會傷損若此。她雖不知段翎原來的容顏如何,但
怎麼想都比現在好得太多,如果可以讓辛婉怡看看,恢復舊觀該也不壞,至少算
償了一部分自己欠他的救命之恩。「若非前輩出手搭救,夢盈和娘只怕都已葬身
深谷,不過前輩臉上有傷,辛姨也給他看看好嗎?」

  「也好啊,不過得等雪芋傷勢稍微好轉一些才行。」辛婉怡微皺眉頭,沒怎
麼把姬夢盈的言語放在心上,畢竟事有輕重緩急,相較面容破相,怎麼說邵雪芊
的重傷都該是第一個處理的。

  但邵雪芊體內那壓抑傷勢的勁力,不知怎麼著卻令她頗有些熟悉之感,只是
辛婉怡練武乃近幾年的事,限於造詣見識,可沒辦法光從勁氣特徵,便看出姬夢
盈口中前輩的來歷,何況這事對她而言也不怎麼重要。

  她取過筆來,熟練地在紙上寫下了藥方,口中輕聲唸著:「幸好是到了這裡,
小夢盈你不知道,外頭那五稞樹,是先師從域外移植而來的「血蟾木」,其果實
正是專解「洪濤無盡」傷勢之方,幸好石三爺不知道,否則說不定第一個殺過來
的就是你們威天盟了……」

  突地辛婉怡嬌軀一震,彷彿發現了什麼絕不可能出現的事兒。邵雪芊體內奔
騰著的勁道,愈來愈覺熟悉,她睜開眼想問姬夢盈,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那
個人不可能還活著,她只覺心跳加速,勉強壓下了心頭的震動,「先依我這藥方,
晚些婉怡去採血蟾果,來解決這勁道……」

  邊說邊寫,正當藥方寫就的當兒,段翎的身影終於在門口出現,抬頭一望,
還不知有沒有看到面容,光那輪廓模樣映入眼中,辛婉怡便陡然一驚,手中毛筆
落了下來,在桌上一滾,散亂的墨跡差一點點就沾到了已寫就的字上頭。那混亂
卻還不如辛婉怡面色的混亂,她驚得面色煞白、目瞪口呆,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
來了,廬內氣氛登時一僵,就連姬夢盈也給嚇著了。

  原先便知邵雪芊與段翎處得不好,雖不知是俠女與淫賊天生的敵對意識,還
是兩人先前就有什麼過節,但辛婉怡既是邵雪芊閨中密友,邵雪芊所厭惡之人,
恐怕辛婉怡也不會喜歡,是以姬夢盈只說是前輩,一點不敢漏出段翎姓名,想著
先讓辛婉怡治了段翎面上傷痕再說。本來以為既不稱名道姓,段翎臉容又傷得看
不出原本模樣,即便辛婉怡再有眼光,也不可能看得出是他,最多等到治好了臉
上傷勢,自己再好生解釋一番,想來以辛婉怡的疼愛自己,加上他的救命之恩,
辛婉怡該不會放在心上,沒想到辛婉怡竟似連臉都沒看清楚,就已看穿了段翎身
份,還驚嚇成這個樣子,姬夢盈眼兒在辛婉怡與段翎身上來回飄動,一時真不知
該怎麼解勸才是。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你?」似是光只四目相交,便已看穿了來人身
份,好不容易開了口,辛婉怡聲音發顫,一雙眼兒直盯著來人目光,似想從那裡
頭看穿什麼似的。「段翎……你真的還活著……你沒有死……」

  「是啊……確實還沒死。」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在這滿佈傷痕的臉兒一襯,
竟不由有些猙獰。

  說來雖然身受段翎救命之恩,又看著他出手醫治母親,姬夢盈對他極是放心,
但清醒時還好,有時一大清早醒來,腦中猶自混沌之時看到他的面目,就連姬夢
盈都不由要嚇上一跳,不由得想央辛婉怡出手救治,否則混跡江湖的男子漢大丈
夫,對面目俊雅向來不甚在意,段翎又似不願恢復舊有面目,對此毫不關心,姬
夢盈可真不敢多事呢!不過看這模樣,顯然兩人的關係比自己所想還要密切得多,
若他們在這兒爭執起來,姬夢盈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似乎幫那邊都不對。

  「果然……果然是你……嗚……」聽段翎開口,原本看清輪廓時只有七、八
分確定的辛婉怡懷疑之心盡去。她不敢置信地搖著頭,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向來沒看過她如此失態的姬夢盈不由伸手扶住了她,只覺辛姨纖手發冷,也不知
是緊張還是驚訝,竟是一點安撫的言語都說不出口來。

  一甩手擺脫了姬夢盈的手,辛婉怡向外衝了出去。全沒想到辛婉怡會有如此
舉動的姬夢盈怔在當場,只感覺到辛婉怡奔行之際,淚水飛濺而出,避之不及的
她竟給沾上了,她呆怔怔地望著辛婉怡遠去的身影,既想衝出去把哭泣的她帶回
來,又怕娘親待在這兒也不知好不好?

  「小夢盈照顧令堂,先照方子找藥吧!」見辛婉怡掩面衝出,段翎輕聲地嘆
了口氣,一擺手便跟了出去,行動看似緩慢,卻是疾若流星,加上辛婉怡並無輕
功,雖說激動之下引發了體內潛力,衝出去的勢頭快若奔馬,快到讓姬夢盈甚至
來不及反應,但看他這樣兒,要追上辛婉怡似乎是輕鬆簡單之事,姬夢盈放下了
心,自去尋藥去了。

  衝到了廬外樹林之中,辛婉怡將臉埋在臂中,無力地靠著樹飲泣,嬌小的身
軀哭得一抖一抖的。來到她身後的段翎緩緩走近,手掌輕輕地按上了她的肩頭,
一觸便令她身子一震,哭聲立止,強抑著顫抖的嬌軀卻是不敢轉回頭來,段翎也
任得她這樣撐著,良久良久,直到辛婉怡想要拔腳走開時,才一把用力,將她轉
了過來,整個人欺了上去,迫得她只能靠著樹才能直立身子。

  「你……你竟然沒死?」纖手無力地舉了起來,輕觸著他臉上的纍纍傷痕,
只覺甚是粗糙,光只肌膚接觸便覺纖指如觸砂紙,真不知怎樣傷得這般重的?

  「你……果然回來了……回來報仇。」

  「報仇?」段翎微微一笑,也不管這般近的距離,無論讓誰來看都是對眼前
女子極不禮貌的接觸,竟就這麼抬起手來,輕輕地支起辛婉怡下頷,迫得她只能
正面迎向自己的眼睛。「我出來是為了報仇,不過……這仇家怎麼都跟你女神醫
無關,我對你……可沒有什麼仇可以報的。」

  「胡說!」似想看清他所言是真是假,辛婉怡含淚的美眸直透人心,銳利得
絲毫不留餘地,嘴角浮起一絲殘狠的笑意,銀牙似要把唇都咬破了,甚至連他無
禮的手都沒避開。「以你的頭腦,怎會不知……那時若非是婉怡漏出了消息,威
天盟的人怎會知道你何時何地去采「九轉龍珠」?又怎會那般恰巧地佈局困你?

  也不知姬園怎會失手,金龍刺竟然沒把你這淫賊活活釘死在那裡!你還敢說
對婉怡無仇可報?」

  「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呢……段翎對你女神醫,仍然是一點仇恨也沒有。」

  見辛婉怡目光神情儘是恨意,摸在自己臉上的手顫抖不已,卻是沒什麼力道,
段翎笑的平靜,舉手輕輕握住了辛婉怡撫在自己臉上的玉手,握著軟玉柔荑的感
覺甚是舒服。「你是邵雪芊密友,做這種事理所當然,對此段翎完全沒有感覺……
一點都沒有,沒感覺被背叛,也沒感覺應該恨你,完全沒有。」

  「你……」見他神態平和,話語神情中全沒一絲恨意,平靜的心緩如水,辛
婉怡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平和的目光。明明無須擔心此人因自己通風報
信而憎恨,明明他看來一點沒把當年事放在心上,辛婉怡卻沒有半點放鬆的神
情。

  她瞪大了眼,聲音顫著,似與他的平靜對比般,一點平緩下來的意思也沒有,
「你真不恨我?一點都不恨?明明……明明是我害得你十多年都沒能出江湖,十
多年在武林道上都沒了你名字,還讓你傷成這樣,你竟……竟連對婉怡的恨都沒
有?」

  「是啊,一點都沒有。」臉上神情依然平靜,段翎笑意依然,目光淫邪地打
量著辛婉怡嬌軀,雖說她身形纖細嬌小,容姿也只娟秀,表面上不似身段修長、
前凸後翹的邵雪芊、姬夢盈那般誘人,但當年他就知道,這女神醫衣內的胴體,
可也真玲瓏誘人,令人食指大動,愛不釋手。

  「倒是女神醫應該恨我,畢竟當年你在道旁救了負傷暈厥的段翎,又殫精竭
慮看出了段翎體內淫蠱鑽心,想方設法把段翎救醒,可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卻是
立刻把你拖上床強姦了。」

  「之後女神醫努力為段翎尋找解方,但在發現「九轉龍珠」這解方之前,段
翎卻是一找到機會就剝你衣裳,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強行與你尋歡作樂,讓整個
醫廬都留下了你我尋歡作愛的痕跡:在段翎終於離開此處,去尋「九轉龍珠」前
的那一夜,更是不顧女神醫輾轉呻吟,幹得你醒了又暈、暈了又醒,也不知被我
幹得洩了多少次,完事後把女神醫像破鞋般扔在床上,自顧自地去尋藥。仔細想
想,受辱如此之深的你通報邵雪芊乃理所當然之事,段翎可是一點都不恨你……」

  聽到段翎這麼說,當年的種種又似浮在眼前。辛婉怡目中淚光微顫,似又看
到了那日清醒之後,映入眼中那床褥之上一灘灘不堪入目的狼籍穢物、桌上椅間
那半濕半乾的淫慾證據、磨石地面上那大塊大塊的淫液春潮、從門外跨進門裡一
條條的濕濡痕跡……凡此種種都在在提醒著她,從被他弄上床去到找出淫蠱解方,
不過數日之間,侵襲著她的是多淫亂污穢的波濤浪潮。

  若非那模樣是如此驚心動魄,身為女子實在難以想像,自己竟會沉沒在如此
可怕的淫慾浪濤之中,以辛婉怡性格之溫柔,又是自幼習醫,特別的溫和仁厚,
明知段翎是因為體內淫蠱操控,才強奪了對女子而言珍若性命的處女貞潔,甚至
對她日一日一而伐、毫不憐惜,絕非其心所願,她可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但他竟然連恨都不恨自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從段翎口中所聽到的,但他平
靜的神情,卻在在告訴著她,這人是真的對自己當日之事毫不在意。

  辛婉怡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感覺著什麼,一顆纖細嬌柔的芳心,在萬千情
緒衝擊蕩漾之中,全然不知該思索什麼,盈盈雙目淚水漸漸滑了下來。「可你……
可你都傷成了這樣,卻還是……還是不恨婉怡,難道……你真一點不放在心上
嗎?」

  「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一點都沒有……」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在辛婉怡
淚光模糊的眼中,益發有股猙獰的嘲諷氣息,彷彿在嘲笑辛婉怡這些年來積壓心
中的苦楚,和見到她時的心情激動,都是白白花費。「所以婉怡不用擔心,一點
都不用……段翎一點兒都不恨你的……真的……」

  「你!」

  見辛婉怡又氣又急,額角青筋微顫。知道她已經快要爆發了,段翎心下暗笑,
嘴角都不由牽動了幾下,「因著女神醫的方子,段翎才能及時尋到「九轉龍珠」,
壓下了體內淫蠱之威,現在段翎已可自控,不會像當年那樣無女不能續命,總算
是恢復了大半正常,說來段翎還要多謝你呢!乾脆……就跟女神醫通風報信這點
兒小帳兩抵如何?」

  看他笑的如此可惡、如此優越,彷彿自己的心思全被他掌握,從他離開之後
那滿心的苦楚,似是都拋到了水裡,一點沒能得到償還,辛婉怡只覺心下發寒,
渾身都似失去了力氣,心中不由恨意潮湧。倚著樹不住發抖的她,保著最後的一
絲理智,讓心思回到了當日……

  看著床上閉目昏暈的男子,辛婉怡一邊把脈,一邊皺緊眉頭,才剛剛出師的
她在葬了師父遺體之後,留在師父遺留的醫廬裡。雖在杏林尚未闖出名號,但她
的閨中密友,在江湖上有「冷月仙姑」之稱的邵雪芊,卻老是說她已有神醫的能
為。

  辛婉怡雖不會因此自滿,卻也難免自得,但從路旁檢回來的這個人,卻讓她
不由對自己的本領大起懷疑之意。

  本來剛將此人帶回時,還只是手癢了想試試自己本領,不然以辛婉怡一人,
便有著密友「冷月仙姑」邵雪芊特地派給她使喚的莊丁門人相助,要把個大男人
帶回醫廬,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偏偏那莊丁這幾日又有事回棲蘭山莊,只剩
辛婉怡一人照顧,說辛苦也真有些辛苦哪!

  將他帶回來已經三天了,把脈之時只覺脈象正常,彈跳有力,顯然此人內功
造詣不弱,又生得如此俊美,若非辛婉怡一心醫道,只怕真要被他吸引住呢!只
是擺脫這些不說,明明脈象正常,沒生什麼病,但他卻是昏睡不醒,眉目時有扭
曲,顯然就連暈厥之中都在忍受痛苦,要說情況正常是絕不可能的事,偏偏她身
為大夫,卻是一點都沒法弄清楚在他體內究竟出了什麼事。

  若說不是生病負傷,而是著了道兒,所中者是專門對付精神的玄門異術、茅
山道法,便不是醫者所能處理,但怎麼把他的脈都覺得不對勁,辛婉怡細細尋思,
好不容易才發現了問題所在。

  雖說不通武功,但身為醫者,難免會遇上身負武功的病患傷者,辛婉怡也不
是沒試過為武林中人醫治,心思一到便觀察出來,此人內功相當高明,但體內卻
有股隱勁,將他的勁道元氣全然集中一處,而不是像正常人般散於四肢百骸,又
或武林人般勁氣自成循環,生生不息。

  這種將體內元氣集中一處的手段,在武林人聚精會神應敵時自是大有好處,
便是旁人,在情急之時,也會覺得體內勁力暴增,往往能做出大超平常水準的動
作,如火場逃生或猛獸追咬之時:但若平常也是這樣,絲毫不得舒緩,就好像讓
身體一直不斷的活動而毫不間斷,甚至連昏厥睡夢中都難以休息,可極是傷身。

  若非此人所修該是道門功法,巧奪天地元氣,應對消耗時還可勉強造成平衡,
只怕早要因此走火入魔了,如果不是特殊的武功,便是蠱毒或玄門異法的影響。

  想到此處辛婉怡不由有些激動起來,對醫者而言,除了救人救世的大願外,
最能讓其興奮的,就是異疾怪病又或奇毒。這蠱術原出苗疆,在中土極其少見,
雖說身為醫者對此總有基礎的認識,但就連她師父,一生也沒遇過幾次中蠱之人,
經驗上自然不足,她不由躍躍欲試,取過長針,依著書上所教之法試了試,果然
確定此人體內中了蠱毒,只是潛伏極深,是她所未見的異種。試過了幾個方法,
都不怎麼派得上用場,顯然此人所中的蠱毒,還在辛婉怡所學之外。雖說屢試屢
敗,辛婉怡卻愈是興奮,只是心下卻也意外,蠱毒乃是苗家人的學問,中土與苗
強交流不多,是以對此少有研究,若非辛婉怡之師少年時遠行萬里,天南地北都
曾走過,怕也難知其要。

  蠱性之毒遠過尋常毒藥,卻是極善潛伏,伏在人體之內能許久都不發作,猶
若潛龍於淵,一旦觸及了引發蠱性之物,又或是使蠱者刻意誘發,不出則已,一
出斃命,往往施蠱者與受蠱者同蒙其害,是以便是苗疆中人,對下蠱也是慎而又
慎,如非深仇大恨,等閒過節可不敢擅施蠱毒,比之中土名門正派子弟對獨門秘
式的珍惜還猶有過之,使蠱的路數也是紛雜難斷。

  但此人所中的蠱,一來不是直接傷及性命,對身體別有影響,只一時她參詳
不清:二來這路數,讓辛婉怡頗有些熟悉的感覺,倒不是真對下蠱者的熟悉,而
是這種配蠱手法,與元祖苗疆配蠱手段頗有不同之處,若是換種藥物,與中土用
毒者的配毒手段反而要像得多。

  所謂醫毒同源,辛婉怡身為大夫,對中土的使毒手段自是如數家珍,一旦理
清了思路,便看出其中異常之處。下手者手段其實也並不特殊,若非摻雜了中土
少見的配蠱之法,也無法困擾辛婉怡這數日時光。

  一日一弄清了對方手段,對辛婉怡而言,這蠱便再無特異之處,她輕輕鬆鬆
地便找出了藥方,便是解蠱不了,要讓此人清醒也是易事:但施蠱者配蠱之時,
所用多是奇珍異藥,只是手段不甚嫻熟,想來多半是大富大貴人家的設計。

  想到此處辛婉怡不由一顫,愈是富貴人家內裡骯髒污穢愈難想像,皇宮之貴
甲於天下,其中污濁處更匪夷所思,這一解……可不要給自己添上麻煩才好。

  一邊配著讓此人清醒的藥物,一邊看著從此人身上取下的血液痕跡,辛婉怡
心下不由躊躇。以她所學,已將這蠱成分弄清了七七八八,只用處為何還不甚清
楚,要說解方也已成形,甚至還有兩、三種可選,只是下蠱者所用都是上佳藥物,
配方雖簡單效果卻強,她雖有解方,但每種解方都得配上可遇而不可求的異寶靈
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狀況她短時間內卻是無法可解。

  將藥灌了下去,見那人眉頭微皺,漸漸醒轉過來,一睜眼時辛婉怡不由一驚。

  此人生得俊雅,偏又受蠱所害,也不知是蠱發而昏暈,還是先前已被蠱毒折
磨許久,動作間虛浮無力,那微茫的目光看來如此柔弱無力,可憐兮兮的不像二
十歲左右,一若初生不久的孩子般惹人憐惜。

  真要說起來,更像是辛婉怡以前養過的小狗兔子類小物,柔柔弱弱的讓人只
想疼愛,四目相對,那眼中的虛怯柔弱,令她竟不由有種衝動,想把他抱在懷中,
好生輕憐蜜愛一番。

  哎……自己想到哪裡去了?不愧是學有專精的大夫,辛婉怡微一走神,卻是
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先不說男女有別,這等念頭實不該有,光看此人年輕俊雅、
武功高明,自己卻是木釵布裙,容貌最多只稱得上姣好娟秀而已,就算不與邵雪
芋那般美女相較,光眼前這人,若換了女裝,稍加妝扮一番,只怕比自己還要來
的嬌媚。她暗嘆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這……這裡是……」才剛醒來,那人瞳子仍顯渙散,雖是說出了話,眼睛
卻沒怎麼對準,身為大夫的辛婉怡知他才剛清醒,只怕連自己都沒能看清楚呢!

  連聲音都如此虛怯無力,想來該是受了許多折磨,心下不由一柔,「這兒是
醫廬……公子沉睡了好幾天,總算醒了……好生休息一下。」

  話才出口,辛婉怡陡地一驚,那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後,整個人不能掩飾地一
震,仍帶茫然的眼睛陡地泛紅,連呼吸聲都濁重起來,那激動樣兒讓辛婉怡微微
一怔,坐在床邊輕輕叩著他的腕脈,卻發覺他身子似又灼熱了起來,嚇得辛婉怡
也不管他無力地揮著手,也不知是想要自己出去,還是想說些什麼,忙不迭地伸
手試他額溫,深怕是自己方才用的藥出了什麼岔子。

  只是無論望聞或切,都看不出對方體內有什麼異樣,而那人不住搖頭,口中
不停喘息,似連話都說不清楚,一時間也沒法可問,辛婉怡不由得發愣。

  照說他已然清醒,身子裡除了蠱毒外該沒什麼問題,這般激動除了心理因素
外再無其他:偏偏這般俊的人兒,先前若曾見過絕不會忘記,辛婉怡左思右想,
總沒印象自己曾見過他,若非舊識,他又為何會有如此反應?

  「快……快出去……快點……不然……」好不容易他的喘息聲漸漸彙整,辛
婉怡側身靠近他頭臉,也不管微亂的發絲散在他鼻尖,少女的幽香直透鼻內,聲
音逐漸變成了句子,和他口鼻間的熱氣一起透入自己耳內,撓得辛婉怡整個人都
不正常起來。

  這般灼熱的呼息,在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發生,這個人的身上究竟出了什麼
事?想到他方才那虛怯無力的眼神,可憐兮兮地令人心都亂了,辛婉怡強行定下
了想要離開的雙足,想弄清楚他究竟想說什麼,也好好地照顧身子不適的他。

  「快……快點走……不然……蠱毒要發了……」

  「蠱毒要發了?是什麼情況?」聽他這麼一說,辛婉怡好奇心起,雖說曾在
書上看過蠱毒的相關記載,也曾聽師父說過一些中蠱的跡象,但實際遇上中了蠱
的人,對辛婉怡而言還是第一次,眼見對方蠱毒將發,雖說殷殷叮囑要自己離開,
但辛婉怡著實不想走,她真想留在此處,好生觀察蠱毒發作之時,究竟會有什麼
反應?

  更重要的是從他的話中聽來,這人身上的蠱毒並不是頭一次發作,想來他也
該承受過幾次蠱毒發作的苦楚了,雖對此人眉皺面苦的模樣頗生幾分憐惜,以她
的性子絕不會幸災樂禍,但辛婉怡卻也好想聽他說明,他體內的蠱究竟是怎麼一
回事?究竟是何方高人下的蠱?

  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只覺手上一緊,那人反手扣住辛婉怡腕脈,一扣一拉,
辛婉怡「哎」的一聲,整個人已被拖倒床上,那人喘息著壓在她身上,再不一讓
辛婉怡有逃脫的空間。

  本來此人昏沉數日,又是剛剛清醒,照說該不會很好施力,但一來他有武功
在身,相較之下辛婉怡卻是柔弱的手無縛雞之力:二來辛婉怡身形嬌小,被他一
拉一壓,四肢頓時被制的無法施力,更重要的是那人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是
牢牢地控住了辛婉怡身子,令她想逃都沒法逃。

  「你……你幹什麼?」沒想到此人竟一醒來就動粗,如此急色的手段,與他
那俊雅的容貌幾成反差,辛婉怡嚇了一跳,手足拚命掙扎,卻是掙不開他牢固的
肢體,尤其從他言語之間,口鼻裡不住透出熱氣,熏灼著辛婉怡臉孔,身上也是
灼熱如爐,直向辛婉怡周身燒來,彷彿每個毛孔都被那熱氣灼得發軟,嚇得辛婉
怡差點便要哭了出來,哪曾想到救個人罷了,竟會出這等岔子?

  本來身為女子,又是獨居於此,就算辛婉怡明知自己容姿並不特別出眾,此
處除了醫藥用具外更無長物,也不會這麼不小心:但此人容貌俊美,中蠱的他又
是這般柔弱無力,令她不由大起疼惜保護之心,全沒想到這人竟會做出如此獸行,
此刻肉在砧上,也真無法抗拒。

  「不……不要……不能這樣……救命啊……」

  「對……對不起……我……我控制不了……這蠱……哎……」聽辛婉怡不住
叫喊,感覺她在自己身下不住掙扎推拒,指甲搔抓之間,肌膚不由有些痛處,但
與體內那烈火燒灼般的滋味比較起來,她掙扎時所帶來的苦楚,是那麼的微不足
道。

  男人不住喘息著,嘴上雖在道歉,身子卻急色地擠壓著她的嬌軀,雙手更不
住在辛婉怡嬌柔纖秀的胴體上遊走,找尋著脫卸的空間。「是……是蠱?」聽他
這麼說,氣急敗壞的辛婉怡身子不由微微一窒,雖說立刻便恢復了動作,抓捏抗
拒的力道一點沒有減輕,但對方既已壓了上來,這點兒放鬆已令對方更侵犯的深
刻了些:若非他似乎也在掙扎,動作間不太順遂,以兩人的體格和力氣之差,怕
辛婉怡早被制服了。

  一邊掙扎,一邊忍受從他身上傳來那烈火般的灼燙感,看著他面容扭曲,明
明手足仍在自己身上肆行非禮,眼神中卻是滿滿的哀意,辛婉怡芳心不由一動,
聯想到他的話和此刻的種種異象,那模樣不似色慾難掩,簡直就像中了極烈性的
春藥一般,令他本能地只想尋女發洩,便心中想要抗拒也是無能為力,難不成被
種在他體內的蠱毒,發作之時便如烈性春藥一般?

  不過這麼一想,許多疑團便解了開來。淫慾藥物本就是將人本身的慾望集中
發作,使得慾念暴發難以舒緩,與他身上的跡象不謀而合:加上辛婉怡頗有自知
之明,向來專心鑽研醫藥之學的她,與「美女」二字向來沒什麼緣分,容貌最多
也只算娟秀而已,照說沒有讓男人如此飢渴的本錢,會被男人這般急色而渴望的
對待,除了淫蠱作祟外,也真是很難想像有其他的可能性。

  雖說如此,處子的貞操也不能這般輕易拋卻,她在他身下死命抗拒,便因知
對方也是身不由己,沒用上指甲抓戳的狠招,仍是不住地抵抗對方魔手的侵犯,
急得都快哭出來的辛婉怡只覺呼吸愈發困難,倒不是因為他強壯的身軀壓住了自
己胸口雙峰,以致呼吸不暢,而是因為他身上那炙熱的體溫,即便隔著衣裳都直
透她毛孔,竄進體內四散延燒,弄得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一開始還不覺得怎麼樣,但呼吸一日一不順,身體裡的力量也愈發難以使出,
加上雙方體格差距不小,這人雖看似清秀,但即便在一般男子裡體格也是鶴立雞
群,偏生辛婉怡長得嬌小,被他壓制之後力量愈來愈難使用,更糟糕的是隨著那
熱息竄流體內,彷彿與他的慾望互相呼應,內外夾攻的辛婉怡愈覺體弱無力,即
便奮力掙扎,仍覺他的身體與自己愈來愈接近,愈來愈難推拒。

  而且淫慾的手段還不只此而已,也不知是淫蠱入體,以致於種種挑逗動作都
化為本能,還是說此人中蠱已有大段時日,便心裡再有抗拒,身體仍不由自主地
習慣了這方面的動作,雖說糾纏之間辛婉怡釵橫鬢亂,身上衣裳也亂了,勉強還
保著沒被他剝去,但男人魔手到處,一股股難以想像的熱力直透心窩,每一觸都
令辛婉怡嬌軀不由一顫,連隔著衣裳的身體接觸都如此令人難以自持,辛婉怡可
真難想像,若這層防線被他所破,自己究竟還能不能保持住抗拒的心意?

  掙扎之間,辛婉怡不由嬌喘吁吁,本來女人的體力便不若男子,加上辛婉怡
未習武功,身子嬌弱,此人身上功夫卻是不弱,更不用說辛婉怡情急之下呼吸加
速,入鼻的都是男人身上的體味,彷彿連蠱中淫性都隨著汗水催發,薰得辛婉怡
身子好生難過,汗濕的身子更加敏感,愈發感覺得到男人對自己的強烈需要,野
火一般直向她身上燒來。

  只是這掙扎之間的景象,卻不由有些突兀,他雖是抵不住體內淫蠱驅策,不
住對辛婉怡的嬌軀上下其手,讓肉體的熱力董一得她暈暈忽忽,幾乎再難保持清
醒,嘴上卻仍不住道歉,道歉聲中挑逗撫弄的動作愈發邪淫,若非辛婉怡心慌意
亂,掙扎之間再難顧及其他,只怕也要被這巨大的反差給逗笑了。

  可他不道歉還好,一說話那口中散出的熱氣,愈是暖洋洋地直烘辛婉怡耳珠,
灼得她芳心混亂,整個人都酥癢起來,熬得她身子裡的力氣散得愈來愈快,愈來
愈沒力氣反抗了。

  愈動作愈覺得嬌軀乏力,體內亂竄的熱流一波波地衝擊著理性的堤防,彷彿
在要自己屈服於淫慾之下,放棄那護守的本能,與男人共赴巫山。雖說還沒法真
令辛婉怡處子的羞恥心為之崩潰,卻也令她的抗拒不知不覺間愈顯柔弱,加上他
的道歉聲,似在耳邊騷亂著她的芳心,難以忍耐的辛婉怡終於睜開眼來,淚濛濛
的美目直瞪向他,打算要好生怒盯他一眼,要他收斂收斂。

  沒想到這一眼,卻令辛婉怡的抗拒徹底崩潰!當她滿懷怨憤地睜眼時,卻見
他正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那祈求的目光如此柔弱,含著大半的悲哀和歉疚,彷
彿在向她搖尾乞憐一般,令辛婉怡胸中不由湧起一絲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說熟
悉是因為以往在照顧贏弱病患、甚或貓狗白兔等小物之時,她也往往能從其眼中
看到這令人憐惜的柔弱,可陌生的是,這絕不應該是對男人的急色侵犯死命抗拒
的女子,在心中應該有的念頭啊!

  只是這一眼交接,卻讓辛婉怡心中一陣溫暖湧現,彷彿眼前此人不再是對自
己大行無禮的淫賊惡魔,而是個受創虛弱、只待自己照顧憐惜的孩子,尤其想到
他中了淫蠱,即便一心厭惡著這麼做的自己,也是無法壓抑那受蠱毒所催動的本
能需求,這般身心相違的苦楚,也不知這人經歷了多久呢?想來以此人武功,也
真難昏倒道旁,想來該是他厭惡自己造成的身心不適吧!

  心中暗自嘆息,這人也真是可憐,若只是普通小兒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武
功高手,還生得如此俊美,想來以往該當是無所不利、只行順境的得意少年,卻
不知為何受此苦楚?

  尤其那俊雅無匹的容顏,配上那充滿絕望的無力眼神,格外令人心生憐意,
竟令辛婉怡不由覺得,自己的推阻與拒他於千里之外,像是在犯罪一般。那柔弱
的模樣,實在令人難以抗拒,好像眼神可以穿透到心坎裡,讓人不由覺得想將這
人摟在懷中,好生疼愛憐惜,而不是狠心地把他推得遠遠的。

  心中既軟,手上便軟,辛婉怡手上才稍稍放鬆一下,他已趁虛而入,整個人
壓了進來,迫得辛婉怡雙手再沒法推阻,回神過來的辛婉怡這才發覺不妙,偏是
已難回天。

  雖說這人著實俊秀,雖說心中難免憐他不能自已,但此刻他對自己卻是盡情
使壞,辛婉怡便再溫柔、再憐他,也並不因此把什麼都忘了。她微一咬牙,避開
了他那惹人憐愛的目光,咬牙輕輕哼了一聲。

  「對……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被他這般緊密地一擠一壓,辛婉怡只覺體內蒸騰的火焰愈發高燃,
幾乎連她自己都已難抗衡,尤其在那極柔弱無力的道歉聲中,抗拒的本能竟是瓦
解冰銷,愈發地無力可施。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多半是保不住身子了,心中不由浮起一絲失落,又
多了一絲難以索解的思緒,竟不由放鬆了自己,讓從他身上湧來的熱火灼燒進自
己體內。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聲音軟柔無力,飄飄忽忽地像是連自己都聽不清
楚了,「哎……你……你究竟是誰?告訴婉怡……名字……」

  「我……我名叫段翎……」感覺到辛婉怡的抗拒已然中斷,那人狠狠地壓緊
著她,一雙手不住在辛婉怡嬌軀上遊走,也不知是他聰明,還是經驗當真豐富,
竟在兩人這般緊貼的狀況下,還能一點不傷衣料地為她寬衣解帶,羞得辛婉怡臉
紅耳赤,偏已沒法抗拒,只能任其為所欲為。

  「原來是你!」聽他報上了名字,辛婉怡可真嚇了一跳。即便醫廬與武林向
來相涉不多,但她有邵雪芊這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密友,言談之間對武林中一些出
名人物聽得久了也自熟悉。

  近幾年來,這段翎可是出名人物,他數年前出道,挑戰過不少武林中赫赫有
名的高手,雖說有勝有負,可即便戰敗,差距也只毫釐,一些江湖上的成名高手
對他的武功都頗為讚賞:尤其此人也非恃藝而驕之輩,除了挑戰高手外,便是行
俠仗義,不少為患一方的幫會都被他教訓過,只是江湖中臥虎藏龍,恃武為惡一
方的高手所在多有,卻不是區區數名俠士所能壓制下來的。

  但這人最出名的事,還是在兩年之前,此人一夕之間從高高在上的俠士,淪
落而為採花淫賊,欺凌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說,就連一些江湖俠女也難逃其手,
與「冷月仙姑」邵雪芊齊名的云深閣「飄香仙子」韓彩蝶與君山派明霞子都給他
壞了身子:尤其令邵雪芊義憤填膺的是,此人飽食遠颺也就罷了,據說過程中還
不住道歉,邊說的痛心疾首,邊對女子大行淫邪之事,嘴上說的愈誠懇,身子幹
得愈歡快,利用這巨大的反差來令女子心軟,所謂的表裡不一便是如此。

  真要說來,在先前段翎行俠仗義的時候,江湖中人對其可是讚譽有加,也使
得當他墮落沉淪之時,眾人的恨意更深,受騙上當的感覺,讓江湖中人對他的追
殺,比之一般淫賊更要酷烈,至少邵雪芊便是如此。

  雖說她與姬園已然成婚,連孩子都有了,不虞被勾走了心,但先前她仍以為
這人是少年英俠,本來還想拉他進威天盟共事呢!偶像破滅的感覺,讓邵雪芊愈
發無法原諒他。

  只是現在看來,段翎之所以淫慾焚身、難以忍耐,對女子亂伸魔手,看來卻
不是因為情慾難忍,而是體內淫蠱作祟,辛婉怡不由憐心大盛,甚至已壓過了護
守身體的本能。

  她放鬆了抗拒,任得他魔手到處陣陣顫慄直透體內,不知不覺間粗衣布裙已
給他褪了下來,赤裸的胴體相親,比之隔著一層衣裳,那感覺可要強烈得多,讓
辛婉怡都有些忍耐不住,差點想呻吟起來。

  【第一卷】第四章:慾火中燒

  被他的魔手恣意撫弄,辛婉怡只覺自己嬌嫩的胴體似若火焚,原本就因著滿
腔憐意,她還得壓下抗拒的本能,專心於被他逗弄的火熱感覺上頭,現在可是就
想倒過來也來不及了,別的部位不說,光是他的吻雨點般滋潤著脖頸之間,火熱
的掌心托揉玉峰柔肌,那溫柔而帶著憐愛的滋味,便令初嚐此味的辛婉怡難以抗
拒,只覺被他指間輕夾慢捻的峰頂蓓蕾,慢慢地脹疼硬挺起來,愈發敏感地接收
著他的百般挑逗,那火熱的刺激,使得辛婉怡遍體酥麻,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尤其可怕的是,隨著辛婉怡放棄了抗拒,那情慾的刺激,更是如潮如浪地直
衝辛婉怡而來,嬌小柔弱的身子很快就被慾火充滿,恰可一握的玉峰被那熱火烘
得愈發脹大,被魔手掌握的感覺也愈形熱烈,舒服之處讓辛婉怡不自覺地扭著纖
腰,似想逃離他的魔手,更似迎合著他的玩弄。雖是羞得整個人都燒透了,可這
沒用的身子,卻漸漸喜歡上了被他玩弄擺佈時的種種曼妙感覺

  「嗯……段……段兄……求求你……別……別太急了……婉怡……哎……婉
怡還是處子……經不得狂暴……啊……」話才出口,辛婉怡已羞得連聲音都不敢
再發出,這般羞恥的話語脫口而出,不只是通告著她的降服,更是無言地告訴他,
自己已準備好承受淫風浪雨的洗禮了!

  辛婉怡原本還想連動都別動,就這麼任他禍害也就罷了,卻沒想到從此人手
上身上傳來的邪淫氣息,是那麼令人難以忍耐、難以抗拒,在在都告訴她,接下
來的事兒,是多麼的令人銷魂,多麼的讓人渴望,一次又一次。

  即便明知這些手段,只是段翎還在勉強控制自己的狀況下所施的法子,待淫
慾到了高峰,他只怕便控不住自己如野馬脫韁的衝動,到時候也不知自己是否會
被弄到壞掉:即便曉得這般手法,看似情侶夫妻般的款款蜜愛,可對段翎而言,
多半也只是挑情用的手段,讓女人獲得無上的滿足快樂,讓女人被他的技巧給吸
引,但此時此刻,辛婉怡已陷入性慾的陷阱裡面,泥足深陷到不可自拔,一心一
意只享受著男人肉體的磨擦和氣息侵襲,讓體內的火和他一起亢奮地燃燒。

  更重要的是他那柔弱乞憐的目光,配上原本俊雅清秀,如今卻被絕望和自怨
弄得再沒一點自信的容顏,令她不由自主地只想照顧他的需要,渾然忘卻接下來
自己所要承受、那難以想像的淫慾侵犯。如果不是身為大夫,難免與男人有所接
觸,雖仍是守身如玉,卻不像閨閣女子般對男人只知退避三舍,能避得多遠就避
得多遠,對男女性事不至於懼若蛇蠍,辛婉怡也不至於到此時還能保著穩定,雖
被情慾的手段強烈衝擊,卻不會毫無理由的推拒反抗,絲毫不肯放鬆。

  也不知是淚水還是身體裡的慾念,辛婉怡雙目霧濛濛的,貪婪而慈愛地被段
翎的目光吸得緊緊的,再也分不開來。她無力地輕扭嬌軀,發覺身體在他的觸摸
愛撫之下愈來愈軟、愈來愈熱,唔嗯呻吟之間,只覺那情慾的酥癢,既陌生又火
熱地在體內延燒,尤其幽谷深處更是酥癢濕潤,令她不由自主將滑潤的玉腿輕輕
磨動起來,摩挲著他火燙的肉棒,覺得體內的慾望就要爆發。雖說身為大夫,對
人體的構造與感官之熟悉,甚至連武林中人也難以匹敵,但淫慾之事辛婉怡終究
是頭一回嘗試,哪裡想像得到他的魔手竟有如斯威力?整個人似都被慾火燒灼著,
再沒一寸肌膚能得自由。辛婉怡不由暗忖,即便自己沒被他那乞憐的眼兒所惑,
沒有放棄抗拒,以這人的手段,要讓自己獻出處子之身以供洩慾,怕也不是難事。

  一邊任他的手在身上來回巡遊,辛婉怡一邊胡思亂想起來,也怪不得邵雪芊
對此人如此憎恨,除了俠女對淫賊的天生厭惡,還有偶像破滅的失落外,更重要
的是當邵雪芊為了追殺此人,向一些曾遭其毒手的女子探詢此人線索時,好些被
他壞了貞操的女子,竟似戀姦情熱,絲毫不肯供述,讓她索敵時常遭困阻,想來
這人除了淫蠱控心、無法自拔之外,調情挑逗手段怕也相當厲害,至少身受的辛
婉怡便知,要在這人魔手下保持心神不失,確實是極難達成的不可能任務。

  「哎……」感覺到他的手段從溫柔漸漸激烈,原本輕柔纖細的撫觸,也漸漸
帶了些力道,讓她身受的歡快添了些許疼痛,但在強烈的慾火燒灼之間,卻如沾
了少許鹽分的瓜果一般,非但不覺其咸,反而更感其甘美。辛婉怡知道那火辣辣
的刺激就要來臨,眼中望見他的眼神,在柔弱歉疚中愈發顯得血絲滿滿,就連呼
吸都顯得燙人,想來先前的溫柔愛撫,已是他強抑欲潮的極限。

  知道如果不是段翎真有歉疚之心,在忍耐不住發洩之前,先以挑逗手段誘發
女體慾望,被他毀了貞潔之人所受的苦楚只怕還要倍增。只是淫蠱入體,本就操
控著人體情慾,一旦賁張爆發,要克制便是極難,這人還能強忍著強攻猛打的縱
慾衝動,記得要先讓女兒家動情,與體內野火燎原般的慾望掙扎時所受的苦楚,
恐怕遠超旁人所能想像。

  一思及此辛婉怡心中憐意更增,她原本無力的被壓在一旁的纖手,嬌柔地抬
了起來,緩緩纏到了他頸後,壓得他吻自己胸頸之間更深。

  「沒……沒有關係……慢慢來……就好……」強忍著體內矜持的抗拒,辛婉
怡放鬆自己,將他口舌大手的威力全盤承受,只覺幽谷潤濕得快要流出來,只怕
正被他肉棒廝磨著的幽谷口都已濕了。

  她羞赧地放輕了聲音,天曉得要這樣主動要求,需要多少勇氣?但他那茫然
無助的模樣,令辛婉怡只覺自己絕不能將他丟著不管,更不能讓他愈發深刻地厭
惡起中蠱的自己來,「別擔心……」

  「不……不行的……」被她溫柔的雙手纏繞,段翎只覺強自忍耐的慾火就要
爆炸,在她纖巧細緻的肌膚間吻舐著的舌頭,都漸漸不能自拔地從吻吮變成了輕
咬,偏偏她卻是這般溫柔,令他愈發不想傷害她,卻是難耐體內蠱毒混著本能的
刺激,胯下肉棒似有著自主的神識,不住向她濕潤的股間鑽營,鑽得她暖潤柔滑
的玉股不住發顫,明明就害怕偏還是滿懷憐惜,溫柔地承受他的侵犯,令他更不
忍也不願狂張,「婉怡姑娘……這樣下去……你……你會……會受不了的……
我……會忍不住……」

  「嗯……沒……沒關係……」好不容易才把這三個字吐出口來,畢竟兩人體
格差距不小,加上從身體的接觸,她也感受得到這淫賊的本錢,做個淫賊確實是
名副其實,若他當真狂野起來,那粗長之物盡根而入,把嬌小如辛婉怡蹂躪至死
都不奇怪,但還在掙扎的他,卻愈發惹人憐惜。

  「婉怡姓辛,好歹……嗯……也是個大夫……」把自己的姓名報了出來,也
不知是出於什麼想法,辛婉怡總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全無說話地就把身子獻出,好
歹……也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嗯……稍微放鬆一點,別讓婉怡受傷太重,事後……婉怡至少
還有辦法……有辦法治,痛不死人的。可你若再壓抑自己,身子未必受得了……
婉怡試過你的脈,強行壓抑間造成經絡間已有暗傷,如果還……還這樣苦自己,
以後說不定會造成無法救治的傷害。無論如何……身子總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把話都吐了出來,辛婉怡只覺下體微痛,他似已難抑肉棒對女人的
本能需求,那火燙的硬物不住在她柔軟的肌膚上鑽營探索,溯源去追尋那濕濡的
源頭。她微微咬牙,輕輕地分開玉腿,感受著那肉棒在膩滑的腿股間磨擦著、鑽
營著,一點一點地向內裡攻了進來。

  從清醒之時,聽到女子聲音為止,段翎便已覺得體內淫慾聳動,再也難以控
制,強忍至今本已極為辛苦,尤其先前即便強自忍耐,到最後總是敗在體內蠱毒
催動的本能之下,段翎的抗拒早不如淫蠱初發之時強烈:再加上身下的辛婉怡都
已說到了這地步,肉棒更感覺到她玉腿微分的歡迎,教段翎哪裡還忍得住?他一
聲低吼,雖是極力放輕動作,肉棒仍火辣辣地擠進了幽谷谷口。

  「嗚……」雖說已極力放鬆自己,而段翎帶來的情潮,早已令辛婉怡沒頂,
但精緻纖細的幽谷初次被破,就遇上了如此巨偉的人中之龍,教她如何承受得
住?

  當肉棒頂端將幽谷口撐開之時,那灼燙脹痛的感覺,讓辛婉怡不由哀吟出聲,
只是她慾火已熾,濕潤的幽谷習慣得快,又不願段翎因此更受心理上的壓力,是
以幽谷雖疼,卻也逐漸放鬆,仍是閉著嘴兒不放聲,吃疼而微顫的身子也不敢有
所動作,慢慢放鬆了下來,甚至連那聲哀吟,都是從鼻中透出來的。

  被辛婉怡那苦忍的呻吟直叩心扉,段翎身子一震,這般哭叫他也不是頭一次
聽到,只是之前聽入耳中的,不是堅持許久、終於失守的失意苦悶,就是無力反
抗、只任擺佈的絕望哀啼,哪曾感受得到女方體貼溫柔、深怕令自己難受的慈和
心意?他勉力壓抑著體內勃發的衝動,極其努力地放慢了腳步,努力在辛婉怡那
纖細嬌小的裸軀上愛撫溫柔,減少她的苦痛。

  只是體內淫蠱的操控,遠遠不是他所能抗衡,何況嬌嫩暖柔的幽谷肉壁甜蜜
夾擠,那似擠似啜、如吻如吸的曼妙感覺,無論嘗試過多少次,仍是那麼銷魂蝕
骨,令人難以抗拒,即便段翎如此苦忍,肉棒仍似自己生了眼般,不住往濡濕柔
潤的幽谷深處鑽去,終於觸到了那薄薄的阻礙。幽谷被那灼燙粗壯的肉棒步步開
墾,即便窄緊的密處被撐開時頗有幾分疼痛,但他先前的溫柔已生了效果,濕潤
的幽谷中甜蜜混著痛苦一起湧來,令辛婉怡不由有些難以適應,甚至不知該苦還
是該樂。

  在這般複雜難解的刺激之中,她感覺到肉棒已然兵臨城下,只要再一突入,
她的處女身子就要被他摘走了,本能的矜持與對他的憐意在心中拔河,後者仍是
佔了上風。她忍著股間的痛楚,環在他頸上的玉臂微微一收,帶著他與自己接觸
的更親密了些,羞答答地親了他一口。

  「沒……沒關係……你……你就進來吧……婉怡……忍得住的……別太用力
就行……」

  好不容易將這話擠了出來,辛婉怡羞得渾身發燙,自己就要被這先前還陌生
到連名字都不曉得的男人奸取處子之身,彼此間甚至還說不上兩情相悅,自己頂
多只是他慾火難抑時發洩的對象而已,可沒想到她不但沒奮力反抗,還這樣告訴
他要他進入,極端的羞恥間竟不由得有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在她體內蠢蠢欲動,
要她徹底放鬆自己,任體內那陌生的火熱驅策,再不抗拒。「婉怡……已經準備
好了……」

  「對……對不起……婉怡……」一聲道歉又出了口,段翎只覺肉棒被幽谷濕
潤甜蜜地吸緊了,即便他不用力,那幽谷深處也彷彿生出了吸力,將他一點一點
地拉了進去。

  他一邊輕哼著,感受著辛婉怡初閞的幽谷那稚嫩的吮吸,一邊慢慢放鬆,讓
肉棒一點一點地刺入,終於突破了那層薄膜,將肉棒慢慢擠入,撐得辛婉怡幽谷
飽飽實實,再沒有一點空隙。

  雖說已被他逗得慾火如焚,但男人的象徵著實強壯,加上第一次嘗試男女之
事,終不免有些疼痛,當處女身被他摘取的那一剎那,辛婉怡只覺體內一陣撕裂
般的痛楚傳來,不由一聲悶吟,偏偏段翎卻不能停手,隨即而來的是他的款款深
入,用那火燙將她窄緊的幽谷慢慢撐開,辛婉怡差點錯覺自己被他整個撕成了兩
半,若非火熱的肉體廝磨,在破身之苦中滲進了不少純肉慾的快感,加上他那柔
弱乞憐的樣兒,令她心懷蕩漾,只怕辛婉怡便再憐他,也沒法子忍受得住。

  「對不起……我……是我不好……」

  「別……別說這個了……」聽他到此時還只會道歉,辛婉怡對段翎憐意更增,
卻也不由有些許火氣,只是她終是才剛破身的姑娘家,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直截了
當的開口說,現在她所需要的不是他的歉意,而是他的淫技,只有讓她感受到男
女交合之樂,辛婉怡才真有可能原諒他。

  她輕輕咬牙,徐扭嬌軀,只覺動作間股股濕意向外湧去,目光一掃只見兩人
下體疊合之處,隱隱有些許汁液外洩,間中還含著一絲殷紅,知道自己終究是破
了身子,「你……哎……慢慢來吧……都這樣了……」

  「嗯……對不起……段翎會……會慢慢來……不會馬上就進去……」

  「什……什麼意思?哎……疼……」不知他所言何意,辛婉怡才想問,突覺
他身子微微抬起,肉棒輕挺之間,帶著她正與他緊密結合的身子也扭了起來,動
作雖微,對正護疼的她而言卻感覺強烈。辛婉怡正想問他怎麼回事,卻被他牽著
纖手,直向下體探去,等到摸到交合處她才吃了一驚。「怎……怎麼會?」

  也難怪辛婉怡吃驚,雖說身為女子,但她也是大夫,對男人身體的知識絕稱
不上貧乏,可無論如何,段翎那羞人之物的長度,卻絕絕對對稱得上龐然大物,
粗長的真不愧淫賊之名,她都已經感覺到自己被徹底充實了,幽谷再沒一寸能逃
脫他的佔有,可纖手摸處,卻覺那肉棒還有一截留在外頭!

  她甚至來不及顧忌親手觸及男子陽物之羞,纖纖玉手在他猶未插入的部位輕
輕摸索,總算確定自己沒有弄錯,卻不覺摸得段翎喘息愈烈,眼紅得活像隻野獸
般,只還忍著沒能造次。

  聽著他喘息愈形重濁,這才發覺自己究竟摸到了哪兒去,辛婉怡羞的一縮手,
可指尖傳來的火熱感覺,卻是久留不去,也不知是淫蠱的影響,還是他真有如此
恐怖的本錢,自己卻已和他做到了這地步。

  想到此處不由心驚膽跳,若他當真狂逞,肉棒盡根而入,豈不是要將她身子
洞穿?也不知那樣是痛還是快?辛婉怡吞了吞香唾,難免有些畏意,更多的卻是
夾雜著羞意的好奇。

  「嗯……你……你好好做就好……無論你怎麼樣……那個……婉怡都……都
受得起的……所以……別擔無謂的心……沒關係的……嗯……」強抑羞意,話語
出口之時辛婉怡只羞得渾身發燙,差點連聲音都快吐不出來了。

  這般粗壯的寶貝若當真盡情逞兇,別說自己這含苞初柝的稚嫩女子,恐怕便
是傳言中精修採補之術的淫娃妖女也要吃不消:偏偏辛婉怡一邊感受那肉棒淫威,
一邊對他憐意更增,甚至希望由自己吃苦,由著他好生舒放一番。「你……你疼
惜婉怡……婉怡是知道的……所以……由你吧……」

  「是我不好,對不起……」一邊輕聲呻吟,一邊緩緩動作,體貼著辛婉怡的
處女之苦,段翎強自壓抑著體內蠱毒的操控,一邊緩緩抽動,一邊溫柔愛撫。從
中蠱之後也不知弄過多少女子,這方面他可是駕輕就熟,尤其想到這是為了讓雙
方愈發快樂,似連體內的淫蠱都沒法那麼衝動,竟好端端地配合著他,讓段翎大
展溫柔手段,撥弄著辛婉怡的心弦,令她不由得輕扭緩搖起來。

  雖說破瓜之痛著實難挨,但他溫柔而效果極佳的手段,卻令辛婉怡愈發舒適,
即便幽谷被他撐得似要爆裂,但他在自己身上的溫柔撫觸,以及肉棒與幽谷的親
密廝磨,在在勾的辛婉怡芳心蕩漾。

  一開始時還得忍著疼,在心中告訴自己這是為了安撫身上的男子,才要婉轉
迎合,可到得後來,身子裡的激情漸漸壓過了苦楚,不知不覺間辛婉怡只覺苦痛
漸去,一種前所未有的滋味蔓延周身,好像愈來愈喜歡他的深入、愈來愈享受他
的愛撫疼憐,魂兒都不由飄飄然地浮動著。

  「哎……」一聲溫婉柔媚的輕吟,辛婉怡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忘了
形,玉腿輕輕抬了起來,豐滿圓潤的腿側在他臀股間誘惑地摩挲著,這般動作使
得段翎雖是輕抽淺插,動作算不得太大,可兩人交合處的汨汨泉水卻已濺了出來,
床被之間竟不由沾染了穢跡,混著一絲絲豔媚誘人的紅,羞得辛婉怡想要躺平,
卻是難抑身子裡最深處的本能衝動,不由輕吟起來。

  「婉怡姑娘放心……這樣……很自然的……」感覺到身下女子的羞窘,段翎
不由湊近了她泛著髮香的頸邊,貪婪而溫柔地吸著她的香氣,順便在她耳下頸邊
口舌逗弄一番。

  這般動作以前也不是沒做過,以他的經驗很少有女人被這樣對待會不舒服的,
而現在的動作之間,比之從前愈髮帶了些溫柔體貼的滋味,畢竟像這樣溫柔慈和
地對待自己,即便被強行弄上床也不哭喊憤怒的女子實是首見,令段翎不由愈發
心疼,強忍著體內勃發的衝動,溫柔地對她疼惜憐愛,絲毫不敢放縱。這樣的女
人還是初見,雖說自己這樣苦忍,即便短時間內壓下了體內淫蠱淫性,但壓抑的
愈強烈,事後的爆發也愈恐怖,從以前的經驗來看,這樣下去自己之後至少要有
個兩三天會完全無法自拔,只能任體內淫蠱操控,對情慾的需求強到連身子都快
撐不下去的地步。但現在的他,就只是想好生疼惜身下的女子一番,之後的事他
已經管不到了。「只要這樣……很快就舒服了……」

  「嗯……」聽他這麼說,嬌羞的辛婉恰微閉美目,也不管事情是否真如他所
言,還是僅只於安慰自己,現在都已經搞上了,想後侮也來不及。她無力地嗚咽
出聲,纖手無力地在他身上纏綿滑動,玉腿嬌柔地在他身上摩挲,無言地請求他
的強猛。

  放鬆下來的辛婉怡只覺那肉棒似又更深入了一點,探得她幽谷花心微疼,間
中卻湧起了更多的快感,那美妙難言的滋味,令她身子無力地輕扭著,好讓那敏
感的部位,更多些迎上肉棒溫柔熟練的刺激,呼吸愈來愈熱、呻吟愈來愈軟。

  感覺到身下女子的異動,段翎也漸漸放鬆了自己,讓肉棒在辛婉怡初啟的幽
谷裡頭不住深入淺出,也幸好他受淫蠱荼毒已久,雖說終歸無法抗拒,但身體也
漸漸能做到一部分的自制,即便情慾再火熱、再令他難以自控,總還能控著肉棒
進出的幅度,不會一口氣整個進去,否則以他的天賦異稟,就算辛婉怡真有淫蕩
的本能,終是花苞初開,再能承受怕也經不住他的盡情需索。

  被他一陣又一陣的抽插推送,辛婉怡只覺自己像是化成了一灘水,雖被他緊
緊壓住,靈魂卻隨著他的刺激盪漾而難以靠岸,難以想像的甘美滋味直透每寸肌
膚,將她一點不剩地佔據,即便是動作間幽谷裡的刺疼,也顯得不再明顯,反是
愈漸弱化,逐漸化入甜蜜之中,他的抽送彷彿正撥弄著她的心弦,讓她的感覺隨
著他的動作時高時低,完全被他所控制佔有,高昂的時候彷彿整個人都被推入仙
境,美妙到不能呼吸,低潮的時候像是整個人都癱瘓了,再感覺不到旁的事物。

  彷彿在心中有個聲音在說,這美妙的感覺就快到了終點,神智昏茫在那飄飄
欲仙之中,不知不覺間辛婉怡弓起了嬌軀,忍著疼讓敏感柔嫩的花心處被他緊緊
抵住,在那銷魂蝕骨的鑽轉研磨之間,終於觸到了那難以形容的終點,好像有些
什麼從身子裡前呼後擁的竄出,再也保留不住。

  被快感浸得再沒有其他感覺,張大了嘴連呼吸都快沒辦法了的辛婉怡只覺體
內陣陣酥麻,幽谷深處被一股火辣辣的刺激,透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她茫然地
感覺到,在那無與倫比的快意之中,身上的他整個人震了震,隨即一股熱流射入,
燙得辛婉怡從子宮裡都酥了起來。

  那既火辣又甘甜的滋味,將她最後一點體力都吸走了,嬌聲喘息間辛婉怡只
覺茫然不可自控,全不知自己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能本能地去感覺,猶然
在身體裡面四竄周流,那快樂無比的崩潰感覺。慢慢地從那似將魂魄都給震散了
的高潮中轉醒,辛婉怡只覺鼻中一股汗味,不由清醒過來。

  雖說這幾日段翎仍在暈迷,由著辛婉怡為他打理,照說沒什麼動作,汗水的
味道並不重,但男女有別,辛婉怡便有心為他清潔,某些重點部位仍是不敢妄動,
加上那似深深烙在自己骨子裡的快感滋味猶未全褪,辛婉怡的感官較平時敏銳得
多,原本沉浸在淫樂之中時還不太感覺得到,現下一清醒,這般刺激的味道自然
不會放過,回神的她不由微驚,方才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只是辛婉怡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段翎已先有了反應,他骨碌碌地滾下床來,
竟就這麼跪在床前散亂的衣裳之中,垂著頭活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只差沒有叩
頭如搗蒜了。「對不起,都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恩將仇報……實是對
不起……辛姑娘……一切都是……是段翎的錯……對不起……」

  就算先前心神還有些迷糊,但段翎這般話語一出,立時便將辛婉怡還半沉浸
在那餘韻中的神智驚醒過來。這才驚覺自己渾身上下片縷不存的辛婉怡,第一個
動作就想起身將衣裳搶回來遮著身體,可身子才一動,股間一陣撕裂般的痛楚登
即湧上,明白無比地告訴她業已失身的事實。

  這身體的本能反應,已讓辛婉怡動作一窒,尤其糟糕的是,忍著疼半抬起身
子的辛婉怡,雖是來得及拉住散亂的床被,將春光遮掩了大半,但美目一瞄,卻
見段翎哪兒不好跪,卻偏偏跪在床前散亂的衣裳當中,便辛婉怡能強忍股間那混
著酥酸黏膩的痛楚,以一介弱女之身,也無力從段翎的身下將衣裳強拉出來,只
能無力地輕語著:「罷了,救人救到底……你……別放在心上……」

  聽辛婉怡這麼說,段翎強忍淚水的顫抖愈發強烈,畢竟暈厥前的最後一個記
憶,就是自己逃離敵人追殺後,無力地倒在路旁。想來必是眼前這女子救了自己
回廬,還努力救醒自己,沒想到自己卻是恩將仇報,教他如何能不難受?

  辛婉怡愈是不計前嫌地開導自己,段翎愈覺慚愧難當,雙手抓著散亂的床單,
差點就要痛哭流涕了,「都是……都是段翎不好……該死……」

  「沒關係的……」勉力坐起身來,辛婉怡羞赧地看向自己身子,雖說除了股
間沾染的白膩紅絲與身上的汗水異味外,方才的種種似沒留下什麼痕跡:但辛婉
怡自己知道,他每一下愛撫、每一下吻吮,殘餘的感覺都留在身上,久久不願退
離,感覺如此深刻強烈,彷彿到現在還有絲絲餘燼正自延燒。

  只是事已至此,再怎麼埋怨責怪,自己的處子之身都回不來了,何況方才的
滋味不全是難受,芳心微蕩又兼心憐此人被蠱毒所驅,甚至難以自主,辛婉怡也
真不想開口怨他。

  「只是……」雖說心中想原諒他,但處子之身何等寶貴?竟就這麼不明不白
地被他取了,就算生性溫柔又身為大夫,與一般閨閣女子不同,對此極看得開,
辛婉怡的心情仍不若話裡內容這般平和,語尾微微震顫。「段兄身子裡的蠱毒……
總也不能這樣拖延下去,對身子……很不好的……」

  沒想到自己做出了這種事,辛婉怡竟連一絲怨恨也無,雖說從語調中聽得出
來,她心情仍難免激動,段翎甚至已有了被她怒斥的心理準備,但這般溫柔言語,
甚至還關心著自己的身體狀況,他不由淚涔涔地抬起頭來,在淚水模糊的眼中,
辛婉怡那娟秀的臉蛋,竟似比一些江湖上國色天香、沉魚落雁的美人兒還要來得
美麗動人,令他真想投入她懷中,傾吐心中壓抑的思緒。只是這般感動的心緒,
卻被體內一種既熟悉又痛恨的本能漸漸取代。段翎驚恐地發現,隨著床上那只能
以床被遮掩嬌軀,不只玉臂粉腿裸露於外,甚至掩不住方才云雨痕跡的赤裸女子,
在自己目光中愈顯清麗美豔,自己才剛剛發洩過、上頭沾染的汁液落紅甚至還沒
全干的肉棒,竟又漸漸硬挺起來。

  即便他千百個不想在她面前無禮,但那淫蠱之威早已侵占身心,先前抗拒之
時早將段翎的意志磨銷大半,此刻他甚至已沒辦法像剛剛那樣,還能先行前戲,
以令女子身心舒暢。

  雖說他跪在床下,但方才才搞過這般激烈的云雨之事,又談到淫蠱對身體的
影響,辛婉怡一雙美目,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雙腿之間,見那黝黑巨偉的肉棒,竟
漸漸又有復甦之態,不由芳心微驚。身為大夫,對人體的認識遠超常人,辛婉怡
自然知曉,男人在發洩之後,即便美女誘惑在前,可身體也得要不少時間才能恢
復,這般快便重振雄風,絕非正場☆況,這淫蠱還真是傷人。

  從江湖傳言,段翎自少年英俠,墮落成人人喊打的淫賊,距今不過兩年時光,
但這般撻伐,卻是常人所能承受,也不知這段時間他是怎麼辛苦過來的?芳心微
亂,辛婉怡不由結結巴巴起來,「這……段兄……你……你又……這樣子……怎
麼成?難不成……一直都是……都是這個樣子?」

  「是……是,對不起……」吞了吞口中唾沬,段翎極難過地想移開目光,可
就算不管體內的淫蠱不住逼迫,要他拿眼前女子來發洩,光只方才的溫言對待,
再加上先前的恩澤,還在她現下美胴半裸、欲拒還迎的羞怯模樣,辛婉怡在他眼
中著實美得令人離不開目光。

  段翎不由囁嚅了起來,拚命才能壓抑撲上去的衝動,「一……一直都是這
樣……何況……辛姑娘實在太美了……我……忍不住……」

  「是……是嗎?」聽這剛佔了自己處子貞操的男人,結結巴巴地稱讚自己美
麗,辛婉怡不由一羞,心中卻一股甜意昇起。一直以來專心醫道,又與「冷月仙
姑」邵雪芊交遊,她早習慣了邵雪芊那般嫻雅高貴的絕色風姿,雖不會因此自慚
形穢,但一直以來也真沒人稱讚過自己美麗,就算知道那只是他感於自己相救之
恩的安慰,辛婉怡心下仍是甜絲絲的,話語裡也不由有了一絲除了憐惜之外的嬌
羞顫抖,「段兄謬讚了,婉怡生得不美……這事……其實婉怡早就已經……很習
慣了……」

  「不……不是的。」拚命地搖了搖頭,段翎說的很是大聲,「姑娘是我平生
僅見的美女,真的!雖然說……雖然說段翎曾經見過許多美女,但要說到人美心
也美,裡外如一、秀外慧中,在段翎眼中,無人能出姑娘之右。姑娘真是最美的……
哎……不行……對不起……我……我快忍不住了……」

  「這……」一來看他下身肉棒愈發硬挺,雄壯黝黑地似欲擇人而噬,可見那
淫蠱的強悍,怕是極難轉移或壓制,要忍怕是真忍不住了:二來段翎話中的真誠,
直透辛婉怡心中,感覺上再無一絲虛假,她芳心不由一甜,他……真是以為自己
很美的……那還殘存心中的抗拒之意,不由被這甜絲絲的心意打開了一個缺口。

  「那……你就先上吧,晚些……晚些婉怡再想辦法處理這淫蠱之事……」

  這話一出,不只是段翎目瞪口呆,盯緊了辛婉怡的目光再移不了,就連辛婉
怡也似被自己大瞻的話給驚了,一時連頭都抬不起來,咬著銀牙垂首,雙目只看
著掩在胸前的薄被,芳心跳得愈發亂了。

  她可真沒想到,自己竟會主動要男人壓上自己身子,大行淫事只求一快。雖
說看他下體那肉棒愈來愈猙獰驚人,想來便她不願,段翎也不會放過自己,辛婉
怡卻覺臉兒發燙,難不成自己失身之後,真的被誘發了淫性,連這般不顧羞恥的
言語都出了口?還是這淫蠱能因男女交合而感染女身,如被驅策的段翎般,才令
剛剛失身的她會說出這種羞人話來?

  感覺他的目光火辣辣地盯著自己,猶若實質一般降臨在自己身上,即便隔著
薄被似都難擋目光之威,那急色的樣兒,似乎真把自己當成美女了。辛婉怡不由
大羞,只是話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來,何況他也不願放過自己,現在的辛婉怡
只在心下考慮,看段翎這樣兒,說不定沒法像剛剛一般,先把自己逗得慾火焚身
再行侵犯,剛破的幽谷也不知吃得消吃不消他的火熱?

  愈想愈是芳心蕩漾,辛婉怡微茫的美目偷瞄著他,只見段翎似被自己那大膽
的話給驚呆了,一時間竟沒有動作,可胯下那肉棒卻已傲然硬挺起來,在辛婉怡
的眼角余光中展現著強大的威猛,看得辛婉怡心驚肉跳,自己真的被這般超乎尋
常的淫物開苞破身啊!方才他還能忍耐,沒有全根盡入,可接下來……卻未必壓
抑得住。

  光只想到那粗長的淫物全然進入自己體內,辛婉怡已羞得渾身燥熱,不知如
何是好,可愈想腦中愈映出方才被他侵犯時的種種,令她不由情動了起來。

  只是辛婉怡終究初嚐男女性事,雖知他若強來自己必抗拒不了,且他那感激
的目光,正溫柔而火熱地打量著自己難掩的肌膚,似是連掩胸遮陰的薄被都快擋
不住了,但就算自己已是肉在砧上,就算知道自己只要一揮手,將遮掩胴體的薄
被敞開,才被蹂躪過的嬌軀暴露眼前,以段翎體內淫蠱之烈,他必然再難忍耐,
將會撲倒自己大肆淫威,也免了自己嬌羞得不敢動作,讓狀況僵在此時,可發顫
的纖手硬就是伸不開去,只在薄被遮掩中嬌弱無力地發著顫抖,等著他動作。

  「那……那怎麼行?」吞了口唾沫,段翎好不容易才開了口,天曉得他是怎
麼努力地壓制自己猛撲上去非禮的衝動?「姑娘……姑娘有所不知……我體內這
蠱毒……比想像中麻煩……麻煩很多……」

  「怎……怎麼說?J見他尚無舉動,辛婉怡芳心微顫,連話都開始發抖了。

  「這淫蠱……不發則已,一發則不可收拾。」努力吞著口中唾沫,段翎極想
移開目光,不用這般無禮的眼神觀賞著辛婉怡遮掩不到的玉臂粉腿,卻是事與願
違,非但沒能轉頭,望向辛婉怡的目光反而愈加火熱,看得辛婉怡愈發嬌羞,絲
毫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捏著被角的纖手不住發著顫。「面對姑娘這般姿色的美
女……我……恐怕不能……讓姑娘有下床的機會……至少好幾天都將如此……」

  「這……這樣啊?」聽得羞意大增,心中卻有一絲隱隱的喜意,彷彿他愈認
定自己美麗,辛婉怡愈覺自己真漸漸美了起來。暗罵自己竟如此不知羞恥,辛婉
怡強掩著胸中那異樣的感受,專心想著若他真這般無法忍耐,只能任淫蠱操控,
接下來這幾日,自己的身子也不知受得住受不住。

  只是辛婉怡在心中拚命告訴自己,就算不管他是第一個這般真誠地認定自己
美麗的人,就算不管他那柔弱乞憐、令人不能置之不問的神態,可救人要救到底,
身為醫者,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棄之不顧,反正身子都已失給了他,再多幾次……

  就當是前生冤孽吧!

  感覺到愈這麼想,幽谷之中愈發難以平靜,不知何時起緊夾著的幽谷中已濡
濕了起來,她顫抖著輕語:「沒關係……來吧……」

  話聲才落,辛婉怡順勢一倒,整個人已被段翎壓到了身下,即便隔著一層薄
被,她仍能感覺得到他強烈的需要,那硬挺的肉棒不住頂挺,猛地似想穿破薄被
的遮蔽直搗黃龍一般,頂得辛婉怡股問一陣微微地痛。

  偏偏那苦處卻勾動了裡頭的潤濕,讓她禁不住雙腿廝磨起來,隔著薄被輕撫
著昂挺的肉棒,誘得段翎呼吸都沉重了不少,嘴唇不住在她脖頸之處吻吸遊走,
深刻到甚至有些發痛,辛婉怡不由微微呻吟起來,想著這淫蠱真是可怕,竟讓他
急色到連遮掩都來不及剝除。

  「段……哎……」本想像方才一般叫段兄,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兩人已
有肌膚之親,叫的這般疏離一點也不正常,何況辛婉怡也隱隱感覺到,段翎目中
的絕望,並不只是因著體內淫蠱難祛,更多的是無可交流的寂寞,若自己再稱呼
疏離,怕再不會有人對他溫柔了:可段翎沒個表字可叫,親密一些的「相公」等
言語她又說不出來,也只能稱名了。「翎……把……把被子弄掉……才好動作……」

  「慢……慢一點……嗯,婉怡……」也不知有多久沒被人叫過名字,段翎聞
言不由身子微震,聲音都帶了些動搖。雖說一雙手仍在辛婉怡發間頸側、腿上腰
旁遊走,卻始終沒有一把將礙事的被子丟開

  「這樣……我還能忍得住……先讓……讓婉怡舒服一點……嗯……你好
美……好香……我……好喜歡你……」

  「唔……」沒想到他竟如此體貼自己,辛婉怡心中微甜,卻又帶著一些憂意。

  她忍疼輕扭嬌軀,讓他的手更好動作,一邊感覺著他無所不至的撫愛,從溫
柔中漸漸帶了些不容反抗的猛悍,一邊將夾在兩人中間的被子滑下。

  當段翎終於再難忍受體內強烈慾火的灼燒,對辛婉怡嬌軀的愛撫變成了慾火
狂烈的揉弄時,那礙事的阻擋總算離開了兩人,只聽辛婉怡一聲輕吟,纖腰一抬,
那肉棒已然進入了她的幽谷,才剛開啟的幽谷登時又被飽滿緊實地撐開,痛中又
有些微妙的快意。

  這一回不像方才那樣,已經過了足夠的前戲方才上陣,也幸好前次餘韻猶在,
漸漸濕潤的幽谷經過了一次風雨,好歹也習慣了些,否則辛婉怡終究經驗不多,
被這樣強攻猛打,只怕痛暈過去都有可能:饒是如此,那火辣辣的刺激仍令她一
時難以撐持,偏偏這回段翎再難忍耐,肉棒貪婪火辣地直向深處去采,觸及了方
才的傷處,讓辛婉怡不由珠淚漣漣,卻只有任他施為的份兒。

  「對……對不住……哎……婉怡……抱歉……」被淫蠱驅策的本能再難壓抑,
感覺肉棒被辛婉怡窄緊溫潤的幽谷緊緊裹住,彷彿正被柔蜜啜吸著一般,說不出
的暢快直透腦門,這般滋味雖不是頭一回了,可這一次卻是段翎第一次想這般珍
惜正被自己撻伐著的女子。

  他一邊道歉,一邊口手連施,既在辛婉怡纖細幼嫩的肌膚上愛撫不斷,減少
她的苦楚,也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在她身上,不至只在幽谷中蠢動不休。「都是
我不好……是我害了婉怡……對不起……以後……我會負責……所以……
唔……」

  「沒……沒關係……啊……翎……你……哎……」好不容易將「沒關係」三
個字說出口來,別的話卻是再出不了口了,一來幽谷正被肉棒深入淺出的鑽研探
索,不住攻略她的敏感地帶,剛開的花苞雖難承勇猛,卻也漸漸習慣起來,痛中
有快的滋味,讓辛婉怡既想忍耐又想放鬆承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加上段翎在
她身上努力疼惜,雖說被淫蠱所迫,動作間難免有點兒施力過猛,但心感其誠,
辛婉怡減輕了抗拒,降臨身上的滋味也漸漸令她銷魂起來,痛快之間不由有些痴
迷、有些昏沉。

  幽谷被他插的漸漸火熱、漸漸濕潤,肉棒與幽谷的親密廝磨,也漸漸讓辛婉
怡嚐到了妙處,不知不覺間她已不只是癱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纖腰輕扭、裸軀
微顫,卻非抗拒或悲哀,而是漸漸將他的攻勢,帶到了讓自己快活的方向:尤其
他雖抑著沒有盡根而入,卻仍將她撐得滿滿飽飽,那種被徹底攻陷的感覺,讓辛
婉怡不知不覺情懷蕩漾,嬌喘聲中逐漸享受到其中的無邊樂趣。

  感受到那淫樂的刺激,漸漸在體內蔓延,破瓜時種種既苦且樂的滋味,又似
回到了身上,而且比先前那一次更加強烈、更加徹底地佔有了她,銷魂之間辛婉
怡也不由吃驚。再怎麼說處女破身都不是那般輕鬆之事,何況自己總歸是被他強
行佔有了處女之身,即便辛婉怡真有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淫蕩本能,也不可能這般
快就如此歡迎男女之事,難不成……這淫蠱還有傳染的本領?連自己都被淫蠱感
染了,才會對男人的侵犯如此歡迎,甚至愈來愈希望著他的予取予求、盡情蹂躪?

  對身體裡的狀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辛婉怡雖是擔心,卻也無法可想,畢竟
現在自己正與他大行人倫之事,肉慾纏綿得火熱,根本無暇理會旁事:何況若自
己也難耐淫慾刺激,或許接下來幾日便被他搞得再也下不了床,也還可以受得了
吧?

  心思混亂著的辛婉怡漸漸無法考慮了,幽谷裡的刺激愈漸酥麻美妙,微微的
痛楚早已不翼而飛,雖只是些許,但身子已本能地迎合起來。

  勉力壓抑著用力吻吮、用力揉弄的衝動,段翎儘量溫柔的在她頰上唇邊吻著
親著,在她肌上乳中愛撫輕揉,偏偏身下女子肉體的反應,卻漸漸熱烈起來,與
她正親蜜交合的他自不會不知道。

  他喘息著,忍不住漸漸加大了力道,而她唇間微吐的呻吟,雖似有苦有樂,
但從身上傳來的刺激看來,快樂的成分卻是大了許多,不由讓他漸漸泯沒了神智,
在辛婉恰織巧細緻的嬌輟上馳騁起來,弄得辛婉怡不住嬌吟喘息,似不堪蹂躪,
又似樂在其中,那美妙的反應讓他更不忍釋手。

  在他溫柔又帶激情的刺激之中,辛婉怡再難壓抑充滿身心的快樂,她櫻唇微
啟,與他唇舌交纏,光只口中汁水交流,便有種難以言喻的滋味,尤其他毫不放
鬆,不只是手、是口、是肉棒,連身體都在她身上不住廝磨,美得辛婉怡不知不
覺已褪去處子的羞澀,任由本能驅馳,愈發親密地與他纏綿起來,恨不得整個人
都融到段翎的體內去。

  前面才射過一次,照說這回的持久能力該當要強些,但辛婉怡身體的反應比
方才要火熱許多,這一點沒有人比正與她親密交合的段翎更清楚,他只覺得自己
也熱著,滿心的愛憐與滿腹的慾望交纏一處,再也難以壓制:尤其是胯下肉棒似
生出了自己的意識,不住向著辛婉怡花心深處去鑽探採擷,偏偏愈是采探深入,
辛婉怡雖似承受不住地顫抖嬌吟,可肉體的反應卻更顯得投入,他便拚了命也只
能抑著不全根盡沒,以免令她痛苦,但要放鬆自己的腳步,卻是無法可想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放鬆自己吧!感覺得出辛婉怡的高潮便在眼前,體內的熊
熊慾火燒的段翎神智再難撐持。他低低吼著,竭力在她那迷人的幽谷中衝刺,享
受著她的窄緊甜蜜,也施予她無比的快樂,一時間床上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與肉體
廝磨的誘人聲音,再也難言其他。

  雖說剛剛破身之時便已嘗到了高潮的滋味,但這般令人神魂顛倒的美事,對
辛婉怡而言終究是太過強烈了,即便身為大夫,不像閨閣女子對男女之事避若蛇
蠍,比較能放寬心接受降臨在身上的一切,可經驗極少的她,對再次感受到的無
盡歡快,仍是不由自主地又愛又怕。

  可就在她的又喜又懼之間,那強烈的快樂再次降臨到她身上,只聽得辛婉怡
嬌柔無力、似要斷氣般的一聲呻吟,整個人都癱了下來,就連摟緊了他的四肢也
再沒了力氣,只能迷迷糊糊地感覺幽谷深處,又是一發火熱的元精注入,灼得辛
婉怡舒服得連淚水都流出來了,再管不著他在耳邊說了什麼……

  【第一卷】第五章:心思漸合

  「你……哎……別……」云散雨收之後,辛婉恰只覺得身心暢美無倫,雖說
幽谷中撐裂般的痛楚仍未褪去,腰臀之間更是難免痠疼,但相較於她所承受到的
無邊歡樂,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嬌柔無力地癱在段翎身下的辛婉怡,魂靈迷茫飄蕩之間,卻覺身上的段
翎又慢慢動作起來。雖說動的不大也不明顯,但猶然沉浸在高潮餘韻之中,辛婉
怡肌膚無比敏感,加上兩人肌膚親密熨貼,段翎既有動作,辛婉怡哪有不知之理?

  只是渾身正舒暢的乏力,此時此刻,便不論男女體力的差別,辛婉怡根本就
沒有推開他的力氣,只能無力地呻吟嬌喘,希望他暫停動手。

  聲音柔弱中帶著些無力,不只是身體的無力,其實辛婉怡的芳心,也不知是
否真的希望段翎不要動手。即便花心剛被他採取,剛嚐得男女樂趣的身心都還有
著處子的羞澀,即便身為大夫,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有所保留,讓身體漸漸習
慣此事,剛破瓜的胴體著實不堪如此需索:但方才洗禮身心的滋味如此甜美,令
嚐過的人再難抗拒,尤其是他有淫蠱在身,若自己不讓他遂願,強行忍耐著賁張
的本能,段翎也不知會多麼難過,想到他那無力乞憐的目光,辛婉怡便難堅持。

  「對……對不起……」聽辛婉怡嬌聲求懇,話語中微帶著些慌亂,在剛剛發
洩過體內本能的段翎聽來,猶若暮鼓晨鐘。他連忙停下了在辛婉怡嬌軀遊走的手,
想要撐起身來,一時間卻不捨離開這嬌柔美麗得令他愛不釋手的美胴。「都是……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做的……對不起……」

  心中暗叫一聲罷了,雖然段翎口中道歉,面上神情與聲音一般的誠懇,但那
淫蠱之威實非常人所能抵禦,段翎雖是強行忍住了手腳,可緊壓在辛婉怡身上的
身體,卻本能地與她親密廝磨,讓段翎停得了東顧不了西,只逗得辛婉怡嬌軀漸
漸發熱,前頭的餘韻彷彿與現在的刺激混合一處,催情的威力愈發難以抗衡。辛
婉怡纖手輕伸,握住了段翎的手,讓他看向自己。

  「沒關係的……」強抑著心中的羞赧,辛婉怡嬌滴滴的聲音吐了出來,眼中
口中傾吐的儘是柔情似水。就算不論段翎是男子、又身負武功,起了衝突自己絕
對抗拒不了,光只這軟弱無力、滿是絕望乞憐的眼神,辛婉怡也真難以拒絕他的
需求,何況那初次享受的滋味,又是那般美妙無倫、令人嚐過滋味後便再難拒絕。

  辛婉怡雖知這般激烈的淫樂,對還未習慣、尤其是沒有武功底子的身體絕非
好事,但那甜蜜令她不由鼓起勇氣出了口:「這幾日……你……就用婉怡來發洩
吧!」

  「可……可是……」雖知身下的辛婉怡極其溫柔,對自己充滿了疼惜愛護,
卻沒想到她竟為了自己如此犧牲,段翎雖不至於熱淚盈眶,卻也是心中感動,微
茫的眼中,辛婉怡那溫柔的笑臉,比之旁人所言國色天香、羞花閉月的美女也不
遑多讓,心中對她不由更加愛意如潮、難以壓抑。「可是婉怡才剛……才剛剛破
身……若真這麼搞……對身子不好……嗯……那個……我也舍不得的……」

  若段翎只是依自己的言語再行求歡,又或乾脆對她花苞初放的胴體需索無度,
或許嬌羞未祛的辛婉怡心中仍難免些許後侮:但段翎不只強行收手,言語中甚至
對自己多有憐惜之意,辛婉怡一顆芳心不由顫顫地多跳了幾拍。

  雖說醫者父母心,但辛婉怡終只是一女子,在溫柔如慈母地對病患傷者竭力
醫護之時,偶爾也會希望有旁人對自己這般愛護疼惜,只是時至如今,才第一回
有人對自己如此,還是個已經和自己有了肌膚之親的男子!芳心蕩漾下,差點連
話都說不清楚了。

  「放心吧……」纖手愛憐地撫著他臉旁的發絲,與段翎四目相對,辛婉怡六
七分憐惜的目光之中還帶三分嬌羞,甚至連她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這般大膽,
真是為了愛惜他身受的苦楚,還是因為想要滿足自己渴望云雨之歡的本能,想想
該是前者吧?畢竟才剛破瓜,便再愛那飄飄欲仙的歡樂,自己也不可能就這麼想
要男人。「婉怡也是大夫,便狂放個幾天……也有辦法理回來的……」

  話是這麼說,辛婉怡心下可沒有這般篤定,就算段翎身為淫賊非他本願,想
來也不會練那些損人利己的採補功夫,不會想把自己采到樂極脫陰、活活爽死,
但自己雖也常出去採藥,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柔弱女子,可身子骨終究不
能和練武之人相提並論,若這幾日段翎真弄得太過火了些,等到自己弄出了對付
淫蠱的藥方,讓段翎暫離此處尋藥之時,被男女淫樂弄得神魂顛倒的她,也不知
能不能好好下床,給自己開方抓藥,好補補被云雨狂歡掏虛了的身子?

  本來若換了前幾日,這也算不得問題,邵雪芊派給自己的那人雖算不得聰明,
跑個腿好歹也還行,即便自己被搞得纏綿床笫不得起身,叫人來抓方熬藥也還使
得:可棲蘭山莊到這裡至少三、四日路程,又沒有特地要他趕路,他回莊後再過
來無論如何也是四、五日後的事,這中間自己總不好光賴在床上不動作,畢竟剛
剛掏虛身子時,才最是調和身體可堪進補的良機,一去不可再返。

  心思一跑到此,辛婉怡嬌軀一震,差點沒出了一身冷汗,令身上的段翎也不
由微微吃驚。幸好那人在她身邊久矣,對武林人認識不多,否則若給他發現被自
己救回來的便是段翎,只怕段翎還沒醒來就要丟了小命,更不要說發現辛婉怡竟
被段翎弄到了床上,云雨淫亂搞到連床都難下。

  現在的辛婉怡只希望老天開眼,若自己沒能在幾天之內尋得克制淫蠱的藥方,
就只能希望那人晚幾天回來,畢竟段翎是佔了她身子的男人,邵雪芊是自己的閨
中密友,偏生一個淫賊一個俠女,乃是天生的對頭,邵雪芊的門人也絕饒不過段
翎,兩邊碰上哪有不打得頭破血流之理?

  感覺身上的段翎又慢慢動作起來,辛婉怡輕咬銀牙,摟住了他,任得那看似
溫柔、其實火辣熱烈的快感漸漸湧上,一邊忍不住喘息出聲,無言地誘惑著他的
放縱,一邊輕聲細語起來:「嗯……翎……有件事……哎……婉怡也不知……該
不該跟你說?哎……放……放慢一點……一下就好……好不好?」

  「嗯?」

  「婉怡的朋友,大概過幾日就會來此……」刻意避過姓名,畢竟就連不知武
林事如辛婉怡也知道,先前姬園與邵雪芊夫婦,還有姬園的兄弟們,與段翎也有
一兩回照面,一邊武功高強、一邊佔了人多,雖有衝突總沒分出勝負,彼此對對
方大概都不會有什麼好印象,報上名字恐怕要糟。

  「所以,婉怡這幾日便要……幫你找出解方……其中若須靈藥……恐怕得你
親自去采……婉怡一時半刻,可離不開這醫廬……所以……」

  「這樣也好……」一邊吻著辛婉怡溫潤嬌嫩的唇舌嫩頰,段翎的聲音彷彿從
天外飛來,迷迷亂亂地聽得不清不楚,「只是……要婉怡費心了……哎……對不
起……我……我明明知道……卻……卻忍不住……」

  「沒關係的……婉怡都說,要隨你高興了……只是……」話到口邊,辛婉怡
不由囁嚅,尤其一想到那淫亂的景象,更令她不自主地嬌羞起來,卻是愈想慾火
愈旺,幽谷裡頭竟已漸漸濕了。

  「這幾日婉怡就……就隨你了……可是,婉怡開方子的時候,你……你可以
坐著要婉怡沒有關係……只是……只是到時候婉怡的字……怕是會很零亂……
你……可別弄錯了字……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這方面的錯……可是會要命
的……」

  沒想到這般嬌羞溫柔的美佳人,竟會想到那般妖豔的淫態去,只是隨著辛婉
怡的描述,想到自己懷抱著她坐在椅上,一邊讓肉棒輕頂慢挺,享受著那窄緊幽
谷的酥軟溫潤,一邊看她苦忍歡愉衝擊,勉勉強強寫字,一副既想歡樂又怕錯了
手筆的模樣,段翎便不由慾火大旺,阻擋淫蠱的抗拒頓時又失了幾分。

  他摟緊了辛婉怡熱吻連連,吻得她嬌吟輕喘,一邊大舉侵犯著她的胴體,一
邊放輕了聲音:「哎……婉怡……你……太會說了……愈想讓……讓我愈忍不
住……我要來愛你了……」

  胸中不由一窒,被他那火熱的壓力抑得再沒辦法呼吸,辛婉怡無力地擁緊了
他,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任他再度狂逞,想到接下來這幾日即將降臨在自己身上
的種種,她不由得心神蕩漾。

  就這樣過了數日,當段翎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令人難以忘懷的她,前去取
那十年才得一熟的「九轉龍珠」以制體內淫蠱,軟綿綿地偎在被中的辛婉怡好不
容易才清醒過來,眼睛還沒睜開,鼻頭那似有若無的氣味,已先一步告知了她現
在房間中的情況。嬌羞的辛婉怡好不容易才敢睜開雙目,掩著自己赤裸嬌軀的被
縟之上氣味濃重,在在都是之前幾日兩人盡情歡淫的痕跡。美目微茫地環視房內,
辛婉怡差點沒羞得又閉上眼兒,入目所見都是在破身之前難以想像的淫痕穢跡。

  床褥之上一灘灘不堪入目的狼籍穢物、桌上椅間那半濕半乾的淫慾證據、磨
石地面上那大塊大塊的淫液春潮、從門外跨進門裡一條條的濕濡印痕,在在都讓
辛婉怡難以想像,先前的自己究竟是著了什麼魔?竟這般任他需索無度,非但毫
不抗拒,反而是心甘情願地沉醉其中。

  只是這幾日也不知與他尋歡作樂了多少回,每次的滋味都令她暢美到難以自
拔,相較於身心都被高潮強而有力地洗刷過,美妙無比地從處女變身成為蕩婦,
那無與倫比的快感,直到現在仍似在體內盤旋遊走、難捨難離:跟那快樂比較起
來,現在渾身上下的嬌慵乏力,還有幽谷之中隱隱的微疼,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讓辛婉怡雖已冷靜下來,芳心卻還是著迷地回想著。

  雖然愈想愈羞,卻是愈羞愈想,沉浸在回憶中的辛婉怡嘴角不由浮起一絲誘
人的笑意,纖手柔弱無力地撫在自己敏感的裸軀之上,順著被他滋潤得愈發玲瓏
浮凸的曲線慢慢遊走,這幾日的淫慾洗禮,似是讓她整個人都敏感了好幾倍,光
只自己的手撫在身上,品味著那水滑柔嫩的觸感,都不由有些心思飄蕩起來:可
惜肌膚似也食髓知味,在被段翎那般效果十足的玩弄過後,自己的手撫上去雖是
溫柔,卻總覺得少了什麼感覺,偏她又羞於去尋覓答案,一切只能等他回來。

  休息了許久,雖說嬌軀仍是痠疼難當,顯然這幾日身受的快樂太過強烈,雖
說整個人的靈魂都不知被他搞得昇天了幾回,其樂真難以言喻,但天下沒有白吃
的午餐,縱情淫樂的代價,到現在才要出現呢!

  本想起身下床的辛婉怡身子才動,只覺幽谷中一陣怪異的感覺湧上,痛倒是
沒有開始時那麼痛,但初啟的幽谷也不知被他佔有了幾回,那黏膩濕潤的感覺盤
桓不去,不只讓辛婉怡一時動不了身子,更令她原已漸漸平靜的芳心,又被誘到
了前幾日銷魂蝕骨的記憶裡頭去。

  本來辛婉怡也非生性淫蕩的輕浮女子,可他所帶來的云雨之歡太過美妙,初
嚐此味的她難免耽溺,尤其與辛婉怡交歡的是他段翎,激烈火熱的動作雖是令女
子為之神魂顛倒,可格外誘人的,卻是段翎強而有力的動作之下,隱含的那脆弱
無力的靈魂,其間的反差,竟令被強行求歡的女方不由錯覺,是自己正疼惜寵幸
著這柔弱的孩子。

  雖說事後想想也覺羞人,但回憶之間那溢滿芳心的溫柔,卻讓辛婉怡瞭解到,
即便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多半她還是會心甘情願地耽溺下去,只是此番羞人心
思,別說是段翎了,便是自己的閨中密友,也不能讓她知道啊!

  突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廬外響起,一點不停地直向內闖,本已決心下床
收拾善後的辛婉怡,忙不迭地鑽回了被裡去,只是那人來得太快,即便辛婉怡縮
得快,可匆忙之中難免有錯,本來好端端地覆在身上的被子,竟不由滑掉一半,
她甚至來不及拉住,已與入房之人打了個照面。

  「可惡……」看著房中的種種,怔在房門口的邵雪芊不由咬牙切齒,眉目如
畫的五官不由有些扭曲,和容貌配合無倫的寶相莊嚴、嫻雅高貴氣質,也被填膺
的怒火所取代,氣得身子直顫,圓瞪的美目幾乎沒噴出火來。

  雖說貌若天仙下凡,但邵雪芊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畢竟與姬園成婚
之後,都已有兩個孩子了,即便容貌氣質仍不輸年輕之時,對男女之事總不會一
點不知,光看到床上辛婉怡縮在被中,隱可見赤裸肌膚上還有被男人玩弄過的痕
跡,加上她含羞帶怯、不敢望向自己的神情模樣,以及房中種種痕跡,她哪裡還
不知道辛婉怡已被那淫賊段翎佔了便宜?可惜自己聞訊之後緊趕慢趕,近四日路
程只用了兩天半,直到現在腳下還軟著,撐著口氣才能站穩,終究還是來不及。

  雖然邵雪芊從前便擔心辛婉怡孤身一人在外,頗想讓她到棲蘭山莊好就近照
應,但辛婉怡一心向醫,自己幾次請求都被她婉言拒絕,最多的讓步就只是讓邵
雪芋所派的門人留在她身邊照顧,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辛婉怡誰不好救,偏偏救
了段翎那個淫賊!

  本來當那個門人回到莊裡時,邵雪芊雖有些怨怪這人不把自己的交代當回事,
竟讓辛婉怡孤身一人留在醫廬,但辛婉怡向愛清靜,這類事也不是頭一回了,她
原還不放在心上,便聽說辛婉怡又在路旁救了人,也不怎麼當回事:直到那門人
偶然提起,被辛婉怡所救之人俊美得非同一般,讓她不由上了心,細細詢問之下,
才知那容貌模樣,與自己一直追緝的淫賊段翎如出一轍,邵雪芊方知,當自己盡
心在想法子照顧自己年幼體弱的女兒時,密友竟惹上了段翎這等煞星!

  雖說俠女與淫賊乃是天生的對頭,但段翎此人對邵雪芊而言卻是特別的存
在。

  在數年前,姬園與結義兄弟們剛剛成立威天盟,在江湖上名聲並不甚響,而
那時最出名的年輕俠少,便是段翎,武功既高人又仗義,所到之處宵小之輩無不
退避三舍,手下也不知毀了多少黑道強徒,那時他還曾出手助過威天盟幾次,若
非邵雪芊先前便與姬園有白首之約,也不知會否被他迷去。

  只是兩年前卻是情勢大變,段翎褪下了俠義人物的外衣,大行淫惡之事,他
武功不弱,先前的俠名亦非易與,淫惡之事剛傳揚開來時,有許多曾受過他恩情
的人還不肯相信,拚命為他解釋,邵雪芊也曾是其中之一隻可惜事實俱在、難以
狡辯,出現的被害人愈來愈多,邵雪芊就算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感覺受
騙的威天盟眾人聯同正道高手,變成了追殺段翎的急先鋒,若非此人機警冷靜,
光這淫賊之名,在江湖上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環顧屋內,只見處處淫跡未滅,全來不及掩飾清掃,那濃厚的味道直透鼻中,
顯然人都還沒走遠呢!若非見辛婉怡嬌小的身軀裹在被中,隱約可見香肩玉腿,
顯然身上再無衣衫,光看屋內景況,便知辛婉怡已不知被那淫賊禍害了多少次,
不敢丟下她獨處的邵雪芊怕早要追過去了。

  強忍著發飆狂怒的情緒,邵雪芊慢慢走了進來,只見辛婉怡臉兒埋在枕中,
竟似羞到不敢面對自己,加上屋內種種,想來那淫賊不只是床上淫辱辛婉怡,甚
至在床下房中,也不知用多少手段污辱過她,愈看愈令邵雪芊義憤填膺。

  姬園乃溫和君子,對邵雪芊而言,夫妻敦倫自然只該在床上行事,連床外都
能夠禍害女子,除了淫賊之外哪裡還有人會使這等手段?

  愈想愈火,對辛婉怡的憐意愈昇,偏偏房中淫漬穢跡無所不在,性頗好潔的
邵雪芊便連下足都得小心三分,生怕踩著了那淫賊留下的污穢,許久才好不容易
踱到桌邊:床上的辛婉怡聽她愈走愈近,連頭都不敢抬,只畏縮床被裡頭,那模
樣令邵雪芊愈發憐惜,生怕一不小心驚了這些日子含悲茹苦,也不知忍耐了多少
回淫賊的邪惡玩弄,好不容易才能脫離段翎魔掌的她。

  走過桌邊,邵雪芊美目一飄,只見零亂的桌上文房四寶散置,說不定辛婉怡
才剛在桌上受辱過,不過更吸引她目光的,卻是桌上擺著的一封信函,那上面的
字體,除了段翎所留還會有誰?

  本來從當日發現段翎的真面目開始,邵雪芊等人便一路尋方設法地追殺段翎,
也幸好段翎作賊心虛,面對正道中人的圍剿時多半以逃離為先,不怎麼敢動手,
否則以他武功,追殺他的人只怕也要死傷枕藉。

  只是這追殺的過程著實不太順利,一來以往受過段翎人情的人著實不小,即
便惡行已顯,仍有不少人不願相信真相:二來被他禍害過的女子雖多,但願意出
來指認,又或投入追殺此人行列的受害者,卻是少之又少,絕大多數甚至連與他
相關的狀況都不肯透露半分。

  一開始邵雪芊還以為,這些受害者雖說也有些會武的,但畢竟武功不高,想
來也是意志不堅之輩,是以被男人古了身子之後,連心都被淫賊給倫去了:但隨
著愈加深入追查,愈覺得情況不對,被段翎姦污的女子愈來愈多,其中不乏武林
俠女,照說受害者愈多,集思廣益之下,該愈容易追到此人行跡,可卻是愈追愈
不順利,許多受害的俠女竟都不願對他追究,令人難以想像。

  仔細尋思,邵雪芊等人才發覺其中癥結所在:想來段翎不只仗著那張俊美無
倫的臉孔,在淫辱過可憐女子之後,多半還加以哄騙,慘遭淫污的女子身心受創,
正是最脆弱的時刻,也難怪承受不住他的甜言蜜語。如今看來,這人想必也在辛
婉怡身上用了同一招,若自己不能開導這密友,讓她真被段翎的謊言哄了過去,
這多年朋友也算是白當了!

  趁著辛婉怡還瑟縮被縟之中,不敢抬頭看向自己的當兒,邵雪芊水袖一揮,
悄無聲息地將那信函藏進了袖內。這動作使得漂亮已極,別說辛婉怡不會武功,
又沒有注意到自己,就算是與邵雪芊同等的高手,除非特別小心觀察邵雪芊的行
動,否則多半也會被她這自然的動作給騙過去。

  「婉怡……」

  聽床邊的邵雪芊輕聲呼喚,縮在被內的辛婉怡嬌軀直顫,倒不是因為自己猶
然一絲不掛,羞得不敢見人,更非因為被男人強奪了處女之身,清醒之後滿心的
羞澀,而是心中的掙扎使然。

  一邊是自己的多年密友,一邊是令自己魂銷的男人,偏偏兩邊的心結之深,
無論是誰居中都難解閞,就算自己告知邵雪芊真相,段翎身中淫蠱,才會墮落成
無女不歡的淫賊,可以邵雪芊的性子,怕也不會放鬆對這人的追殺吧!是以她縮
在被中,連頭都不敢稍抬起來。

  「哎,是我不好……」見辛婉怡身子縮的好小,原就纖細嬌幼的身子躲在被
內,簡直就和自己那剛出生一、兩歲的體弱女兒一個模樣,邵雪芊心下愈發痛楚。

  若自己再多些心放在這密友身上,若自己派的人再警醒些……只是再怎麼後
悔也來不及了,「若我派的人警醒一些,看得出那人便是段翎那惡賊,趁他無力
與抗之時,剛好可讓他惡貫滿盈,誰知……卻變成了如此……都是我不好……」

  「不……沒有……沒有雪芋的事兒……」聽邵雪芊如此自責,感覺她身子沉
重地坐到了身旁,甚至不管床單枕褥上頭儘是段翎與自己云雨歡合後的痕跡,顯
然自責如她,已完全忘記了平時的潔身自好,換了平日的邵雪芊,便累死了也絕
不會坐在旁人弄污了的床褥上頭,辛婉怡芳心不由愈發沉重。

  光知自己被段翎破身,邵雪芊已自責如此,若讓她知道自己連心都給段翎佔
了,只等著他解蠱後回來找自己,也不知她會驚訝自己如此不知羞恥,竟對淫賊
傾心,還是會自責更甚?

  「可……可是……」聽辛婉怡直到此時,仍不願對自己有半絲怨嗔之心,雖
早知這密友的溫柔善良,邵雪芊仍不由難受。明明連清白身子都被淫賊所污,看
這模樣怕被污了不只三、五回,對女子而言這般侵犯著實是最傷人的,彷彿不隻
身體,連心都被淫賊所踐踏,但溫柔如她仍是毫無怨怪,愈思及此邵雪芊愈是自
責,恨不得馬上追上段翎,將他千刀萬剮,卻不能將她丟在這兒啊!

  「真的……真的沒關係……」忍著心中掙扎,辛婉怡努力鑽出被子,對著邵
雪芋盈盈一笑,心想:段翎之事暫時不能和邵雪芊明說,但等到段翎尋到了那「九
轉龍珠」,解了體內蠱毒,再依著自己所言,多取一顆帶回來,由自己交給邵雪
芋,配藥去救邵雪芊那體弱的小女兒姬夢盈,有這救命之恩相護,說不定能讓彼
此間的誤會冰釋。

  她柔柔一笑,伸手輕撫邵雪芊玉手,卻覺她脈象混亂,顯然是不眠不休地趕
了許久的路,體內疲痺交加,若非邵雪芊底子深厚,這一路上又沒與人當真動手,
只怕體內的問題早要爆發,不由驚出了聲:「雪芋你……哎……怎麼累成這樣了?」

  「雪芋沒事,真的……」沒想到身受重創、自顧不暇的辛婉怡,甚至連被子
都還無力鑽出、連衣裳都沒來得及穿,便關心起自己的身體,雖然被她這一提,
邵雪芊也覺體內氣脈虛浮,坐了下來的身子一時半會怕是站不起來了,但心思卻
早轉到了另一邊,淚水都差點掉了下來,「只是……只是趕了不少路……體氣有
些虛浮……多休息一會兒便好……倒是你……哎……」

  「沒關係的……」聽邵雪芊這麼一提,辛婉怡嫩臉微紅,愈發地不敢起身。

  她也知道邵雪芊之所以累得如此,是為了「救出」自己,雖心感邵雪芊深情
厚意,卻也不由心虛。

  若讓邵雪芊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怎麼全力抗拒,幾乎是半推半就地與段翎
成了好事,之後更是與他歡愛連場,舒服得骨頭都快酥了,也不知邵雪芊會怎麼
生氣?光想到自己歡快的當兒,正是她披星帶月強趕而來的時刻,對前幾日之事,
辛婉怡便連提都不敢提了。

  「是……是嗎?」見辛婉怡嫩臉微紅,原本遠不若自己的姿色,在這血色潤
澤之下,竟不由美了三分,邵雪芊心下愈恨。

  這段翎得手後便逃之夭夭也還罷了,甚至還大逞淫威,把可憐的辛婉怡都給
帶壞了,被那邪淫手段污辱過的女子,如何能恢復以往的純潔?尤其辛婉怡不會
武功,卻受此殘害,邵雪芊心下對段翎的怒火,愈發昂揚得不可收拾。「那淫賊!
我遲早要殺了他!」

  「這……別輕易提要打要殺的,給小夢盈積點福德吧……」聽邵雪芊又將念
頭轉到了段翎身上,辛婉怡本能地覺得不妙,偏又不敢讓她知道自己已連心都被
這人拿了去,此刻的她如此虛弱無力,著實不願面對發火憤怒的她,忙地把話岔
了開來。

  「夢盈身子骨弱,除了胎內時雪芋你跟人動手的余患外,不也因為你手上沾
了血腥?有了孩子……手下也該放鬆一點,別動不動就下重手……」

  「嗯……」聽辛婉怡把話題拉到了自己女兒身上,邵雪芊不由心頭微悵。其
實這也是武林人與外人的分別,有武功者行走江湖,哪個手上不沾些敵人之血?

  所謂人不染風塵、風塵自染人,人在江湖往往有身不由己之嘆,可不像局外
人所言那般,輕易就可以從血腥中抽身開來。

  只是這般問題她與辛婉怡也不知爭論過了幾次,誰都說服不了誰,邵雪芊雖
覺辛婉怡未免太過心慈,但一來辛婉怡是醫者而非江湖人,所謂醫者父母心,有
這等心思也是理所當然:二來從生了孩子後,尤其小女兒姬夢盈呱呱落地便見體
弱,邵雪芊竟覺自己也漸漸體會到了辛婉怡話中之意,大改婚前對敵人毫不容情
的性子,手下已鬆了不少,除非是段翎這等令她恨怒交加之人,邵雪芊已許久沒
這般喊打喊殺了。

  「好吧……只是那人實在太可惡,雪芋可不能輕易饒他!」

  「唉……」知道自己是絕對沒法在這方面說服邵雪芊的,這或許就是醫者與
武者的分別吧?辛婉怡微帶苦笑,突然想到了那體弱的小女孩,心想著正好趁此
機會,先在邵雪芊心下打個底。

  「對了,為了幫小夢盈補補身子,婉怡是想到了一個藥方,先前尋訪了不少
藥物,現下就只差那「九轉龍珠」一味奇藥,據說此物十年一熟,算算日子也該
近了……只不知何處有藥?」

  「哦,真的?」聽辛婉怡此語,邵雪芊不由又驚又喜,畢竟姬夢盈是她所生,
又是天生體弱,身為母親著實勞心勞力,偏生姬夢盈體質虛弱常有小病,怎生進
補也難補的紮實,自她出生之日起,邵雪芊也不知尋訪了多少奇方異法,只是沒
什麼效果。

  姬園的結義兄弟劉濠之子也是一樣的毛病,是以威天盟這段日子,除了追殺
段翎外,最用心就是尋訪奇藥,好救這兩條柔弱的小生命,若非如此,威天盟人
多勢眾,便論武功奈何不了段翎,也不可能讓此人這般輕鬆度日。

  不過欣喜之中,又帶一絲驚疑之意。方才一瞥之間,除了段翎留下的信函之
外,還有便是藥方的殘篇,一方殘紙上正寫著「九轉龍珠」的所在地,竟就位於
棲蘭山莊的不遠之處。

  可前些日子段翎便在此處,難不成是天奪其魄,此人身子出了什麼問題,才
會被辛婉怡相救於道旁?若真是如此,自己去採藥的時候,恐怕還得當心段翎出
來奪藥,看來……是得聯絡丈夫的那幾位兄弟共同出手了,說不定還能設下陷阱,
在取得奇藥救護自己子女之時,一舉解決段翎這淫賊呢!

  本來那日邵雪芊雖匆匆離去,不似以往那樣留在身邊照顧著嬌弱無力的自己,
辛婉怡便該起疑的,只是她心中有鬼,實不敢面對密友的關心,邵雪芊的離開對
她而言,著實是去了心中一個負擔。

  起身清理房中痕跡之時,只覺渾身痠疼難忍,尤其幽谷之中更是麻酥裂疼的
千百滋味,每一下動作都讓她想到段翎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時的感覺,加上手下
清理的,正是兩人歡愛所留下的痕跡,撫觸之間心思愈發百轉千回,足足耗了辛
婉怡不少時間,才算把整個醫廬清理乾淨。只沒想到隨即傳來的,卻是段翎被逼
落崖的消息,聽到此事時辛婉怡一時間竟是呆若木雞。原先在邵雪芊離開之後,
辛婉怡雖也曾想到,邵雪芊會不會從哪兒得到消息,前往堵截甚至伏殺段翎,只
是段翎離開在先,邵雪芊得知在後,再怎麼樣也趕不到他前頭去:何況段翎武功
何等高明?辛婉怡雖非武林中人,也知能幾次在邵雪芊等人手下全身而退的他絕
非易與,哪裡想得到段翎竟會陰溝裡翻船?芳心震盪苦楚之下,竟難得地跟邵雪
芊大聲吵了起來。

  本來邵雪芊也不是頭一回面對跟段翎有了肌膚之親的女子,加上段翎淫技高
明,遭他玷污過的女子竟是十有六、七都對他無甚恨意,照說辛婉怡的反應她也
該料到少許,該當有所防備。

  只是段翎雖是被迫落崖,主要卻是因為那懸崖的地勢不佳,便輕功再高也難
以從眾人面前逃脫,偏偏他到得早,當眾人將他困在崖上之時,他已從崖壁中摘
了兩顆「九轉龍珠」,就在眾人面前吞了一顆下去,只洋洋得意地亮著剩下的一
顆給眾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模樣令眾人又氣又怒,姬園、劉濠等人雖落力以赴,
硬迫得他無法逃生,拚命之下也只勉強從他手中搶得僅餘的一顆。只是良藥只剩
一顆,需用藥者卻是兩人,眾人雖拚命得勝,卻落入了二桃殺三士之局,雖因著
姬園居長,這消息又是邵雪芊辛苦得來,是以姬夢盈得以用藥,總算是保住了一
條小命,卻也因此讓姬園與劉濠生了分。

  雖沒有真的兄弟反目,彼此相處間氣氛也頗不佳,遠不若先前威天盟的精誠
團結,心中喜憂參半下才來尋辛婉怡想辦法,又發現辛婉怡對段翎竟是真心,想
到了那日自己暗藏之後毀去的段翎留書,怒火填膺之下邵雪芊也失了常性,爭吵
之中差點沒動起手來。

  雖說兩人自幼便是好友,加上心有所忌,再吵也吵不到翻臉,尤其辛婉怡對
姬夢盈的虛弱身子頗費心力,這小姑娘簡直與她親生沒個兩樣,因著她的關係兩
邊也不至於反目,只是彼此相處間卻難免有點兒隔閡,但兩人都隱藏得好,這點
兒異樣自然不是年輕識淺如姬夢盈所能看出。

  心中與其說怨邵雪芊,不如說是怨恨自己。段翎本來可以好好地取藥抑下體
內淫蠱,回到自己身邊,還能用「九轉龍珠」稍稍緩解與威天盟之間的恩怨,若
不是自己不小心將「九轉龍珠」之事洩露出去,便不會造成如此後果,弄到段翎
原本俊雅非凡的臉孔,竟變成了現下這般模樣。

  淚眼婆娑間,辛婉怡發顫的手無力地抬起,輕輕地撫在段翎臉上,傳來的觸
感卻是如此粗糙,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割傷自己的手,與當日肌膚相親之時的柔
滑判若兩人,不由連聲音都顫了。

  「你不恨我……你一點不恨婉怡……那麼……難道說……當日……當日你也
是……嗚……」說的淚珠直淌,幾乎連聲音都不清楚了,辛婉怡芳心百感交集,
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當日因著她的錯才造成如此,平日裡自怨之間,偶爾她也曾想到,若他能脫
生天,以段翎之智,必能猜到是自己的原因才會出了差錯,即便因此僧恨自己,
總也在他心中佔了個牢牢的位置,沒想到卻變成現在這樣……

  「對……我一點都不恨婉怡……真的不恨……」見辛婉怡淚如雨下,五官微
微扭曲,知作弄的她也夠了,段翎嘴角微動,低下了頭去,額間貼上了辛婉怡額
上柔嫩的肌膚。先前淫蠱佔據體內,雖也與許多女子有肌膚之親,卻總不像現在
這樣,能專心地體會女子肌膚的柔嫩細緻,他不由得貼緊了她不肯放,言語之間
口鼻中的氣息直透辛婉怡臉上,吹拂著她的淚水亂流開去。「不過婉怡這樣胡搞,
害段翎在崖下撐了這麼久,即便段翎性子還算不錯,也真有些怨你呢……我要你
賠……」

  聽段翎這般說話,正哭得梨花帶雨的辛婉怡怔了一怔,猛地把頭一抬,若非
段翎早有準備,及時仰頭以避,只怕真會撞到一處呢!

  淚眼婆挲間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可愛又可惡,心知自己如此傷心都是被他給耍
了,辛婉怡芳心又甜又澀,既愛他並非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又氣他明知自己心
痛,還是這般耍玩自己,一時間怔怔的真不知該說什麼才是,只任得壞笑的他額
頭又貼了上來,輕柔地在自己額上輕擦著,愈感覺到他皮膚的粗糙,愈知這段時
日段翎過得著實不怎麼樣。

  雖知自己的哭泣只是被他耍玩的結果,但當日之事一直盤踞在辛婉怡心頭,
若非醫家學問廣博深奧,追尋之下著實令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只怕光這盤在心
中的自怨,就夠要人命的了,不然史書上怎麼那麼多怨憤生疽而亡之人?

  此刻他雖在耍著自己,但相較於辛婉怡心中苦苦的壓力,被耍玩雖有些不喜,
但在她心中卻不由有些甜意,似是希望被耍弄地更狠些,才能稍解情愁。

  「你……你真是的……明知道婉怡為你難過……還這樣耍弄婉怡……壞
蛋……」閉上美目,感覺額間那粗糙的觸感,剛開始接觸時或許感覺不大好,但
漸漸習慣,尤其想到這就是他的觸感,辛婉怡竟似有些享受這樣接觸的滋味,淚
水溢流之中,纖手輕輕地環到了他背後,把段翎抱得緊緊的,深怕一個不小心他
就跑了。

  「這麼過分的話……虧你也想得出來……哎……婉怡早連……連身子都被你
佔了,還有什麼可以賠給你的?你若想婉怡賠命,就拿去吧……反正……反正婉
怡也難過夠久了……」

  「我不要婉怡的命……不過……我要婉怡賠得更多……」伸手輕撫著辛婉怡
的秀髮,那柔軟細緻的觸感,是這般的溫柔又陌生,真有些久違的感觸。只是從
第一眼重見辛婉怡,眼尖的段翎便已發現,辛婉怡烏潤光潤的秀髮之中,若有似
無地雜了幾絲白縷,顯然分別的這段時日,辛婉怡雖不像自己在山間孤獨苦撐,
心下的壓力卻也不大好過,心中不由憐意大昇.「這怨哪……足足怨了十五年……
一直都生了根地黏在段翎心底,從沒剝掉的一天……好婉怡可憐,我要弄得你生
不如死……」

  「你……你啊……」話裡的意思聽起來雖狠惡,但聲音聽來卻沒有半分陰毒
怒意,含帶的笑意如此溫潤柔和,情知他只是在說笑的辛婉恰芳心微蕩,光想到
他說這十五年來都沒忘了自己,就已經夠令心中泛甜了,索性投入他懷中撒嬌起
來。「弄就弄吧……只要有你在……想怎麼弄死婉怡都行……雖說婉怡練了點武,
已非軟弱女子……但還是遠不及你的……只能任你胡為……絕無反抗之力……」

  「婉怡放心,我……再不會離開你了……」感覺到懷中辛婉怡的深情,段翎
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說來難堪,雖說段翎出山之時難免年少風流,加上後來中了淫蠱,胯下壞過
的女子早就算不清了,但真要說來,能夠讓他心動,甚至心中牽掛思念的女子,
除了懷中這不過堪稱面貌姣好的辛婉怡外,還真的沒有旁人,最多再加上那溫柔
天真,一路上對自己毫無樊籬,依賴猶如親長的小姬夢盈吧!他不由伸出雙手,
將辛婉怡摟入懷中,聲音卻不由起了一絲壞笑。

  「可憐的好婉怡……段翎可是說真的……這段日子一個人被困在山裡,在前
頭有人墜崖之前,連句話也找不到人說,這怨……可深得很,可婉怡又沒辦法逃
開我的手,這下子……你可要慘了……可能真要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就生不如死吧!最多是……最多是……是真死在你手上……也好
過……哎……」偎在段翎懷中,只覺此刻已是心滿意足,便不說她早知段翎便嘴
上狠,手上也沒真那般過分,什麼生不如死多半隻是誇張的說法,光只是這般長
時間的思念,已夠令她發瘋般的難過了。

  她甚至舒服地在他懷中扭了扭身子,摩挲之間只覺整個人都熱了幾分,「婉
怡不說了……你……想怎樣便怎樣吧……婉怡……哎……算婉怡命苦,努力受著
便是……」

  「等你試過之後……說不定婉怡會又怕又愛……想多嚐嚐這般苦刑喔……」

  嘴上邪邪笑著,摟著懷中佳人更緊,一雙在辛婉怡嬌軀上游動的手漸漸用
力。

  那淫蠱雖已被「九轉龍珠」壓掉了七、八分威力,但留在身上的記憶卻如此
強烈,雖已十餘年不知女色滋味,但身體動作間仍是自然而然,絲毫沒有放緩,
光感覺懷中辛婉怡身子發熱、輕扭慢搖,段翎便大為得意,自己仍寶刀未老呢!

  「你……壞蛋……你究竟……想用什麼苦刑來對付婉怡?」抬起頭來,任淚
水流洩,唇上卻不由湧起一絲笑意,光看他表情,加上段翎手上的動作,便猜得
到這苦刑多半與床笫事脫不了關係……想到自己破瓜後整整三日的沉淪滋味,很
快就要重回身上,便不由目眩神搖,禁不住芳心蕩漾。

  雖說當日破身未必完全合其本意,加上事後為了段翎之事,與好友邵雪芊頗
有爭執,對段翎難免有所怨懟,但光想到那幾日段翎除了慾火狂燒,幹得眼睛都
發紅的時刻外,那怎麼也掩不住的絕望無力模樣,卻令辛婉怡愈想愈愛、愈想愈
要把他摟在懷中,好生疼惜愛憐一番。

  即便事後段翎將自己棄若敝屣,可一想到那時他對自己的依戀柔弱模樣,辛
婉怡對他就是恨不起來,才一見到他,就覺得身體裡面一股難以言喻的衝動正在
鼓蕩,激得辛婉怡不能不馬上從邵雪芊與姬夢盈眼前逃離。明知這壞人要對自己
非禮,可芳心之中卻是一點不想反抗,大不了就像那時一般,被他搞得癱在床上
爬不起來罷了,與那銷魂蝕骨的滋味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感覺到辛婉怡嬌柔地偎在自己懷中,隨著自己雙手到處,柔滑纖細的肌膚漸
漸滾熱起來,紅暈之間透出眉目含春,段翎不由微訝。當日他雖與辛婉怡有了肌
膚之親,還激情到尋常情侶難以想像的地步,可那時終究是因著淫蠱操控,與其
說辛婉怡春心難耐,不如說是因著她的慈愛溫柔,才會放縱著與自己大行云雨之
歡,若非自己手段高明,辛婉怡又忍疼相迎,那段日子她的感受怕是苦多於樂,
也就因著那慈愛溫柔,才令他動心,這女子絕對不是生性就喜好床笫之歡之人。

  可從現在看來,辛婉怡那護守的本能,卻是轉瞬間便在調情的手段下灰飛煙
滅,簡直像是一直等著自己挑逗般地馬上便熱了起來。一閞始時段翎還帶幾分得
意,想著自己被困崖下這麼久時間,對女人的挑逗手段卻是不退反進,可漸漸地
他也發覺了情況不對。辛婉怡熱得這般快、這般無力抗拒,絕非尋常懷春少女、
飢渴婦人,反而像是中了媚毒春藥一般,亟待男人佈施雨露。

  輕柔地唔嗯哼著,感覺段翎的手在身上不住遊走,辛婉恰舒服得整個人都軟
了,再沒辦法站住腳,只能靠著他才能直立身子,芳心飄蕩之間感覺到段翎雙手
的異樣。

  迷濛美目輕啟,對著面泛疑惑的段翎柔柔一笑,那笑意溫柔的一如往常,卻
又多了一股隱在骨子裡的柔媚,纖手似無力又渴望地環住了他的頸子,只差沒主
動獻吻上去。

  「那時候……哎……婉怡被你玩壞了,到了晚上……總想到你在任意擺佈婉
怡身子的火熱……直到整姻醬甲裡都是你……怎麼也……也乖不了……只是使
壞……」

  聽辛婉怡這話,段翎倒真不由怔了一怔,連手都緩了下來。其實從中了淫蠱
開始,他的體會也差不了好多,那淫蠱在體內日復一日的成長茁壯,影響愈來愈
強烈:尤其男人與女人不同,即便還沒有床笫經驗,對男女之事也是本能地想望,
不似女人因著矜持羞怯,還能強自忍耐,這愈是動心,淫蠱之威愈烈,愈來愈是
難以壓制忍耐,難不成……辛婉怡也受到淫蠱的影響了?

  「看來……是的。」見段翎表情,辛婉怡也知他想到了什麼。說來若非自己
醫道了得,能靠藥物食物調整體質,又因著為段翎診斷,對淫蠱的瞭解絕非泛泛,
再加上從男女交合之間染到身上的淫蠱並不強烈,最多有三分威力而已,只怕已
嚐到滋味的辛婉怡也真受不得這般漫漫寂寞。

  「婉怡……也被你搞得中了蠱,幸好還能忍耐……偏偏……偏偏一見到你,
那蠱性就……就又湧了起來……也真是婉怡前生冤孽,看來這輩子……是真的逃
不開你的手了……說到這兒,你的蠱……可已經解了?」

  「沒能全解。」微微搖了搖頭,讓滿是傷痕的額頭輕摩著辛婉怡細緻的肌膚,
段翎嘴上微微苦笑著,「那「九轉龍珠」其性太寒,以我的功力光服了一顆,就
漸漸覺得身體不太對勁,否則也不會那般輕易著了道兒……偏偏淫蠱甚烈,又與
體內精元連結難解,只一顆「九轉龍珠」最多壓抑其性,要全解蠱毒卻是不能,
可我又不敢任意多服,這東西的藥性……遠比想像中厲害多了……」

  「是……是嗎?」聽段翎這麼說,辛婉怡不由微覺奇怪。說來她也不曾親見
「九轉龍珠」這等奇藥,只從書上瞭解其藥性,書上記載與真實情況有所出入也
是常有之事,只是當日她多留了個心眼,叮囑段翎不要太貪,一顆一顆慢慢嚐試,
反正「九轉龍珠」十年一熟,每熟兩顆,慢慢嚐試總不會出問題的。

  不過聽他這麼說,她也不由慶幸段翎聽從自己的囑咐,若藥性真這般強烈,
若一口氣吞了兩顆,也不知段翎受得住受不住?

  「能夠壓制……就已經很好了……別像那個時候……」

  知道辛婉怡之所以這麼說,一方面是為了安撫蠱毒未能全解的自己,一方面
也是為了說服她自己,段翎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整個人貼得她更緊,輕輕刺激著
她玲瓏浮凸的嬌軀。雖隔著漸厚的秋衫,卻也感覺得到,這女子的身段比之當日
的青澀,要成熟了許多。「原先我還想壓制……不過現在碰上婉怡,卻是再不想
壓制了……好可憐的婉怡,我……可不會再忍耐了……」

  「你……難道……」

  「沒錯……」段翎一邊邪笑,一邊加緊撫弄辛婉怡嬌軀,令她火熱之間漸覺
衣衫零落,不知不覺地已被他寬衣解帶起來。嬌羞的她不由想要推拒,卻覺得愈
來愈是無力。

  【第一卷完】
2016-11-3 13: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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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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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起雲深】第二卷

  內容簡介:

  山莊一役受「洪濤無盡」掌勁餘威所苦,邵雪芊日夜難安。

  雖有辛婉怡善加調養,然襲擊山莊之人的身份懸而不明,夜夜又受段翎與辛
婉怡云雨的淫聲浪語所苦,身為人母還需提防女兒姬夢盈和段翎走得過近,邵雪
芊心中煎熬不已。

  然此般煎熬竟是當初崖下療傷時,段翎便已落下的暗著,體內淫蠱暗種的邵
雪芊幾經辛婉怡的挑逗,加以欲拉攏段翎協助復仇,終是難耐熾盛的慾望,心甘
情願地承受段翎凌辱其身的「報復」……

  

  【第二卷】第一章:誤解冰釋

  雖說芳心早在當年就被他拿下了,可一來辛婉怡已有十餘年未嘗男女滋味,
雖說淫蠱沾身,可除了容易動情這一點外,身心狀況與處子之時也差不了好多:
二來她終究是良家女子,可經不得太過激烈狂野的手段。

  即便那時與他淫歡三日,可還只是在閨房中縱情淫樂而已,即便不止床上,
桌上地下都會幹過,總沒出過房門,最激烈的一次他邊走著邊干自己,卻也在出
房門前被她及時發覺阻止,終究沒能夠把此等淫事搞到房間外頭,可現在……卻
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雖說這醫廬並非人來人往的繁忙之地,林木之下也不是人可共見的所在,可
終究是頭頂天光、放眼四周空闊之地,光想到要在這兒和男人大行云雨之事,就
算是令自己魂牽夢縈的他、就算是身體內的淫蠱亟待著與他結合一體,辛婉怡仍
不由臉嫩,按住了他的手不住搖頭,眼中的淚水也不知是急的還是慌的,深怕他
再繼續動作下去,拚命壓抑著胸中不由得漸漸鼓起的渴望。

  「哎……你……你瘋了……叫人看見……婉怡還活不活了?」隨著衣衫漸落,
滿腔的熱力愈漸鼓蕩奔騰,暴露在外的肌膚非但沒感到半分入秋的涼意,反而愈
發火熱,令重舍此味的肉體愈發美得難以自拔。

  辛婉怡嘴上雖急怒地抗拒著,可無論推拒的力道、反抗的動作,都愈來愈無
力,在在顯示出她身體裡真正的希望,和反抗的意志背道而馳。急得快哭出來的
辛婉怡不住喘息,卻是愈急愈使不上力氣,只能任他盡情撫弄疼愛這已許久未被
他憐惜的胴體,像是當初的感覺又回來了。

  「沒人看見的,婉怡……讓我來吧,這……也算是對婉怡的怨呢……」封住
了辛婉怡著急的櫻唇,吻的她哼哼唧唧間再沒法說話,一邊溫柔地品嚐著這許久
不見的甜美味道,唇舌掃蕩著辛婉怡僅餘的防衛,一邊唔思地輕語著:「接下
來……婉怡就可憐了……我……要讓婉怡徹底沉溺……再也無法自拔……把婉
怡身子裡的淫意全都吸出來……讓婉怡徹徹底底的……跟段翎變成一樣的
人……唔……好甜……」

  「你……哎……唔……別……」被他火熱的舌頭甜美地侵犯著,辛婉怡心湖
蕩漾之間,僅餘的矜持早被那熟練的舌頭橫掃千軍般地殲滅殆盡,尤其他還不止
唇舌侵犯,雙手更不住在辛婉怡嬌軀上遊走,一邊為她寬衣解帶,一邊親熱地感
受著她肉體的成熟,比之當年花苞初破時的青澀,真是大大的不同。

  手指拂動處湧上身來的都是舒服,還含著久抑的慾望終於解放的滿是,教辛
婉怡如何能再抗拒?咿嗚聲中她也不管可能被看到了,柔弱無力地偎在他懷中,
甜蜜地任他放手施為。

  雖說現在段翎的手段,遠不似當日將辛婉怡強抱上床破身時勇猛有力,但對
久曠的辛婉怡而言,這般溫柔手段卻是最得她心的。說來女子的身心都是溫柔嬌
弱,猶如花苞一般難堪威猛強悍,除非真是動情已極,或許會喜歡稍稍威猛些的
搞法,但對女子而言,挑逗時愈是若有似無,輕柔的滋味愈能透入芳心,可能一
開始時感受不到,但隨著交合愈深刻,爆發時的滋味愈是美妙。

  此刻的辛婉怡便正被這般蟲行蟻走、若有似無的滋味挑弄著,那極想壓抑的
渴望,在他輕柔的挑弄之下,感覺上雖不太強烈,卻如初春冰屑下的流水,表面
平靜內裡卻愈顯得激盪不安,熬的辛婉怡神飄魂蕩,明知只要稍稍放鬆,任得他
的手段在體內發酵,接下來的感覺必是極端美妙、難以言喻,可那絲最後的矜持,
卻令她怎麼也不敢稍有放鬆,只可憐兮兮地希望他停手,偏生身體的本能表現,
卻與她的心意全然相反,嬌柔乏力地誘惑著他愈發落力、愈發不肯稍停。

  「求……求求你……別這樣……」感覺衣裙落到了腳邊,雖說心中極想著多
生一雙手好把衣裳穿回去,可腳下卻是本能地將落地的衣裳踢開,免得困住了身
子的動作。明知自己已然不免,明知以段翎的性子,今兒個自己真要和他幕天席
地的好上了,即便這也正合她體內的需要,辛婉怡仍是羞恥難當,摟緊了他像是
要表現出自己的嬌羞無倫。

  「哎……壞蛋……抱婉怡回房去……嗯……在房裡,隨你想怎麼樣……婉怡
都……都心甘情願……只不要在這裡……求求你……真這麼幹……婉怡會羞死
的……」

  「就是要讓你羞啊,我的好婉怡……」見辛婉怡如此嬌羞畏懼,哀憐懇求之
中,卻有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嬌媚意態,彷彿身子在無言地訴說著,千萬別依她的
話回房去,在這兒把她就地正法!段翎不由胸中愈發滿是。

  他抱緊了辛婉怡,溫柔而堅持地剝去她最後一件蔽體小衣,讓那雖嬌小卻是
前凸後翹的身段完全暴露眼前。今天……我要婉怡在羞得生不如死之中……感覺
到欲仙欲死的味道……讓你愈來愈喜歡這般羞人的好事……這才叫做出怨氣
呢……可憐的婉怡……你好羞人喔……」

  「你……啊……討……討厭……」感覺到自己已在他眼前完全赤裸,再沒寸
縷遮身,雖說真羞到想鑽進地裡去,可不知怎麼搞的,隨著他火熱的目光貪婪巡
禮自己的胴體,辛婉怡只覺身子裡愈發火熱,竟不由連記憶都回到了當日與他在
房中宣淫時的火熱,久旱的幽谷之中竟不由濕潤了起來。

  感覺他的手力道雖弱,卻是再堅持不過地腿去了自己所有的抗拒,辛婉怡把
心一橫,反正自己什麼都已給了他,加上又因自己才害他受困許久難出,也不知
過了多少苦日子,芳心竟不由隱隱覺得,得要這樣子被他狠狠玩弄,徹徹底底將
她的羞恥和矜持全然催摧破擊毀,才能讓他稍稍出口氣。

  尤其這出氣的法子更合著體內的需求,此刻的她也不管這是自己報償的心意,
還是體內淫蠱的需求,竟不由得點了點頭,輕喘的櫻唇中一時卻是難以將心中的
需要言之於口。

  微眯美目,只覺身子裡的火隨著他的魔手到處逐漸滾燙,灼得每寸肌膚都似
要燃燒起來,辛婉怡嬌弱無力地偎在他懷中嬌喘吁吁,纖手無力地掛在他身上,
若不是還有他支撐,怕早要軟倒在地上。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與自己一般腿去衣
裳的段翎雙肩上佈帛捆縛,顯然是受傷未癒,想來該是拜姬園那聞名已久的金龍
刺所賜,只是這裡傷的手段實在是……

  「別……先別這麼急著動婉怡……哎……反正……婉怡早是你的人了……」

  無力地在他懷中喘息,辛婉怡纖手顫抖地輕觸他肩頭裹傷之處,盡著最後一
絲努力想擺脫這羞人的景況,更重要的是這傷勢看來還真頗嚴重,令辛婉怡見而
驚心,也不知布帛裡究竟是怎麼樣的狀況?

  「哎……拜託……嗯……先讓……先讓婉怡看你的傷……哎……別這樣親婉
怡……嗯……好歹……好歹也該顧顧你自己……嗯……等……等婉怡稍治好你
的肩傷,再來……再來弄婉怡……這般急色……也不知道照顧自己……哎……討
厭……討厭啦……」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況……只是這麼點傷,跟婉怡纖細美麗的身
子比較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見辛婉怡關心自己的傷勢,段翎自也窩心,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何況不止辛婉怡久曠,他本身體內淫蠱雖受控制,但
被淫蠱操控了好長一段日子,那影響卻是已在體內生了根,平日不鳴則已,此刻
已欲一鳴驚人,有這麼個柔媚的裸女在懷,哪裡肯放過她?

  「哎……你……啊……別……壞啦……」最後一絲努力也在他的挑逗下灰飛
煙滅,只覺賁挺的酥胸被他唇舌過處,一片濕潤的火熱湧來。她嬌羞地發現,原
本該在午夜夢迴間想到他時才濕潤的幽谷,此刻已是一片泥濘,這般羞人模樣自
然瞞不過正愛戀情濃地撫愛自己的他,呻吟間她已軟癱了。

  「唔……你……哎……好熱……」嬌吟聲間,辛婉怡只覺他的手托上了自己
的臀腿之間,微一用力已令她一腿弓起,結實滑潤的肌膚勾在他臀側輕摩,這般
姿勢令她幽谷大開,潮水毫不遮掩地洶湧而出,淋淋漓漓地將她的需要暴露無遺:
段翎自不會放過這般機會,他貼緊了她,屁股一頂,肉棒已如識途老馬般溯源而
上,在她濕滑的輔助之下,溫柔而又熱切地滑入了潤蜜的幽谷之中。

  也不知是真曠了太久,還是體內淫蠱的效力,或者是身心對他的需要再也無
法壓制,雖說幽谷仍保著處子般的窄緊細緻,但在肉棒的突入之下,卻是柔順地
緩緩開啟,又嬌柔又嫵媚地將這許久不見的來客引入,那飽脹的感覺,讓辛婉怡
不由哼出聲來。

  雖說幽谷被破,難免有些不適的苦楚,但在滿心的喜悅遮掩之下,那苦處卻
是如此的微不是道,令她非但沒有退卻,反而舒展了身子,雙臂環住了他脖頸,
纖腰柔順而火熱地輕扭起來,把那火燙一點一點地引到最裡頭去。

  「你……你這壞蛋……哎……」回來……就把婉怡這樣……教婉怡怎麼做
人?

  「感覺到花心處被那熱切一熨一貼,舒服到像整個人都要融化般的美妙立時
襲上身來,辛婉怡這才發現自己竟已忘了形。

  先前雖在夢中不知多少次想到他的好處,便在清醒時偶爾也會想到若他回到
自己身邊,自己會以什麼樣的表情神態迎接他的到來,甚至也猜想到他會不會一
回來就對自己大行非禮,讓自己又恨又愛地投入他的懷抱,可也沒想到自己竟變
得如此軟弱,這般輕易地就被他誘發春心,嬌羞之間卻是滿心喜悅,似怨似艾地
輕吟著:「哎……你……還是這麼壞……這麼惹人厭……光欺負婉怡……」

  「婉怡不喜歡被我這樣欺負嗎?」自困在崖下,就不會真的有過男女之歡,
雖因如此體內殘餘的淫蠱為害減弱,可身體卻顯得頗有些難以撐持。被辛婉怡甜
蜜的幽谷吸了進去,只覺肉棒頂端被花心纏綿吸吮,竟幾乎有些射出來的衝動,
段翎輕吸一口氣,一邊穩固精關,一邊摟緊了辛婉怡輕憐蜜愛,唇舌溫柔地在她
唇齒間滑動遊走,享受著香唾之甜,一邊感覺著那久違的窄緊甜美,舒服得像是
再怎麼弄都不厭。

  「以後……我可不會放過你的……婉怡這麼美,又這麼惹人憐愛……我要天
天把婉怡抱在懷裡……用各種法子弄你……就算婉怡受不了了也要搞……再也
不放過婉怡……」

  「壞……」被他這羞人的話語搞得神迷意蕩,偏偏這般羞人的語句,在這般
情景下卻如此甜蜜動人,勾得辛婉怡心花怒放,迷醉之間竟不由回應起來:「婉
怡……哎……也是……婉怡不要被你放過……哎,壞蛋……只要……只要你喜
歡……就儘量玩弄婉怡吧……婉怡好愛你……愛你愈壞愈好……討厭……」

  被辛婉怡這般鼓勵,教段翎如何能忍得住?他吻緊了辛婉怡唇舌之間,愈吻
愈是深刻,唇舌口唾交流之間,似連心意也一起流動起來,那甜蜜的勾引,令辛
婉怡幽谷愈發濕潤,而將她壓在樹前的段翎也是一下接一下地頂動腰身,讓肉棒
在她體內一次一次地抽送著,每一下都深深地直搗花心,讓那酥麻的感覺在交接
處流動著,一次一次愈來愈深、愈來愈火熱,辛婉怡只覺他愈刺愈深入,好像連
心都被他摘去了,滿腔的甜蜜愈來愈近爆發,她不由摟緊了他,嬌聲喘叫起來……

  姿勢本身雖不怎麼樣,但兩人的身心這般火熱的投入,本來就是最容易令人
動情的。水乳交融之間,辛婉怡只覺身心都在他的進入下酥麻了,他的每一下頂
挺、每一次吻吮,在在都余她有種即將融化在他懷中的感覺,尤其花心更是柔媚
婉怡地吮緊了肉棒的頂端,心甘情願地承受著他的每一下進擊,彷彿每一擊都頂
進了心坎裡,心花怒放之下,摟著他的四肢更不肯放了。

  「哎……」就在這名副其實的欲仙欲死之中,辛婉怡突覺幽谷深處一股異樣
的痛楚傳來,在她的濕潤之中,段翎竟已全根盡入!

  先前兩人交歡之時,無論怎樣動情,他總忍著留下最後一段,生怕辛婉怡吃
不消,即便是那樣已令辛婉怡神魂顛倒、難以自拔,既期待被他全部送入,撐到
脹得要破的滋味,又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沒想到竟在這般羞人的環境下,他真將
肉棒全刺了進來!

  雖不由輕吟呼痛,花心之後的子宮口處柔嫩到了極點,連那兒都被洞穿了,
就好像是整個人全被他刺穿了一般,偏偏那柔嫩已極之處,在痛楚中卻愈發覺得
滋味深刻,痛極又美極的快感如潮般湧來,銷魂之間她暢快得無法自拔,就連痛
楚的呻吟中都甜甜的帶著絲絲樂在其中的甜蜜。

  感覺得出懷中的女子正依違於那痛中有快、快中有痛的滋味之間,快美之處
著實欲仙欲死,但痛楚之中卻也真有種生不如死的意味,雖是興奮地將肉棒全盤
送入,徹徹底底地將辛婉怡的幽谷佔有,肉棒被滑膩溫熱的柔潤緊緊裡住的感覺,
比之花心處尤甚,若非心憐辛婉怡許久不嘗此味,未必能吃得消,加上這般體位
雖是親密,卻沒有那般深入,只怕他也要忍不住放縱起來。

  「你……哎……壞蛋……唔……」恍惚迷亂之間,竟不由覺得那肉棒的頂端
在子宮之中既溫柔又火辣的吸吮鑽磨,動作之間種種美妙直透芳心,彷彿生出了
一股吸力。辛婉怡還以為他對自己用上了採補淫術,本想著就這般給他了,可又
有些無力地微瞋,自己連在這種地方都陪你苟且了,你還下手那麼重!

  本還含瞋帶怨地飄了他一眼,卻見段翎仍是溫柔甜蜜地疼愛著自己,這才想
到他雖能抑制體內淫蠱,但許久以來的遺患卻是難免,想來淫蠱染身,這採補之
技是想避也避不了了。

  甜蜜地摟緊了他,感受著那波濤洶湧的洩意,辛婉怡只覺一股股酥麻無比、
快美難當的滋味,隨著高潮洩身之快不住湧上,將她的身心一波波淹沒,幾乎連
話都說不出來了,只任得那無與倫比的滋味讓她滅頂,不可抑止地丟洩起來,每
次洩身都洩得酥爽無比,卻難抑接下來的傾洩。

  辛婉怡只覺自己洩得神魂顛倒、美輪美真,而在她身上逞威的段翎又何嘗不
是如此?與當日相較,雖說辛婉怡一般的嬌小纖細,可幽谷中的美妙卻已從青澀
到成熟,徹徹底底地蛻變了,他只覺肉棒上傳來的快意銷魂無比,彷彿整個人的
感覺都集中在那裡了,舒服到他再也不想放手。尤其是那種被吮吸的美妙,簡直
是人間仙境,舒暢之間他既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射意,索性摟緊了嬌喘的辛婉怡,
將壓抑十餘年的陽精全都送了進去,只覺這一射美到了極點,再不願清醒過來。

  「好婉怡……還痛著嗎?」雖說十餘年未嘗此味,此刻一放縱起來,竟不由
有股狂野後的虛脫,但段翎的功夫未全放下,總比辛婉怡恢復得快些:他抱著嬌
喘未止的辛婉怡體貼地問著,一邊輕撫著她汗濕的裸軀,那觸感舒服到讓人不想
放,若非淫慾盡抒,可具有種再逞雄風的衝動。

  「痛……自然是痛的……可是……美也美著呢……」迷迷茫茫地被他摟在懷
中,只覺肌膚所觸都是他的溫暖,沉浸在餘韻之中的辛婉怡,竟是還渾然忘我著,
聽到他的話語,禁不住輕吟以應。

  這也難怪辛婉怡,子宮乃是女體最為敏感嬌嫩的所在,被男人肉棒所侵,十
有八九會在感受到快意之前便痛得受不住,如果不是辛婉怡心中愛煞了他,又被
淫蠱染身,弄得身子裡對男人的渴望強烈已極,只怕子宮被破後會疼痛得暈厥過
去,能像她這樣不僅讓肉棒深入子宮,還能因此感覺到快樂的,實是少之又少。

  她既痛且快地痠軟著,偎緊了他,感受肉體相親那舒服無比的滋味,輕語地
像是還沉醉在夢裡一般。

  「哎……真如你說的……婉怡真的生不如死……卻還是想要你……」

  「既然如此,以後我們天天這麼做……讓老天爺也看到我們痛快無比的舒
服……你說好不好?」

  「哎……那……那怎麼行?」雖說身心都還沉醉在快樂之中,但段翎這麼一
說,登時提醒了辛婉怡,現在可不是在閨房床笫之中,而是光天化日之下大行人
道之事,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有人經過,滿腔的羞意登時將她的神智喚醒過來:可
惜方才瘋得太過火,現在身子仍痠軟著,便想掙也無力掙開他的懷抱,只能無力
地嬌啼著:「都是你啦……叫……叫婉怡怎麼見人?這樣禍害婉怡……」

  「我就是要這般禍害婉怡……讓婉怡跟我一起……當對老天爺都羨慕的姦夫
淫婦。」邪邪笑著,摟得辛婉怡更加緊了,感受著女體那溫軟柔滑的滋味,還帶
著汗濕水滑的曼妙觸感,真令人心癢難搔。

  「所謂只羨鴛鴦不羨仙,不過如此……好婉怡放心,這樣羞人的放浪起來……
才刺激呢!」

  「哎……壞……壞啦……」羞得埋首在他懷中,只敢讓感官全沉浸在他身上
氣息之間,辛婉怡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甜蜜的笑意。倒不是她真這般容易就被段翎
說服了,但男女之間愈是放縱愈是痛快,這道理早在十餘年前她就從他身上知道
了,何況剛才在極端的羞恥之間,卻也有著絕頂的快意,事後想想既羞又愛。

  雖說辛婉怡絕不希望這類的事再來一次,但她芳心卻也隱隱覺得,若再被他
這樣求歡,說不定自己也真沒法反抗,會乖乖地與他這般羞人地再來一回,而且
還更投入些。

  在他的懷抱中偎了也不知道有多久,身體裡面的快感已漸漸消逝,但那種溫
馨甜蜜的感覺,卻一直瀰漫體內不肯稍減,反而隨著肌膚密貼愈發溫暖。好不容
易稍稱清醒過來的辛婉怡臉兒微抬,迎上了他溫柔的目光,纖手輕柔無力地撫在
他肩上傷處,光只觸到就令她嘴角微撇。身為醫者手下包裹的傷也不知有多少,
經驗老到的她一觸便知,這裡傷的手段著實不怎麼樣。

  一邊輕輕解開他的裡傷布帛,一邊眉目傳情,要段翎的手安分一些,甚至還
等不到穿上衣服,辛婉怡便專心在觀察段翎的傷勢上頭,這傷果然不輕,怪不得
段翎的手一直沒法太過使力。

  雖沒親眼見識過金龍刺的厲害,不過看他肩上的傷處,辛婉怡也不由皺眉。

  若是一開始負傷時便來找她,以辛婉怡的手段,要完全治癒只是反掌之易:
只是現在時間拖得太久,傷得又太深,雖說傷處的處理筒可,與裹傷的手段之糟
恰成反比,但要讓傷勢癒合可也得好長一段時間,至於說要重複舊觀,除非有可
遇不可求的靈丹妙藥相佐,不則光靠她的醫術,可就遙遙無期了。

  只是辛婉怡也猜得出來,這裹傷的亂七八糟究竟是怎麼回事。裡頭的傷勢處
理想來段翎自己該不會掉以輕心,只是他琵琶骨負傷,手上無力,邵雪芊能不趁
人之危動手,已算是對他大發善心,更不用說幫段翎裹傷,想來該是姬夢盈的手
筆,天才曉得段翎是怎麼想的,也不指教指教?

  「抱歉……」見辛婉怡溫柔如昔地為他肩上裹傷,段翎不由有些過意不去,
自然也不趁機揩油了。

  「那小姑娘雖說手段不怎麼樣,終是一片善心,反正裡頭處理得差不多了,
任她去也就是了,也幸好……是要來找你,我正想著要把這傷勢留給你處理,怎
麼也比我的粗手笨腳好的太多。」

  「你啊!」聽段翎這麼說,將他肩傷裹好的辛婉怡大沒好氣,若非看他雖是
言笑如常,肩上傷勢卻著實沭目驚心,身為醫者的辛婉怡自知絕不能傷上加傷,
不則她可真想伸手在他肩上彈上一彈,好歹也讓他痛得叫出一兩聲。

  「身子……可是你自己的,怎麼也不好好顧著?誰不好處理,偏讓小夢盈來
胡搞,就算你自己來包紮,比她來動手也要好得多,真是……該怎麼說你才好?」

  「對不起啦!」涎著臉笑著,段翎極刻意地用火熱的目光掃視著辛婉怡胴體,
雖說仍一如往常的纖細嬌小,可比之當年卻是玲瓏浮凸的太多,就連幽谷裡的觸
感也更成熟了,便不用說舊情依然,也真有令他愛不釋手的誘惑。

  「因為我……也只想著給你來包紮,想到你動手的樣子,你小小又纖細的手
幫忙包裹傷口的感覺……就什麼都忘了……反正……以後這身子也得交你來負
責了。」

  「你……你壞啦……」被他的目光一瞄,辛婉怡不由大羞,這才發現自己先
前被他挑逗玩弄,後來又顧著裹傷,竟是什麼都忘了,不說還有邵雪芊母女在醫
廬裡等著,也不知剛剛的春光是不給兩人看了去,光只現在仍是一絲不掛,赤裸
裸地任他賞玩,再想到方才竟是熱情如火,什麼也不管地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與他
交合纏綿,辛婉怡羞得連著衣的手都不靈活了。也幸好段翎沒趁機動手,甚至沒
多什麼挑逗話語,不然到現在手腳動作還不自然,她也不知能不好好地穿好衣裳
呢。

  「都……都是你壞……這下子……婉怡要怎麼見人?」雖說穿好了衣裳,細
理髮絲衣著,表面上是沒什麼異樣的痕跡,但辛婉怡便不攬鏡自照也知,現在的
她仍是面紅耳赤,被男人滋潤過的樣兒與平常大為不同。

  姬夢盈還好,可邵雪芊卻是成熟婦人,哪看不出異樣?偏偏這人一臉壞笑,
卻又有傷在身,便想槌他幾下出氣,可也怕了不小心誤觸傷口壞事,便是氣偏不
知怎麼瓣才好。

  「大大方方的見人就好,好婉怡何必擔心?有什麼事推到我身上就行。」本
想聳聳肩表示不在乎,只是才剛要動便被辛婉怡埋怨的目光止住,段翎只能做了
做鬼臉,雖是故示瀟灑卻也聊勝於無。

  「反正……想來她也知道了,與其瞞來瞞去,不如就說個清楚明白,看她敢
不敢惹我?」

  「你啊……可還有傷呢!」知道在這情況下,邵雪芊的傷勢只有比段翎更重,
她雖是嫉惡如仇,但有了年紀的她總是多些審時度勢的能耐,該也不會自討苦
吃。

  辛婉怡不由苦笑,也不知是不與情人眼裡出西施同理,現在的段翎雖說面上
傷痕纍纍,遠非當年的俊雅風流可比,但在她眼中卻是愈看愈愛,也真出不了口
反駁,只愛憐地輕撫他肩頭,心想著要讓他的臉恢復以往,可得花上不少功夫才
行,說不定比他的肩上傷處還要來得難搞,不過自己總不能忘了這最重要的事。

  只是一思及此,便想到方才為邵雪芊把脈時看到的狀況,辛婉怡嘴角浮起一
絲苦笑,自己這傾心之人雖說體內淫蠱已被壓抑住,不會像當年一般蠱毒一發便
難以自控,不過心性總歸是被淫蠱影響了,加上被迫落崖的怨仇,也真怪不得他
有心報復,偏偏這法子連自己都無法可解。

  罷了,反正自己連心都被他取了,又何必管這許多?想到邵雪芊與段翎的恩
怨,也不知會就此罷手還是愈演愈烈,她心下也沒個底兒,只能微瞋帶怨地瞪他
一眼。

  「也是婉怡前生冤孽,你這人啊……不顧自己還有傷在身,就連雪芊也不放
過,偏偏這等報復手段……哎,婉怡便有心想解也解不了,看來……婉怡也只能
有負朋友之義,任得她被你欺負了……到時候該怎麼瓣才是?」

  「哦,婉怡發現啦……」吐了吐舌頭,其實從知道要來要找辛婉怡開始,段
翎便知自己下的手腳瞞不過她,就算沒被自己身上的淫蠱所感染,光從當年在他
身上取得的訊息,以辛婉怡醫術之精,就算沒辦法全療淫蠱之病,要瞭解病徽也
是易事,只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看穿。

  他雙臂一伸,將溫婉嬌柔、全沒想到反抗的辛婉怡摟入懷中,輕憐蜜愛之間,
讓辛婉怡雖是羞得渾身發燙,卻始終沒法用力掙開他的懷抱,就這麼在他懷中感
受著他的溫熱,酥軟的連呼吸都溫潤起來。

  「這也是沒辦法……他們當年把我逼落崖下,讓我在那兒足足受了十幾年苦,
段翎便肚量如海也忍不住,何況……我本就沒那般氣度寬宏,好婉怡也知道
的……就如婉怡對我有恩,我自要好好報償,這等恩怨事,其實也沒辦法……最
多是看在婉怡面上,我對她……稍稍會放鬆個一點兒……」

  「是……是這樣嗎?」嘴角微嘟,氣得差點沒一把在他傷口上槌下。也不知
自己哪兒來的火氣,辛婉怡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手,心下卻不由微悶,卻不知自己
究竟氣悶為了何事?

  「哎呀哎呀……」見辛婉怡真發火了,段翎不由暗地咋了咋舌,有女子對自
己有心固然是好,何況辛婉怡溫柔慈和,即便貌相遠下若邵雪芊、姬夢盈那般美
的不可方物,不過姣好而已,卻也是一等一的良配:只是自己這張嘴著實管不住,
偶爾也不知什麼話會惹她生氣,這不又說錯話了?

  「對婉怡的報償,只是對婉怡的朋友稍稱松點兒手……至於對婉怡的心嘛。」

  輕輕摟住了辛婉怡嬌軀,大手溫柔地在她背心撫著,緩緩運動功力讓她平靜
下來,段翎刻意放輕了聲音,讓她非得貼緊自己才能聽到,「我對婉怡可不是報
恩,是報怨呢!不然剛剛就不會下手那麼重……婉怡雖然舒服,想來……裡頭也
著實疼得緊了……就因為愛煞了婉怡,報復起來才會難分輕重……是不是……」

  「你……」聽他說到剛剛,辛婉怡不由羞赧,尤其他這一說,她似又感到了
幽谷之中那瀰漫未腿的滋味。一來窄緊的幽谷十餘年未開,一開便碰上他的巨偉
雄壯,二來這回他真是全根盡入,連子宮裡都突了進去,辛婉怡雖是舒暢快美,
可一平靜下來,裡頭也真微微刺疼,現在偎在他懷中還好,待會兒一走動,那苦
楚只怕便湧了上來,說不定比之當年與他盡情歡快後,自己那連下床都難,步履
中酥麻帶疼的滋味還要深刻,只是這感覺想不習慣也得習慣了……

  「壞……壞死了……」

  「婉怡不喜歡嗎?」段翎邪邪一笑,看懷中的辛婉怡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只偎在自己胸前嬌痴,似對自己的話愛煞又氣煞的媚模樣兒,著實心情大快。

  「我看好婉怡滿愛的呢!說不定到了晚上在床上……你便好了瘡疤忘了疼,
主動要我再給你一番「生不如死h的滋味兒……」

  「你……」被他這露骨話兒羞得渾身發燙,偏是自家知自家事,有言道小別
勝新婚,何況自己不止心底愛煞了他,體內的淫蠱更是火辣辣地渴求他的侵犯佔
有,光只想到方才的滋味,想到以後自己再逃不出他的手,這般好說欲仙欲死、
壞說生不如死的滋味兒,一晚也不知要在自己身上降臨幾次,她便不由酥了。

  「壞……到了晚上……再賞賜給婉怡……這般生不如死的滋味吧……哎……」

  「別思春了。-感覺懷中的辛婉怡嬌軀火熱,段翎雖也不由心動,卻知辛婉
怡即便愛煞了自己、即便體內淫蠱讓她極其需要自己,但她身子終不若久練武功
之女,許久未嘗此味的胴體終究不能經受太過激烈的滋味,在身體習慣而能承受
夜夜風流之前,總要悠著些。

  他輕拍辛婉怡後背,讓她稱稍清醒了些。「你的閨中密友,那位「冷月仙姑」
還等著女神醫救人呢!要讓我跟你晚上好生風流……至少得先救她一救,不然你
的密友怪你不說,光擔心的小姑娘就夠纏人的了……」

  「還不都是你壞!」被他這般調侃,整個人都軟綿綿的辛婉怡不由更氣,卻
偎緊在他懷中不肯稍動,生怕一動便清醒過來,這美妙滋味如夢消散。

  「一去這麼多年,連點聲息也不留,一回來就……哎……要不是你……你害
的婉怡這般……婉怡早就去瓣正事了……何況雪芊身上的問題也不止……」

  「男女之事、人倫之禮,這才是真正的正事……」微微一笑,知辛婉怡特別
臉嫩,偏是這樣的她愈令人想逗上幾逗,看她能害羞成什麼樣兒。

  「我回到此處,最重要的自然是和婉怡瓣正事,其他都可以不管……不過正
事瓣了一回,間中就該瓣瓣不那麼正的事了……算抽點工夫救她吧……」

  一邊說著,邊想邊覺不對,自己離開前的留言,辛婉怡竟似一無所知,不過
一想便知其中端的,自己離開醫廬後,雖說為了避開追殺,一路隱蹤匿跡,難免
多耗了點時間,卻是毫不停留地直撲「九轉龍珠」而去,卻還是被威天盟伏擊。

  想來自己離開後不久,威天盟便已得到消息,辛婉怡那兒可沒有信鴿可用來
傳訊,想來該是自己前腳剛走,威天盟的人後腳便到,說不定辛婉怡連整理都來
不及呢!

  想來消息外洩便是那時,以威天盟的人對自己的恨意,把留言毀掉或藏匿簡
直是理所當然之事,說不定就是邵雪芊弄鬼!邊想他不由覺得,自己的打算是很
英明的決定。

  「壞……婉怡知道了……」本來還想怨怨他在邵雪芊身上做下的手腳,但此
間事牽扯太過羞人,加上他與自己重行人道之後,口裡手上愈發的沒個矜持,辛
婉怡心知若再在這兒糾纏,惹得他興動起來,說不定自己還要再失身一回。

  雖說已幹過一次,即便光天化日之下行事感覺上也沒那般羞了,但總不好這
般快就沉淪慾海……這等事還是等晚上閨房裡好生合歡吧!

  「先不管你這傢伙干的壞事,我們先……先回去……把雪芊身上的傷勢處理
了再說,你身上的傷也是……這下有的忙了……」

  雖已入夜,但床上的邵雪芊翻來覆去,卻是始終難以入夢,雖說被體內傷勢
和路上疲憊折磨的身體極其虛弱,但腦子裡卻一直清醒著,讓她只能睜眼看著頂
上,連閉目都那麼不容易。

  想想這幾日的種種,愈想愈覺得身體裡的燥熱又湧了起來,熬得身上好生難
受,就算經過辛婉怡的妙手,也不知她從哪兒取得克制「洪濤無盡」掌勢的良藥,
那傷勢卻不是一、兩日可愈的,即便是已近四旬,稱得上閱歷不少的邵雪芊,也
著實覺得難說,自己的運氣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雖說身在武林,與敵人動手簡直是家常便飯,但此番來攻棲蘭山莊的高手,
卻著實不是凡品,便不論領頭者,餘人放在江湖上也該是響噹噹的角色,這般強
敵自己竟是一無所知,已著實令她煩心不已:加上落崖後雖是得生,卻也放出了
段翎這等邪人,就算他一路上循規蹈矩,讓姬夢盈對他放下戒心,但自己卻是從
當年就知此人邪淫的真面目。他愈像個好人,她的戒心愈是深重,可偏偏卻尋不
到他的破綻,連女兒都覺得自己是不太過多心了,讓邵雪芊真是有苦說不出。

  不過跟醫廬這邊的情況比較起來,這些都算是小事。從當年因著段翎的事,
跟辛婉怡好生吵了一架之後,鬱悶難抒的邵雪芊便知在自己這密友心裡,段翎的
位置已是深深刻下,難以磨滅,偏偏這人卻還是回到了辛婉怡身邊。

  說來如果不是自知傷勢嚴重,不找辛婉怡絕無幸理,留下個天真的姬夢盈在
這險惡江湖絕難生存,光為了這個段翎,邵雪芊就一千一萬個不想到醫廬來。

  來了便來了,本來邵雪芊心中還有萬一之想,希望辛婉怡因愛生恨,又或對
段翎的念頭因著年月久遠而消失殆盡,沒想到段翎這人也不知從哪兒生出的魔力,
一見面就讓辛婉怡失態地逃了出去,她好想追出卻難耐體內傷勢,不知不覺之間
竟又暈了過去,慌得一旁的姬夢盈一陣混亂。

  等到辛婉怡和段翎回來時,一入房那模樣便惹得房中的兩女不由注目。姬夢
盈還好些,無甚閱歷的她不過覺得辛婉怡不知怎地,肌光膚潤、眸光帶笑,比之
向來所見微帶憂悒的平淡要美得太多,加上與段翎之間那似有若無的親近感,讓
她的目光不由一直在辛姨與段翎的面上來回不定:可邵雪芊眼光未衰,一望便知
兩人已好過了一回,辛婉怡眉目含春,正是女子在高潮之後心滿意是的媚態,姬
園雖不好床笫之事,但二十年的夫妻好歹也擦過高潮的邊兒,自不會視若無睹。

  沒想到這段翎一出山,立刻就把辛婉怡身心征服,令邵雪芊不由將七上八下
的芳心更提了幾分,即便辛婉怡施治之時,也絲毫不敢放下。

  她雖知以辛婉怡的性子,絕不會暗害自己,但男女之事極動人心,加上當年
她暗隱了段翎留言,心下難免有鬼,想平靜下來更是困難,那手是無措的模樣,
別說辛婉怡和段翎了,就連姬夢盈都沒瞞過,靈動疑惑的目光差點讓她有些招架
不住。

  不過真正的問題還在後頭,自己的傷勢不是一、兩天就能好的,加上又擔心
段翎這傢伙不知會搞出什麼壞事,邵雪芊自然不敢離開醫廬,讓安排房間的主人
辛婉怡好生費了一番心力。

  被安排在辛婉怡閨房的邵雪芊雖尚覺安穩,至少自己的房間橫隔在段翎與女
兒的房間之中,想來段翎便有什麼異動,也瞞不過自己耳目:但辛婉怡卻沒有選
擇與自己同寢,更不想去陪姬夢盈同睡,而是毫不掩飾地住到了段翎房中,大方
到讓人提不出什麼反論。姬夢盈雖難免疑惑,但當辛婉怡告訴她與段翎早是一對
之時,除了目瞪口呆外,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耳邊聽得辛婉怡房中隱隱的男女歡合之聲,雖說似有若無,顯然段翎便醉翁
之意不在酒,在辛婉怡身上下了重手,可辛婉怡一來許久不經此味,逢迎之間羞
怯宛若處子:二來還顧著隔房中自己未癒的傷勢,幹得再激烈也沒有太過縱情,
更不可能如段翎這淫賊所想的高聲呼叫,卻也使段翎愈發落力挑逗玩弄,迫得辛
婉怡想要安靜都不行,拼了命也只能將聲音壓到最輕,那隱隱然的聲息,雖令她
不由身子微帶難受,影響卻還不大,邵雪芊心中暗嘆,朋友還是老的好啊!

  閉不上的美目輕輕掃視房中週遭,當目光飄過床旁的小櫃時,邵雪芊只覺芳
心猛地一跳,身體裡的難受更強烈了些。想到這小櫃中的物事,即便她也不由得
臉兒發燙,好半天難以平靜。

  【第二卷】第二章:情思難抑

  當白天裡辛婉怡與姬夢盈扶著她進房中躺好之時,辛婉怡第一件事便是找個
理由,把姬夢盈支了出去。

  只覺身體內昏昏茫茫,潮熱汗潤的感覺也不知是藥效還是「洪濤無盡」餘勁
的影響,邵雪芊正不知怎麼回事的當兒,辛婉怡已開了小櫃,入目儘是淫具,那
樣兒看得邵雪芊目瞪口呆,本以為是段翎想對自己動手,可看辛婉怡的神情卻又
不像,一時間張口結舌,卻是問不出來。

  「這些東西……其實還算好用,稍稍可解孤寂……」見邵雪芊完全反應不過
來,辛婉怡羞羞一笑,伸手取過一物,在邵雪芊面前揮了揮,羞得邵雪芊忙不迭
地向被縟裡縮了縮身子。

  那物也不知是木是金,表面上平滑的一絲裂痕也無,形狀卻是栩栩如生,就
好像是根男人的陽物舉在眼前。邵雪芊雖連孩子都生了,但姬園向來循規蹈矩,
行房總得先熄了燈再行事,這般直截了當的看在眼裡,尤其那物在辛婉怡手中微
微晃動,猶如生物一般,對她而言可是頭一次,教她如何不羞?

  被辛婉怡這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心中不由疑神疑鬼,難不成段翎這廝不止
征服了辛婉怡肉體,這般快就將她帶壞了?若段翎真和辛婉怡合謀,要淫辱自己
母女,自己身負傷勢不敵也還罷了,以姬夢盈的天真不知世事,又對段翎毫無戒
心,要弄她上手真是輕鬆簡單。愛女心切,教邵雪芊全然無法反應,一雙美目只
盯著那舉在面前的物事,芳心登登狂跳,一時難以平靜下來。

  見邵雪芊如此異樣的反應,辛婉怡怔了一旺,隨即會意,不由掩嘴輕笑,仔
細想想段翎也真是過分,以往的惡名一直附在身上不放,也怪不得邵雪芊如此戒
備,只是以現在的狀況,倒也不用如此著急。她伸手輕輕拍了拍邵雪芊香肩,讓
她冷靜下來:「雪芊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那又是怎樣?婉怡你……你倒說說看。」見辛婉怡掩嘴偷笑,一副
看自己緊張的樣兒很是滑稽,全然不像心中有鬼之人,在意圖暴露時該有的反應,
邵雪芊怔了怔,不由覺得是不是自己小題大作了?

  只是情況如此,有傷在身的她自然而然的緊戒多了幾分,雖不知這好友葫蘆
裡賣的是什麼藥,即便心中的緊張抗拒,隨著辛婉怡的笑意漸消,卻仍保著幾分
警戒。

  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等道理邵雪芊還是知道的,何況自己有傷
在身,女兒毫無戒心,若段翎有意動手用強,怕是未必擋得下,此時此刻,她便
想要發火也得考慮考慮,若真惹火了那段翎,自己和女兒身受強暴不說,也不知
還得受什麼苦刑,現在也只能虛以委蛇一番,即便犧牲自己也得保著女兒,再圖
後計。

  「這般東西……總不成是拿著好玩的吧?」

  「你啊,難不成真以為婉怡會害你?」嘴上輕笑,隨手將那物件放到了邵雪
芊身邊,光看她對這死物避若蛇蠍,別說觸碰了,彷彿接近一些都會被傷害到一
般的神情,辛婉怡便不由好笑。

  叢林中回到醫廬的路上,雖說路途極短,但說幾句話的空間總有,段翎雖沒
怎麼辯白,但話語裡隱隱透露,當日他離開之前,確有留言予自己,想來他也不
至於在這等小事上瞞騙,再加想到當年邵雪芊的種種異樣,辛婉怡也非蠢人,自
然猜得上這密友多半搞了點鬼,害得自己難過了這麼多年。

  即便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仍難免怨懟之意,此刻看她如此,雖不免暗怪自
己心性漸壞,竟有些幸災樂禍,但十來年的積鬱,在對方如此模樣下盡消,那笑
意卻是怎麼都掩不住。

  何況……以自己的親身經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確實算不上自己在害她。

  辛婉怡心中暗禱,一邊輕聲細語,纖手溫柔細緻地在那東西上撫動,光想著
晚些在段翎的床上,自己也要這樣撫愛著他,辛婉怡便不由心癢難搔。

  「這東西……其實是婉怡備下,好試著代替他……誰教他當年中了淫蠱,云
雨之間難免……難免感染了些到婉怡身上,不用這個……教婉怡如何受得了沒有
他的日子?」

  「你……」見辛婉怡對段翎如此情深,邵雪芊不由想罵出聲來,但話到口邊
卻自動止了步。「來自己現在確實不能輕易惹火她,再說姬園過世雖不過數年,
但自己思他之心卻也不會稍減,若姬園只是個不識情趣的魯男子也還罷了,偏生
兩人先前也是如膠似漆,就算姬園在床笫之間功夫不甚了得,但情投意合之下,
十次中雖只有一、兩次攀到高潮的邊,其餘的部分就有些平淡,但心底卻是滿滿
的,這滿是在失去後,空虛也更強烈,看到現在的辛婉怡,不由有些同病相憐之
嘆。

  但……這又跟這東西有什麼關聯?想到此處,邵雪芊的目光不由向那東西飄
去,只見那物在辛婉怡纖細的輕撫下,在她的掌中恍若生物一般微微動著,就好
像隨時隨地要向自己身上鑽來般,愈看愈覺口乾舌燥,竟連下體都不由有點異樣
的感覺,不自覺地夾緊雙腿。邵雪芊不由有些驚慌,這般感覺在姬園過世後,午
夜夢迴之間自是難免,但在人前這樣,對她而言卻是頭一回。

  不理邵雪芊的驚慌,辛婉怡纖手在那物上頭撫弄著,連聲音都似陷入了回憶
之中,頗帶幾分迷茫之態。「這段日子……婉怡一直把這些當作是他……在床上
就好像他陪著婉怡……愈弄愈想他,愈想他愈想弄……若非如此,這段日子可真
難過得緊……他什麼也沒留給婉怡,也只能這樣想他……」

  本來還想出言打斷辛婉怡的情思,不過聽到這句話,邵雪芊的嘴不由閉了起
來,當時偷偷將段翎的留言藏匿的就是她,雖說一心以為自己是為了密友打算,
不過這十幾年來看她表面平靜,芳心實受著不少煎熬,邵雪芊不由心中有憾,不
然也不會與段翎來此,現在見辛婉怡如此模樣,邵雪芊心中雖不由怨怒,可不知
怎地又有种放松在心中瀰漫,似不想再對此事說什麼了。

  「現在,他終於回來了……回到婉怡身邊了……」迷茫漸腿,目中的溫柔卻
愈發濃厚,辛婉怡嘴角輕笑,將那物事放了下來。「婉怡再不需要這東西了……
所以決定留給雪芊……正好你需要用……」

  「我……什麼?」聽辛婉怡這麼說,邵雪芊不由一驚,雖說自己已入狼虎之
年,對她這般練武有成、身心壯健,又已有男女經驗的婦人而言,最是情慾難熬
的年歲,但以邵雪芊的自制力,怎麼樣也沒弱到需要這東西的程度!

  何況光想到辛婉怡將這物事當作段翎的化身,邵雪芊便不由對此物退避三舍,
心想著就算自己需要淫具,也不會用上這些被當作是段翎的東西,更不要說這東
西說不定還是段翎留給辛婉怡的呢!「雪芊才不……才不需要這種東……東西!
一點都不需要!」

  聽邵雪芊情急之下,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辛婉怡莞爾一笑。以邵雪芊的
武功造詣,雖說成熟的肉體需求正是最強烈的時候,但武功修的愈高,自制的能
力也愈強,到這等地步,可以說意志的強韌才是決定武功高低的指標,若是正常
狀況,邵雪芊該當可以克制得住身體的本能,但現在……卻怎麼也算不上是正常
情況呢!「聽婉怡說完,雪芊再決定要不要用,好嗎?」

  「你……你說……」見辛婉怡臉上帶笑,雖羞卻喜,也不知她跟自己說著話,
芳心是不卻已落到隔房的段翎懷抱裡頭了?邵雪芊心下百感交集,也不知在想些
什麼,聲音都帶著一絲不耐。

  「在正常的狀況下,雪芊確實不需要這種東西相助:只是……這「洪濤無盡」
之威,卻確實不是好相與的……」心下考慮著該怎麼說,辛婉怡的聲音裡頭不由
帶著些緩慢。

  「這……又跟「洪濤無盡」扯上什麼關係了?」聽辛婉怡語帶猶疑,邵雪芊
心中不由一驚,戒心卻不敢稱放,畢竟辛婉怡已和段翎扯上了關係,讓她再不能
像往常那般信任無疑。

  用醫藥手段改變體質,又或暗算於人,對醫者而言簡直就任心所決,即便辛
婉怡下了手,自己也未必分辨得出,她自然不能不小心謹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
著了道兒,落入段翎手中可就慘了。

  「這功夫威勁極烈,這事雪芊你自不會不知:婉怡手頭雖有藥物可救,但時
間已拖了太久,若只是治標自是輕鬆,但若要讓雪芊身體盡復舊觀,祛除此功餘
勁,卻是得別出蹊徑才成……」

  「是……是嗎?」知道凡是醫者,自然希望自己手中的患者能恢復愈多、愈
完全愈好,這等心思邵雪芊也不是不能理解,何況強敵未去,她也真想保著一身
武功,即便難勝敵手,好歹也要跟對方周旋一番,只是……這又跟辛婉怡手上的
東西有何關係?

  就算有些邪門武功,讓對方在中招之後禁不住有情慾之求,可「洪濤無盡」
雖烈卻仍屬正道,跟這些邪道一點關係也無,「洪濤無盡」雖是威烈,卻是功力
本身特徽,跟……跟男女之思並無關聯……又怎需要……怎需要這種東西?」

  「「洪濤無盡」本身自然無關,但解藥血蟾果本身卻暗含助興成分,這點也
還是小事……」似在考量著該怎樣措辭,良久辛婉怡的言語才漸漸回覆了平常,
「但雪芊受創頗深,光靠解藥難以全解傷創,婉怡只能想辦法將這勁道轉向別的
方面。可惜「洪濤無盡」的勁氣與雪芊所學不合,難以化入雪芊本身功體之中,
婉怡只能……只能將這烈勁轉化其他,看看隨時間漸漸消化轉移……」

  雖說對醫道沒什麼認識,但邵雪芊也是冰雪聰明的女子,自聽得出辛婉怡話
中之意。其實以武功而言,若是受了傷,身體內侵入了旁人的勁氣,除了運功對
抗又或以解藥緩解之外,確實有先護住心脈重穴,以避免傷勢加重,再以其他手
段漸漸消解勁氣的法子,只沒想到辛婉怡會用在醫藥上頭罷了。以辛婉怡在武功
上的認識,怕還想不到這一點,也真難為了她為自己如此盡心。

  既是有此認識,邵雪芊也就放下了心來,想想也幸好自己是這個年紀了,若
是換了個荳蔻年華的小姑娘,怕是便知有這種法子也不敢用吧!

  這「洪濤無盡」乃是極高明的奇功,在石漸手中使來雖稱不上藝蓋當代、無
堅不摧,也是威力無窮、霸絕一方,那人雖非石漸,功力也頗不弱,即便辛婉怡
有解藥相助,但若不出此奇招,將那深厚勁氣轉化情慾之思,與自己的身體逐漸
融合為一,雖說難免要讓體內情慾賁張難抑,但想要解決這等奇功造成的影響,
也真是不容易呢!

  想到此處邵雪芊再無疑慮,美目微飄處辛婉怡已然會意,將手中把玩著的物
件交給了她,人手後邵雪芊雖不由微羞,這般形狀豈是她先前所會觸及?加上這
物事在辛婉怡手中把玩已久,沾染了她的體熱,雖是死物但撫在手中卻真若活著
一般,就連邵雪芊這等定性,也不由想入非非起來。

  她顫抖著玉手,將這物事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耳邊已聽到姬夢盈的腳步聲
漸漸走近,這般物事可絕不能讓她看到,不則小女兒不知輕重,恐怕光問些問題
都可以把邵雪芊活活羞死。

  「也……也只能這樣了……」努力放鬆呼吸,讓聲音恢復平靜,「這樣……
要花多少時間才行?」

  「恐怕……也得三、五個月吧?」見邵雪芊將那寶貝收了起來,辛婉怡暗吁
了一口氣,聲音也恢復了以往的平靜,若非邵雪芊臉兒仍紅,對剛收起來的物件
仍有羞赧之意,該早看出了她的異樣。

  「時間或長或短,要全盤緩解總得這麼多時間……不過要傷勢穩定,可以與
人動手,大概只要個把月辰光,這方面婉怡儘量努力便是……這段時間雪芊你安
心與夢盈暫居於此,不用擔心旁事。」

  「是嗎?」邵雪芊還沒來得及回答,進得房來的姬夢盈已嘟長了小嘴兒。雖
知這「洪濤無盡」的掌力極為難搞,便辛婉怡有回天之力也不可能一、兩天就讓
邵雪芊恢復,但聽到母親至少還得個把月才能恢復正常,加上看走在身後,顧忌
著男女有別的段翎留在門外雖沒進房,卻跟辛婉怡交換著眼光,眉目傳情的模樣
說不出的快活,一顆芳心總覺得不舒服。「那……大哥那邊,就由夢盈去告訴大
哥出了什麼事……不然大哥知道山莊被滅,卻一直沒有我們的消息,總是會擔心
的……」

  「那怎麼行?」聽到姬夢盈的話,臉兒仍紅的邵雪芊猛地回過神來,忙不迭
地出口阻攔。

  怎麼不行?本來還想頂上一句,但先不說母親有傷在身,最經不起氣,連辛
婉怡也皺眉搖頭,顯然對自己的提議並不贊成。生氣她們仍把自己當成小孩兒的
姬夢盈一回頭,卻見段翎雖不表態,眼睛卻向上一翻,做了個鬼臉,看來也並不
同意,氣得姬夢盈一跺腳,想衝出去卻被段翎伸指刁住了後領,把她整個人提了
回來。

  「小姑娘彆氣……令堂也只是擔心你孤身上路不好而已……」

  「那……那就由前輩你陪夢盈好了……」雖覺得他們都把自己當成小孩子,
心中頗有不喜,但姬夢盈天真歸天真,也不是全然不知娘親的擔心,也只得讓步
了:何況能把段翎從辛婉怡身邊拉出來,不知怎地就覺得開心。「前輩你那麼厲
害,有你陪著夢盈,想來該不會出什麼事的……」

  「不成不成,這絕對不成!」把頭搖得像搏浪鼓,若非用了藥之後又躺到了
床上,疲勞湧了上來,身子頗感虛弱,加上方才親手拿過那羞人之物,現在那物
件還收在被縟之中,沒來得及放入櫃內,只怕一個不小心就被發現了,滿腔的羞
意令邵雪芊不由嬌軀酥軟,絲毫不敢妄動,光聽姬夢盈這提議,她可真想跳下床
來,護著姬夢盈逃離段翎的眼界,能離他多遠是多遠。

  開什麼玩笑!若讓姬夢盈孤身上路,以這小姑娘的天真性子,十成也只是五、
六成會出事:但若讓段翎陪著她,那簡直就是請狼來當牧羊犬,這一路來回要姬
夢盈的清白身子沒喪在段翎手上,除非老天保佑讓段翎轉了性子才成,那機會簡
直是萬中無一,教邵雪芊如何能夠同意?

  「這樣不好喔!」似是看穿邵雪芊的驚惶失措,站在門口的段翎微微一笑,
伸手招了招房內的辛婉怡,後者含瞋帶怨地飄了他一眼,雖沒有乖乖出來依在他
身側,可目光中的甜蜜溫柔,卻是怎麼也掩不住。

  那模樣看得邵雪芊微微咬牙,卻是無話可說,只能怒視著他得意的目光,聽
段翎發話:「我跟你辛姨許久不見,小姑娘怎麼忍心又讓我們分離?還是免了此
議吧!」

  本來還想爭執,但目光與母親一觸,姬夢盈也沒辦法說話了。只是她也知道,
若不能由段翎陪著,就等於間接不定了自己的提議,邵雪芊有傷在身難以遠行,
辛婉怡的武功怕比自己還弱幾分,有她陪著等於沒有。

  尤其如果讓辛婉怡與自己一路,先不說沒人照應醫治母親的傷勢,這段翎雖
然一路上沒做什麼壞事,但他當年終究是淫賊一個,讓他和自己負傷的母親一起,
姬夢盈便對他再放心也得戒慣,何況若留他照應邵雪芊……光想那景象便覺還不
如讓邵雪芊自生自滅算了。

  想到那時姬夢盈嘟得高高的嘴兒,雖心知女兒於心不喜,但怎麼想都覺得沒
辦法。與姬平意聯絡上雖是要緊,但偏現下無人可派。本來最好是讓段翎跑這一
趟,眼不見心不煩,又不用看他與辛婉怡卿卿我我,只是光看辛婉怡對他脈脈含
情,目光都甜得快滴出蜜來的樣兒,這話邵雪芊卻是說不出口。她只能暗自嘆息,
看來還是得快些好起來,由自己去找大兒子討論行止吧!

  心思至此,隔房的聲息隱隱然又響了起來,顯然辛婉怡雖有心壓抑,但淫興
一起便難控制,何況段翎乃此道高手,早把辛婉怡操控得徹徹底底,又有淫蠱催
動之下,自是要她快活她便舒服若登仙,要她難受她便苦楚若地獄,這發自本能
的聲息,可不是強自壓抑就能平靜下來的。

  雖說聲音不大,換了旁人說不定還聽不清楚,只可惜邵雪芊非但已臻狼虎之
年,正是體內情慾最旺盛的時節,加上姬園雖說床笫功夫不怎麼樣,但夫妻倆情
投意合,邵雪芊的夫妻生活雖沒幾次飄飄欲仙的高潮滋味,但偶爾也會擦個邊,
若有似無地觸及幾下,自不會不知道隔房床上在段翎胯下婉怡承歡的辛婉怡,所
承受的滋味必非旁人所能想像,也不知被段翎弄到舒服成什麼樣子,才會連聲音
都將近壓抑不住,想來白天那光天化日下旁若無人的交歡,已讓她頗有些改變。

  芳心馳騁著想像,不知何時邵雪芊才驚覺,自己已將櫃中的假物拿在手中,
被縟之中衣帶輕解,那物已輕緩地貼在自己肌膚上滑動:雖說沒經人體溫熱,光
從觸體的溫度上便知是死物,但那形狀著實逼真,在身上摩挲滑動,那滋味真是
說也說不清楚。

  何況邵雪芊雖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習練正派內功路子,雖限於資質造詣
難臻絕頂,但所修內功仍頗有強身健體之效,身體狀況仍柔韌一如少女之時,尤
其肌膚更是嬌嫩柔滑,觸覺無比敏銳,此刻芳心微蕩,加上那物事也不知在辛婉
怡身上使用過幾回,說不出的柔滑,不知不覺之間,已讓邵雪芊的嬌軀甜美無比
地擁緊了它,任它一分一寸地在身上嘗試,竟是愈來愈熱了。

  若神智正常一如平時,邵雪芊自然不會忘了懷疑,難不成辛婉怡已和段翎聯
了手,打算用男女之間本能的迷亂聲息,挑逗自己這狼虎之年女子的春心,再利
用段翎那熟練又強悍的床笫淫技,把她征服於風月之間:但不知為何,當那隱隱
然的聲音傳人耳中、當那栩栩如生的物事在嬌軀上下遊走,邵雪芊只覺渾身發熱,
說不出地渴望男人的蹂躪,竟已陷入了渾然忘我之境。明知這樣不妙,可纖手把
握中的物事,仍是不住地往下身滑動,只在乳間愛不忍釋地留駐了一會兒。

  當那假陽物在她豐挺高聳的乳間滑動遊走之時,邵雪芊只覺體內那賁張的慾
望差點兒要爆發出來。皎著纖手不敢放聲,可另一隻手卻似有了自己的意識,拿
著那東西在身上靈活動作,輕戳慢頂、時磨時彈,把玩的胸前雙乳彈動不已,乳
峰頂端兩個小點早已硬挺腫脹了起來。

  雖說與亡夫行房之時,除了下體幽谷之外,其餘的身體部位從不會接觸過男
性的象徵,但身為俠女,一世與淫賊相爭,邵雪芊自然不會不知,淫賊中雖多是
只想與女子一夜風流之輩,但淫道手段之中,挑逗女子的手法也是屑出不窮,即
便不破女子貞潔,要利用女子嬌美無倫的胴體銷魂,也是輕而易舉,像這樣用陽
物頂挺女子玉乳,在那柔軟堅挺間火熱勁射,也是一法。

  邊忍著美乳被假陽逗弄時那酥麻難當的感覺,邵雪芊美目盈盈欲淚。自己貞
潔一世,可沒想過竟也有要用假陽具這般逗玩身子的時候,何況那物雖是假物,
卻做得栩栩如生,再加與身子磨擦生熱,竟與男子之物沒甚差別,融合了芳心之
中無法言喻的情思,那感覺真不知該如何形容。

  不行,再這樣子不行!心中拚命地呼叫著,想將自己從那詭異的感覺中拉拔
出來,可纖手卻違抗了她的心意,不但沒有收手,反而愈發深刻地用那物事挑逗
玩弄著自己雙乳。

  不知何時蔽體小衣已然滑下,那迷人的峰巒貼在被上,光磨擦的滋味便如此
難言:而那東西現在已經夾住雙乳之中,在她胸前的溝壑間不住滑動,那腫大的
頂端不住頂著被子,在自己眼前波動著。

  嬌軀柔弱無力地輕扭著,讓光披在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暴露出高挺豐腴的
美乳,光潔如玉的肌膚上早被暈紅染滿,微微的薄汗中顫抖得豔光四射,加上峰
巒間陽具滑動的淫蕩模樣,說不出的媚人。邵雪芊嬌喘著,一時間目光全被在胸
前滑動著的東西吸了過去,再難控制自己。

  好不容易讓那東西在胸前玩耍得夠了,讓它漸漸離開這嬌顫誘人的峰谷之間,
美目迷離地望著自己胸前,邵雪芊不由輕嘆了一口氣。雖說保養得宜,加上隨著
年月,青澀的感覺已全然被成熟的豐潤所取代,但年紀終不是不須付出代價的。

  養了一對兒女,雖說身形曲線前凸後翹的愈發動人,但胸前兩點乳蕾卻已漸
漸深褐,即便動情時也看得出不同,不若小女孩般的粉嫩,在肌如美玉、形容曼
妙之下,愈發顯得如白璧之瑕,看得邵雪芊不由暗嘆,卻是難以挽回流逝的時光。

  自己這是怎麼了?遐思中的邵雪芊猛然驚醒,隔房辛婉怡的嬌喘聲愈發難以
掩飾,感覺上就似被段翎玩弄得神魂顛倒,連聲音都壓不住了,擺明了段翎除了
讓辛婉怡享受之外,也想要趁機挑逗隔房的自己。

  她雖有把握,若段翎真來對自己無禮,雖說自己全無還手之力,但自盡全節
總還是做得到的,但身為人母,總得擔心段翎若真起色心,小姬夢盈也不知能不
逃得過?

  咬著牙想把那東西放下,邵雪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那東西已是兵臨城下,
只抵在幽谷口處不住顫抖,而那處卻已濕潤了,若非這終是邵雪芊頭一次使用這
淫物,便再動情終究有些不慣,加上身子實在曠得太久,幽谷口緊緊閉著不開,
手上又不知如何動作,怕那東西已然刺進去了!

  忍著滿心的需要,正想將那物事收起,偏就在這個時候,隔房的辛婉怡傳來
一聲又尖又甜的呻吟,「啊!」的一聲直透人心,充滿了欣喜和滿是,顯然她與
段翎已完了事,正沉醉在那飄飄欲仙的高潮之中。

  被這一聲驚到的邵雪芊只覺下體一痛,這才發覺在辛婉怡嬌吟催促之下,那
物事已挺了一顆頭進去,把她許久未開的幽谷給破了條縫,將那處撐了開來,身
子自有些難堪。

  既然已開了頭,要收手可就難了,邵雪芊怔怔地望著雙腿之間,只見微屈的
玉腿之中,那物事已刺了顆頭進去,身上的感覺、眼裡的景象,都是陽物剛破入
體內的淫蕩景觀,聽著隔房辛婉怡柔弱無力的呼吸聲,間中還帶軟語呢喃,顯然
正被他用甜言蜜語哄騙著,雖說聲息不顯,但在心思之間,卻似就在目前,邵雪
芊咬了咬牙,纖手微微用力,那物事漸漸沒入了體內。

  終究是數年不嘗此味了,邵雪芊手上雖沒怎麼施力,可那物事漸漸突人體內,
佔據了她貞潔的幽谷,仍令她不由有些痛處:只是痛雖痛,但也不知是久曠的身
子著實喜愛這等侵犯,還是段翎製造出來的聲音,真已令邵雪芊有些心動,幽谷
竟也漸漸習慣了那微微的苦楚,苦中作樂地慢慢感受到了甜美的刺激,彷彿那種
自己會經擁有過,卻又許久未曾嘗過的美妙,又回到了身上。

  到得後頭已不是邵雪芊纖手用力,讓那東西突人體內,而是幽谷深處產生了
吸力,一點一點地把那東西吞了進來,偏偏隨著它愈漸深入,那種被佔有、被充
實的感覺愈發快意,讓邵雪芊再也無力拔出來,只任得那東西款款深入,直到把
持根部的手觸及了股問,這才不得已停了下來。

  雖說停了下來,可邵雪芊的胴體卻不肯安分,明明她已經在心中努力告誡自
己,不能容自己沉迷下去,可幽谷裡柔嫩的肌理,卻充滿了自我的意志,不住將
已探入深處的物事再往裡頭吸引。

  若非邵雪芊的武功不是白練的,意志著實堅定,仍捉著根部不肯放手,只怕
那東西也不知會鑽到多深的地方,到時候別說這沉迷淫慾的羞人滋味了,恐怕連
想要拿出來都好難呢!

  雖是及時止住了那物事再往裡鑽的勢子,但此刻的邵雪芊卻也不由煎熬。雖
說淫慾之事對她這喪夫女子而言,乃是碰也碰不得的禁忌,但一來她也已入狼虎
之年,二來姬園逝世已久,她對這方面確實有著需求。本來還能忍耐壓抑,可自
從谷中一見段翎,雖說恨他之心一如以往,可也不知這人光活著便有種惹人想入
非非的本能,還是想到此人以往的行徑,雖仍恨他入骨,但那情慾之思卻壓抑不
住地湧現,她便再想不認,可身體卻是誠實的,將這物事緊吸不放就是證據。

  真要說來,其實邵雪芊的傷勢並沒有表面上這般嚴重,雖說那「洪濤無盡」
之威著實不同凡響,但她底子紮實,段翎又及時施救,傷勢仍能勉強壓制,便無
力動手,至少不會連清醒都難。

  只是這瀰漫體內不去的羞人心思,卻一路上都若蒼蠅般纏繞不去,她一路上
對段翎不假辭色,一方面是當年被隱瞞的怒意許久不清,更重要的卻是一見到此
人,便不由想到這人當年淫行種種,雖是恨怒於心,可肉體的本能反應卻是出乎
她的意料之外,竟是情動的難以掩飾,這等事實在太羞人,她又絕不願意讓女兒
又或這淫賊知道自己的虛弱,裝病昏迷實是一等一的瞞騙方法。

  可一路上拚命努力的壓抑,卻在這栩栩如生的物事前崩潰瓦解,邵雪芊只能
勉力讓那東西停留在幽谷之內,卻不能阻止幽谷嫩肌對這侵入物甜蜜纏綿的緊吸
夾吮:尤其此物比之姬園的肉棒可要大上不少,幽谷蠕動之間,她竟不由覺得那
些連姬園都未曾探訪過的花蕊秘境,在這寶貝的侵犯下溫柔地斂開。

  那刺激微疼中帶著些羞人的美妙,余她邊暗恨自己竟有著不為人知的淫蕩本
質,邊馳想著若身子裡這物事能更深入一點,只要一點點就好了,也不知是何等
銷魂滋味?

  雖覺得這般心思頗是對不起亡夫,可一來身子裡的渴望正自火熱,二來那東
西都已經刺到裡頭了,難道還能拿出來不成?邵雪芊一邊輕扭嬌軀,任那物事在
幽谷的蠕動中隨之起舞,在那嬌嫩處扭動旋磨,將她已開和未開的部分一起疼惜,
一邊咬著牙,心湖中湧起的卻是隔壁歡好兩人的種種景象,還得努力說服自己,
深入體內的這東西不過是個假物,再怎麼動作都算不上背叛了亡夫。「時間芳心
中思潮不斷,纏綿複雜得連邵雪芊自己,都快分辨不出自己正在想什麼了。

  紛亂的思緒愈來愈集中,卻不是因為已經理出了頭緒,而是因為幽谷裡那物
事的感覺愈來愈強烈、愈來愈銷魂,將其餘的思緒念頭全都趕了出去,等到邵雪
芊發現之時,她正一手撐在身後,將嬌軀挺了起來,另一手拿著那東西在幽谷中
進進出出,一雙玉腿大大的分開,好讓手上的動作愈是方便,而正被那物事輕薄
的幽谷中,一絲絲的汁水正隨著她的動作,源源不絕地外溢著。

  知道自己現下這模樣極是羞人,但邵雪芊卻已克制不住自己,迷茫的美目不
由飄向緊閉的房門口,心中琢磨著,若此時段翎破門而入,意圖對自己非禮,自
己便得趕快自盡方能為亡夫守節:但若他不是對自己大展淫行,而是刻意在一旁
邊看戲邊取笑,自己是不還能來得及反應?

  咬牙閉緊了那似隨時都要脫口而出的呻吟喘息,邵雪芊芳心邊馳想著,邊悲
哀的發現,若段翎真不打算對自己下手,說不定自己還真難以自盡全節。

  雖說若自己這模樣經段翎的口傳到姬夢盈的耳裡,變成段翎口中的笑談,那
後果真是想都不敢想,偏偏光想到自己還得保護女兒,至少在交給姬平意護著妹
妹前自己不能出事,邵雪芊便知,自己即便再被羞辱,也得虛以委蛇下去。

  幽谷之中地傳來一陣曼妙無匹的滋味,邵雪芊先前偶爾也曾在姬園身下嘗
到此中滋味,自不會不明了這究竟是什麼,她不由自主地弓起嬌軀,整個人都緊
繃起來,眼冒金星問心中暗道這快樂翼是久違了,顯然因著這東西比之姬園還要
大上一圈,才能讓久曠的她有如此美妙的經歷。

  只是那快樂卻來得如此強烈,若非邵雪芊見機得早,早就將被角掖在口中咬
著,只怕高潮降臨時的美妙衝擊,已讓她不由自主地呼叫出聲,把隔房的段翎、
辛婉怡和姬夢盈都驚了過來:但她的努力也只能如此而已了,那爆發般的美妙,
讓邵雪芊不由美得徹骨,在緊繃之後隨即便是甜蜜無比的鬆弛。她軟綿綿地癱倒
床上,急劇地呼吸著,全然不知心神究竟飛到了哪處仙境去……

  強忍著那磨擦的快感,還有體內渴望的吸吮力道,好不容易清醒過來,邵雪
芊第一件事就是撐起身子,纖手握著根部,拚命用力地將那東西從自己戀戀不捨、
緊吸不放的幽谷中拔了出來。

  隨著那淫具出體,一波汁液恍若翻倒的酒般濺了出來,染得床褥間淫漬斑斑,
那模樣雖是羞人到了極點,讓邵雪芊閉目不忍瞧看,心中只想趕快毀屍滅跡,可
痠軟到了極處的手腳,卻是一點沒有爬起身子的力氣,更不要說收拾善後了。

  雖說生性愛潔,但現在的邵雪芊,卻只能任自己還帶著汗濕的胴體,無力地
躺臥在滿佈床褥的痕跡之間,嬌喘的活像隨時要斷氣一般。

  雖對自己現下的景況頗為不喜,更擔憂若隔房的段翎趁這個時間進來,光笑
都會被他笑死,但邵雪芊光只將那東西擠出體外,已經耗掉了所有心力,此時此
刻,她也真沒辦法再說什麼了。

  一邊軟癱著,一邊聽著隔房裡的聲音又漸漸大了起來,才剛剛親身體驗過情
慾襲擊的邵雪芊,比任何時候都更感受得到那心猿意馬的滋味,發顫的玉腿竟不
由微微廝磨起來,才剛剛被充實過的幽谷不覺又酥癢了,她不由暗恨自己定力不
是,竟被害成如此模樣,卻止不住自己的動作。

  邊玉腿廝磨,纖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滑動撫弄,剛剛舒洩過一番的胴體,比
之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敏感,邵雪芊只覺股間廝磨的是火,纖手的滑動也帶著火,
整個人都彷彿在火坑之中,所承受的卻不全是苦楚。

  雖說如此,她心下卻不由安了,任你段翎再怎麼厲害、再怎麼擅長御女淫術,
總不能邊搞著辛婉怡邊走過隔房來。等到他在隔房洩了欲,風頭過了的自己,總
不會像現在這般難堪,也幸好陽剛洩過,舒緩鬆弛的身心一時間需求不強,不則
可真沒把握能不這般篤定。

  放鬆了身體,軟綿綿地倒在床上,只想趕快讓身體恢復些許力氣,無論如何
也不要在這淫漬遍佈的床褥間過上一晚,她拚命地逼自己忘記,這些淫亂的痕跡
其實全都是她造成的,心中卻不由隱隱覺得詭異,雖說辛婉怡以異法轉換體內勁
氣,用情慾之思轉移那傷害身子的「洪濤無盡」餘威,但這功夫再怎麼厲害、她
再怎麼妙手,自己怎會如此不濟?這般輕易便投降在情慾之下?

  隱隱覺得自己是著了誰的道兒,只是這一路上難過的感覺纏綿不去,還在找
到辛婉怡前就已是夠難過,再怎麼說這般難堪,也歸責不到辛婉怡身上去,真要
說來段翎還多些可能性。

  但跟這淫徒打交道已有十多年時光,邵雪芊早知道此人難搞,一路上連手都
沒讓他碰到一下,飲食休息間更是小心謹慎,唯一的肢體接觸也只有崖下被他運
功療傷,還是在姬夢盈的眼下,若這樣還會被段翎得手,邵雪芊也真的只能舉手
投降。

  不過淫賊再厲害,也只是床笫功夫高明、騷亂女子芳心的技巧嫻熟,只要女
方小心防衛,就不會留給對方下手的機會,邵雪芊自知防禦到已有些小題大作,
若連這樣防範都會被他得手,邵雪芊頭一個不相信,這人終究是人而不是神。

  漸漸恢復了些體力,邵雪芊雖想起身,但隔房那若隱若現、似有似無,反而
更令人心癢難耐到想去竊聽的聲音,卻愈來愈引得她芳心騷動難安。她咬了咬牙,
也不管被縟上頭還沾染著味道,乾脆就這麼把頭蒙在被內,一直等到隔房的聲音
又小了下去,才敢起身拖著無力的胴體清理。

  只是清理歸清理,味道卻不是這般容易除去的,何況大出邵雪芊意料之外,
隔房之中竟又生動靜,辛婉怡嬌媚求饒的聲音,隱隱然又傳了出來,聽得邵雪芊
整個人都難受起來,差點沒法鑽回被縟裡去。

  亡夫姬園雖說造詣深厚,功力頗為不弱,但床笫間也是一回強二回止,根本
不可能來上第三回,縮在床褥裡頭的邵雪芊強忍著伸手去取那物件的衝動,好不
容易才等到風平浪靜。

  搖了搖頭,讓秀髮披散下來,原本瀰漫身上的味道,在床被裡這麼一悶,感
覺上又濃厚了些許,但她現在可沒辦法埋怨這種事了,如果不是隔房隱隱傳來辛
婉怡嬌柔輕瞋、似怨還喜的輕語,可真以為她被段翎活活搞死了呢!一夜便梅開
三度,對正道俠女而言真是想也想不到的荒淫。

  雖說打定了心思,不管辛婉怡與段翎這對好夫淫婦間的種種,來個眼不見心
不煩,但終是幾十年的密友了,邵雪芊芳心不由微憂,辛婉怡可不是喜愛沉溺情
慾的淫婦,就算具有這方面的本性,可曠了十幾年,總也要悠著些,這般強烈的
淫慾衝擊,雖說真能令人神魂顛倒,可對不習慣的人而言,卻也是糖衣毒藥,要
真弄壞了身子怎麼瓣?看段翎那模樣,對辛婉怡似是真心誠意,該當不會真想把
她給弄傷,可邵雪芊雖成婚已久,這方面的事卻不清楚,自難壓抑滿心的擔憂。

  芳心混亂著,也不知該擔心辛婉怡的身體,還是該氣她這般故意,用那隱隱
的聲息來挑逗自己,更不知該不恨主導這一切的段翎那邪惡的心思,甚至是羨慕
他倆只羨鴦鴛不羨仙的甜蜜,迷迷茫茫間邵雪芊難耐體內的疲憊,雖是滿心不喜,
好想開開窗子,讓山風吹走這異樣的氣味,可為了受傷的身體著想,終究還是在
滿室的異味中睡了過去。

  又是一個夜晚,爬上床去的邵雪芊輕嘆一口氣,這幾日來因著辛婉怡妙手相
救,自己的身體狀況漸漸回穩,除了體內愈來愈賁張強烈的慾望渴求,仍隨著她
夜夜的情思,和隔房云雨風流之聲的影響而愈來愈難堪外,傷勢已漸漸穩定了下
來,雖不能動手,總也沒先前那般虛弱了。

  只是今夜的感覺卻比前面幾夜更為難受。雖說也不知怎麼搞的,原本一直夜
夜襲擾芳心的靡靡之音,今夜一直沒有傳來,可床被之中輾轉難眠的邵雪芊,卻
一點不覺放鬆,美目迷茫之間,纖手顫抖著將床旁的小櫃打開,那製作得栩栩如
生的物事,又滑入了她的玉手之中,似乎沒把這東西把捏在手裡,就有種沒有辦
法睡著的感覺,雖說想想都覺大羞,卻是怎麼也放不開它。

  看著那東西在纖纖玉手中不住被把玩,那景象就好像……就好像自己真不顧
羞恥、不顧髒污的把弄著男子陽物一般,邵雪芊竟不由自主感覺到,自己彷彿回
到了少女般的心境,那東西在自己手中愈看愈羞卻也愈看愈愛,那東西似有魔力
一般,明明就是死物,卻怎麼看都像隨時想往自己身體裡鑽進去一樣,偏是愈羞
手上愈熱,連那東西都似帶出了溫熱,愈撫愈是愛不釋手。

  看著那東西在手中輕巧的滑動,纖指撫觸之處彷彿可以鉅細魔遺地感覺到男
人陽物的粗壯和火熱,明知這只是幻境,卻令邵雪芊羞怯得不能自己,心神不得
不被櫃中其餘的東西吸了過去。

  愈看愈羞卻是愈看愈愛,也不知辛婉怡是從哪兒蒐羅到這些物事,每樣都有
著無比威力,前面幾夜邵雪芊外受靡靡之音所擾,內有本能情慾催促,不知不覺
間把這些物事都試用過了不止一回。

  雖說這些東西頗有出奇之處,但她本是冰雪聰明的女子,體內的本能又是最
好的催化劑,用自己的身體試驗,比任何方法都能親身體會到其中的威力,竟是
很快的就把這些東西的用處試出了大半,而那慾火愈試愈暢,邵雪芊這幾夜的床
笫間竟是一點也不覺寂寞孤獨,熱鬧新奇得緊。

  愈是用到後來,邵雪芊羞怯之間,將那燎原野火深深烙刻體內,卻益發覺得
不妙,難不成自己具有著淫蕩的本能,只是姬園不善此道才沒有將她開發?不則
怎會對這些淫物如此上手?

  本來還能把這羞人之事歸罪於隔房段翎與辛婉怡的夜夜瘋狂,段翎這淫賊也
還罷了,他慾望過人又造詣深厚,強橫的精力讓他在床笫之間縱橫無匹:但辛婉
怡功力淺薄,向來又是那麼的溫柔恬靜,卻不知著了什麼魔,床笫淫歡之間,享
受得什麼也忘了。

  每當在夜裡聽到隔房此起彼落,一次接一次的斷云零雨之聲,邵雪芊一方面
苦忍著只用手中死物稍解慾火,一方面也暗暗讚嘆,她可真沒想到,體弱如辛婉
怡投身慾海,竟比底子深刻如自己還要縱情狂野得不可收拾!

  只是邵雪芊卻騙不了自己,先前還可說是被隔房的云雨之聲,誘得她非得用
這些淫物發洩不可:但愈到後來,隔房的聲音已經不是體內春情的導火線,而僅
僅只是背景而已,在她身上肆虐的東西、對這些東西愈來愈深刻的認識,還有體
內賁張的本能,才是讓邵雪芊沉迷難返的真兇!

  心中暗罵這段翎也真工於心計,今夜竟是刻意停云息雨,迫得自己出於無奈
之下,主動拿這些東西來撫慰體內昂揚的慾望,只是股間那空虛的感覺、手上這
真切的觸感,卻讓邵雪芊再也無法忍耐。

  她咬著銀牙,纖手帶著那假物慢慢沉入解開的裙裾,那東西彷彿可以感應到
她的需求,竟主動采上了她濕潤的源頭,在邵雪芊強忍的呻吟中探頭入內,慢慢
向濕潤的深處鑽了進去。

  咬牙苦忍著那充實的感覺,如果說先前初試時還有幾分不適、幾分畏羞,現
在在邵雪芊身上的,已是全盤甜蜜的承受,沒有人比她自己更能瞭解,用那東西
去廝磨何處、頂弄何方,才會讓她的酥癢酸麻得到最甜美的抒發,幽谷中的濕潤
和灼熱,便是她已完全能享受其中滋味的證據。

  突地,一聲叩門聲傳來,聲音雖弱,在她耳中卻是如聞驚雷,身心全都沉醉
在那東西深入體內的滋味中的邵雪芊猛地一醒,只羞得臉兒紅到再也涼不下來,
鑽入被中再不敢抬頭,芳心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中了好人之計。

  若讓段翎看到現在被中的自己,看到她的情慾難耐,以這廝的淫邪好色,第
一個想法想必就是拉開自己蔽體的錦被,用他的強悍和淫慾,徹徹底底地征服自
己,而此刻的她卻已沒有把握,自己是不還能像先前所想那般,寧可一死全節,
也不願被他得手?

  只是羞雖羞、怒雖怒,已深入體內的那物事卻是一點不願取將出來,正當邵
雪芊又羞又氣,又怒又懼,全然不知如何是好的當兒,辛婉怡溫柔的聲音響了起
來:「雪芊你……已經睡了嗎?」

  在被中顫抖的邵雪芊聽到這聲音,懸著的芳心這才松了下來,在被中無力地
搖了搖頭,只聽得辛婉怡慢慢走到床前,坐到了床邊,纖手輕輕地按到了被上,
那纖柔的觸感,即便隔著被子也感覺得到。

  邵雪芊聚功耳聞,再聽不到旁人的聲音,顯然段翎這廝並沒有進來此處,這
才真正放心,怯縮縮地開了口,卻再壓抑不住滿心的疑惑和怒意。「婉怡,你不
用陪你那淫賊了嗎?」

  「哎……他也不是真那麼厲害……偶爾,也是要休息的……何況這樣夜夜求
歡,婉怡雖然愛他如此親密、如此想要婉怡,其實……也有點兒受不住了……」

  輕輕籲出了一口氣,柔美的聲音中滿是甜蜜,這些夜裡被她的聲音折磨著的
邵雪芊自然感受得到,辛婉怡對段翎的瞋怨間滿含的愛意。

  「那你……你為什麼……」

  「你也在這兒啊……」雖說邵雪芊欲言又止,但辛婉怡卻似聽懂了她的心語,
溫柔地接了下去:「無論如何……婉怡總不會把你丟在一邊的,何況……他也回
到婉怡身邊了,婉怡也沒有什麼好氣了:可是……以後你們總得面對……總不能
一見面就吵,跟你相比之下,小夢盈還好些呢……」

  「她……她不過是不知那人的真面目罷了!」辛婉怡不說還好,一說到姬夢
盈邵雪芊便不由氣上心頭。明明知道段翎便是當年淫賊,明明知道他是被自己父
母設計迫下崖去,還釘著金龍刺在身,怎麼想也不認為段翎對姬家沒有怨恨,姬
夢盈卻全沒一點戒心。

  在這醫廬之中,除了辛婉怡外就屬她與段翎最親近,任自己怎麼說也不聽,
若非這幾日段翎與辛婉怡好得似蜜裡調油一般,眼中再不見旁人,也不知和姬夢
盈會不會弄出事來。想到此處邵雪芊心中不由一陣急,難不成……

  「夢盈……夢盈呢?難不成……」若非被內衣裳不整,便同為女子也不好見
人,怕邵雪芊真要從床上跳下來,以段翎對姬妙,的恨意,難不成他讓辛婉怡來
纏住自己,趁機去壞姬夢盈貞操?

  想到自己女兒如此天真,對這淫賊毫無戒心,若這人真有意必逃不過他的手,
邵雪芊想不著急都難呢!她抓著辛婉怡的手,臉上滿是惶急,差點沒把辛婉怡都
抓疼了。

  「別擔心。」見邵雪芊如此驚惶,辛婉怡不由嚇了一跳,好半晌才想到邵雪
芊擔心的是什麼,不由輕輕一笑,拍了拍邵雪芊的手以示安撫。其實她也不是不
知段翎之性,只是這人若真有意,路上大有機會去弄姬夢盈上手,既已到了醫廬,
總得給自己幾分面子,不會在此胡來。

  只是想到姬夢盈對上段翎的神情,辛婉怡便不由芳心微帶醋意。這幾日對於
母親之言總是言者諄諄、聽者藐藐的姬夢盈,確實是與段翎稍稍疏離了些,卻不
是因為邵雪芊的耳提面命,而是因為自己總與他黏在一起。

  看到那模樣,身為過來人的辛婉怡自不會不知,這小姑娘對段翎竟不由已有
一絲情意,只是她太小,甚至弄不清自己的心情,即便心中難受也不知因何而來。

  芳心雖難免有點兒酸意,但段翎在床上如此威猛,自己都有些吃不消,能多
幾個姐妹也不是壞事:可若對象是這小姑娘,那就有點兒過分了,畢竟對她而言,
小姬夢盈就和自己的孩子沒個兩樣,就算知道小姑娘早晚會長大嫁人,可心中總
不想承認這事兒,更不願她搶了自己的相公。

  前幾夜床笫之間,在云消雨散,軟綿綿地偎在他汗濕的懷中時,她也曾經微
帶醋意地問段翎的意思,小女孩的這點心事自逃不過這人耳目,只是段翎卻明明
白白地告訴她,因著他的床笫之悍,小姑娘可承受不起,因此能進段翎心底的,
乃是辛婉怡這等成熟而識床笫滋味的美人,至於姬夢盈嘛……至少得等她再長大
一些,過了兩、三年說不定還有可能,現在卻是太過稚嫩了。

  雖不知這究竟是段翎的真正想法,還是他糊弄自己的說辭,但聽他這般表態,
辛婉怡也放下了心。她伸手隔被輕撫著邵雪芊微顫的身子,讓她安靜下來:「放
心吧!他說過不會對小孩子動手……何況小夢盈的房間就近在咫尺,遇上了事她
總不會連叫一聲都不曉得,你儘管放心。」

  「是……是嗎?」聽辛婉怡這麼說,邵雪芊才稍稍平靜下來,她聚功雙耳,
細聽著隔房的動靜,果然女兒正在隔房睡得安穩,至於段翎那邊,雖說以兩人功
力差距,若段翎真打算消聲匿跡,她該聽不出此人動靜,可照現在這樣,段翎顯
然也乖乖地留在房內,至少一時間是不會出事了。
2016-11-3 13: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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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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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第三章:百合飄香

  放下心來,邵雪芊卻不由更羞,方才心情激動時她沒留意,直到現在才發現,
辛婉怡的玉手正順著被子輕撫,力道雖柔,可被內的胴體正是敏感,那輕柔的撫
觸感覺如此舒服,被子簡直像不存在那樣,讓她將辛婉怡的撫摸全盤接收—尤其
辛婉怡不摸則已,一摸玉手便漸漸走向重點,光看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邵雪芊
便知自己那捏住那深入體內異物的手,已被她輕按住了。

  「你……你壞……」羞得臉兒一紅,邵雪芊雖知辛婉怡與自己同為女子,又
是閨閣密友,照說彼此間沒什麼秘密可言,但她已是段翎的人了,若讓她將自己
這羞人情事透露給段翎知道,即便只有一點點,被他說笑譏諷,也真令人無地自
容,偏偏事已至此,又沒辦法隱瞞過去。

  「婉怡不壞,是雪芊你過分了……」微微一笑,纖手輕輕揉按著,被內邵雪
芊的手本就乏力,被她這般一揉一摸,登時訕訕然地軟了開去。

  被她隔被抓住那物微微一頂,只酥得邵雪芊差點沒呻吟出聲,被內的胴體整
個顫了起來,喘息間只聽到辛婉怡打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婉怡把房間借你,
可沒把這些東西也借了……倒是雪芊你用的快,教婉怡想不跟你分享都不行……」

  「別……」感覺到她俯身到自己耳邊,吹氣之間如蘭似麝的香氛撲面而來,
加上辛婉怡玉手暗施手段,邵雪芊只覺嬌軀酥麻無力,一時間連反抗的力氣都沒
了。「來負傷未癒,二來前些日子夜夜都睡的不安穩,被體內那蟲行蟻走的滋味
夜夜折磨糾纏,體力不如以往自是當然,何況辛婉怡的手段也不知是哪兒學的,
即便同為女子,效果竟也這般強烈,邵雪芊事先全沒準備,自是一下便著了道兒,
只覺身子裡暖洋洋熱呼呼的,對她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明明知道,卻是不能抗拒。

  但人便醉也有三分醒,何況邵雪芊一世俠女,便是有傷在身,也不是這般容
易就範的:何況她比任何人都警醒,辛婉怡既身心都被段翎佔有,這密友自是不
能同以往一般看待,邵雪芊幾乎可以看到,在辛婉怡身後段翎那得意洋洋的面孔,
只怕前幾夜他便在床上親身傳授辛婉怡這等使壞功夫,專門用來對付自己,偏生
體內情慾難抑,煎熬之下邵雪芊便有心抗拒也是無能為力。

  「不……不要這樣……」感覺到辛婉怡手段溫柔卻嫻熟,一方面將自己壓在
身下,一方面玉手輕施,勾動著已探入股間的假物,甜美地挑動著,想必段翎前
面幾夜言教並同身教,已讓辛婉怡學到了淫賊的四五分本領,用來對付旁人或有
不是,但自己體內情慾盎然,拿來試招卻最是適合。

  若只是辛婉怡要對自己下手,兌現在的邵雪芊而言實是無任歡迎,畢竟身體
裡面賁張的激情有多麼折磨人,身受折磨的邵雪芊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充實著自
己體內的東西雖也強壯,但光靠這假物便能將慾火平復於一時,卻非長久之計,
而辛婉怡好歹與自己同為女子,便虛凰假鳳地弄出事來,也算不上何等大事,以
後自己便到了九泉之下,面對姬園也不致於無話可說。

  但現在的辛婉怡,卻只是段翎的前鋒,邵雪芊幾乎可以想到,當自己被辛婉
怡妙手輕佻,逗得慾火如焚,床上赤裸的兩女正磨鏡磨得神魂顛倒之際,段翎便
會破門而入,與辛婉怡一起動手,把自己逗得慾火焚身、難堪無比,他正好輕而
易舉地把自己給玩了。

  那時自己別說自盡全節,只怕還得在他胯下淫態畢露,做出些不堪入目的舉
動,那等不堪言行,光想都覺得無地自容:更不要說在佔了自己之後,醫廬中再
無人能阻止他染指自己女兒,到時大獲全勝,他可更得意了。

  「好雪芊放一千一百個心……」似是知道邵雪芊的心裡在想著什麼,辛婉怡
一邊輕巧地在被上扭動著,隔著一屑被子將滿腹的情潮慾火感染過去,一邊玉手
輕挪,撥弄著已在邵雪芊體內的假物,逗得她嬌軀連顫,很明顯地無法抗拒了。

  「他答應過婉怡……不會過來對雪芋你無禮的……」

  「可……可是……」就算辛婉怡保證了,邵雪芊仍在滿心地抗拒和身體的渴
望中掙扎,她隱隱覺得若自己乖乖順從於辛婉怡,接下來只怕不止自己,連女兒
也要傾倒在段翎身下,到時候把自己母女調教成無男不歡的淫娃蕩婦,正是段翎
最得意的復仇,此等大事自不能只因著辛婉怡的一句保證而鬆口。急得滿目淚光,
邵雪芊卻不知該如何明說才是,身體的需求實令她難以平心靜氣。

  「真的不用擔心……」一邊觀察著邵雪芊的神情,一邊調整著手上的動作,
辛婉怡前些日子才親身體會過,自是深知邵雪芊此刻所受的折磨。

  仔細想想這段翎也確實過分,利用為邵雪芊傳功療傷之際,把體內的淫蠱之
氣傳了大半進邵雪芊體內,雖說段翎體內的淫蠱已被九轉龍珠壓制的只剩一、兩
分威力,但邵雪芊全無準備地著了道兒,這段日子以來體內淫蠱日漸滋生,又不
像自己曉得如何以藥物調整體內氣息,也真怪不得邵雪芊如此情動,只怕段翎進
來她也無力反抗了。

  見邵雪芊仍是一臉惶急,纖手無力地捉著自己的手,乏力地想要抗拒自己的
侵犯,辛婉怡微微一笑,也曉得非得讓她安心不可,這才慢慢地鬆下了手,只口
舌仍在邵雪芊耳根處輕吮著:「人在醫廬,他好歹也得給婉怡面子……雪芊放心,
他已答應婉怡,只要在醫廬之中,就絕對不會對雪芊動手,至於夢盈嘛……她還
是孩子,他可不會飢不擇食到對孩子下手……」

  不會對孩子動手嗎?邵雪芊心下還是忐忑不安,畢竟當年的段翎可是真正的
飢不擇食,就算辛婉怡解釋那是因著體內淫蠱的影響,她仍是信不過:何況真要
說來,如果只論身材,姬夢盈像煞了自己,可比嬌小玲瓏的辛婉怡成熟多了,只
是這等話,此刻的邵雪芊卻是說不出來。

  不過當年好歹追索過段翎好長一段日子,邵雪芊自然感覺得出,對段翎而言,
成熟女子遠比嬌稚女孩要得他心的多,辛婉怡此言非是無的放矢,何況撐到現在,
她也真忍不住了。

  「你……哎……婉怡……別……別弄得太過火了……小心……小心給夢盈聽
到……唔……嗯……」放棄了抗拒,只覺辛婉怡纖柔的玉手似帶著一小團火,溫
熱地拂過身子,不由嬌軀軟化,聲音都一起酥了。

  邵雪芊只覺壓在身上的辛婉怡好像整個人都帶著火,溫柔又甜美地熨燙著她,
體內的渴望不由都賁張了起來,最後一點理智出口之後,便煙消云散,只留下情
慾難耐的嬌甜喘息,一發不可收拾。

  「嗯……雪芊放心……婉怡會很小心的……定……定讓雪芊舒服……」

  感覺到邵雪芊放鬆了身子,辛婉怡懸著的心這才全放了下來,一邊親密地吮
舐著邵雪芊的小耳,香舌輕吐,在邵雪芊頰上耳邊留下了濕潤的痕跡,一邊纖手
撫動,漸漸地把兩人身上的隔閡完全解去,直至裸裎相對。

  感覺到在辛婉怡的妙手之下,自己身上已再無寸縷能夠遮身,邵雪芊不由嬌
羞,嚶嚀一聲轉過了頭去,只是辛婉怡那甜美的口舌吮吸舔舐實在太過美妙,她
幽谷中又夾著根寶貝,這種種的影響令邵雪芊的身心都被情慾所包圍,想要不受
影響實是難如上青天,光隻身體不由自主地輕扭和玉腿廝磨間,都無比強烈地感
受到那東西的觸感,又舒服又難受,她實不知該怎麼瓣才好。

  在邵雪芊嬌羞無倫的廝磨蠕動之間,辛婉怡自然也不會閒著,一雙美目羨中
帶妒地觀賞著眼前密友那嫵媚的胴體與嬌柔纖細,從外表絕看不出如此有料的辛
婉怡不同,邵雪芊身材修長、胸挺臀翹,曲線說不出的火辣誘人,便裹在衣內也
足以動人心弦。

  辛婉怡雖是她密友,但除了夫妻之外,極少能有裸裎相見者,她雖也感覺得
出邵雪芊氣質高雅間,隱在衣內的卻是無比動人的火辣肉體,卻也是第一次看到
真相,聯想到段翎的喜好,雖被美景吸住目光,卻不由微有妒意。

  只見眼前床被之間,邵雪芊滿面羞怯,柔軟纖細的黑髮披散之間,早沒了以
往高貴莊嚴的神態,取而代之的是羞澀嬌媚的誘惑,欺霜賽雪、瑩自如玉的肌膚
抹上了片片紅暈,晶瑩剔透的膚光在微微的香汗掩映下,透出無比青春的活力,
那肌膚年輕得全然不像將近四旬的女子。

  這還不是最動人的,隨著辛婉怡的目光緩緩滑下,逡巡著她赤裸的美軀,嬌
羞的邵雪芊似還想遮掩,身子卻已不聽使喚,不但沒能掩住重點,反而輕弓纖腰,
將那媚惑的曲線表露無遺。

  本來邵雪芊一對美峰便高挺豐腴,便是躺倒床上,在呼吸間微微的顫抖中,
也表現出傲視群芳的資本,看得辛婉怡自嘆不如,不由伸手掩住了胸前,雖說她
也是前凸後翹的美人,這幾日被段翎盡情滋潤,胸前也長大了不少,但比之邵雪
芊的天資,卻是差得還遠,唯一能勝過她的,便是辛婉怡乳尖一對玉蕾,便動情
時也粉嫩暈紅、嬌美無倫,邵雪芊卻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就算保養得好,曲線
絲毫不亂,但哺乳的結果,乳尖誘人的兩點也不由有點兒透著深褐,稍嫌遜色。

  只是其他的部位,卻翼是沒得比了,順著那誘人的曲線蜿蜒而下,柳腰纖細
潤美,微微的弓起透出了無比的韌性,其下一雙修長的玉腿微顫地分開,微不可
見的顫抖在香汗反映的波光下顯得如此明媚,在在都是無比誘人的本錢。

  尤其是那芳草萋萋、猶帶水光的幽谷之間,隱約可見陷在裡頭的假物根部,
那種春情蕩漾的媚態,便辛婉怡身為女子,看了都不能不為之動心。

  感覺到辛婉怡目光掃視,邵雪芊不由發顫,顫抖間卻愈覺肌膚灼熱、香汗泛
滑,在床上灼出絲絲香氛,說不出的媚人。她偷偷睜開美目,卻見辛婉怡也同樣
的一絲不掛。

  平時穿著衣裳還真看不出來,辛婉怡雖是身形嬌小,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
全,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凸,珠圓玉潤處頗令人食指大動,尤其肌膚之間
隱隱透出暈紅霞彩,是以往從不會見的,邵雪芊芳心不由微蕩,顯然段翎對辛婉
怡的云雨滋潤,確實使她的嬌美愈發媚了一屑,頗有一絲豔麗的媚惑。

  「啊!」正當邵雪芊的芳心又羞又懼地不知想到了哪兒去,突地一股強烈的
刺激從下體傳來,在她胡思亂想的當兒,辛婉怡已開始了動作,只見她整個人輕
柔地壓上了邵雪芊成熟修長的胴體,玉手捏住了已深入她幽谷中的假物底端,輕
柔纖細的動作間,快感已如潮湧了進來。

  一來辛婉怡的手段得段翎真傳,邵雪芊便天資聰穎,自己摸索的技巧終比不
上段翎的經驗豐富:二來邵雪芊自己來時,一邊動作心思一邊移到被刺激的部位,
舒服痛快是夠了,卻總嫌不夠新奇,此刻被辛婉怡接了手,那熟嫻巧妙的挑逗動
作,在在都令邵雪芊有著新奇的體會,嬌軀輕扭之間,幽谷愈發濡濕,她不由自
主地弓起身子,伸手想按住辛婉怡作怪的手,卻是徒勞無功。

  本來在辛婉怡進來之前,邵雪芊便已對自己大加挑逗,情慾已在體內積壓,
現在被辛婉怡手上那奇巧無比的刺激加進來,體內的快感愈發的火熱,不一會兒
已將她送上了情慾的峰巔,整個人酥麻得微微抽搐,幽谷泉水漫流,腦中一片混
亂,嬌喘之間甚至無法控制自己,若非方才那聲驚呼出口之時,見機的快的辛婉
怡及時將被角塞進邵雪芊口中,只怕這一聲高潮時嬌甜誘惑的喘叫,已不止於邵
雪芊口中的唔嗯呻吟,而是能讓隔房的段翎或姬夢盈聽得清楚的銷魂嬌啼。

  雖說理智被情慾的高潮沖刷得慘不忍睹,崩潰得不成模樣,但邵雪芊前面幾
日已被隔房的聲音折磨得夠了,一心只警戒著不想讓段翎趁火打劫,高潮之後很
快便恢復了神智,可惜辛婉怡的動作更快,在邵雪芊嬌喘吁吁的當兒,整個人都
壓了上來,邵雪芊只覺胸前一窒,兩人四乳互拼,黏在一起,她只覺高挺雙乳被
這樣一擠,一股酥麻登時湧上,把她的氣力又散掉了幾分。

  本來像邵雪芊這般成熟的思春美婦,那天賦異稟、高挺豐腴的肉球,便比其
他任何地方都還要敏感得多,給這樣一壓一擠,美峰彈跳之間,強烈的刺激已湧
了進來:何況此刻擠壓著她飽挺美乳的,是另一對彈性十足的肉球,雖沒邵雪芊
那般飽脹高挺,彈性和敏感度卻絲毫不遜。

  加上親手把她送上了高潮,看著向來高貴典雅、寶相莊嚴的邵雪芊在自己手
下婉怡嬌啼,秀髮散亂春色滿腮,喘息之間嬌軀彷彿剛從水中爬出來,一身香汗
透出無比的香甜誘惑,前面幾夜辛婉怡也曾在段翎身下嘗到如此美妙滋味,被邵
雪芊這動人模樣誘發了記憶,讓辛婉怡如何能忍得住?

  雖說四乳密合,但邵雪芊肌膚何等敏感?自然知道辛婉怡乳蕾也已硬挺勃發,
又硬又熱又充滿彈性的兩點,正在自己乳間揉弄頂挺,兩邊的彈性十是互擠間,
更加深了那刺激的感覺。

  感覺著辛婉怡的動作,邵雪芊嬌羞之間不由微訝,才剛剛在她手下洩了一回,
好生發洩之後她本以為短時間內再沒這方面的需求了,此刻的幽谷雖仍濕膩潤滑,
卻已不似方才那般敏感渴望,但不知是辛婉怡嬌嫩的胴體有著無窮的誘惑力,還
是自己體內的情火當真是一發不可收拾,這樣美乳擠磨之間,邵雪芊又覺得呼吸
急促、嬌軀酥麻,彷彿方才並沒把她的慾火洩掉多少似的。

  怎麼會這樣?邵雪芊想問又不敢問,偏偏她便不問,辛婉怡也沒少了動作,
一邊與她肉體廝磨,感覺彼此間肉體的溫熱軟滑,連汗水似都化到了一處,一邊
玉手輕挪,在邵雪芊酥麻無力的輕喘之中,已深入幽谷的那物事漸漸滑了出來,
即便幽谷本能地吸附緊纏,仍是留之不住。

  「好雪芊,這是一個人時用的……」將那濕漉漉的物事舉到了眼前,邵雪芊
哪堪如此強烈的刺激?登時差得轉過頭去,滿心暗罵辛婉怡質被那段翎帶壞了,
連這等物事也敢看得如此清楚,急閉的美目卻無法抹滅方才那一閃而過的刺激景
象:那物事本就栩栩如生,沾染了女子蜜液之後,愈發像透了男人的形狀。尤其
想到那上頭沾染的種種,全都是剛剛才從自己體內扣挖出來的,教邵雪芊如何不
羞?她雖也曾用這東西慰撫自己,卻從來沒這個膽子去看,更不用說舉在眼前
了。

  只是邵雪芊閉目雖快,卻終是慢了一瞬,即便她死命想忘記,可那栩栩如生、
沾滿了自己流洩的物事,卻似猶在眼前,加上那滿湓的香甜,直透瓊鼻而入,讓
她想轉移注意力都難,更過分的是辛婉怡一邊細看,一邊玉手輕顫,似也不敢相
信自己的大膽,偏卻讓那黏稠的蜜水滴了下來,一觸之間邵雪芊不由一顫,彷彿
那不是瓊漿蜜液,而是什麼毒物一般,令她怕到了骨頭裡。

  「真是厲害……搞到這麼濕……」甜甜一笑,將這物事擺到了一邊,似乎光
這般大膽的舉動,就讓辛婉怡情慾愈漲,連美乳都似大了幾分,擠壓揩磨之間,
彼此所受的刺激愈發美妙,她不由輕輕地呻吟起來:「以往……哎……婉怡雖也
用過……卻沒有……沒有弄到這般濕……雪芊流的好多喔!」

  「別……別這麼說……」聽辛婉怡這般言明,邵雪芊這才想到,在段翎回來
之前,這些東西都是辛婉怡用在自己身上的寶物,十幾年來也不知吸收了多少辛
婉怡體內的春情,這……算不算自己與密友間的水乳交融?

  胡思亂想間邵雪芊美目微啟,只見辛婉怡一邊對自己大施輕薄,一邊在小櫃
裡摸索了半晌,取出了個大了不少的東西出來,不由微微一驚:「婉怡……你……
難不成……這個……」

  「嗯……」似是光取出此物,就令辛婉怡春情蕩漾,兩女糾纏廝磨的股間,
都可感覺到從辛婉怡體內湧出的流洩,溫潤香甜地濡濕了兩人緊黏的部位。「這
樣……哎……才好呢……正好適用……」

  雖說前面幾夜,被隔房的云雨聲息誘得芳心蕩漾,難耐誘惑的邵雪芊不知不
覺間把小櫃中的羞人物事試用了個遍,但這般大物邵雪芊可沒膽動用。

  那東西長逾尺半,形狀就和才剛剛在自己幽谷中逞兇的物事差不多,只是變
成兩根接在一起,兩頭都做得活像真物,也不知是什麼材質,接合處竟似可拗可
扭。

  邵雪芊冰雪聰明,早猜測出來這寶貝是兩個女子互相撫慰時所用的物品,卻
不會想辛婉怡竟連這等東西也用過,難不成……她早已用這物事和其他的女子好
過了?

  見邵雪芊美目滿是疑惑和柔媚,辛婉怡羞羞一笑,伸手將先前用過的物事夾
到了胸前峰巒之間,又和邵雪芊擠到了一處,感覺上就好像美乳間夾了根男子淫
具,濕漉漉的令人想入非非,情慾的色彩這般強烈,讓邵雪芊整個人都酥了,只

  聽辛婉怡在耳邊羞澀輕語:「這東西……是先前婉怡買錯的……買回來試用
之後才知不對,不敢去退貨,沒想到……還是有機會用的……真好……」

  原以為辛婉怡便與自己假鳳虛凰一般,也只是幽谷廝磨而已,最多是讓她用
櫃中物事稍事嬉玩自己一番,可看到這東西,邵雪芊卻不由遐想,若自己和她之
間用這物事串在一起,到時候豈不變成了自己也有機會主動?難不成……自己還
得和段翎比一比,是誰能讓辛婉怡更舒服些?

  「婉怡…婉怡……」再說不出話來,邵雪芊只能呆呆地看著辛婉怡將這物事
愛不釋手地賞玩了半晌,才緩緩地把它移到了身下,感覺辛婉怡雪臀微抬,隨即
嬌軀微顫,就算看不到那兒的模樣,光猜也猜得出,辛婉怡正小心翼翼地把其中
一端慢慢探人體內。

  想到接下來辛婉怡就要用這東西和自己合為一體,邵雪芊羞意愈發高漲,用
這東西感覺上已不是任她把玩自己的胴體,而是互相侵犯刺探,真的有種被侵犯
好污的感覺,只事已至此,邵雪芊既無力也不願抗拒接下來的事了。

  「幸……幸好,光看雪芊你那樣……婉怡也濕透了……」將那物一半深探體
內,辛婉怡不由既滿是又嬌羞地嘆了口氣。雖說那物事遠不若段翎般強健威武,
可辛婉怡醫家出身,對自身的保養比之武林人更高明些,雖經段翎這幾日毫不停
息的寵愛,幽谷仍緊窄一若少女,被這般物事侵入,如果不是幽谷已然濕潤,還
真頗有些難受哩!「不然……這東西……嗯……可不是那麼好進來的……」

  「婉怡你……哎……別那麼說……討厭……」被辛婉怡一語說到了心坎裡,
邵雪芊羞意愈升,體內滿湓的情火也愈升,只覺兩女肌膚接觸之間,溫潤暖熱的
氣息不住傳遞,不由輕輕掙紮了起來。

  本來對接下來的事兒全無抗拒之意的邵雪芊,全沒想要掙脫辛婉怡的壓制,
酥軟乏力的嬌軀更沒有力氣反彈,因此當辛婉怡順勢抬起身子的時候,邵雪芊不
由微詫,只是她的詫異很快便化成了羞意燒透了周身。

  隨著辛婉怡起身,她的目光順著辛婉怡的身形緩緩下移,那已被媚意灼成了
酒紅色的粉彎玉股之間,一根肉棒懸垂在那兒,隨著她起身之勢挺起,即便明知
那是假物,可看著那東西在辛婉怡胯下挺起,邵雪芊不由錯覺辛婉怡變成了段翎,
正挺著肉棒要對自己非禮。

  看那東西在辛婉怡胯下,對著自己不住點頭,想來辛婉怡也是頭一次用這東
西對其他女子,把握之間難免有點兒稚拙,但光只這樣,就是夠讓邵雪芊羞得渾
身火熱難當。

  雖說女女相戲、虛凰假鳳還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但看到那東西挺直微顫,
她便不自覺地口乾舌燥,胸前雙峰不由自主地彈跳顫抖起來,這和先前的自慰可
不一樣,自己……很快就要被辛婉怡給好了呢!

  一雙美目嬌羞卻又火熱地盯著辛婉怡股間,良久良久邵雪芊才發現自己的失
態,只是想移開目光卻已來不及,何況在她被那物件撩得心神蕩漾的當兒,連玉
手都不太聽話了,當發現一雙玉手正輕按著擱在胸前峰巒間那猶帶濕濡的假物的
當兒,邵雪芊手忙腳亂地想要撒手,一個不小心卻讓那東西在胸前狠狠滑了一下,
還帶著水光的頂端登時滑前,輕輕地頂到了她口唇之間,她不由自主地張唇相銜,
待看到辛婉怡又驚又笑的目光時,才發覺自己現下的模樣究竟有多煽情。

  雖說立刻把那東西扔到了一邊,但唇舌間的感覺卻那般刺激,許久許久都盤
桓不去,邵雪芊不由伸舌舐了舐唇邊,那上頭的味道彷彿還留存於此,久久不肯
散去,嬌羞之間她不由輕聲怨懟起來:「壞……都是婉怡你壞……被……被你那
淫賊帶壞了……把雪芊害成這樣……傳出去怎麼辦……」

  「婉怡不傳出去……可雪芊你呢?」一邊甜笑著俯下身去,在邵雪芊頰上吻
了一口,一邊伸手將被邵雪芊丟到一邊的假物取了回來。果如辛婉怡所想,那東
西不過在邵雪芊脅下嫩肌處輕輕觸了一下,她便整個人彈了起來,肌膚上頭燒透
的暈紅愈發嬌豔欲滴,若非已然動情,哪會變得如此敏感?她不由嬌笑起來:「如
果雪芊想傳出去,可就不關婉怡的事了……你……想說給誰聽?」

  「哎……啊……不要……」被辛婉怡的調情話兒逗得情慾如焚,這般羞人事
發生在自己身上已夠可怕,若要從自己的嘴裡說出去,光想想都受不了。

  尤其辛婉怡的動作可不止如此,她一邊在自己耳邊輕吟慢語,一邊伸手在自
己胸前傲挺的美乳上揉弄起來,女子的搓揉本就比男子要溫柔得太多,加上段翎
真傳的誘女淫技,更非尋常可比,更不要說邵雪芊那飽挺高聳的美乳,在激情的
刺激下敏感得遠勝以往,被她這樣一弄,哪由得邵雪芊忍耐?登時便酥得她婉怡
聲聲,嬌啼起來。

  「別擔心……雪芊好乖……很快……哎……很快婉怡就給你了……」聽邵雪
芊呻吟嬌軟,彷彿已不堪忍耐等待,辛婉怡不由一驚。她雖也在段翎手下嘗過那
又快活又難過的滋味,愈被逗弄愈是熱情如火,在忍耐崩潰之後,才是最美妙的
開始,但讓女子在自己手下如此動情還是第一次,何況還是向來高貴典雅、寶相
莊嚴,大家風範一如邵雪芊者,驚詫之間手卻沒敢停下來,仍是一直動作。

  雖早知邵雪芊被段翎暗算,在運功為她療傷之際暗輸淫蠱入內,辛婉怡卻沒
想到,從運功時送入的淫蠱,比之交合時傳給自己的還要強烈,顯然「九轉龍珠」
威力雖烈,卻仍是難比這淫蠱之威,看邵雪芊這模樣,光靠自己還真是不夠呢!

  她微微搖頭,擺脫了心中那怪異的念頭,專注於把玩邵雪芊嬌美無倫的裸軀,
尤其那傲挺高聳,令辛婉怡自嘆弗如的巨峰,更讓她愛不忍釋,不止雙手,連那
還帶濕氣的假物也用上,只在彈性十足的美峰中游移,搞得邵雪芊呻吟不止。

  雙腿無力地夾著、廝磨著,邵雪芊只覺口中乾渴無比,只希望著甘霖的滋潤,
光這樣玉腿廝磨都可以感受到其間暖潮的濕滑,她不由暗恨自己為何如此敏感、
如此不堪一擊,就連辛婉怡都能讓自己變成這樣了,若換了個人,自己豈不是要
立刻崩潰?

  只是美峰被把玩的滋味如此快樂,她甚至不管那令她頗有些自卑的乳蕾之色,
只挺著胸好讓辛婉怡更好動作,一邊無言地渴求著。

  「好乖好乖……好雪芊……婉怡來了……唔……看你都濕成這樣了……」若
是男子,在邵雪芊這樣嬌媚火熱的誘惑之下,只怕早要策蹄馳騁起來,也虧了是
辛婉怡才能忍到這個時刻,但看閨中密友被情慾煎熬得如此可憐,辛婉怡也頗有
不忍。

  她慢慢壓下身子,那假物輕輕點在邵雪芊股間,只覺她的玉腿如電殛般分開,
幽谷中的汨汨流泉被這激烈的動作,搞得都濺到辛婉怡身上了,那感覺讓她也不
由火熱起來,一聲輕哼之間,那頂端已破開了邵雪芊的幽谷,極緩極慢地頂了進
去。

  當那物進入的時候,兩女不約而同地同聲呻吟,不止邵雪芊,就連辛婉怡都
是頭一次嘗到這般刺激的滋味,貫串兩女的明明只是假物,但隨著那連結,彷彿
都能感覺到彼此身體的些微觸動,不止是表面上的動作而已,而是更深刻地感受
到幽谷之中纏綿緊吸的嫩肌,似是可以透過那物感覺到對方幽谷裡的種種。

  邵雪芊一邊被體內情火所燃,一邊感受著辛婉怡猶如處子般的幽谷緊啜,差
點沒叫出聲來,她死命咬著銀牙,纖腰雪臀處卻是活力十是,輕輕地扭搖起來。

  沒想到邵雪芊這般快便進入了狀況,當她輕扭迎合之時,反而讓辛婉怡因驚
訝而放緩了動作,畢竟對她而言,女女相戲不過是初次的體驗,何況幽谷中那貫
穿彼此的物事所湧上的感覺,雖是熟悉的性愛歡樂卻又顯得如此不同,至此辛婉
怡才發覺,自己的心理準備還是遠遠不是。

  只是現在的邵雪芊已是再難忍耐,辛婉怡雖是鬆手,她卻沒有趁此機會掙脫
逃離,反而挺著腰,幽谷裡頭纖細妖媚地輕顫慢吮,柔細的觸動令辛婉怡也心神
蕩漾起來,她俯下身子,在邵雪芊那令她又羨又妒、偏又愛不釋手的玉峰上吻吮
輕啜,一邊緩慢地扭移纖腰,仿照著段翎寵愛自己時的模樣,慢慢地在邵雪芊體
內動作起來,一時間床上呻吟四起,再也難以收拾。

  本來這般淫物帶來的感覺就是雙向的,一邊感覺著自己動作時,帶領著那物
在對方幽谷中輕頂慢挺時觸及對方深處的滋味,一邊享受著對方的震顫刺激著自
己幽谷嫩肉的快樂,不說辛婉怡已被段翎帶領著明了淫慾之樂,邵雪芊雖才剛洩
過一回,但體內淫慾正烈,不由也漸漸投入了。

  「婉怡……你……哎……那兒……那兒不行……啊……好……好舒服……」

  纖手輕按著辛婉怡香唇,制著她太過激烈的動作,邵雪芊心中仍有一絲理智
的殘渣,畢竟她再動情,終究是曠了好久好久,無論如何也經不起太過強烈的動
作:何況從方才被辛婉怡挑逗起,她便有了心理準備,接下來降臨身上的,必是
以往從不會經受過的美妙,身體的本能雖想享樂,理智卻還抑著她不能太過放縱,
好歹也得等身子再習慣一些,等慢慢調整好了,才能更進一步。

  只是體內那賁張的渴望卻是一發不可收拾,甚至遠遠超過以往與姬園情深意
合之時。芳心深處雖有一絲絲的不解、一絲絲的憤怒,但此刻強烈的需求已突破
了她最後一條防線,邵雪芊只想任體內那陌生的渴望帶領著,奔向那未曾觸及過
的巔峰。上半身與辛婉怡貼的密合,似要融在一起,四顆嬌挺的肉球間再不容一
條汗水流過的空間,香汗飛濺之間,盆發顯得淫靡火熱。

  「哎……雪芊……嗯……現在不是……唔……不是婉怡在動……哎……都是
你……你動的多些呢……啊……」酥胸緊貼,切身感受著邵雪芊的碩大飽滿和彈
力,加上邵雪芊的動作雖比自己還要稚拙得多,看得出來姬園在這方面確實遠遠
不若段翎高明,但幽谷裡那曼妙的刺激,卻愈發顯得溫柔稚嫩,這般感覺和與段
翎交合之時實是各有千秋,畢竟段翎的床上功夫雖高明,可沒有這般誘人的一對
美峰啊!辛婉怡一邊輕挺雪臀,讓那物件在邵雪芊幽谷中不住開墾著,一邊暗自
體會著那種種的不同。

  「討……討厭……哎……」沒想到辛婉怡雖也暢快舒服,卻比自己多了幾分
自制,都搞到現在這樣了,還不忘在言語中挑逗自己,本來還以為自己可以嘗試
在云雨中與段翎一較高下,把密友從淫賊身邊搶回來的她,此刻只覺自己完全陷
入了辛婉怡的掌控,在她的頂挺磨旋之間,花蕊甜蜜地開了,不知不覺間她四肢
已與辛婉怡摟得愈來愈緊,貼得愈來愈密,連汗水都沒有流洩的空間。

  這般身體密合到再無間隙,雖說少了幽谷中強烈衝擊的刺激,但在兩女的肌
膚上頭,那甜蜜的廝磨,使得肌膚愈發敏感,即便只是稍稍一點動作,在幽谷中
都能接收到無比強烈的甜美。

  兩女甜甜地擁吻著,腰臀密接間不住向對方湊去,在汗水和流泉的潤滑下緊
緊揩磨著,只覺愈動愈快活、愈動愈刺激,一時間呻吟嬌哼時起,只在彼此口舌
間交換流竄,甜美得難以想像。

  「嗯……婉怡……你……哎……好厲害……這樣……哎……這樣都會……弄
的……弄得雪芊好舒服……好棒……」

  「是……哎……雪芊也是……唔……這兒……這麼軟……又這麼挺……
還……啊……還這麼會跳……唔……怎麼壓都……都好舒服……婉怡好……好
羨慕你呢……而且……嗯……而且你也很會動……哎……也……頂到婉怡裡面
了……」

  嬌吟聲聲之間,感覺到身下的邵雪芊似已融成了一灘水,隨著自己的動作蕩
漾飄搖,嬌喘聲中似再也清醒不過來,辛婉怡雖也迷亂甜蜜,但她至少先前曾承
受過段翎帶來的風狂雨驟,雖說男子再能體貼,比之女子總少了一絲同性相見的
溫柔,可被段翎威猛佔有時那種連身帶心全被他拿下的滋味,比之現在可要狂亂
許多,辛婉怡雖也享受,比之身下女子還能清醒那麼一點點。

  感覺自己與邵雪芊這樣相交,比之與段翎交合時別有一番滋味,辛婉怡這才
知道為何讓自己來對邵雪芊非禮之時,段翎顯得那般躊躇,便自己怎麼問也不肯
說,只隱隱約約透露,似怕著自己反被迷了過去:她原還以為是段翎多慮了,再
怎麼說邵雪芊的床上功夫也比不過段翎,直到現在辛婉怡才知道,就算技巧上高
下有別,但女女相交時那種本能的溫柔滋味,卻有種男人的強悍永遠無法觸及的
領域存在,即便心下已有準備如她,在親身承受之時,仍是不由漸漸痴迷起來。

  雖說親身感覺到了那甜美的滋味,但辛婉怡卻是極念舊情的人,就算現在的
滋味再舒服,也不會因此放棄段翎的。

  她一邊投身於與邵雪芊的快樂之中,一邊在心中暗自發誓,等明兒個自己一
定要在段翎身下婉怡承歡,讓他的強悍再次把自己全盤征服,便沒把此時此刻的
甜蜜抹去,也不能因此影響自己與他之間的情投意合。心思及此,辛婉怡不由微
微鬆手,只是慢慢地動作著。

  可是辛婉怡這樣放慢動作,對邵雪芊而言反而正合了她的意,畢竟在兩女這
般緊密柏貼之下,那物事在幽谷中刺得可深了,比之先前幾夜邵雪芊自己的嘗試
還要來的深刻,雖說暢美快活無倫,但被如此深刻的開發,刺激之間卻也有些許
不適。

  此刻辛婉怡手段微鬆,正好讓她放緩了步子,好讓那美妙更溫柔地洗禮了周
身,下體的動作雖是放輕,口舌吻吮間卻愈發親密,四乳相磨之間緊密無間,只
覺腦子被快樂衝擊得暈暈忽忽,渾然忘我,只想整個投入,再也不願出來。

  也不知高潮是什麼時候到來的,兩人唇舌交纏之間,脫口而出的喘叫聲只在
彼此口中迴蕩,將兩人串在一起的那物事,彷彿生出了電擊一般,電得兩女不約
而同地攀上了巔峰。

  辛婉怡還好,畢竟先前段翎也帶領著她幾次這般銷魂,可邵雪芊卻是頭一回
嘗試到如此激烈的滋味,以往與姬園交合時最多也只在邊緣處觸得幾下,這回卻
是直搗黃龍,她舒服得差點沒暈了過去……

  軟綿綿地癱倒床上,雖說嬌軀猶然脫力,一時間肢體只纏緊了身上的辛婉怡
不肯松,邵雪芊卻已經慢慢恢復了神智,感覺著她伏在胸前的呼吸,這才發覺自
己渾身汗濕、腰酥腿麻,還把那東西緊緊夾著的幽谷更是疼酸不止,卻是比身上
任何一處都要來的濡濕,到現在還有泉水慢慢外湧。

  猶自喘息的邵雪芊這才知道,男女性愛竟是這般累人,若現在要她下床行走,
只怕身形如風擺楊柳,左晃右擺著沒個正形,她不由愈發吃驚於辛婉怡竟有如此
體力,任那段翎為所欲為。

  只是……親身嘗試過後,邵雪芊也不得不承認,這般付出與獲得的代價相較,
也真算不清孰賺孰賠,光只是女女相愛都這般舒服了,換了段翎那精擅床笫淫事
的妖邪還得了?

  她到現在才真正瞭解到,為什麼當年被段翎淫辱過的女子,對威天盟追殺段
翎的行動如此的不配合,顯然她們所身受的感覺,絕非只有自己等人所想的含悲
忍辱,也怪不得那時的自己行事總顯得不得要領。

  一時間心神渙散,邵雪芊痴痴地望著頂上,眼中一片茫然,直到身上的辛婉
怡輕輕地觸碰自己,才終於顯得清醒了些,映入眼中她的神情還真是頗為擔心。

  「雪芊……怎麼了?瞧你這樣……」

  「沒……沒什麼……」嘴上說的輕鬆,但看著辛婉怡嫩頰暈紅、眼媚唇嬉,
原本只有七分姿色,給這容光一襯,卻成了絲毫不遜於自己的絕色美女,想到她
先前幾夜在段翎的床上,次次都被那淫賊搞得如此容光煥發,邵雪芊驚訝間不由
有些懼怯,連為朋友欣喜的心情都湧不出來。

  「是嗎?」伸手輕輕地試了試邵雪芊腕脈,確定了這密友身子確實沒有問題,
辛婉怡這才放下心來。女子相戲對她而言也是破天荒頭一遭,何況虛凰假鳳終非
正常之理,深知陰陽相合才是天地正道的辛婉怡,雖對方才的奇妙滋味頗有些愛
不釋手,極想再來一回,可終究是怕會不會傷到彼此,尤其邵雪芊的身子還未全
好。

  雖說這樣運動有益於體內氣息運行,連帶著藥效也散發出來,但這樣下去怕
連邵雪芊沾染到的淫蠱也要散發,教她如何能不擔心?「真的沒事……就好……」

  「這麼……怕雪芊出事啊?」邵雪芊嘴角微微一笑,湊上臉兒在辛婉怡唇上
輕啄一記,女子的汗水光連聞嗅都帶一絲甜意,她只覺這樣大膽之間,芳心深處
彷彿又被觸動了什麼。她也是冰雪聰明女子,細細一想已捉到了一分由頭,只是
細節處還得尋思:「如果……如果婉怡真的著緊雪芊……就不要跟你那淫賊沆瀣
一氣,回到雪芊身邊來,好不好?雪芊……也會在床上滿是你的……」

  「這怎麼行?」聽邵雪芊這麼說,辛婉怡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邵雪芊
能這般說話,顯然方才之事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嚴重的影響:憂的卻是邵雪芊與段
翎的分歧如此嚴重,自己夾在當中可難過了。

  雖說如此,但若要她選擇,本能的話兒還是脫口而出:「婉怡等了他太久……
好不容易他回來了,回到婉怡身邊了……就算他要走,婉怡也不依……怎麼可
能……怎麼可能離開他?」

  「何況……」見邵雪芊還要說話,辛婉怡心知這好友心思不死,為了免得糾
纏,自己非得硬起態度不可,只也不能說得太過火就是,她索性開起了小玩笑:
「何況他在床上很厲害的……比起婉怡的稚嫩可要強上太多……在這方面啊,雪
芊可絕對比不上他的……若真要婉怡選,也只會選他……」

  「嘖……」無力地啐了一口,邵雪芊雖知理應如此,即便是年已四旬的婦人,
連孩子都生了,可無論如何姬園和自己在這方面都純潔得很,遠遠不如段翎這廝
浸淫已久,在這方面要能勝過段翎這「專業」的淫賊,那才真是老天無眼,只沒
想到辛婉怡竟這般大膽,連這種話都不避忌了,是因為被段翎破去了矜持,還是
因為方才的靈慾相交,讓她與自己間的隔閡再也不存在了嗎?

  「說到這兒……雪芊你……真的沒關係嗎?」微微有些擔心,辛婉怡雖覺自
己頗有些小題大作,段翎一回來就把自己按在樹上,光天化日之下幹了個痛快,
還整個刺了進來,讓自己事後雖是舒爽甜蜜,下體卻不由有些苦楚,比之當日破
瓜之時好不了太多,到後來還不是習慣了?自己再怎麼放縱,總也比不過段翎當
日吧?何況邵雪芊已經生產過,無論如何也不比自己的稚嫩,該當更能習慣
些……只是想歸想,擔心卻仍是擔心。

  「如果不舒服,要跟婉怡說……畢竟……婉怡也試過……」

  【第二卷】第四章:回心轉意

  全沒想到自己與辛婉怡之間,竟也有交換如此麻辣對話的一天,只是兩女那
般靈肉交融,彷彿連靈魂都融在一起的滋味都嘗過了,這般言語此刻聽來也只剛
好而已。

  一邊在心中追尋著那一閃而沒的靈思,邵雪芊一邊輕語:「沒關係的,畢
竟……雪芊連女兒都這麼大了……身子可沒有婉怡這般稚嫩……何況……何況
前面幾夜……被你的聲音逗得也夠了……令兒個……正好發洩一番……」

  沒想到邵雪芊恢復得這般快,竟還能打趣自己,偏說的又是自己前些夜裡在
段翎身下的婉怡逢迎,辛婉怡雖羞,才剛云雨過的肉體卻不由自主地將剛剛的滋
味與先前的段翎做比較,實是各擅勝場,尤其段翎在床上可是凶悍得緊,辛婉怡
也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下來的。

  可想到那飄飄欲仙,彷彿連魂魄都被他汲去的快樂,嗔怪的言語也就說不出
口了,只沒想到……自己那般努力壓抑,聲音卻還是影響到了隔房的邵雪芊。

  「對不起……只是……他真是太厲害了……婉怡忍不住……」

  聽辛婉怡這麼說,邵雪芊不由心嘆完了完了,看她這般情濃難抑,連在自己
床上都想著他,這閨中密友真的已被段翎徹底佔去了身心,若換了先前她不過是
可惜這密友再難恢復以往的清純,可現在自己也嘗到了滋味,間接體會到辛婉怡
所受的快樂,先前自己的房中事相較之下味如嚼蠟,芳心之中的思緒愈發複雜,
也不知是羨是妒、是盼是怒,心中百般滋味連自己都難以辨認。

  心思雖是混亂,卻在纏繞難解的思緒糾結中抓到了一個要點,伸手輕摟住辛
婉怡的邵雪芊媚目如絲,湊上口去輕輕咬住了辛婉怡的小耳,果然逗得辛婉怡一
聲輕吟,閉目享受之間,卻被邵雪芊的言語嚇得再沒有一絲情動。

  「好婉怡……你那淫賊的淫蠱……是不是……都送到了雪芊身上?」

  沒想到自己與段翎的策劃,竟然被邵雪芊一眼看穿,辛婉怡一邊在心中暗自
慌亂,拚命想找理由開脫,一邊卻不由暗嘆,自己也真是冤枉,畢竟她雖看穿了
段翎將淫蠱送入邵雪芊體內之事,卻是為時已晚,這十日光陰已讓那淫蠱在邵雪
芊體內生了根,便有「九轉龍珠」在手也難盡除,辛婉怡能做的,也只有讓邵雪
芊善用淫i蠢鰲具,好發洩被淫蠱誘發的慾望,連自己都賠上了,卻沒想到還是
瞞不過她。

  不過段翎的想法也真是奇怪,直到現在辛婉怡還是把握不到。照說邵雪芊體
內淫蠱已深,又值狼虎之年,功底紮實如她,健康的胴體最是慾望深渴之時,又
在前些夜裡被他利用自己承歡間的聲息,逗得邵雪芊情慾難耐,連隔房都隱隱可
聞她的輾轉反側,若在剛才自己與邵雪芊交合的神魂顛倒之際趁機入房,以段翎
的床上本領,想要把邵雪芊征服得服服貼貼,絕對不是難事,就算一次的歡愉壓
不下她的矜持,只要被段翎梅開幾度,心化怒放的邵雪芊也非徹底臣服不可。

  但段翎卻一點沒有趁人之危的想法,像是光只用淫蠱暗算邵雪芊,讓她在床
笫間難過到了極點,就已經算是報了仇一般,雖知道對他而言,真正的仇家另有
其人,但姬園的金龍刺令段翎不得不蝥伏崖底十餘年,到現在傷勢仍末全然癒合,
這種讓九泉之下的姬園戴上綠油油帽子的好機會,真沒想到他會就此放過。

  只是辛婉怡便有兩女與他同床共侍一夫的想法,以她的膽子也真說不出口,
光想到詢問此事時有可能被他調笑的皮兒,辛婉怡便滿腹疑惑,也真問不出口來
呢!見辛婉怡眼中滿是驚慌之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那模樣比之口說還要更堅
定了邵雪芊的想法。她不由暗嘆自己薄命,更不知自己為何這般愚昧。

  雖說從出崖之外她連一根手指也不願讓段翎碰到,但在崖下他便已為自己運
功續命,若真有歹意那時已是下手,怪不得自己一路上只覺渾身燥熱,睡也睡不
好,原還以為是見到段翎後想到他以往的惡行,才會如此,卻沒想到……

  怎麼算這都是段翎的作孽,只沒想到辛婉怡竟會助紂為虐,也真虧她竟能找
到理由把自己騙得服服貼貼。邵雪芊只覺眼角一熱,淚水已然盈眶:「哎……沒
想到婉怡你……你竟然跟他一道……」

  「我……也是沒有辦法……」既然邵雪芊已看穿了一切,冷靜下來的辛婉怡
也知自己是絕對瞞不過她的,走了幾十年江湖的俠女,畢竟不像不識世面的愚夫
愚婦那般好騙,她輕輕摟住了邵雪芊,在她唇畔印了一吻。

  「見到雪芊時,那淫蠱已是深根難拔……以婉怡的手段,便有藥物也處理不
了,只能試著將雪芊體內亂流的異息收編一處,藉云雨情興之思,讓淫蠱之力、
那亂流的勁氣與雪芊的功體合而為一,就算……就算不能對雪芊功力有所裨益,
至少……可以減緩一些傷害……」

  「是……具的嗎?」聽辛婉怡這話,邵雪芊倒真嚇了一跳,原來辛婉怡並不
是瞞騙自己而已!

  不過仔細想想,她也真不能不信辛婉怡之語,一來體內那「洪濤無盡」的餘
勁,確實漸漸消化緩解,自己的傷勢也有好轉三一來這段日子以來,便不說從崖
下出來到醫廬的路上,她既得護著女兒,又要小心不讓段翎觸及自己,一點沒法
好好休息,光只在醫廬之中,被隔房的靡靡之音勾引心神,照說功力該是不進反
退,可體內勁氣卻並沒有退步的跡象,若非如此著實難得其解。

  可辛婉怡這樣做法,也未必是為了自己好,若不是段翎在此,邵雪芊或許全
就信了她,只是現在有了這麼個人分去了辛婉怡的心,他又對自己不懷好意,邵
雪芊想放心都難,辛婉怡這樣做,多半也只是在被自己拆穿之時,能有個緩解的
理由罷了。「可是……雪芊還是著了道兒……」

  「一時半會的……該是沒有關係……」見邵雪芊神態微窒,顯然對這等事頗
有些難以接受,雖知若這個時候自己輕喚一聲,把段翎叫了進來,以他的床笫淫
威,絕對能讓邵雪芊沉迷難返,再沒有空來怪責自己,但這一聲卻怎麼都叫不出
來。

  她輕輕拍了拍邵雪芊泛著香汗的裸背,著意安撫著她:「有……有那些東西
幫忙……至少不會……不會弄到抑制不住、變成花痴的地步……」

  「別勸我了……」聽辛婉怡這毫無效果的安撫,邵雪芊意興愈發蕭索,就算
體內淫蠱不會讓她慾火焚身,變成沒有男人不行的花痴女子,但有個段翎在旁虎
視眈眈,就連辛婉怡這等溫柔恬淡女子,都被他調弄的夜夜春宵,一心三思在他
胯下婉怡呻吟、承歡受寵,只要他有點意思,自己便想守貞也不成。若非心中還
牽掛著兒子女兒,牽掛著興復家仇,重振棲蘭山莊的心思,邵雪芊可真連死的心
都有了。

  「有你那淫賊在旁……隨時等著拿下雪芊……那還不如……不如死了的
好……」

  見辛婉怡還要勸阻,邵雪芊淒然一笑,纖指輕輕按住了辛婉怡的櫻唇,只覺
指間的觸感如此柔軟清甜,想到前些夜裡這紅唇就被段翎恣意吻吮過,芳心不由
愈發混亂。「何況……那淫蠱無藥可救,即便用這些東西壓制住了……可愈到後
來淫慾愈發……愈發難挨……雪芊總不能……總不能期待著婉怡你夜夜相
救……何況……何況若給他知道了……雪芊豈不變成……變成等他隨時隨意前
來染指?」

  「不!不會無藥可救的!」聽邵雪芊這麼說,辛婉怡驚得聲音都高了起來,
若非嚇了一跳的邵雪芊及時封住了她的唇,只怕連姬夢盈都要吵醒了,就算已有
死意,但自己現在這模樣,可千不能讓女兒看到啊!

  她嚇的臉都白了,櫻唇哆嗦著,好久好久才敢說出話來:「哎……壞蛋婉
怡……你這麼大聲要死了……給……給夢盈看到……怎麼瓣?雪芊跟你現在這
個樣子……要怎麼見人?」

  給邵雪芊這麼一提醒,辛婉怡這才恢復了些許冷靜,自己與邵雪芊都是一絲
不掛,即便剛才那一驚消去了面上幾絲暈紅,但春意難掩,小姬夢盈也不知會不
看出自己與她娘在床上好過?

  「對……對不起……」好不容易壓低了聲音,辛婉怡急得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雪芊……求求你……千萬別說些要死要活的話……婉怡一點……一點都不想
害死你……那淫蠱其實……不是沒藥救的……」

  「莫的?」雖知自己體內情況不妙,但凡有生機,一心求死的人也難免心動,
何況邵雪芊心懸女兒,也莫不知自己是不屢該求死呢?聽到辛婉怡這麼說,不由
心思浮動起來,可聲音卻還是那麼的柔弱無力。「就算是「九轉龍珠b這等奇藥,
也沒法把你那淫賊體內的淫蠱消除……搞到了雪芊身上,變成這個樣子……雪芋
便不想求死覓活,但身子裡面這蠱毒,卻實在是……哎……」

  「就是……就是那「九轉龍珠」……」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幸虧邵雪芊話語
裡終於有了一絲求生之意,辛婉怡可一點不想放棄,「他體內的淫蠱,已被「九
轉龍珠」消耗了大半,若非」九轉龍珠」其性太烈,多服個一顆那淫蠱也就解了……
過了這麼久,其實他身上的淫蠱威力已不如以往,再加上換到雪芊你身上轉了一
手,威力最多只剩下全盛時期的一、兩分罷了。所以……所以雪芊你千萬不要拿
他當年的樣子當真,無論如何在雪芊身上……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婉怡保
證……」

  「真……真的嗎?」聽辛婉怡這麼說,邵雪芊才放下了一部分的心。畢竟當
年段翎的變化實在太過駭人,從少年英俠變成惡行淫賊不過一轉眼問,若只是淫
蠱之能,這東西也未免太毒,只要一想到自己會變成當時的段翎那樣,邵雪芊就
難打消尋死之念,但若還有解方,她至少就不會這麼想死,畢竟「九轉龍珠」十
年一熟,自己又知道採取的地方,再撐個四、五年也就等得到了。

  「只是……這段時間……雪芊就得多忍忍了……最多……最多是婉怡多多抽
空來……來幫你吧……」

  「真要說起來……最大的危險人物……就是你那淫賊啊!」雖說求死之意沒
那麼堅決了,但想到段翎在旁虎視眈眈,邵雪芊就想不擔心也不成,就算自己身
上沒有淫蠱,但若與此人朝夕相對,也不知他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壞自己貞潔,說
來現在自己的苦處,也都是受他所賜。

  何況關於此人,辛婉怡的保證也生不出效,若他真有心壞自己母女貞潔之身,
即便她只想辛婉怡兩不相幫都難,以段翎的手段,要讓辛婉怡助紂為虐,方法可
多的是呢!

  「你那人啊……也未免太厲害了些……」

  「關於這點,雪芊儘管放心……」想到段翎對自己保證時的表情,辛婉怡雖
不由仍有狐疑,雖說那種表情真的令人相信,他並沒有趁機染指兩女之意,但那
種看好戲的神情之中,絕對有暗藏心機之處,只自己看不出來罷了。

  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撫邵雪芊之心,其他她一時也管不了這許多。「他向
婉怡保證過……只要在醫廬之中,他絕不會對雪芊和夢盈動手,這點至少信得
過……」

  信得過才有鬼!雖然為了不讓辛婉怡難堪,邵雪芊沒把這話掛在嘴上,但她
的表情卻明白地將心中所想表露了出來:而辛婉怡自己也知道,段翎體內淫蠱的
影響未去,到時候即使弄出事來,他只要把這事往淫蠱上頭一推,她也很難怪他,
更不要說現在邵雪芊體內淫蠱正自威脅,在正常時若段翎真的動手,恐怕邵雪芊
也難抵抗,事後都未必能拿他怎麼樣,仔細想想他的保證也真難讓人相信,不過
以辛婉怡的立場,總還是得盡人事聽天命,總比讓邵雪芊這樣消沉好些。

  「老實說,我也知道他在這方面沒什麼信用,不過……」想到說話時段翎的
表情,辛婉怡不由覺得背脊發涼,連正與她肌膚相親的邵雪芊都似感覺到了點兒
異樣。

  「不過他這麼說……對他而言,能看到雪芊你一面享受著體內淫慾,一面強
忍著想保著貞潔,光看那個模樣就很滿是了……夢盈是個好孩子,他可不想因為
隨便出手,跟小夢盈鬧翻……惹好孩子生氣可不是件好事……」

  這怎麼可能?不要說辛婉怡自己不信,邵雪芊也不信段翎找的理由,如果說
段翎只想旁觀著自己苦苦忍耐,卻非得靠著淫具或辛婉怡相助,才能在淫蠱煎熬
下苦苦撐持的模樣藉以取樂,說不定還調侃幾句,或許還讓人信個三分,但他會
己i憚姬夢盈而不敢動手,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實……婉怡也不知這理由是不是他心中所想,不過……現下還沒找著平
意,夢盈只能依賴著你,加上棲蘭山莊的血仇,無論如何雪芊你也得撐下去。」

  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若非看邵雪芊苦苦支撐,表面上還得保持平靜,做為
姬夢盈的支持,光只段翎回歸,當年之事的芥蒂湧上心頭,辛婉怡還真想不管她
了:可段翎偏偏不想追究,有了他便心滿意是的辛婉怡自也放淡了此事。

  「婉怡……會幫你看著他,無論如何……至少不讓他把矛頭轉到旁人身上,
這樣可好,雪芊?」

  「也……也只能如此了……」聽得出辛婉怡的暗示,邵雪芊也不由芳心微動,
若自己去了,姬夢盈傷心之下,正好給段翎趁虛而入的機會,她可不想自己身後
女兒被這淫賊吃得死死的,至少自己也得撐到找著姬平意,把女兒託付給這長子
為止。

  為了這目的,就算段翎真對自己動手了,自己也只能虛以委蛇,說不定還得
犧牲自己。想到此處,她不由更恨那黑衣蒙面人,也不知是從哪兒竄出的強敵,
竟迫得自己非得如此犧牲,若不能將此人千刀萬剮,如何浦她心頭萬千恨意?

  想到這兒,邵雪芊不由悚然,不知何時自己竟沒有一開始那麼恨段翎了,就
算此人身為淫賊的部分,因著他是受淫蠱所迫、身不由己而揭過了,便連淫蠱的
感染,也是因為他為了運功解救自己不得不為,但這些事全都起因於他,真不曉
得自己為何不想針對他動手。

  邵雪芊乏力地搖了搖頭,任秀髮在枕上輕拂。「也還罷了。好婉怡……雪芊
何時能夠去君山?我可真等不及了……」

  「至少……再半個月吧?」微一遲疑,辛婉怡想到以邵雪芊的心意,想必是
不想再耗費時光,不過她恢復的狀況比預期中好了不少,也不知這是不淫蠱的影
響?當年的段翎也是這樣,即使負了傷,身體的恢復能力也較旁人快上許多,說
不定這淫蠱除了誘發人體情慾的本能外,同時也能激發人體的潛力,只是想到這
需要付出的代價,辛婉怡可不想嘗試這種練功的法子。「雪芊身體恢復的情況比
預期好些……到時候雖是不能動手,日常行動卻是不妨……只是……還得有人陪
著……」

  「喔……」聽辛婉怡這麼說,原本有些高興的心情又落了下去,邵雪芊也知
道,能在一個月內將「洪濤無盡」的傷勢治療至此,辛婉怡已不愧回春妙手,要
完全復原確實還須時光。

  只是這麼下去,自己要去君山派找姬平意,說不得還得要段翎護法,可尋子
心切,就算這樣是給了段翎監守自盜的機會,她也沒法選擇了,只要能護著女兒
周全便是萬幸。「那……就得辛苦婉怡了……

  「說什麼辛苦?雪芋你和我是什麼交情?」聽邵雪芊這麼說,辛婉怡微微一
愣,卻馬上知道是自己想歪了,看來自己是真的被段翎給帶壞了,竟什麼都往云
雨之事方面想:不過段翎所言也沒錯,充滿了男女之事的心思,才是最強烈而難
以抗拒的春藥,只要自己這麼想下去,段翎與自己便永遠是恩愛纏綿的一對。她
一邊伸手在邵雪芊傲挺的美乳上甜甜地捏了一把,一邊刻意壞笑著:「一點都不
辛苦……方才雪芊才試過,這種事……雖然累的渾身是汗,可也真舒服得很呢!」

  「哎……」雖說辛婉怡只是刻意調笑,但邵雪芊卻嬌羞的發現,自己體內的
淫蠱真是強悍,雖說剛剛才發洩過,可被她這樣調弄,幽谷中竟不由又飢渴起來,
尤其那東西還緊緊頂著她柔嫩渴望的深處,一動情裡面本能的緊夾,帶來的刺激
可真是難耐,她這才知道為何段翎與辛婉怡行房之時,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反反覆覆的沒個完,這本能的渴求,還真是不知饜是啊!

  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犧牲未必全是壞事,一來身體裡的需求真的需要慾望
的滋潤……來強敵當前,那滅了棲蘭山莊的對手著實超卓不凡,也不知靠著姬園
的兄弟們與自己的長子能不應付得了?

  何況光看那「洪濤無盡」的功夫,威天盟裡也不知有沒有敵人潛伏,若光犧
牲自己,就能把段翎拉到自己這邊,這淫賊行事雖惡,但若論武功卻實是高明,
能讓他助自己一把,即便犧牲自己的清白名節,這筆帳算算也值得了,便以後到
了九泉之下,也不至對姬園全然沒法交代。

  心情一放鬆,體內的慾火又復狂揚起來,邵雪芊索性放開了心思,伸手在辛
婉怡身上撓撓摸摸起來,兩人才剛好過,香肌汗濡觸感正佳,這一挑逗下去,緊
貼的胴體登時又火熱了。

  「別來,別來……婉怡本來還想休息呢……拜託,好雪芊……讓婉怡……休
息休息吧……」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又引起了火,辛婉怡不由卻步,倒不是因為
她真的沒了胃口,而是深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沉迷於女女之間,可不會是件好事
呢!幸好火花還未全面點燃,該是可以及時抽腿的吧?

  一大早起來,姬夢盈本還有幾分眩,雖說她武功底子也已不弱,終究限於年
紀,造詣俞不深厚,尤其這些日子不知為了什麼,心中總有些沉甸甸的,白天也
只在看到段翎與辛婉怡相親相愛時有些難受,可到了晚上,就不由有些輾轉反側、
難以入眠,小耳不由自主地去追尋隔房中的聲音,明知那男女靡靡之音不堪入耳,
卻是難以壓抑,非得聽著那心癢癢的聲音,才能安心。

  照說以辛婉怡的醫術,要開些方子讓姬夢盈好睡簡直是易如反掌,可不知怎
地,姬夢盈就是不想告訴她這件事,畢竟母親的傷勢才是頭條大事,其餘的都該
放在後頭,姬夢盈只能這麼想。

  只是昨兒夜裡,隔房的聲音卻一直沒有響起,讓一直以來下意識追尋著那奇
異聲響的姬夢盈反而有些不能適應,是以她睡得特別不好,迷迷糊糊地雖閉著眼
卻是睡不踏實,直到今兒一早還覺得頭暈眼花,即便是依著家傳功夫,一早起來
便納息熱身,仍是覺得身子頰有些不適。

  可這不適的感覺,在姬夢盈看到母親緩緩地從房中步出之時,轉眼間便飛到
了九霄云外,她忙不迭地扶住搖搖晃晃、行路如風擺楊柳的邵雪芊,只覺芳心七
上八下,說不出的擔心。

  眼前的邵雪芊膚泛潮紅、步履維艱,簡直就和叢山谷中出來,強撐著傷勢走
到醫廬時一個模樣,若非姬夢盈細心,看出邵雪芊眉宇之間不似那時痛楚的扭曲,
而是鬆弛舒緩,乍看之下似是沒什麼事,被自己扶住時還有餘力輕掙,比之先前
的軟弱無力大不一樣,只怕心慌的她早要大呼小叫起來。

  「娘……怎麼了?難不成……傷勢又有反覆了嗎?」雖說邵雪芊神色如常,
不似重傷者模樣,但當自己扶住她時,不止用力掙開,連眼睛都不敢看向自己,
擺明就是有事瞞著。

  心知母親表面端莊溫柔,其實最是好強,還以為娘親只是為了安自己之心,
才裝著一副沒事樣兒的姬夢盈不由害怕,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求助的目光
不住向辛婉怡飄去:「辛姨……你……要不要看看?」

  「夢盈放心,帶你娘過來坐下。」見邵雪芊臉上麗色未腿,滿含春意的眉目
之中羞意愈增,與姬夢盈一左一右扶住她的辛婉怡也知邵雪芊怕的是什麼,已經
做好了犧牲自己的心理準備,她自然不會怕段翎這淫賊語帶雙關的調笑,怕的只
是被小姬夢盈看穿而已。

  她不由嗔怪地盯了段翎一眼,直到後者聳肩搖頭,擺明了不會白目亂說話時,
才安心地將邵雪芊帶到位上,裝模作樣地試了試她的腕脈,輕輕籲出了一口氣:
「你娘沒事,大概只是沒怎麼睡好,開副藥就行了……」

  「這……這樣啊?」聽辛婉怡這麼說,又見邵雪芊雖迴避著自己目光,但五
官並不扭曲,身子雖暖熱些也沒什麼怪異之處,更不像先前那般氣息急促難以平
和,看來是真的沒事,姬夢盈這才放下心來。

  畢竟母女連心,雖說這幾日自己不知為何鬧著彆扭,卻總還是得將母親的傷
勢放在最先,她這才發現這是自己這些天來,第一次好好地和辛婉怡說話,卻不
好再轉回頭去,只喃喃地說著:「這樣夢盈就放心了,娘……可要好好休息,還
沒找到大哥之前,夢盈……只能靠著娘了……」

  「夢盈別擔心,娘好著呢!」伸手輕輕拍著女兒的手,雖還是不敢迎上姬夢
盈的目光,邵雪芊卻不由放輕了聲音,她偷偷望了一眼段翎,他臉上雖傷痕纍纍,
但不知為何,現在的他比之當年俊雅無雙之時,還要讓自己放心些,彷彿這樣的
他比較順眼,「有你辛姨照看,娘沒事的……」

  「喔……」

  聽姬夢盈聲音中仍帶一絲擔心,邵雪芊芳心不由一顫,偷眼望瞭望一旁的段
翎,他雖是容色不變,但邵雪芊總覺得自己能看到他隱藏極深的一絲嘲笑,心想
著若真如此不幸,自己得要犧牲清白身子,好搪塞住段翎的胃口,讓他不至於對
姬夢盈下手之時,也不知姬夢盈知曉了後會如何反應?若她連辛婉怡都不信了,
恐怕就沒有人能在段翎的魔爪之下保著這天真的小姑娘。

  「別太擔心了,夢盈。」勉強自己迎上女兒微帶疑惑的清亮目光,邵雪芊只
覺得好想好想避過去,好不容易才能佯裝鎮定,「娘的傷勢……婉怡自會處理,
若真有什麼問題,你就得乖乖聽你辛姨的話,或者是……或者是聽你那段前輩的
話,不可以調皮,知道嗎?」

  「啊?」張大了嘴一時合不起來,也難怪姬夢盈一臉呆相,一旁的辛婉怡更
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段翎雖好一點,卻也不由微微張大了雙目,三人顯然想的都
是同一件事,這邵雪芊怎麼轉了性子?要她相信段翎,甚至讓女兒依賴這淫賊,
這……恐怕比要太陽打西邊出來更難吧?

  與姬夢盈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不同,昨夜才與邵雪芊交流過一回,辛婉怡
對她的心思倒還把握得幾分,怔得半晌便即清醒,知道邵雪芊的話一半是對著女
兒說,一半是暗示自己:若真事不可為,她的犧牲可能被姬夢盈發覺,到時候自
己就得勸解,若姬夢盈所受衝擊太大,連自己的話都不聽了,自己還得負責監督
段翎,至少不讓他趁虛而入。

  她一邊暗忖邵雪芊的心思轉變還真快,一邊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纖手輕拍
姬夢盈粉背,著她安靜下來,想著還得跟她溝通一番。

  眼兒微微一轉,只見旁邊的段翎目光飛快地在自己和邵雪芊身上游移幾回,
便已恢復了正常,若非自己發現得快,恐怕還看不出他有什麼異樣,顯然他也已
看出了邵雪芊的打算,嘴角溢出一絲笑意,看得辛婉怡不由暗瞋,難不成這也落
在段翎算計中?「邊難免心生酸楚,一邊卻不由想到,若邵雪芊已打定了主意犧
牲,段翎趁機俘了這久曠怨婦的身心,解了當年怨憎也算件好事。

  「娘……」還想要問時,卻覺辛婉怡纖手輕按在自己肩上,姬夢盈呆呆地回
頭,只見辛婉怡微微一笑,推著自己向外走。「你娘的傷勢恢復得快,婉怡得再
仔細看看,小夢盈先到外頭去,等晚些婉怡看好了你娘,再回來吃早飯。思,相
公,你……要不要陪著她?別讓夢盈跑遠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亂跑的。」氣得嘟長了嘴,方才的疑惑早不知跑到
了哪兒去,姬夢盈其實最氣就是這點,當年娘在十六、七時已然出道,現在自己
也是這個年紀,出去走江湖也夠格了,可無論娘親和辛姨,總拿自己當小孩子看,
連段翎對自己也不太放心,偏偏她對自己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出自己有什麼不
適合走江湖的,愈想不由愈氣,跺了跺腳就往外跑。

  本來是真的很想賭氣跑出去的,可是姬夢盈才跑上一段路,眼前便見段翎在
那兒好整以暇地曬太陽,悠悠閒閒地一點不像追著自己過來。知道給他遠到多半
又是一陣言語,雖說段翎的語氣比之母親或辛婉怡都要客氣許多,但兌現在的姬
夢盈而言,再怎麼客氣的話,都一樣是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的軟語安撫,她一咬牙,
連話都不吭一句,轉身換了個方向就跑了出去。

  雖說辛婉怡這醫廬並不很大,跑上半刻鐘光景便出了醫廬範圍,照說要溜出
去算不上難事,但也不知怎麼搞的,無論姬夢盈怎麼輕功盡展,怎麼改變方向,
不過片刻之間總能看到段翎輕鬆閒適的身影就在眼前。

  雖是一語不發,不是曬著太陽就是看著風景,又或乾脆蹲在地上看螞蟻,總
之就是不留點兒空隙,看得姬夢盈不由胸中有氣,偏偏又看得出來段翎的輕功遠
在自己之上,若論長程奔走看的是內力深厚,這點她更是別想與段翎相提並論,
顯然今兒是絕對溜不出去了。

  雖說氣苦於心,但姬夢盈也不是不知好歹之輩,江湖之大能人輩出,光靠自
己的武功獨行江湖確實危險,只是自知之明歸自知之明,被人當頭點了出來,這
氣仍是郁在胸頭頗不舒服:只是跑了這麼一會兒,這氣確實也發出了六、七分。

  姬夢盈咬著下唇,喘息著一屁股坐在段翎身邊,看著他手指輕劃,和地上的
螞蟻過不去,良久良久才似玩夠了,把沙土撥掉讓螞蟻有路回巢。

  「還要不要再跑跑?」抬起頭來,段翎面上表情不變,嘴角卻不由溢出一絲
笑意,「無論輕功或武功都一樣,選對了方向再多加練習,成果就慢慢會出來,
多練練總是有好處的。」

  「反正再怎麼練也練不過你。」嘟著小嘴兒,姬夢盈只覺得這人怎麼笑怎麼
可惡,偏偏若論武功一道,自己比之母親差得還遠,母親跟他更是不及,雖說這
段時間有金龍刺在身,照說內力修練該有所影響,但這人果是天資聰穎之人,竟
能將自己修練的內功路子整個改變,另闢蹊徑,功體修為非但沒有不進反退,還
比當年更進步了許多,便單打獨鬥,碰上威天盟眾人只怕仍是勝算多多,偏偏他
怎麼也不肯傳授自己幾手,最多是指點些不是之處,「偏偏你又不肯教我……」

  「也不是不教你,只是夢盈你的天生筋骨,確實適合修練你家的家傳武功,
何況練了這麼多年,筋骨均已定型,若想全然改變武功路子,非得下大血本不可,
成效還未必會多好,還不如照原本的武功練,武學萬道殊途同歸,能修到最頂峰
處,威力都不會差到那兒去,只是看你練得好不好而已……」段翎微微一笑,伸
手愛憐地拍了拍姬夢盈肩頭,著她放鬆一下。

  知道段翎所言有理,畢竟此人武功見識,比之母親只怕還高出不止一籌,何
況在他的指點之下,姬夢盈雖只是自行修練,卻也覺得自己武功進步了不少,舉
手投是之間愈發自然輕鬆,只可惜一路上沒什麼出手機會,沒得驗證而已。

  想來他之所言確有其理,姬夢盈也熄了要他傳授自己絕世武功的念頭,畢竟
這也非強求能得。她吁了口氣,纖指在沙地上輕輕劃著:「可是這樣練……要練
到什麼時候才能報仇雪恨?夢盈和那人交過手,武功可高得很呢!說不定……比
你還厲害……」

  「或許吧!」笑了笑,姬夢盈這等稚嫩的激將法,要上當的除非是剛出江湖
的小鬼頭,有了點閱歷的人都不會生這種閒氣。何況從邵雪芊的傷勢上,他大致
也可看出來人根柢,即便自己因著金龍刺之傷武學進度不若以往,對上此人勝算
仍是六四之間,只是若沒真的過上,所有的都只是預期而已。「若論練武,小夢
盈身上還有一點優勢,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什麼優勢?我怎麼不知道?」聽段翎這麼一說,姬夢盈倒真來了興趣。她
自幼體弱,練武遠不若兄長勤快,修為自是不是,家裡長輩從來也沒人認為自己
的武功會有所成就,段翎可是頭一個認為自己在這方面會有優勢的人,讓她想不
好奇都不行。「前輩說給夢盈聽嘛!」

  「首先,夢盈身子骨弱,所以你家裡幫你進補了許多,日積月累之下,對功
體自是有益:加上為了補體還會服過「九轉龍珠」,此藥效果奇烈,只是被君臣
相輔之藥蓋住了烈性,所以夢盈看似體弱,其實潛力不小,只要好生努力,將來
的成就多半比你母親要高些……」

  「這有什麼用?」聽段翎這麼說,姬夢盈非但不高興,反而小嘴兒呶得更高
了。「這事夢盈也聽長輩說過,但夢盈天生體弱,沒辦法像哥哥他們練武練那麼
努力,每天哥哥若練四個時辰,夢盈最多練到個半,照這樣下去,潛力一輩子都
只是潛力而已,永遠激發不出來,別說要贏過娘了,恐怕連哥哥都勝不過,更不
要說那壞人……前輩你光只是安慰夢盈,也不說點實際的……」

  「就要說了,別這麼急。」目光微動,段翎嘴角輕飄,似是早看出姬夢盈會
有此說。「時間不是可以用專注來彌補,以後夢盈每天武功劍法,都只能練到半
個時辰……」

  「那跟哥哥他們,豈不差得更遠了?」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段翎的話,大敵
當前,不知什麼時候來犯,自己勤修苦練都來不及了,反而還要自己減少練武的
時間,這樣下去那裡會有進步?

  「聽我說完嘛!」段翎雙手一攤,一副拿你沒法的樣兒,「難說只練半個時
辰,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要練到最用心,因為你沒有時間,所以絕不能讓雜念擾
心:在練武之前,要先打坐靜氣,等到全無雜念時才能動手,而且一次只練一式,
等練到能徹底掌握這招式的每一個變化之時,才能繼續練下一招。表面上看來進
度緩慢,但這樣的練法紮實根基,才是真正的捷徑。而且……」

  「而且怎樣?」本來姬夢盈練武之心不厚,但親眼見到了敵人的本領,她也
不得不對此關心起來,聽段翎這麼說,好像自己還真有機會成為高手似的,教她
如何能不興趣濃厚?

  別的不說,只要能在武功上比娘更厲害一些,只要一點點就好,她就很高興
了。「怎樣嘛……別賣關子了,前輩……說給夢盈聽好不好?夢盈可以成為高手
嗎?夢盈在武功上有什麼優勢?說嘛!」

  「在那崖下,我幫夢盈引發內力抗寒的時候,也順道引出了不少潛力,加上
這段日子夢盈並未輟於練功,潛力逐漸與體內元氣融合,所以夢盈進步了不少,
相信你自己也發現了,只要接下來夢盈專心練武,專心致志地把基礎打好,就算
每天只練一點時間,進步也會比先前快上許多,最重要的是專心,知道嗎?若是
你練功時還是想東想西,沒能專心致志,就浪費了潛能喔!」

  「這……這樣嗎?」吐了吐舌頭,姬夢盈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以往自己練
武時確實不怎麼專注,畢竟怎麼練都難有成就,心難免鬆了下來:而自崖底出來
之後,雖說為了避免扯了自己人的腳,姬夢盈練武時努力多了,但心思卻總是跑
到那黑衣敵人身上,確實不若段翎所言的專心致志,只是這一路上邵雪芊身子難
受,段翎顧著雜務,總沒人觀看自己的練功進度,不然這等問題該早被揪出來了。

  「好啦!夢盈知道了,以後改進便是……不過前輩,昨兒個……嗯……你是
不是……」

  「我昨兒個睡得很舒服,因為先前被我弄得太過火了,婉怡也想休息休息,
所以昨晚我獨自一個人睡,婉怡去和令黛房。怎麼了嗎?」段翎嘴角暗笑,邵雪
芊一早起來的神態的確難以瞞人,更不要說話裡露出的端倪,連姬夢盈這等小姑
娘也瞞不過,更不要說自己的眼了。

  只是這小姑娘也真大膽,這等事換了另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只怕是憋紅
了臉也問不出口。

  「喔……沒什麼啦……夢盈……只是問問……」聽段翎這麼說,姬夢盈也就
信了,畢竟段翎與辛婉怡在床上的舉動聲響,要瞞過隔房之人只怕是掩耳盜鈴,
這幾夜她也是聽得清楚,只是年歲俞輕,雖說聽得身子潮熱難安,卻沒有多不舒
服,稍稍忍忍也就睡了過去。

  昨夜雖聽得娘親房中聲響,但卻與先前段翎房中的聲音大大不同,她原還沒
放在心上,早上聽邵雪芊那麼一說,才不由想歪了,卻也只是有此心思,段翎既
出言不認,她也不再多想下去。「那娘……為什麼會……會要我……」

  「大概只是保留退步吧?」段翎伸了伸懶腰,「棲蘭山莊之事,連你辛姨都
知道了,沒理由不傳到君山派去,照說家門連心,令兄早該回棲蘭山莊收拾善後,
如今卻是一點聲息也沒有,如果不是路上受了耽擱,多半就是君山派也出了事,
身為年長弟子的他難以分身。你娘多半是想,到時候若來不及找到令兄,路上出
了意外,總得有人幫你一把,才想把我拖下這淌渾水……」

  「喔……」段翎這樣一說,姬夢盈雖半信半疑,卻是難以反駁,畢竟棲蘭山
莊事發已經一月,姬平意竟沒有半點舉動,確實啟人疑竇:不過若邵雪芊真想把
段翎拉做盟友,姬夢盈也真不得不感嘆,這江湖事實是瞬息萬變,換了一個月前,
只怕別人說邵雪芊會想與段翎聯手,第一個不信的就是娘親自己。

  只是事已至此,對手如此強大,與石漸的關係又令人難明,使人頗有草木皆
兵的感覺,即便邵雪芊不說,姬夢盈也具的好想讓段翎來幫自己。「那麼……前
輩你幫不幫夢盈?」

  「幫啊!」段翎微微地聳了聳肩,面上的表情好似早就知道遲早會被姬夢盈
問到這一句,回答的一點遲疑都沒有,理所當然的就好像這根本是天經地義之事
一般,「你說我就幫,當然。」

  「呃……是嗎?」段翎回答的太過理所當然,反而讓姬夢盈小小吃了一驚。

  雖說不像母親對段翎戒心深重,從當日被段翎所救時起,姬夢盈就把這面上
傷痕纍纍、再看不出原本俊美儀容的人看成了可以依賴、溫厚平和的大哥哥,只
是女對男總有一些發自本能的戒心,姬夢盈發問之前,本還想著段翎或許會稍稍
考慮,卻沒想到這般快便回答,許久才能開口:「那……就謝謝了……」

  稍稍想了一下,姬夢盈還是問了出口:「前輩,就算……就算你不把娘對你
的成見還有……還有意見放在心上,可當日終是……終是爹爹的金龍刺害你在崖
下熬那麼久……難道……你都不介意嗎?」

  「介意啊!不過你爹歸你爹、你歸你,因為你幫我把那金龍刺取出來,總算
對我有恩,所以在還這人情之前,我一直都會幫你……至於你爹爹那邊,我可沒
神通廣大到可以去找死人的麻煩,這方面暫時……還是算了吧!」段翎嘴角微笑,
在心裡的話終究還是沒有出口。

  昨晚他也聽了一夜壁角,自知現下邵雪芊身上的情況,以邵雪芊體內淫蠱之
烈,又不像自己可以跟辛婉怡光明正大的行夫妻之禮,她愈想保著俠女矜持,淫
興愈烈,身與心愈是背道而馳,早晚會無法負荷。

  照段翎的估計,即便辛婉怡不與邵雪芊相好,任得她體內的淫蠱氣息自然成
長,逐分逐步地影響邵雪芊的身體,頂多再半個月時間,這冷月仙姑便將無法克
制體內淫慾,整個身體都將渴望著男人的滋潤,之後只要略受引誘,恐怕連心理
都不能沒有男人。

  光想到這高貴典雅、寶相莊嚴的冷月仙姑,不能自拔地在淫慾操控下苦熬,
那模樣他光想都覺得興奮,什麼氣也出了。

  「等找到你哥哥之後,若他看不起這醜人,想過河拆橋,等你們安全了就把
我趕走的時候,說不定我會火氣重生,好生找他的麻煩,不過這也要看他怎麼做
了:在這之前,我會一直幫你,最多是偶而跟你娘小吵一下,這跟還人情無關,
純粹是情緒發洩,就算你不高興我也改不了。」

  知道若自己表現的太過大方,恐怕連不知世事如姬夢盈都會起疑。如果不能
讓他親眼看到邵雪芊沉淪慾海,即便心中百般不願,仍是一步步往淫慾的深淵爬
去,在千萬個不願意下,身體仍不肯聽從意識的指揮,無視淌淚的心聲,歡喜地
承受著男人的侵犯,在極端厭惡的姦淫之事下作出反應,盼望極樂到來的那既淒
苦又享樂的神情,可就少了人生一大樂事。

  段翎刻意加了個尾巴,聽得姬夢盈一嘆,要母親不找段翎吵架,那難度可遠
遠超乎想像,就算是她都不存奢望。

  「這點……前輩你應該可以放心。」想歸想,姬夢盈口頭上還是得爭個幾句,
畢竟也不知是不老天開眼,竟讓這段翎有可能幫上自己,就算不管將來對敵時有
此人幫手的方便,光這段日子的相處,姬夢盈也真不想和他為敵。「大哥可不是
看不起人的人,何況前輩你這麼厲害,只要跟大哥切磋幾招,保證大哥對前輩你
佩服得五體投地,說不定還會想拜在你門下呢!」

  「這一點倒是不可能。」被姬夢盈說得笑了起來,段翎搖了搖頭,若那素未
謀面的姬平意真會為此而改換門庭,想投到自己門下,他對此人的印象恐怕還得
滑落幾分。

  對段翎而言,無論做什麼事都是一樣,不能堅持到底,任你天資再高、運氣
再好,無法專注終究一事無成,何況當年的姬園可也不是這樣的人,君山派的武
功就算與棲蘭山莊不分伯仲,姬園的兒子也不可能光為了復仇就如此行事。

  「君山武功頗有獨到之處,與其改換門庭,不如專心練武還有成就得多……」

  「喔……」沒想到一開口就被段翎駁掉,姬夢盈小嘴微嘟,不過方才段翎就
說過了,他的練武方式最重專心致志,也怪不得會有如此反應,何況仔細想想,
哥哥也真的不是三心兩意的人,雖說限於年紀,姬平意的造詣不若姬園或邵雪芊
深厚,但身兼兩家之長,也莫不比幾位叔叔差得太多,若非心志堅毅之人豈能如
此?想來段翎這專心致志的練武法子,才是最適合姬平意的。

  「不過……前輩你真的不把臉治好嗎?這樣子……還真容易讓人誤會的……」

  打量了一番段翎的臉,猶豫了半晌,姬夢盈終究還是問了出口。

  其實她一直覺得奇怪,以辛婉怡的妙手,就算不能讓段翎的臉孔恢復以前的
容貌,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傷痕纍纍看了嚇人,畢竟身而為人總容易受表象所惑,
何況段翎這張臉著實嚇人,乍看之下要不誤會還真是不容易,也真不知辛婉怡午
夜夢醒之時,看到這張臉會不會嚇得發昏?

  「治一治……至少會好看一點吧?夢盈想看你原來的樣子……」

  「還是不要比較好。」段翎搖了搖頭,語氣雖是平靜,卻有種不容旁人反駁
的堅持,「當年作孽太多,有許多人仍對我懷恨在心,若恢復了當年的臉出去行
走江湖,只怕麻煩會愈來愈多,這樣反而不好,像現在這張臉還算不錯,至少不
會光走在路上都擔心有敵人上門來找麻煩……」

  「那……易容不就好了?以辛姨的手段……要讓人看不出來真面目,應該也
不會太難啊!」

  「武林之中臥虎藏龍,難保哪天會不會遇上此中高手,何況易容也有其極限,
不是光把容貌改變,就可以變成另外一個人的,體態輪廓、動作反應都不是這麼
容易改,熟悉的人往往只看背影就能把人認出,不然……那天也不會我才一進門,
你辛姨就看穿了我的身份……除非像你二叔和四叔那樣,臉是不一樣,可從背後
看卻是一點也分不出來,那種狀況下互相易容才能瞞人久遠……」

  笑了笑,對這小姑娘的關心,段翎也真不能不感懷於心,這小姑娘的天真善
良,在現實武林中還真是少有,便如同當年姬園和邵雪芊對自己的憤怒一般,都
是那麼真實,一點虛偽欺詐都沒有。「與其擔心這擔心那,不若保著這張臉,旁
人對我不那般熟悉,出問題的機會也少些……」

  「可是……」

  「與其擔心我的臉,不若去擔心你自己的武功好些。」段翎微微苦笑,要把
這滿肚子疑問的小姑娘哄好,可真是不容易,他到現在還沒有子女,還真難想像
身為父母之難,光看眼下這小姑娘,段翎都不由得不佩服起邵雪芊三分。

  「練好武功、培養見識,以後夢盈你才能行走江湖,像現在這個樣子,就算
是我都不會放心,更何況你娘,怎麼樣也不會安心讓你出去,吵都沒用……」

  「喔……」雖說又談到了剛才讓姬夢盈氣得跑出來的話題,但也不知是段翎
讓姬夢盈心安一些,還是跑過一陣,氣發了出來之後冷靜了些,姬夢盈非但沒有
再氣起來,反而聽出了段翎話中的關懷之意。想想以邵雪芊現在的狀況,自己也
真不能讓她生氣,無論如何激動的心情,對養傷都有害無益。

  而且聽段翎這麼說,姬夢盈隱隱想到了一點因由,這氣更是生不起來。以段
翎的武功,就算恢復了當年的容貌,但十多年對武林人而言已是許久,當年之人、
當年之事縱未消失湮滅,能記起來的怕也不多了,想來他也不會真怕了這些。

  這樣想來,他之所以不想恢復容貌,恐怕就是為了之後還得與自己母女同行,
為了保護自己母女,他得要避免任何可能的麻煩,算來還是自己成了他的絆腳石,
她不由輕輕地吁了口氣,好想伸手去摸摸那張傷痕纍纍的臉,卻又提不起膽子。

  「真是可惜……思,前輩……若以後有機會,能不能……能不能讓辛姨動動
手,夢盈很想……很想看看前輩你真正的樣子,到時候……到時候夢盈會護著你,
絕不會讓麻煩找上門來的……」

  「到時候再說吧!」淡淡地一笑,看著那和邵雪芊恍如一個模子鑄出,只是
一個高貴莊嚴,一個天真無邪,氣質讓那模樣變得完全不同的臉蛋,段翎不由一
陣煩躁,卻又有一陣溫柔瀰漫心頭。

  「如果以後我不想再走江湖,打算托庇在夢盈你的保護之下,到時候就讓婉
怡動動手也行……只是到時候就得讓你照顧了。你可不知道……這張臉若再出江
湖,會出現多大的麻煩……」

  姬夢盈才要說話,段翎突地似想到了什麼:「對了,小夢盈,我這才想到,
以後你還是別叫我前輩了,連名字也得改改,段翎這名頭若傳了出去,只怕在應
付你家的敵人之前,光是我的敵人就讓你們應對不暇。嗯……這麼重要的事,我
怎麼都忘了?真是糟糕……」

  「那……要叫什麼呢?」聽段翎這麼說,姬夢盈不由嚇了一跳,從崖下到路
上,再到醫廬這裡,她從沒看過段翎如此緊張的模樣,一路上的他平靜閒適,似
乎天塌下來也不擔心,能讓段翎如此緊張,想來當年的他也真是鬧了好大的風
波。

  姬夢盈這才隱隱然感覺到娘親不想和他太多牽扯的原因,若是自己母女和段
翎在一起的消息傳了出去,只怕棲蘭山莊名聲掃地,自己和母親要興復家園之路
更是遙遙無期,除非段翎真的不再當淫賊了,不然就真的得換個名字出來才行。

  「我再想想……出來這麼久,我們也該回去了,不然令堂也會擔心你。」段
翎嘴角浮起一絲苦笑,看得姬夢盈微微緊張,仔細聽來才知段翎在戲耍自己,「就
算不擔心你跑來跑去,也要擔心你跟個淫賊在一起,若是傳了出去,只怕聲名有
損……段翎這淫賊之名,在外頭可比你想的更恐怖些,說不定……到時候只要叫
聲段翎在此,光衝上來找場子的人就夠把你們家的敵人踩死了……」

  「不要鬧夢盈了,我們回去啦!」被段翎的胡扯誘出了一絲笑容,姬夢盈推
了他一把,站起身來,心想著娘也不知成什麼樣子了,不過看娘的樣子,和剛到
醫廬的那一天辛姨和段翎一起回來時的模樣也差不了好多,看辛婉怡後來的行動
如常,想必娘該也沒什麼大事吧!

  【第二卷】第五章:芳心已動

  看著窗外明媚的月色,擁被坐在床上的邵雪芊滿是地吁了口氣。雖說時已近
冬,被內的她只有薄薄的貼身衣裳包裹著那豐潤的胴體,但傷勢漸癒的邵雪芊,
身上卻不覺一絲寒意。

  也難怪邵雪芊如此放鬆,畢竟對一個身負重傷的人而言,能漸漸恢復正常,
確實是一等一的好事,重傷在身那種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絕對難以想像,尤其
邵雪芊傷在經脈,對身體的影響更是深刻,前面的日子渾身燒燙難挨,往往是燒
了退、退了又燒,就連睡都睡不安穩,如此折騰之下,若非邵雪芊打死也不願在
段翎面前示弱,只怕姬夢盈耳邊哀叫聲都要不絕於耳。

  另一個讓邵雪芊心滿意是的,就是她的好女兒姬夢盈了。原本姬夢盈自幼體
弱,又是生性天真,不僅練武不用心,平日行事也頗令她這個做娘的傷透腦筋:
但也不知那段翎施了什麼手段,這幾日來姬夢盈練武的時間雖是縮短,但成就卻
是遠勝以往,若以前她就有這般快速的進步,在那崖邊只怕母女聯手,就換那黑
衣蒙面人得逃之夭夭了。

  雖說這成功取之於段翎,頗令邵雪芊有點放不下心,但女兒如此突飛猛進,
做為母親的也真沒有阻止或生氣的理由,愈看愈是高興。

  看著窗外月色,入冬的天空雖難免有些陰,但今晚的月光卻如此明豔美麗,
有「冷月仙姑」之譽的邵雪芊最喜月光,心情自是大喜,只是神情滿是之間,卻
還有一絲不協調的感覺。

  真要說來,這絲不協調還遠遠稱不上是陰霾或鬱抑,畢竟隨著邵雪芊的恢復,
體內淫慾愈發旺盛,此事雖令她頗為難堪,白天裡甚至有些不敢面對女兒,也因
此沒能第一時間阻止她向段翎求教,但體內慾火蒸騰,卻也沒令她做出什麼有汗
門楣之事,女子間的互相撫慰,還用上了淫具,雖非上得了檯面的正事,但比之
背叛亡夫、縱情淫慾,卻是好上了太多,怎也稱不上是大惡。

  只是邵雪芊卻有著自知之明,自己體內的淫蠱之氣是愈來愈強盛了,當辛婉
怡過來與自己翻云覆雨時,表面上只是兩女相互撫慰,但在邵雪芊的心裡,卻是
把辛婉怡當成了男子,正用著那還勝姬園一籌的淫具恣意玩弄自己!

  雖說這念頭如此羞恥,但不知怎地,這樣的想法總在心中盤旋不去,即便罪
惡感愈發強烈,但縱情云雨之際,罪惡感愈強體內的情慾卻也愈旺,別說壓抑了,
就是忍也忍不住,迷濛恍惚之間,往往那渴求都不由得脫口而出,光聽都羞死自
己了。

  原先邵雪芊還有著身為俠女的矜持,以及死也不願在段翎面前失態的意志,
只是情慾之事最能軟化抗拒,體內賁張的情慾令她的矜持步步後退,到現在幾可
以說是一點都不剩了,那意志更在辛婉怡的行動之間崩潰。

  光想著辛婉怡的床上手段,都是出於段翎的教化,她就等於代表段翎般用他
的手段來弄自己,邵雪芊甚至不敢去面對這淫賊,更別說像以往一般對他橫眉豎
眼了。

  那淫蠱的火熱遠超想像,親身經歷之後,邵雪芊對段翎的恨意已不若以往,
畢竟這等淫物對男人的效果遠過於女人,即便自己正值狼虎之年,對男女之歡的
慾望正是巔峰,但靠著身為俠女及棲蘭山莊主母的尊嚴矜持,這慾望總要打個折
扣,注入體內的淫蠱又被「九轉龍珠」折消了大半威力,卻已如此難耐地煎熬著
她的身心,當年的段翎正是青春年少,好色而慕少艾之時:受此淫慾驅策,會做
出那些令人髮指的淫邪之事,胯下也不知毀了多少貞潔女子,也真怪不得他。

  只是身為俠女,跟段翎的梁子又是十幾年前就結下的,想解也不是這般容易
解。雖說邵雪芊心中對此人的憤怒已不若以往,又感激他對自己女兒的循循善誘,
加上一路受他護送,確實承了他不少人情,但女子的矜持加上心中那隱隱的直覺,
仍令邵雪芊對這人擺不出個好臉色。

  這樣的情況可不能繼續下去啊!邵雪芊心中想著,尋找著理由好說服自己,
先不說這人並沒有利用自己淫蠱沾身、無法抗拒之時對自己非禮,光看他放著小
別勝新婚,與他正戀欲情濃的辛婉怡三、四天便抽一夜到自己床上來「安撫」自
己,她就真恨他不起。

  更重要的是段翎並沒有讓辛婉怡恢復他容貌的打算,也不知是對當年之事贖
罪還是為了避免仇家追尋,但這樣子的他,總與心目中那淫邪罪惡的淫賊不同,
即便這張臉令人不敢卒睹,但仔細想想,竟是比當年更順眼些。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賞玩著窗外月色,邵雪芊芳心微震,直到此時她才發
覺,今夜直到目前為止,隔房竟是一點云雨之聲都不聞。這可真嚇到她了,先前
段翎與辛婉怡可蜜得緊,到了晚上像是怎麼也分不開似的,隱隱然的聲息直叩人
心,甚至令她錯覺那是為了引誘她春心的刻意舉止:但昨夜辛婉怡來陪自己,照
說今晚該當好生彌補段翎才是,怎會到現在還是無聲無息?

  想到此事,邵雪芊的芳心不由有著隱隱的一絲不安,卻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
興奮。以段翎的愛好色慾,加上功體正盛,又有辛婉怡食療補身,該是床笫之間
氣勢最盛、對女人需求最猛之時,今夜隔房卻是靜悄悄,難不成……難不成是辛
婉怡終於受不住了,才令他不能對她予取予求?

  還是說段翎雖好色,卻也到了極限,總是有了些年紀,難免力不從心,若是
後者,可就苦了辛婉怡,可一想到沒能在段翎身上發洩,這密友就只能找到自己
床上,邵雪芊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笑意。

  房門輕響,卻是沒甚腳步聲,邵雪芊嬌羞抬頭,只見辛婉怡輕紗裡體,娉娉
媽奶地走了進來,薄若透光的紗裳之內,裹著的胴體嬌小精緻,即便不像自己這
般曲線玲瓏到驚心動魄的地步,卻也融合著小家碧玉的清秀與成熟婦人的嬌豔,
在月下頗有股誘人心魄的魅惑之美。

  邵雪芊美目輕飄,只見辛婉怡纖是精赤,加上地上鋪著毯子,落地無聲,怪
不得腳步聲如此之輕,差點連自己的耳目都瞞了過去。只是看著閨中密友如此誘
人的美,早與辛婉怡水乳交融,不知好過了幾回的邵雪芊芳心愈發蕩漾,美目不
由盯住了辛婉怡那纖巧的赤是,想著這雙玉腿和自己的腿腳交纏之時,身上的滋
味是如何的甜美,愈看愈覺得魂飄神蕩,難以自主。

  「哎,在想什麼呢?」見邵雪芊目光呆愣,只往自己腳上緊盯,辛婉怡不由
害羞,坐到了邵雪芊身邊,纖手輕輕拍在被上,觸手處只覺掌心輕軟,顯然她在
被內沒著多少衣物。

  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辛婉怡芳心微蕩,一股微不可見的酸楚油然而生,
若非邵雪芊正自發怔,怕早該看出了她的異樣。

  「天氣漸漸冷了,雪芊你身子還沒全好,該多穿件衣裳,免得著涼了。」

  「反正……穿得再多,都是要脫的。」纖手回敬了她一記,在辛婉怡纖巧的
柳腰上輕輕一捏,只聽得她一聲嬌吟,邵雪芊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羞赧的笑。會幾
何時,這等誘惑的話語也會從自己口中說出來了?「何況……再晚一些,身子都
會暖起來,穿太多衣裳,反而不好……」

  雖說這般羞人話語,以兩人間的親密關係,著實算不得什麼,但聽到這種話
從向來端莊溫雅、寶相莊嚴的冷月仙姑口中娓娓道出,辛婉怡不由嚇了一跳,這
好友……還真的轉性了。

  「都是你壞……都是婉怡你啦……要不是用你那淫賊相公的手段來……來調
弄雪芊……雪芊也不會變的這樣……」看辛婉怡的表情,也猜得出她在想什麼,
羞不可抑的邵雪芊纖指輕撥,在辛婉怡腰間呵起癢了,只逗得辛婉怡嬌軀發顫,
只顧著躲避邵雪芊的纖纖玉指,偏又不願逃下床去,即便這張床不算太小,兩人
在上頭又有多少躲閃的空間?廝磨之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樣逗弄了好一會兒,兩人才算平靜下來,嫩頰暈紅,在先前高貴莊嚴的氣
質問又抹了一把冷豔虹彩的邵雪芊嬌軀蜷縮被中,懶洋洋地開了口:「嗯……那
個……夢盈睡的可好?」

  「好的呢!」辛婉怡嬌羞一笑,知道自己腳步聲雖輕,終是瞞不過邵雪芊的
靈耳,反正她向來習慣在睡前先去看看姬夢盈的情形,這事也用不著瞞人。

  「雖說練武的時間短了,但他格外要求專心致志,看得出小夢盈頗為用心,
累得一上床就睡了,現在就算打雷閃電也叫不醒啦!」

  「這樣啊,那就好……」聽辛婉怡這麼說,邵雪芊一則以喜一則以憂,也莫
不知該怎麼想才是。

  女兒練武有進步,身為母親自是開心,偏偏她卻是在那淫賊的指教下進步的,
愈是進步姬夢盈對段翎的依賴愈深,之後自己多半也得愈來愈依靠於他,這事真
令她放不下心—尤其姬夢盈累到一進房就睡倒了,她自難免心疼,不過想到姬夢
盈睡得深沉,便不可能知道自己與辛婉怡搞出的事兒,邵雪芊不由又有些放心,
畢竟閨閣中事,還是先別讓這沒長大的小女孩知道太多的好。

  「好雪芊,今兒個……我們來些特別的,如何?」見邵雪芊微微沉思,面上
表情變幻,辛婉怡也猜得出她在想什麼。說來這小姑娘與段翎走得近,連她自己
也是憂喜參半,更怪不得邵雪芊這做娘的了,欲一吾又止了好半晌,辛婉怡才終
於鼓起勇氣開了口,打斷了邵雪芊的沉思。

  「怎……怎麼個特別法?」聽辛婉怡這一說,邵雪芊雖是心意不由踴躍,畏
羞之意卻也不少。

  自從兩女在床上好過之後,這段日子以來,兩女也不知試過了多少床笫手段,
多半都是羞人已極的玩法,雖說事後其樂融融,但想到當時情景,邵雪芊卻不由
臉紅:尤其她也知道,靠辛婉怡自己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麼多的羞人玩意,想來
絕大多數都是段翎的手段,自己竟變成了段翎試驗淫女手段的實驗品!想想都不
由有氣,只是隨著那些手段在身上生效,其中的樂趣漸漸消滅了她的抗拒,邵雪
芊只覺得自己愈來愈難拒絕這些玩意,反而是愈來愈享受、愈來愈樂在其中。

  心中突地靈光一閃,邵雪芊大覺不妙,自己這些天的心思,似乎都只跟著段
翎在轉,跟女兒有關的事難以將他排除在外那是自然,可便和辛婉怡床上纏綿,
這密友的成分愈來愈少,自己反而愈來愈把她當成段翎的代表。

  雖說為了把段翎拉到自己這邊,邵雪芊早有心理準備,就算犧牲自己的名節
也在所不惜,可想到他已在自己心中深刻地留下了痕跡,她不得不有些羞懼起
來。

  羞懼歸羞懼,但邵雪芊對那淫慾之事,也並不是全無準備,光靠辛婉怡初學
乍練的手段,都已經令自己這麼舒服、這麼享受,若段翎真的上陣,滋味只有可
能更棒,就算自己有心抗拒,後果也只會和那些被段翎在床上幹得服服貼貼的女
人同樣,就算說不上在等待著他的臨幸,但若兩女情濃之際段翎闖了進來,強行
把自己按在床上大逞淫慾,自己也真只剩乖乖臣服的分兒,先前那寧可自盡也不
屈服的意志,早已拋到了九霽云外,只是這等事……總不能要她自己開口求他。

  強行壓抑下心中那混著希冀的慌亂,邵雪芊輕咬銀牙,努力不讓自己心中的
念頭暴露出來,她知道辛婉怡與自己的一切,多半都逃不過段翎的耳朵,自己在
辛婉怡身下愈是放縱,愈是顯得難以抗拒,愈容易將那淫賊引到自己身上來,目
前看來這淫賊也已經決定要定在辛婉怡身邊,若是木已成舟,還真有幾分機會讓
他變成自己的幫手:只是一想到自己連辛婉怡這段翎的先鋒軍都應付不了,等到
段翎壓上自己時,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邵雪芊心中就是股沒來由的羞怯。

  「這特別啊……」辛婉怡甜甜地笑了笑,眼神卻顯得有些飄忽,邵雪芊看的
心兒微蕩,先前便與自己翻云覆雨,那等旖旎間她也沒會像現在這樣,心中不由
有股預感,似乎有什麼要發生。

  從櫃中取出幾塊白緞,表面上看只是輕柔滑順、一扯即破的絲巾,但邵雪芊
的眼光可好得很,一眼便看出那東西不同凡響,乃是特別藥煉過的天蠶絲所精製,
任你何等功力,怎麼拉扯也扯之不斷,芳心不由跳得愈疾,耳邊只聽辛婉怡聲帶
嬌羞,娓娓道來:「讓婉怡把雪芊你的四肢縛在床柱,然後……再把雪芊的眼睛
蒙起來,讓雪芊全沒辦法反抗,只能任婉怡把玩挑逗,今晚……婉怡會一點不留
情面,即便雪芊怎麼求饒都不管,等到真上陣的時候……保證雪芊快樂到暈過
去……」

  本來若心無所想,辛婉怡這般行止,邵雪芊最多當作是她又一個頑皮主意,
即便害羞,也會乖乖地伸出手腳四肢,任辛婉怡捆縛著,然後毫無招架之力地任
她為所欲為:但見辛婉怡目光飄忽,似是不敢與自己相對,再加上先前的思索,
邵雪芊芳心乍明,想來是段翎忍不住了,若自己真乖乖被縛,到時候來玩弄自己
的,就是段翎那淫賊,說不定辛婉怡還在旁推波助瀾一番。

  「真……真要這樣?」嘴角浮起一絲微微的笑意,邵雪芊美目注視之下,只
見辛婉怡偏過了頭去,耳間卻飄起一絲紅云,對接下來的事似是頗有一絲懼意,
心下雪亮的邵雪芊沒有挑破,只是伸手把玩著那白緞:「手腳綁起來沒關係……
可一定要……要把雪芊的眼睛都蒙起來嗎?」

  「是啊……」羞羞一笑,辛婉怡垂下了頭,聲音都似失了力氣,但比之先前
兩女相好之時那帶著甜味的聲音,卻更顯得乏力的多:「眼睛看不到……只能靠
身體去感覺,感覺就會……就會敏銳許多……嗯……那個時候……他把婉怡的眼
睛遮住,只把婉怡抱在懷裡上下其手,眼前一片黑暗的婉怡又羞又怕,可那樣子
的感覺……卻更強烈了好多……到最後他真干婉怡的時候……哎,婉怡不說
了……」

  天哪!本來以為自己的問題,說不定會讓芳心筒不堅定的辛婉怡打起退堂鼓,
沒想到卻引出了她對段翎的戀好情熱,那般言語光聽都令人心跳加速,尤其辛婉
怡一邊說著,芳心似一邊回到了那記憶之中,眉目含春、雙頰緋紅不說,甚至連
纖腰都輕輕扭了起來,嬌甜興奮地顫抖著,那股只屬於情慾的女人香不住飄散,
身邊的邵雪芊都似被感染到了,整個人登時都不對勁了幾分。

  尤其出奇的是,原本辛婉怡與她在床上相好之時,為了避免衝突,兩人言語
之間總是儘可能的迴避關於段翎的話題,即便明知辛婉怡的種種手段都是段翎所
授、即便明知她只是段翎的先鋒部隊、即便明知便段翎沒聽壁角,事後辛婉怡也
會把這種種告訴這淫賊,但她既沒提到他,兩女歡好間便當這淫賊不存在:但現
在辛婉怡卻把他掛在了嘴上,若非她被回憶弄得神魂顛倒,就是辛婉怡已知或已
預知不需要再擔心這禁忌了,是故言語間下意識地就把段翎提到了口邊。

  雖沒問過辛婉怡與段翎床笫之間是不相合,但看辛婉怡對段翎如此千依百順,
即便平日相見臉上也綻放幸福的笑意,再加上夜裡聽到的種種銷魂聲響,邵雪芊
也猜得出兩人床笫之間絕對是順利到一點問題也無,若再加上她在自己身上時的
嫻熟,邵雪芊幾可猜到,段翎這人的床上本領究竟有多麼高明。本來事不關己,
她還可以毫不關心,但現在……芳心卻不由急速地亂跳起來。

  芳心之中慌亂地狂跳了幾下,邵雪芊終究還是順服地躺倒床上,任辛婉怡小
心翼翼地將她的四肢縛了起來。雖說辛婉怡縛的時候頗有分寸,留了不少空間,
即便邵雪芊稍稍拉扯,也不至於磨擦受傷,但若邵雪芊奮力掙扎,雖說掙之不脫,
但皓腕上多半還是得留點傷痕,邵雪芊卻沒多什麼話,直到赤裸著的嬌軀被困住
之時,才開了口:「這……便算是雪芊的要求吧!就算……就算接下來發生了什
麼事,也是雪芊自己心甘情願,說不上是是背離雪芊心意,所以……別擔心了……」

  聽到邵雪芊這句話,辛婉怡當真嚇了一跳,但看到這密友神色平靜,只頰上
的暈紅和眉宇中的春色,透露了心中所想,她輕輕地吁了口氣,沒想到……這事
還是沒瞞過邵雪芊的聰明,只是看她這樣,心中已經有了覺悟,想來接下來的事
兒該會順利得很。她伏下了身子,放輕了聲音:「雪芊別擔心……放鬆就好……
嗯……接下來,婉怡會好好……好好疼你的……不過眼睛還是得縛起來……」

  「嗯……」吃力地點了點頭,就算邵雪芊心中已有覺悟,但想到接下來要發
生的事,羞恥之心仍是難免,雖然話說到這分上,再遮住雙目幾如掩耳盜鈴,
但……總也比連騙都不騙一下的好。

  雙目被絲巾所掩,雖說絲質輕薄透光,但一來辛婉怡本不願讓邵雪芊發現,
刻意多包了幾層:二來邵雪芊也不願去看,不由自主地閉緊了美目,眼前一點光
線也無:偏偏芳心蕩漾之時,肌膚的感覺本就敏銳,這樣遮掩之下目不視物,身
體本能地將注意集中到其他的感官,是以當辛婉怡的纖手悄無聲息地在邵雪芊肌
膚上拂過之時,動作雖輕的若有似無,邵雪芊仍不由顫慄的纖腰微弓。只是手是
被縛,即便這樣掙扎,外人來看也只見萬千春光,隨著她的顫抖不住散放出來。

  「好雪芊……準備好了嗎?」本來這樣縛著她取樂,衣裳便只是妨礙,要穿
要脫都不方便,是以邵雪芊也只能赤裸裸的就縛,此刻眼見她嬌軀一絲不掛,即
便躺臥之時,一對高聳美峰仍是傲然地向天挺立,只隨著呼吸顫抖輕搖,加上雙
目被蒙,即便掙扎也只有纖腰徒勞無功地扭著,春光嬌媚之間愈顯柔弱可憐,看
得辛婉怡不由芳心微顫,慾火甚至壓不住心中那股微微的掙扎。

  「嗯……雪芊已經……已經準備好了……」聽到辛婉怡的問話,邵雪芊不由
大羞,肌膚上的誘人暈紅更加酡美醉人,被迫分開的股問又是一陣濕濡,好不容
易內靠雙腿,才能勉強夾擠住那泉水淋漓的幽谷,可雙手被縛,卻是無法遮掩胸
前春光,光思及此便不由下體又是一陣濕潤火熱。

  便沒法看到,邵雪芊也知現在的自己是怎麼一副誘人模樣:渾身上下除了捆
縛手是與蒙著雙目的絲巾外寸縷不存,那豐潤動人的曲線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尤其在緊張之下,本來瑩若白玉的肌膚愈發酡紅,微微拱起的腰,讓胸前的傲人
峰巒更驕傲地凸出,完美的椒乳與不完美的乳蕾都再無法掩藏,一雙長腿在緊張
的心思下不住顫抖,連幽谷都夾之不住,裡面的濕濡一滴一滴地溢將出來,染的
大腿上一片豔光,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臀股下的濕意,還有體內賁張的慾望。

  尤其可怕的是,自己不止是表面上如此無力,只能被縛著如砧上魚肉、任人
宰割,實際上她所正在等待著的,也正是那淫賊對自己的予取予求。明知自己這
句話不是說給辛婉怡聽的,而是明明白白地向段翎展現著自己的馴服降順,偏偏
此時此刻,灼燒滿腹的慾火竟似退下了幾分,更多的卻是滿懷羞意,令她嬌軀顫
抖不已,不由有股心思要反抗,偏偏卻已是力不從心。

  知道這力不從心的原因小半是體內的淫蠱作祟,大半卻是因為自己再無抗拒
之意,即便已打定了主意的邵雪芊仍是羞恥難當,沒想到自己還真背叛了亡夫,
做了出牆的紅杏,體內的慾望卻無比昂揚強烈,飢渴地只待男人的充實,這已不
是單單淫蠱所能解釋。

  想來自己表面上寶相莊嚴,矜貴得似冷月當空,實際上本性卻如被段翎征服
的辛婉怡一般,淫蕩的本性已給發掘了出來,她唯一覺得幸運的一點,就是姬園
早已逝世,除非復生不則怎麼也看不到自己如此淫浪的一面。

  「真的……準備好了嗎?」見邵雪芊身子顫抖不已,一雙美麗的高峰不住彈
跳,若非那乳蕾即便在慾火狂燃下,仍是深褐得不甚好看,這嬌軀還真是完美得
如天造神物,遠遠不是自己嬌小精緻,雖已漸豐腴仍遠不若她驚心動魄的曲線可
比。辛婉怡不由連聲音都顫了起來,以段翎這好色的傢伙,在佔了邵雪芊身子之
後,會不會就此沉迷,夜夜對她侵犯蹂躪,而把自己拋諸腦後呢?

  雖說心緒萬端,也不知是喜是羞、是懼是妒,可與邵雪芊的情緣仍是佔了上
風,辛婉怡表面上動作不大,纖手卻在邵雪芊股間輕撫著,掌心微微的暖熱,溫
柔地烘著邵雪芊幽谷上方的柔軟肌膚,撫得她一雙玉腿漸漸鬆開,卻仍不敢讓幽
谷現面,微微的空隙卻已漸漸透出了冷豔的香氛,在窗外月光的照映之下,床上
登時春光嫵媚,邵雪芊似覺身子都熱了幾分,緊張漸漸地平復下來,迎著辛婉怡
的手更向裡面突入了些,那纖細柔軟的膚觸,讓她不止幽谷,連口中都渴了。

  親身經歷過,不止知道段翎的床上本領之威,更清楚他那肉棒是如何堅挺強
壯,絕非自己櫃中這些淫物可比,就算不知姬園的大小,但看邵雪芊前些時候的
表現,辛婉怡也知段翎的威猛絕非邵雪芊輕易吃得消,偏偏當年之怨猶在,金龍
刺的傷處雖已痊可,段翎的肩上仍留著深深的痕跡,可沒這麼容易消氣,段翎一
上陣只怕少有溫柔,多的是攻略的氣焰。

  辛婉怡雖羞,仍自覺自己有責任,要在段翎上場前先暖暖場子,至少逗的邵
雪芊情慾高昂,不則那受得了他的侵伐?

  「真……真的……哎……雪芊已經……唔……別……那裡不要……婉怡……
嗯……你的手……好熱……唔……好舒服……」心中早有定見,邵雪芊自也猜得
出辛婉怡的想法,雖知自己落到現在這地步,辛婉怡便非共犯也算得上幫兇,但
自己也有意以此籠絡段翎,自是怪不了她。

  只是辛婉怡一上來就直迫重點部位,手法之嫻熟精確,顯然是打算在段翎上
身前便誘得自己春情蕩漾,好能勾引到段翎的淫威無限,閉上雙目,感覺倍加敏
銳的邵雪芊如何受得住?竟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比先前更加縱情。

  知道段翎就算還沒進來,也一定專心聽著房中自己的反應,自己方才那般主
動投降的言語,想必早已落入他的耳內,雖知這樣淫蕩的引誘大違俠女風範,但
現在的邵雪芊卻已管不了這許多。

  她嬌滴滴地呻吟喘息,不由將聲音都放大起來,好讓段翎聽得更加清楚,她
的每一聲呻吟輕呼,都代表著對他的一次低頭認輸,也只有這樣臣服的姿態,才
能讓段翎胸中那股惡氣完全發洩。

  只是邵雪芊卻沒有想到,自己因為保養得宜,肌膚本就年輕水潤,體內淫蠱
的刺激又在辛婉怡的床笫纏綿中愈發深刻,早已使得自己的肌膚敏感數倍,此刻
目不見物,肌膚的感覺愈發敏銳,再加上口中淫聲輕吐,幾方交煎之下,體內情
慾愈旺,沒叫得幾聲邵雪芊已發現不對,自己雖仍羞意滿滿,體內的慾火卻只有
更旺,幽谷愈發的空虛難忍,若段翎趁這機會進來,對她上下其手,此刻她即便
不想犧牲自己也不可得,就算早有準備,自己變成了這樣仍令她羞赧萬端。

  可惜事已至此,就算邵雪芊還想反抗、還想掙扎,身子卻已如貓兒一般,在
辛婉怡溫柔的愛撫下軟化了,一點力氣也運不起來,更不要說便克服了辛婉怡的
雙手,也還得先掙開四肢的緊縛才成。

  她櫻唇微啟,無力地喘息著,身子在辛婉怡的撫愛下不住顫抖,卻已漸漸弛
緩了緊張,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火熱,以及肉慾的期待,弓起的纖腰早已離床,在
空中閃耀著波光。

  「好雪芊……你已經……很濕了呢……」纖手輕擱在邵雪芊股間,指尖若有
似無地輕頂著那火熱的谷口,只覺幽谷中不住外湧的濕熱將自己的纖指不住濡濕,
辛婉怡不由心動,以往她也曾這樣逗弄過她,這般情動接下來便是兩女同歡,只
是今夜……自己卻非得忍耐旁觀不可,「都濕透了……」

  「嗯……壞……壞婉怡……啊……別……那裡不……不可以啦……嗚……」

  被辛婉怡的纖指逗得連淚水都流了出來,可那使壞的纖指卻是不肯深入,只
在幽谷口處作著文章,令邵雪芊身心都在慾火的煎熬中哭喊,卻是期待不到滿是
充實的機會。

  她雖也知道愈動情接下來便愈快活,尤其今晚自己的胴體要被那淫賊享用,
心中對段翎那股怨氣只怕不是那麼容易消散,愈是情熱愈能壓抑自己的不願,但
辛婉怡的手段,對她而言卻是太熱烈了些。「別……別這樣……哎……雪芊……
雪芊受不了了……唔……」

  「愈受不了,後面才會愈舒服……」感受著邵雪芊幽谷裡飢渴的吸吮,即便
指尖只在谷口處輕捻,仍能感受到那火熱的需求,辛婉怡不自覺地戲譫著她,話
一出口才覺不妙,這話……不就是段翎一直拿來戲玩自己的話語嗎?她可真沒想
到,自己不但成了他的幫兇,連話語裡都被感染了。

  只是話兒出口,雖覺大羞,但辛婉怡卻不由得有種渴望從心中升起,以往自
己在段翎手下,也如現在的邵雪芊般嬌聲求饒,直到被他劍及履及,征服到沒一
寸毛孔不在他胯下快樂啼泣為止,那種快樂直到現在仍在心中沉浮,令她不由更
不想收手,想看看邵雪芊是不如自己一般能夠忍耐到最後,更想親身試試,如段
翎一般溫柔又可恨的折磨女體,會有什麼樣的快感傳出來?

  「別……別這樣……哎……好婉怡……你……啊……停……停手……雪芊
要……要被你玩壞了……唔……討厭……好壞……哎……婉怡……求求你……
別……那裡不可以……哎……你知道……再那樣……雪芊會……會洩的……」

  在辛婉怡的纖手挑撫愛憐之下,邵雪芊只覺身子愈來愈熱、愈來愈軟,半浮
起來的嬌軀不住顫抖著,瑩瑩香汗與幽谷中奔騰的泉水不住飛濺,在辛婉怡眼前
映出虹光爛漫,說不出的美麗。

  只可惜製造出如此美景的邵雪芊自己,卻被遮掩著雙目無法看到,只能嬌媚
無力地扭搖著纖腰,下體無力地挺動拱起,讓那傲挺的美峰不住彈跳舞動,展露
著女體的無窮魅惑,連帶著口中嬌喘求饒,情慾如焚、嬌柔可憐的模樣若給男人
看到,不趕快上場把她幹得死去活來才是奇蹟!

  偏偏段翎似乎就打算創造奇蹟,直到此時還不肯上場,邵雪芊只覺身上的火
熱在辛婉怡的百般挑弄下愈來愈火辣,燒得她體無完膚。雖說每寸肌膚都在慾火
的燒灼下,享受著那既火熱又溫柔的殘酷對待,幽谷裡頭卻是愈發飢渴,卻始終
得不到男性的慰藉,辛婉怡的纖纖玉指雖偶爾也偷渡進去勾挑幾下,卻是連那假
造的淫具都遠遠不及,又如何能解得邵雪芊體內那無窮的飢渴?

  終於,在邵雪芊蕩氣迴腸的婉怡呻吟聲中,整個人在辛婉怡的手下曼妙地崩
潰開來,嬌喘連連地打著顫,背心整個後仰,將幽谷盡情突出,激烈的洩意讓幽
谷中的泉水飛濺出來,隱隱然在酡紅的股間映出了彩虹,美得不可方物,只可惜
邵雪芊自己卻只能在黑暗中喘息著。

  等到她整個人癱到床上時,邵雪芊只覺整個人都虛脫了,即便是先前與辛婉
怡在床上相好,用那淫具把彼此串起來,幽谷被充得滿滿實實,都沒洩得這般舒
服,好像所有的想法、所有的矜持抗拒,都隨著洩身的歡快傾巢而出,一點都沒
能留在體內。喘息之間她心中隱隱悲泣,難不成是因著自己渴想著被男人淫蕩的
玩弄,才會讓自己如此銷魂,攀上如此難以想像的高峰嗎?

  只可惜想歸想,猶未饜是的辛婉怡卻在此時再展攻勢,正張口喘息的邵雪芊
只覺胸口一窒,辛婉怡的唇舌竟已封了過來,那靈巧的香舌不住纏捲吮吸,勾得
邵雪芊的小香舌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與她一起在口中舞動纏綿,吸吮著所有能
吸吮的芬芳甘甜,一點一滴都不肯漏失。

  辛婉怡的動作雖輕巧,加上邵雪芊方才洩的歡暢,照說該沒這般快又起淫慾,
但也不知是因為體內淫蠱的威力已太過強盛,一點經不起挑逗,還是辛婉怡所用
的技巧太過高明,邵雪芊雖周身酥軟乏力,似是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可唇舌
交纏之間,竟覺得腹下那熊熊烈火又燒了起來,口中丁香暗度間雖是甘霖互換,
對體內的燎原之火卻是一點沒有熄滅的效果,反而似火上加油一般,燒得愈發熱
烈,嚶嚀之間邵雪芊被快感弄得恍惚了,昏昏沉沉中只能體現出需求的本能。

  本來高潮之後,便是胴體最為敏感美麗的時刻,只是通常對象也同登極樂,
便有萬千渴望也難施展出來,但現在的邵雪芊,卻被辛婉怡巧妙溫柔的挑弄之下,
敏感已極的肌膚被逗得慾火狂燒,酒紅色的紅暈在白嫩的肌膚上不斷擴張,香汗
不住泛出,弄得整個人都濕漉漉的,猶似剛從水中游起來一般,濕潤的肌膚感覺
更加敏感,在她的纖手撫玩之下,不住顫抖著慾望的狂野。

  正當迷惘暈茫之間,邵雪芊陡地嬌軀一震,一雙飽挺高聳的美峰,竟已被一
雙手托罩起來,那雙手不止因為表皮粗糙,遠不若辛婉怡的玉手細緻,更過火的
是一托起來,指頭便火辣辣地捻弄著那微褐的乳蕾,動作雖稱不上激烈,但玩弄
淫辱的意味,卻遠遠超過被辛婉怡疼愛時的溫柔憐惜,即便暈茫昏沉若邵雪芊,
也知是段翎來了,身體本能地還有一點抗拒的理智未泯,卻被辛婉怡壓住了頭臉,
加上四肢被縛,高潮過的身子商軟,一時間也只有任段翎為所欲為的分兒。

  對上段翎這老於此道的淫賊,所爭的也不過分寸時光,邵雪芊這一酥軟,登
時給了段翎下手的大好機會,邵雪芊只覺自己的雙乳,在他的魔手下被揉被捏、
又托又捻,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段,本就敏感飽滿、是邵雪芊身上最大要害的雙
峰,動情的程度數倍升高,不過喘息光景,揉搓把弄之間,邵雪芊已軟得再沒了
力氣,連骨頭都似酥了,只能任那魔手在乳上盡情使壞。

  段翎本就是色中餓鬼,這回又擺明了是要一鼓作氣將邵雪芊身心征服,以一
波接一波的淫慾風潮,使這冷月仙姑徹底成為自己的胯下之臣,此刻見邵雪芊再
無反抗之能,豈有不大加撻伐之理?

  只見他大手把玩之間,種種酥麻酸快自乳上直襲而來,透得邵雪芊心都酥了,
她也知道便是再三貞九烈的女子,碰到了自己這狀況,在段翎這等老練的挑逗功
夫下也得乖乖稱臣,何況她早有心思,想藉著犧牲自己的清白名節,將段翎拉到
自己這邊,掙扎之間更是難以堅心反抗。

  本來女子那多變的心思,便是男女情慾間最重要的下手之處,一旦春心蕩漾,
便是天生石女也會將男人的挑逗手段全盤盡收,更何況邵雪芊原就是狼虎之年,
體內又有淫蠱作祟,再加上才剛剛被辛婉怡逗到高潮洩身,脆弱的防線被段翎一
沖就垮,只覺酥胸被他魔手把玩之下,雖有種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不悅,可那性
慾的快樂卻愈發昂揚,令她不由軟綿綿地嬌吟起來。

  心思早已崩潰,便再多的護守本能,也沒法子再保護她的貞潔,一邊感覺著
那魔手技巧熟嫻地挑弄著自己的慾望,承受著那自乳而入、轉瞬間便行遍周身如
蟲行蟻走般的酥麻滋味,邵雪芊柔弱地壓下了被這淫賊玩弄的不快與厭惡,專心
在性慾的快樂之上,一邊覺得堅挺傲人的雙乳,在他的玩弄之間不住變形,時而
高拉時而緊壓,卻是一鬆手便彈回了原狀,在他眼前展現著傲人的彈性,而段翎
一時間卻也管不到其他,只專心玩著這怎麼也玩不厭、充滿彈性與誘惑的峰巒。

  口中思思啊啊地直喘,可一來胸前傳來的感覺太過強烈,讓邵雪芊別說嗔罵,
便連抗拒的言語也出不了口:二來辛婉怡正溫柔周延地覆蓋著邵雪芊唇舌之間,
一邊對她予取予求,撩弄著滿腹情思,一邊也搞得邵雪芊開不了口,這冷月仙姑
只覺自己在兩人默契十是的聯手玩弄下逐漸融化,火熱的嬌軀愈來愈熱、愈來愈
軟,只癱在床上,享受著他們愈發無禮的深刻侵犯。

  才剛被辛婉怡的柔軟手段逗得情思蕩漾的美胴,此刻被段翎狂野無禮的玩弄,
強烈的反差卻是一般效果十是,將邵雪芊才剛洩過的嬌軀,又迫上了高潮的波段
之中。

  邵雪芊一邊恨著自己的肌膚為何如此敏感,對這淫賊的手段全盤接收一點不
留,一邊卻不由自主地享受著被他無情玩弄的滋味,那粗糙的觸感,令雙乳不住
顫抖,彷彿有股火從體內竄出,將雙乳逼得更高更挺,更敏感地承受著他的褻玩,
就連她那不甚滿意的乳蕾,也變得敏感無比,將他的淫威盡情吸納進來。

  雖然看不到,但光想到自己不止被段翎這淫賊玩弄著,連辛婉怡也一起挑逗
著自己的肉體,即便邵雪芊早有獻身的準備、即便她與辛婉怡早有床笫之交,可
卻萬萬沒有想到,當兩人聯手之時,那刺激的滋味簡直是數倍、數十倍的增長,
轉眼間便令她被高潮迫的喘不過氣來。

  知道自己的幽谷之中已是整塊整塊的濕濡,只等待著被這淫賊徹底玷污,邵
雪芊雖有迷茫,可肉體的本能卻不止佔了上風,根本是全盤獲勝,只要此刻肉棒
人體,她便會傾盡全力去迎合、去承受,讓那歡樂的滋味洗禮過全身,每一寸毛
孔都逃不過地沉醉在性愛的快樂之中。

  明知這樣下去,自己不止失身,多半連心也要丟了,不能自拔地紅杏出牆,
成為段翎這淫賊的掌中玩物,卻是不想也不願再有抗拒之心,她只想專心迷戀著
那淫慾情濃的滋味,永遠都不想再醒過來。

  只是段翎的手段與辛婉怡是那麼的不同,就算邵雪芊那飽滿的美乳不那麼敏
感,他的手沒那麼粗糙,光只是在乳上玩弄的動作,就是夠讓邵雪芊感覺著自己
正被淫賊玩弄,一種徹底被凌辱、被掌握於股掌間的滋味,雖是羞煞愧煞,卻也
特別刺激,刺激得令邵雪芊羞恥之中,體內慾火愈發狂揚,燒化了她所有的抗拒
矜持,彷彿不止身子,連心都被他掌控了,沉醉得無法自拔。

  意識到自己正被段翎擺佈,猶如俎上肉般任他宰割,又誘發了邵雪芊心中一
絲深沉的記憶。

  當年姬園之所以與段翎為敵,除了俠士對淫徒的痛恨外,純然是因為被他的
雙面陰陽所激怒:但邵雪芊的心思卻複雜多了,無論武功容貌,段翎比之姬園勝
得都不止一點半點,對女子而言的誘惑無比強大。

  雖說那時邵雪芊與姬園新婚燕爾,長子姬平意都生出來了,但那人的俊雅風
流,卻在邵雪芊心中留下了痕跡,只是有子萬事是的她,一時間卻沒發覺心中的
異樣,直到後來發現此人的真面目,直到迫得他落崖後,感覺心中情思異常複雜
的邵雪芊,才稍稍感覺到不大對。

  只是斯人已去,她也沒想好多,直到現在姬園已逝,這人卻又活蹦亂跳地出
現在自己面前,容顏雖已非舊,可言談之間卻仍有當年的風格,引得邵雪芊胸中
那隱隱的心思又活躍起來。

  若非發覺此事,邵雪芊也不會一路上對此人不假辭色,生怕被他發覺自己心
中念頭,只沒想到……到頭來自己終於還是落得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等待著被他
盡情淫戲玩弄,直到身心都被征服的地步。

  心思既動淫慾更增,男女相交原是天生本能,邵雪芊抗拒的意志既是不堅,
體內的淫蠱更在旁推波助瀾,在段翎老於此道的手法之下,被他疼愛的慾火狂燃,
不知何時她已拱起纖腰,將酥胸挺出,好讓段翎愈發方便地享受她那既堅挺又柔
軟,充滿媚惑的高挺美乳,再不願鬆手。

  雖說閉著美目,又被絲巾縛著,照說她該當什麼也看不見,可不知怎地,此
時此刻邵雪芊竟覺自己的靈魂已被兩人的聯手挑逗弄得出了身,正浮在半空中看
著自己被淫玩的種種姿態。

  在段翎和辛婉怡的身下,自己瑩然如玉的肌膚,早被慾火灼得酡紅,滿湓著
想被淫污的烈焰,美乳更在段翎的手中不住變幻形狀,每一下揉弄、每一次捏捻,
都撥動著她的心弦,撥得邵雪芊怎也平靜不下來,只覺自己在他手下已化成了一
灘水,隨著他的動作蕩漾飄搖,被慾火燒得濕漉漉的。

  心中本還有幾分忐忑,畢竟此刻自己再沒一寸肌膚能逃離段翎的目光,尤其
正被他專心把玩著的,是她最為傲人的美峰,偏生乳蕾卻因著哺乳的關係已帶黑
褐,在完美的玉乳上透出最引人眼光的不完美:但也不知是這般不完美的花蕾仍
一般敏感,還是段翎特別喜歡這等不完美的成熟象徵,把玩之間愈發熱烈,指頭
更靈活地搓捻摩弄著微褐乳蕾,熬得邵雪芊慾火愈發地旺了。

  「不……哎……別……,別這樣……啊……」好不容易辛婉怡終於結束了那
似要將她胸中空氣全吸出來的長吻,口舌終得自由的邵雪芊非但沒能抗拒,反而
是身不由主地嬌喘出聲,就算明知這樣是在引誘段翎對自己動手也顧不得了,她
的肉體是那麼美麗、反應是那麼直接、需求是那麼飢渴,為什麼這男人還能忍得
住不佔有自己?

  蒙著雙目對邵雪芊而一言便有這等好處,看不到他時像是可以裝著不知道般,
怎麼誘人的嬌喘懇求都能脫口而出,換了看著他的時候,恐怕都說不出口哩!

  「嗚……好婉怡……求求你……哎……好……好舒服……可是……嗯……又
好難受……哎……好婉怡……快……求求你……愛……愛雪芊吧……別……別
再熬著人家了……嗯……雪芊要……要你……哎……快……快點……雪芊裡
面……裡面都……都濕透了……嗚……別……別再讓雪芊半天吊……」

  不把段翎的名字掛在嘴邊,是邵雪芊現下唯一能做到的矜持。她弓著纖腰,
努力將美乳高挺,讓他的玩弄更加方便,懇求的呻吟軟語愈來愈甜蜜,便如她的
身吐一般,都已融化在性愛的美妙之中,只待男人真槍實彈地將她佔有、令她臣
服。

  知道自己的呻吟很是羞人,更知道自己嘴上說的是辛婉怡,其實卻是向段翎
表現著自己的馴服,邵雪芊只覺哀羞滿腹,偏生淫慾卻與羞意一般高昂,粉彎玉
股不住廝磨,無言地展現出強烈的需求。

  「天……天啊……求求「你」……哎……給雪芊吧……雪芊想要……唔……
拜託……雪芊什麼都……都給「你」了……是……是雪芊心甘情願,不論「你」
怎麼玩雪芊都……都好……算……算雪芊求「你」……徹底的……佔有雪芊
吧……」

  【第二卷完】
2016-11-3 13: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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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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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起雲深】第三卷

  內容簡介:

  受體內被刻意導入的淫蠱之氣影響,邵雪芊終究屈服於男女交歡的情慾滋味。
身心全然向段翎交託,也因此獲得段翎「有限度」的協助……

  正當棲蘭山莊覆滅未久,君山派亦遭逢「黑道聯盟」的挑釁而有覆亡危機。
云深閣女俠祝語涵受師命下山鼎力相助,眾人卻逢遇一名醜面男子——吳羽!

  吳羽因護送邵雪芊與姬夢盈同姬平意相會,其神祕莫測的沉穩氣勢令人側目。
而此時君山派與黑道聯盟的紛爭一觸即發,雙方約定三戰勝負。

  首戰:吳羽險勝黑道聯盟商月玄;第二戰的祝語涵卻在交手中讓對方瞧出異
態。此外,門戶幾近大空的君山派,又有黑道聯盟的人馬打著殲滅後路的主意……

  

  【第三卷】第一章:醫囑用藥

  聽邵雪芊如此哀吟,撫在她身上的兩雙手微微一窒,顯然無論是辛婉怡或段
翎,對她這般徹底的降服都有些措手不及之感。辛婉怡猶可,畢竟兩女肉體廝磨
之間,她早已知道邵雪芊早被體內的情慾燒化,再經不得如此挑逗:但段翎當年
只見到這新婚女子寶相莊嚴的模樣,之後被威天盟追殺,更是不可能有好臉色看,
即便他早知道那淫蠱威力萬千,前幾夜又看得邵雪芊被辛婉怡逗得慾火焚身,但
眼看這女子如此嬌柔無力地向欲焰投降,模樣冷豔間令他也不由心生感慨。

  若邵雪芊只是向辛婉怡投降也就罷了,可在淫蠱與辛婉怡的雙重挑誘下,邵
雪芊的肌膚已變得如少女般敏感,必然分得出段翎和辛婉怡的手掌差別,更不要
說此刻被兩雙手同時玩弄,將那傲挺美峰揉弄把玩,不再掩藏淫慾念頭的手段,
與女子間彼此撫慰的嬌柔恰成反比,邵雪芊會分不出是自己才具有鬼,可她卻依
然嬌媚無倫地向自己投降,令他思緒萬千,差點多愁善感起來。

  只是邵雪芊原就是絕色美女,即便原本寶相莊嚴、猶若下凡觀音的端莊神態,
也難掩那誘人身段與天姿國色於萬一。現下的她一絲不掛地在自己手下婉轉呻吟,
櫻唇吐的是火,嬌軀抖出的也是火,又兼手是被縛、目不視物,說有多脆弱就有
多脆弱,再沒有辦法反抗了。

  如此完美的胴體就在自己眼前慾火如焚,身為男人豈可將她放過?即便是那
看來微帶深褐,沒那麼完美的兩點乳蕾,顫抖間反而更為她的美麗增添了惹人褻
玩的空隙,不至於讓人不敢下手破壞她的完美。

  「哎……」雖是目不視物,但感覺那柔軟纖細、屬於辛婉怡的玉手溫柔嬌顫
地滑到自己臀下,也不知墊了是被子還是枕頭,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抬高身子、玉
腿輕分,那珍秘的私處已再難掩飾,幽谷中的汁液都流了出來。

  羞不可抑的邵雪芊也知必是段翎給了辛婉怡什麼指示,顯然他已不滿是於只
是手上動作,那淫褻的肉棒已將攻入自己柔弱的胴體。那打從子宮裡升起的期待,
令邵雪芊不由緊張起來,慾火卻更旺得難以收拾,美乳顫抖彈跳之間,竟不由有
些喘不過氣來。

  雖說是自己主動投降,但事到臨頭,邵雪芊卻不由有點兒退縮,尤其她雖被
擺佈得慾火焚身、無法自拔,卻沒有到高潮洩身的程度。若到了那時自己酥軟得
沒有半點力氣,被這淫賊恃強佔有蹂躪也是無計可施,偏偏卻是現在……她也真
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身子竟有點冷了。

  只是這神態莊嚴、宛若仙子下凡的美婦,此刻已是段翎手中的俎上肉,他豈
會讓邵雪芊有清醒的機會?

  只聽得邵雪芊一聲嬌吟,嬌軀無法自拔地弓起,他在乳上玩弄的手地加大
了力氣,抓揉掐捏之間,雖有些微微的痛,但在滿腹的慾火映襯之下,那痛卻顯
得如此美妙,令邵雪芊嬌吟呼痛之間,卻更期盼著接下來的云雨瘋狂,這種無法
形容的感覺,讓邵雪芊差點昏了過去。

  昏茫之間,一股灼熱的觸感突地從股間湧上,邵雪芊不由嬌軀一震,櫻唇微
張間卻是叫不出來了。那觸感她也不是沒有嘗過,只是先前姬園帶來的感覺遠沒
有現在這般強烈滾燙,更不用說她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情慾高熾,肌膚的感覺濕
膩中愈發敏銳。

  尤其段翎也真不是這般好相與的,他的肉棒雖已是箭在弦上,卻是始終不發,
只用那灼熱的部位,在她股間輕輕廝磨,用那火燙輕薄著她,甚至還輕輕蘸上邵
雪芊熱情的流洩,似有若無地輕薄幽谷,令她愈發顫抖難休。

  「嗚……」知道很快的他就要佔有自己,用那肉棒令自己背叛亡夫,邵雪芊
一邊羞恥畏懼,卻也一邊心花怒放。

  辛婉怡帶來的滋味已如此強烈,段翎浸淫此道許久,功夫只強不弱,何況她
也見過被段翎淫辱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恨不上他,若非床笫淫功高明到不可思議,
如何能使女子在受辱的悲苦之中,仍然對他怨恨不起?

  她顫著身子,用最為敏感的玉腿內側,去承受、感覺著他的形狀、他的火熱,
子宮裡那渴望的需求,也呼應著他的侵犯,正火熱地燒灼著她的身心。

  努力不去想背叛亡夫的罪惡感,不去想自己即將面對的是淫賊的蹂躪,邵雪
芊專心在性愛的快樂上頭,而她的努力也很快就有了成效。那在子宮中的渴望,
驅策著她的胴體更加親密地接受他的愛撫,雪臀輕挺之間,把她的需求表露無
遺。

  很快邵雪芊就發現,慾火已超出了自己的控制,現在就算她還懷念姬園、還
想要抗拒,也為時已晚,已被誘發情慾的肉體再也無能為力了。

  連邵雪芊都知道這一點,正和她親密廝磨的段翎和辛婉怡哪會不知?就在邵
雪芊被體內烈火燒得不住嬌吟之時,辛婉怡那甜甜的唇又已覆了上來,飢渴地與
邵雪芊香唾交纏、香舌卷吸,同時正貼在股間的肉棒,也對她的幽谷發起了攻勢,
順著她的濕潤,一點一點地攻了進去。

  就算目不視物,又被擺佈得慾火焚身,邵雪芊仍有著最起碼的一點靈識。她
也知道現下之所以如此,是段翎留給自己的最後一絲顏面,讓她在辛婉怡的甜吻
下,昏昏茫茫、恍恍惚惚地被佔有,這樣子總比在自己情慾正濃的時刻,聽他在
耳邊明說是這淫賊正要佔有她的胴體,迫得她在慾火高燃之時,即便還有一絲的
不甘願,也只有乖乖臣服在他胯下,任他為所欲為的分兒。

  只是邵雪芊不明白,照說對淫賊而言,侵犯俠女圖的不只是肉體的歡愉,更
大部分的是精神上的勝利,愈能摧折俠女的自尊與矜持,讓高傲冷豔的俠女被迫
展露出淫蕩愛慾的一面,不只貞潔被污,連芳心也崩潰在他的攻勢之下。

  況且段翎不只是個淫賊,更是被自己先夫重傷,只得迫入崖下的仇家,如何
將自己姦淫污辱,甚至什麼淫邪手段都用上,務必令自己身心徹底崩潰屈服,再
也沒臉見人才是他該有的手段。可現在這樣,還想為自己保留最後一塊遮羞布,
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說心中仍有疑慮,但現在的邵雪芊卻已無法保持理智,專心去思索著這問
題了。那肉棒已兵臨城下,幽谷都已感受到它的火熱,既羞恥又渴望的迫切,已
令邵雪芊全然無法自主。

  淫慾的手段是激烈的,正等著將她生吞活剝,索性放鬆了自己的邵雪芊只覺
那肉棒是如此可愛。她分開了玉腿,幽谷輕輕地吻著肉棒的頂端,無言而甜蜜地
潤澤著它,期盼著那熱切的侵犯。

  終於,那肉棒逆流而上,緩緩擠了進來,當肉棒終於頂入第一次被其他男人
碰觸的幽谷時,邵雪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著,幽谷卻再沒有一點抗拒,
馴服柔媚地敞了開來,任得那肉棒緩緩頂入。火燙的肉慾刺激,登時令邵雪芊身
心俱酥,差點沒被這一頂就高潮了。

  原來……這就是段翎的厲害,雖說他只是頂端突了進來,不過只將幽谷口處
佔了,邵雪芊卻己深深體會到,為何辛婉怡會愛他至此,甚至不惜與自己這閨中
密友衝突。

  先不要說他把玩女人的高明功夫,只要是女人就不能不臣服在他的魔手之下,
光這肉棒的粗壯火熱,便充滿了令女人臣服的魅力。僅是頂端突入,邵雪芊已覺
幽谷裡整個抽緊起來,既盼望著、又害怕著接下來的種種,那種刺激令她神魂顛
倒,輕拱起纖腰將它吸入,不自覺地沉溺在被男人征服的快感之中。

  雖知邵雪芊已被淫蠱浸染,且在辛婉怡的努力之下,邵雪芊那情慾的本能早
被喚醒,自己對她下手只是完成征服她的最後一個步驟,但親身侵犯她時,段翎
仍不由在心中讚了一句:這女人真是絕頂的尤物!不只原本寶相莊嚴、端莊高貴
的神態儀表,和現在慾火焚身,只渴望男人滿是的巨大反差,就連這幽谷都如此
甜美、飢渴地吸吮著入侵者,侵犯她的感覺真美到無可言喻。

  也不知邵雪芊原本就是廳堂的貴婦、房內的蕩婦,這般的床笫尤物,才令得
姬園夜夜春宵,壯年便即身亡:還是說她本能的淫蕩一直被深深埋藏著,就連姬
園都不會嘗到這般美味,直到落入自己的手中,才令她徹底解放,讓體內的慾望
操控著她成為最能滿是男人的尤物?

  段翎一邊在心中胡思亂想著,一邊將肉棒緩緩推入,一面享受著她的柔軟緊
實,連夾帶吸的酥麻快樂:一面輕巧廝磨,挑弄著這美婦那蕩漾的春心,還沒進
得一半,邵雪芊的嬌喘已似洩了身子一般急促。

  雖知段翎的床上功夫高明,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讓辛婉怡從嬌羞處子變成
誘人淫娃,甚至讓自己都沉醉難返,但此刻親身嘗試,邵雪芊方知辛婉怡所承受
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

  他是如此粗大,把她整個人都脹滿了,彷彿每一步深入,都將她體內的空氣
擠出一些,偏偏那種似要窒息的滋味,卻是如此令人迷亂,邵雪芊只覺自己漸漸
顛狂起來,陰精彷彿就要快樂地噴洩。

  無論如何也不要這麼快就輸了!就算不是爭著對淫賊的一口氣,邵雪芊迷茫
之間,也不想這麼快就結束了,尤其他不只肉棒厲害,玩弄美峰的手段更是一絕,
邵雪芊只覺自己的傲挺美乳,在他的把弄下灼熱了幾十倍,像是有火從那兒燒進
來,別說姬園沒有這等手段,就連辛婉怡也要輸他好幾籌!

  如此多管齊下的攻勢,令邵雪芊體內猶若野火燎原,如果沒有辛婉怡覆著自
己櫻唇的氣息暗度,一口一口地讓她有喘息的空間,邵雪芊甚至不知自己是不隨
時都會閉氣暈厥過去。

  光只這樣的刺激已是如此強烈,偏偏段翎的攻勢不只於此。心慌意亂間邵雪
芊只覺幽谷中的肉棒愈入愈深、愈入愈火熱,逐步逐步地撫平了自己的緊張,蹂
躪了自己的貞潔。

  當他緩緩而入,那火燙的頂端終於吻上了花心,幽谷似都被他的火熱所燒化,
潤滑濕濡之間性愛極美的滋味,酥麻得讓邵雪芊錯覺自己就要洩身的時候,她才
發覺,他竟還有一段留在外頭呢!

  還沒全根盡入,已是如此美妙,邵雪芊只覺自己幾近被他整個脹滿,舒服到
無法想像,即便感受得到花心那酥麻痠軟的吮吸滋味,恍恍惚惚間知道這淫賊正
採補著自己,也已無法動念抗拒,她不由痴想著,若被他整個進來,嬌柔的女體
也不知能不保得性命?

  可一想到剛到這兒的第一天,在自己昏昏沉沉中,見到兩人攜手從外回來,
那時辛婉怡滿面甜蜜,腳步間卻步履維艱,便是處女破身也不過如此,想來那便
是這人全根盡入的後果了。知道已逃不掉,她不由期待起來。

  只是邵雪芊雖滿心期待,可胴體卻已撐持不住,便是淫蠱沾身,將她的身子
改造成了極端渴望肉慾的胴體,終究是第一次碰到這等高度的刺激,邵雪芊只覺
花心一陣微痛,他採補的感覺愈來愈強烈,無比的酥麻猶似蟲行蟻走,令邵雪芊
不只下體,連身子內外都似被慾念佔滿了。

  他甚至還沒開始抽送,那酥麻的滋味已令她無法忍耐,即便四肢被縛,身子
仍不住向他湊過去,幽谷更是火熱甜蜜地吮吸著肉棒,痴迷甜蜜的唇畔甜笑,再
沒半點落凡仙子的高貴樣兒。

  「唔……」花心處傳來的感覺如此甜蜜火辣,邵雪芊雖覺被那般巨物佔有的
幽谷,頗有一點處女破身時的苦楚,但樂趣卻愈來愈多、愈來愈強烈,在身子與
他的廝磨纏綿之間,終究還是她先承受不住,在一聲嬌甜柔媚的呻吟之中,邵雪
芊終於高潮了,迷糊之間只覺自己洩出的陰精,仍是逃不過他的採擷。

  她快樂地癱軟下來,只在那終於長驅直入、火辣辣的陽精甜蜜地燒灼著子宮
嫩肉之時,才不由得開口嬌聲喘息起來,芳心卻隱隱知道,這絕不是結束,而只
是剛開始而已……

  身子仍在迷迷茫茫中飄浮,嬌軀汗濕猶如剛從水中冒出頭來的出水芙蓉,邵
雪芊漸漸從高潮那彷彿整個人都沖上九霄的美妙中轉醒,感覺那火熱的餘韻還在
體內盤旋,卻不敢稍動一下,生怕被身旁的兩人知道自己已然醒轉。若非他倆似
也還迷亂在方才的美妙之中,早該發覺了。

  也難怪邵雪芊不敢面對現實,畢竟她原本是棲蘭山莊的主母,姬園死後姬平
意未歸,她便是棲蘭山莊的主事人,就在威天盟中也是首要領袖,即便棲蘭山莊
的威名已不若姬園在世之時,「冷月仙姑」仍是一等一的武林俠女。

  沒想到不過月餘光景,不只山莊被滅,甚至連敵人是誰都還不知道,就連自
己都赤裸裸地變成了段翎這淫賊的床上玩物,性愛之間她猶未將心思放在那迷亂
顛狂之中,可清醒過來後,卻再沒有勇氣面對自己,更不要說才剛佔有了她貞潔
胴體的段翎。

  尤其當年便是威天盟傾巢而出,將段翎逼落崖下,也因此真定了威天盟的不
朽盛名,沒想到時移事易,今日自己竟淪落到必須對這淫賊百般獻媚的地步,偏
偏身子已污,又在方才的云雨之間嘗到了想也想不到的快樂,邵雪芊自知自己絕
沒辦法如以往一般的神情面對此人。

  偏偏她還得對他虛以委蛇,好讓段翎在自己面對強敵時出力,那般心情上的
劇烈反差,可不是僅僅一場神魂顛倒的翻云覆雨可以彌補,邵雪芊竟不由有些感
謝身上的束縛,讓她不用清醒地面對身上兩人。

  眼睛閉著卻也是有利有弊,雖說免了邵雪芊面對段翎的尷尬,但剛高潮過的
肌膚格外敏感,那曼妙的餘韻在身上纏綿不去,尤其幽谷中的感覺更是綿密難止,
子宮到現在還似被他的陽精熨燙著,不由有種意猶未盡的念頭,即便她努力不去
想這等事,仍是難以抹滅,欲哭無淚的邵雪芊知道自己完了,接下來只希望這淫
賊能滿是於自己的肉體,至少保得女兒的貞潔身子。

  「你啊……還真的很舒服呢……」正當邵雪芊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時,
辛婉怡的聲音已柔柔地響了起來,柔軟一如往昔,卻多了一絲酸味。也幸虧辛婉
怡及時動手,一邊輕拭著邵雪芊嬌軀,一邊緩緩地將段翎推離她的身子,否則邵
雪芊也真不知自己是不還裝得下去?

  「把雪芊……搞成了這樣子……也不知道,她之後會怎麼怨怪婉怡?哎……
也真不知婉恰是中了什麼邪,竟然會幫你計算於她……該是婉怡前輩子欠你
的……你……可別……可別太欺負雪芊了,她可是……可是禁不得你……」

  「放心吧……」知道辛婉怡表面上是關心邵雪芊,實際上的心思卻有一半是
在吃醋,雖說無論武林人物或官宦富貴人家,三妻四妾者所在多有,但畢竟沒有
一個女人會喜歡看到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翻云覆雨的,即便怎麼愛煞這男人、
即便這女人是自己多親密的密友都不行。

  只是這回的狀況不同,邵雪芊體內愈益賁張的淫蠱之威,亟待男人將之撲滅,
她飢渴的美胴更需要男人的滋潤,光從方才邵雪芊那忘情的熱烈反應,便可見於
萬一。

  辛婉怡也是過來人,自不會不知要救邵雪芊,非得段翎大逞淫威不可,她自
己更在其中推了一把手。只是知道歸知道,這醋意一起,卻不是這般容易打消的,
段翎自知現在可是好生安撫於她的時候。

  「我剛剛……不過小試身手,最多是先前逗得她狠了些……只要淫蠱稍稍洩
了火……接下來大概可以安心一段日子……」

  「是嗎?嗯……」自己體內也有淫蠱的刺激,只是沒邵雪芊體內那般激烈,
辛婉怡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在邵雪芊身上拂拭的手愈發輕柔,似怕驚醒了她。

  可段翎卻沒有這般好相與,即便邵雪芊目不能視,仍聽得到段翎將辛婉怡摟
入懷中,好生輕憐蜜愛的誘人聲響,只差沒拉她同享云雨之歡,弄得她都不由心
癢起來,偏生還是得裝著熟睡不起,這般難受也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哎……嗯……別……別使壞了……雪芊……可還睡著……」好不容易從那
溫柔陷阱中掙脫,辛婉怡嬌喘吁吁,就連不小心觸著邵雪芊肌膚的纖手,都不由
熱了幾分,令邵雪芊聽得渾身難受,體內剛消下去的淫蠱,竟似又有些蠢蠢欲動
起來。

  好不容易壓下那驛動的芳心,卻聽得辛婉怡提出了疑惑,「哎……壞蛋……
婉恰……婉恰有話要問……嗯……暫時……先暫時……別那麼壞手……好嗎?
嗯……拜託……」

  「有什麼事……會比疼愛我最心愛的小婉怡重要?」似是不喜被打斷,但看
辛婉怡不只聲音,連人似都正經了不少,段翎也只能不甘不願地歇了手,卻是光
從聲音都聽得出他的不情願。

  「討厭啦……」好不容易讓心情平穩下來,辛婉怡隨手拉過被子,輕輕遮住
了邵雪芊身體,只是一時間遮不徹底,那明媚春光半隱半現間,更令人有遐想的
空間。

  「婉怡只是想問,你明明……你明明原先打算……讓那淫蠱在雪芊體內漸漸
成長,讓雪芊拚命苦忍,卻是愈忍愈難以自拔,就好像……好像你當年一樣……
怎麼現在卻……卻主動對雪芊下手了?雖然說是免了雪芊被淫慾焚身到變成花
痴的下場……可是……」

  「當然……是為了我的好婉怡啊……她被搞得無法自拔,只能墮落淫慾之間,
婉恰可不會喜歡的……所以我才收了手,不讓她慘到除了房事外什麼也不想……
我犧牲可不小呢……婉怡要怎麼賠我?」

  「你貧嘴啦!」聽段翎又把話頭扯到自己身上,辛婉怡心中一暖。雖知段翎
此書純粹只是敷衍自己,但想到他雖有了新歡,仍一心注意著不讓自己難受,心
下也不由暖洋洋的。

  何況邵雪芊與她的友情自幼奠基,幾十年的情分,也確實不是這般簡單就能
打破的,能讓這冷月仙姑免了變成慾火焚身的花痴女,她心下也稍有安慰,實在
不想再多怪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小夢盈啊……」

  「是為了她?」籲出了一口長氣,辛婉怡望向他的目光中有些出乎意料,又
有些毫不意外的表情。雖說姬夢盈還沒長成,但深得其母遺傳,也是個美人胚子,
那樣貌、那身段,段翎對她有意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辛婉怡卻沒想到,段翎竟會為了這麼個原因對邵雪芊收手。畢竟段翎肩
上傷得著實不輕,姬園又逝,唯一可以報復的就是邵雪芊,立於兩者之間,她所
能做的也只是盡力讓邵雪芊發洩,減緩變成花痴的時間,卻沒想到段翎這般快就
動手了,原因……竟是為了姬夢盈?

  「不可以想歪喔!」看到辛婉怡的表情,也知道她想到了那兒去,加上段翎
眼光極利,早看穿了躺在被內的邵雪芊只在裝睡,光看她嬌軀微不可見的顫抖,
也知道這剛經云雨的美婦,大概也想到同一處去了。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辛婉怡的嫩頰,動作間有意無意地在被上輕拂了幾下,差
點沒逗得邵雪芊縮起身子。「夢盈是個好孩子,我……只是不想讓她難過而已,
至於姬夫人嘛……」

  聽段翎口稱姬夫人,辛婉怡嘴角不由浮起一絲苦笑,搖了搖頭,讓秀髮輕輕
拍打著他撫在臉頰上的大手,感覺著被內的邵雪芊嬌軀微微發寒,顯然不是因為
近冬夜寒,而是聽了段翎話語的反應。

  這人也真是促狹,才剛剛又強悍又痛快地污了邵雪芊的名節,令她紅杏出牆
背叛亡夫,到現在還不敢睜眼面對現實,轉眼間又把這「姬夫人」的稱呼掛到了
嘴邊,擺明了是要裝睡的邵雪芊在心中掙扎,在對亡夫的情意與才經歷過的快樂
間掙扎,這人的心境:…可也真算得上「惡劣」二字。

  只是段翎表面上總是尊稱,何況令邵雪芊失節,自己也算幫兇,辛婉怡也真
怪他不了。她伸手在段翎手上輕拍一下,放輕了聲音:「別貧嘴了……你……不
會真的對小夢盈有意思吧?」

  「別鬧了,」聽得出辛婉怡話語中隱含的醋意,更多的卻是不讚成,畢竟邵
雪芊丈夫已逝,體內淫蠱又熾,暗裡找男人雖是不能外洩的秘事,卻也是沒有辦
法中的辦法,不然她也不會幫段翎這個忙:但姬夢盈雖身形漸長,光看外貌也只
差了邵雪芊幾分成熟的韻味,其人其心卻還是個孩子,對看她從小長大的辛婉怡
而言,與她自己的孩子沒有兩樣,自然更難接受段翎對她下手。段翎微微一笑,
摟緊了她,「最多有意思收她當義女而已,沒別的想法,婉怡可別亂吃醋……」

  「真的嗎?」

  見辛婉怡始終有疑,段翎微微苦笑,聳了聳肩。他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紀錄
不佳,辛婉怡不相信也是意料中事,不過自己也真是沒把姬夢盈當成目標看。

  這小姑娘實在太過天真無邪,純潔到便是淫賊也不怎麼把她當成女人看待,
雖說也有淫賊專對小女孩有意,但段翎卻不是這樣的人。

  「她是個好孩子,好到讓我不想讓她難過……所以我們的事……得好好瞞著
她才行……」

  「想瞞……就得好好瞞……」聽段翎這麼說,被內的邵雪芊雖還不甚放心,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相信這淫人的承諾,何況這樣裝睡裝暈也不是辦法,她好不
容易才鼓起勇氣,檀口輕開,聲音柔弱嬌媚猶如浸飽了蜜,這般聲音就連邵雪芊
自己都不會聽過,聽到耳裡她不由百感交集,竟又想到了姬園。他與自己雖也是
夫妻情深,可這般柔媚的自己他卻沒有眼福,若非段翎淫威凶悍至極,恐怕連她
都沒辦法發現這樣的自己。「別讓她知道一點半點的……至於雪芊……就隨你了
吧……」

  「終於……不肯裝睡了嗎?我的好姬夫人?」聽邵雪芊終於開了尊口,段翎
邪邪一笑,魔手輕輕繞過辛婉怡的戒備,鑽入被內,指頭輕觸之間,勾得邵雪芊
嬌吟連連。

  她本還不想這般快展現如此柔若無骨、徹底像個女人的一面,無奈肌膚在淫
蠱與淫事的內外交煎下愈發敏感,加上被內的她嬌軀赤裸,手是都還被縛著,任
他輕薄也無法反抗,只能無力地強抑呻吟,卻抑之不住。

  「你呀,也別使壞了,」輕輕一個巴掌,打掉了段翎作惡的手。雖說段翎熟
習床笫之道,但辛婉怡身為女子,對邵雪芊的心思比他可要瞭解的多,剛才放蕩
得愈是徹底,她心中的哀羞也愈是難挨。

  現在的邵雪芊即便仍有需要,卻需要一個理由說服自己,讓自己放蕩於淫慾
之間,而不是讓段翎再接再厲,純以云雨之技將她征服。

  男人永遠不瞭解,對女人而言,心思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令她心思舒緩,七
八分的挑逗技巧都能膨脹為十分完美。

  「先讓雪芊休息一下才是……」

  「沒……沒有關係……」知道密友體恤自己,實際上邵雪芊也知道,就算自
己體內受淫蠱影響、就算自己已臻狼虎之年、就算自己芳心早已投降,可段翎淫
威之烈,終非姬園或辛婉怡可比。

  自己雖洩得痛快舒爽,彷彿整個人都在淫慾的洗禮中重獲新生,可幽谷裡仍
隱隱作痛,比之新婚破瓜夜也只有程度不同而已,顯然自己還沒能適應段翎的淫
威,著實需要時間好生撫平肉體的不適。

  只是自家知自家事,邵雪芊也感覺得出,段翎這廝淫威之悍,夜夜春宵對他
而書不是能不能,只是要不要。就算自己與辛婉怡大被同床伺候他,也未必真能
令他滿是。

  何況一次失是或許還有回歸正常的機會,真要命自己徹底降服,將所有的羞
怯矜持丟開,徹徹底底地變成他胯下的尤物,就得再多瘋狂幾回。以他床上神威,
再多爽個五、六回,自己就真的沒有辦法離開他了。

  既然要放縱,就放縱個徹底吧!邵雪芊暗暗咬牙,話語雖柔弱,裡頭卻有種
絕不回頭的決心。

  「讓……讓你那淫賊盡情的來吧……沒關係的……雪芊……在床上……可不
會輸給婉恰你的……嗯……」

  話才出口,邵雪芊整個人都燒透了,才剛洩過的慾火,彷彿又隨著她大膽放
蕩的言語熊熊燃燒起來,她這才知道,無論淫蠱媚藥,又或百般挑逗的手段,總
沒有女子自己主動的放浪心意,對女人有著最高度的挑逗能力,甚至連剛被滋潤
過的子宮,竟都飢渴了起來。她嬌羞地發現子宮裡似養著只極嗜男人陽精的小嘴,
正不住地渴望著再一回的甘霖,連香涎都快流出來了。

  「別……別這麼急……」急字出口,辛婉怡不由一羞,這般話語也真會從自
己的口中說出來呀!只是她終究與段翎好過了不知多少回,在這方面的承受能力,
可不是向來規行矩步、莊嚴如仙,才剛初嘗偷情淫浪滋味的邵雪芊所能比的。

  「他那麼大……又那麼粗、那麼長……真整個進去,可不是一般女子好輕易
受得的……好雪芊也不知道,你跟他回來那一天,婉怡吃了多少苦頭……多幸福
的苦頭……就算……就算淫蠱沾身,雪芊終是許久不嘗此味,若一口氣放縱……
身體真會吃不消的……」

  「可……可是……」還想爭辯,邵雪芊自己知道,若不趁此時機徹底讓自己
放浪,時候一過說不定自己又會恢復以往的冷淡和敵意,直到下次忍耐不住為止,
若因此而放棄了這般美妙的滋味,可就真的難過了。

  只是手是被縛,不只是男人要好污自己時無力反抗,就算想要主動獻媚,也
是無能為力。她雖掙了掙,卻只能讓纖腰徒勞無功地輕輕抬起,最多讓他的手動
作起來方便些。

  「放心,雪芊體內淫蠱一時難祛,便婉怡略識歧黃也難解決,只能……只能
先用用藥,暫時壓抑住。雪芊放心,等到……等到九轉龍珠成熟,婉怡就會……
就會幫你解決這問題,至於現在……就只能拿……拿婉怡這淫賊相公來……來當
藥了……」

  愈說愈羞,就連辛婉怡也受不住了。說到醫藥之事竟會如此羞人,就連對這
女神醫而書也是頭一遭,只是對邵雪芊而書,便是夜裡放浪了,到了白天想到此
事也不知會不羞得想自盡,無論如何她也得為這密友多找個理由,就算只說服自
己也好。

  「既是如此……」感覺邵雪芊放鬆了身子,似乎辛婉怡的話已聽進了耳裡去,
段翎嘴上微微一笑,手上又開始不正經起來。其實當年初見,他對這寶相莊嚴、
貌美如仙,令人不敢褻瀆的冷月仙姑不是沒有動心,只是那時邵雪芊與姬園已然
成婚,長子都已出世,那時的他還是正人君子,就算心動也不敢行動,可現在看
她這般嬌弱,雖有憐心可色心卻更熾,胯下都不由發癢起來。

  「不……不要妄動,你……你只是藥,藥是不會說話的!」辛婉怡的話雖有
些牽強,但對現在的邵雪芊而言,卻恰恰正中下懷,即便她也知道,這個「藥方」
是用自己的名節與清白作交換:知道即便山莊重建、即便用了九轉龍珠,被征服
的芳心卻不會主動從淫賊手中逃回自己這邊,到時候自己還是得乖乖在段翎的床
上承受愛寵,又或是做他發洩用的玩物。只是既有理由說服自己,她也真樂得就
這麼放鬆自己,總比毫無理由地只是放任情慾操控要來得好些,即使只是一點
點。

  已經伸出的手僵在當場,段翎不敢置信地看著床上的邵雪芊。雖說絲巾矇住
了雙目,仍可看出表情的波紋,他雖有心把這冷月仙姑的薄嫩臉面也給毀了,可
一旁辛婉怡嗔怨的目光,卻讓他不敢太過縱放。

  他咋了咋舌,伸手將邵雪芊的蒙眼絲巾拂去,卻見這剛剛失身的美婦人,竟
是一副挑戰的眼神看著自己,心想到底剛剛被幹得歡叫呻吟、爽得死去活來的究
竟是誰啊?

  「可別玩過火了,相公……好歹……好歹雪芊剛剛……也被你弄得夠慘……
恐怕……恐怕她以前都沒洩得那麼徹底……」忍著笑意,看段翎那模樣兒,辛婉
怡禁不住地只想笑,不過邵雪芊竟能在話語裡佔得上風,以往她可是想都沒想過。
既然剛剛讓邵雪芊被佔了好大的便宜,現在被討些口頭趣兒,就算是段翎該付出
的代價吧!

  以後段翎遲早會在邵雪芊身上討回來的,這密友也不知現在的口頭爭強,究
竟會付出多大的代價?想到邵雪芊付出代價時的無邊舒暢和苦楚,她便不由莞
爾。

  「是喔……」心知辛婉怡說的也沒錯,段翎悻悻然地收了手,不過屢正令他
收手的原因,其實是隔房的姬夢盈。他也知道被男人盡情寵幸過的女人,在神態
上有多麼的不同,要是被姬夢盈看出什麼端倪,那可就麻煩了,否則他好不容易
讓這邵雪芊變成床上情俘,可真不想放過。

  「可……可是……哎……婉恰……雪芊想……想吃藥了呢……」話兒才剛出
口,邵雪芊羞得連忙閉目偏頭,卻已收不回說出來的話,更擋不住段翎和辛婉怡
驚疑的目光。

  段翎還好,畢竟女子先傲後嬌,失身前後判若兩人的情況,他已不知遇過了
多少回,只沒想到邵雪芊竟也變得這麼快,心下微驚而已,辛婉怡卻是識她許久,
到今日才知道密友有這麼一面,不由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兩人驚,邵雪芊更驚,只是這番話出乎本能,雖說令她羞赧難堪,可到了現
在,她也不想收回去,只心中不由也對自己的轉變覺得奇怪。

  雖然方才被段翎弄得真如升天入地一般,渾身赤裸、就連芳心也再無半點遮
蔽的她彷彿連魂魄都已沖上了九霄,那般滋味令她到現在仍不由迷醉,可現在卻
連眼前那最後一道遮羞布也被拿去了,整個人全然暴露在兩人眼下,已羞恥到了
極處,照說便不嬌聲嗔罵,也不該如此出書求懇,將她最軟弱、最私密的一面全
然暴露出來。

  尤其一睜眼,看到段翎現在那傷痕纍纍的臉,雖不顯猙獰卻仍屬醜陋,就算
邵雪芊早過了愛美嫌醜的少女年紀,可光看到這張臉,想到就是他剛才好得自己
神魂顛倒,什麼都忘了,便不覺羞恥也該有點思心的感覺。

  但想到方才的床上,想到自己赤裸著雪白晶瑩的玉體和這麼一個醜陋的男人
瘋狂地合體交媾,在他的辣手摧花下婉轉承歡,竟不由有種異樣的刺激感,不只
芳心急跳,就連身體似也熱了起來。此刻縱是她改唸,可若他真要強行「灌藥」,
說不定她也會乖乖聽話。

  只覺嬌軀一涼,似被自己的言語所引,段翎竟一把扯開了她身上僅餘的薄
被。

  房中涼風一激,登時使得邵雪芊赤裸被縛、猶若待宰羔羊的嬌軀一陣顫慄,
若非心中的激動令她身子發熱,只怕真會受涼呢!

  她羞得不敢睜目,只聽得段翎半帶得意、半帶疑惑的聲音傳了過來:「姬夫
人可真的想吃藥?身為藥方的在下……就算不多說話……可幫忙灌藥的功夫還
是有的,只待夫人一言。」

  天哪!即便是已與段翎好過不知多少遍他在床笫之間幾乎再沒有羞恥可書
的辛婉怡,聽到這話都有些禁受不住,更何況是才剛剛嘗到云雨至樂的出牆紅
杏?

  邵雪芊只羞得真想鑽進床被裡不肯出來,偏生手是被縛,想逃都逃不了,心
情激動間肌膚更染滿了柔媚春光,只在他眼下盡情拋放。她雖早知道這人性情惡
劣,有機會調笑自己絕不放過,卻沒想到會這般令人下不了台。

  光只是說想要用藥,想要他佔有自己已夠羞人了,偏偏聽他話意,還要自己
明白要求,這醜人還真是得寸進尺!可想到被他蹂躪時的種種歡快,想到自己已
是他囊中之物,這般刺激的調情言語,竟不由令邵雪芊心有慼慼焉。

  若非顧忌著還有辛婉怡在旁,薄嫩面子放不下,身子裡真有種強烈的衝動想
要開口答應,好接受他再一回狂烈的肉體衝擊。但現在的邵雪芊,卻只敢顫著火
熱酡紅的動人胴體,既想他強行攀摘,又對他即將施加的舉動又喜又怕,真不知
該如何是好呢……

  「只是……」見邵雪芊如此模樣,段翎嘴角浮起了一絲得意的笑,若非方才
那句話令辛婉怡目瞪口呆,無暇顧及,只怕又是一陣嗔怨。他放輕了聲音,一邊
伸手在邵雪芊身上似有若無、輕巧溫柔地愛撫著,享受她的柔軟與溫熱,一邊搖
頭晃腦地輕聲細語,迫得邵雪芊既覺羞赧,又得努力聚功雙耳才能聽清。「用藥
請依大夫指示,我終究不是大夫,這方面……哼哼,可不敢多言。」

  「這……這可不行……」覺得今兒個真是大開眼界,雖說密友情深,但先前
邵雪芊和威天盟對段翎多所逼殺,辛婉怡心中仍有些許芥蒂,就算由她幫手,讓
邵雪芊獻出了名節清白以為補償,心中仍有點兒不滿。

  可現在看邵雪芊被段翎調戲得臉紅耳赤,連話都不敢說了,可憐兮兮的模樣,
再沒以往寶相莊嚴的仙姑神態,竟不由有點兒痛快,忍不住出言相助,看看能讓
邵雪芊羞成什麼樣兒。

  「用藥最重君臣柏佐,單一味藥……」下子用得太猛可不行……不能……不
能隨便用的……噗……」

  聽辛婉怡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邵雪芊又羞又窘,被牢牢捆縛的身子卻連逃
躲都不成,只是她也知道辛婉怡心中對自己的些微芥蒂,更有自知之明,就算自
己手是不被縛,但才剛云雨過的肉體正自酥軟,又赤裸裸地只待段翎動手,他若
真逞淫威,不願自盡的自己也真只剩被他蹂躪的分兒,幾相交煎下不由羞得差點
哭出聲來,「不來了……婉怡你……也一起欺負雪芊……過分……」

  「好啦好啦,不欺負雪芊了……」笑得前仰後台,即便被邵雪芊含羞帶淚的
目光瞪著,可那目光在羞意恥感、淚光盈然之間,含帶的更多卻是求懇,辛婉怡
也知不能逼得她太過火。

  何況她自己也是過來人,這淫蠱不發則已,一發作起來,可不是一次兩次的
行云布雨就能解決的。「好相公……你準備一下……雪芊……要吃藥了,你……
噗……喂藥的時候,可別喂得太快太過火……慢慢來……」

  聽辛婉怡這麼說,邵雪芊羞意愈增,只是段翎也具會選時間,就在她想發作
又不敢,正自掙扎的當兒,他已慢慢地開始「用藥」。邵雪芊只覺身子被他大手
撫上,時而虛撫輕觸,也不知碰到了沒有,時而用力揉捏,火熱的慾望和挑逗的
手段一起送入體內,舒服的刺激又進到身體裡頭,美得邵雪芊輕扭著修長美麗的
裸軀,對他的手段欲迎還拒,只覺整個人都灼熱了起來。她不由慶幸,自己的手
是四肢還被縛在床腳上,否則這般刺激下來,自己豈不是要主動投懷送抱了?

  只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邵雪芊被段翎的魔手撫得心神蕩漾,再也難以自
主的當兒,陡覺手是一鬆,辛婉怡已解下了她的束縛。得回自由的邵雪芊身體本
能地一彈,在她發覺之前,已緊緊摟住了身上的男人,含羞睜眼的她只見段翎那
傷痕纍纍的醜臉已在眼前,偏此時想鬆手都不行,只能含羞帶怯,嬌滴滴地囁嚅
著:「嗯……你……你來吧……來……給雪芊用藥……求求你……快一點……」

  以往從不會以這般嚶嚀嬌甜的言語對男人說話,就連姬園也沒聽過這樣的自
己,今兒卻為這淫賊破了戒,更不要說這雖是床笫私密之處,卻還有個辛婉怡旁
聽,邵雪芊只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這句話弄得灼燙了,原本已被水潤得濕漉漉的胴
體愈發乾淨不了。

  偏偏床笫之事就是這樣,愈是羞恥的言語動作,愈能令雙方都投入其間,尤
其段翎把握時機的功夫真是高明,在邵雪芊軟語嬌甜之間,肉棒已直叩關下,酥
得邵雪芊一聲呻吟,摟緊了他再不肯稍放,彷彿將他當成了愛郎。

  感覺著段翎的肉棒溫柔地緩緩推入,一寸一寸地輾平她的矜持、攻陷她的身
心,雖說方才已和這淫賊好過了一回,但現在她手是自由,眼兒也水汪汪地看著
他逐步侵入,與剛剛那種目不視物、動彈不得的狀況真有天壤之別,肉慾廝磨間
的刺激愈發狂野,令邵雪芊不由珠淚漣漣,玉體卻是酥麻無力地迎合起來。

  現在的她湧著熱淚,渾然忘我,四肢火辣甜蜜地摟著男人的軀體,雪臀不住
地拱動扭搖,完完全全地將一切獻上,一心三思地享受著性愛的歡樂,再也不顧
其他……

  【第三卷】第二章:云深無處

  緩緩走過林間,到了小溪旁,只見溪畔石上的修長身影,正百無聊賴地拿著
小石子在水上丟著,一波一波的在水上蕩漾,也不似在玩,反而像是無聊到了極
點,胸中又有火氣想要發洩才做出的舉動,那模樣看得她不由搖頭輕嘆,腳步雖
難免有些怯意,卻還是緩緩地走了過來。

  「咦?」心中也不知想著什麼,直到來人走到了身邊,姬夢盈才有所覺,一
轉頭見辛婉怡溫柔婉約的笑臉就在身邊。她忙不迭地起身想走,卻被辛婉怡纖手
按住肩頭,走也走不了。

  本來以姬夢盈的武功,雖說不若邵雪芊高明,更遠遠不及段翎的老辣深厚,
但辛婉怡的武功不過強身而已,真要動起手來打幾次姬夢盈想贏就能贏幾次:只
是辛婉怡與她向來友好,便不算兩女的交情,光只辛婉怡從自己幼時開始為自己
診療開藥、細心照顧,幾可說自己這條小命是被辛姨保下的,姬夢盈便實在不敢
使力氣掙脫。她微微扭了幾下,也就放棄地坐了下來。

  「還在生氣嗎?」

  「嗯……」知道辛婉怡前來找自己絕非無事可做,畢竟遠處的動靜愈來愈大,
姬夢盈不明白段翎究竟在想什麼,血蟾木明明就是治療「洪濤無盡」傷勢的奇寶,
偏偏要花大功夫砍了一棵,好生藏起:這砍了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僱人另行移植
棵樹過來,還選棵乍看之下與血蟾木差不多的,弄得好像從來不會動土一般,究
竟是想要瞞誰?

  偏生辛婉怡也不阻止他,到現在還有間情逸致來找自己,姬夢盈不由搖了搖
頭,把思緒扔出了腦海。「沒……沒什麼好氣,夢盈也沒生氣……」

  「不可以說謊喔!」看姬夢盈嘴上說不生氣,小嘴兒卻嘟得高高的,掛得油
瓶,辛婉怡也知小姑娘肚子裡正窩著一團火。她坐到了姬夢盈身邊,伸手輕撫著
小姑娘的背,想讓她平靜下來。

  只是辛婉怡也知道,這小姑娘怎麼平靜得下來?」早起來見邵雪芊步履蹣跚,
彷彿連走路都不太順暢,本來自負傷之後,邵雪芊一直都是這樣也不出奇,偏偏
邵雪芊眉目之間隱含春意,見到段翎的時候非但不能像以往般冷顏對待,反而是
嬌羞地偏過頭去不敢看他,這些日子看段翎與辛婉怡間眉目傳情都看得慣了的姬
夢盈,自然看出了不對,一急之下就跑了出來。

  先不說邵雪芊與段翎間成了事,給姬夢盈的亡父姬園戴了頂綠帽子,此等侮
辱豈能容忍?光是姬夢盈對段翎邵沒來由的心思,再看他這個模樣兒,姬夢盈心
下怒火想不發都不行。偏生事關重大,在座的辛婉怡和邵雪芊卻都是段翎的床上
淫俘,罵大概都罵不贏,也怪不得她氣悶。

  「我……我真的沒生氣,可……」說著說著,眼淚都流了出來,姬夢盈索性
鑽到了辛婉怡懷中,抽抽噎噎地說了起來。

  「夢盈明明知道……他以前就是個淫賊,也知道他跟爹娘有仇隙,可他一
直……」直幫著夢盈,甚至還長送跋涉到了這裡來,夢盈根本就不把他當個淫賊,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把娘……把娘那樣?偏偏……偏偏娘還……嗚……」

  輕撫著姬夢盈粉背,任她在懷中哭著,辛婉怡微微搖頭。她哪裡想得到段翎
這廝即便容顏不復當年,還是能把這小姑娘哄成這樣?就算姬夢盈再天真,能讓
她把這淫賊當成長輩般依賴,段翎也真是夠高明了。即便已是夫妻,但她還真是
搞不懂,段翎的心中究竟是打著什麼主意?

  既然想不通,就先別去想了。辛婉怡纖手有節奏地輕拍著姬夢盈背心,等她
在懷中哭得夠了,濕氣已透衣而入,這才終於開了口。「其實這事……也是無可
奈何。夢盈是不想聽聽緣由?」

  「不聽不聽!」搗著耳朵拚命地搖頭,姬夢盈只覺得原已漸干的淚水又慢慢
漫溢起來。雖說武林人物不像道學人家那般看重規矩,但棲蘭山莊終究也是大戶,
不能像年輕武林人般說幹就幹。

  尤其棲蘭山莊剛滅不久,母親好不容易才從「洪濤無盡」的強悍掌勢中撿回
了一條命,竟這麼快就和段翎上床了!好像所有人都離開了自己,都要離自己而
去,教姬夢盈如何能不心傷?

  「娘她那樣……部耶樣子了,還有什麼理由……說什麼無可奈何……竟
然……隨便就把身子給了那丑壞蛋……」

  聽姬夢盈這般品評段翎,辛婉怡手上不由一緊,只是昨夜邵雪芊名節被污,
她從中也不知下了多少重手,真要說來,若非前些日子她與邵雪芊的床笫糾纏,
令這冷月仙姑戒心盡釋,段翎也不會那般容易得手。

  雖說事後邵雪芊滿面迷醉,對她再無什麼恨意,可辛婉怡心中那歉疚之意,
一時半刻的卻是去不掉,給姬夢盈這麼一罵,心下反倒有種快意,但這快意她卻
不是肯認的。

  感覺辛婉怡許久沒有說話,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哭夠了的姬夢盈從她懷中
抬起頭來,淚光模糊的眼中,卻見辛婉怡神色微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她這才
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若換了是段翎或邵雪芊,賭氣之下她是絕不開口道歉
的,但辛姨向來極疼自己,那話可說得過了。

  「對……對不住,辛姨……夢盈……不是故意的,」怯生生地開了口,姬夢
盈纖手輕伸,小心翼翼地拭著辛婉怡頰上淚痕,生怕一用上大力,會把這嬌嫩如
花朵般的辛姨弄傷弄壞了,好不容易她才敢接下話去,「只是……只是……他……
竟這般欺負娘,而且還……還背叛辛姨,所以……所以夢盈才會這麼生氣。夢盈
的話不是有心的,這就跟姨姨賠不是了,姨姨別生氣,好不好?」

  「也……也沒那麼多氣,」輕輕牽住了姬夢盈的手,只覺這小姑娘真的長大
了,同是纖纖玉手,握在自己掌中竟是難以全覆,想來一天到晚握劍練劍,骨架
也確實會長大些,「只是……只是把身子交給那丑壞蛋的……也不只雪芊,其
實……婉怡也是,而且……還是隨他想要的時候就交……」

  「辛姨!」見辛婉怡邊說邊流淚,卻非傷悲難過,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掩不去,
那模樣看得姬夢盈臉也紅了。她豈不知道前些時候辛婉怡與段翎有多好?新婚妻
子能像她那般甜蜜,也都該感謝前世積福了。

  只是無論如何,姬夢盈終是黃花閨女,這般話語怎也聽不下去,尤其愈聽,
愈似看得見昨夜邵雪芊被段翎壓在身下予取予求的模樣,雖不再怨火如焚,可羞
怯之意卻是難耐。

  「呃……對不起啦!」聽姬夢盈拉高了聲音,幾乎把遠處的嘈雜動工聲音都
壓下去了,辛婉怡這才回過神來。說來她的眼淚也不是那麼容易流的,偏偏這血
蟾木是她先師所種下,若非她芳心只系在段翎身上,他所提出的理由又是夠說服
任何人,辛婉怡還真是不願如此。

  只是心思卻不是意志可以全然壓制,要她看著那血蟾木的移植,辛婉怡著實
看不下去,否則這等羞人事兒,她可不想就這麼直截了當地來向姬夢盈解釋。

  「只是他確實壞……而且……這件事,也怪不得雪芊她……」

  「怎麼說?」雖是嘟長了嘴兒,莫不想聽這方面的解釋,但自己氣都發過了,
弄得辛婉怡都哭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讓姬夢盈覺得自己真是好生可惡,這
性子也使不出來了。

  「在那山崖之間……」好不容易等到姬夢盈肯聽自己說話了,辛婉怡自不能
放過這機會,「為了穩定雪芊體內傷勢,他……不得不運功為雪芊療傷,那時你
在場也知道,他身上的金龍刺剛拔出來,傷勢尚未痊癒,著實不是運功的時候,
只是雪芊傷勢危急,為了救命也真是沒有辦法……」

  「嗯……」想到那時的景象,雖已事過境遷,姬夢盈仍不由怕著。當金龍刺
拔出的時候,痛得段翎當場暈去,連叫都叫不出來,血水膿液迸流的模樣還歷歷
在目,此刻想來仍是驚心動魄。

  「其實……當年他之所以背上淫賊之名,就是因為身上受淫蠱所染,因此才
忍耐不得……」想到當年種種,辛婉怡羞不可抑,此刻說來卻是滿懷甜蜜。

  若非那該死的淫蠱,她也沒法和段翎這般不顧一切的親密交纏,若不管蠱毒
傷身,這淫蠱……真令人又愛又恨,也不知算好物還是妖物?

  「為了運功救命,輸功之間他體內淫蠱也隨之運入雪芊體內……雖說淫蠱已
被『九轉龍珠』壓掉了七八成威力,但他救人心切,運功之間蠱毒大半都進了雪
芊身子……事後又沒能以藥物壓制疏導,以致於淫蠱在雪芊體內生根茁壯,愈來
愈難以控制……」

  說來有些心虛,辛婉怡可沒法分辨,淫蠱之所以送入邵雪芊體內,究竟是沒
有辦法還是段翎刻意為之?只是此時她自不會去拆段翎的台。「就算用上些淫物
自慰,也是難以排除,不得不……只能這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喔……」雖說理智已能接受,但昨夜向來端莊大度、寶相莊嚴猶若寒月飛
仙的娘親,竟在段翎胯下婉轉承歡,想到那景象姬夢盈心中既羞且痛,就算知道
那是不得不為,仍然有些受不了。

  心中亂糟糟的,一下想到昨夜那醜臉段翎與美若天仙的娘親盡情歡愛,也不
知是不仍如以往對段翎冷面相待,劇烈的反差讓那形象愈發羞人,一下想到辛婉
怡也不知怎麼看待這事兒,更不由想到段翎淫威凶悍,讓辛婉怡吃不消,也不知
娘親身子剛復,床笫之間是不受得了他的需索無度?不知在心中鬧了多久,姬夢
盈才開了口:「那……昨晚……昨晚的事,姨姨也知道囉!」

  「知道啊!」想到昨晚,段翎就在自己眼前大逞淫威,兩番銷魂之下,弄得
邵雪芊差點連骨頭都散了,雖是無比的歡樂與滿是,卻也羞得無地自容,差點今
兒個都不敢下床,那模樣真令辛婉怡有些妒意。

  想到此處她不由心驚,難不成……這小姑娘對段翎的看法,也和自己一般?

  細細審視姬夢盈的表情,辛婉怡愈看愈怕,也不知自己和邵雪芊能不保得小
姑娘清白?只是那淫蠱之威著實厲害,光靠自己和邵雪芊,也不知能不滿是得了
他?

  看來也只能相信段翎的保證了,或許……自己與邵雪芊在床上還得加點油,
讓段翎慾火盡洩,不再有餘裕顧及其他,說不定昨夜邵雪芊如此合作,就是因為
此點。「這……算是用藥,婉怡自然……得要全程監督,不能輕忽……」

  「什麼?」若非看辛婉怡肯定地點了點頭,姬夢盈可真不敢相信這種事會從
她口中聽到,畢竟這段日子以來,她也知道了許多以往所不知道的事情,包括辛
婉怡和娘親關於段翎的心結,想必辛婉怡愛這壞蛋愛得可深了,卻沒想到她竟能
忍得住!

  光想到段翎和娘親翻云覆雨的模樣,就連姬夢盈都覺得心痛如絞,真想好生
痛打這淫賊一頓,沒想到辛婉怡這最有資格生段翎氣的人,非但沒有阻止,反而
還全程監督,她嚇得差點沒呆掉,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在床上真的很厲害……」想到昨夜的種種羞人景觀,辛婉怡不
由臉紅,只是話語裡卻不敢太過露骨,一來此事羞人,二來姬夢盈可聽不得這個。

  「婉怡一個人……可受不住他……也不知是他本性如此,還是那淫蠱的影
響……有人分擔,還是雪芊這老朋友,婉恰……也放心些……」

  見姬夢盈嘟長了嘴,辛婉怡微微苦笑,這等事怎麼能跟個孩子說清楚?她輕
拍著姬夢盈粉背,著她冷靜下來,「與其說他倆相好,或說你娘背叛了你爹,不
如說是為了你娘用藥療傷……等到再過數年,那『九轉龍珠』成熟了,婉怡保證
取之配藥,還夢盈個一如以往的娘:至於用藥這方面……好夢盈先睜一隻眼閉一
隻眼,至少……讓雪芊好生熬過這段時日,這樣好嗎?」

  「不好……也不行,做都已經做了,」小嘴兒嘟得氣長,姬夢盈雖知自己管
不了長輩間的事兒,但胸中這火氣卻是一時難以平息,「只是……到時候真會變
回以往一樣的娘嗎?夢盈可不信。」

  「這……這個……」給姬夢盈這一句話噎得差點沒背過氣來,其實辛婉怡比
任何人都清楚,男女之事與一般事兒全然不同,愈做得酣暢淋漓、神魂顛倒,愈
覺得彼此間身心皆契合無間。強姦就好像強行從女子身體心中硬挖下一塊難以平
息的傷口,這才是淫賊之所以最惹人恨的原因。

  何況從辛婉怡看來,昨夜的邵雪芊不只失身,怕是連心都失了,靠著「用
藥……」理由才能安慰自己,名副其實的掩耳盜鈴。光看她那痛快舒爽的模樣,
辛婉怡心中既羨且妒,明明先前在段翎胯下婉轉承歡的,就是自己啊!

  只是她心性溫柔,加上此事自己的角色也抹不掉,事後段翎又著意安撫自己,
心中那口氣早消失得不見蹤影,否則也沒法平心靜氣的向姬夢盈解釋這種事。

  沒想到姬夢盈這麼快就看出問題,辛婉怡心下暗凜,嘴上卻不敢多事,只思
思啊啊地帶過了這事,心想著也只能讓時間逐步沖淡姬夢盈心中的氣,看看等到
以後,在段翎的協助下重複棲蘭山莊時,姬夢盈會不會已經習慣段翎與邵雪芊的
夜夜偷情了?

  至於要讓邵雪芊恢復以往那冷月仙姑的寶相莊嚴、冷豔如霜,辛婉怡自己是
已不抱希望了,想來姬夢盈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吧?

  也幸好邵雪芊的傷勢在這段時間的療養之下已漸有起色,就算不能與人長時
間動手,要震懾些許小賊卻已是反掌之易。辛婉怡一邊安撫著微使小性子的姬夢
盈,一邊在心中忖度:也該是去君山派找姬平意的時候了。

  現在的她只希望姬平意不要那麼有眼色,像姬夢盈般一眼便看出邵雪芊的異
樣,否則事情抖開了,親人間的互不諒解可比任何事都要來得令人難過。

  一群人走進客棧,雖說有男有女,但同樣的衣著打扮、同樣的兵刀隨身,令
人一眼就看出這批人必然是同門的武林人。掌櫃的似早已習慣了這批人的作風,
忙不迭地出來招呼,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翻了人。

  武林中人不只鬧起來威力強大,更重要的是身後各有來頭,年少負氣之下,
一個不順眼就是一場亂戰,換誰也不敢輕易招惹,更不要說一旦搞出事來,旁人
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在這兒討生活的人卻非得面對接下來的種種問題不可,小人
物自然是不能不小心。

  也幸好這票人雖是吵雜,倒也不隨便動手,畢竟君山派也算這附近的地頭蛇,
算在師門長輩的眼皮底下,掌門拂云子雖因年長,近年來已不再管事,但這兩年
來實際掌門的長徒夫明軒卻不是好糊弄的,君山派的弟子們再怎麼鬧都有個限
度。

  何況這兩個月來君山派上下如臨大敵,門下弟子也不至隨便惹事,只要好生
服侍該當不成問題。掌櫃的隨著這批人一起動作,點頭哈腰的如眾星拱月般,將
其中最閃亮的那個女子送上了首座,這才敢躬身暫退,張羅飯菜去了。

  本來用飯之時,客棧中人聲吵雜,怎也安靜不下來,但當這些人走進客棧的
當兒,頓時鴉雀無聲,即便間中有幾個人動筷,聲音也刻意放得極小,似是生怕
惹到了這群武林人物。

  雖說表面上沒什麼異動,但當人人安靜拘謹,一點聲息都不敢出的時候,只
要有人的神態稍有不同,立時便會吸引眾人的目光。座中一個頭戴笠帽的青衣人
似在等著掌櫃備食,並沒怎麼說話,見眾人進來也沒甚動作,便是掌櫃到他面前
呵腰致歉,說是得再等一下才能備好食物,那人也沒多說什麼,只揮了揮手,丟
下了一錠銀子,掌櫃接過了連忙進去處理。

  雖是無言,但那模樣卻擺明了不把來人放在眼中,不由令旁人都注意起來,
就連新進來的這些人也多有留意,只是他們顧著服侍自己人,一時間倒不忙著去
問此人來歷,最多側目一番。

  「大師兄……怎麼還沒回來?」被眾人傾力服侍,中間那秀麗嬌美,小小的
臉蛋上滿是嬌氣的年輕女子卻似早已習慣,只皺著眉頭問著:「云深閣的來人也
夠嬌氣了,光只是來此就得要人遠出數里迎接,真不曉得她們怎麼走的江湖路?
要是路上錯過宿頭,是不是連睡都別睡了?」

  「這……也難怪啦!畢竟云深閣人許久不出江湖,或許真不曉得江湖中人的
習性,嬌生慣養一些也是難免。」一個靠那女子近些的人,從臉上看來與那女子
年紀甚近,也是十六、七歲年紀,開口應承了幾句。

  「不過云深閣人此來是為了應援本派,稍稍嬌貴一些也是自然,想來大師兄
該受得住……不若我們先在此處暫等,待大師兄接應來人之後,再一起回山如
何?」

  「這自然……」那女子嫩頰微鼓,似是想啐上一口,又怕舉動不雅,好半晌
才能忍住。「不過本門之事,還要外人相助,也真是……罷了,既然是來幫忙,
本門自然歡迎,別胡搞就好了…

  話語一出四周皆靜,君山派的人似早習慣了她這作派,旁邊鎮民大概也看得
慣了,只一些外來人心下腹誹:來人再怎麼嬌氣,也不像你這般嬌到了臉面上,
還敢老氣橫秋的大發議論?分明就是任事不懂的小孩兒,只想用質疑旁人的手段
來凸顯自己的不凡。只是君山派在此處勢力著實不弱,加上這票人中看來頗有幾
個好手,外來人只要不是存心找碴,倒也不急著開口反駁。

  只不過一些警醒之人,卻聽出了此言中的重點:那云深閣乃是個全由女子組
成的門派,「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向來對武林事務漠不關心,只專心習練
武功,保全自己。

  可江湖比之任何地方,都來得更重實力,弱肉強食才是武林常態,江湖人對
女子難免輕視,因此云深閣便往往成為旁人覬覦之處。最甚者就是十餘年前,趁
著云深閣的新任閣主武裳盈閉關修練云深閣絕學「吟松訣」之時,幾個黑道門派
竟趁此良機,聯盟大舉進犯,強攻之下使得云深閣損傷慘重,若非大護法白衣觀
音衛纖如利用地利之便,一人一劍擋在山谷狹道中,兩日一夜死戰不退,硬是抵
住了黑道聯盟一波接一波的強攻,只怕云深閣還撐不到武裳盈出關便要覆滅。

  不過那「吟松訣」也真有回天之力,出關後的武裳盈竟硬將黑道聯盟打得狼
狽而逃,這一戰不只使武裳盈威名震於天下,也使得云深閣從沒沒無聞的小門派,
成為江湖聞名的一方組織。

  當日打到最後,衛纖如白衣染血,也不知應接過多少波攻勢,渾身上下傷痕
纍纍,幾無一處不遭血浸,卻仍是死守穀道不退,直到武裳盈飄身出擊之後,才
終於倒了下來,靠著眾人極力救治才能挽回一條性命。自此江湖中人再不稱她白
衣觀音,而是血衣觀音,其名到處就連向來桀騖不馴的武林人也不敢稍犯威名,
十多年來聲名不墜。

  聽到君山派竟找了如此強援,那笠帽深垂,讓人完全看不到面上容色的青衣
人擱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動,顯是想到了什麼,卻是不動聲色,只看著那桌的人繼
續對那女子諛言如潮。

  似是感應到了那人的目光,那女子美目一瞥,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可那人
卻無絲毫反應,笠帽遮掩之下,也不知他是不還在看著這邊,又或只是閉目養神:
只是時雖入冬,除非身負高深內功造詣,否則人人皆是一身重衣,但像他這般連
臉都遮得密密實實,一點不肯透風者,仍是少有。

  眾人進來時本就對此人不由側目,如今飯棻未上,一時無語間,見小師妹瞪
了過去,老等不到大師兄回來的眾人原本就有些無聊,有了地方出氣的一些新進
弟子便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偏偏就在此時,掌櫃雖前來送上飯食,另一邊卻有人將個食盒交到那青衣人
面前,顯然掌櫃一邊準備自己點的餐,一邊也不忘了給那人打理,在本門近處已
受人服侍慣的那女子臉上不由有些不悅。看她臉色一變,幾個年輕弟子如斯響應,
打了個眼色已圍到了那青衣人四周。

  「這位兄台,此處乃本門側近,看兄台也像個武林人物,不知可不給君山派
幾分薄面?說明一下來意又或請出示真面目,交代一下來意。」見師弟們已圍了
過去,個個手按劍柄,一個稍稍年長的第子看情況不對,連忙站了起來,語氣溫
和間令師弟們一時不敢妄動,只聽居長者先禮後兵。

  「非是在下無禮,只是本門將過強敵,數日之後便是武決,此間暫屬嫌疑之
地,在下岳敏宸身居君山派三徒,不敢不多所小心,還請兄台包涵。」

  「在下吳羽,來此為尋貴派一位姬平意姬少俠,有棲蘭山莊之事通知,還請
通融上報。」

  見君山派眾人手按劍柄,躍躍欲試,生怕受到牽連,早躲到了一旁的眾人本
還以為君山派失了管教,門下眾人竟這般欲無事生事,但聽岳敏宸言語之間仍不
失了名門正派的禮數,才知事出有因。若非強敵當前,想必君山派也不必去找云
深閣相助,更不會顯得如此小題大作。

  只這吳羽雖言語溫和,但江湖中人雖喜直截了當,口蜜腹劍之人亦所在多有,
何況蒙頭覆臉、見不得光之輩無論在哪兒,都使人不願正視,此人如此模樣,確
實令人想不起敵對之意都難。

  「這……」本來也只是先禮後兵,畢竟這回君山派要面對的幾個黑道門派,
雖遠不若當年強攻云深閣的聯盟勢強,但人多勢眾,也不是好惹的,君山派眾人
出門在外,都不由加了幾分小心。

  見此人蒙頭蓋臉,本就難免敵意,岳敏宸之所以出言,也不過是為了避免仗
勢凌人之譏,卻沒想到來人一開口便是這絕大題目,一時間眾人也不好出手了,
大夥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若只是尋常小事,以岳敏宸身為君山派夫明軒第三門徒,在君山派中也算領
頭人物的身份,也就自行處置了:可來人要找的卻是君山派的大師兄姬平意,有
關的還是姬平意的家門之事。

  棲蘭山莊被滅的消息早已傳了出來,若非君山派強敵當前,這等要緊時刻姬
平意無法分身,早該回棲蘭山莊找尋仇敵的蛛絲馬跡了。不說姬平意最厭旁人越
俎代庖,管他的私事,光只棲蘭山莊之事牽涉之大,岳敏宸還真不敢妄為。「大
師兄有事外出,若兄台有事,還請暫待如何?」

  話才出口,岳敏宸便覺不對,明明自己對此人頭戴笠帽、垂掩面目的行為不
甚喜歡,想來這般藏頭露尾的人物也不是什麼好貨,何況吳羽之名從不見聞江湖,
若說是敵人先行派出的探子,藉這名義想打入君山派中也非不可能。

  但他聲音舉動太過平穩篤定,沉著的將四周的氣氛也影響了,讓人情緒難起,
連處事都平穩下來,一點都不願意妄動干戈,難不成這是什麼奇門邪法?

  暗中運功行遍周身,確定自己沒受到什麼邪門武功的影響,岳敏宸戒心卻只
更重。這回的對手人多勢眾,雖說龍蛇混雜,間中難免也有「這邪門左道的高明
人物,若這人真是敵方的探子,隨隨便便就讓他見到大師兄,若他不只是探子還
是殺手刺客,暴起傷了大師兄,豈不正好遭了對手一個重重的下馬威?

  岳敏宸微微退身,表面上沒擺出動手的架式,實則卻不敢輕忽,雙目牢牢盯
著那青衣人,罩定周身卻是不敢妄動,只在心中考慮著該當如何是好。

  只是他不舉動,他的師弟們可就沒有那麼乖覺了,先不說這人藏頭遮臉的惹
人討厭,光只是那猶如一顆明珠的小師妹正看著這兒,就讓人不能退縮,生怕失
了面子,更失了在小師妹面前表現的機會。

  一個小師弟大著膽子跨前了一步:「無論何事,也請閣下先以真面目見人,
藏頭露尾的算什麼好漢?我大師兄何等尊貴人物?豈能隨隨便便就屈尊去見一
個見不得人之輩?」

  聽小師弟這麼說,岳敏宸暗叫不妙,雖說江湖中以力爭勝,但要立身江湖,
首要的便是減少爭鬥,為了避免紛爭,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有些閱歷的人都
知道此點,隨隨便便就挑釁要動手之人,除非是絕代高手,否則多是不知世事的
小輩,自己這些師弟可絕不是前者:偏偏這話說得已得罪了對方,除非這青衣人
氣量深廣,不與小輩計較,換了個旁人立時一場大戰都是有的。

  偏偏岳敏宸還想不到話來緩解氣氛,那人頂上的笠帽已微微抖了幾下,聽來
像是在笑,又似冷哼。「在下面上有傷,為免幾位少俠用餐時難以下嚥,這真面
目……暫時還是別露出來的好。」

  「既是兄檯面上不便,在下也不敢強行要求,只是……關於大師兄之事,敏
宸不敢自專,大師兄前去迎接云深閣的高人,不過片刻便回,若兄台真有要事,
待大師兄回來之時,再由兄台與大師兄說明可好?」

  沒想到這人竟不生氣,暗叫僥倖的岳敏宸暗籲一口氣,連忙出書圓場,冷澈
的目光卻掃向自己的師弟們,生怕這些傢伙又扯出什麼紕漏來。

  也不是他就真相信了面前這人,但事關大師兄私事,他可不敢隨意涉入,等
姬平意回來再自己處理反倒好些,何況等大師兄回來,也跟著云深閣的來人,雖
說君山派與云深閣的交情不深,但彼此都被黑道強敵欺壓,同仇敵愾之心正重,
想必武裳盈和衛纖如調教出來的女俠藝業自非泛泛,有這麼些高手在此,這人便
暗藏歹意,想必也弄不出什麼名堂:何況此人不知深淺,若現在就動起手來,自
己縱能自保,但若不小心傷到了師父視若拱璧的小師妹,可就不好交代了。

  偏偏岳敏宸心中雖打的好算盤,但他的師弟妹們可沒有這般靈巧心思,尤其
小師妹夫碧瑤從小就在眾人嬌寵之下長大,向來慣了沒人敢拂逆她的意思,眼前
這人雖沒什麼無禮之處,但言語動作之間,卻顯得沒把自己當一回事,是可忍孰
不可忍?

  雖說她便恃寵而驕,但長幼有序此事還懂得的,岳敏宸既已開口,夫碧瑤可
不敢明白反駁,但她向來受寵,舉動都是同門焦點,要暗中影響人還是會的,只
見她柳眉微蹙、小嘴一扁,可憐兮兮的模樣登時動搖了年輕師兄弟的心。

  見小師妹神色可憐,幾個與她同年的師兄弟胸中怒火便燃,就算不想在小師
妹面前表現,但光看此人藏頭露尾,這股氣便難以平伏。

  「也不知那兒鑽出來的無名之輩,隨隨便便就想見大師兄?沒這等好事!若
你不把笠帽摘下,讓我們看看真面目,今兒個你可是來得去不得!」

  「看來貴派是真的想動手了,岳兄怎麼說?」從笠帽之後傳來一陣冷澈的笑
聲,首當其衝的岳敏宸只覺聲在耳內,登時凍徹周身,運功相抗時卻是感覺不到
任何外力,不由驚得渾身冷汗。

  身為君山派高徒,岳敏宸就算造詣還不到家,難與真正高手抗衡,眼光卻差
不到哪兒去。雖還看不出此人深淺,但光從那笑聲便如此人造詣決計不弱,岳敏
宸雖也見識過不少高手,但能與此人抗衡的卻是少有,至少本門之中除了師父夫
明軒外便難有其敵。拂云子雖說造詣深厚,終究已經老邁,真要動手起來只怕萬
一,身為君山派弟子,可萬萬不能冒險。

  俗語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凡練武有成之人多心高氣傲之輩,除非當真動
手,否則要服氣旁人可是難上加難:只是所謂高手,仍是有法辨認的,凡練武之
人,所求若非功力深厚、愈練愈強,便是運使精準、制敵機先,要不然就是走旁
門左道,以特別的手段破敵制敵。

  當然,將功力練到最深厚,又或是以靈丹妙藥增添功力,雖說是最簡單的法
子,聽起來甚至有些愚笨、有些天真,可遇而不可求,但卻也是最有可能的捷徑,
畢竟光求奇招妙法,均是等而下之,武林所傳的「練招不練功,終究一場空」便
是此意:所謂「一力降十會」,若是功力夠深,臨戰接敵之時便可絲毫不管對方
的奇招絕式,只用雄猛的力道強攻硬打,以拙制巧,正面對決之下再怎麼奇妙詭
譎的招式技巧,沒有深厚的功力相輔,遇上了真正高手終究是徒勞無功。

  只是要將功力練到深厚得無人可比,卻也是一椿難事,畢竟這個方式所需便
是時間,沒有長久的時間修練,要想練出高深功力,就只能等老天爺幫忙。所謂
奇門遇合,要碰到高人傳法,動輒送你幾十年功力,只在戲曲話本之中常有,現
實武林中這等好事可是想遇都難,更不用說當真接受旁人功力,也不知會不有什
麼後遺症,因此想方設法走偏門、找捷徑的武林人便是所在多有。

  但若這些法子都能成功,也不會被叫做旁門左道了。所謂的「旁門左道」就
是因為背離正道才會得名,偏門手段即便一開始時進境甚快,但到得後來,先不
要說前頭進步愈快,到了瓶頸處要有進步就更難,光只是用特殊手段引發體內潛
力,難免會對身體有所傷害,便注定了旁門左道難以扶正,是以江湖上雖奇人輩
出,往往有人能以奇特的辦法在武林中一時稱雄,但真要說流傳久遠,也只有名
門正派而已。

  身為名門弟子,岳敏宸自不會那般眼界短淺,只以為功力深厚便是強敵,但
眼前此人卻是大大不同,即便自己全心戒備之下,也感覺不到他運功使勁,可光
那笑聲便是夠令人受到影響。

  若不是此人用什麼奇門妙法,直接影響精神感覺,就是他運功用力已臻精微,
即便用的只是常人耳目難覺的極小功力,仍能尋瑕抵隙,在旁人無感無覺之中影
響其人,這等精確的用力之法,比之功力深厚的對手更可怕,若當真動起手來,
此人便不用全力,也可輕而易舉的擊敗自己。

  只是功力使用之精微,比之武功招式之奇妙或內力修為之深厚,更加來得難
以辨認,岳敏宸心下暗怒,偏偏自己這邊的眾師弟妹們,無論武功見識都遠遠不
如自己,除了自己外恐怕還沒人能看懂對方方才的示威,光眼下這模樣就已暴露
出了自己的底子,若這也落入對方算計,那此人之可怕,恐怕還在自己估量之上,
連大師兄也有所不如,也不知云深閣的來人有不辦法對付?

  唯一讓岳敏宸稍稍放心的就是,以此人的能為,絕非凡俗門派所能容納。鳳
凰只棲梧桐,小廟難容大佛,雖不知此人身手如何,但此刻與本門敵對的黑道聯
盟,卻絕不可能有如此高手:即便他真是敵人,只要不在此時發作,不讓君山派
兩面樹敵,也就是上上福分了。

  「退下!」一聲沉喝,聽得夫碧瑤悚然而驚,其餘的師弟們更是人人驚懼。

  沒想到向來溫和沉厚,極難得看他發脾氣的三師兄,竟也有怒吼之時。溫和
老實人發起火來,可比平時就暴躁的人物來得更加可怕,這一聲斷喝嚇得君山派
眾人不自覺地後退,驚懼地看著場中的三師兄,聽他冷言斥責。「一點禮貌都不
懂,只知恃藝驕人、隨意尋釁,師尊是這麼教導你們的嗎?」

  「可……可是……」見岳敏宸難得地扳起臉來,夫碧瑤雖也嚇得不輕,但她
是夫明軒的獨生愛女,向來受眾人嬌寵,難免有些不識好歹,見眾人皆退,怔了
半晌後便輕輕地偎了過去,大著膽子拿以前應付盛怒時的父親那手段,嬌滴滴地
撤起嬌來。

  「可是他確實有點過分,這樣蒙頭蓋臉的,連真實身份也不露,還想見大師
兄,若是……若是他心有歹意,那怎麼行?」

  「這……」本來便是溫和性子,岳敏宸難得發一次脾氣,雖說這些師弟也有
不是之處,但看他們如此驚懼,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他心中也不由有些難受。

  小師妹既這般說,一來給了自己一個下台階,二來他也不能不承認,小師妹
雖向來刁鑽嬌蠻,這句話卻也有理。

  他放緩了語氣,向前進了一步,面對著這吳羽,將眾師弟都掩到了身後。

  「本門弟子言語無狀,在下特向吳兄賠罪,只是本門正處強敵當前,不能不
多所小心,吳兄若不願露出真面目,在下也只有阻攔了。」

  暗地裡搖了搖頭,這岳敏宸確實不知立威之道,平日溫厚,只在必要時發威
雖算不得錯,但若真要讓眾師弟服己之威,不只是威風發的要選對時候,更重要
的是發威之後不能草草收場。

  若他趁此機會,徹底壓下眾師弟的情緒,還能對自己不亢不卑,這威望便能
真立起來:但他現在縮得這般快,便白白浪費了剛才的怒火,白白浪費了讓眾師
弟對他凜尊的大好機會。

  「哦,閣下要如何阻攔?」見岳敏宸如此行止,吳羽躲在笠帽後的聲音帶著
微微的笑意,反駁的一句竟透出了挑釁之意,連稱呼都變了。「在下帶來的是棲
蘭山莊的消息,除了姬少俠外,與旁人有什麼相關?為何閣下千推萬阻,棲蘭山
莊被滅之事,閣下真不能讓姬少俠知道嗎?」

  下此事大師兄早已知道,不勞吳兄多言。「聽得出對方話語中濃濃的挑釁味
道,甚至還帶著挑撥的意味,顯然已擺明了是敵非友,岳敏宸雖心性溫厚,但便
是泥人也有土性兒,加上江湖中人爭的就是一口氣,縮頭扮烏龜是最令人看不起
的,若換了平常時候,岳敏宸早要出手,敵寡我眾之下,對方縱是絕代高手,也
要見見輸贏,至少先讓小師妹退下,大不了一條命賠掉罷了。

  但現在卻不是徒逞意氣之時,就算眼前這吳羽當真是敵非友,此次前來是來
找碴的,但君山派強敵當前,只要眼前這人不是和那黑道聯盟一夥,只要有機會
讓彼此敵對延後,好讓君山派能專心先應對強敵,岳敏宸便能忍下這一口氣。

  「若吳兄能除下頂上笠帽,以真面目示人,在下便為吳兄引見敝師兄,便吳
兄對在下不悅,以後再訂個日子爭此短長:但若吳兄連這點事都不能俯允,在下
雖武功不如,也必須護得本門上下,還請吳兄出手賜教,敏宸保證單打獨鬥,如
何?」

  「是嗎?原來如此。」聲音低低地從笠帽之中傳出,那吳羽心中暗自估算,
看岳敏宸這模樣,連這一口氣都忍得下來,一方面表現出名門子弟的修養,絕不
輕易動氣,一方面卻也暴露其短,顯然君山派這回面對的對手非同一般,岳敏宸
才會如此容忍,即便胸中怒火已熾,仍不願輕易樹敵。他雙手一攤,「不若待閣
下用過飯食,在下再除下笠帽,吃不下飯可就更沒得打了。」

  「呃……」本已準備好出手,畢竟對方雖未露餡,但光只方才的表現,岳敏
宸便知自己絕非對手,若遇上這等高手,便不說想要取勝,光只是要短時間佔得
上風,見好即收,先發制人乃唯一路子,卻沒想到對方竟沉穩若此,一點破綻不
露,讓岳敏宸想出手都找不到機會,偏偏若對早已有備的對手隨意發動,非但難
收先發制人之功,反而是自找死路,岳敏宸只覺胸口一窒,努力才能克制身子微
晃。雖不因此刻心態湧動,造成內功反衝傷己,但這窩囊感卻也令他頗不舒服。

  只是窩囊歸窩囊,對手既不願在此時動手,雖不知他是忌憚著還沒回來的姬
平意,還是因為真有重要機密要尋師兄,但不必與如此強敵動手,岳敏宸倒也樂
得清閒。

  可惜岳敏宸輕鬆,他的師弟們卻沒有如此胸懷,幾個年輕小子不知深淺,只
覺三師兄在此人面前好生窩囊,簡直把君山派的面子都丟光了,加上小師妹正在
旁看著,如此機會正是表現自我的時候,只要能得這眾人的掌上明珠一笑,什麼
代價也都值得了。

  眼見岳敏宸一時愕然,還以為他還在考慮是不該出手,要表現就該選這時候,
一個小師弟假作腳下一滑、身子一歪,將長凳撞了過去,表面上無甚奇特,實則
在這長凳上施加了本門內勁,若一個不小心挨著了不傷才怪。

  雖說迫得岳敏宸無話可說,但眾人的反應一直都在吳羽眼中,那小子的舉動
哪能逃得脫他的眼力?只是他到此處可不是為了和君山派敵對的,既從岳敏宸的
反應中推估了君山派的現況,他也不願多生事端,隱在身後的右手一擺,那撞向
他的長凳彷彿被條繩索拉住一般,竟繞了個圈彈了回去,好端端地回到了原地,
就好像沒被撞開過一般,看得那人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眼花。

  看到這一幕,岳敏宸雖心中對妄動的師弟隱隱有氣,但更多的卻是驚詫。雖
沒打算動手,但也得小心對方驟起發難,岳敏宸表面放鬆,實則仔仔細細地盯著
對手的一舉一動。

  雖看到對方右手輕擺,可是如何擺弄那長凳的,他卻一點看不出來,難不成
此人真習得了傳說中「擒龍功」、「控鶴功……」等絕頂武學,能隔空取物?如此
造詣更令他心下打鼓,不知此事如何善了?

  可惜他的師弟們遠遠不若岳敏宸謹慎,甚至完全看不出對手實力深淺,還以
為那凳子不知哪個角撞到了,才會彈了回來,兩個性急的師弟向夫碧瑤那邊望了
一眼,同時拔劍出手,與其說彼此配合,還不如說彼此爭先,招式使出來大開大
闔,恐怕還沒能制敵,便要先傷到自己人。

  偏偏兩人性急,旁人的性子也未必緩了,雖顧忌著岳敏宸之怒,卻也知道此
時正是表現的時候,雖沒來得及出手,靠得近的人仍不自然地在岳敏宸身前晃了
晃,有意無意間掩住了三師兄的視線,害得岳敏宸根本來不及出言阻止。

  待他發覺不對時,兩個出手的師弟長劍已幾乎遍到了那青衣人身上,岳敏宸
雖伸手按劍,但若青衣人真出手傷人,他想救也來不及了。

  心中暗暗冷笑,眼前君山派的兩人出手雖快,招式也似模似樣,顯然根底打
得不差,算是紮實的,也難怪有此自信,只可惜一來限於年紀,功力未深,換了
旁門左道還可以異法彌補功力不是,但正道武功招式,卻是有幾分功力便有幾分
威力,絕無取巧之道,便不計兩人出手間彼此扦格,抵消了威力,光看兩人雖是
出手,心卻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要在小師妹面前爭取表現的機會,便知這兩招看
似厲害,實是繡花枕頭,以他的本領,要舉手間取兩人性命也是輕而易舉。

  不過他此來卻非為了制人傷人,若非為了探出君山派的現況,連和岳敏宸間
的口舌交鋒也可免了,以他來此之意,便是要和君山派攜手抗敵也是可能,只是
這些小輩不知天高地厚,若下給他們一些教訓,之後的麻煩怕是少不了。

  吳羽心中計議既定,身形一閃,轉眼間已卡到了兩人之中,正是劍勢已放難
收之處,兩人赫然發現自己的破綻全落在此人眼下,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正在青衣人吳羽打算搶在岳敏宸還來不及說話的時候出手,好一口氣威懾眾
人,不只露上一手,也免得事後一堆麻煩之時,突地眼角掠過一道影子,吳羽身
形連動,晃過了不知從何而來的掌指連環,順手奪下了一柄長劍,身形閃動、兔
起鵲落間已與來人劍招交還了十餘招。

  雖說吳羽倉促出手,眾力未是,但對方似也沒存心動手,除了圍魏救趙,迫
得吳羽難出手克敵時的幾招外,招式流轉間雖迅若閃電,卻時有保留,吳羽自也
不必全力以赴。

  只是招式往還,兩人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長劍雖未當真交觸,金鐵交擊
之聲一點未現,空中卻已劍光連閃。雖說都沒看清對方面目,只知出手者是個白
衣人,但對方招式之精、劍法之純,卻是極其少見,招式雖也走的名門正派路子,
卻與君山派的出手大大不同,想來便是云深閣出來的高手了。

  只是兩人這樣交手,劍光錯落之間,端的驚心動魄,苦的卻是夾在當中的兩
名君山派弟子。

  方才被吳羽一閃身便欺到兩人近處,以前從不會感覺過的殺身之禍彷彿就在
眼前,驚得兩人一身冷汗,一時間渾身都沒法控制,怔在當地真的只能任由宰割,
甚至連長劍何時脫手的都不曉得:但接下來的種種,卻更令人心驚膽跳,兩人甚
至沒法看清在自己身畔動手之人的身影,只覺眼角飛掠的身影一青一白,繞著兩
人不住飛舞,冷森劍息似就在肌膚可覺的近處,感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長劍刺出
好些個透明窟窿,偏偏卻是動彈不得,想退都不敢退,深怕一動就要挨招。

  偏偏身畔兩人雖似鬥得興起,劍光錯落飛舞,但彼此間卻都有所收斂。雖說
長劍只在兩人方寸之間舞動,偏偏卻是一點都沒傷到兩人,便連鬚髮眉毛都沒傷
到半根,招式卻是如此流動自然,若方才那奪命一刻還可說快得沒法感覺,此刻
兩人已是後悔至極。

  雖不知何人來援,但不論吳羽或此人,劍法之高明都遠遠出乎意料,可不是
兩人所能企及的程度。光想到自己方才竟敢出手,那般魯莽舉動簡直是把自己的
性命隨隨便便地交到對方手上,這一悔幾乎連腸子都悔青了。

  招式連綿之間,吳羽掩在笠帽中的眉頭漸漸皺起,雖說還看不清來人面目,
但此人無論是出手招式又或內力路子,都顯得如此熟悉,顯然自己先前該在哪兒
遇到過。他心中陡地靈機一動,已想到了自己為何有這似會相識之感,他一聲怒
嘯,長劍向旁一送,右手化掌便劈了過去。

  感覺到此掌威力不弱,來人雖一開始只想解了兩人之危,但連鬥了幾十招,
非但長劍未能相觸,就連招式之中雖精招盡出,卻也奈何不了此人,胸中爭雄之
念不由湧起。既然招式難以勝敵,不若試試對方內力修為如何再定行止,竟也棄
下了長劍,與此人雙掌一對,氣息一震便將呆立的兩人震了開去,身形凝立,竟
是一瞬間便從劍光飛舞、美得眩人之中,變成了內力互搏。

  內力一觸,吳羽心中一陣驚喜湧來,一抬頭只見來人果是女子,外表看來不
過二十出頭,生的眉目如畫,肌理瑩潤的彷彿白玉雕就,與自裳相比之下竟不知
是哪邊更白一些。渾身上下除了束髮銀帶外再無半分簪飾,就連腰間長劍也是白
的沒半分雜質,與烏潤生光的發絲和雙瞳一襯,黑白分明,渾身上下除了黑白之
外再無一絲雜色。「雙美目盈盈,顧盼之間直迫人心,美目掃動之間,與她目光
接觸之人只覺一股迫人英氣撲面而來,雖是女子卻有種說不出的英俠之氣。

  輕輕一聲喟嘆,吳羽勉力壓抑著心中的思緒百轉,掌力一觸即消,整個人退
回當地,就好像剛剛那幾十招的交手不會存在一般:那女子卻是柳眉微蹙,低頭
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方才雙掌互觸之時,只覺觸覺非肉非鐵,說不出的怪異,直到現在看到掌中
漸漸消失的印痕,才想到這人手上多半是戴著鐵製的手套,將掌心掌背整個覆住,
只是露出手指,手套中也不知是不有什麼機關。
2016-11-3 13: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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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第三章:其意難平

  雖說兩人好生鬥了幾十招,對彼此的武功都有一定的瞭解,但旁觀者卻是怎
麼也清楚不了。立在戰圈之中,感覺著身畔劍光紛飛,似乎隨時都可能招到身上
來的兩人雖是心驚肉跳,好歹是看清了兩邊武功都非自己所能比擬:一旁的君山
派眾人可就目瞪口呆,除眼力最好的岳敏宸外,餘人最多只看到青衣人欺到兩人
之中起手奪下長劍的那一刻,之後的劍光閃耀就花了他們的眼,雖知一青一白兩
道身影都高明,卻不知高明到了何處,便是身影已分,仍不知勝負如何。

  偏偏身影分開之後,白衣女子只看著手掌,一語不發,連頭也不抬一下,那
吳羽頭戴笠帽,看不出表情,垂在身邊的雙手卻是緊緊握住,間中可聞金鐵之聲。

  眾人這才發現,吳羽雙手上都戴著鐵製手套,護著手背掌心,只露出手指,
也不知是本就戴在手上的還是剛剛才戴起,直到此刻雙手緊握,磨擦之間才有聲
音傳出來。也不知此物只是護手之用,還是此人的兵器?

  與發呆的眾師弟妹不同,岳敏宸一見那人手套,立時便想到了方才小師弟用
長凳攻擊吳羽之時,那長凳竟詭異地轉了向,本來他還真以為天下竟有「擒龍功」、
「控鶴功……」等絕頂武學,但現在看來,此人所使該非如此,否則以這武功隔
空取物,眼前這女子便武功再高,終是年輕,怎麼也不可能應付如此驚世駭俗的
藝業,想來多半那手套中內有乾坤,若在其中藏了微不可見的細線細索,暗中施
為之下,要把人嚇到失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這些師弟妹們便是如此。

  雖說想通了其中關鍵,但要把微不可見的細線細索使得一絲風聲也無,甚至
連自己的耳目都瞞過了,其中之難也未必比「擒龍功」、「控鶴功……」等絕頂武
學容易多少,至少自己的師門中還質沒人有此等造詣。

  這般細緻入微的本領,表面上看來不像一般高手不是招式精巧,便是力大勢
沉,但當真臨戰時生死懸於一線,將自身控制的如此巧妙細緻,怕是比前兩者更
為難敵。

  更糟糕的是表面上眼前兩人不分勝負,但光看已被震開的兩個師弟,岳敏宸
便知不妙。雖說兩個師弟都還呆在當場,但被白衣女子奪去的那柄長劍,正插在
對峙的兩人之間,而吳羽所奪的劍,不知何時已好端端地收在師弟的鞘內,雖還
不算分出高下,但在方才那般快速的交手之中,還能準確的將劍送回鞘中,此人
眼光之精、下手之沉著,至少比眼前的白衣女子高出半籌。

  直到此刻,身後才有一條人影緩緩步來,從步聲聽來顯然正運功戒備,呼吸
間的節奏乃是本門武功,岳敏宸一回身,立時便拜倒在地,眾師弟妹也沒一個不
恭謹施禮的。

  「參見大師兄。」

  「先起來吧,」被稱做大師兄的那人微微搖了搖頭,向著還呆立在前頭的兩
個小師弟點頭示意,兩人這才醒過神來,畏懼地望了猶然對峙的兩人一眼,好不
容易才提起勇氣,將還插在白衣女子身前的長劍取了回來,退到了眾人之間,只
聽得大師兄開口:「這位乃是云深閣的祝語涵祝女俠,此次特意前來赴援,大家
不可失了禮數。至於眼前嘛……敏宸,這是怎麼回事?」

  「啟稟大師兄……」雖說看到那女子形貌,這般年輕便有如此劍法,十有八
九也是云深閣的高手,但聽到姬平意這麼說,岳敏宸這才放下心來。這吳羽就算
武功再高,祝語涵差他也不會太多,加上有大師兄和自己在,三人合力總不至於
拾奪不下此人,放下心來的他這才一一道來。

  聽到岳敏宸向姬平意匯報先前之事,那吳羽總算轉過頭來,隔著笠帽向姬平
意打量了一番,與其說是對姬平意好奇,不如說是勉強將自己的心神,從那白衣
勝雪的祝語涵身上轉回來。

  仔細看看,這姬平意容貌清俊,比起姬園來更多像邵雪芊一些,尤其眉宇間
的莊嚴端正,更像邵雪芊個十是十,就算沒人介紹,也可看得出必是邵雪芊的愛
子。

  這般清俊相貌、這般端謹氣質,也難怪君山派上下對他服氣,就連那對岳敏
宸口服心不服的夫碧瑤,見了大師兄也是絲毫不敢妄為,其餘弟子更是大氣都不
敢喘上一口。吳羽點了點頭,心思卻不由又回到祝語涵身上去。

  聽完了岳敏宸的匯報,姬平意雙眉微皺,不由有些遲疑。雖說棲蘭山莊之事
事關重大,但眼下君山派強敵當前,自己身為君山派長徒,這心思也真是難以兼
顧,若非方才他到的雖晚,卻也眼見祝語涵與吳羽的一戰,雖說顧忌著自己師弟,
兩人都沒使出全力,只是互相試探,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此人絕非自己能
夠力敵,心知這吳羽雖名不見江湖,卻是自己前所未見的高手,不能隨意得罪,
姬平意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合三人之力,先將此人制住,再看他有何可辯?

  不過有祝語涵與師弟妹在此,姬平意也真不擔心此人敢隨意動手,他看似沒
甚戒備地走前幾步,雙手一揖,「在下便是姬平意,吳兄此來也不知有何關於棲
蘭山莊之事通達?還請示下。」

  見吳羽笠帽微動,姬平意心下卻是暗暗不喜,雖未能見他面目,但光看此人
反應,就知他的心思全放在祝語涵身上,對自己的問話才會慢了一拍。雖說他沒
胸襟小到對此人的心思多在旁人身上,幾沒看到自己而負氣,但眼前此人重色輕
人,顯然是看到了如此絕色才失了心神,這般模樣著實令人不喜。他按捺著胸中
火氣,接下來聽到的一句話卻不由令壓抑的他火氣差點爆發。

  「在下此來,特請姬少俠與令堂令妹一會。」那吳羽似沒怎麼聽姬平意的話,
只隨意點了點頭,看來還是只專注在祝語涵的身上,甚至像是連自己說了什麼話
都沒注意到般。

  只是這句話,不只姬平意聽了不喜,連岳敏宸和眾師弟妹也不由為之變色,
甚至連對此人的無禮目光頗為不喜,柳眉微微蹙起的祝語涵也不由按住了腰間劍
柄。

  沒想到此人真是來挑釁的,還說的如此直截了當,一點掩飾也沒有—本來她
對此人的武功還有幾分佩服,畢竟方才雖是臨急出手,君山派的用劍尺寸形體與
云深閣似是而非,但對方手上還戴著手套,相比之下兩邊用的兵器都算不得趁手,
她也知若平手相爭,自己仍是輸面居多,可現在看他這樣,卻也不由惱怒。

  棲蘭山莊之事發生在兩月之前,失蹤的「冷月仙姑」邵雪芊與姬夢盈雖是屍
首未見,但一直沒有消息傳出,顯然已經凶多吉少,若非君山派目前遇上的對頭
人多勢眾,堪稱危急存亡之秋,加上兩邊的事時間太過巧合,說不清道不明滅棲
蘭山莊的兇手,與對君山派發下戰帖的黑道聯盟是不暗中勾結,還是根本是同一
夥人,只怕拂云子與夫明軒也留不下心急如焚的姬平意守護山門。此刻此人直接
說要送姬平意下地府去見邵雪芊與姬夢盈,為敵之意昭然,眾人不由戒備起來。

  只是此人劍法實在高明,祝語涵是眾人中少數能看清他出手者,但吳羽幾十
招中使的都是武林常見的一套三才劍法,在他使用之下,出招收式均精確非常,
又兼此人目光老辣,招招攻敵必救,一套無甚奇特的三才劍法,在他使用下竟威
力倍增,與云深閣的高明劍法拚個旗鼓相當,卻是絲毫不露自身來歷,祝語涵心
知除非兩人生死相拚,否則以她的修為,怕難逼出此人真本領。

  受不住這等挑釁言語,一名小師弟跨出一步,已然取劍在手,張口正欲喝罵
出聲,卻被姬平意冷冷的一眼瞪了回去,旁邊的同門連忙安撫,眾人也知道姬平
意最是不喜旁人幹預他的私事,無論善意惡意皆然,凡不是那麼衝動的人,都不
會隨隨便便地幫他出頭,不惹喜反遭厭。

  「若閣下真欲如此,在下也只能相應,」見對方連笠帽都沒打算摘下,姬平
意微怒之間,心下卻是戒備更增。江湖人相爭比的不只功力招式,更多的是臨敵
時的臨場發揮,此人笠帽遮面雖是掩去了表情,讓人無法從他的神情中判斷其人,
稍佔優勢,但有一利便有一弊,這樣遮掩面目,卻也把自己的耳目遮住了。

  縱知敵人意欲示威,他卻不願在這方面落入了下風。「但閣下若仍想掩住面
目,也未免太不把在下放在眼裡了,若閣下不願顯露真面目,在下也不層相爭。」

  「哦?」似被姬平意這番言語引回了心神,吳羽一直面對著祝語涵的笠帽終
於轉了回來,搖了搖頭,隨即伸手取下了笠帽,顯露出來的真面目立時令眾人都
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本見他遮頭掩臉,即便對他的武功頗有佩服的祝語涵,也難免覺得此人行
藏詭異,非是善類,但看到了吳羽的真面目,卻是處處傷痕,幾乎全然看不出面
目,那傷痕也非刀劍暗器之傷,反似苦痛難耐之時,將臉在砂地上摩擦似的,光
從輪廓來看全看不出原先臉孔,配上那溫和的眼神,雖是醜陋卻不顯猙獰,乍看
之下根本沒有作為敵人的邪詭之氣,反而有些惹人憐惜的意味。

  雖知江湖上以貌取人是一大弊,何況此人雖面目帶傷,方才的話語問卻是直
截了當的挑釁,眾人雖見他真面目如此悽慘,知他用笠帽掩臉是不得不為,手上
戒備卻是絲毫不肯放鬆。

  「是在下言語有誤,還請恕罪。」那吳羽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揮了揮,表面
上看來全是破綻。一點沒有要與眾人敵對的意思,平和的模樣讓君山派一些弟子
都不由鬆了口氣,放鬆了按在劍柄上的手,可岳敏宸、姬平意與祝語涵卻只有更
加戒備。出手前故示輕鬆,出手時全無徵兆乃是高手的象徵,而對方便是如此高
手,江湖中人步步危機,豈能因對方示弱便即放鬆戒備?

  彷彿沒看到三人的戒備,吳羽伸手拿起食盒,轉身便向樓梯走去,把聲音涼
涼地拋了下來,只有在樓梯旁的幾人,才看到他嘴唇微微閹動,彷彿不太滿意自
己的表現般。

  「在下陪同姬夫人母女到此,現在兩位正在樓上暫息,不知姬少俠可欲會見?
還是待在下去請兩位下來相見?」

  「這……」沒想到此人竟如此表現,姬平意一時怔住,岳敏宸與祝語涵也呆
了呆,反倒是君山派原已放鬆的弟子們雖是面面相覷,卻不似還在戒備中的三人
那般無法反應。若非君山派門規還算嚴謹,加上大師兄在此,眾人不敢表現出大
驚小怪的模樣,只怕交頭接耳便難免了。

  原先眾人之所以戒備,前提便是邵雪芊、姬夢盈殯命,吳羽說要送姬平意與
兩女見面,便是擺明了說要殺他:可若邵雪芊與姬夢盈當真未死,他說要讓姬平
意與她們見面,就一點敵意都沒有了,偏偏自己等人還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傳出去笑也笑死人了。祝語涵首先輕吁了一口氣,纖手從劍柄上鬆了開來,轉頭
卻見姬平意眉目緊蹙,似還在考慮著什麼,岳敏宸也沒鬆手。

  芳心微微一顫,知自己終究還是比不過這兩個已有江湖經驗之人,祝語涵也
是冰雪聰明的女子,一見兩人形容便知自己錯在何處。若對手真有敵意,方才言
語不過是用來消解眾人戒備的工具,當自己放鬆心神的當兒,此人驟起發難,有
心算無備之下,數招之內怕便能要了自己性命。

  白玉般的臉蛋上頭飄起一絲不好意思的紅暈,幸好眾人都被那吳羽的言行擾
亂了心思,便還在戒備的兩人,其心也都放在剛走上樓梯的吳羽身上,除了那如
眾星拱月的小姑娘嘟著嘴兒,冷淡的目光掃過自己外,旁人都沒看到自己的失
態。

  祝語涵輕吸口氣,恢復了平常那冷若冰霜的樣兒,「姬兄母女若真在樓上,
見禮也是應當,不若語涵先陪著姬兄上去,見過令堂再說如何?」

  「如此,就多謝祝姑娘了。」被祝語涵一語從沉思中驚醒,目光掠過了櫻唇
輕啐、眼光中怒意微升的夫碧瑤,姬平意心念電轉,轉眼便猜到祝語涵話中之意,
也暗自鬆了口氣。

  若真如吳羽所言,自己的母親與妹妹好端端地在樓上等著自己,也還罷了:
但若此人不過空言相誘,樓上暗伏陷阱,有祝語涵相陪,也可多個照應,只要自
己兩人好生戒備,總不會這般輕易就著了道兒。

  何況他也知道長幼有序,無論如何也不該自己在這兒等著母親下來相見,吳
羽所言要請母親下來,雖說對自己是最安全的,可這般顛倒長幼,傳了出去自己
的名聲豈不完蛋?

  「怎麼這麼久,段……呃,前輩?」正當姬平意暗向岳敏宸打了個手勢,著
他與師弟妹們在樓下暫待,自己與祝語涵正要踏上樓梯的當兒,地樓上采出了
個頭來,向吳羽問話的聲音,在看到姬平意時突地一窒:姬平意一驚抬頭,卻見
那張小臉蛋兒熟悉已極,不是姬夢盈還會是誰?

  「大哥!」沒想到在此處就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大哥,從落崖以來的情緒一口
氣爆發開來,姬夢盈驚喜之下什麼也不顧了,甚至連樓梯都不走,整個人就從樓
上撲了下來,直衝姬平意懷抱。

  雖說姬夢盈人高腿長,身材與邵雪芊相若,身子卻意外輕盈,但整個人不顧
一切地從二樓一躍而下,力道何等剛猛?饒是姬平意身兼兩家之長,內力底子扎
得堅實,又是及時反應,坐椿沉馬,伸手抱住了撲入懷中的妹妹,但這般巨力猛
撲而來,仍是震得他連退數步,若非就立在身後的祝語涵及時伸手,按住了姬平
意背心運功相助,只怕真要被妹妹這一撲給撲倒了。

  本來當姬夢盈的臉從樓上出現之時,姬平意仍沒全然放鬆戒備,畢竟若這也
是敵人的陷阱,找個女子妝扮成自己妹子以誘他上當,確屬可想而知之事:但容
貌可以易容、身形可以尋相若之人,氣質和個性卻是假扮不來。

  當妹子不顧一切地撲入懷中,摟著他放聲大哭起來,被她撲入懷中的姬平意
卻不由放下心來,這般天真的性子、這般不顧一切的作風,除了姬夢盈外再無一
人能有,好不容易見到許久未見的親人,便被撞得胸口窒悶,險些沒岔過氣來,
也沒半點怒氣。

  「好啦、好啦,別再哭了,哭成個大花臉,娘又要罵你了……」摟著放聲大
哭的小妹,姬平意嘴角不由揚起,一道積在心中的沉鬱不由緩了開來,被撞的胸
口窒悶,也就真的不放在心上了。他伸手輕撫著妹子的頭髮,抱著妹子好半晌都
不肯放開,深怕一鬆手這一切便變成了一場夢。

  只是姬平意可不是妹子,姬夢盈可以不顧一切地撲入懷中大哭起來,他卻得
顧忌自身的莊重氣質,環目四顧問瞪得竊笑的師弟妹們收了聲,幸好自從祝語涵
與吳羽交手開始,客棧中的旁人便逃得一乾二淨,四周除了吳羽和祝語涵外,不
是君山派的師弟妹便是自家人,不用擔心這等消息傳出去,他這才放下心來,放
柔了聲音。「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娘親呢?有沒有怎麼樣?」

  「嗯,娘親……沒事,」偷偷看了看站在樓梯上頭的吳羽,心想著段翎這假
名取的真是有些拗口,又想到他與邵雪芊之間發生的事,這「沒事」二字說的格
外心虛。

  幸好姬平意見到了以為已然身亡的親人,心情正自激盪,否則以這大哥的精
明,早該聽出不對來。她收止了哭聲,慢慢地說了出來:「本來娘……還受了點
傷,不過有前輩相助,再加上辛姨出手援救,娘親身上的內傷好了大半,已然不
妨事了……可大哥你呢?為什麼知道了家裡的事,還不趕快回來?夢盈好擔心
呢!」

  「抱歉抱歉,」嘆了一口氣,想到君山派遇上的種種問題,被妹妹這一問不
由有些心虛,姬平意全沒發現被姬夢盈轉移了話題,「師門遇上了強敵,一時間
走不開來……而且時間上來得巧合,師父懷疑師門遇上的敵人,租攻擊家裡的是
同一夥人,為了多探消息,我才抽不開身子……」

  知道母親和妹妹都沒事,姬平意心懷大暢,抬起頭來正要向吳羽道謝,可臉
上的笑意卻為之一僵,只見站在樓梯之間的吳羽,一雙眼睛又飄到了視語涵身上,
竟似被祝語涵的絕代姿容所迷,色眯眯地再移不開眼,心中不由妒意微升。「癩
蛤蟆想吃天鵝肉……」句話猛地跳進心裡,就連道謝的話語都不由有些僵硬,「有
勞吳兄伸手,救護家母和舍妹,平意在此多謝了……」

  「呃……那個……」和哥哥一起抬起頭來,見段翎如此失態,姬夢盈心下也
不由吃了一驚。

  本來以她對段翎的認識,這人如此失態,見色起意的成分實在太大,一點都
不須懷疑:但仔細看了看,姬夢盈卻發現了一點不對,一邊心中暗自囑咐自己,
別忘了他的名字現在叫吳羽,可不能不小心洩露出去,一邊卻不由心跳加速。

  吳羽雖是雙眼盯著祝語涵不放,無禮至極,就連祝語涵都不由輕嗔薄怒,只
還沒發作而已,但姬夢盈卻看到,吳羽雙手緊握,雖說努力掩飾,眼中仍差點就
噴出火來,這般模樣從不會見,她不由心下暗忖,難不成吳羽與她有什麼仇怨不
成?

  不過現在可不是問出口的時候,尤其糟糕的是吳羽似已氣昏了頭,竟沒能收
斂目光,暗想著難不成此女與他之間的恩怨,比之當年娘把他逼落崖底還要來得
深刻?

  姬夢盈情急智生,稍稍放大了聲音:「吳前輩是辛姨的丈夫,大哥稱呼上可
別失了禮數……前輩,先把東西拿上去好不好?辛姨可正等著你呢!大哥你也趕
快上來,這麼久不見了,娘見到大哥不知有多開心哩!」

  原先只是為了轉移姬平意的注意力,同時也讓他知道,這吳羽怎麼算都是自
己家的長輩,萬萬不能隨意開罪,否則光看他這樣直盯著祝語涵不放,如此無禮
行為,就算是沒那麼重視禮數的江湖人也受不住,畢竟男女有別,尤其是不該在
這等小地方暴露出段翎原為淫賊的事實。

  但姬夢盈卻沒有想到,這話一出口,雖說把吳羽的目光拉了回來,卻也把眾
人的眼光全都集中到了吳羽身上去,即便是原先對吳羽的熾烈目光頗有不喜,只
是一時間還沒有出書斥責的祝語涵也一樣。

  也難怪這些人如此驚異,辛婉怡雖說不怎麼會武,在武林中聲名卻是不小,
女神醫之名便稱不上人盡皆知,也是名響一方,更不用說她是邵雪芊好友,容姿
也算姣好,沒想到竟嫁了這麼個人。雖說武功方面確屬高深莫測,那臉孔……卻
真是頗為糟糕,也真不知辛婉怡是怎麼看上他的?

  若純以他方才所施出的武功來看,還可說是辛婉怡目光深遠,不受表象所惑,
與其選個只有表面好看的草包,不如委身給這個寬闊堅實的肩膀,在武林中還算
是有所依靠:但方才此人對祝語涵的灼灼目光,一點不把旁人放在眼裡,著實令
人看了不喜,眾人嘴上不說,心下卻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處…辛婉怡嫁了此人,
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頭!只這話卻不能明說。

  「那……就先都上來吧!」聽姬夢盈出言提醒,吳羽這才醒過神來,自己方
才確實失態,也怪不得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帶三分異樣,只是這等事愈解釋愈
不清,他索性就不多話了。

  也幸好方才雖是心神都專注在此女身上,但落崖前的江湖路卻不是白走的,
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這等事已成了習慣,姬平意的言語他可聽得清清楚楚。

  「若與君山派為難之人,與攻擊棲蘭山莊之人是一路,眾人合計合計,說不
定能探出個蛛絲馬跡,不如岳兄也一起上來,好生討論一番。」

  聽他這麼一說,岳敏宸隨著姬平意正要走上樓梯,卻見祝語涵身形不動,凝
在當地也不知是不還在戒備,兩師兄弟互望一眼,都猜到了祝語涵所思為何:此
次前來赴援,祝語涵算是君山派的絕佳助力,照說分析敵人這種事不能漏了她,
但方才吳羽看她的視線實在太過肆無忌憚,又沒有明書相邀,也難怪祝語涵為之
卻步,兩人正自尋思該怎麼勸她上來時,只聽話聲又起。

  「至於這位祝姑娘,也請一起上來……」走上二樓,吳羽身形一定,頭雖不
回,聲音卻飄了過來:「方才那一掌威力著實過人,姑娘一身功力,只怕比姬少
俠還高明些,云深閣聞名江湖已久,果是不凡,在下不由有些見獵心喜,待此間
事了之後,不知能不再向姑娘討教一番?」

  「如此也好,」聲音恍若銀鈴輕響,悠悠蕩蕩之間,彷彿光聽著這聲音,整
個人都舒服了幾分,眾人中除了姬平意外,都是頭一次聽到祝語涵說話,沒想到
竟如此清甜好聽,身不由主地心神微蕩,就連本輕咬銀牙,連羨帶妒地看著偎在
姬平意懷中姬夢盈的夫碧瑤,也不由把眼光轉到此女身上,「待此次君山派事了
之後,在下也想與吳兄切磋,還請吳兄不吝賜教。」

  聽祝語涵這麼說,悠悠然走到房門前輕輕叩門的吳羽表情沒變,反倒是姬平
意眉頭微蹙。祝語涵話語雖是平和,聽來柔柔的讓人覺得舒服,但比之先前在外
相見時,那沁人心脾的溫柔勁兒,此刻話中卻帶了幾分殺伐之意,顯然吳羽方才
的無禮視線,已讓祝語涵不由動怒。口中雖只說是互相切磋,到時候也不知會戰
成什麼激烈模樣?偏偏吳羽無禮在先,便用了武道上見獵心喜的理由,仍難帶過
不良影響,偏生兩人武功都高,若真打起來,便靠師父拂云子也難以分解得開。

  若換了片刻之前,兩人要打便打了,姬平意也不會關心這等事,但現在卻不
一樣,祝語涵此來為師門援手,加上男人對美貌女子油然而生的照拂之意,姬平
意萬萬不想讓她吃虧:偏生先不說吳羽出手相救,以及護送邵雪芊母女來此之恩,
光他與辛婉怡已然成婚,與自己家裡的關係就稱不上外人,兩邊若真鬧將起來,
姬平意的立場可真是左右為難,也不知該幫哪一邊才是。

  幾人在房中坐定,聽岳敏宸與姬平意說清了君山派此次之危,邵雪芊不由皺
起了柳眉。

  本來她之所以來此,一來是因為心憂其子,二來也是心力交瘁之下,想尋個
人依靠。雖說江湖巾幗沒那般重視所謂的三從四德,但這回的敵人到現在還沒現
形,唯一的線索又是石漸的「洪濤無盡」功夫,讓邵雪芊對姬園的拜把兄弟們大
失信心,加上即便身子已給這「吳羽」佔了,她對這人仍有些許戒心,眼下唯一
能夠依靠的,也就只剩下拜在君山學藝,身兼兩家之長的兒子。

  但人多力量大,尤其現在不知敵人的勢力究竟如何,對威天盟的人馬又不敢
太過相信,邵雪芊來此找姬平意,也有一半的意思想求君山派援手,多個人相助
也多一分指望:卻沒想到便在三個月前,玄袈教教主一戒僧來尋夫明軒討當年一
戰的梁子。

  一戒僧雖是敗退,卻是不依不撓,竟聯同黑道中云天七宗等幫派要在百日之
後與君山派分個高低。這批聯盟龍蛇混雜,間中卻不乏高手,尤其十二連環塢塢
主曹焉與錦裳門掌門霓裳子更是個中翹楚,也難怪姬平意分不開身來。

  那一戒僧當年便是道上高手,什麼都戒,就是不戒殺人,本來佛門雖主溫厚,
也有降魔衛道的獅子吼,否則少林也難久執武林半耳,但像一戒僧這樣每當殺人
之時,口中佛號宣的愈是慈悲懇切,下手愈是狠重冷酷,絲毫不留情面,這等以
殺人悟道的和尚,卻也少見。

  只是他武功高明,修的是橫練童子功,等閒刀劍傷他不得,光看他出身的少
林寺幾次想清理門戶,仍是拿他沒法便可見,當年若非夫明軒一招之勝,迫他閉
關隱修,只怕江湖上還有好大一番腥風血雨。

  雖說有云深閣相助,但無論怎麼計算,情勢仍不容樂觀,畢竟祝語涵藝業雖
高,年紀終輕,要和這些老練狠辣的黑道強徒相拚,勝算著實不高,君山派中拂
云子老病纏身,夫明軒與曹焉或霓裳子相較雖不輸了,但姬平意可就差上一截,
更不要說岳敏宸等人,即便到時不是混戰,光是兩邊陣營裡最高明的三人兩兩相
對,除夫明軒或有勝機外,另外兩人的戰況可都難以樂觀。

  目光飄向在旁靜立、雙目微闔,似是什麼也不管的吳羽,一副神遊物外模樣,
也不知聽到自己這邊的商討沒有?邵雪芊心下好生複雜,自己內傷筒未全然痊癒,
此時此刻出手,就算比兒子還高明些,與曹焉或霓裳子相較之下,卻仍稍有不及。

  照說現在情況,求易名吳羽的段翎出手該是理所當然,何況自己連清白也賠
了進去,要他付些代價也是正常:但不知為何,話到喉邊總是難以出口,只覺心
中甚是不願求他。姬平意看著母親目望此人欲言又止,也不好主動開口。

  「這樣啊?前輩你幫幫忙,好不好?」邵雪芊和姬平意不好開口,卻不代表
旁人也為之噤聲,見他立在一邊沒有動靜,姬夢盈小心翼翼地走到吳羽身邊,輕
聲說了出來。

  雖說方才吳羽看向祝語涵的目光很是奇怪,他之如此怪模怪樣,彷彿對君山
之危毫不動心,多半也跟此女有關,但事關大哥師門,姬夢盈自不想一點忙都不
幫:「有你出手,這一仗一定能夠贏過那些壞傢伙……」

  「必勝倒是未必,打他們個出乎意料倒是行的,」微微地搖了搖頭,吳羽總
算睜開了眼睛,卻不是望向姬夢盈,而是在一旁專心聽著,連吭都不吭一聲的辛
婉怡。「本來若還有一、兩個月時間,讓婉怡盡心費神,想辦法療治拂云子,由
他處理自家之事才是正送:但現在所剩時間不到十天,要找其餘幫手也時不我予,
這一仗我自會幫小夢盈,難得動動手,活絡筋骨也是好的。」

  聽吳羽這麼說,沉穩平靜如岳敏宸都不由驚呼出聲,姬平意更是一副暗罵自
己笨蛋的表情。

  吳羽所言確實不差,照說此事乃君山派本門之事,由君山派自己的掌門處置
理所當然,只是拂云子臥病已久,夫明軒又頗具威信,君山派眾弟子幾乎都把他
當成掌門看待了,若是數月前事發之時就尋方設法,養護拂云子病體,便難以全
復,至少一戰之力總是有。

  以拂云子的武功之高、造詣之深,他抱病出手更是大出敵人意料之外,到時
候事出意料,黑道聯盟這個虧非吃不可,現在卻是來不及了,此人方才留下的壞
印象雖還在,但對這貌不驚人的吳羽卻愈發看重了些。

  「只是……黑道聯盟既撂了話要對付君山派,對君山門下所能調動的實力自
不會沒有研究,」似是邊說邊陷入了沉思,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叩動,鐵環磨擦
之聲不住作響,竟似有種奇特的節奏,一點不像難聽的噪音,「云深閣會派人前
來,想必在黑道聯盟估算中,如此說來他們對夫先生、祝姑娘的出手該當早有準
備,這一仗敵人已佔了知彼優勢,到時候未必好打,祝姑娘還請小心……」

  雖說對此人沒什麼好感,但類似的話,在她下山之前,衛纖如師姑已提醒過,
要她萬萬不可仗著本門武功而輕敵,祝語涵也不能不點了點頭。

  「只要光明正大與戰,語涵自無所懼,怕的是對方使什麼鬼蜮技倆,語涵年
輕識淺,未必應對得了,這些交手經驗,還得請姬兄多多教示……」

  「這是自然。」知道此事關乎本門存亡,姬平意自然不能藏私,毫不在乎地
點了頭,「當時一戒僧雖是撂下話來,但師父言語機鋒也未必輸予他,雙方約定
三陣分勝負,師父這一陣勢在必得,只要祝姑娘交手時小心謹慎,時時當心對方
暗施手段,全神貫注之下想來也不至著了道兒……」

  知道姬平意之所以這麼說,便是對自己還不敢太過信任,便不說自己對他而
言仍屬陌生,光只名門正派的自尊,便讓他不能將本門存亡全盤寄託在外人身
亡。

  還有這麼點豪氣,看來君山派也並不算衰弱,吳羽點了點頭。「姬少俠所言
極是,只是黑道聯盟目前浮上檯面的高手雖就這幾人,但若對方另外找人助拳,
此點也不可不防:更不用說污衣幫商月玄善施詭計,有他在黑道聯盟中獻策,難
保對方不會暗施殺手,總之,臨戰之時謹慎應對是最首要的重點,至於其他……」

  「他們……會另外找人助拳?這怎麼可能?」聽吳羽這麼說,夫碧瑤不由插
言打斷了他。

  一來黑道聯盟中這幾個人的武功最稱高明,君山派已屬勢弱,怎麼也難想像
對方還會另尋幫手,二來這吳羽容貌如此醜陋,令人望而生厭,偏生從剛剛的話
語聽來,大師兄似是頗服此人見識,一直都是眾人注目中心的夫碧瑤自然受不住,
「隨便瞎猜、疑心生暗鬼,可不是戰前該有的心嗯……」

  「連你們都會想找云深閣相助,對方豈不會不防此點?」吳羽微微嘆了口氣,
其實他最怕便是此點,名門正派中人最麻煩的,便是自高自傲,全然把敵人當成
了笨蛋傻瓜,也不想想名門正派有積年威勢相佐,根基何等深厚?黑道中人不像
正道人士有這般強硬的根基,想要在如狼似虎的江湖上生存,沒有點本領怎麼
行?

  「他們是來尋仇的,可不是來送死的,何況對手可都是江湖中打滾幾十年的
老練人物,就算你們全沒想到的,他們都可能預料到了,更別說這麼點小事…

  「與其爭執這個,不若我們先回山上去,讓師父來判斷狀況。」打斷了吳羽
與夫碧瑤的對話,硬是迫得氣到臉紅脖粗的夫碧瑤無話可說,岳敏宸猛向姬平意
打眼色,後者也知他心中所想。

  雖說名門正派之人多有護短的毛病,層級愈高愈是如此,但一來吳羽所言確
實在理,二來旁人不知,但岳敏宸豈會看不出來?與其說吳羽是難掩意氣,才與
夫碧瑤爭論,不如說他這番言語,意在立威,也只有將君山派一些年輕子弟的氣
焰打了下去,接下來這一仗吳羽才能真的和君山派通力合作,否則以他這等面貌,
又與眾人陌生,如何能夠合作?他雖不願意就這麼讓對方佔得上風,但以君山派
安危為主的大前提下,這等閒氣也是非得忍下來不可。

  「還請夫人移駕。」

  平野之上雙方對峙,早已備好的擂台上雖還無人上陣,卻已是劍拔弩張。雖
說兩邊的正主兒還在後軍,前面不過是些年輕弟子所結的戰陣,與其說要結陣衝
擊,不如說是揚弓按箭、彼此示威,即便當真起了衝突,等後面的大人物前來穩
定軍心,這等小事也算不了什麼了。

  不約而同的,黑道聯盟的人馬左右飄開,讓出中央大道,各派主事者終於駕
臨,眾人高呼迎接,真有鋪天蓋地的聲勢,連旗幟都似被這等高呼所湧起的風聲
激動,向著君山派這兒獵獵作響—人聲鼎沸之下,君山派中一些較為膽小的弟子,
差點沒被那熾烈煞氣嚇得昏了,幸好姬平意與岳敏宸分立兩翼、及時穩住陣腳,
否則若讓對方趁此時掩殺,氣勢消長之下,任夫明軒武功再高,但敗勢已成,誰
也難抗禦敵人排山倒海的攻勢,就算想罵敵人背信棄義,也得有命去罵才成。

  見君山派竟沒被自己這邊刻意擺出的架勢嚇倒,反而在護住陣腳的姬平意等
人指揮之下,眾弟子逐漸恢復了正常,來到陣前的商月玄眉頭一皺,旁邊的一戒
僧和霓裳子也看出了不對。

  本來一開始這先聲奪人,黑道聯盟這邊還沒準備要一口氣衝擊過去,利用人
多的優勢一口氣解決此役,當然若君山派連這等小小試探都經不住,全軍猛攻也
是免不了的:但事前曹焉等人幾番思索,卻沒想到君山派會讓姬平意等人一開始
就立在陣前壓住陣腳,畢竟姬平意身為君山首徒,是動手的不二人選,怎麼也該
留在後陣養精蓄銳,難不成君山派另外還找了什麼幫手不成?

  「這是怎麼回事?」雖想得到君山派不會被這麼點聲勢壓過,但連姬平意都
放在前面,表明了待會兒不會由他出手,云天七宗的宗主晏駕幽也覺得奇怪,心
下不由有陣陰霾飄過,只是對方正主未到,現在可不是自己出書喝罵試探的時
候。

  他壓低了聲音,不敢讓自家人看出自己心中之疑:「難不成商幫主估錯了?
君山派除了云深閣那邊,還找了其他的幫手不成?但云深閣只派了個小弟子,威
天盟為了棲蘭山莊之事自顧不暇,與君山派相交的勢力,又有誰敢出頭?」

  「這……也只天曉得了,」聽晏駕幽這問題,十二連環塢的副塢主夏侯征額
頭收緊,紋路深深地顯露出來。棲蘭山莊之滅、云深閣之所以不能多派援軍,其
中因素他知道的多些,但此事是曹焉私下聯絡,黑道聯盟的旁人均不知所以,他
也不想多言,畢竟黑道人物間少有信義,一個不小心反目成仇也是常有,自家實
力能保留一分是一分。「對方愈集中在這邊,老大那兒做事就愈方便,最好是君
山派所藏的實力全都擺出來,咱們來個一口吞下,斬草除根,也省得事後麻煩。」

  聽夏侯征這麼說,商月玄等人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早罵了開來。這曹焉
私下也不知搞了什麼鬼,神神秘秘的全不乾脆,若非黑道聯盟中十二連環塢實力
最強,如威天盟中的遠雄堡般執聯盟半耳,又在暗地著手,讓君山派最強勢的友
軍棲蘭山莊滅、云深閣顧此失彼,難以相援,總算是做出了成績,以這成效讓眾
人默認他們的作風,換了旁人早被排擠到了不知何處。

  這回的事也是一樣,讓自己等人作為幌子誘敵,十二連環塢則奇襲君山派重
地,再來個前後夾擊,立意雖好,但作為幌子的自己損傷卻輕不了,若非夏侯征
和十二連環塢不少高手留在此處,還真不得不讓人以為,這曹焉是想要讓兩虎相
爭,等兩邊都損失慘重之後再漁翁得利呢!

  若非欺君山派援軍不是,光靠夫明軒與姬平意領軍,便再加個祝語涵,靠自
己這邊的人也是可取勝,商月玄老於心計,可不會這麼簡單就上曹焉的當!只沒
想到原以為是出手的必然人物——姬平意竟出現在兩翼壓陣,擺明了不會出手?

  難不成君山派別有高手可以出戰?

  愈是詳細的計劃愈是忌諱臨場異變,即便待曹焉得手,前後夾擊之下君山派
再多援軍也得覆亡於今日。可若君山派有了出人意料的援軍,接敵之下負責誘敵
者損傷慘重,也不知曹焉這廝會不會起別的心思?

  心下難免忐忑,表面上卻還得裝作一副沒事人模樣,黑道聯盟眾人都是老於
戰場的高手,自然知道自己這些人一旦表露出驚疑懼惑,麾下軍心必亂,到時候
十分力只能使出四五分,便真有勝機也難把握,是以商月玄等人表面上全不露半
絲意外,只立在當地,等著君山派領頭者出現。

  只是當君山派弟子們整整齊齊地分成兩邊,讓領頭者出現之時,便連商月玄、
一戒僧此等修養也不由變色。本來以為對方的高手最多是夫明軒與祝語涵,大不
了加個還不成氣候的姬平意,卻沒想到此刻敵陣之中,紅光滿面的拂云子堂堂坐
穩,鬚髮隨風飛揚,一點沒有傳聞中的老病模樣,看起來比一旁侍立的夫明軒還
威風,要是拂云子能出手,今兒一戰還真難分高下。

  見到拂云子身邊的人,商月玄眯細了眼,聽著身旁的一戒僧暗暗咋舌,心下
卻不由惱怒。若非這和尚自以為是的和夫明軒約定百日後一戰,當時將這戰提早
個兩、三月,即便是女神醫辛婉怡親臨,任她手段通天,時間也不夠讓拂云子恢
復平常,現在卻是白自給對手準備的時間。

  百日之期足以讓拂云子有一戰之力,即便拂云子身邊那容貌醜陋的漢子無甚
本領,光只拂云子、夫明軒加上祝語涵的組合,即便霓裳子對決祝語涵可以經驗
取勝,另外兩戰的勝負就得看看運氣了。

  「堂堂君山派,原來也是只能靠旁人扶助的角色,」見商月玄等人正在沉吟,
晏駕幽忍不住大喝一聲。在黑道聯盟中,云天七宗原就較弱,不趁這機會出頭,
在這實力才是一切的武林,早晚要被人吞了。「看不出來夫明軒這等贏弱,靠君
山派一己之力,原來是保護不了自己的。」

  「兩邊三陣決勝負,君山派至少還能派出人來出戰,」聽晏駕幽這麼一吼,
丑者淡淡一笑,嘴角牽動之下,那傷痕纍纍的臉愈發嚇人,聲音雖是不大,但即
便晏駕幽放聲大吼,那聲音仍是悠悠淡淡地傳到了場上眾人耳間,聽得一戒僧等
人心下暗驚。

  從聲音雖聽不出此人造詣,但即便晏駕幽的怒吼也壓之不下,又非運功硬壓,
此人武功多半另走蹊徑,堪稱麻煩。「倒是你云天七宗,連個出戰的高手也派不
出來,還敢在這兒說大話?這等話等你晏駕幽勝了再說吧!」

  雖說云天七宗在聲勢上不若聯盟各派,但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臉面,晏
駕幽何曾被人這般當面奚落過?更糟的是他武功較旁人稍遜一籌,若真被激得出
了手,等於黑道聯盟自己認輸一場,氣得臉紅耳赤的晏駕幽連腳都還沒邁出去,
夏侯征與商月玄已一左一右擋住了他。

  形勢比人強,又有自知之明,晏駕幽也知對方如此說話便是想激他先行出手,
不論是拂云子或夫明軒接戰,要勝他都是理所當然的,順便也能把君山派的氣勢
也鼓了起來,敵方也真有工於心計之人。

  知道這口氣自己非忍不可,若是三思孤行,反而輸上一場,事後真能滅了君
山派還罷,若是自己一方反而敗退,這責任可全都堆到云天七宗身上了。思前想
後,形勢迫得晏駕幽不得不退,悻悻然生著悶氣,連口頭反擊都忘了,那模樣惹
得君山派子弟不由哈哈大笑,將聲勢扳了回來。

  【第三卷】第四章:三戰風雲

  雖是幾句話就把自己一方的氣勢鼓了起來,迫得晏駕幽啞口無言,君山派這
邊的人看向吳羽的目光都添了幾分肯定,但吳羽非但面無得色,反而壓低了聲音:
「老掌門,這下不妙了。」

  「是啊!」壓低聲音回應,拂云子看著對方的陣容,眸間不由飄起一絲憂色。

  不只拂云子擔心,連夫明軒也不由皺了皺眉頭。本來雙方約戰,該當是精銳
盡出,敵方武功最高明的曹焉卻臨戰缺席,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雖說若曹焉看扁
了君山派而不親自出手該算好事,畢竟時日有限,辛婉怡雖施回春妙手,卻難將
拂云子久年沉痼盡復原貌,此刻的拂云子不過能撐撐場面,要打是絕對沒辦法打
的,只能靠夫明軒與吳羽動手,賭一賭兩陣就決了勝負。

  但若曹焉不是小看自己,而是暗地裡打算搞鬼,這麻煩可就不小了,偏偏這
可能性愈看愈高,畢竟十二連環塢等門派雖是黑道,卻也赫赫有名,君山派自然
不會沒有其資料,眼見敵方領頭人物中,除了曹焉外全部到齊,但堪稱各派骨幹
的好手卻是少了一大片,便曹焉自視再高,這等大出風頭的機會,也不會將精銳
藏著掖著,想來該當伏在一邊伺機而動,偏偏不知對方意在何處?君山派停駐於
本門重地到戰場之間的機動人手雖不至分散,卻不知能不撐得住曹焉的伏襲?

  「不如……由在下出戰頭陣,速戰速決之後,再暗中前往赴援,多點人力預
備也多點好處。」

  「也好,辛苦吳兄了。」與師父交換了個眼色,夫明軒點了點頭,他也知道
非得如此不可。

  本來想著即便黑道聯盟暗中搞鬼,也只是派人搞個伏襲,最多是在君山派的
歸程路上偷施烽火,驚了君山派的軍心後好一舉擊破,是以君山派雖留下姬平意
待命,心中難免覺得小題大作。

  但現在看來,黑道聯盟非但搞鬼,還很有可能是由曹焉親自領軍,領頭的人
物就代表搞鬼的規模,曹焉既親自出馬,對方意圖不小,便想奇襲君山派腹地,
再前後夾擊也是可能的,自己留守的人手可未必吃得消曹焉的猛擊,敵眾我寡之
下,愈是小心愈不蝕本,吳羽這建議著實算是高明。

  照說此事關乎君山派存亡,夫明軒本不願將這等重任交給旁人,但拂云子只
是虛張聲勢的空殼,自己若不壓陣,靠這些弟子們也不知是不會不戰自亂,他看
了看兩翼,岳敏宸倒是還好,化妝成姬平意的六徒傅欽恆卻頗有些膽怯,若非拂
云子的出現打亂了敵人心志,怕還瞞不到此刻。

  「此戰,原就是一戒大師與在下的梁子,大師自不會把這擔子撂給旁人,」
向著拂云子一禮,夫明軒一擺衣袖,含帶著強勁內力的聲音,登時壓過了山間獵
獵風響,制得本想開口的夏侯征連聲音都放不出來了。「至於其餘兩陣,本門也
接著了,只不知貴盟打算由哪位出手賜教?」

  聽夫明軒聲震四野,一戒僧、商月玄等人心中早有準備,還不至於驚慌,門
下弟子可就沒那般好表現了,雖沒被嚇得成鳥獸散,大部分卻已面帶懼色。畢竟
出陣之前,想著君山派不過由夫明軒撐撐場面,己方人多勢眾,這一仗該是必操
勝券:沒想到敵方一個不知名的醜漢,已將自己這邊一位宗主的氣勢壓了下去,
夫明軒接下來說話,言語之中又展現了深厚功力,氣勢接連受挫,眾人不由有些
氣沮,若非一戒僧等人表現得神態自若,安定了眾人之心,一哄而散都有可能。

  看到自己人的表現,霓裳子微微咋舌,商月玄也眯起了眼,心中好生不喜。

  雖說晏駕幽隨意開口,導致被對方看出破綻,氣勢被奪才至於此,但若自己
這邊精銳盡出,以黑道聯盟的久戰精英,對方表現出來的功力再雄厚高明,也不
會出現如此醜態。前後夾擊的計劃固然美妙,但若敵人實力超乎預計,被個個擊
破也是有可能的,偏偏事先全沒想到此處,直到此刻才覺不妙。

  只是現在卻不是怪晏駕幽的時候,無論如何,在曹焉等人還沒攻陷君山派重
地實現前後夾擊的計劃之前,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爭取時間,絕不能讓對方輕而易
舉地勝了三陣,解決了這邊。

  可敵人之勢超乎預計,一戒僧再戰夫明軒的勝算本就不高,算得上犧牲打,
霓裳子便能擊敗祝語涵,但若拂云子上陣,便是曹焉出手勝敗之數也難預料,更
不用說等而次之的商月玄、晏駕幽或夏侯征。

  商月玄眉頭一顫,拉高了聲音:「好,我們這邊由一戒大師對上閣下,女的
對女的,霓裳掌門便向祝姑娘請教,至於在下嘛……倒想拜見拜見,這位臉皮不
好見人的仁兄功夫。」

  「若想比的是臉皮俊不俊,君山派這邊可比貴盟來得佔優勢些,咱們也不好
欺人太甚,這方面就別多扯了,勝之不武、勝之不武啊!」聽吳羽這般詼諧說話,
君山派這邊不由大笑了起來。

  雖然臉孔俊醜乃是天生,由父母決定,但所謂相隨心轉,十幾二十歲時的容
貌全看天生,但愈到後來,心性氣質的影響愈重,即便生的再俊美,但若心性不
佳,氣質也會影響到觀感:偏偏黑道聯盟這邊都是刀頭舔血之輩,好勇鬥狠的事
做得多了,便天生容貌再佳,可給這氣質一襯,卻不怎麼能看。

  反倒是名門正派這邊,武功便是不如,若單論氣質容姿,比對方卻要好得太
多。吳羽這話一出,不只君山派含笑,黑道聯盟中人也多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
反駁之意沒剩多少。

  雖被對方一句話便輕而易舉堵了回來,商月玄卻是不怒反喜。若對方當真上
當,被自己的話語引到容貌上頭爭論不休,偏離了本意,將實力最為高明的拂云
子擺到了一邊,這老兒若不出手,自己這邊好歹也算佔到了點優勢。

  「既是如此,老夫自當領教高明,還請閣下不吝賜教。」

  「商幫主這話……也未免太替貴盟打算了些,」似是不想上當,吳羽搖了搖
頭,一聲冷笑輕吐而出,「怎麼說拂云子前輩也是武林中的前輩高人,又是君山
派名震江湖的掌門人,在武林輩分上比之貴盟所有人都高上一輩,閣下幾句言語,
就想避過拂云子前輩不動手,這算盤也未免太會打了吧?由誰出手我們這邊自有
算計,可不能任由閣下指定,否則變成小兒胡鬧,豈不可笑?」

  「閣下所言確實不錯。」抓到了吳羽話中語病,商月玄連忙開言,此刻他也
不管接下來的言語會不會長對方志氣、滅自己威風了,能把最忌憚的拂云子從三
戰中擺脫出去才是最重要的,擊滅君山派後,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拂云子的輩分,比之本盟各人都高上不只一籌,若是平手相爭,豈不顯得
太過不敬?此番三戰論雌雄,本盟依是了單挑獨鬥的武林規矩,可拂云子前輩何
等人物,我等與他平手相鬥,未免看輕了前輩高人的威望聲名,這等蠢事本盟可
是不會做的。」

  聽得出商月玄此話雖說得漂亮,對拂云子卻著實忌憚,拂云子表面上鬚眉亂
顫,似對商月玄的胡言亂語氣得怒火衝天,卻不好跟小輩胡纏,心下卻已暗暗苦
笑:眼下你伸根手指也能打倒了我,竟然還會怕我出手!

  知道吳羽刻意如此言語,便是為了誤導對手,拂云子自然樂得配合,坐在當
地含笑看兩人爭論,顯得如此高深莫測,令商月玄愈發忌憚,哪裡還想得到拂云
子之所以一語不發,一來是為了配合吳羽演出,更重要的是怕一開口便露了餡,
讓旁人知道他的真實狀況。

  兩人爭論許久,吳羽似是敵不過商月玄老著臉皮,一口一個前輩高人,微笑
的臉上滿是敬仰,完全一副後輩面對前輩的尊崇模樣,似乎整個黑道聯盟在拂云
子面前都似個灰孫子般,任他怎麼激、怎麼冷嘲熱諷,始終不肯鬆口,他只得冷
哼一聲,一揮衣袖,緩緩地走到了台前來。

  一路上商月玄等人數十道目光直盯著他的腳步,卻仍看不出此人深淺,表面
上行路行得一點威勢都沒有,就連黑道聯盟隨便一個好手,走起路來也比他威風
八面,但愈是如此,愈令人覺得此人深藏不露,一閃身人已在台上的商月玄冷眼
看著步伐緩慢的吳羽,心下卻是發顫,只覺此人愈走,身上湧現的威壓感愈強,
表面上卻是一點看不出來,如此人物怎會一點名聲也無?

  心念及此,商月玄對曹焉的怨怒愈重。若曹焉留在此處,改由自己領軍偷襲
君山派腹地,即使拂云子親自上陣,也還有一拼之力,就算最後難勝,至少也留
給了奇襲敵後者反應的時間:但現在卻變成了這樣,臨敵前陣的實力竟變得比君
山派弱了些,還得等曹焉得手後才能穩操勝算!

  只是現在可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間,曹焉已把精銳人馬帶了開來,對面卻是
精銳盡出,前陣人馬已趨弱勢,加上方才自己為了不讓拂云子出手,老著臉皮論
起武林輩分,雖說達成了目的,付出的代價卻也極大。

  兩軍爭戰拼的本就是一股氣,偏偏自己為了迫拂云子不能出手,言語間示弱
過甚,自己這邊的士氣低落了許多,如果對手不是什麼都講名正書順的名門正派,
說好了三戰決勝就不會另起幹戈,換了是十二連環塢等對手,只怕早趁自已一方
士氣喪盡時大舉進攻了。

  見吳羽步伐緩慢,商月玄心下暗喜,顯然君山派雖是佔了優勢,卻沒發現曹
焉暗地搞鬼,若他們對此有疑,縱然不馬上卷旗而歸,至少也得想方設法速戰速
決,好立時回援。

  轉念卻也暗忖不對,若再讓對方這樣悠閒,輕鬆得不像赴生死之戰,反倒像
赴宴一般,自己一方的士氣愈落愈低,這一戰也不用打了。待得吳羽一上台,商
月玄二話不說,沉喝一聲便已沖上,一掌壓了過去!

  見商月玄如此不啻偷襲的行動,君山派這邊不由罵聲四起,卻已影響不了台
上的戰況,只見吳羽雖是及時沉身飄退,避開了當胸一掌,但商月玄一招佔勢,
自不肯退,一掌接著一掌猛劈而出,威勢凌人,顯是打著一佔勝勢便狂攻猛打,
以內力深厚的優勢,在吳羽來得及反應之前便定了勝負的主意,偏偏眾人雖知商
月玄的打算,但約定好單打獨鬥爭勝負,便對方計算狠毒,只要沒違了約定,君
山派這邊的人就算再緊張,也不敢隨意出手,最多是不痛不癢地在旁罵上幾句。

  雖說身法飄忽,避過了商月玄連番重招,但小小擂台又有多少空間?加上為
了重振己方士氣,商月玄出招愈來愈快、愈來愈重,掌風虎虎間威力擴散,原本
還想站得離擂台近些的雙方門人,都給這勁風迫得退了開來。有些功力深些的沒
被逼退,也給迫得不得不運功相應,氣息相激之下台邊一時飛砂走石,兩邊除了
最高明的幾人外,餘人便連想看清楚台上戰況都有所不能。

  身在台邊已是如此,台上的吳羽又是另一番辛苦滋味,只見他身形愈來愈難
躲閃,不得已只能出招相應,偏又難敵商月玄的老練造詣,十餘招下來已是步步
後退,愈戰愈是艱難,身形勉勉強強地在對方出手的勁風之中飄搖避讓,只靠著
咬牙支撐,才能勉強不被商月玄掃下台去。

  見商月玄局勢佔優,黑道聯盟一邊不由歡聲雷動,君山派的弟子們卻不由漸
漸安靜下來,雖說口中仍對商月玄一開始的手段罵得幾聲,但卻已沒有了一開始
時的威勢。

  門徒們歡欣喝采,一戒僧、霓裳子等領頭之人面色卻沒好上多少,他們也知
道商月玄拼出了真火,這等打法雖佔上風,卻最是耗力,若換了對手是夫明軒或
拂云子這等高手,簡直就和自殺沒有兩樣,一旦氣力耗竭,便只有慘敗的分兒。

  幸好對方雖不知年紀,總不會很大,看起來內力也不像很深厚,旁的或許不
如,比諸內力商月玄勝了不少,就算這樣消耗下去,商月玄底子較厚,即便事後
非得好生休養方能恢復原有水準,但無論再怎麼樣,總不會比這吳羽先撐不下
去。

  雖說如此,但這吳羽苦苦支撐,顯然也已打定了輸數,只是想多撐一會兒,
看看能不多消耗商月玄一點力氣。這等念頭雖對自己一方或許有益,但黑道聯盟
來此並不真為了三戰勝負,一開始就打定了打群架混戰的主意,若商月玄被耗到
沒剩多少氣力,自己一邊等於損了位高手,等會兒曹焉反撲之時,君山派再無退
路,必然死戰,這樣下去黑道聯盟便勝,損失也絕不會輕。

  霓裳子等人看得出來的,商月玄自然也看得出來,只是吳羽韌性極佳,雖是
步步敗退,卻是守勢堅穩,一點不露破綻,加上一開始時商月玄掌勢佔優,自然
全力出擊,到了後來才漸漸發覺不妙。

  表面上吳羽功力不敵,但雙方接掌之時,迎敵功力卻暗藏乾坤,連化帶卸,
將商月玄的功力抵消了一成有餘,雖仍有不敵,但卻迫得商月玄非得漸漸加力,
才能穩保已到手的優勢。

  可這樣硬幹,威力愈強反撲之力也愈強,乃是雙面之刀,只是商月玄已騎虎
難下,即便故露破綻,想迫對方轉守為攻,攻守易勢之間,借勢調勻氣息,對方
卻不上當,掌勢看似軟綿,卻將他牢牢吸住,連想改勢的時機都捉不準,事到如
今也只能硬拚,賭賭對方比自己先撐不下去。

  聽著自己一方歡聲漸震,商月玄心下卻暗自著慌,他倒不認為自己可能會輸,
更不覺得自己這邊會撐不到曹焉反攻,但若自己耗力太凶,休養之時污衣幫便算
不上群龍無首,實力也必倒退幾分,也不知曹焉那老狐狸會打什麼鬼主意?

  黑道中人個個自私,倘若自己勢弱,被十二連環塢欺上頭來,旁人可絕不會
施以援手,最多只是在旁邊瞎起鬨,等著十二連環塢對污衣幫大施欺凌。除非十
二連環塢也露出了致命破綻,否則絕不會有人出手的,這便是黑道中人的悲哀。

  突地掌中一鬆,見眼前吳羽退後了幾步,雙手被他雄渾的掌力迫到了身後,
看來頗像是被逼得再無從招架,商月玄心下一喜,卻沒打鐵趁熱地反攻,反而稍
退半步,深吸一口氣調息內元。

  方才那一輪急攻,一來他確實耗了不少力氣,二來也試出了眼前這人雖是容
貌醜陋,功力卻著實不差,即便長力遠不如己,但靠那卸力化力的巧妙功夫,持
久力卻未必輸於自己,怎麼也不會這般快便敗下陣來,此番敗退十有八九是示弱
誘敵,商月玄老於戰陣,可不會這麼容易就上當,與其硬攻,還不如先緩過氣來,
穩穩當當地操持優勢,不焦不躁地將這場勝利拿下來。

  雙掌護在身前一陣揮舞,表面上威猛仍在,卻是好看而已,商月玄深吸一口
氣,正要將這口氣納入丹田,好順過氣來,讓內息大振,再行猛攻之時,突地背
心至陽穴一股劇痛傳來,經脈登時劇震,商月玄還沒來得及忍住,一口血已噴了
出來,整個人差點沒當場癱下去。

  整個人歪歪斜斜,即便退到了擂台邊也沒能拿椿站穩,靠著一手撐在台柱上
頭,才沒有軟癱下來,嘔血的商月玄只覺渾身痠軟,他知道方才雖是中了暗算,
內傷沉重,對方用力卻不甚重,真正重要的是敵方力道施用精確,又看準了自己
正運功調息,這一擊雖是不重,卻巧而巧之地誘發了自身內力本能的反抗,與正
在經脈中遊走的內息衝突,兩氣相激之下傷創不輕,若非商月玄內力深厚,又知
正在戰中,即便調息也沒全然鬆弛,換了差點的人當場重傷身亡都是可能的。

  眼見商月玄搖搖晃晃,已無再戰之力,吳羽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隱在身後的
右手一揚,只聽得一陣鐵鏈聲響,一條鐵鏈窸窸窣窣地從商月玄身後滑回了他手
上,就好像隱在草叢間的長蛇一般,無論出現或隱沒都是那般的神秘莫測,若不
注意看便連點形跡都看不穿了。

  看到此處,商月玄才知自己是如何著了道兒。對方剛才收手負於身後,表面
上被擊的無力抬起,在他看來卻是示弱誘敵,但吳羽真正的主意,卻是為了在自
己全無所覺之下,將這鐵鏈扣在手中,無聲無息地向自己背後要穴一擊而中,趁
著自己好不容易覓得機會調勻呼吸的當兒,一舉擊潰自己,讓自己再無反攻之力,
這一勝還真是勝得心機詭譎。

  本來商月玄平生大小戰也不知多少,就算吳羽真有鐵鏈在手,也暗算不得他,
偏偏方才一輪急攻,迫得吳羽毫無招架之力,商月玄雖知此人不俗,不是這般容
易擊敗的,卻難免稍有輕敵之心,否則也不會尋到機會便吸氣調息,讓敵人有機
可乘:更重要的是方才商月玄全力出手,擂台邊風聲虎虎,便是收手風聲仍一時
不息,正好掩住了吳羽鐵鏈出手時的聲響。

  照說風聲獵獵,但商月玄長年征戰,臨敵經驗豐富已極,若是雙方交手之時,
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功夫練得極深,吳羽那鐵鏈再能隱藏形跡,也不可能瞞過
他的耳目:偏偏他時機捉得極準,商月玄吸氣調息之時,神思內守,耳目的注意
力出現了一閃即逝的空隙,才讓他一擊成功。

  雖說內傷著實不輕,但真正最傷商月玄的,卻是看穿了敵人出手的時機之後,
他本以心機智計自矜,與威天盟的石漸都是智囊軍師一流人物,這一敗卻完全敗
在心機之上,教他如何能不心喪若死?

  愈想胸中愈悶,只覺經脈裡痛楚難當,好似有幾十把小刀在戳刺,搖搖晃晃
地走下台去,一口鮮血又吐了出來,若非污衣幫的門下弟子及時攙扶,只怕他連
自己的陣營都走不回去了。

  見商月玄輸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台上的吳羽伸袖輕抹唇角,交代了幾句場
面話,便即退了下去,那模樣看得霓裳子等人微微一笑,眾人皆老練成精,哪裡
看不出他神色如常間隱隱然的蒼白,以及伸袖拂唇之時,暗中將一口血吐到了袖
中?

  不過這樣才符合常理,商月玄的武功雖及不上曹焉或霓裳子、一戒僧,卻也
是伯仲之間,方才戰中更使出全力,若這人真能毫髮無傷地敗他,自己該做的頭
一件事,就是灰溜溜的退回去,至於跟君山派爭雄之事,連想都不用再想了。

  不過看商月玄傷成這等模樣,黑道聯盟的臉皮再厚,也沒人敢開口說兩邊都
傷,此戰該算是平手。俯到了正自垂頭喪氣的商月玄身邊,霓裳子語帶笑意,畢
竟現在對手的真本領露了底,比之先前絲毫不知,連試探都探不出根底,在感覺
上真若雲泥之別。

  「你放心吧,你雖傷的不輕,那人看來卻傷的比你更重呢!這不,一下場就
被辛婉怡帶到後頭去了,想來他也沒得再打……」

  「哼,」輕輕地哼了一聲,商月玄一抬頭,正見到辛婉怡扶著吳羽,兩人身
影隱沒在君山派的弟子群中,雖只看得到背影,卻也可見吳羽身形再不若先前端
穩,想來方才為了讓自己上當,他不惜與自己硬接硬架,雖有奇功護體,將自己
的力道借卸轉挪,消了幾分力道,但所負的傷勢卻也不輕。

  只是吳羽心中早有準備,是以還能硬撐,就連吐血也掩到了袖中,一點不露
痕跡,不像自己落敗之下心情大糟,一時頹然之下,便傷勢只有六七分,從表面
上看來也有十分之數。

  他雖也知道霓裳子之所以提醒自己,一來是因為錦裳門與污衣幫雖名字犯沖,
實則相處的還算不錯,二來若自己氣勢挫折,此消彼長下十二連環塢氣焰愈升,
絕非錦裳門之福。

  但方才那一仗他的內傷還在其次,心傷更重,是以雖知好意,回應的仍是有
氣無力:「無論如何老夫這一場是栽啦!接下來你霓裳可別又輸得不清不楚……
那祝語涵雖年輕,云深閣卻不怎麼好惹,嘔……」

  沒想到說著說著,商月玄又一口血嘔了出來,顯然這吳羽表面上笑容晏晏,
實際上出手可不輕,若非商月玄內功底子深湛,只怕真有可能一擊致命,現在雖
保下命來,但身傷不輕心傷更重,也不知要將養多久才能痊癒,霓裳子與晏駕幽
互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擔心。

  兩軍相爭,死傷難免,乃是武林中人的宿命,即便商月玄當場戰死,霓裳子
最多為他滴個兩滴眼淚,算是相交久矣的一場相送,再多一滴就浪費了:但這吳
羽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雷霆萬鈞,表面上看不出威力,實則下手極狠,陰毒之
處絕非正道手段,即便他沒這般厲害高明,光只橫插一槓,這突如其來的變數就
夠讓黑道聯盟傷腦筋了,更不要說此人如此厲害,看到他在辛婉怡的攙扶下退場,
想來兩人交情不淺,說不定此次拂云子能夠出場,便是出於此人算計。

  說來若非拂云子現身,還一副威風堂堂,隨時可以出手制敵的模樣,也不會
讓黑道聯盟早已計劃好的攻守手段出現這般大的破綻。雖說這三陣爭雄,拂云子
不能出手,但光他在此,對君山派穩定軍心的作用便強到了極處,即便曹焉及時
出現,有他在此前後夾擊能不能大獲全勝還很難說。若連這點都落入吳羽計
算……商月玄之所以如此難過,便是看穿了這一點。

  看著商月玄落敗之後兩邊弟子的表情,霓裳子已知不妙,即便自己能敗那祝
語涵,也非一舉之易,再加上一戒僧與夫明軒一戰,也是輸數居多,自己這邊只
怕在曹焉現身之前,就要輸得灰溜溜了,更不用說拂云子在場的影響。霓裳子輕
嘆一口氣,身形一飄,人已上了擂台。

  身形動作雖是輕鬆如意,霓裳子心下卻頗沉重。從登場以來,祝語涵便穩立
拂云子身邊,即便在霓裳子的注意之下,仍是冷冷地環視戰況。當吳羽被迫得連
連敗退之時,也沒露出半點異樣:就連商月玄敗北,也激不起她表情中的一絲漣
漪,可謂勝不驕敗不躁,雖是年紀輕輕便已沉著如此,要她臨場出現破綻可是難
上加難,即使內力造詣尚淺,此女也算得上是一方強敵了。

  雖然很想再看看情況,希望能從此女的動作之間看出什麼破綻來,即便再小,
也給克敵致勝多一分把握,偏偏商月玄敗得出乎意料之外,若讓一戒僧先上場,
再敗在夫明軒手下,自己與祝語涵這一仗就真的不用打了。知道這一戰捨我其誰,
霓裳子不由微慍地瞪了夏侯征一眼。

  如果不是曹焉不在場,讓己方人數雖眾,在可以出戰的高手數目上卻落於下
風,如果不是探子不知道辛婉怡已到了君山派,如果不是拂云子竟能出現……這
其中只要少一個如果,自己這一方也不會落入如此窘境。

  霓裳子心中雖怒,知道這一仗自己一方已敗,即便曹焉出現,最多只是接應
自己等人全身而退,要想扭轉乾坤怕是無能為力了,但她也不是這般輕易放棄之
人,即便這一仗黑道聯盟敗了,若自己勝了唯一一場,將來在聯盟中的影響力也
會大增,還值得賭上一賭。

  江湖不出人世,重男輕女之風也確實存在,何況錦裳門不只全為女子,所修
的還是以男女雙修之術為主。武功高手其實不多,在武林中更難讓人重視,若非
霓裳子努力護持,現在的情形還會更糟,想要出頭就非得大賭一把不可。

  她輕籲一口氣,清朗纖柔的聲音緩緩吐出,不動聲色之間柔媚之風已流散全
場。「接下來便換姑娘了,貧道霓裳子,還請姑娘出劍指教一番。」

  一來霓裳子吐語輕柔,在場中人多是江湖漢子,幾會聽得如此輕柔纖細的軟
語?幾個沒注意的只覺媚聲入耳,身子都快軟了:二來她登上擂台,眾人只見台
上一條修長的身影靜立,白裳粉繡、云髻高盤之中,秀麗柔媚的容貌間透著一絲
冰冷聖潔的氣息,隱隱然又有種冷豔的妖媚,全然相反的感覺混成了一種特異的
風情,即便早知霓裳子已有五旬年紀,早知此女放浪形骸,靠一身採補功夫才有
如此造詣,仍是身不由主地對她細細打量,那種本能的悸動再也難以壓抑下來。

  旁人雖是難以自持,但隨後登台的祝語涵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早在來此之
前,她便知道自己的對手多半便是此女,對她那聖潔凜然神情所掩飾的妖冷媚豔
早有所覺,俠女心中最憎惡的除了淫賊之外,就是此等煙視媚行的妖女,但現在
看她如此模樣,她竟也覺得胸中的僧厭之情減少了許多。她不由暗暗啐了一口,
心知敵人不凡,玉手按劍冷然對視,一點不敢有所大意。

  原先全然不知祝語涵生的何等模樣,夏侯征那邊傳來的情報,也只說祝語涵
乃是云深閣閣主武裳盈長徒,造詣在云深閣年輕一輩之中算是頂尖,甚至連年紀
都沒說清楚,還以為最多是個未滿二十的小姑娘,但此刻一見,此女微顯圓潤的
臉上黛目青眉,鼻樑挺秀,櫻桃小口似開實合,美貌間透著一股高貴嫻雅,如果
不是計算武裳盈的年齡,猜眼前此女超過三十歲都不奇怪,那目光冷潔得猶似月
中嫦娥下凡,顧盼之間讓霓裳子竟有一絲自慚形穢,原本的輕視都不翼而飛。

  知道對付這等高手,先下手為強最是重要,尤其這等名門正派中新出的子弟,
即便武功極高,臨敵應變的功夫卻仍欠缺,見祝語涵正要開口,霓裳子竟不搭話,
藕臂一展,兩道如雲飛袖已翩然而舞,右手袖捲向祝語涵身前,左手袖擊往她腰
側長劍。制敵還是次要,最主要的便是打亂祝語涵的攻守節奏,即便雙方都亂了
陣腳,實戰經驗豐富的霓裳子也可早一步恢復鎮定。

  眼見兩道飛袖直襲而來,表面上只似舞姬舞動迎賓的瑰麗嬌媚,實則卻暗藏
殺機,水袖擺動時雖無風聲,卻更顯得力道全收袖內,看來愈是輕巧威力愈是強
大。

  祝語涵柳眉微皺,卻沒有浪費時間罵上半句,上身微挺避過敵襲,嬌軀仰起
一道扣人心弦的美麗弧度,雪白勁裝緊繃之間,格外顯得胸腹之間的曲線豐潤撩
人,右手連劍也不拔,連鞘帶劍擊了過去,劍袖交觸之際,迸出數聲輕響,隨即
兩人便分了開來,分立擂台角落,冷冷對峙間,考量著接下來的攻守情勢。

  祝語涵還好,畢竟對霓裳子的武功戰術早有研究,對方招式雖來得迅疾無倫,
卻也沒脫出她原先的考量之外。但霓裳子表面鎮定,心下卻是驚疑不定,即便祝
語涵對自己早有研究,但正派子弟開打前先來上一場唇槍舌戰的習慣,卻不是這
般容易改的,她竟似全沒開口打算,反應如此迅疾,已大出霓裳子意料之外:尤
其方才袖劍交擊,內勁接觸了近十招,那是毫無花巧的內勁硬拚,此女雖稍落下
風,但功力著實精純,這等造詣怎麼也不像是武裳盈的弟子輩所能擁有的。

  尤其看著眼前祝語涵的妝扮神態,霓裳子愈發覺得不對勁,卻說不出不對勁
在哪兒。雖說剛出江湖的少年子弟喜扮老成,這等毛病霓裳子自己也有過,但眼
前這祝語涵也扮得太過火了吧?

  照說以武裳盈的弟子而論,這祝語涵就算再早投師,怎麼也不可能超過二十
五歲,但看眼前此女的容姿妝扮,愈看愈像三十許人,若非知道云深閣中老成凋
零,與武裳盈同輩的也只剩個血衣觀音衛纖如,其餘師姐妹諸如「飄香仙子」韓
彩蝶、「瑞雪梅香」簡若芸均已不知何往,其上再無元老,她還真要以為自己面
對的不是云深閣弟子,而是云深閣中頂級的年長高手了呢!

  只是武裳盈出關之後力退強敵,功力之深與容貌之美,早已在武林中傳揚開
來,與眼前此女大是不同,而衛纖如當年一戰後雖威名大盛,臉上身上卻也落下
了不少疤痕,怎麼看也不像眼前此女精潔完美、猶若冷月,霓裳子愈覺詭異,但
此時此刻,可是抽不開身子分析情報的時候呢!

  雖說衣袖柔軟,加上霓裳子身為女子,所練元功本就適合卸勁化力,但方才
她存心一試祝語涵的功力,激震之下藕臂不由微帶酸麻,便知這是因為自己存心
不卸勁化力,好試出敵人深淺,但這祝語涵的功力,卻著實不在武林中成名高手
之下。

  霓裳子突地靈光一現,心叫不妙,當年武裳盈接任云深閣閣主後閉關,便為
修練云深閣的吟松訣,一出關便力退強敵,想必身為長徒的祝語涵已獲傳吟松訣,
才能以二十出頭的年紀獲得如此高深的功力,甚至已是與自己相提並論!

  想到自己也不知出賣了多少次色相、採補了多少男子,才能得今日的一身功
力,此女卻是輕而易舉地便與自己相提並論,霓裳子心下的感覺也不知是妒是
羨。

  她強壓下那紛亂的感覺,心知若自己今日勝不得她,以後待祝語涵吟松訣大
成,勝她的可能性更是絕無僅有,一聲清叱,飛袖已出,藕臂急舞,如蠶絲織繭、
似蛛網包覆,白裳飛舞之間,不住向祝語涵身邊席捲而來。

  原本打定了以不變應萬變的打法,祝語涵冷眼看著霓裳子一雙飛袖在四周捲
動飛舞,卻是一步也不稍挪,突地目光一閃,似是看穿了霓裳子的手段,手中長
劍終於出鞘,向著四周空處削斬。

  旁人還以為祝語涵發瘋了,竟向著無人之處亂打,卻立時驚得目瞪口呆,只
聽著祝語涵空自揮斬之間,響聲四起,似乎她斬的不是空處,而是敵人的兵刀一
般,叮噹聲響間霓裳子竟自挫退,雙袖收回,纏出了一道迷霧護在身前,只見對
手連人帶劍化成一道白芒,直射霓裳子而來!

  沒想到祝語涵來得如此之快,霓裳子陡地一驚,方才祝語涵那幾劍看似劈在
空處,卻招招擊在她隨著水袖飄舞,暗置在祝語涵周身的絲索之上。

  雖說絲索軟不受力,但祝語涵力道運用得宜,霓裳子仍是受到了影響,偏偏
她便選擇此時出手,這一劍來得好快,連長劍破空之聲都被祝語涵的身影拋到了
後頭,顯是用上了全力,那冷森的劍尖轉瞬已至眼前!

  幸虧霓裳子行走江湖數十年,臨敵經驗極其豐富,雖被祝語涵長劍之威弄得
胸口一窒,但順著那力道連退幾步,卻也為她爭取到了應變的時間。只見已退到
擂台邊的她向後一仰,整個人彎成了一個大圓,高聳云髻幾與纖是相觸,這般柔
軟度便武功再高的女子也是難能,流云水袖輕柔無力地拂起,不僅險而險之地避
過了長劍穿胸之禍,甚至還立時反攻祝語涵胸腹之間!

  沒想到霓裳子反攻如此之快、如此之準,一轉眼間台上形勢已變,她不只避
過祝語涵併力一擊,還立時反攻,不愧當今高手。旁觀的君山派高手不由驚呼出
聲,尤其一個立在拂云子身後的年輕女弟子,更緊張得衝出了好幾步,直到被身
旁人阻攔才停下步子,目光中滿是惶急之色。

  也難怪他們如此驚慌,除了一些眼力不及、看不出場中情況之人外,拂云子、
夫明軒眼光都極高,一眼便看出不妙,先前霓裳子暗中佈索,無聲無息到難以發
覺,顯然是她壓箱底的本領,旁人前所未見,若非祝語涵長劍劈下,發出了兵刃
交擊之聲,連他們這等眼光都無法發覺其中底蘊,想來不只霓裳子布索的手段特
異,這絲索該也是奇珍異寶,才能如此施為。

  心驚敵人手段高明,方才一擊乃祝語涵全力施為,人劍合一有去無回之招,
為的就是趁此時機,一口氣擊潰眼前強敵,沒想到霓裳子竟還有救命絕招,這一
下反弓嬌軀,似從鐵板橋中演化而來,彎得之深、避得之徹底,其中之難卻非旁
人能夠想見,君山派中更無旁人能有,便是有夫明軒這等修為,也沒有霓裳子這
般的柔軟度。

  若祝語涵那一擊只用了七八成力,霓裳子這一弓身,反應的能力大大減低,
長劍只要輕輕下擊,立時便勝敗分明,可惜祝語涵這一劍用上了全力,眼前一花
長劍已衝過了頭,要變招卻是來不及了:加上臨急之下,霓裳子這一下反攻,能
施用的力道不過兩三分,若是正常狀況下,打在祝語涵身上只當是搔癢,偏偏祝
語涵這一招用力過猛,全身功力都凝在劍尖,雖是大大增強了威力,但凡事有利
有弊,卻也使得她防護之力大大降低,這一下若挨得實了,必是重傷無疑!

  長劍一失手,祝語涵心下一凜,她可沒想到對手還有這般救命絕招,尤其隨
之而來的便是胸腹之間一股勁力奇襲,幸得她反應得快,臨急中也不知怎麼用力,
身形竟還能加速,胸腹要害避過了霓裳子強襲,這一拂只能拂到她腳上去,還是
因為霓裳子一擊不中,便馬上變招的緣故。

  感覺到足尖處勁力變幻莫測,那云袖竟化拂為卷,顯是想纏住自己雙是,到
時候若向外一送,剛好把自己送下台去,又或是讓這水袖纏緊自己雙是,迫得自
己難展身形,輕靈翔動的劍法難竟全功,與她相鬥下勝算便微。

  只是高手相爭便在頃刻之間,避過了胸腹要害受襲,爭到了這片刻,祝語涵
運功雙是,在襲來的水袖上一點,整個人便飄飛向上,輕輕巧巧地落到擂台上頭。

  這幾招兔起鵲落,飛快漂亮已極,加上兩女均是天姿國色,分開之後便不進
招,只凝立台上就好像方才那幾招交手不存在那樣,眾人哪曾看得如此精彩的過
招?竟情不自禁地叫好起來。

  趁著祝語涵退開的時刻立起身子,調勻胸中亂成一團的呼吸,霓裳子表面鎮
定,背心卻已被冷汗濕透。方才那布索的手法,乃是她所修「天羅三變」的絕學,
那天羅絲系在苗疆求來的蠱絲,本身雖已煉得再無半絲毒性,卻是刀劍難傷、堅
韌至極,加上天羅絲細到肉眼難辨,霓裳子以往此招出手,無不手到擒來,哪裡
想得到今日卻被看穿?若非她還有這柔軟無比的救命絕招,只要方才弓身時慢得
半晌,或柔軟度稍差,被祝語涵這一劍穿心,便不死也要丟了半條命。

  只是驚心之下,霓裳子疑惑愈增。祝語涵看穿自己的手段,或許還可說是云
深閣傳人目光高明,但祝語涵避過自己反攻的迅疾反應,臨急加速、一點一躍之
間的力道拿捏之精準,卻非身經百戰、臨敵經驗豐富的好手莫辦,除非云深閣平
時授徒就是幾近實戰的生死相拚,否則她一個新出道者怎會有這般迅捷的反應?

  難不成此女不是祝語涵,而是其他不知名的俠女?

  暗自啐了一口,霓裳子暗罵自己亂想。若只是尋常女子或許還能找人假扮,
但對手卻是個不輸自己的高手,君山派臨急之下,如何有這閒情逸致玩扮裝遊
戲?

  這扮裝又是所為何來?

  殊不知霓裳子暗自驚疑的當兒,祝語涵也是心下著慌。她雖是不齒此女為人,
是以下手間用上全力,心下卻難免對這以色相事人、以採補練功的女子有所輕視,
不然也不會全力出手,全然忘卻要留下一分力道調節自己元功,以利不時之需的
要點,結果剛剛那一下險些就著了道兒,現在雖看似無事,芳心卻也跳得好快,
好不容易才養好身子,她可不願隨隨便便又傷上一下。

  看似隨意地向後纖手輕揮,像是要君山派的人別太過擔心,祝語涵冷目盯向
霓裳子,目中輕蔑之意蕩然無存,連不齒之心雖然難免,卻也消失了一半,早沒
了一開始時的劍拔弩張,只是純然劍手相交時的謹慎與冷靜,那模樣看得霓裳子
心下愈疑。

  照說自己聲名不佳,武林正道俠女看到自己多是惡語相向,打得過自己的便
招招取命,打不過自己的也不會有好臉色,加上方才招式往還間驚心動魄,彼此
都差點丟了小命,照說祝語涵該是恨意愈升,恨不得馬上殺了自己。

  可是現在從祝語涵的目光來看,雖說不齒之意仍然難免,情緒動搖卻已消失
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高手相爭之時的小心謹慎,這等修養、這等境界除非老於戰
場的好手否則難臻,云深閣這初出茅廬的俠女,未免也老練得太過分了吧?

  櫻唇微綻,霓裳子雖是想問,話到嘴邊卻又閉上了口。與正道俠女談話,對
方嘴裡可不會有什麼好話,與其自取其辱,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

  【第三卷】第五章:初陣分曉

  相對的兩女沒有動作,旁人也看得心驚膽跳,一時間場中靜到連根針落在地
上都聽得見。

  別人不說,就連黑道聯盟眾人也是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霓裳子向來以流云飛袖著名,一雙水袖雖柔,但灌注功力之後,卻是可柔可
剛,能鞭能劍、或槍或戟,變化多端處令人難以預料。

  但方才霓裳子那暗中佈局的狠招,即便以一戒僧等人的眼光,在被祝語涵戳
穿之前卻也無人發覺,端的是暗箭難防,即便以商月玄與她相交之久,也未曾知
曉她有這般高明的隱藏絕招。

  想想若換了自己在台上與霓裳子相對,恐怕到死都不知是怎麼一回事,聽方
才祝語涵的長劍與那絲索相交之聲,這絲索雖是細到目不能見,卻著實堅韌,只
要想想激戰之中,突然發覺自己手是或兵刃被纏縛住,一時動彈不得,高手相爭
便是這瞬間,只怕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雖說每個江湖人或多或少都有獨門的絕招,平時絕不示人,乃是救命關頭時
的壓箱底手段,但霓裳子這功力實在太過詭異,令人想不戒備都不行:不過更驚
人的是,連祝語涵這初出江湖的小女娃,竟也能看出自己等人看不出的異徵,眾
人心驚之間,對云深閣不由戒心更重。

  祝語涵這徒弟輩的已然如此,衛纖如名動江湖、武裳盈威名更盛,又會是何
等高明人物?想到這等高明對手已是立在自己的對立面,便連一戒僧都不由變色,
更不要說夏侯征又或晏駕幽等人了。

  心思混雜之間,台上爭鬥又起,這回霓裳子似學了乖,雙袖翔如蛾飛蝶舞,
間中絲索暗藏,姿態美若天仙之舞,卻是威力十是,偶爾沒掌握住力道,擊在擂
台地上時飛灰迸散、痕跡顯然。那可是出名堅硬的大理石所制,旁人不知,但君
山派的弟子卻瞭解那石之硬,光看那痕跡,原本對這惡名昭彰女子的輕視之心,
不由都飛到了九霄云外,暗自慶幸與她對決的不是自己。

  不過霓裳子招式雖美,對面的祝語涵也沒落了下風,招式揮灑間看似威力平
平,不過是江湖上常見的一套三才劍法,但在她使來卻是招招封阻住霓裳子的進
擊,無論對方如何示弱或強攻,水袖總攻不進祝語涵周身數尺之內,長劍舞動之
間,不像霓裳子那般美若仙舞,卻格外有一股高貴典雅的氣息,眾人不由看得心
蕩神馳起來。眼前哪裡像是以武相爭的戰場?根本就是兩位從天而降的仙女,正
不甘示弱地展現出彼此最柔美端麗的一面,互相比試誰更美麗動人一些。

  旁人看得發怔,一戒僧、晏駕幽,甚至是傷勢仍重的商月玄可不敢就這麼發
呆下去。台上兩女雖都舞得勾人心魄,手舞是蹈之間美得驚人,但三人的目光卻
都牢牢鎖緊在祝語涵身上。

  畢竟云深閣雖已許久不出江湖,但看武裳盈派出這等高明弟子相助君山派,
一是為了與拂云子的情誼,二是為了揚云深閣威名,可諸心皆是一幫一派之主,
往更深一層想,說不定便是云深閣即將進入江湖的先兆。

  便不說事後是不還相助君山派,單眼下這一仗,便可知云深閣若入武林,黑
道聯盟縱不首當其衝,至少也排得第二,如今有此機會探看云深閣的武功,自然
不能放過。

  尤其云深閣的成名功夫,除了那「吟松訣」外,便是高妙莫測的劍法了。

  「吟松訣」主為內力修為,其神妙自非肉眼能見:但云深閣全為女子,所修
又是劍法,這便注定了她們的劍法走的是輕靈翔動一路,絕不可能靠力道或威重
取勝。

  身為武裳盈首徒,祝語涵獲傳的必是其中精髓,只要自己這些老經驗的江湖
人多看得幾次,便不能窺其全豹,至少也能理出一個頭緒,詳加研究之後,爾後
若有機會碰上云深閣中人,便不能侈書全破必勝,臨敵之時好歹也多幾分把握。

  不過祝語涵似也看穿了這一點,所使的只是武林中極其常見的一套三才劍法,
只在招式變化中別出機心。劍舞雖是好看,威力卻不甚大,但眾人才剛被商月玄
與吳羽的一戰震懾,心知對方打的是綿裡藏針的戰術,表面上無甚威力,只在突
如其來的神來一筆,才知敵人之強,是以眾人絲毫不敢放鬆目光,牢牢盯著祝語
涵手中劍,心想著你再能掩飾,早晚也得露出破綻,只等著祝語涵反守為攻,又
或在激戰中不自覺地使出云深閣的精妙劍法,這一戰便不是白打了。

  但台上的霓裳子表面上書笑晏晏,與祝語涵的冷若冰霜恰成反比,背心卻早
寒得透了。「開始時她還欺對手便受明師所傳,功力經驗終究比不上自己,恃力
搶攻之下,卻被對方看似軟弱無力、實則綿裡藏針的招式逼得冷汗直流。若非知
道自己一旦示弱,對方得意之下攻勢更強,撐著神情一若以往,只怕早要被看穿
她的窘境了。

  只是霓裳子造詣終究高明,數招失手之後轉攻為守,五分攻勢五分守勢之間,
恰恰逼住了祝語涵節節進逼的長劍,流云水袖與透明絲索時而分進、時而合擊,
相互掩護之下,迫得祝語涵得分出心神應對那變幻莫測、毫不重複的攻勢,漸漸
讓霓裳子把局勢給扳了回來。

  雖說手上壓力漸輕,霓裳子卻不敢掉以輕心,她的質本領「天羅三變」一出
手便被祝語涵看穿,驚得霓裳子手上功夫都弱了三成。雖說漸漸扳回一城,但對
面的祝語涵攻守之間整然有序,方才的咄咄逼人被自己打消之後,竟沒花半點時
間在自怨自艾上,攻守調整得如此平衡,讓霓裳子雖漸佔上風,要勝卻還得花上
一番功夫,想不到年輕一輩有如此高手,霓裳子自得當心。

  眼角偷偷飄向自己人的陣營,卻見眾人的目光牢牢盯在祝語涵身上,一時心
下微妒。霓裳子雖也知道,他們之所以全心盯住祝語涵,為的是觀察云深閣的高
深劍法,身為女子、還是個美貌女子,卻沒能讓眾人注視自己,霓裳子心中那不
悅仍是難以抹滅,偏偏又不好就此收手。

  即便身在武林,但身為女子,要強好勝之心終不若男人般強烈,若只是關乎
自己之事,霓裳子早就出聲喊停,寧可算成平手也要收手,一來她有自知之明,
要勝眼前這祝語涵絕非三五百招之內可成:二來再繼續這樣下去,就算能勝,自
己的精妙功夫也要被旁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武林行走之人,武功便是唯一的屏障,一旦底牌盡現,除非真有旁人難及的
功力造詣,否則離死也就不遠了。霓裳子深知其中利害,自不願讓旁人有盡觀自
己本領的機會。

  只是這一場,黑道聯盟已難勝利,即便自己贏了,一戒僧多半也非夫明軒敵
手,這一仗自己勝了,在眾敗者當中自是威風無限,錦裳門的威勢也要上升不少,
否則她也不會如此盡力。

  本門的威名與自己的底牌,兩邊互相撕扯,在霓裳子心中不住掙扎,若非祝
語涵雖是劍法高明,功力也頗不弱,終究遜了她半籌,這樣分心亂想,只怕霓裳
子早要敗陣。

  又接得幾十招,霓裳子陡地發現不對。祝語涵的三才劍法中,隱隱透出了另
一種劍法的形態,顯然她已難掩飾自己,招式套路雖仍走得三才劍法路子,自己
的真本領卻漸漸顯露。

  只是這劍法卻看得眼熟,霓裳子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接得數招,思
路一通心下便即雪亮。她猛地水袖一震,彈開了祝語涵的長劍,輕身跳出了圈子,
隨手揮了揮:「這一戰……就到此為止吧!」

  「嗯?」從出場以來,祝語涵第一次發出了聲音,雖只單聲,清冷之意仍透
人心扉,聽得黑道聯盟眾人心下微動。激戰之後還有此等功力,眼前這祝語涵的
功體雖仍不若自己等人深厚,較之夏侯征等二號人物,卻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云
深閣類她之人還有幾位,此處便絕不可輕犯!

  「若爾後還有機會,姐姐很想試試妹子的真本領,至於現在嘛……還是算了
吧!」

  似沒看到商月玄等人暗打眼色,要她繼續纏戰,好逼出云深閣的真功夫來,
霓裳子書笑晏晏,纖手輕拂鬢邊,流過幾絲散掉的秀髮,輕輕按著那欺霜賽雪的
嫩膚,配上唇邊那似有若無的笑意,柔媚嬌豔的風流模樣,當真美得奪人心魄,
即便祝語涵頗輕此女,一時間竟也被那媚態吸緊了目光,怔了半晌之後才回過神
來,聽著她接下來的話語,頰上卻不由飄起了一絲紅暈。

  「實是可惜了,妹子如此麗質天生,卻得擺個冷冰冰的模樣,拒人於千里之
外,全然浪費了身為女人的天賦……」不住搖著頭,霓裳子一副很可惜的樣兒,
看向祝語涵的目光中竟再沒半點爭戰之態,那火熱露骨的目光,在她那天仙一般
的容姿襯托下,不只是君山派的男弟子們睜大了眼,連黑道聯盟中的江湖漢子也
有不少被她的軟語呢喃勾走了魂。「若妹子肯入我門來,讓姐姐教你對付男人的
法門,少則三月、多則一年,包管妹子眼兒一飛,男人就拜倒石榴裙下……」

  「哼!」連口都不開,似是聽不得霓裳子這等污穢言語,祝語涵按劍向前走
了一步,冷森的目光直瞪著霓裳子在鬢角頰邊輕滑的玉手,似還在預防對手隨時
可能暴起發難,再不願與此女目光交觸,那模樣看得黑道聯盟這邊夏侯征與晏駕
幽等人暗自搖頭,卻不是對祝語涵,而是心下暗罵。

  霓裳子的媚功雖是男女兼收,但云深閣高弟何等定力?又是最厭這種煙視媚
行的女子,她這樣口舌輕薄,非但不能削弱對方戰意,反而在羞怒之下,說不定
還會激起對方暗藏的潛力呢!

  「不願意就算了,不過啊……妹子,姐姐這提議隨時有效,你若哪天不想幫
君山派了,就到姐姐這邊來,讓姐姐試試你的真本領,到時你我切磋切磋,心得
交流下各有裨益,豈不美哉?」

  嘴上說的輕輕鬆鬆,腳步卻慢慢向台下走,眾人一見便知,霓裳子嘴上大佔
便宜,姐姐妹妹叫的好不親熱,實則是怕了眼前此女,再不願繼續打下去,才用
這理由退下台來。

  想來君山派名門正派,也沒辦法硬說自己勝了,如此平手結局,雖不甚利於
黑道聯盟,但時間也拖了、架也打了,打不贏這也是難怪,畢竟這祝語涵的武功
著實高明得驚人。「戒僧等人自忖,就算換了自己上陣,也未必能表現的比霓裳
子更好了,雖心下仍有不悅,卻也不想隨便開口惹事。

  下得台來,祝語涵牧起了長劍,退到了拂云子身邊,而那隱在拂云子身後的
年輕女弟子卻是忙不迭地趕上前來,扶住了祝語涵,顯然對她頗為親近,兩女很
快地便退到了拂云子身後。

  雖說這一仗勝負難分,祝語涵上台下台時一般的表情神態,顯然沒受到什麼
傷,應該還有續戰之力,但君山派中人卻是個個垂眉斂目,別說嗔怪她不肯再打
下去,就連大聲點的呼吸聲也不會有,那模樣好像祝語涵不是親近門派派來的普
通弟子,而是個友門長輩般,顯然此女年歲雖輕,但云深閣的威名,加上她方才
展露出的武功,確實讓君山派為之心服,再不敢有半句閒書。

  當然,若換了君山派本身的高手,明明再打下去仍有勝機,卻選擇這樣不分
勝敗的退下台來,早要被同修的師兄弟罵得要死了,即便是輩分較低的弟子,看
他這樣不肯為本門盡力,嘴上不說也必腹誹:但祝語涵終究是友派援軍,能來此
為本門助拳已是上上大喜,看她方才與霓裳子交手的種種,雖說美輪美真,卻也
險到極處,能拼成這樣不分勝負之局,也真難再要求什麼了。

  扶著祝語涵退到拂云子身後,辛婉怡連忙趕了上來,伸手試了試祝語涵腕脈,
好半晌才松了口氣,對著那年輕女弟子含笑搖了搖頭,似在說祝語涵沒什麼事,
那一臉憂急的女徒這才籲出了一口長氣,卻仍是淚眼盈盈地牽著祝語涵的手,絲
毫不肯放鬆,像是怕一放鬆她便會離己而去。

  看著君山派這邊的種種,黑道聯盟眾人雖也帶疑,心驚之色卻佔滿了每個人
的臉上。商月玄輸給那名不見經傳的吳羽,已是怪事,但對方佈局機深,先示弱
誘敵,趁商月玄全力出手,破綻顯現的當兒全力一搏,乃是弱者應敵強敵時的上
佳表現,最多也只奇怪對方何時有這等援軍?

  但霓裳子被逼成了平手,卻是大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那祝語涵雖是名門高徒,
但霓裳子功力深湛,竟連精招輩出之下也難以克敵,黑道聯盟這邊不由氣勢大餒,
好些弟子已慢慢退到了後頭。

  「怎麼回事?」不像夏侯征等人悶著氣在肚子裡,商月玄湊近了下台來的霓
裳子,聽出她呼吸微促,顯然方才接戰雖才三百餘招,對她而書卻是一場苦戰,
「怎麼這麼早就停了手?」

  雖說嘴上問著,其實商月玄心下也已有了底。他方才冷眼旁觀,雖說身不在
局中,沒法像霓裳子這當局者一般,夠從實際接戰上頭看穿對手的底子,但仔細
觀察之下,卻也發覺了不對。

  祝語涵這名門弟子所仗恃的並非高明劍招,反而是深厚功力、嚴謹劍法及經
驗累積出來的臨機應變,先前自己等人所預想的缺點反而是她的長處,怎麼也不
像是剛出茅廬之人。

  「咱們上當啦!」自己才一下台,祝語涵便收起長劍,一語不發地向君山派
那邊走去,似是光能撐個平手也就夠了,並不多心來與自己做口舌之爭,霓裳子
暗暗搖頭,心知自己的看法恐怕是正確的。

  她壓低了聲音,連兩場不勝黑道聯盟士氣已墮,若再傳揚出去黑道聯盟根本
上了大當,士氣墮進了谷底,便想退也難了,此刻她已不對曹焉等人抱著指望,
只希望自己能全身而退:「眼前這女子根本就不是祝語涵,君山派好個李代桃僵
之計,曹老大那邊……想必要吃大虧了。」

  「是嗎?」雖看不出此女究竟是何等人物,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剛出江湖的名
門弟子,商月玄暗自嘆息,到此時他才聽出霓裳子方才所言是什麼意思。她說要
討教對方的真本領,顯然便是暗示對手,這假冒之計已被看穿,否則對方未必落
在下風,哪裡會讓霓裳子這般輕易退走?

  「那劍法中,有著『廣寒冷月』劍法的影子,再加上這年紀、這功力,」霓
裳子搖了搖頭,她雖看穿了對方身份,但輸得並不心服,若早知道對手的真面目,
她一開始便會選另一種戰術,也不至於這般窩囊的敗下陣來,如今卻是步步受制,
等到發覺真相時,雖有再戰之力,要勝已難了,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才不是
什麼祝語涵,根本是『冷月仙姑』邵雪芊,瞞得可好了!」

  「喔!」聽到邵雪芊之名,商月玄也微微搖頭。早先來此之前,眾人便先演
練過戰局,君山派會有什麼援軍也先行預計過。姬平意是君山派長徒,邵雪芊又
是姬平意之母,與君山派何等關係?黑道聯盟既有圖謀君山派之心,照理說自然
不會漏了邵雪芊來援的可能性。

  偏偏先前曹焉話說得那麼滿,又兼棲蘭山莊被滅之事已傳了出來,眾人心理
上就把邵雪芊從這陣仗中排了出去,否則以黑道聯盟諸人的武林經驗和見識之豐,
看場上人那年紀、那模樣,哪裡還會把她和云深閣初出茅廬的小弟子弄混?

  照說眾人早該看穿此點,現在卻是被自己先入為主的成見所瞞,不然「冷月
仙姑」邵雪芊武功雖高,與霓裳子相較尚弱上些許,若早知對手是她,而非誤以
為是那不知根底的云深閣高手,早有準備之下,無論如何也不會打成這般縛手縛
腳。

  本來曹焉選擇以前後夾攻之計會在黑道聯盟中取得贊同的原因,雖是十二連
環塢勢力最強,又兼預測了棲蘭山莊之滅,是以影響力大增,但最重要的,就是
君山派高手凋零。

  黑道聯盟勢盛,也真能人多欺人少,否則前後夾攻之計看似漂亮,但一旦被
敵人識破,敵方又有單獨擊潰其中一方的實力,前後夾擊往往就會變成平白分散
戰力,慘遭各個擊破的可能性往往大增。

  沒想到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已然覆滅的棲蘭山莊,竟還能生得出人來援護
君山派,還是最麻煩的「冷月仙姑」邵雪芊!何況她不來則已,一來還帶了個辛
婉恰一起,若非辛婉怡巧施妙手讓拂云子恢復戰力,給君山派找了塊巨大的定心
石,黑道聯盟也不會如此進退失據。

  只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這邊三陣分勝負局勢已破,商月玄敗陣、霓裳子
拼和,就算接下來這一場,一戒僧僥倖勝過夫明軒,一勝一負一和,三場不分勝
負之下,君山派這邊一定是壓陣的拂云子出馬,即便黑道聯盟舌燦蓮花也阻之不
住。偏偏這人威名夙著,非欺他老病黑道聯盟還不敢來,無論拂云子還剩下幾成
武功,黑道聯盟這邊都無人能敵,無論如何是勝不過君山派了。

  本來這邊不勝,還可期待曹焉那邊輕兵進擊,攻破君山派重地之後,與自己
這邊前後夾擊,拼著損失慘重,也要把連同拂云子在內的君山派勢力一網打盡:
但既然邵雪芊出現在此,就算棲蘭山莊被滅的消息不是敵方的苦肉計,威天盟那
邊真沒餘下戰力來援君山派,光只理應出現的祝語涵留在君山派重地,就已是夠
證明君山派對自己這邊的分兵突襲、前後夾攻之計,就算不知道個十是十,也該
是早有預防,否則兵凶戰危,如何有放個這般強大的王牌在外頭遊蕩之理?

  輕兵襲敵後本來就是打個突然性,若敵方已然有備,又或留守的實力是夠力
敵深入敵後的輕兵,這場突襲便已注定失敗,再無翻身之理。一旦深入敵後的輕
兵,發覺對方早已知道自己的意圖,說不定還備下陷阱以迎,那心理上的打擊,
是夠將十成功力壓低到六、七成,更不用說曹焉與祝語涵的武功還不知道誰高誰
低哩!這下子這一仗,黑道聯盟可還真輸得夠嗆的了!

  見商月玄兀自沉吟,霓裳子也知道這老友心下的打算。曹焉那邊已不能指望,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這邊得全身而退,就算夏侯征還想負隅頑抗,強撐到曹焉
出現,自己這批人也非得迫他就範不可。但她心中卻有另一個疑惑未解,讓霓裳
子雖下得台來,一雙美眸仍追著邵雪芊不放。

  照說以邵雪芊的年齡氣質,就算保養得法,一點沒有老化之態,但再怎麼妝
扮掩飾,終究不能與祝語涵那般的年輕俠女相提並論:但在霓裳子眼中看來,邵
雪芊非但沒因姬園之死,或棲蘭山莊之滅憔悴多少,眉宇之間反而隱含春色,就
這鮮麗的血色讓邵雪芊看來年輕了許多,加上黑道聯盟眾人對祝語涵一無所知,
才讓邵雪芊能瞞過眾人耳目,幫君山派多拼了一場和局。

  只是那種春色豔彩,若非身得奇遇或得服異寶,使功力突飛猛進,那就只有
被男人盡情寵幸疼愛過的女人才會有。以她方才交手的經驗,邵雪芊功力並沒有
突然增長多少,感覺上與傳聞中的她也差不多,前者的可能性已可排除,唯一的
可能性就只有後者:但姬園已死數年,這消息絕不可能有假,到底是什麼際遇,
讓貞節端莊如邵雪芊,也將清白貞節棄若敝屣?

  尤其那血色與她的肌膚氣質看來如此調和,表面上竟全沒看出破綻,若非霓
裳子久歷云雨,只怕也看不出來,很明顯的邵雪芊所經的男女之事絕非一兩次而
已,並且對方說不定也是精於床笫雙修之道的高手,才能讓因男女之事而起的神
情變化,與她那矜貴莊嚴的氣質合而為一,說不定還用男女雙修之法,讓邵雪芊
另闢蹊徑,令已臻瓶頸的她功力大進,現在雖還沒多大進展,但若再多給邵雪芊
數月辰光,只怕便是毫無心計摻雜的平手相爭,霓裳子也不再是她對手了。

  但能夠讓邵雪芊拋棄貞節的究竟是何方高手呢?

  幾乎是立刻,在霓裳子的心中就浮現出吳羽那張醜陋不堪的臉孔。自姬園死
後,棲蘭山莊即便在威天盟中的聲威也大挫,照說山莊之中不會藏有什麼神秘高
手:君山派雖有高手,但便不論君山派自詡正道,所修功夫與男女雙修之道大相
逕庭,光看姬平意的面上,拂云子或夫明軒都做不出這種事,怎麼看都只剩吳羽
有此可能。

  只是他那張臉對女人的吸引力實在太差,霓裳子將心比心,就算是自己閱人
多矣,光只為了增進功力,也不會輕易選上如此醜陋之人。如此說來這吳羽恐怕
真有過人之處,讓邵雪芊表面上雖未顯露,心下卻已愛他到了極點,否則若只是
力所未逮才失身於他,光只現在她與君山派站在一起,就算不將此事暴露出來,
以拂云子與夫明軒之能,要在暗中了結此事也絕不為難。

  不過光看吳羽方才與商月玄的交手,便知此人不只武功不凡,心計只怕更為
高明,若不說那張臉,光論內涵,也確實有其本領,若再加上高明的床笫功夫,
要把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也並非不可能,只是要讓「冷月仙姑」邵雪芊此等俠女身
心俱迷,卻也不是這般簡單的事,若真的是他,此人的內涵只怕遠超想像……

  想到了此處,霓裳子地一驚,抬起頭來在君山派的人眾之人搜尋,卻是一
無所獲,待得與商月玄的目光一觸,一個念頭立時在目光中交換:「大事不妙!」

  本來雙方人數都不少,就算消失了一兩個人,專注心神在擂台上戰況的眾人
一時間也未必看得出來:但那吳羽的臉太過惹眼,方才勝商月玄又勝得大出鋒頭,
讓眾人不得不注意他的存在。

  只是若非邵雪芊退到拂云子身後時,辛婉怡出手為她號脈,讓霓裳子等人突
然想到,明明才剛退下去,也是交給辛婉怡診治的吳羽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只
留辛婉怡一人在此,只怕直到一戒僧與夫明軒戰後,黑道聯盟已輸得只能摸摸鼻
子退回去之時,才會發現這人早不知何往。

  若光只是一個人臨時不見,本來也激不起太多漣漪,但一想到曹焉猶在敵後,
商月玄何等才智?立時發覺情形不對。

  君山派將祝語涵放在門中重地,還可說是因為有邵雪芊來援,為了騙過黑道
聯盟的舉動,但現在連吳羽也不見了,這絕不是兩戰一勝一和,佔了極大優勢的
君山派所應為之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對方已發覺了曹焉的行動,為免祝語涵形單勢孤,才特
地讓吳羽回援,好應對曹焉的行動,讓黑道聯盟雖是雙管齊下,事到臨頭卻是兩
頭落空,一點佔不了好處。

  偏偏人在敵後,無論是派人通知或用信鴿聯絡都來不及了,曹焉對現場的狀
況一無所知,只怕現在還得意洋洋,一方面以為正面迎敵的自己這邊該可輕易獲
勝:一方面又欺君山派留守無人,打算輕輕鬆鬆地擊破君山派腹地,再與自己這
邊會合之後,高奏凱歌,哪裡想得到辛婉怡施救後拂云子復出、又有吳羽和邵雪
芊來援,原本勝算在握的黑道聯盟,現在已是岌岌可危?

  知道此戰已是不免,商月玄與霓裳子互打個眼色,正打算拉一戒僧與晏駕幽
過來商量對策,沒想到晏駕幽是過來了,一戒僧卻是一揮禪杖,僧袍飄動之間,
人已經上了擂台。

  禪杖雖是隨手一插,卻在擂台的大理石地盤上立得穩如泰山,禪杖插地的四
周卻沒見半點裂痕,顯然一戒僧存心示威,手上用的力道控制絕妙,只集中在禪
杖之上,一點沒有外溢出來。無論黑道聯盟或君山派都頗多識貨之人,這一下登
時令黑道聯盟叫好不斷,連君山派那邊眾人臉上都不由浮現憂色。

  雖說早知一戒僧乃玄袈教之首,武功之高絕非等閒,雖說夫明軒也幾次警告
眾弟子,絕不可小看了此人,但聽說一戒僧連續幾次在夫明軒手下吃虧,加上前
頭勝得輕易,心神大暢之下得意志形,君山派眾人難免小瞧了他,來此之前甚至
無人擔心夫明軒要面對的這一戰,心神全放在另外兩場上頭,直到此刻一戒僧稍
展身手,才將難免輕敵的君山派眾人狠狠地打醒過來。

  見一戒僧雖不言語,無言無聲中放出的威勢卻是如此威懾人心,就連冷若冰
霜、彷彿天塌下來都不為所動的邵雪芊都不由變色。她雖知一戒僧這和尚不好對
付,但他是夫明軒的問題,想到先前的戰績,連她都難免輕忽了些,直到此刻才
想到,這一仗未必如想像中的輕易。

  一揮袍袖,夫明軒緩緩步上擂台,腳下落地無聲,步上擂台之際那禪杖卻是
漸漸震動起來,激得銅鈴亂響,原本垂眉斂目的一戒僧也不得不伸手握住禪杖,
可禪杖上的銅鈴卻仍顫抖出聲,聲音時大時小、時顯時滅。

  即便隱然無聲的片刻,仍有種異常的激動直透人心,光只看著場上禪杖的異
動,就好像那銅鈴的顫動顫到了心裡頭般,震得場下眾人一時問竟連大氣都不敢
透一口。

  雖說場上對峙的兩人都沒開口出聲,但光看禪杖震動不休,也知兩人暗中已
然較上了勁,表面上雖是不分高下,邵雪芊心下卻暗暗擔心。

  她自然知道夫明軒之所以如此,為的就是延續吳羽與自己好不容易激起的氣
勢,但他修為雖高於一戒僧,差距卻也只伯仲之間,偏生眼下一戒僧手扶禪杖,
夫明軒卻是隔地施勁,一個直接一個間接,這種暗中較勁對夫明軒可要不利得多,
更不要說再這樣繼續下去,比勁力的消耗對一戒僧要有利些,可千萬別影響到這
一戰的終局啊!

  偏偏人已上了陣,按武林規矩旁人絕對插手不得,何況邵雪芊也知道,自己
方才對決霓裳子表面上稍佔優勢,可那卻是因為敵方一開始就誤判局勢,要比真
實本領,重傷初癒的自己未必能拚個平手。若自己現在強出頭,要是激得霓裳子
與自己再戰一場,對君山派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知道吳羽既退,自己這邊只剩下夫明軒壓得住陣腳,若他真有疏虞,接下來
的局勢可就不妙了,此刻最好的手段,便是與對方好生拼拼口舌,賭一賭一戒僧
不敢出手,這樣才能全身而退。

  想到此處,美目不由飄向敵陣,卻見霓裳子也正觀望自己,唇角飄出一絲若
有似無的笑意,看得邵雪芊不自覺地微羞,她這才發現不妙。為了讓傷勢提早痊
癒,好應付此戰,這幾日她與吳羽夜夜大行雙修之法,靠著吳羽的引領才能及時
傷癒:但萬事有利有弊,這做法便能瞞得過姬平意,可未必瞞得了拂云子又或夫
明軒,只是大戰在即,權衡輕重緩急之下,夫明軒才沒說穿。

  但看霓裳子那表情,似乎是看穿了什麼,原本以邵雪芊的性子,無論霓裳子
說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但現在心裡有鬼,加上想到霓裳子在男女之事上的經驗
本領,只怕比長居崖下的吳羽還勝上一籌,自己拋棄羞恥與吳羽合籍雙修,每晚
的「用藥」都如此激烈,那男女之事的影響怕已顯現形容神態之上,旁人看不穿,
卻難瞞這久歷云雨的妖婦,又想到方才下台之時霓裳子的話語,邵雪芊心知此事
瞞不了她,雖能抑著滿腔羞意不展露出來,要她再面對此女卻是想都別想。

  邵雪芊既不出言,拂云子不敢開口,吳羽又不在,君山派這邊再無人能阻止
此戰,另外一邊黑道聯盟幾個主事者看場上已劍拔弩張,雖有心阻止卻是不敢隨
便開口,深怕被君山派看穿自己勢弱,一時間場下靜如寂夜,場上兩人也不言語,
只剩下禪杖銅鈴時大時小的響聲迴蕩全場。

  見場上一戰業已難免,場下商月玄等人看似焦急,卻沒人敢出言相勸,夏侯
征心下可難受了。與旁人不同,他身為曹焉親信,對深入敵後的曹焉及所帶精銳
最是關心,原本勝券在握的局勢,現下卻是風雲變幻,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全軍
覆沒。

  雖說曹焉若亡他便理所當然是十二連環塢之主,但若這支精銳損失了,十二
連環塢便要勢弱,看人臉色的日子對他這習慣高高在上的人而書,比什麼都要難
過,卻沒想到一戒僧仍如此急著出手,真是不顧大局!可他卻不敢出言阻止。

  暗自估算著局面,現下這一場即便一戒僧僥倖勝利,但己方卻無人能應對拂
云子的出手,黑道聯盟唯一的勝機,便是曹焉及時擊破君山派重地守軍,再提兵
前來,趁著君山派腹地被破、心思慌亂之際一舉摧破,現在最好的狀況,就是一
戒僧努力拖延,即便不勝也要消耗時間。

  若是這最好的辦法不成,退而求其次,就是一戒僧不出手,純以口頭爭鬥壓
抑君山派的氣勢,一來也能達成消耗時間的目標,二來讓君山派與援軍之間產生
裂痕。

  畢竟這一次君山派自己全沒出力,只靠著旁人打江山,若連夫明軒都不出手,
識者自知是黑道聯盟退而求其次,不識者卻以為君山派徒有空名,實則得靠旁人
相助才能存活下來,長遠來看對君山派的聲名有害無利。

  偏偏看一戒僧的樣子,卻是打算全力以赴,當真拚個輸贏,全然不顧大局,
也不管深入敵後的曹焉該如何全身而退,其他人更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有計難
遂,叫夏侯征如何有好臉色?

  夏侯征能想的到的事情,夫明軒如何想不到?他自也知道一戒僧實力稍遜於
己,照說對君山派最沉重的打擊,不是一戒僧全力以赴,拚一拚僥倖之望,而是
以口頭約戰下回,讓君山派雖有勝利之名,卻是純靠外人打天下,就本門名聲而
言,這種勝利還不如全力以赴而敗的結果呢!

  只是長久而書,這雖是一條好計,但一戒僧身為玄袈教之主,卻絕對不會選
擇這條路子!

  便不說這一戰本就是他與自己間的事情,光看事到如今,若一戒僧棄戰而退,
不論用的是任何理由,這不敢迎敵的事,傳將出去對他的威名都是極大的損害。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尤其一戒僧是一教之主,對他而言威信比性命更
加重要,失去威信無論能換取什麼代價都不值得,因此他明知不敵,還是義無反
顧地上台。雖說正邪殊途,但身為領導者所做出的選擇,彼此間卻心有慼慼焉,
夫明軒對這強敵除了全神貫注之外,竟不由稍起惺惺相惜之意。

  也不搭話,台上的兩人轉眼間已戰到了一處,只見場上禪杖飛舞,猶如一條
銀龍在台上盤旋,激動急切之處,連銅鈴也忘了響,更不帶絲毫風聲,顯見力道
收斂深沉,一點沒有外漏,只在擊中對手時力道才展現出來,銀龍之中一戒僧鬚
眉飛揚,強悍威勢愈增。

  見一戒僧如此高明,不只君山派人人帶憂,就連邵雪芊心下也自打鼓。出於
名門正派,心「上不自覺地小瞧了黑道強徒,雖以邵雪芊如此深厚的武林經驗也
是難免。她本以為霓裳子的武功,在黑道聯盟裡已是坐二望一,最多稍輸曹焉一
籌,比之旁人可要高明許多。沒想到此刻親眼見識,方知一戒僧功力之深厚,已
是第一流高手境界,比之霓裳子不遑多讓:而這種強悍的打法,若換了自己上場,
雖說劍法最善尋瑕抵隙,但以自己的造詣,要在他手下得勝,卻是難上加難。

  一戒僧已是如此,數次勝他的夫明軒,和威名猶在一戒僧之上的曹焉,又是
何等高明人物?

  邵雪芊心下暗驚,她雖知姬平意那邊有祝語涵相助,即便曹焉真偷襲君山派
要地,但兩人聯手之下,一時雖落敗象也吃不得大虧,多半還撐得到吳羽往援,
卻仍不由擔心。祝語涵終究年輕、姬平意武功未成,能不在曹焉手下佔得好處,
也只能看吳羽是不願意全力出手擊敗那曹焉了。

  邵雪芊擔心之間,場上卻是戰得愈發激烈,一戒僧雖威武難當,但夫明軒身
為君山派實質掌門,武林威望一時無二,也不是平自得的,他手中長劍在銀龍盤
旋間飄舞飛揚,招式雖不玄奇多變,卻是穩若泰山,既似小舟在驚濤駭浪中航行,
海象再惡也不被吞沒:又似海邊巨岩硬頂波濤強襲,絲毫不肯動搖。

  明明只是一套君山派的普通劍法,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兩種形象,極盡劍法中
厚重穩沉之能,又有輕靈翔動之美,卻不影響威力,硬是逼得一戒僧貌似威猛,
卻難以寸進。

  偶爾轉變幾下攻勢,都迫得一戒僧不能不變招以應,表面上看來一戒僧佔盡
優勢,但光看那威猛翔動的銀龍,只要夫明軒一出攻招,原本行云流水般的動作
便硬生生被打斷,邵雪芊和拂云子這等高手,自然看得出夫明軒有勝無敗,懸著
的心不由放了下來,只一些君山派的小弟子還在擔心,站在拂云子身邊的夫碧瑤
更是小手攬得緊緊的,原本對姬平意留守的不滿早已消失無蹤。

  只是雙方交手數回,都深知對手底蘊,往往對方只要稍有動作,便知接下來
會有什麼殺招,是以夫明軒雖漸佔上風,若要勝利並不為難,卻至少也得在百餘
招後,除非另有變故,否則多半是像邵雪芊與霓裳子那一仗,勝負絕不明顯,要
像吳羽贏得那般乾淨利落,卻是不可能了。

  又戰得二十招,一戒僧一聲長嘆,身形向後退得幾步,禪杖再次插入地面,
直到此時眾人才聽到杖上銅鈴聲響,雖同樣是銅鈴聲,卻已無初上場時的意氣風
發:另一邊的夫明軒也收劍入鞘,神情一如初上場時的平靜沉穩,雖兩人都是一
語不發,連神情都像剛上場時一般,簡直就像剛才的交手不存在般,但看夫明軒
呼吸如舊,一戒僧額上卻已隱隱見汗,雙方高手都知勝負已分。

  「這一仗,老衲輸了。」終於開了口,一戒僧神情平和,一點沒有敗者的頹
然模樣,彷彿這場勝敗與他無關似的,「若再有機會,老衲還想向閣下討教一番,
還望閣下不吝賜教。」

  「若是單打獨鬥、彼此切磋,而非眾眾而來,大師想再戰幾回就再戰幾回,
夫明軒在君山派候大師來訪。」見一戒僧認輸認得瀟灑,依舊低首垂眉,連眉毛
都沒動上一根,夫明軒雖知自己勝得驚險,絕不像表面上那般行若無事,但看對
方如此平和,心下也不由暗讚這對手修養深湛,可惜入了邪道。

  若非玄袈教還在黑道聯盟之中,若非一戒僧那不戒殺人的惡習著實令人看不
下去,光看此人修養,也還可以二父,只這是對方習性,夫明軒嘴角微動,終是
沒有開口。

  似是看穿了夫明軒心中所想,一戒僧頭也沒抬一下,嘴角卻不由逸出一絲笑
意,他搖了搖頭,隨手收起了禪杖,轉身便下了擂台,只剩下聲音傳回:「老衲
在此立誓,一日不敗閣下,一日不開殺戒,若有違此諾,任佛祖如何懲處均無怨
言。本教教眾別在此耽擱,我們回去吧!」

  什……什麼!

  見一戒僧連句多的話都沒有,帶著玄袈教的教眾轉身便走,夏侯征不由呆了
眼。

  雖說黑道聯盟之所以到此,為的是一舉殲滅君山派,一戒僧與夫明軒之間的
恩怨不過只是動手的藉口,但一戒僧雖開口認輸,以他的眼力卻沒看出有什麼地
方傷了,顯然還有再戰之力,卻走的這般乾脆,置深入敵後的曹焉於何處?

  偏生此時此刻,卻不能輕易開口斥責,光看一戒僧方才展現的武功不弱曹焉
多少,即使曹焉在此說話也不敢大小聲,更不用說是托庇曹焉麾下的自己了。

  見一戒僧去得遠了,擂台上的夫明軒微微低頭,看著台下呆愣的眾人,模樣
看似輕鬆平和,心裡也在苦笑。

  這一戒僧確實人老成精,表面上說的豪氣,什麼不敗自己便不開殺戒,實際
上是把壓力轉到自己這邊,讓以後自己與他相敵之時,還得擔負避免讓一戒僧再
開殺戒的責任。

  君山派武功也算道門一脈,最重的是心性平和,雖不像佛門武功那般,須秉
持戒殺慈悲之心才能有所大成,但若開打的時候心下還想些有的沒的,戰局幾可
底定必敗。

  雖說到了夫明軒這等修為,早不會被對方隨隨便便幾句話鼓動心潮,但若是
因著要避免一戒僧開殺,那心理壓力著實也不小,用這招來在自己心中埋下一點
隱患,黑道聯盟這批人果然個個都不能小䝼了。

  只是一戒僧去得瀟灑,若自己還在這逞口舌之利,這臉可丟得大了。夫明軒
暗自苦笑,表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平靜地看著商月玄等人:「玄袈教已然退了,
貴盟留此,不知有何見教?」

  沒想到夫明軒這廝老實不客氣,一贏了就趕人,夏侯征雖有心留下拖拖時間,
就算沒法與曹焉前後夾攻,完成原本的計劃,至少也試試能不接應曹焉等人全身
而退。但看商月玄、霓裳子和晏駕幽都已指揮門人退走,光留他自己一人也已無
用,他心下一痛,不得已帶人也退了開去。

  照說十二連環塢人多勢眾、個個精銳,怎麼說在黑道聯盟中的影響力也是最
大的,但萬事有利有弊,為了奇襲敵後,曹焉選擇人手的時候純以精銳為主,貴
精而不貴多,別的門派自不想將自己的精銳交旁人冒險,是以曹焉所帶的人,有
八九成都是十二連環塢的自己人—本來想著立功的機會別交給旁人,夏侯征也沒
看出其中問題,但到了現在,本門人手不是,在聯盟中說話也大聲不起,夏侯征
含淚而退,心下暗中祈禱,希望老天開眼,讓曹焉至少能夠好端端地退回來。

  見黑道聯盟眾人去得遠了,夫明軒這才籲出一口氣,只覺身上稍有痠痛,這
一戒僧確實不好鬥,方才那一仗若非雙方均知打了沒有意義,只是為了給自己人
一個交代,出手間頗有分寸,自己恐怕要像前幾次與一戒僧相鬥時一般,接下來
好幾天都身子難受:他轉回頭去,只見邵雪芊雖仍保著清冷面目,身形卻已向後
漸退,顯是要趕回君山派去,辛婉怡正勸著她冷靜下來。

  「此戰已結,我們獲勝了,大夥也回去吧!」

  聲震四野,一時間四周只聽得君山派震耳欲聾的歡聲,隱隱影響了遠去的黑
道聯盟眾人,若非黑道聯盟各派也知再戰無益,只怕再殺回來也是可能的。

  待得門人積壓的心思發洩了一番,夫明軒舉起手來,止住了眾人吵雜:「大
夥放慢腳步,緩緩而回,千萬別因急躁而虛耗體力,若為師所料不差,接下來……
還有得打呢!」

  見夫明軒向自己丟了個眼色,邵雪芊不得已停下了腳步,她雖也心懷留守君
山派腹地的姬平意,一心想脅生雙翅飛回去,但夫明軒所言不差。若曹焉當真奇
襲君山派腹地,他所帶皆是精銳,戰力絕對不差,雖有姬平意與祝語涵設伏,又
在君山派附近設下不少陷阱,保證曹焉吃不完兜著走,但君山派那邊戰況必然激
烈,若自己慌慌忙忙地回去,體力消耗過甚,非但不能有所幫助,說不定還得幫
倒忙,現今之計,也只能相信姬平意與祝語涵,還有暗中回返的吳羽等三人了。

  想到此處,邵雪芊不由將目光放到旁邊的拂云子身上,只見後者緩緩而行,
表面上全然看不出只是個動不了手的空殼子,顯然時間雖然不多,但辛婉怡確實
花了好大氣力,至少幫拂云子恢復了表面上的實力。吳羽這招虛張聲勢之計,初
聽時還以為沒甚用處,現在看來卻著實高明。

  既知不能飛快地撤回姬平意身邊,邵雪芊索性也放慢了速度,一來若吳羽、
姬平意加上祝語涵也對付不了曹焉,多了個自己也是白死,從生死之間走過來,
邵雪芊雖然不至於變得貪生怕死,卻不願意自己死得毫無代價,好歹也得等到解
決了滅門敵人之後再死三一來此去若要嚇退曹焉,有拂云子在場,比之自己的震
懾力可要大得太多,光看先前黑道聯盟進退不得的窘樣就知道了。

  【第三卷完】
2016-11-3 13: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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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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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四卷

  內容簡介:

  黑道聯盟的曹焉率眾攻上君山派,未料遭到留守的姬平意與祝語涵聯手抵抗。
中了連番陷阱、徒眾大失的曹焉不惜以毒粉混淆戰場,卻在煙霧瀰漫中遭姬平意
所殺。

  姬平意為救佳人,不僅損去祝語涵清白,也使她失去云深閣繼任者的資格。
這一切竟似無形之手默默安排……

  繼棲蘭山莊被滅,威天盟老二的明石山莊亦遭人覆滅焚燬。邵雪芊等人趕赴
威天盟老三——石漸之怡心園一探究竟,兇手似是老四楊梃?

  楊梃義女楊柔依,卻對此事三緘其口,若有苦衷。被焚燬的老二劉濠之焦屍
上,隱約透露出不尋常的訊息……

  


  【第四卷】第一章:勝敗無常

  真是……好強的對手啊!

  連續數招無功,姬平意退了開來,手中劍架勢不改,背心卻已發寒。

  與祝語涵一左一右,長劍遙指著對面那獅鼻闊口,身高六、七,橫寬也有五、
六尺,活像只正方形猛獅的金衣人。

  表面上長劍遙指敵胸、絲毫不落下風,實際上姬平意心下卻不住發顫,若非
他身為君山派首徒,名門正派訓練最深的,不是功力或招式,而是心志鍛鍊,讓
他即便心生寒意,手上臉上卻沒有絲毫動搖,冷淡平靜的模樣,是最好虛張聲勢
的神態,心理上的壓力加上兩個打一個,迫得對方交手間稍有保留,只怕方才幾
招交手下來,自己已在曹焉手上死了好幾次。

  明明前幾日君山派腹地之外的幾處通道上頭,在吳羽的指導下已安下了無數
陷阱,雖沒有用毒設計卻極其歹毒狠辣,令人一看便心下發毛,若非心知此次事
關本門存亡,不得不權衡輕重,此種陰毒手法絕難在君山派手下使出:但那些陰
狠手段也著實有效,黑道聯盟前來的高手死傷殆盡,只是曹焉乃黑道聯盟頂峰之
人,一身橫練功夫,還真稱得上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如果不是連番在陷阱下中
招,心志難免頓挫,十成功夫最多只發揮六、七成,自己恐怕還撐不到此時。

  與師父兩地懸隔,心中難免掛念戰況,但有母親與那難測深淺的吳羽相助,
想來勝算比自己在那兒要高上不少,但身為君山派弟子,心中的擔憂卻難以壓抑,
算算時間,恐怕前面兩邊已經開打了吧?

  姬平意不由暗自感念,本門還真是天降的運氣,那吳羽的陷阱雖是詭邪,但
確實有效,至少拖了曹焉不少時間,否則若依預料,只怕前面兩邊剛對上手,後
面曹焉已然殺到,軍心大亂之下,別說勝了此役,便想全身而退也是難哪!

  雖知吳羽的陷阱一方面是儘量消耗敵人可能的突襲人手,好讓自己這些留守
人馬來得及反應:一方面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好盡快結束前方三戰勝負,從而回
援此處,但姬平意也有名門弟子的自尊,本門存亡之役靠旁人出手已是不該,若
連這邊自己都解決不了,還得等吳羽回援,這面子丟的可就大了!

  拼了命,姬平意也得贏這一邊,至少不能成為自己人的拖累。

  只是來攻的敵人是誰不好,偏偏是曹焉親至!真要以功力經驗來算,這人比
自己可要高上不只一籌,當看到曹焉現身之時,姬平意差點喪膽,如果不是知道
自己是本門典範,絕不可陣前喪氣,他恐怕連強撐著應對強敵的勇氣都沒有,現
在總算是撐了下來,只是要靠自己贏這一邊,卻得等老天爺保佑才行了。

  眼角輕轉,與旁邊的祝語涵交換了個眼色,雖說她與自己一般的表情平靜,
全然看不出什麼異樣,但光看她本來美如明玉的臉蛋上已浮起一絲明豔,隱隱然
竟見汗光,姬平意也知祝語涵拼出了全力。

  照說以兩人聯手,再高明的對手一時間也不好佔上風,偏偏碰上了曹焉這刀
槍不入的怪物,若非祝語涵的佩劍冷泛寒光、顯非凡品,自己手中長劍也是夫明
軒親授的寶器,動手之間又刻意往對手身上弱點招呼,讓曹焉再自傲仍有幾分顧
忌,只怕兩人早要敗下陣來。、

  只是這樣打法對兩人著實不利,兩人手中兵刃雖好,終非傳說中削鐵如泥、
斬金斷玉的神物,對手又只有眼珠等少許弱點能傷,能夠下手的地方極其有限。

  曹焉要守可是好守得很,可以將大部分的力氣用在進攻上頭,迫得兩人只能
盡展身形,在曹焉四周環來繞去,小心翼翼免得挨上一招就慘了。現下自己雖仍
未趨敗勢,但若再繼續打下去,誰勝誰敗也是一目瞭然。

  雖知練有橫練功夫之人,除了少數練不到的柔軟部位外,還有個罩門之處,
是能夠破其橫練功夫的關鍵所在,偏偏方才兩人幾番試探,怎麼也探不出曹焉的
罩門,反而因為太過努力試探,差點不小心挨上一招,幸虧曹焉來此之前雖對君
山派武功鑽研不少,對云深閣的劍法終究陌生,加上武裳盈親傳的劍藝果然高明,
臨急間祝語涵幾番救援,才讓自己幾次在生死問逃過一劫。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姬平意心中暗忖,拂云子師祖雖經調養,卻仍無動手之
力,光靠師父、母親與那神秘的吳羽,也不知能否應付得了黑道聯盟的高手?

  可惜君山派人力不若對手多,若不是靠著陷阱之助,讓曹焉帶到這兒的人不
過剩下四、五個,在本門弟子的圍攻之下漸漸凋零,只怕自己連關心前頭戰況的
工夫都沒有!

  但曹焉所帶之人也真不愧是黑道聯盟精銳,君山派雖以逸待勞,又有陷阱之
助,將除曹焉外的敵人一一殲滅,自己的損傷也不少,即便現在解決了曹焉,怕
也無力赴援。

  只是本門之事,要靠旁人幫忙臉上已夠難堪,如果還要等前頭解決再來援助
自己,這臉丟得可就大了。

  一思及此,姬平意手中長劍愈震,與祝語涵又是不約而同的一陣猛攻,可惜
曹焉卻守得穩若泰山,加上橫練功夫護身,兩人聯手最多能夠逼退他,但要勝他
又或抽身另往,短時間內卻是不可能了。

  心知這樣下去不行,姬平意與祝語涵發聲輕嘯,手中長劍揮灑而出,一個是
君山派的高明家數,一個是云深閣的險柔招法,連環遞出竟是配合無間,即便曹
焉江湖行走數十年,也沒曾見過如此高明的劍法,一時間竟被迫得有守難攻。若
非他橫練功夫非比等閒,遇到險處索性運功硬抗,只護著柔弱之處,硬幹起來手
段雖蠻倒也有效,只怕早要被兩人聯手迫得逃之夭夭了。

  運起元功硬抗兩人劍上真力,只感肌膚漸覺痛楚,逼得他不得不漸漸以招式
對決敵劍而非硬抗,曹焉不由悚然,心知這是自己運功過度,身上橫練武功漸漸
難及的徵兆,不由暗叫不妙。

  其實從路上被陷阱迫得步步艱難,眼見自己的門人弟子漸漸損折,曹焉心下
原已漸有悔意,只是人已到此,若不能攻陷君山派,與另一邊的自己人聯絡上,
半途鎩羽而歸,對自己的威名極是重創,更不要說損折如此之重,到時候十二連
環塢怕是難執黑道聯盟牛耳,是以他只能說服自己這些不過是不知何時設下的陷
阱,恐怕連君山派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不過是倒了楣而已,待得突破山窮水盡
處,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君山派無人看管的腹地,自己便算勝了此仗。

  可當損折慘重的眾人一出現在君山派腹地,見到姬平意、祝語涵與不少君山
派弟子嚴陣以待的當兒,曹焉便知自己上了惡當。

  雖不知到底出了什麼岔子,讓明明應該精銳盡出,應對黑道聯盟強攻的君山
派,竟留下姬平意這長徒與祝語涵這援軍來對付自己,甚至還布下如此陰險的陷
阱,迫得自己有敗無勝,對君山派的恨意,反而不如上了旁人惡當的忿火來的高
燃難抑。

  眼下部屬一個接一個陣亡,曹焉雖不致心慌,那怒火卻愈發狂燒,一時間壓
下了疲憊之意,才能硬接那神出鬼沒的長劍。明明在與大隊人馬分別之前,才接
到潛在君山派山下城鎮處的探子來報,確認了姬平意下山迎接的云深閣援軍不過
一個祝語涵,確定君山派人單勢孤,才敢如此行險一擲,哪裡想得到君山派竟有
這般膽色,連這等王牌都留在此處等待著自己。

  難不成是情報出了岔子,君山派別有援軍,還是自己根本就上了旁人的當,
這分明就是個用來對付自己的陷阱?

  本來還打算恃力硬攻,將此間敵人盡滅之後,再與黑道聯盟的自己人合流,
那時君山派慘遭重創,必然無力干涉自己的舉動,到時候曹焉第一個要滅的不是
君山派,而是那暗中為自己出謀畫策,甚至不惜以棲蘭山莊之滅,將自己誘入陷
阱,使得黑道聯鹽在此損兵折將的元兇!

  只是曹焉卻沒想到,姬平意年紀輕輕、武功未成,祝語涵限於年歲,武功劍
法雖已不弱,不愧云深閣高手之名,顯然武裳盈在她身上投下不少心血,但終究
不是自己對手,明明兩人合力也攻不破自己的橫練之體,卻沒想到兩人似早有應
付自己的準備,手中長劍招招式式配合無問,雖還未達渾融一體之境,卻看得出
來那只是因為兩人聯手經驗不足,才影響了出手威力,若等他們的默契成熟,自
己怕是只能苦守,待他們力盡才能獲勝,這聯手之法也不知是何人想出來的。

  愈打心下愈是焦躁,尤其兩人聯手之威一時難破,曹焉雖可苦守以待勝機,
他所帶領的人卻沒有這等好運。本來一路上的陷阱,就讓他們心理壓力大增,若
非曹焉威望武功均高,壓制下眾人的心慌,怕早要亂成一團:現在雖來得敵人腹
地,可看對手卻是好整以暇地等待,那上了當的苦楚令他們疲憊愈增,手慌腳慢
之下,變成了各自為戰,一個一個地被君山派的弟子們所斬除。

  百忙中目光一飄,見眼前的姬平意雖已氣喘吁吁,只死撐著不肯放棄,祝語
涵模樣好些,頰上卻也漸顯汗光,顯然還想不到辦法對付自己的橫練功夫,可自
己帶來的其他人,卻已死得一個不剩,這一仗顯然是自己輸了,還敗得如此不明
不白。

  曹焉不由大恨,深吸了一口氣,竟拼著挨上兩劍也要出手。

  姬平意全沒想到對方如此狠悍,手中長劍在曹焉肋下滑出一道口子,卻是尚
未見紅便差點挨上一招,雖說祝語涵來援及時,迫開曹焉狠招,這一下卻也令姬
平意氣血微窒。

  心知這樣下去不妙,幸好這幾日來在吳羽指導之下,自己與祝語涵專練聯手
克敵,兩人都是預定的掌門繼承人,悟性修為均有根底,聯手之威遠勝各自為戰
之時,加上吳羽另授法門,依樣習練之下,劍法威力竟突飛猛進,遠超自己所能
想像,就連夫明軒試招之後也不得不讚賞有加。

  如果沒有這等威力,只怕兩人聯手也早要敗在這曹焉手下:只是時間終究不
足,兩人練好的招式不過那幾招,現在都被迫了出來,卻還是沒法克敵致勝,心
中那苦真是不足為外人道。

  姬平意還好些,可祝語涵心中之苦卻是愈發難挨,她本就是武裳盈悉心栽培,
作為云深閣下一代掌門的唯一人選,同儕之中無人可及,一開始便獲傳絕藝:可
不像武裳盈那般,還得在「白衣觀音」衛纖如、「飄香仙子」韓彩蝶、「瑞雪梅香」
簡若芸等師姐妹的競爭中脫穎而出,等到眾人一一退出了爭奪行列,才終能得前
代掌門青睞,獲傳云深閣只傳掌門的「吟松訣」,又等到數月閉關苦修,待得出
關之後,才能名傳天下,在強敵猛攻的危機之中,奠定云深閣的不朽威名。

  下山之時,祝語涵原以為自己的武功已足江湖爭雄,便不若師父與衛師姑那
般高明,在江湖上也少有對手了,沒想到當日客棧初遇,自己鬥不過吳羽不算,
現在和旁人聯手之下,劍法發揮已遠超山上之時,卻仍無法擊敗眼前這曹焉,對
手還是在重重陷阱中好不容易脫出的傷痕纍纍之下!光想到若對方狀況十足,自
己怕早要落敗,祝語涵心下之難受,真是筆墨難以形容了。

  一個攻勢被破,雖因著旁人來援暫止危急,姿勢卻還沒調整好來:一個則是
心下難受,難免影響到手中長劍發揮。曹焉雖也覺肋下痛楚,但這般絕佳機會豈
能放過?

  只聽他一聲虎吼,雙掌分抓姬平意與祝語涵,臉上的詭笑不似在與敵激戰,
反倒像是在欺負小輩般輕鬆自在,相較於掌上威力,反倒是臉上神情更令人不舒
服。祝語涵冷哼一聲,對抓向自己前胸的左掌不閃不避,長劍連轉幾個圈子,一
式「雪落平山」直削曹焉右肩,竟是不惜兩敗俱傷,也要拚個勝負!

  曹焉右手這一抓還沒上身,力道已蕩了開來,將姬平意迫退了兩步,眼見祝
語涵不退反進,顯是被激起了真火,一進一退之間兩人聯手之勢已然破解,姬平
意心下叫糟。

  他武功雖不若祝語涵那般高明,但身兼君山派與棲蘭山莊兩家之長,見識可
比祝語涵高明些,一眼便看出曹焉此招是計,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叫出聲,曹焉雙
臂一帶,右手竟已環到祝語涵身後,將她困在懷中。

  也虧得祝語涵武功高明,即便在這般急切的狀況下仍是臨危不亂,長劍飛舞
處帶著身形旋轉,竟從曹焉懷中巧妙脫出,曹焉雙臂一環卻抓了個空,卻見祝語
涵已退到姬平意身邊,只是那皎若白雪的臉蛋兒終於變色,顯然曹焉這一招大出
她意料之外,直到現在仍然心驚膽跳。

  本來若以曹焉的本性,這一下得手自該得寸進尺,趁氣勢此消彼長的當兒,
連環出手擊敗兩人,只是從突破陷阱到方才與兩人激戰,他的氣力也消耗得僅剩
不多。

  那陷阱設的還真有學問,以曹焉這般功力,只要全力躲避,那陷阱還害不得
他,但在閃躲趨避之間已消耗了大半體力,否則若他全力以赴,姬平意和祝語涵
聯手劍法雖高明,卻還不在他眼內,哪會像現在這樣?

  「哼,我道云深閣有何高明人物?原來不過如此而已。」嘴角掛著一絲不屑
的冷笑,曹焉傲立當場,手指挑釁地向祝語涵點了點,竟是連眼都不望向姬平意,
當他不存在那樣。

  「若換了武裳盈或衛纖如來,還可與本座戰上百回,至於奶嘛……小賤婢功
夫太差,還不若一張臉生得漂亮,與其跟本座動手,不如趕快脫了衣服到床上等
著,待本座大獲全勝之後,再跟你較較床上功夫,待本座開了你的苞,好生教導
小賤婢怎麼服侍男人,看你之後能不能跟霓裳相提並論……」

  沒想到曹焉好歹也是武林前輩人物,狗嘴裡卻吐不出象牙來,對女子辱及名
節已是江湖大忌,更不用說祝語涵出身名門,氣性比尋常女子還要大些,哪裡聽
得如此言語?

  即便知道自己武功不及,聽他如此侮辱也難忍耐,旁邊的君山派弟子們更是
群情激憤,好幾個踏出了腳步只待動手,就算知道自己出手也沒用,但美女當前,
身為男兒豈能失了面子?教人看輕比死了還難受哩!

  「你們都不要出手,退下!他之所以放言辱人,就是為了打亂戰況好脫身,
別上當了!」見場面漸有失控,連祝語涵都似快掌控不住,姬平意連忙拉高聲音,
止住眾人蠢蠢欲動之勢。

  本來姬平意年輕氣盛,也是聽不得這般無禮言語的,但一來他是君山派大弟
子,身為表率自不能與眾人一般,隨隨便便就被激情沖昏了腦袋:二來在臨別之
前,邵雪芋代轉吳羽傳話,要他千萬小心,此間不是一般江湖較藝,而是兩軍對
陣,為了獲勝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控制住局面才是領導者最重要的本事,因此
他在曹焉出言挑釁時才能冷靜下來,看穿曹焉的真正心思。

  何況便看不出曹焉有心思退,但自己好不容易與祝語涵聯手,將他迫在此處,
接下來無論勝敗,都該由姬平意自己負責,他哪裡容得旁人插上一手?縱然勝也
算不上威名,輸了更加難堪。

  尤其曹焉這句話,讓姬平意無意之間竟發現了他的破綻。本來這等橫練功夫,
從最低層的金鐘罩鐵布衫,到高層的童子功都有,各個破綻不同、破法也不同,
是以三人鬥了這麼久,還是拿曹焉的橫練功夫沒法。

  但曹焉這句話便屬誘敵之用,卻也可看出此人不忌男女之事,所修必非童子
功一類功夫,若只是尋常的金鐘罩鐵布衫,靠著高深功夫撐持,繼續打下去雖累,
但也大有機會破他功夫,接下來就看是自己與祝語涵先撐不下去,還是曹焉先熬
不了。

  「嘖!?」不滿地悴了一口,曹焉不由得對君山派重新估量。祝語涵不說,
畢竟人的名樹影。云深閣的威名他也清楚,但這姬平意原本不放在他眼裡,即便
方才交手後,他不得不承認此人劍法不弱,但這等人物十二連環塢中也有不少,
若非自己體力消耗過甚,哪容他戰得這麼久?

  只是武功可以深造,性格卻難以轉變,此人到了這般時候,受自己如此挑釁,
竟還能保持冷靜,不愧為君山派高徒,一眼便看穿自己心意。

  雖說祝語涵也是風華絕代的美女,白淨皎潔如月之華,清純雅潔處比之霓裳
子那刻意表現出來的聖潔外貌還要誘人,但即便祝語涵當真剝光了等著被自己淫
辱,對此刻的曹焉而言,也沒有比自己的性命更加誘人。

  此間已敗,現在對曹焉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趕快脫身和黑道聯盟會合,再看
看如何討回這場子,他方才所言便如姬平意所說,只是為了激祝語涵心神激盪,
好露出破綻讓他脫身,最好是把旁人也給引進戰局,自己亂中便不能取勝,要找
出機會離開卻是輕而易舉。

  見姬平意說破自己用意,曹焉心下雖怒,卻沒放過絲毫機會。聽姬平意高聲
放言,不只君山派眾人將目光移向這向來最信任的大師兄,連祝語涵也被姬平意
這一語提醒,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一眼。曹焉即刻發動,雙掌一搓,原就扣在掌間
的藥物迅疾散開,化做一天粉紅煙塵,以他為中心飛快地擴散開來,一時間旁人
別說出手了,就連曹焉、祝語涵與姬平意的身影都看不見。

  一語道破曹焉心機,旁人又羨又敬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姬平意不由得意,
但強敵當前,這一點得意卻也是一閃即逝。只沒想到曹焉毫不猶豫,動手如此之
快,轉眼間煙霧已然四散,把場上三人身影都捲了進去,一時間只能揮劍護身,
閉氣免得挨上一招,別的動作都做不出來了。

  只是姬平意雖是揮劍,心下卻擔心至極。曹焉這一擊蓄勢已久,甚至連前輩
名聲都不管,不惜妄言求這個機會,顯見下手必重,自己雖來得及揮劍護身,卻
難擋得住這老魔頭全力一擊,更不用說祝語涵受此言語侮辱,即使知曉中計,可
這氣卻忍不住。

  方才一瞥之間,眼角餘光已見祝語涵非但不運劍護身,反而是欺身向前,顯
是不想讓曹焉走,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下,便有再好的聯手之法也難使用,
若不幸傷了祝語涵,光靠自己與師弟們,恐怕是對付不了這曹焉的。

  煙塵之間只聽掌風劍氣四散,祝語涵已與曹焉交上了手,姬平意還沒來得及
反應,已聽得祝語涵一聲悶哼,顯然因為江湖經驗不若對手,難以適應目不見物
的環境,一時間竟吃了虧!

  他心下正急間,卻聽得祝語涵步劃跟槍跌退,連忙撲上去想要掩護,碎石滾
動之聲卻在另一邊響起。姬平意心下一驚便即明了,顯然曹焉雖勝,卻不願戀戰,
正打算趁這機會逃之夭夭。

  姬平意全沒來得及多想,手中長劍已飛射而出,就算留不下曹焉,好歹也要
讓他挨上一招,若能傷他腿足讓他逃不掉最好,不然至少也要在他身上留個傷口,
讓他明白君山派絕非無人!

  煙塵漸漸散去,一直閉著氣以免煙塵有毒侵入臟腑的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
籲出口長氣,警醒的眼前卻見曹焉倒在一邊爬不起來,自己的長劍穿心而過,光
看他得四肢趴伏才能免得整個人撲倒在地,連起都起不來了,鮮血隨著他的喘息
不住湧出,可見曹焉受創極重,已是性命之傷。

  心中雖驚喜自己這一下錯有錯著,竟取了這魔頭性命,但姬平意也知這等魔
頭內力精純,便受了致命之傷,一時間也還能護著心脈死不去,若自己冒冒失失
地走到他身邊,也不知會不會被他臨死反撲傷了性命?

  即便不算這心思,光只方才一場激戰,此刻強敵盡殲,放鬆下來的姬平意只
覺四肢痠軟,一時間竟使不出力氣,便想向前確認此人生死,也得等腳上恢復力
氣才行。

  「小……小輩……本座不是……不是輸在你們手裡……只是老天不長眼,才
會如此……」頭抬了起來,曹焉怒目睜眉,眶訾俱裂,怒火幾乎可以從眼中噴出
來,那模樣兒讓君山派的弟子們都不由卻步:便想打落水狗,也得等狗在水中浸
到快沒氣才敢動手,可別被狗反撲了那才叫糟。

  「你等著……本座死得不服氣……早晚……等本座投胎轉世,之後再來……
再來與你算帳……小狗你……你好生等著……」

  見曹焉氣怒交攻,胸口的血噴得愈來愈猛,量卻愈來愈少,姬平意心知曹焉
傷勢已重,即使辛婉怡肯施援也救不回來了,這口氣終於鬆了下來,嘴上卻不肯
輕易認輸。

  「若你真有來世,在下倒想和你再戰一場……只可惜曹焉你惡貫滿盈,下了
地府之後,閻羅王可不會輕易讓你投胎轉世……等你在十八層地獄服完了刑、受
夠了苦,當真投胎轉世,跟在下再打一場的時候,恐怕也得等下輩子了。我自會
在陽世好好練功等你,只怕是你墮在阿鼻地獄受苦,一直爬不上來呢!?」

  一來傷勢已重,二來雖負致命重傷,但直到此刻曹焉仍難心服,即便先前在
陷阱之中苦苦求生,到了此處又與姬平意和祝語涵大戰,氣力消耗太多,但以他
的橫練功夫,在那般好機會下要脫出生天仍是輕而易舉,哪裡想到自己雖趁隙擊
退了祝語涵,要脫出戰圈時卻出了岔子。

  本來那一招已擊傷了祝語涵,若非逃離事重,說不定他還能再進一步擒下此
女,看看能不能與云深閣交涉一番,卻沒想到祝語涵敗退,姬平意來不及補上,
自己正要脫離之時,突覺背心大椎穴一陣劇痛,那處正是他的罩門,平日嚴加防
護,一點破綻都不敢露,沒想到就在這正要脫離的時機,當他全力都放在擊退祝
語涵之時,卻被人從後暗算,一下便破了自己的護身功夫。

  縱然護身的橫練功夫被破,但以曹焉的武功,拼著受傷要逃出生天也非難事,
偏偏此時腳邊卻有碎石滾動之聲傳來,隨即長劍破空,直搗他脅側。橫練功夫既
破,可不敢硬抗長劍,曹焉一閃身避過了長劍,氣息轉換間一陣窒礙,顯然自己
的傷比想像中還重。

  逃過一劫的曹焉運力於足,正想施展輕功逃離,卻沒想到那劍在空中一頓,
不沾地不觸物,竟似被人握持著奇蹟般地轉了過來,就在曹焉身形欲展之時穿胸
而入,令他氣息盡散,登時脫力伏地,想逃也逃不了了。

  本還以為自己之所以落得如此是君山派的人幹的好事,但當煙霧散盡,眾人
看向重傷伏地的自己,卻是個個驚訝,疑惑之心比喜悅可要大得太多,連姬平意
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曹焉這才想到,就算方才激戰中有人看穿了自己罩門,但自己隨即便將手中
藥霧散出,又趁煙霧四散之際與祝語涵交手數招,隨即飄身欲退,那人卻能如此
精準地攻擊自己罩門,恐怕從一開始就捉準了自己的打算,更不用說一擊便破了
自己功體,如此眼力武功,絕非泛泛之輩能有。

  雖說祝語涵與姬平意都算好手了,但若要一擊便破自己罩門,還得在煙霧之
中認穴精準,別說這兩個剛出茅廬的小輩,就連夫明軒怕都不夠格,難不成……

  曹焉大吃一驚,雖說是暗算自己,但此人武功眼力都高極,放眼君山派內,
只剩下一個拂云子有此能為,莫非他的老病竟是假的?

  本還想拼著身上傷勢,等著那暗算自己的人出面,畢竟一出手便解決了自己
這黑道高手,即便真是拂云子也該好生得意一番,即便自己已無力反擊,至少也
可做個明白鬼,但是沒有。

  環視場上眾人,別說得意洋洋了,曹焉竟看不出有人露出半點異樣神態,只
覺胸口血如泉湧,眼前漸漸黑暗,他咬緊了牙,死命地想睜開眼,卻只能任黑暗
一點一點地吞噬自己,再也亮不起來……

  雖見曹焉傷勢極重,顯是回天乏術,但此人威名太盛,回想方才跟他交手的
種種,姬平意不由一身冷汗,自己這條命真是檢回來的。如果不是祝語涵幾次相
救自己,只怕早已死在曹焉手下不知幾次了。

  他冷眼旁觀,直到曹焉垂首命絕,仍是不肯放鬆,直到見曹焉胸前傷口鮮血
漸停,顯然此人已死得透了,這才敢緩步上前去試他鼻息,終於確認了這黑道高
手的死亡。

  抬起頭來的姬平意雖沒激動得大喊大叫,但臉上的表情卻放鬆了許多,旁邊
的眾師弟終於放下了心,這一仗總算是自己一方贏了,場中不由歡聲雷動。

  不說其他,光看方才曹焉這人雖已累得面無血色,還在大師兄與祝語涵的夾
攻之下,仍是雄風虎虎,迫得大師兄幾番險死還生。雖說大師兄與祝語涵表現出
來的武功,都是自己至少再花個幾十年才能修得,卻仍非此人對手,總算看到曹
焉斃命,眾人心下的壓力才放了下來,那歡聲之高昂,竟連姬平意都懶得去壓抑
了。

  看著曹焉的屍首就在眼前,想到就在剛剛這人才把自己迫得步步敗退,姬平
意不由暗忖好險,能殺此人真是老天保佑,以他的橫練功夫,怕連師父在此,要
勝他也是不易……

  心思至此,姬平意這才想到不對,以此人的橫練功夫,就算自己方才那一擊
在情急下用盡了全力,能在他身上開個傷口也是千難萬難,怎會這般湊巧穿胸而
出,一下便取了此人性命?莫非在煙霧之中,祝語涵用上了云深閣什麼奇門功夫
破他元功嗎?

  雖說雙方聯手,但各門各派都有其秘傳本領,絕不為外人所知,畢竟江湖路
險,輕易暴露自己的底牌,就等於害死自己,即便方才激戰中祝語涵隱藏了什麼
功夫,直到煙霧裡頭才使將出來,姬平意也並不放在心上,畢竟云深閣全為女子,
為了保護自己,有所保留也是應當的。

  轉頭望向祝語涵,姬平意本想道聲謝,可話到口邊卻是吐不出來,只見祝語
涵閉目垂首,原本束得整整齊齊的烏云已然散落,瑩白如玉的肌膚更是一片潤紅,
模樣頗為狼狽,加上嬌軀四周似有白煙瀰漫,將牠整個人籠在其中,更似雲霧之
間的落凡仙子,比之先前潔淨完美的形象,此刻雖似散亂了許多,卻格外有種令
人坪然心動的嬌美,看得姬平意都不由心猿意馬起來。

  只是心猿意馬歸心猿意馬,姬平意身為君山派大弟子,修為自是遠勝同儕,
即便驚豔也不至沉迷,拉回心神的他知道最喜整潔的祝語涵甚至連衣裳髮飾都不
整理,便即靜立當場運功療傷,若非方才被曹焉傷得不輕,就是這破曹焉橫練功
夫的奇藝,對年輕如她而言也是極沉重的負擔。

  便不說眼前祝語涵美貌無倫,只要是男人就想在她眼前力求表現,光只云深
閣不遠千里而來赴援的情分,加上是為了本門所受的傷勢,姬平意便不能不管:
只是運功療傷之中,最忌旁人打擾,這等事姬平意自然不會不懂,何況他也不知
祝語涵傷在何處、傷得多重?即便想運功助她療治體內傷勢,一時間也不敢動手,
深怕幫忙不成卻成拖累,反倒更糟。

  突地,祝語涵櫻唇一張,一口鮮血飛濺出來,嬌軀搖搖欲墜,美若白玉的臉
上卻是愈發紅潤如霞。那豔紅雖美,配上她如此神態,卻有種傷重的感覺。嚇了
一跳的姬平意也不管男女之別,連忙伸手扶住了她,只覺祝語涵肌膚熱得燙人,
隔著衣裳都有種如入火爐的感覺。

  都已是十一月多了,君山派又處山中,即便眾人內功均有底子,但若不是方
才苦戰,身體猶然火熱難消,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躲回屋裡去烤火暖身,偏偏祝語
涵身上卻如此火熱燙人,活像才從火爐裡出來似地,一望可知她傷的絕對不輕,
多半還中了什麼異樣功力,才會讓她大違常理的火熱難挨,渾身汗涔涔的彷彿隨
時要被體內的烈火燒化,扶住她的姬平意這一嚇可嚇得不輕。

  「不……不可……」雖聽到祝語涵嬌弱無力的囈語,但看她傷得這般重,肌
膚燙得像隨時要爆炸,姬平意哪裡還敢耽擱?偏偏留守在此的雖都是君山派的精
銳弟子,動起手來個個精強,卻是一個女的都沒有,便想照顧她也是難為。

  姬平意臨急應變,一邊扶著祝語涵往幾位師妹的臥房送,讓她先躺好休息一
番,一邊呼喝起來︰「九師弟,你腳程快,趕快回到師父那邊,請……請吳前輩
護辛前輩快些來此,好救治祝姑娘性命!另派幾位師妹來照拂於她,快去!別拖
拖拉拉的!」

  將祝語涵送到床上,連她的絲履都不敢碰,低下頭來的姬平意便想退出去,
先不說男女有別,祝語涵又傷得不輕,將近暈迷的她渾身火熱難當,那難得的柔
弱模樣,比之先前冷若冰霜,連笑語都沒一句的仙子之姿,格外令人心動,光扶
著她來到此處已令姬平意心猿意馬。

  再加上名門正派向來恪守男女之別,姬平意身為大弟子自當作為典範,平日
連一步都沒踏進過師妹們的房門,此刻卻是扶著個傷勢不輕、嬌弱無力的女子進
來,他只覺心跳得好快,好想馬上就退出去。

  伸手解下床邊紗帳,眼兒望向床上的祝語涵,姬平意只覺口中飢渴無比,差
點移不開目光。

  半暈迷的祝語涵躺倒床上,肌紅膚熱,灼得渾身汗光、鼻息咻咻,像是隨時
都要融化一般,五官雖是扭曲,口中輕聲囈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那辛苦模樣
令人明知其傷勢之重,卻仍不減天香國色,更加添幾分惹人憐惜的柔弱。

  姬平意至此方知,西施捧心之美為何能讓夫差沉迷難返,想必西施心痛難當,
整個人扭曲受苦之際,那柔弱的美態,比之眼前祝語涵也差不多了吧?

  聽著祝語涵口中不住呻吟,看她如此嬌柔虛弱,全沒有先前那冷若冰霜的樣
兒,即便在君山派弟子之中,姬平意這幾日努力與祝語涵聯手習劍,彼此的相處
比之他人要多得多,姬平意卻也頭一回見到祝語涵如此難受的模樣,除了以往的
敬意之外,不由多了幾分憐惜的感覺。

  也不知這麼怔怔地看了她多久,姬平意這才猛醒,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什麼也不顧地與她共處一室。

  雖說武林中人的顧忌要少得多,但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尤其女子還是身
負內傷、無力動作的狀態下,再怎麼說也不妥當。

  偏偏此刻的祝語涵已睜開了眼睛,美目中水汪汪地一片迷濛,彷彿睜目如盲,
也不知看見了自己沒有,肌膚似比剛才更紅了些。雖看得出她的情況不妙,但那
模樣比之先前卻更多了一絲誘人心跳的嬌媚誘惑,看得姬平意心跳加速起來。

  雖說自幼在棲蘭山莊長大,無論母親「冷月仙姑」邵雪芋、小妹姬夢盈又或
三嬸「流玉夜霜」解明嫣都是少有的美人兒,照說姬平意見過的美女多了,但一
來那些人若非長輩便是小妹,二來祝語涵與自己之間,還多了援手的情分和修練
聯手劍法的默契,對她的感覺自不若旁人。

  見祝語涵鼻息咻咻、喘息漸重,知道她的狀況愈來愈糟,姬平意坐到了床邊,
伸手輕試她腕脈,只覺即便皓腕都是灼燙難當,也不知她體內究竟怎麼樣了?微
微運功一試,只覺祝語涵體內氣息亂竄,既浮且疾,感覺雖似受了內傷,但更多
卻像中了毒物的徵候。

  想到那十有八九是曹焉那粉紅煙霧搞的鬼,姬平意心下愈驚。若換了尋常毒
物也還罷了,但那煙霧是曹焉珍藏用作救命之物,豈是易與?怪不得以祝語涵修
為,仍傷成了如此模樣,甚至沒法靠自己驅除毒素。

  徐徐運功入她經脈之中,姬平意一邊在心下暗罵,自己的師弟也不知怎麼辦
事的?竟耗了這麼久還沒把辛婉怡帶回來!自己對毒物全無瞭解,但以辛婉怡女
神醫之名,這毒物便再霸道難挨,只要她及時施手,要救下祝語涵性命該當不是
難事,可心中卻隱隱慶幸,若是師弟們動作當真快捷,自己可就沒辦法像現在這
樣,單獨一個人這般親近地看著祝語涵了。

  伸手輕輕理著祝語涵散亂的秀髮,光只肌膚接觸,都令祝語涵似難受似苦楚
地輕呻低吟,姬平意心下雖驚,這毒霧竟如此霸道,可為何同樣身處毒霧之中,
自己卻是一點沒事?

  但此時此刻,時機稍縱即逝,他一邊輕觸祝語涵腕脈,緩緩輸功而入,一邊
伸手輕拂著祝語涵柔嫩的臉頰肌膚,那觸感既柔且嫩,說不出的奇妙,感覺好像
光這樣撫摸,就讓他好生舒服一般。

  也不知這樣弄了多久,驚醒過來的姬平意不由一驚,竟發覺自己的手指已滑
到了祝語涵頸下,輕點著她領口,指腹竟似頗想要繼續侵入衣內,感受她那柔嫩
酥軟。

  觸電般地縮了手,姬平意一邊慶幸,幸好祝語涵傷勢不輕,雖被自己輕薄仍
是暈迷未醒,一邊卻不由回味著手指觸及的感覺,那奇妙的觸感似到現在還殘留
指間,令他真想再試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這怎麼成?心下暗罵自己見色起意,竟連師門教訓都忘了。靠著極大定力將
手收回來,卻忍不住將手湊在鼻尖,嗅著祝語涵那芬馥的幽香,姬平意只覺自己
整個人都酥了,好想就這樣坐在祝語涵身邊一輩子,讓她身上噴發出來的女體幽
香,永永遠遠盈繞在自己鼻中,再也不散。

  本來姬平意那年輕的身體,已難壓抑女體近在眼前那種難以形容的刺激,偏
偏就在此時,祝語涵美目如絲,難受地輕哼出聲,嬌軀扭動之間,一身白裳早已
凌亂,透出了內裡幾可與肌膚爭潔的白色小衣,隱約可見胸前溝壑。

  那火熱的誘引,令姬平意差點連心都要跳出腔內,差點忍不住想俯下身去,
將耳朵貼緊祝語涵胸前,聽聽她負傷之下,心跳究竟是急到了什麼程度?才會讓
整個人都這般火熱難熬,甚至沒辦法保持清醒,明明知道在男子眼前,仍壓抑不
住地媚態勃發?

  等等……媚態勃發?被祝語涵的模樣惹得心癢癢的姬平意陡然驚覺,這才想
到祝語涵這個樣兒,若說是中了極陽極剛的內力之傷,還有六七分可能:但若說
是中了媚毒淫藥,卻像了十足十!

  想到此處,姬平意不由整個人都想退後,可腿腳卻不肯離開床前半分。他雖
知曹焉之所以用上江湖中人所不屑的媚藥淫毒來暗算祝語涵,並不全是為了色慾
淫必。

  所謂淫藥似毒非毒,除了少數淫藥淫毒邪詭,不以交合難解,又或光只交合
也難消藥力,絕大部分的淫藥只要用冷水激身,即便難以根除藥性的刺激,要壓
下爆發也非難事,之後用幾副清瀉藥物,留下的量便不足傷身。即便曹焉所用的
淫藥非是凡品,但他並不以淫惡聞名,所用藥物想來也脫不了這個範疇。

  只是淫藥雖不傷身,若中了卻是麻煩,即便及時以冷水壓抑藥性,但短時間
內可也不能動手,否則被壓下的藥性再次爆發,可就不是那麼好打發了。

  想來曹焉便看準此點才用上淫藥,至少可讓敵人裡頭劍法最惹人忌憚的祝語
涵退出戰場,之後要打要退,主動權都可操在他手上。

  心知現在最好的法子,是退出去等辛婉怡回來,好靠她療治祝語涵體內毒創,
又或高聲叫師弟們取些冷水來,最好還帶幾塊冰塊進來,畢竟現在已是入冬天氣,
君山派又在山中,別的沒有,找冰塊可不是難事,偏偏話到口邊卻是張不開嘴。

  姬平意怔怔地望著半暈迷的祝語涵,手不知什麼時候又貼到了她腕脈上頭,
只覺那火燙灼手的滋味,此刻觸摸竟有些令人愛不釋手的感覺。

  心下紛亂得不知如何形容,著手處雖燙,姬平意卻一點不想移開雙手,不知
不覺間手已從輕試緩觸,變成稍稍用力壓下,將手指全陷進那彈性十足的火熱肌
膚之間,好像想用這般深入的接觸,讓那火熱的感覺全然吸到手上一般。

  許久許久他才驚覺,不知何時祝語涵已醒了過來,望向他的眼中雖仍霧濛濛
的滿是水光,神情卻已清醒,那眸中有驚有懼,又有一絲無法形容的情緒,好像
放棄了什麼,又好像期待著什麼,顧盼間令姬平意不由身子都酥了幾分,手更不
肯離開了。

  發覺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貼到了祝語涵頸下,指尖更已挑開了衣領,感受
到那從不為人所見內涵中的柔軟嬌嫩,姬平意既羞且懼,可偷眼看向祝語涵,卻
見她只嬌羞地微微偏首,一點抗拒憤怒都沒有,像是很歡迎自己的動作。

  雖不知這究竟是藥力催傷神智,還是她真的歡迎自己,可嘗到甜頭的手指膽
子卻愈來愈大,竟漸漸地向裡頭鑽了進去,指尖輕輕地撥弄著小衣的帶子。

  「哎……你……嗯……姬……姬兄……別……現在……別……別這樣……
唔……」似是難堪男人手指的刺激,祝語涵無力地輕扭嬌軀,卻不覺扭動之間,
自己衣裳滑落,愈多的肌膚暴露出來,他的手也更為方便,而那輕薄的刺激,也
愈來愈深刻地刺激到她的心坎裡頭了,她難過地弓起身子,卻難以推拒。

  「對……對不起……」聽祝語涵出聲推拒,姬平意終究心虛,連忙出言道歉,
手指卻似被她柔軟酥膩的肌膚吸住了,再也退不出來,反而更往裡頭推進了少許,
指頭都陷在柔軟之間。搔刮勾挑之間,動作一點也沒有道歉的意思︰「我……我
還以為……嗯……那個……總之,對不住……」

  本來還想辯駁,說是自己擔心她中了淫藥媚毒,才一時難以自已,可話到嘴
邊姬平意便感覺不對。一來自己的手好像被什麼控制住了一般,黏在祝語涵衣內
再也離不開來:二來祝語涵終是女子,自己這樣毫不掩飾地告訴她多半是中了媚
毒,說不定得犧牲她的處女貞潔之身,才能解除此苦,這番話豈是他身為男子能
輕易說出口的?偏偏不說又不行,一時間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四卷】第二章:幽徑客掃

  姬平意一時間無話可說,祝語涵可就慘了。雖說向來皎潔自明,眼中再無一
般男兒,但祝語涵下山之後,被吳羽挫折了銳氣,那孤芳自賞之心不得不退了三
分,加上後來與姬平意聯手練劍,聯手之道首在默契,心意相通乃是要點,兩人
聯手之威既強,心意相通的部分也就更高明。

  何況姬平意丰神俊朗,雖說武功不如她,但在年輕一輩中也是佼佼者了,不
知不覺間祝語涵早已心動,只是她生長在云深閣,從來沒見過幾回男子,對自己
芳心的動搖卻是全無所覺。

  偏偏方才一戰,對手那曹焉遠比想像中更加高明,幾次伸手相援,祝語涵漸
漸發覺,自己的目光除了面前敵手外,更多的竟是在姬平意身上打轉,一時間芳
心紛亂,否則以她云深閣的秘傳劍訣,加上吟松訣的內元加乘,曹焉以一敵二,
又是長途遠行之後體力未復,要在兩人聯手之下逃出生天,只怕還要困難許多。

  若非因為心神激盪,也不至於那般容易中了招,當曹焉身上粉紅煙霧迅速擴
散的當兒,姬平意及時閉氣使煙霧不至入侵,祝語涵卻在碎不及防中,只覺鼻中
一熱,那氣息已透了進來。

  心知自己中招,剩下姬平意一人無論如何也非曹焉對手,加上煙霧瀰漫之下,
對曹焉要有利得多。祝語涵雖知不妙,卻也激起了從衛纖如那兒學來的血性,竟
是不退反進,揮劍與曹焉戰在一處,此刻她無須再護著姬平意,劍法發揮反而更
為透澈,只進不退,幾是與曹焉以命相搏!

  可惜拚命之力雖是萬人不當,但曹焉為了脫身也是豁了出去,兩人都拚命之
下,自是早有準備的曹焉佔了優勢,不過數招之間,只攻不守、破綻大露的祝語
涵已挨了一招,幸虧吟松訣神妙至極,卸去了曹焉七分掌力,只是祝語涵也為之
氣悶,一時間難再動手,只能任曹焉逃出生天,一邊運功療傷調息,一邊心中暗
歎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祝語涵怎麼也沒有想到,曹焉擊敗了自己,眼見場上眾人再無他敵手,要進
要退任他自己的當兒,這魔頭竟出了岔子!即便有傷在身,又兼煙霧瀰漫目不見
物,祝語涵耳目之靈,仍在姬平意之上,隱隱間竟聽得幾道破風聲響,似是長鞭
又像暗器,在煙霧中飛閃而過,隨即聽曹焉腳下一陣踉蹌,呼吸間竟似負了不輕
的傷,像是他也挨了一記!

  本以為該是姬平意出的手,但這念頭才浮起來就被祝語涵自己打消了。另一
邊姬平意揮劍護身的風聲未退,顯然他立身未移,何況以他雄渾嚴整的劍法出手,
風聲也不像現在這般。

  正不知該繼續站在當地,稍稍療治一些傷勢,還是對不知怎地著了道兒的曹
焉再加重手,突地身畔風響,那傷了曹焉的勁風竟似找不到對手,反而向自己身
上撲來!

  臨急間祝語涵也顧不得對方是友是敵了,這等煙霧瀰漫之中,誤傷友軍的事
也是常有,更不要說這等環境之下,也只能顧得自己,有敵襲來自是先擋再說。

  她正想揮劍去擋,沒想到那勁風也不知是看穿了自己運劍用勁之法,還是自
有靈性,竟隨著自己的出手流轉飄搖,避過了自己手中劍,隨即一股細細的力道
輕拍在自己肩上,感覺上不過是根三指粗細的鞭子,力道也不甚強。

  正當祝語涵放心下來的當兒,異變突地發生,那鞭子雖只微微一動,著鞭之
處卻是一股難以想像的火熱傳來,顯然不是鞭上勁道,而是那上頭沾染了不知什
麼藥物,比祝語涵動念間心到力至更快。

  那火熱轉瞬間已在祝語涵體內經脈處竄動飛奔,尤其鼻中另一股火熱也在此
時發作,一瞬間燒化了祝語涵的力氣,丹田處更是火熱灼人,一股暖流不住向下
衝擊,讓她玉腿發軟,雙腿之間潮熱難堪,一時間差點連站都站不住腳,若非她
向來好強,只怕早要軟倒在地上了。

  雖說不知怎地著了道兒,那在體內奔騰竄動的異力,將祝語涵不過兩三分火
候的吟松訣徹底打消,讓曹焉的掌創在體內爆發開來,迫得她根本別想動劍,但
祝語涵的耳目之間,仍捕捉到了風聲異響,不知是否為了著緊自己,姬平意長劍
竟脫手飛出,向著曹焉肩上直射了過去。

  雖然有人如此著緊自己,令祝語涵心下微甜,即便負創的身子都似少了幾分
難受,但心下仍不由吶喊︰姬平意你這樣怎麼行?場中能與曹焉動手者不過自己
兩人,其餘君山弟子都不夠看,自己負了傷,姬平意又長劍脫手,即便曹焉負創,
但只要橫練功夫不破,這劍最多傷他皮毛,待煙霧散盡之後,豈不任曹焉為所欲
為?想到他方才肆無忌憚的說話,祝語涵心都不由涼了幾分。

  沒想到煙霧之中,也不知來人使了什麼手段,姬平意脫手而出的長劍,風聲
竟猛地銳了幾分,顯是被加了力道,方向也靈異地改變,大出曹焉意料之外,在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已是穿胸而出!那憤恨的怒哼,雖令祝語涵舒了口氣,
芳心卻更為緊張,凝立當地不敢稍有鬆弛。

  長劍穿胸而出,便非致命也是重傷,無論如何曹焉再難有所作為,但更令她
緊張的,卻是這隱在暗霧中的對手。

  對曹焉下如此狠手,雖說是自己人的機會增加不少,但他既對自己暗下陰手,
顯然好人有限,更不用說一直隱在暗中,直到曹焉想逃了才肯出手。便不說隱在
暗中不肯現身的神秘人物,讓人的感覺多生幾分忌憚厭惡,光只這趁虛而入的手
段,就頗令人不悅了。

  只是祝語涵沒有想到,直到煙霧散盡,看著曹焉重傷伏地,姬平意怔在當場,
眾人都歡欣雀躍的當兒,那神秘人竟似消失了一般,再沒半分蹤影:若非自己經
脈問火熱愈甚,灼得整個人像要落入火爐一般難受,連內傷都一起蠢蠢欲動,隨
時都要炸開來般的感覺絕非作偽,她真差點以為是自己誤認了呢!

  不知那人是深沉到根本不肯現身,還是忌憚著自己這云深閣高徒,祝語涵一
直忍著、忍著,終於內傷還是先行爆發開來,迫得她嘔血而倒,若非姬平意及時
攙扶住,真要軟到地上去了。

  可被姬平意這一抱,感受到他身上激戰之後難免的汗味,混著男性的陽剛氣
息噴吐出來,祝語涵身形雖穩,心下卻不由苦了。

  本來她還不知自己著了什麼道兒,可姬平意身上的味道一入鼻,頓時整個人
都熱了幾分,一種軟弱的感覺油然而生,令她不由得想偎在姬平意的懷抱之中,
再也不願離開,甚至還隱隱有種衝動,想要與他更親近一些、更熱切一些的摟抱
在一起。

  就算不知江湖事如祝語涵也猜得出來,方才曹焉散出的煙霧中,多半有些催
情媚藥的成分,好拿來對付自己女兒家,中了媚藥後無論是解是逼毒都要花上不
少功夫,自然無力再對付他。

  而後暗算自己的那人,用的多半也是相同手段,兩種藥效在體內混合迸發,
其威更烈:加上自己受曹焉掌創在先,壓抑藥性的功力大不如前,才使得媚藥在
體內流動運轉,藥性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扶著自己的是姬平意,那懷抱如此溫暖,讓她抗拒之心大減,加上體內
傷勢不輕,一時間真想偎在他懷中不起來。祝語涵只來得及呻吟一聲,隨即整個
人都軟化了,只任得姬平意半扶半抱著自己往房裡跑,進了房間之後便往床上送,
一時半刻之間再別想站起身來。

  人已到了床上,祝語涵體內火熱難受,偏生姬平意又在一邊,雖沒有對自己
動手動腳,那溫柔深情的目光,卻已灼得祝語涵愈發難過,又不好跟他明講說自
己中了媚藥。

  祝語涵一時之間只能閉目假作暈迷,一邊忍耐著體內亂流的藥性:一邊期盼
著那女神醫辛婉怡趕快回來,看看她那回春妙手能否解決自己體內的問題,至於
床旁的姬平意呢?她既希望他趕快出去,別在這兒惹她心癢難搔,芳心中又隱隱
期盼著,希望姬平意留下來,至於接下來的事……她就不願再去多想了。

  只沒想到怕什麼就來什麼,姬平意的手終究還是滑到了自己身上,一開始的
動作雖還沒失禮,但男女肌膚相親本就難堪,加上祝語涵芳心已動,體內又慾火
正燒,這樣觸碰已令她很是難受,卻又不敢多言:沒想到姬平意竟然更深進了一
步,

  手指漸漸地突破了衣裳邊緣,觸到了自己肌膚,微帶粗糙指繭的手指,在自
己柔軟肌膚上滑動的感覺,是那樣的舒服,又令人難受已極。

  雖說不過是觸到一點點,但對祝語涵而言,衣外與衣內差距不啻雲泥,那觸
感令她不由呻吟出聲,再也裝不了暈:沒想到姬平意受此刺激,手指愈發向裡突
破,竟小心翼翼地勾挑起自己小衣的衣帶來,羞得祝語涵渾身發熱,偏又無力抗
拒,身體的反應竟誠實地渴望著他的輕薄。

  見姬平意咬了咬牙,彷彿已下定了決心,手指停在自己衣內,只指腹輕輕地
摩箏著,動作表面上輕柔,可在祝語涵被藥力激得極其敏感的肌膚感覺起來,卻
是威力十足,丹田之中藥力愈發慷慨激昂地灼燒起來,燒得她嬌軀直扭,髮絲衣
裳早已凌亂。

  可惜祝語涵自己看不到,現在的她在姬平意眼中,衣裳不整、釵橫鬢亂的媚
態,只要是男人就沒有辦法將她放過……

  「對不起,為了幫……幫姑娘解毒……平意也只有……只有得罪了……」伏
下身去,在祝語涵耳邊細語,天曉得姬平意費了多大功夫才能壓抑住自己?

  雖料得出祝語涵十有八九仍是含苞未破的處子身,解媚毒之事怎麼看都是自
己佔了絕大便宜,但姬平意可不是這般趁人之亂的小人。只是祝語涵體內淫毒已
烈,加上前頭戰況未決,姬平意便再想避嫌,也不得不立下決斷。

  雖說不曾使用過媚藥淫毒,先前便有幾次行走江湖的經驗,卻也沒碰過這等
東西,對此物的效力只能靠想像,更不知曹焉用的媚藥效力幾何?但看祝語涵如
此難受,顯然體內的藥力已不是她能夠壓抑,就知道狀況不妙,若再拖下去,耗
到祝語涵淫毒爆發、內陰自焚,也不知會不會變成花痴,這等後果他豈看得下去?

  怎麼看也只能靠自己解救於她了。

  「不……不可呵……」知道這樣下去不妙,房中只剩下自己與姬平意兩人,
自己又無力抗拒,幾乎只要姬平意想要,自己的處子之身隨時要喪在他的胯下,
祝語涵芳心雖是春意蕩漾,身體本能地渴望著男人的賜與,可師門教導卻是一時
難拋。

  云深閣非處子不得掌門的規矩,在她心中已是銘記深刻,她從小就是武裳盈
作為繼承人培養的,保著處子之身才能繼位的觀念早已深入其心,即便心中對姬
平意非是無意,但她身負重任,豈敢如此輕易拋卻了寶貴的處子貞操?

  只是此時此刻,祝語涵便想抗拒也已無力,方才激戰已久,最後曹焉的那一
掌雖未能重傷於她,卻有效地令祝語涵內力耗損,壓不住體內藥性爆發:加上姬
平意就在身邊,他的聲音那般溫柔、他的氣息那般熾熱,情慾的味道直如撲鼻而
來,讓祝語涵想擋也擋不住,只覺體內熱火愈燒愈旺,一發不可收拾,就連唇中
輕吐的抗議聲音,都柔得像已擠出蜜一般,哪有半分攝人?

  本來還有幾分懼意,畢竟這般對女子輕薄,對姬平意而言也是頭一次,即便
心知自己必須動手才能救她,毫無經驗的他仍難免踟跚,但祝語涵媚眼如絲、聲
若軟帛,說不出的柔媚動人,誘得男人心癢癢的。姬平意懼意盡去,顫抖的手慢
慢動作,終於開始解起祝語涵的衣帶來。

  知道這下已是難逃,祝語涵美目含淚,卻是還來不及溢出目眶,已被胴體的
高熱灼成了一縷輕煙,偏偏體內慾念已熾,加上姬平意雙手顫抖之間,難免觸及
祝語涵敏感的肌膚,每一下接觸都令她嬌軀微顫,好像身體裡的火更加旺了一點
點,柔弱的掙扎之間,肌膚相親的機會反而更多了。

  等到姬平意好不容易將她衣裙解開,祝語涵身上僅剩小衣蔽體之刻,她早被
這男女相親的滋味煎熬得滿面紅霞,嬌軀軟綿綿地挨在床上,只待被男人採摘,
再沒有反抗的可能了。

  眼見玉人將近赤裸,姬平意不由望得眼睛發直。小衣掩蔽之外的瑩白肌膚,
此刻已被重重酷紅佔滿,肌膚上頭光芒閃動,她雖是潮熱難受,但汗水還沒來得
及滲出肌膚,已給灼成了白煙,瀰漫之間頗有若隱若現之美,便姿色普通的女子,
在如此媚態之下都要豔上幾分,何況祝語涵本就是天香國色的美人兒,那模樣只
看得姬平意眼都直了,雙手覆在她小衣帶上,一時竟難解開。

  沒想到自己的處子裸胴,此刻竟在男人眼下任其賞玩,祝語涵羞得腦子都燒
透了。原先自十五、六歲漸漸發育時起,祝語涵的身材便愈漸傲人,雖不似邵雪
芋或姬夢盈那般人高腿長,卻也是凹凸有致,尤其胸前一對玉乳飽滿高聳,猶似
破云雙峰,在閣內裡與同門共浴之時,那凸出豐腴的曲線,總令她招惹了無數既
羨且妒的目光。

  只是祝語涵一開始便是武裳盈指定的繼承人,自幼便一心練武,這般凹凸有
致、前凸後翹的美好身材,對練武的手足靈便而言頗有妨害,加上人紅必遭人嫉,
即便她身份尊貴,那風言風語仍是難以禁絕,在閣裡時已有閒話不少,甚至連她
自己都聽得耳語飛傳,說這般豐滿誘惑的身段絕非常人,必是本性甚為淫蕩之人
所有。

  羞怒之間,她不得不將那豐腴的美乳緊緊紮住,將身子包得緊緊的,縱使旁
人目光再利也看不出她身段之傲人,沒想到今日……卻還是被男人看到了!

  雖說姬平意自幼身畔便多美女,但唯有眼前的祝語涵是令他心動之人,尤其
武林中人雖不似官宦人家那般男女分際極嚴,這般美景卻也不是有機會看到的,
姬平意看得心蕩神搖,禁不住口乾舌燥,只覺身骼裡有種難以想像的渴望正在湧
現,顫抖的手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開始了動作。

  整個心神都集中在眼前半裸的祝語涵身上,此刻就算被人暗算,只怕姬平意
也不會感覺得到,他只覺自己好像被什麼附身了一般,雙手竟超乎想像地動作起
來,雖是顫抖難免,卻溫柔而輕巧地解開了祝語涵小衣的衣帶,將那雪白純淨、
一見便知非絲即綢的小衣拉開,一雙飽滿而富彈跳力的玉兔登時躍出,在她緊張
的呼吸下,在他的眼前彈跳不止,怎也靜不下來。

  看著那明姻的粉嫩乳蕾在眼前跳躍,聽著羞怯難當的祝語涵難掩羞澀的嬌哼,
又看到她玉腿不住輕磨,好像雙腿之間那酥癢的滋味已再難壓抑,姬平意心中的
激動愈增,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慢慢俯下身去,嘴唇貼上那誘人的乳蕾,
輕輕地含在口中,小心翼翼地輕吸起來。

  一開始還抓不住力道,姬平意雖以為自己動作極輕,但當他忍不住輕咬那粉
嫩的乳蕾時,仍惹得祝語涵一聲嬌柔的疼哼,驚得他連忙將力道放得更輕更柔,
唇舌動作之間已非輕咬,而是慢吮柔舐,深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那柔潤軟滑的觸感,讓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忍住用力的衝動,此刻他只能慶
幸,自己體內似還有另一個人在操控,讓他的力量一點也施不出來,動作極盡柔
軟,否則讓他自己來,缺乏經驗之下,要不弄疼這嬌嫩軟滑的處子佳人,還真是
不可能的任務!

  口中吮舔極盡溫柔,覆住另一邊美乳的手也是極盡柔軟,不像搓揉捏玩,反
而像是碰到了極易碎的珍寶一般輕撫愛憐。當觸及那飽挺熱硬的乳蕾之時,雖忍
不住將它夾在指間輕揉,卻是再不敢用力,只覺光是這樣揉弄,手上唇間的觸感
都如此美妙,難道這就是女人的滋味嗎?

  初次品嚐的滋味,令姬平意動作之間愈發愛不釋手,卻不知在他身下的祝語
涵更是難堪。要說沒有經驗她幾訂與姬平意相提並論,加上媚藥衝擊刺激之下,
身體裡的本能已全面被誘發,肌膚本已衝到了敏感的極限,又受到姬平意如此溫
柔的對待,身體竟沒有半分抗拒的意圖,只柔嫩無力地享受著他的刺激。

  尤其姬平意的另一隻手也不閒著,竟是直搗玉門!在口手的溫柔之間,分開
了祝語涵緊夾的玉腿,指腹輕輕地揉著那似開未開的幽谷口,沾染了潮熱的黏滑
春泉。

  若姬平意稍稍用力,只要一點點就好,那種被玩弄的感覺,就足夠讓祝語涵
處子的護守本能覺醒,拼出最後一點力氣抗拒他的侵犯:但是沒有,姬平意的動
作極盡柔軟之能事,即便手指已經扣關,被侵犯的感覺強烈到再也難以抑制,卻
仍柔軟得令祝語涵在難堪中感到舒服,身體竟不由自主地伸展開來,玉腿輕夾著
他入侵的手,無言地引誘著他愈向裡頭侵入,挑發她的春心。

  雖說頭一次赤裸人前、雖說頭一次被男人深切侵犯,但也不知是因為她芳心
已為他而動,還是體內的媚藥實在太過強烈,羞意竟被強烈的春潮所淹沒。祝語
涵不由自主地渴望著,甚至連幽谷被他的手指漸漸揉開、漸漸刺入都沒抗議,直
到一根指節已然沒入,才軟語呻吟起來。

  「不……不要……嗚……姬兄……不可以……不可以再繼續了……嗚……不
要啊……」雖說體內春潮已熾,但祝語涵仍有三分清醒,知道這個樣下去自己一
定完了,可她的理智也只能到此而已。

  他的觸摸是火熱的,他的撫愛是溫柔的,無窮無盡的刺激,讓祝語涵的慾火
逐漸壓抑住護守的需要。

  當她忍不住玉腿輕分、挺起纖腰,好把他的手更深入地迎進自己幽谷之中時,
兩人都知道重要的時刻將到,不只祝語涵,連姬平意都忍不住激動,她的呻吟聲
幾已入耳不聞,只專注在肉體的刺激上頭。

  「別……唉……」在祝語涵柔弱的呻吟之中,姬平意再沒有忌憚,不知何時
他自己的衣裳也已落了下來。他壓上了祝語涵那柔美豐盈的胴體,硬挺到了極限
的肉棒順著手指撫出的濕潤,慢慢地刺入了祝語涵火熱嬌柔、彷彿多用一點力氣
就要壞掉的美麗幽谷,一點一點地向裡突入。

  「痛……唔……」雖說身體裡的激情已然焚身,姬平意的動作也極盡溫柔之
能事,但祝語涵不過是初嘗此味的處子,「幽徑未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窄緊的幽谷平日就連纖纖玉指都未曾入侵過,此刻卻被遠較手指粗壯的肉棒侵犯,
哪裡能夠不疼?

  祝語涵只覺幽谷彷彿就要裂開來似地,禁不住發出了疼痛的呻吟,嬌軀吃痛
地抽緊了,緊緊地筵著姬平意再難前進分毫。

  雖說心中極憐愛眼前的玉人,但初嘗情慾滋味,那美妙的縮緊實在難以想像,
姬平意實在再難壓抑自己了,尤其在祝語涵幽谷之中,竟有種難以言喻的美妙吸
力,雖是疼痛的抽播辛苦,卻還是將他的肉棒一點一點地往裡吸入。

  他一邊加緊了在祝語涵飽挺美乳上的溫柔,一邊慢慢地挺動腰身,肉棒溫柔
卻堅持地一步步突破了祝語涵的抗拒。一邊享受著那曼妙的吸吮摩擦,一邊逐步
地加重了侵犯的進度,在祝語涵難耐苦楚的婉轉嬌啼之間,終於觸著了一層柔軟
的防線。

  雖不知那是什麼東西,但身體的本能卻讓姬平意感受得到,那必是最令祝語
涵舒服又痛苦的所在,光看現在祝語涵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眸中雖滿佈春意,更
多的卻是哀求和複雜難明的神色,姬平意便知自己觸著了重點。

  只是時已至此,哪裡還有退步的機會?他輕輕咬牙,下身緩緩一刺,在祝語
涵緊繃的幽谷和苦楚的喘息間,已將那層薄弱的防線刺破,肉棒整個陷進了溫柔
鄉。

  知道處子之身已破,再也恢復不了,祝語涵芳心雖滿是苦楚,胴體也似被破
瓜之痛佔滿了,就連方才滿盈體內的需求都似暫時退讓了幾步,但都已經這樣了,
想彌補也已來不及,祝語涵索性拋開了一切,咬牙忍疼挺起纖腰,將嬌軀整個貼
上了他,無言地表達她那難以言喻的渴望。

  雖知自己已佔有了她,但祝語涵那哀吟呼痛之聲,仍讓姬平意稍有清醒,知
道身下的祝語涵正當苦楚,一時間竟能忍住那繼續強攻猛打的衝動,微僵的身體
緊緊壓住了祝語涵,溫柔地吻吮著那已灼得酷紅的腫脹乳蕾,雙手像是有自己的
意識般,在祝語涵柔滑火熱的嬌軀上不住遊走,安撫著她的苦楚與疼痛,即便她
已整個人貼了上來,竟奇蹟般地還能忍著沒有衝動。

  本來這破瓜的苦楚,除了初為君開的羞澀以及第一次承受男人侵犯的脹疼外,
多半就是緊張導致的問題,但祝語涵體內強勁的慾火,已漸漸燒化了她的羞澀與
緊張,加上姬平意動作問愈來愈溫柔,酥軟的觸摸安撫之下,祝語涵只覺自己的
身心愈漸放鬆,竟連幽谷處撕裂般的苦痛,都像漸漸麻痺了一般,雖不像方才那
般有著自己也不懂的渴望,卻已漸漸能夠容納他的火熱。

  「對……對不起……」感覺到身下玉人的變化,姬平意心中瀰漫著自己也難
以形容的愛憐,嘴唇輕輕地吻住她那火熱柔軟的櫻唇,輕銜慢吻地道出了心中的
歉意,「真……嗯……真對不起……」

  「你……哎……姬兄……來……來吧……」不知是否藥力已燒化了所有理智,
還是已經失去了貞潔,祝語涵索性丟掉了所有的矜持與抗拒,只任著體內淫慾的
本能操控著她,向他柔弱地獻媚。

  她弓起嬌軀,柔弱地貼緊了姬平意,那男人的肌肉與氣息,浸潤著祝語涵的
身心,讓她愈發的無法自拔。「既然……既然都這樣了……就……就狠狠地來
吧……嗚……語涵……語涵已經……已經不痛了……真的……」

  方才若非心疼祝語涵的苦楚,加上身體裡似有另一個自己在控制,只怕早難
以壓抑那本能的衝動,此刻聽得祝語涵含羞帶怯的言語相誘,教姬平意哪裡還能
忍耐?

  他慢慢地提起腰,逐步逐步地加大了提起下沉的動作,肉棒與幽谷的廝磨之
間,愈發覺得歡快,肉體的極親密接觸,讓彼此的體熱不住交流,姬平意甚至可
以感覺到祝語涵羞澀的窄緊之間,有種無窮無盡的柔媚吸引,將他愈吸愈深、愈
吸愈進去,他雖強抑著那衝動,肉棒卻愈來愈大力,刺得愈來愈深刻。

  雖說動情已極,祝語涵一開始還有些許抗拒,肉棒進出之間,磨擦得幽谷中
的傷口隱隱作痛,但在媚藥發揮之下,身體裡的本能漸漸被喚醒,幽谷裡泉水愈
加豐盈,溫柔地潤滑著彼此。

  那親密接觸的刺激,也漸漸從痛楚變成歡愉,混亂的感覺便如她混亂的心思,
將祝語涵的抗拒消磨殆盡,等到姬平意整個肉棒全根盡入,祝語涵已感覺不到苦
楚,柔媚地吸緊了他。

  感覺到肉棒被祝語涵徹底吞沒那敏感的地方,好像整個被柔軟地吸緊了,舒
服到只想繼續沉沒其中,再也不願拔出來,可身體裡又有種渴望,想要盡情地在
裡頭抽插進出,在廝磨之間享受那肉慾的美妙。

  姬平意深刻地喘息著,身體裡的本能終於戰勝了一切,就連身體裡頭那操控
一切的自己也終於被擊敗了。他伏在祝語涵曼妙的胴體上頭,腰身規律地上提下
沉,抽插之間只覺感覺愈發美妙,好像有種征服一切的快感,再加上肉慾的快樂,
令他舒服得無法自拔。

  被姬平意深深切切地抽插了幾下,祝語涵只覺痛楚盡消,肌膚與他接觸的部
分,那男性的火熱彷彿會傳染,讓她本已火熱的嬌軀愈發熱得撩人,尤其姬平意
喘息之間,那熱氣就呼在她的頸中頰上,彷彿連同他的慾火一起燒進身來,跟幽
谷中的刺激同樣火熱,她不由自主地纏緊了他,感受著肉棒與幽谷的接觸,歡愉
的滋味是那樣美妙,令她無法自拔地拋棄一切,只想繼續下去。

  迷亂之間彷彿連身體的感覺都出了差錯,祝語涵只覺除了與姬平意親密接觸
的部分外,好像其他部分的肌膚,也或輕或重地受到了刺激,只是云雨正歡、情
迷意亂,別說她此刻沒有心思去管那些,便有心思,可與男人交歡正濃的身子,
也沒有餘裕去分辨云雨之外的事情。

  祝語涵只能全心全意地投入云雨之中,感覺著嬌軀被情慾刺激得什-麼都忘
了,整個人從內至外正漸漸地被男人佔有,那舒服的滋味美到了極處,令人不知
不覺地沉淪其中,美得再也不顧其他,只想迷醉。

  年輕男女的肉慾本就熱得撩人,尤其祝語涵體內的肉慾,在媚藥、男人與心
動的三重刺激之下,更是直透心窩,不知不覺間她已到了頂點,只覺幽谷深處一
陣顫抖抽播,好像有什麼從體內流了出來,整個人美美地癱了。

  那滋味美妙至極,卻是無法言喻,令初次嘗試的她既喜歡又害怕,偏生那滋
味如此強烈,加上男人的肉棒正在她初開的幽谷中抽動著,即便被抽搞的幽谷緊
緊吸吮著也不放鬆,反而愈似脹大了些,讓她便害怕也難以抑制,只能軟綿綿地
享受那陌生的舒暢。

  陡地,一股無比的暢快感直襲心窩,那美妙的滋味本來只在幽谷裡賁張,卻
隨著那快意在體內體旋衝擊,無所不至地刺激著祝語涵的身心,茫然的快感令她
眼冒金星,整個人彷彿就要被快感所吞沒。

  迷茫之間只感覺到,方才從幽谷深處流出的東西,好像被深入體內的肉棒給
吸了進去,那被吸吮的感覺,比先前的滋味更加奇妙,讓身體深處的流洩愈發無
法忍耐,愈洩愈是舒服。

  也不知被他這樣吸吮了多久,只覺整個人都飄飄然的祝語涵,終於感覺到身
上的他喘息猛地加重,就連深入體內的肉棒也陡地脹了一圈。

  正當她不知怎麼辦才好的當兒,一股強烈無比的火熱,已重重地抽打在幽谷
深處,擊得她一聲哀吟,整個人都舒服地癱瘓了,美得人事不知……

  喘息一時未定,但精元既出,那舒服的滋味雖極強烈,讓姬平意一時間只能
趴伏在祝語涵那迷人的胴體上頭喘息不止,可神智也漸漸回歸,見身下的祝語涵
美眸含淚,雖說眉宇問春情未消,顯然方才的滋味很是舒服,到現在她人還在迷
亂享受之中,但媚藥已消,神智漸復。

  失去了寶貴處子貞潔的苦楚,終於令祝語涵忍不住流下淚來,偏偏舒爽之後
手足無力,便想推開身上的男人也有所不能,而他發洩之後也是手足痠軟,別說
下床,就連撐起身子都難,一時間只能撐著。

  「對……對不起……」知道自己犯了大錯,雖說身體仍迷戀於肌膚相親的舒
暢,方才那肉慾交融的刺激也還在心底,姬平意終究撐不住良心的譴責,主動出
聲道了歉,「是……是平意不該……」

  「起……起來吧……」輕咬銀牙,身子雖還迷亂於高潮的餘韻,芳心卻已漸
復理智,祝語涵知道自己已永遠失去了處子貞操,也不知該怎麼面對對自己期望
甚高的師父。

  可方才的那一切,說到結果也只能怪曹焉此人太過陰毒,竟用上此種淫藥來
算計自己,加上自己實在太不小心,才會著了道兒。姬平意只是為自己解毒,這
等結果無論如何也怪不得他,只是原諒的話卻說不出口。

  見祝語涵嫩頰雖紅,肌膚仍滿溢著誘人的妍麗,眸中卻滿是淒苦,知她難過
至極,姬平意吶吶地沒法開口,只得爬起身來,從祝語涵身上離開,整個人縮到
了床的另一邊。

  只是人雖離開了,可眼前所見卻是更為不妙。本來壓在祝語涵身上時,他只
能看著祝語涵那端媚嬌麗的容顏,現在離開得稍遠一些,雖沒辦法再溫那柔軟嬌
甜的肌膚觸感,看到的景觀卻只有更加美麗,尤其祝語涵雖趕他離開,一時間卻
無力下床取衣,只能軟綿綿地挨在床上難過。

  祝語涵本就是天香國色的美人兒,赤裸的肌膚上情慾的嫣紅未褪,更添三分
嬌豔:加上姬平意目光到處,自不會只在她臉上巡遊,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才
剛剛被他盡情佔有過的幽谷。

  只見祝語涵修長的玉腿似還無力合攏,柔弱無力地癱軟著,股間那迷人的幽
谷半閒半閉,不時還如石中清泉般,不住湧吐著絲絲春泉,間中還夾帶幾絲殷紅
和白膩的汁光,將那兒整個玷污了。

  原先祝語涵的絕世姿容之中,總帶著一絲無以名狀的矜貴,就算她沒有表現
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那氣質也真令人不敢稍起褻玩之心,與邵雪芋冰潔莊
嚴的神情又頗有不同,祝語涵的氣質還帶幾分天仙般的清冷仙姿:但現在卻是如
此模樣,冰肌玉膚上隱約可見被自己盡情刺激過的痕跡。

  股間那誘人的汁漬,更令男人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方才在她身上馳騁時的快意,
此刻的祝語涵比之先前,竟有種無力的軟弱,不讓人憐惜的不敢妄動,反而使人
不由想邪惡地大加侵犯。

  雖說比之先前的清冷冰豔,現在祝語涵的柔弱有種格外的誘惑魅力,讓姬平
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股間吸引,才剛剛發洩過的肉棒竟又漸漸硬挺起來,年
輕的身體不由慾火又旺,但姬平意終究是名門子弟,方才是為瞭解救祝語涵體內
淫毒,不得不為,此刻淫毒既去,想來只要好生調養,祝語涵早晚也會恢復,便
體內淫慾再旺,姬平意總還能撐持得住,不至妄動。

  微微縮起了腿,窘迫地坐在床上,微曲起身子的姬平意生怕被祝語涵看到了
自己下身的一柱擎天。

  雖是不敢失禮,雙目卻不能從祝語涵粉雕玉琢的胴體上移開,尤其那上頭還
有自己留下的痕跡。光看到那兒就不由想到方才種種,姬平意暗吞了吞口水,一
時間想說話卻不敢開口。

  他不敢開口,祝語涵也沒作聲,一時間更似下不了床,即便一身白裳便在床
邊,近在咫尺,卻是無力取衣遮身,甚至像沒有發覺自己赤裸著的嬌軀仍在姬平
意的視線之下。她軟綿綿地臥在床上,甚至連側臥都沒轉上一下,嬌軀微微顫抖
著,只閉著美目,任得淚水直流。

  「對……對不起……」全不知目光要放到哪兒好,只覺祝語涵的身子每一處
都那般嬌媚、那般完美,即便是剛剛被自己玷辱過的痕跡,完美不再,淫慾的穢
跡貼在肌膚上頭,卻比其他各處更多幾分誘人之美,讓他再移不開目光,腹下的
硬挺更難過了,姬平意連聲音都抖了起來,一時間卻是無話可說,連道歉的聲音
都顯得那般無力,「都是……都是平意的錯……祝姑娘……平意會負責……」

  話聲入耳,祝語涵這才像發現姬平意在身旁一般,嬌軀冷顫了幾下,比姬平
意話語中的顫抖更加激烈,藕臂微微一動,卻沒有取衣掩身,只無力地抓住被子,
稍稍掩住了自胸往股的春光,藕臂玉腿卻仍留在姬平意的目光之中。

  肌膚上頭汗光隱隱,隱約可見掩不到處的若隱若現,比之方才的完全赤裸,
現在這羞怯的祝語涵反而更添幾分媚惑,看得姬平意好生難受,下體肉棒都硬得
快頂到肚子上了,若非他強自忍耐,要不他可真想再撲上去,與祝語涵重溫方才
的曼妙滋味哩!

  「別……別這麼說……」聲音隱帶淒弱,此刻的祝語涵一點沒有方才力戰曹
焉時的俠女英姿,整個就是個柔弱得讓人想捧在手心中好生憐惜的小女孩,聽得
姬平意憐意大升,差點忍不住想伸手安撫於她,「是……是語涵之過……不慎著
了暗算,才會發生此事……接下來,也只能回閣悔罪了……」

  「那……讓平意陪你回去……」聽祝語涵這麼說,姬平意微微怔了怔,這幾
日的相處,他雖感覺得出,祝語涵外表清冷,性子卻極溫柔婉約,不似母親那般
冷靜果決,卻沒想到發生了這等事,祝語涵言語中竟似對自己毫無嗔怒,只把責
任攬在身上,心中憐意愈升。若說本來對她的感覺還多幾分負責任的念頭,現在
更多的卻是愛意,「讓平意將此間事向令師說明,同時……同時也……」

  同時也出面求親,這話雖在姬平意心頭盤旋,但見祝語涵如此傷感,他雖知
要負責任必得如此,話一時卻出不了口,只伸手小心翼翼地貼在被上,隔被輕撫
著祝語涵發顫的肌膚。

  雖說入冬已換了厚被,但她身子的嬌顫卻仍隔被湧上,勾得姬平意的手也一
陣顫慄。

  祝語涵淚眼汪汪地睜開了美目,望著姬平意想安撫又帶幾分懼怕的目光,芳
心微微一甜,淒苦之意一時卻是難以解消。他心中想什麼其實她也知道,只是事
態嚴重,不只自己失貞而已,姬平意卻是無從得知。

  迎上他關懷的目光,祝語涵芳心微顫,終究還是說出了口︰「這次的事……
不只是語涵失身而已,更重要的事還在後頭……云深閣的規矩,閣主必得是處子
之身方得接任,當年若非「飄香仙子」韓彩蝶、「瑞雪梅香」簡若芸兩位師姑接
連出事破身,閣主之爭恐難落幕:為了避免當年之事再現,閣主與衛師姑自幼便
選定語涵為下任閣主繼承者,如今……如今語涵卻……嗚……」

  沒想到祝語涵還是哭了出來,姬平意雖知不妙,心中憐意卻更深,忍不住坐
近她身邊,伸手便將祝語涵拉進了懷中。

  貼近他強壯的胸口,祝語涵的淚水愈發難止,埋在他胸前哭了起來。

  伸手輕輕地撫著祝語涵肌理纖細的粉背,姬平意滿心憐惜,可心下卻隱隱知
道不妙。無論何門何派,繼任門主之爭都極為激烈,即便是正道中人,偶爾也會
傳出用上什麼不正手段。

  君山派內夫明軒正當盛壯,還沒為此事傷神的必要,但隱隱然也決定了自己
會是下一任掌門:云深閣中雖不知武裳盈年紀幾何,就算要重新培育下任掌門,
時間上也該綽綽有餘,但此事的確麻煩,說不定就算請夫明軒出面賣這面子,要
解決也不是這般容易之事,教姬平意如何不傷腦筋?

  若是換了數月以前,這其實還算不得大問題,那時棲蘭山莊仍在,便不若姬
園在世能執威天盟牛耳,威勢也自不弱,待自己接任後還能讓君山派與棲蘭山莊
並派,祝語涵嫁予自己,做為棲蘭山莊下任的莊主夫人,也不至辱沒了云深閣,
便武裳盈再有意見,也只能乖乖的另找繼承人:可現在這個樣子……光只君山派
的威名,未必能讓武裳盈讓步,恐怕還護不住祝語涵呢!

  懷中佳人淚水仍然難止,姬平意雖說心下躊躇,但要在心中玉人面前示弱,
這面子更加放不下。他一邊輕撫著祝語涵粉背,感受著她柔軟而觸感絕佳的冰肌
玉骨,一邊放輕了聲音。

  「語涵放心……平意一定上云深閣求親,必要讓語涵有個好歸宿:至於云深
閣的繼承人,這……這個……平意雖無法插手云深閣之事,但家師久歷江湖,武
閣主也是一方高人,加上吳羽前輩與母親都頗有才智,大家商議商議,總會有解
決的辦法……」

  「千萬別……」雖說心中傷痛,芳心混亂得根本想不到解決的辦法,但祝語
涵仍聽出了姬平意話中之意,驚恐地抬起頭來。

  在云深閣之中,除了衛纖如外,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武裳盈的性格,若姬平意
真打算帶大隊人馬上云深閣求親,只要稍稍露出一點恃眾凌寡之意,這衝突便是
難免。

  「這次……只是語涵的錯,算語涵求求你,平意……千萬別帶這麼多人來云
深閣,師父會生氣的……」

  「只怕……不帶人去還是不行……」話語入耳,不只祝語涵嬌軀震了震,連
姬平意都緊張了,連忙抓起被子便往身上遮。雖說被子足夠厚實,兩人又是驗坐
床上,遮掩容易許多,但方才自己兩人的話語恐怕都被聽了去,心中的緊張讓兩
人一時手忙腳亂,險些沒因此跌落床下。

  好不容易等到偎在被內的兩人稍復平靜,床上的聲音不再慌亂,外頭的聲音
才繼續傳了進來。「此次云深閣來援,事後夫大俠總是得登門拜謝的……也正好
說清此事,若祝女俠獨身回去,事後問題才多……」

  「吳前輩!」聽出了吳羽的聲音,姬平意不由惱怒,卻不知自己真正惱怒在
什麼地方。此人言語中雖沒明說什麼,但聲音平緩中還帶出了幾分笑意,怎麼聽
都像是在取笑自己,尤其姬平意怒中還帶幾分羞意,也不知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偷
聽的,若只聽了兩人話語還是小事,如果連前面都被他聽到了……

  「你……你在外面聽了多久?這樣未免……未免太過無禮……太過火了吧?」

  口中雖罵,卻不敢有多少火氣,懷中的祝語涵更羞得嬌軀緊縮,偎在他懷中
再也抬不起頭來,嬌軀如初生小雞般顫抖不已,那模樣兒令姬平意大為憐惜,摟
得她火熱的嬌軀更緊了些。

  「你們在裡頭解媚毒,外面自然得有人護法,這麼理所當然的事還需要先報
備嗎?」吳羽話中的笑意愈發悠然,卻聽得姬平意羞怒不已,祝語涵簌簌發抖,
心中便再恨這廝,可現在的狀況,明明長劍便放在床邊不遠處,兩人卻不願下床
拔劍去找他的晦氣,只偎著彼此,任他在外頭語帶笑意。

  「我回來的時候本來想進去幫忙的,只是聽到聲音就知道不能打擾,守在外
頭讓你好生為祝女俠解毒……現在你們的事情解決了,反過來怪我這好心的護法
者了,這世道變得真快……」

  雖說人在房外,房門隔絕之下根本看不到外面,即便如此,吳羽那聳了聳肩
故作無辜的欠揍模樣仍似就在眼前,聽得口中暗暗悴了幾口,姬平意卻是不敢反
駁。

  一來若自己再駁,讓他有藉口跟旁人好生埋怨,自己豈不變成了忘恩負義之
輩?這等惡名可不是好背的:二來聽他話意,不只自己與祝語涵的言語,恐怕連
先前那不能傳揚出去的床笫間事,也全落到了他耳中。

  若換了自己的師弟在外頭,姬平意還可以試試虛張聲勢,看看能不能嚇跑人,
至少免了這般窘境,但這吳羽雖不知年紀,光看他先前那般平淡冷靜的模樣,卻
知此人性情沉穩冷靜,不是這般容易嚇的,更不要說他跟邵雪芋與小妹的關係,
姬平意的話聲愈變愈小,再不敢多什麼話了。

  將姬平意的言語嚇回了肚子裡去,門外的吳羽淡淡一笑,聲音平和地傳了進
來。

  「姬少俠放心,前頭一戰吳羽在敗了商月玄後才回來,雖不曾看到後頭兩陣,
但以令師造詣,要再勝那一戒僧一場該不為難,令堂手上功夫,與那霓裳子也是
五五之數,加上曹焉死在此處,前頭的戰況無論如何無須擔心……反倒是祝……
祝姑娘這邊的問題,才需要姬少俠多用點心,免傷了兩家和氣。」

  聽到這話,姬平意不由悚然而驚,自己驚羞惱怒之下,竟連這最重要的正事
都忘了。

  本來先前算計戰局之時,君山派就把三陣勝負的重心放在吳羽和邵雪芋身上,
夫明軒再戰一戒僧勝算稍高,便那深淺難測的吳羽鬥不過曹焉,邵雪芋與霓裳子
相較下經驗武功都不輸,若讓對方有所誤會,有心算無心下勝算更增,卻沒想到
曹焉竟在此處出現,雖讓自己與祝語涵壓力大增,但相對的夫明軒那邊卻輕鬆多
了,若非如此,姬平意也不致於漏了前頭戰場的要務。

  他一邊這麼說服自己,一邊卻不由羞得耳朵都紅了,許久許久才吶吶地說了
聲謝,不敢再多言什麼。

  原先姬平意還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乃天經地義,就算祝
語涵是云深閣所選定的繼承人,但男女之事都已做了,那層膜怎麼也長不回去,
若云深閣不放人,最多自己請夫明軒與母親出面,大不了再找威天盟的長輩,以
這等聲勢怎麼也能讓武裳盈讓步,一時卻忘了君山派與云深閣的交情,曹焉雖死,
黑道聯鹽威脅不減,此時此刻,可不是自斷援軍的時候啊!

  聽兩人的話題早已離開,祝語涵好不容易抬起頭來,見姬平意眉頭微皺,正
不知考慮著什麼,纖手輕抬,溫柔地拭著姬平意額間汗水,那嬌柔的模樣讓姬平
意回過神來,很輕很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云深閣這邊……平意自會請師父和母親作主,上云深閣求親,只是云深閣
地處懸遠……」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打斷了姬平意未出口的話,吳羽的聲音裡頭帶出
了一絲無奈。「雖說曹焉死了,黑道聯盟退了,照說君山派已然無事,但戰場之
事艱險難言,說不定你們前腳一上云深閣,黑道聯盟後腳就殺回來了,商月玄的
心計誰也說不定,我自會留守君山派以防不虞……倒是你自己得小心,祝姑娘既
是武閣主欽定的繼承人,事關重大,你們上云深閣可未必輕鬆……」

  「多謝前輩關心。」聽吳羽這麼說,姬平意也不得不低頭致謝,兩人都沒說
出口的是,吳羽那張臉的傷損實在太重,乍看之下絕非善人,就算君山派與云深
閣都非初出茅廬的雛兒,早過了耽於外貌色相的時候,可他那張臉出現在云深閣,
嚇倒了一票鶯鶯燕燕可絕非好事。

  尤其他與云深閣或自己關聯不大,也不知要用什麼身份上云深閣,既然他有
自知之明不去,姬平意也真的只能多謝了。

  至於黑道聯盟的反撲……姬平意雖是不信,可事求萬全,確實不能不小心應
付。

  只是在他懷中的祝語涵,卻又是另一番心思。

  當日初見之時,她雖佩服這吳羽的武功高明,對他那色眯眯的目光卻也頗多
不喜:事後吳羽雖指導兩人聯手,武功見識似都不輸於夫明軒,但他便掩飾得再
好,祝語涵總直覺到他對自己非屬善意,只是再無旁證,也真不好舉發。

  可是方才自己與姬平意「解毒」之時,他非但沒有打擾,反而在外護法,直
到兩人云散雨收之後才開口,乍聽之下雖令她羞得只敢偎進姬平意懷抱,連頭都
不敢抬一下,但這樣肉體廝磨纏綿許久,她心中卻不由浮起一絲幸福的感覺,竟
對此人有了一絲感激。

  先前的誤解和成見,使得現在她對吳羽的感覺好得太多,在姬平意懷中嚶然
輕語︰「其實……倒沒關係,吳兄不如上一次云深閣,與閣主切磋切磋,相信對
彼此都有些進益……只是求親之事,暫時……還是別去了……」

  「嘖嘖嘖……有這麼麻煩啊?」

  聽祝語涵聲軟如棉,再沒先前的清冷仙姿,感覺她火熱嬌柔的胴體便在懷中,
姬平意不由舒服得呆了,大手不由自主地在祝語涵背心愛撫揉弄,勾得祝語涵可
憐兮兮的目光水汪汪地望著他,既羞於他這般大膽地對自己動手,又似很喜歡被
他這般輕薄。只是吳羽就在外頭,她便想罵也罵不出聲,只能軟綿綿地任君疼愛,
聽外頭的吳羽自言自語。

  雖說心神被懷中的美妙胴體吸走大半,但姬平意也不是白痴,吳羽那自言自
語與祝語涵的話中之意,他也聽得出來,顯然祝語涵並不看好自己等人上山求親,
莫非那武裳盈真是如此不好說話的人?

  只是懷中佳人目光如此柔媚可憐,看得他不只食指大動,心中更滿滿的憐惜,
只想好生保護於她,此刻的他也不管若論真實功夫,祝語涵可比自己高明,更不
用說那武裳盈了。他低下頭,聲音溫柔懇切︰「無論如何,平意都會娶了語涵進
門,便有再多難關,平意也必克服……」

  「嗯……」知道武裳盈的性子,何況衛纖如也不是好說話的人,祝語涵心中
微苦,若師父知道自己失身,也不知會火成什麼樣子?但自己現下一絲不掛,偎
在男人的懷抱中,雖說下體仍隱隱作痛,滿心的幸福感卻是曼妙難言,也真難以
出口阻止,只能唔嗯輕吟,在他懷中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心中的言語不由脫口而
出︰「那……語涵的一切……就都給你了……要好好……疼惜語涵……嗯……」
2016-11-3 13:5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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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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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第三章:姑嫂之間

  聽兩人在裡頭好生纏綿,吳羽倒是沒有打擾,好半晌待得裡頭肉體廝磨聲息
漸止,才又開了口。

  「若真是如此……反正云深閣這次派姑娘下山,也是為了相助君山派,不如
這樣好了,祝姑娘先不回去,由夫大俠和姬夫人聯名回函云深閣,不只言謝並道
明此事,看看武閣主如何行止再說……畢竟姬少俠身上背著棲蘭山莊之事,想必
夫大俠也不會吝於相助,此事亟須人手,若祝姑娘肯相助姬少俠,想來無論夫大
俠或姬夫人都會很高興的,也不違了祝姑娘下山宗旨,這樣如何?」

  「那怎麼行?」姬平意還沒來得及反應,祝語涵的話已脫口而出,顯然跟姬
平意溫柔纏綿之後,她的神智已恢復了過來,至少不像方才那般患得患失,像是
腦子裡什麼都沒有了。「這麼嚴重的事……語涵若不親回云深閣請罪,師父真的
會很生氣的……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

  「無論有什麼後果,平意都娶語涵娶定了,絕不後悔、絕不放棄。」伸手輕
撫著祝語涵粉背,羞得她滿面紅霞,這才發覺自己仍是一絲不掛地偎在他懷中,
只是姬平意的手那般溫暖,語氣那般堅定,讓她不由自主地只想偎依著他,再不
肯掙出來,整個人軟綿綿地挨緊了他的懷抱,纖手無力地緊摟著他,美目迷濛地
望著床邊散落的衣裳,也不知什麼時候該穿上去。

  抱著懷中佳人,姬平意眉宇之間微有憂色,其實方才吳羽所說他也不是沒在
考慮,畢竟自己家事重要,若有祝語涵相助,要找出滅棲蘭山莊的仇人加上復仇
該可方便許多,只是祝語涵開口得快,加上語氣之間對師門頗有懼意,想來吳羽
這拖延的主意未必是好。

  其實以他的經驗,有些事表面看來很嚴重,但若事先以書信說明清楚,讓對
方肚子裡的氣好生發洩之後,再親身對他好言解釋,氣火過去理智漸復,就比較
好說理了,但看祝語涵這樣,這主意恐怕未必能行呢!

  本來姬平意並不怕上云深閣,雖說從祝語涵身上,便可見武裳盈與衛纖如之
武功,絕對遠在自己之上,但憑著兩邊的交情,加上兩人成了好事之後,自己也
該負責,姬平意確實想上云深閣解釋一番。

  可看祝語涵怕成這樣,他雖雄心仍在,卻不能不小心一些,摟著懷中佳人好
生安撫,許久才依在她耳邊輕語︰「好語涵……那邊的事,讓我跟師父、娘親討
論一下再決定,好嗎?」

  「嗯……」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祝語涵雖堅持要回云深閣請罪,但
依她所想,盛怒之下的武裳盈也絕對不是她想面對的,姬平意都這樣輕聲懇求了,
她又怎能堅持得下去?輕輕地點了點頭,突地兩人耳朵同時一豎,外頭的人聲已
漸漸大了起來,還帶些許歡聲叫喊。

  知道十有八九是前頭應付黑道聯盟的人回來了,祝語涵連忙從姬平意溫暖的
懷抱中掙出,忍著股間疼痛便翻身下床,七手八腳地穿起衣服來。

  姬平意的動作雖慢一些,手忙腳亂的模樣卻也不遑多讓,兩人心中同道不妙,
自己的同門在前頭打生打死,自己卻在床上歡合享樂,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幸
好先前已令曹焉授首,否則面對師父和母親,可真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快手快腳地穿好了衣裳,直立嬌軀的祝語涵柳眉一皺,股間那痛楚又湧了上
來。本來以她練武之人,身體痠痛這等事所在多有,要忍住絕非難事,只破瓜之
痛不同一般,還多添了幾分羞怯,自是更為難當,更不要說一感受到那疼痛,與
疼痛一起降臨身上的快樂也浮上了祝語涵心頭,既羞又喜、痛中含快的滋味,一
時間令祝語涵實在難以分辨。

  她咬牙苦忍,伸手輕輕推了站在一旁,還在慢條斯理整理衣著的姬平意一
把︰「快點吧!語涵也得去……也得去拜見長輩才成……」

  被祝語涵這一推,姬平意不由有些驚訝,本來他的動作可以更快許多,只是
前頭才在祝語涵身上嘗到了無比快美的滋味,不太習慣的肢體仍有些酸麻,加上
作為師弟妹典範的他向來潔身自好,此刻卻與女子有了合體之緣,雖知那是因為
祝語涵中了媚毒,不得不為,可這私訂終身的行動,卻讓他一時間真不敢面對師
父和母親,動作不由自主地拖慢下來,怎麼動怎麼覺得不對勁。

  只是祝語涵這一推,卻讓他沒法再拖延下去,心中念頭一閃,馬上想到了祝
語涵所急為何。

  本來以祝語涵淡漠清冷的性子,即便面對拂云子,雖是行禮如儀,絲毫沒失
了禮數,神情中卻是淡淡的不當一回事,完全符合云深閣高手的淡雅仙氛,先前
拂云子和夫明軒也與武裳盈見過面,知道云深閣出身之人多半都是這麼個樣子,
她既非有心無禮,自也不會見怪。

  可現在祝語涵卻是情急之心溢於言表,姬平意驚後反喜,若非祝語涵已決定
嫁予自己,新嫁娘想到要面對婆婆、小姑和丈夫的長輩,緊張與羞怯滿溢心頭,
哪裡會有如此反應?

  心中歡喜之下,姬平意動作也快了起來,臉上那笑意怎麼也壓抑不下去,只
是腿間黏膩的痕跡,令他不由回味起方才的種種,拂拭之間動作難免緩下,良久
良久才恢復了正常的裝扮衣著。

  見姬平意笑的古怪,祝語涵冰雪聰明,自是知道他在樂什麼。她垂首嬌羞,
又羞又氣地在姬平意身上輕槌了幾下,卻是柔弱無力,一點不像武功高手動輒斷
石開碑的威猛,反倒像極了歡愛中的情侶互相打鬧時的模樣,被打的姬平意愈發
笑得開懷,氣得祝語涵不住頓足,卻沒有辦法。

  「……是嗎?」

  廳外的弟子們歡騰喧鬧的聲音還沒停止,向來愛靜的夫明軒雖不喜如此,但
這回的敵人實在太過強大,自己竟能保得君山派無事,還讓曹焉授首於此,無論
如何都算大勝,他心下的歡欣也非泛泛,就算自己不想這般鬧法,但弟子們的歡
樂慶祝,他也就不多話了。

  何況與這相比之下,眼前低首聆訓的姬平意,帶來的還真是個大問題。看著
他和旁邊的祝語涵一同垂首,配合得恰到好處,簡直就像是夫妻同心那般,夫明
軒心下不由有些亂。

  這大弟子向來是他的驕傲,這回又立下了擊斃曹焉的大功,自己這做師父的
也是面上有光:可來援的祝語涵竟也因此破了身子,聽她所言只怕是不能繼承云
深閣,想到為了本門之事,害云深閣失去了長久培養的繼承人,這事可不好跟那
武裳盈交代,加上事關徒兒終身,夫明軒一時間也真沒法反應。

  看著廳邊被這消息驚得目瞪口呆的夫碧瑤一眼,夫明軒心下暗吁了一口氣,
坐在旁邊的邵雪芋面上卻是笑意盈盈,顯然看了這未過門的媳婦,可是愈看愈滿
意。

  畢竟祝語涵原就有傾國之貌,此刻嬌羞垂首,清冷如仙的氣質一變而為嬌羞
可人,哪能令人不心生疼惜?

  姬夢盈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若非見大哥和自己正在說話,只怕早要跳到這將
來的嫂子身邊,好生問東問西一番。

  「既是如此,平意和語涵的親事,就在本派辦了吧!」見姬平意雖是低頭聽
訓,和以往一般的乖巧模樣,私底下卻與祝語涵不住眉來眼去,也不知傳遞著什
麼消息,又顧忌著自己的目光,想裝乖也乖不了多久,那頑皮模樣真是從不曾在
這嚴謹莊重的徒兒身上看到。

  夫明軒心下輕嘆,即便是個孩子,早晚也是要長大的,「此事關乎女子名節,
不能不快刀斬亂麻,姬兄早逝,明軒也算平意的長輩,棲蘭山莊既出了事,這喜
事就只好先在君山這兒辦了,姬夫人意下如何?」

  「這自然是好的。」好不容易趕跑了強敵,心裡懸著留守君山派腹地的兒子,
沒想到趕回來之後,聽到的卻儘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好消息,兒子擊斃了那惡名昭
彰的曹焉,立了大功不算,甚至還給自己找了個標緻無比的兒媳婦,這祝語涵嬌
美纖秀,當真美若天仙,怎麼看都覺得喜歡,邵雪芋嘴角不由飄了起來,心中被
喜悅漲得滿滿的。

  只要兒子娶了媳婦,懸在心中的事也就落下了一樁,即便此時便婚有些太簡
單,卻也不想管到這麼多了。

  「這件事……還請夫兄主持。」

  「這是當然,趁著大勝強敵,正好多辦幾件喜事,只是……明軒還有件事,
想請夫人俯允。」

  「不知夫兄有何要事?」見夫明軒竟似有些躊躇,不若一向的明快,邵雪芋
不由怔了怔,只是她向來信任夫明軒,否則姬園既亡,身為長子的姬平意哪有不
馬上回到棲蘭山莊接任莊主之理?

  看到兒子在夫明軒的教導下成材,邵雪芋心下愈喜,對夫明軒的要求自不會
否決,「夫兄有何希望,若雪芋之力能及,自是全力以赴。」

  看了看廳邊幾乎快要哭出來的女兒一眼,夫明軒心中暗嘆。一手把女兒帶大,
又是親傳姬平意武功的師父,對女兒的心意他自是清楚,此刻見姬平意與祝語涵
眉目傳情,他雖心喜徒兒有了妻子,但對女兒的傷感,卻也是心中疼惜,若有機
會,自然也想讓女兒的歸宿定了下來。

  「這……平意與語涵的喜事,自然是得趕快辦,定了名分才好……只是……」

  吶吶的不知該如何開口,夫明軒好不容易才說了出來,「只是小女碧瑤,向
來與平意也好,依著明軒的想法,不若你我兩家喜上加喜、親上加親,讓碧瑤也
一起嫁了平意,一次處理了兩件兒女情事,如何?」

  「這……」此言入耳,邵雪芋不由猶豫地看了兒子一眼,祝語涵也是一驚抬
頭,反倒是姬平意神情尷尬,畢竟他才與祝語涵有了肌膚之親,眼看著長輩商議
讓兩邊結親,沒想到師父話題一轉,立時就要給自己再多添個妻子,還是向來與
自己相好,便沒有明說也知其心在自己身上的小師妹!感覺到祝語涵的目光,姬
平意只覺背心微寒,不由低下了頭,再不敢說話。

  其實兒子與夫碧瑤之間的關係,邵雪芋也不是全無所覺,本來她來此之前早
已盤算過輕重,便賠了清白,好讓段翎與自己母女聯手,再加上個兒子終究勢單
力孤,敵人能一舉擊滅棲蘭山莊,雖因為突襲成功,加上棲蘭山莊自姬園死後,
聲威墮了不少,但敵勢絕對不弱,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多找助力,偏偏敵人首領
用的竟是石漸「洪濤無盡」的絕學!雖覺那人絕非石漸,但她對威天盟內部的結
義弟兄卻也有了懷疑,助力也只能先找上君山派,這話還真不得不允。

  雖覺夫碧瑤是夫明軒獨生愛女,從小寵溺之下難免有些被慣壞了,但身為父
母掌上明珠的女兒家誰不是這樣?邵雪芋本也覺得若撮合了兩人,對棲蘭山莊的
復仇大業大有幫助,沒想到兒子如此本事,竟又與祝語涵有了關係,助力增加她
自是欣喜,一時卻忘了夫碧瑤的存在。

  轉過了頭,求助的目光在吳羽面上一閃而過,卻見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動作之小顯是為了怕被看出來他與自己的關係,贊同之意卻是毫不掩飾。

  雖不知吳羽為何贊同,但既有了同意者,總也不會覺得自己孤獨,邵雪芋緩
緩起身,慢慢地走到祝語涵身邊,牽起了她一邊纖細柔芙,只覺掌中帶寒,顯然
祝語涵對此還不太能夠接受。

  她輕輕地拍了拍那寒冷的小手,好生安撫之後才對著夫明軒開了口,「平意
與碧瑤自幼青梅竹馬,喜上加喜之事,雪芋自然贊同無疑。」

  「那……明軒這就讓弟子們去準備了,」聽邵雪芋出言贊同,眼見另一邊的
女兒終忍不住破涕為笑,夫明軒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雖也相信自家徒兒不
是喜新厭舊之人,但與祝語涵相較之下,自家女兒差得實在太多,不趕快定下此
事,教夫明軒如何能夠放心?也幸好邵雪芋沒把自己的要求當成趁火打劫,他心
下可真是快活,「至於云深閣那邊,明軒自會飛書說明狀況……」

  「可……可是……」雖知在座都是長輩,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兒,但想到師父
聽聞此事之時的怒火,祝語涵仍忍不住開了口,「師父那邊……生叩涵非得親自
請罪不可……若是拖延下去,也不知會……」

  「語涵放心,」夫明軒微微一笑,舉手止住了祝語涵的言語,好不容易定了
自己女兒的婚事,他可不想再生枝節,「令師那邊明軒與家師會一同上云深閣解
釋,包保沒有問題的……」

  雖覺這樣下去恐怕不妙,但夫明軒既已信心十足地發了話,祝語涵可也不敢
多言,她偷偷地望瞭望旁邊的姬平意,心下百感交集,也不知該想什麼好。

  雖說她一顆心早黏緊了姬平意再也離不開,卻沒想到夫明軒竟決斷得如此迅
速,自己馬上就要和另一個女子分享丈夫,這等事她可是完全沒有準備,一時間
芳心混亂,全沒注意到一邊的吳羽正眼中發亮地打量著自己的反應。

  坐在床上,玉手輕抬,將覆在面上的紅巾取下,望著窗外明月高懸,一身喜
服的祝語涵美目迷濛,櫻唇微張卻是不願嘆出氣來。今兒個是自己的大婚之日,
無論如何也不該難過的。

  只是……教她不難過豈有這般容易?雖說自己與夫碧瑤一起嫁給姬平意,表
面上無分大小,但此處乃是君山派,夫碧瑤又是夫明軒的獨生愛女,婚禮之上所
有人的著重自然都在夫碧瑤身上,就連邵雪芋都不得不在表面上故示公平,不敢
表現得對自己太過親暱。

  反倒是姬夢盈那小姑娘不住黏著自己,親疏之別表現得淋漓盡致,不過她跟
夫碧瑤一般是小姑娘,眾人也不把她的反應當回事,若非祝語涵早知「人在屋簷
下,不得不低頭」之理,這心中的難堪,可真是難過到了極點。

  相較之下,反倒是那吳羽表現的正常許多。先前第一次碰面時,對此人灼灼
目光祝語涵便本能有些不喜,事後被他指導自己與姬平意的聯手時,雖說吳羽刻
意表現得不偏不倚,但祝語涵總本能地感覺到此人存心不良,可言行舉止間卻不
露什麼痕跡,加上此人與姬家關係匪淺,姬夢盈更是黏他黏得甚緊,即便祝語涵
本能的不喜歡他,一時間卻也不敢隨便表現出來。

  只是……夫明軒這偏袒也未免太過火了,說什麼先前姬平意與她已有過肌膚
之親,這洞房花燭之夜,姬平意總得留宿在夫碧瑤房裡,才顯得公平,偏偏他說
得理直氣壯,加上事涉閨房私諱,祝語涵便有一千個理,也不好開口辯駁。

  想到今夜姬平意就要與夫碧瑤一試當日與自己的云雨之歡,自己卻得孤守空
閨,祝語涵不由芳心微涼。如果不是邵雪芋私下特意找過自己,好生交過了心,
請求自己為了姬平意退讓一步,祝語涵可真不敢相信,未來自己的日子要怎麼過
啊?

  雖知對姬平意而言,一來君山派才是他的根本,光看在夫明軒這師父的面上,
對夫碧瑤多加偏袒些也是難免:二來棲蘭山莊被滅,黑道聯盟既退,復仇之事便
屬首要,現在的姬平意無論如何都需要君山派的鼎力相助,怎麼樣也不能讓夫碧
瑤感覺難堪,邵雪芋之所以勸告自己忍讓,也正是為了這理由,想到既嫁了人,
就得做個為他後盾的賢內助,祝語涵也只能忍住心中苦痛。

  也不知是否芳心的空虛淒然,使得武功退步,還是云深閣的吟松訣確須以處
子修練才能全功,破身之後,距今雖不過數日,祝語涵卻感覺到自身功力已退步
了些許,大約只有先前的八九成元功:只是嫁都嫁了,心中又是空虛淒涼難免,
這個時候她也真管不到自己的武功如何。

  突地,一聲叩門聲從門上傳來,祝語涵微茫的目光一轉,也不管一身鳳裳霞
披,整個人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立在房門口那含笑晏晏的臉,一身紅色喜服奪
人眼目,不就是姬平意嗎?

  只是衝動之後,祝語涵回神也回得快,先不說此時此刻,姬平意若非正被師
弟們灌得半醉,就該在夫碧瑤的房中與她共度春宵,遠處夫碧瑤的房內喧鬧不斷,
他怎麼也不可能分身到此,加上燭光之下,眼前之人雖與姬平意極其相似,但臉
上笑意盈盈,頰上都不由跳出兩個可愛的小酒渦,那笑臉怎麼看都與莊重沉穩的
姬平意不太相配,仔細一想,祝語涵便知來人是誰了。

  「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小夢盈?」看看月色,現在也已有些時候了,祝語涵
心知若非自己一心只掛著在夫碧瑤房中的姬平意,現在早該睡了。「還不去睡,
當心……當心婆婆生氣管你……」

  「不玩了、不玩了,一點都不好玩,」本覺得自己的打扮可以瞞過祝語涵的
耳目,畢竟自己與姬平意一母同胞,容顏自是肖似,加上大紅喜服相襯,又在昏
黃燭光之下,與姬平意相識不過十餘日的祝語涵該當認不出來,沒想到嫂子見到
自己時雖是嬌軀一震,差點沒從床上跳下來,可第二眼便即認出了自己。

  姬夢盈撅著小嘴,七手八腳地把身上的喜服摘下來,一屁股便坐到了祝語涵
身邊,「嫂子怎麼這麼厲害,一眼就把夢盈認出來了?夢盈還以為……自己扮得
很像呢!」

  「小夢盈扮的是像,臉孔裝扮跟你哥哥一模一樣,差點連語涵都認不出來,」
見姬夢盈已坐到了自己身邊,祝語涵微微苦笑,伸指刮了刮她臉蛋兒,心下卻不
由帶甜!

  在云深閣時自己是欽定的掌門繼承人,眾師妹們見了自己無不禮敬,哪裡碰
過姬夢盈這般可愛的小姑娘?」只是這笑得不對,你的好哥哥向來莊重自持,若
平常樣兒也真能唬過人了,可這一笑……誰都認出來啦!」

  「哎……」伸手捉著嫂子刮搔自己臉蛋兒的纖手,姬夢盈小嘴微呶,說不出
的嬌媚可愛,看得祝語涵笑意難掩,另一隻手早搔到了小姑的癢處,姬夢盈想捉
都捉不住,兩女便這樣嬉鬧起來。

  彼此逗玩了好一會兒,祝語涵只覺身上發熱,畢竟冬夜雖寒,房裡卻弄得暖
烘烘的,也不知君山派怎麼擺佈出這麼暖的房間來。當然也是因為姬平意的面子,
否則光看她橫生一刀,跟夫碧瑤搶起丈夫來,君山派的人不搞個冰涼房間凍她才
叫有鬼!

  她嬌笑地收了手,讓被她搔弄得軟倒床上的姬夢盈喘口氣,心下卻暖洋洋的,
若非為了安撫獨守空閨的自己,邵雪芋怎會讓她來?

  「呼……呼……嫂子你好厲害,哎……搔得夢盈癢死了……」衣裳不整地軟
倒床上,不大服氣地看著祝語涵,姬夢盈嬌喘之間,卻不得不佩服。明明彼此就
沒差幾歲,可祝語涵那丰姿、那氣質,怎麼看怎麼惹人愛,姬夢盈可真的羨慕死
了,若自己也有她這份氣質嫻雅,該有多好?

  偏偏哥哥娶親,除了她外卻把別人也娶了過門,那夫碧瑤恃著身為夫明軒愛
女,向來嬌蠻得緊,姬夢盈可真不喜歡她,若哥哥只娶祝語涵就好了……偏偏家
中大變之後,姬夢飲也知這不可能,卻仍難以斷意。

  「呵……小夢盈也別這麼說,你……也很厲害呢……」表面上沒怎麼喘氣,
但酥胸不住起伏,床上因逗弄而散亂的喜裳之間,內裡白絲般的小衣已漸暴露,
祝語涵纖指輕梳,將幾縷散亂的發絲收好,心想著若非自己與姬平意已有了肌膚
之親,從處子成為婦人的手段,總比黃花姑娘家高明些許,否則這般玩鬧,只怕
還鬥不過姬夢盈呢!她伸手輕撫著姬夢盈柳腰,只覺臉也漸漸紅了。

  「怎麼……你這麼晚還不睡?特意過來找語涵嗎?」見姬夢盈呆看著自己,
一邊平復著漸亂的心跳,祝語涵竟不由自主有點兒心驚,沒話找話地開了口,「冬
裡夜寒,若夢盈受了涼怎麼好?」

  「不會啦!?」聽祝語涵關心自己,連語氣都這般柔和,姬夢盈可高興得緊,
她自幼體弱,母親和大哥雖是照拂自己不敢稍有差失,但長久以往,心下難免有
點兒煩躁,加上身為長輩,關心的語氣間總難免帶點說教意味,便知其心良善也
頗聽不下去。

  現在被祝語涵這般輕聲細語,姬夢盈可高興了,「從那一天被段……被吳前
輩救起來之後,蒙他伸手幫夢盈激發體內潛力,雖說武功上頭進步還不多,但可
沒以前那般畏寒怕熱,要讓夢盈受風寒,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事呢!?」

  「哦,是嗎?」見姬夢盈說起那吳羽,興高采烈之間還帶幾分嬌羞意態,以
往的祝語涵不知其中含意,可現在的她嘗過男女情意之後,哪會看不出那是女兒
家芳心牽繫的象徵?心下不由微帶訝異。

  就算那吳羽武功再高,生得卻著實太醜,這姬夢盈也不知怎麼生的眼光,竟
會看上這般人物?祝語涵雖不否認自己對吳羽的偏見,是從初見時的不快衍生過
來,卻仍是難改初衷。

  只是那吳羽身上著實有太多謎團,本來初見之時,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著實無
禮,祝語涵原還以為此人見自己姿色而起染指之心,因此對他著實提防:但事後
吳羽對自己全無無禮行為,便姬平意為自己「解毒」之時,他也在外護法,而非
妄動打擾,事後對自己兩人的結合也全無阻礙,似是對自己一點敵意都沒有,祝
語涵雖還本能地對此人敬而遠之,敵意卻沒有剛開始時那般強烈。

  可敵意既退,好奇心便起。江湖上何時出了個這般高明的人物,之前竟是一
點名氣也沒有?

  「好夢盈,你那吳前輩……究竟是什麼人啊?怎麼會跟你和婆婆走在一塊的?
還有……還有辛前輩也是……」雖知江湖上這樣打探旁人隱私乃是大忌,但她既
已嫁進姬家,這麼點輕探該當算不得什麼,何況光看到辛婉怡與吳羽間的夫妻和
樂,真令人覺得是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頭,偏生那和樂融融,卻讓旁人想插都插不
進嘴去,「他們夫妻……究竟是怎麼在一起的?先前可全沒聽說過……」

  「這……這個啊……」雖說早知段翎之名若傳了出去,隨之而來的麻煩是怎
麼也不可能排除掉,但一路上看他與辛婉怡卿卿我我,夜裡還讓邵雪芋也在床上
乖乖臣服,嘴上說是解藥其實全不是那麼回事!這人在姬夢盈心中真不知該怎麼
說他,但被祝語涵這樣問起,姬夢盈也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若是說實話嘛,深怕會引火上身,畢竟當年段翎的受害者中,「飄香仙子」
韓彩蝶便是祝語涵師門長輩:可若不說實話嘛,她也真不知該怎麼瞞過祝語涵那
情真意切的溫柔目光?

  「那一天,夢盈和娘被敵人震落崖下,醒來時已身在草茅,受前輩搭救,至
於前輩是怎麼帶回我們兩個的,夢盈就不知道了……」囁嚅半晌,姬夢盈還是開
了口,話語裡頭避重就輕,儘量淡化可能的聯想,「娘所中的傷勢,也是被前輩
施手才能穩定,後來……後來前輩說救人救徹,護送我們去找辛姨,夢盈才知道
辛姨跟他之間早已有情,只是其中細微處,夢盈就不知道了……」

  「喔……」雖聽得出姬夢盈話裡不盡不實,但看小姑刻意隱瞞重點,深怕被
看出端倪,卻不知早已露出破綻的天真模樣,愈看愈可愛,祝語涵也不忍戳穿她。

  說來只要吳羽站在自己這邊,他的來歷底細,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了,「也
就是說……夢盈的吳前輩也教過夢盈幾招羅?」

  「沒……沒有啦……」聽祝語涵話語裡把吳羽和自己扣到了一處,姬夢盈嬌
羞上臉,一時間連話聲都柔了幾分,「他……他不過是幫了夢盈一點,為夢盈激
發體內潛力,好讓夢盈功力進步了不少而已,其實……其實並沒有教夢盈半點武
功,最多……最多是在夢盈練武之時,指出夢盈的不足之處,畢竟夢盈練家傳劍
法已練了這麼久,想練其他功夫也都晚了,他說夢盈的根骨已然定形,與其另練
他法,不若就自己習慣的武功深入鑽研,得益會好得多……所以就沒另外傳什麼
武功啦……」

  「這樣嗎?」姬夢盈話聲雖柔,但此刻的祝語涵,可沒辦法將心思放在小女
兒的情懷上頭。

  身為名門子弟,練武的起點高人一籌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受名師所傳,
眼光可比一般練武者要高上許多,祝語涵自然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根骨
身體,適合習練的武功也不一樣。

  若是不適合自己的武功,就算再高明練起來也是事倍功半,所以說「只有狀
元徒弟,沒有狀元師父」,就是因為師父所傳武功再高明,終究是師父自己練起
來的武功,未必與徒弟的根骨全然相符,因此就算師父再悉心傳授、毫無保留,
這根骨的些許差異,便注定難以複製同等高手出來。

  但吳羽所言,卻比她的所知更深入了一點。祝語涵從沒想到,自幼練就的武
功,也會影響練武者的根骨,這般些微的差異,恐怕也是是否能成高手的要點。

  雖並不因此就認為吳羽的見識眼光比師父還高明,可就此推斷,吳羽至少不
比名震江湖的武裳盈差得太多,恐怕比那曹焉也不遑多讓,偏偏先前卻是一點名
氣也沒有,不知不覺間,祝語涵只覺自己或許還是該對他戒備點。

  只可惜……這人實在生得太醜了,雖知吳羽臉上醜陋,多半非自天生,而是
不知怎麼著受到後天的傷害,但光看到那張臉,祝語涵便不由自主地心生厭僧,
怎麼也親近不起,卻不知辛婉怡為何對他傾心?甚至連眼前這小姑姬夢盈,一顆
心似也被這醜人給勾走了,真不知是怎麼回事?

  知道江湖中人雖不比官宦富貴人家,三妻四妾總還是有的,姬平意不就剛納
了自己與夫碧瑤一起進門?只是吳羽已與辛婉怡結合,就算不在意這人的醜臉,
可辛婉怡與姬夢盈輩分懸隔,吳羽與姬夢盈無論如何也配不到一處,祝語涵心生
不忍,卻不願就此刺激,只輕拍著姬夢盈粉背,「既是如此,夢盈該很高明的……
不若找一天,讓……讓嫂子來看看……看夢盈被他教出什麼本領?」

  「那……切磋切磋其實也好……」見祝語涵俏臉含笑,剛進來時那淒涼幽怨
的模樣已不知丟到了哪裡去,姬夢盈暗吁了一口氣。

  其實這段時日幫哥哥弄娶親之事,也真累了她,這般冷的夜裡,依姬夢盈本
心早該上床去尋周公了,可邵雪芋說的也對,才剛娶親,就把祝語涵晾在屋裡,
自己去與夫碧瑤洞房,怎麼想都覺得祝語涵不會太好受,這才派自己出馬,為的
就是跟祝語涵東拉西扯,讓她別那般難過,也算是自己妹代兄職,好生安慰嫂子,
這下哥哥可欠了自己一筆大人情。

  只是說到吳羽教自己的東西嘛……其實真論武功,他可沒教自己什麼,最多
指出些不足處讓自己想辦法改進,不過旁的嘛,雖不是直接教導自己,可暗中旁
觀之下,姬夢盈卻學到了不少呢!

  靈機一動,想到不論是母親又或辛婉怡,無不被吳羽在床上弄得服服貼貼,
男女交合之事姬夢盈雖無法倣傚,但一些類似的挑逗手段,旁觀之下姬夢盈也學
了七八分。

  他既能讓娘親和辛姨都如此舒服,說不定……說不定自己試試,也能讓祝語
涵心中淒怨全消,跟辛姨一般快活。

  拉著祝語涵的纖手說著話兒,話中拉扯之間愈講愈遠,兩女也愈依愈緊,事
情也不知是怎麼發生的,總之當祝語涵發現的當兒,兩女的衣裳都已漸漸散亂,
敏感嬌嫩的肌膚滑露出來,柔軟火熱的胴體輕輕偎緊,整張床上不由都瀰漫起冬
夜所不應有的熱力,令她渾身香汗難止。

  雖說先前與姬平意交合之時,除了破瓜之苦及洩身之樂外,最多的感覺就是
嬌柔纖細的胴體被男人愛撫把玩、親密接觸時的滋味,照說對肉體的親密祝語涵
該當有些經驗了,但同為女子的肌膚接觸,與男人的感覺卻是全然不同,那般的
輕柔纖細,偏偏又跟自己玉手撫愛周身之時全不一樣。

  姬夢盈的小手雖帶著些冬夜的寒意,也不像姬平意那般火熱,可撫上身來,
卻格外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又舒服又酥麻,與姬平意大手撫上身來的感覺既相
似又那麼的不一樣。

  隱隱覺得這樣下去不妙,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妙。若換了是旁的男人這樣撫
觸自己,這般無禮的動作早讓祝語涵伸手取劍了,可對方同是女子,還是自己的
小姑,從今以後就是親戚了,雖說動作親密一點,可這「無禮」二字卻怎麼也說
不上來。

  她不由輕扭嬌軀,想從姬夢盈柔軟的小手下逃開,沒有想到身體卻早已背叛
了自己,好似很享受被她撫摸般,軟弱的再也不想逃開了。

  感覺到嫂子喘息漸嬌,肌膚也愈漸火熱了起來,那瑩白如玉,與絲白小衣幾
是難分高下的肌膚,不知何時已染上了豔紅的彩光,看得姬夢盈愈看愈愛,心想
著那時母親或辛姨,在他手下似也是這般反應,只是沒有嫂子這般忍得住,只軟
綿綿地任自己為所欲為而已,不由愈發大了膽子,整個人都伏到了祝語涵身上,
親密地感受兩女身體的不同處,撫觸刺激間愈來愈是深入。

  「夢盈……嗯……別……別這樣……」知道這樣下去大大不妙,卻不知會怎
樣不妙,若姬夢盈是男子,這等行為完全是對姬平意的背叛,祝語涵自不能讓它
發生,但姬夢盈與自己同是女兒家,這樣挨挨碰碰,與貞節觀念一點兒關係也沒
有,祝語涵便想抗拒也找不到理由。

  更何況這樣撫摸接觸之下,竟有種異樣的火熱漸漸湧進體內,卻又和媚藥發
作時那熊熊烈火不同,溫柔輕細如水,浸上身來卻一般的溫熱感人,祝語涵竟不
由覺得自己正渴望著接下來的事,那推拒也就漸漸無力。

  聽嫂子口中強撐,嬌軀卻早已背叛了她,火熱酣紅得像是可以拈出水來,柔
媚的肌膚不住與自己揩擦著,雖說身上小衣未褪,可那賁張的熱力,卻早已燒透
了兩女。

  別說已有經驗的祝語涵,就連還是處子之身的姬夢盈,都不由有些想入非非
起來,與祝語涵之間的肌膚接觸愈發深入,不知不覺間小衣都已脫離關來,汗濕
的嬌嫩肌膚不住互相摩掌,那氣氛說不出的淫媚誘惑。

  光是自己這般不入門的技巧,都夠讓嫂子這云深閣出身,清淡飄逸的仙子女
俠這般情動,以段翎那高明火熱的手段,也真怪不得娘和辛姨那般銷魂、那般享
受,情不自禁地任他為所欲為。

  原本午夜夢迴之中,姬夢盈也曾試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她不過旁觀,自難習
得其中精髓,怎麼舒服感覺上都似有層隔膜,沒想到用在祝語涵身上,竟能讓這
天仙下凡的美人兒這般享受舒服。

  姬夢盈不由胡思亂想起來,祝語涵的反應讓她愈發有了自信,纖手撫觸之間
也愈來愈大膽,弄得祝語涵愈來愈有感覺,肌膚摩掌之間,那舒暢也傳回了她身
上,赤裸的肌膚相親之間,竟有種銷魂感受,讓姬夢盈愈發大膽起來,纖手竟漸
漸滑進了祝語涵緊閉的雪股,直迫要害!

  「不……不行……」感覺到小姑的手實在太不規矩,祝語涵羞得臉紅耳赤,
卻不能不承認,小姑的這般手段著實令自己舒服難忍,感覺上甚至比姬平意還好
些,畢竟在破身之後,今夜成婚之前,他也曾偷偷與自己再嘗禁果,只不知是媚
藥效力已去,還是那般偷偷摸摸的影響了愛慾,感覺全沒破瓜時那般歡快舒暢,
反倒是姬夢盈的手法,令她竟不由有種回到那神飄魂蕩一刻的錯覺。

  「沒……沒有關係的……嫂子……唔……夢盈好舒服……好喜歡跟嫂子這
樣……嗯……」只覺纖手觸及了一塊無比溫暖火熱、又無比柔軟纖潤的所在,光
只撫摸都那般舒服,感覺上就和自己的羞人之處一般甜美,可自己還沒那般火熱
呢!

  雖知這樣下去,自己跟段翎那淫賊就差不了多少了,可看祝語涵被自己輕薄
的口是心非,嘴上雖仍抗拒,嬌軀卻本能地向自己靠攏摩掌,那火熱連她自己都
快受不了了,哪裡還會想收手?」我們都是女的……嗯……就算哥哥……也管不
了……這麼舒服的事……」

  若換了數日之前,祝語涵還是處子之身,她的定力自然能讓她拒絕姬夢盈的
無禮,可也不知是嘗過甜頭之後,連少女的嫩臉皮都變厚了,還是破瓜之後定力
大不如前,祝語涵竟本能地不想推開正在身上胡鬧的姬夢盈,纖手柔弱地在她身
上滑動撫摸,技巧卻遠不如她,只能敗下陣來。

  「快……嗯……快停手……好妹子……好夢盈……別這樣……啊……」心中
兩種思緒在爭鬥,祝語涵的心思也在掙扎,既覺得這樣下去不好,又生氣自己竟
然想抗拒這般舒服的事兒,只是身體的本能所向,讓祝語涵的抗拒若霜消雪化,
漸漸軟成了一灘水,隨著姬夢盈愈漸熟練的手段蕩漾著,幽谷竟漸漸沁出了泛著
甜香的春泉,那濕潤令她好生嬌羞,卻又好生期待,偏知同樣身為女子,姬夢盈
也變不出什麼把戲,全然不知心中到底在期待著什麼。

  覆在祝語涵身上,低頭吻著嫂子那嬌挺柔熱的美峰,雖然還不及自己豐挺和
柔軟,下口卻也是美不可言,尤其靠姬夢盈自己,可吻不到自己胸前的豐盈,前
次觸及這般誘人的豐潤早是記憶不及的孩提間事,她自然不會放過。

  柔軟稚嫩的小舌只在祝語涵胸前打轉,勾得那嫣紅乳蕾漲硬起來,在她小舌
不住地勾挑舐吮之間不住彈動,又熱又潤,說不出的美妙舒服。

  一邊親吻著祝語涵的美峰,另一邊的豐腴自也不會放過,只覺無論是纖手撫
摩又或口舌吻吮,都是說不出的舒服,祝語涵更被她逗得嬌軀發軟,讓姬夢盈愈
發大膽起來,更不肯收手了。

  剛成為人婦不久,祝語涵的肌膚仍敏感嬌嫩一如少女之時,胸前那富彈跳力
的美峰更是最敏感的所在,哪堪姬夢盈愈來愈熟練高明的刺激?

  不過真正最讓祝語涵又舒服又難受的,還是姬夢盈那已滑進她腿股之間的玉
手,輕柔地觸及她的禁地,那扣關的感覺如此輕柔,全不似姬平意那般富侵略性,
可威力卻是非一般的可怕,不知不覺之間那兒已成了一片泥濘,不由自主地分了
開來。

  當幽谷那被水潤得火熱的門扉,終於被姬夢盈的纖指突破的當兒,祝語涵嬌
軀一陣緊繃,體內登時湧上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快感,好像也只有破瓜之時的感
覺差相彷彿,卻又是那麼不一樣。

  偏偏姬夢盈得寸進尺,纖指小心翼翼地突了進去,微微弓起的指節輕觸著那
敏感的內裡,撫觸之間就好像進了根小型的男人肉棒,觸得祝語涵芳心蕩漾,酥
軟的胴體再也抗拒不了她的侵犯,只軟綿綿地呻吟著,甚至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呻
吟了些什麼,只覺整個人軟軟的,再不想要動作。

  姬夢盈的纖纖玉指卻還不滿足於探入,竟在幽谷裡頭輕輕巧巧地翻動勾挑,
柔嫩地刺激著同樣柔嫩敏感的地帶,勾得祝語涵香軀不住震顫,不由自主地弓起
又癱軟,甚至連腿都夾不緊了,只任那纖細頑皮的手指在裡頭不住肆虐,一點一
點地將她體內的蜜液勾出,一發不可收拾。

  若姬夢盈只是胡亂地扭動勾挑,或許祝語涵仍能抗拒,偏偏她的手指動作感
覺雖嫌稚嫩,可探著探著卻是愈來愈膽大,在祝語涵能夠反抗之前,已漸漸抓住
了要訣,每步每步的刺探,都逐漸咬住了她敏感的要點,令祝語涵香軀在情慾的
渴求中不住煎熬著,加上她的口和手,也一邊一個地擒住了祝語涵傲挺的美峰,
三管齊下,挑嶺了體內渴望的本能,教初嘗滋味的她如何能夠抗拒?

  全沒想到這小姑子斯斯文文,言行看來天真嬌怯,床上竟有此等手段,比之
姬平意可要厲害得多,不一會兒已令祝語涵陷入了茫然之中。

  若非女子相交的手段本就比男人溫柔太多,雖說春雨潤物無聲,威力卻小得
多了,加上姬夢盈的動作之間,很明顯地看得出來是隨著自己的反應逐步調整,
漸漸地從試探累積著經驗,溫柔的動作一點一點地將自己拉入情慾迷濛,顯然只
是初試啼聲,拿自己當成試驗節,祝語涵差點以為,自己是淪陷在一隻如霓裳子
的女色狼手下呢!

  感覺到姬夢盈撫愛之間,自己竟漸漸感受到云雨情濃的愉悅,而且不是像姬
平意後來對自己的種種手法,反倒像極了自己被媚毒驅策之時,隱隱約約感覺到
的情慾熾烈。

  若非手段深淺之間相差太多,加上知道那日自己與姬平意對戰曹焉之時,姬
夢盈可是一直都在前頭戰場上,心驚肉跳地看著邵雪芋與霓裳子之戰,她可真要
誤以為當日暗算自己的,便是這看似天真的小姑子。

  想到此處祝語涵芳心不由一動,無論如何姬夢盈也是名門出身,怎麼樣也不
可能從家門裡頭學到這狎玩女子的手段,真要說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不知來歷
的吳羽了。

  而且當日一戰,吳羽在勝了商月玄後隨即趕回君山派,若要說能夠暗算曹焉,
破他一身橫練功夫,使得姬平意能一擊成功,又在暗中算計自己,使自己在媚毒
摧殘之下,不得不失身於人,也只剩下吳羽有這本領。如此說來,也怪不得這人
在自己情慾難當,與姬平意交合之時,能夠如此恰好地在外頭護法了。

  只是祝語涵的思慮,也就到此為止了,姬夢盈所用的手法本就高明,加上自
己嘴上抗拒,身體卻是本能地迎合著她的撫觸疼愛,有了自己的合作,她的試探
自然是愈來愈大膽、愈來愈熟練。

  做為她的試驗品,祝語涵又如何能夠保持理性思索?嬌喘之間她只覺自己的
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小姑的口手到處,飄飄然地舒服之至,忍不住摟緊了身上的她,
美得再也不願意稍有鬆弛。

  整個人突地被摟得好緊,專心在祝語涵那柔軟又堅挺的美峰上頭,姬夢盈美
目一飄,只見嫂子媚目如絲,櫻唇似張似合,香軀幽香四溢,說不出的火熱誘人,
肢體更是緊筵住自己,不令兩女的胴體間有任何間隙,顯然祝語涵也已經被誘發
了情興,姬夢盈不由又是得意又是傷感。

  得意的是自己旁觀之間,竟也能將段翎的手段學個八成,如此令祝語涵銷魂
快活:傷感的是自己已是如此,娘和辛婉怡被段翎痛快地玩過幾十回,食髓知味
後,哪裡還離得開這壞蛋淫賊?

  可惜姬夢盈所能學到的手段,也就到此而已了,終究男女有別,就算姬夢盈
再冰雪聰明,學習能力再強,終生不出段翎那令女子欲仙欲死的肉棒。

  她放鬆了嬌軀,整個人貼緊了祝語涵,與她唇舌交纏,香唾不住交流,腿股
之間與嫂子緊緊貼合,不住摩擦著,雖沒有深入的刺激,可那種柔嫩交纏的感覺,
卻格外有種甜蜜的滋味,兩女愈摟愈緊,下體不住廝磨,再也不肯分開。

  也不知是誰先洩的身子,又是或是兩女一起洩陰高潮,迷迷糊糊之間兩女只
覺眼冒金星,感官再也沒有用處,只有愈來愈強烈的快感在體內奔騰竄動,洗禮
著彼此的嬌軀,終於在兩女同聲嘶叫之間,都軟綿綿地癱了下來,柔嫩酥軟的肢
體卻仍甜蜜地痴纏著,好像想把體內熱烈的火焰傳達給彼此。

  床上熱烈而旖旎的春光,雖已云散雨收,卻仍不肯將粉嫩的春情給散了,一
時間床上散亂的美景,仍是那麼的誘人耳目,柔潤甜蜜地將兩女的身心都結到了
一處……

  【第四卷】第四章:明石已落

  「哎……好夢盈……你好厲害……」雖說高潮已過,但祝語涵仍軟綿綿地不
想起身,即便不像男女性愛那般的火熱激烈,可同為女子的胴體廝磨,竟也頗耗
體力,祝語涵只覺整個人都似還迷醉在那濃情蜜意之中,一起深陷難起,感覺上
好像比姬平意的手段還厲害許多,弄得她不由嬌喘難平,心中暗忖若姬夢盈是男
非女,只怕也是個讓女人為他輾轉難眠,相思難平的情場高手,幸好她還是個女
人,「嫂子……嫂子都差點被你弄得癱了……哎……你……究竟從哪裡學來這種
東西……唔……」

  「只是……只是平時胡思亂想的啦……沒什麼的……」被祝語涵那如糖如蜜、
清甜嬌慵的聲音逗得芳心蕩漾,姬夢盈竟不由覺得已疲乏至極的身體裡又有種甜
蜜的需求產生,暗自心驚這壞手段的厲害,光自己都能讓祝語涵如此投入銷魂,
怪不得辛婉怡對段翎難捨難離,連邵雪芋都將女子名節棄若蔽屣,對那香豔的「用
藥」法子愛不釋手,嘴上雖說只是用藥,心下卻早已臣服了。

  只是姬夢盈想歸想、對段翎氣歸氣,這段日子身遭劇變,也不致於像以往一
般天真,若真讓旁人知道,自己從吳羽身上學來這挑逗女人的手法,就算不會因
此讓他身份暴露,可有心人思索之下,邵雪芋與吳羽的事只怕就瞞不住了,她自
然不會就這麼糊裡糊塗地說出來。

  心下暗氣自己功夫不到家,若換了吳羽在此,在他大展淫邪手段之下,身心
臣服的祝語涵只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怎麼可能還有心思問自己這種事情?

  不過想歸想,光只他跟邵雪芋合體交歡,就讓姬夢盈心痛如絞,就算辛婉怡
開解那苦痛仍是難消,怎麼可能還會讓他有機會對祝語涵下手?

  姬夢盈眸若迷醉,纖手卻仍嬌柔乏力地在嫂子身上輕撫慢捻,雖去了那挑逗
情濃的意味,仍是讓祝語涵嬌吟不依,床笫間登時呻吟嬌喘不休,一時間她竟沒
聽出姬夢盈話語裡頭的破綻。

  幸好姬夢盈的手段也就這些了,何況她雖也在自己身上試用過這手段,但像
現在這樣與旁的女人愛撫勾引,卻也是頭一回。現下的她春潮方過,比之祝語涵
還要柔弱乏力,可沒法再甜蜜地戰上一回,不一會兒兩女已軟綿綿地倒到了一
處。

  祝語涵嬌瞠地親了小姑一口,伸手將床被拉上,掩住了兩女高潮過後春意綿
綿的胴體,免得再看下去,說不定又要搞出什麼邪火來。

  雖說身上都覆著被子,但被底肌膚相親,仍是情熱融融,加上兩女方才搞得
情濃意蜜,嬌軀香汗淋漓,那幽香被掩在被底,格外顯得脂香膚潤,光只交觸之
間都如此美妙,祝語涵差點壓抑不住想再來一回的心,看著姬夢盈被情慾熬得嫣
紅嬌甜的臉蛋兒,竟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若姬平意在夫碧瑤房中完了事,竟鼓其餘勇回到自己房中,他想再振雄風自
己自然非常歡迎,可若那時姬夢盈還在,豈不成了亂倫?偏生現在的小姑模樣如
此嬌美誘人,也不知姬平意會否忍得住?

  哎,自己怎麼想到這方面去了?暗罵自己破身之後不知羞恥,夫妻床笫合歡
也就罷了,跟小姑也來這麼一套,便說不上什麼壞處心下卻也覺得不好,沒想到
自己腦袋裡竟也混亂起來,竟連這等念頭都想的出來,難不成自己真的學壞了?

  祝語涵輕咬銀牙,將那胡思亂想趕出了腦海,一邊放輕了聲音,探頭過去親
了姬夢盈一口,「好夢盈……這東西……是跟你那吳前輩學來的吧?」

  「不……不是啦!真的不是,不是他……」沒想到祝語涵如此冰雪聰明,還
是想到了吳羽身上去,語氣裡還特地加重了「吳前輩」三字,羞得姬夢盈忙不迭
地開口否認,只覺芳心跳得好快,就好像深藏心底的什麼東西被人看穿了一般,
「嫂子你別亂想,真的……真的跟他沒有關係啦!」

  「別擔心,語涵識得輕重,不會亂說的……」見姬夢盈如此嬌羞,祝語涵不
由暗驚,現在的她哪裡不知,姬夢盈如此反應,便是芳心早系在那吳羽身上的明
證,可那吳羽雖武功過人、見識高明,終究生的太醜,若姬夢盈真想嫁他,明擺
的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頭……

  然而祝語涵心下卻不由微凜。若姬夢盈方才的手段,真是從吳羽身上學來的,
先不管吳珊是否已對姬夢盈動過手,光有這本領,女人試過之後怕是真離不開他,
有這個代價,便被譏嘲諷刺怕也只得忍下來了。

  「討……討厭……」聽祝語涵這麼說,姬夢盈雖高興這嫂子知情識趣,不會
隨便亂說話,卻也猜到自己方才的說詞多半瞞不了她,心思亂轉之下,不由想到
了一個羞人的藉口,雖是羞恥已極,光說出口都夠可怕了,至少能把這局面應付
過去,總比讓祝語涵知道那大秘密的好些。

  她怯生生地看了祝語涵一眼,連聲音都壓低了。

  「這件事……嫂子真的……真的不可以說喔!我們打勾勾……」

  「好……」纖指跟姬夢盈的手指勾上了,等到鬆開時祝語涵才嬌軀一震,她
這才發現,姬夢盈的纖指上竟還有著異樣的濕潤黏膩,多半就是方才在自己幽谷
裡掏掏摸摸的成績。看著自己纖纖玉指上的濕黏,嬌羞之間竟不由有種想將手指
上黏膩吠吸舔舐的衝動,好不容易才忍了下來。

  「其實……其實那些東西……那些東西是……」羞羞怯怯地囁嚅連聲,好半
晌姬夢盈才開了口,「是先前夢盈好奇,偷偷去看……嗯……去看吳前輩跟辛姨
行床笫之禮的時候……不小心學起來的……」

  「是……是嗎?」雖知多半如此,但聽姬夢盈羞怯道來,祝語涵仍是大吃一
驚,纖手忍不住掩住了口,才能免得自己叫出聲來,等到恢復過來,這才發現方
才沾染上濕潤的蔥指,早已在自己唇舌之間滑過一輪,那上頭的黏膩已去,卻又
沾染了口中香唾,那滿懷的羞意在心中暗思那時情景的映襯之下,令她身子愈發
火熱,「好夢盈……你還真大膽,竟然……竟然敢去看……看那種事?」

  「是……是啊!」聽祝語涵這一說,姬夢盈的羞意也起來了,眯細的眼兒羞
答答地看著祝語涵,心思卻也不由回到了那時候。

  看著段翎在床上弄得辛婉怡服服貼貼,整個人都軟綿綿地融化在他懷中確實
羞人,但怎麼也比不上看到向來貞節自持、端莊矜持的邵雪芋,在床上被段翎幾
番蹂躪,直到慾火盡去才肯歇手,舒服得再也起不了身時的震撼!

  但這種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宣之於口,姬夢盈也只能借題發揮,「真的……好
羞人呢……看他把……把辛姨翻來覆去……弄成那個樣子……」

  「停……停停停,好夢盈……別說了,怪羞人的……」雖看得出辛婉怡與吳
羽間和樂融融,一點沒有怨偶的感覺,想必夫妻相處之間甚為喜樂,但聽姬夢盈
言述他們之間的床笫之事,祝語涵不由羞進了骨子裡,哪敢繼續聽下去?

  可心下卻不由想到,連姬夢盈這偷窺者都能學到這些,若姬平意去跟吳羽討
教一番,自己與他的床笫間事,豈不癒發變得樂不可言?只這話怎麼也說不出
口。

  「嗯……」偷偷望了嫂子一眼,見祝語涵雖羞得臉紅耳赤,但眸中卻隱現欣
羨,姬夢盈不由暗叫不妙,剛剛嫂子似乎也被自己弄得很是舒服,若祝語涵也丟
下了矜持,學自己一般去窺視吳羽的房事,看到了吳羽與辛婉怡相好時的床上雄
風,也只不過是羞恥而已。

  但若讓她看到了娘親與吳羽在床上相好,那「用藥」的藉口怕是瞞不過她,
更別說可能會讓姬平意也知道這件事,「可是……嫂子你可別去偷看……那次夢
盈被……被辛姨逮到,被打了好一頓屁股呢……痛死了……」

  「當然……當然不可能去偷看,語涵可不是你……嗯……我想,現在夢盈也
不敢去看了吧?」

  「那是當然……夢盈可不想又被抓到,打一頓屁股好痛的……」

  「不過……不過夢盈已經學到的東西……卻也不能白學,」心知自己想說的
話羞人已極,可話到嘴邊卻是不吐不快,「好夢盈……教語涵幾招……畢竟……
畢竟語涵也嫁人了,這東西……有用的……」

  「嗯……」

  聽姬夢盈答允了,祝語涵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她笑盈盈地伸手輕梳著姬
夢盈細長柔潤的秀髮,順道輕撫著她柔潤溫熱的肌膚,撫得姬夢盈美目微眯,輕
輕呻吟幾聲,顯然頗為舒服。

  心思既定了下來,祝語涵看著姬夢盈舒服滿足的模樣,對邵雪芋不由多了幾
分親近之意。雖說身為長輩,對兒子的床笫房事總不好插口,更不能對兒女的妻
子們厚此薄彼,但新婚之夜,丈夫就得留在別的女人房裡,自己那壓抑的哀苦想
必也在婆婆眼內,不然邵雪芋也不會遣小姑子來安慰自己。只不過邵雪芋恐怕也
沒想到,姬夢盈會用這等手段來「安慰」自己吧?

  雖知自己不該再想下去,但同為女人,又是姑嫂之間,再多親近也不嫌多的,
祝語涵倒也真不把這當回事。她嬌柔地偎到姬夢盈身邊,狀似隨意,「好夢盈……
你那吳前輩……傷勢如何?」

  「不算太輕呢……」聽祝語涵問起吳羽,姬夢盈微微一怔,這嫂子向來與吳
羽不甚對盤,即便是先前吳羽教授她與姬平意聯手之法的時候,祝語涵雖說乖乖
受教,對吳羽可沒什麼好臉色,直到後來夫妻聯手除了那曹焉,祝語涵才算對吳
羽佩服了些,可也稱不上親近,怎麼會現在問起他來?

  只是吳羽的傷勢姬夢盈也關心得緊,有事沒事的總會向辛婉怡探問,是以她
也清楚。「那商月玄功力深厚,前輩為了速勝,硬拚之下內創不輕,不過辛姨妙
手之下,應該已經恢復了……」

  「哦,是嗎?」聽姬夢盈這一說,祝語涵也呆了呆,她本以為那日煙霧之中,
唯一可能暗算自己與曹焉的,除了吳羽之外不會再有旁人,但姬夢盈沒理由欺騙
自己。

  更何況那日出來見人之後,祝語涵也已發覺,吳羽雖是面色如常,行動之間
卻有幾分澀滯,顯然傷得不輕,除非他連這事也能作假,否則抱傷之身,絕對來
不及回來暗算自己,那日之事,恐怕是自己多心了吧?

  「……若他能早日恢復,那就好了,到時候對棲蘭山莊之事,也多分力量……」
見姬夢盈美目嬌柔軟媚地看著自己,祝語涵不由微怯,倒不是因為小姑的目光中
有什麼,而是她這狀似平常的問題,其實是在打探吳羽的情況。

  雖說姬夢盈涉世未深,多半聽不出來,但心中有鬼,祝語涵自然難以神色如
常,深怕一個不小心被姬夢盈看穿了,忙不迭地出言掩飾,「這次的事,夫前輩
雖是好心……但語涵思前想後,還是得回云深閣請罪,否則師父見怪之下,語涵
罪孽可就大了……」

  大車在官道上急急奔行,拉車的馬兒雖是好馬,但看鼻孔噴氣、渾身汗濕的
模樣,也知馬兒漸有疲態,著實趕了不少路,揮鞭的車伕也知不能這樣趕路下去,
但車裡的幾人都是君山派的貴賓,他一個小小車伕可是絕惹不起的,偏生他們都
急,要暫歇的話車伕可都開不了口呢!

  在大車之中,姬平意雖坐得平穩,但看他眉頭緊皺,身旁的祝語涵不住體貼
地為他拭汗,卻始終擦不干額間汗漬,便知姬平意心中有事,一時難以索解:另
一邊的吳羽沉眉斂目,手指輕輕地扣在車壁上頭,頗有節奏的聲音令車內頗有些
漸漸入睡的氣息,也不知正在考慮些什麼:邵雪芋也是柳眉深蹙,車內氣氛沉抑
得讓姬夢盈與夫碧瑤都不敢出聲,只任難堪的沉默繼續下去。

  本來便發生再大的事,姬平意和祝語涵、夫碧瑤終是新婚,無論如何也該在
君山派待上個把月,尤其祝語涵堅持要親上云深閣請罪,連夫明軒和拂云子都差
點攔不住她,照說是不該在這路上出現的。

  沒想到君山派雙喜臨門的歡悅還未平息,緊接著的壞消息便傳了過來。威天
鹽眾結義兄弟中排行第二劉濠的明石山莊,竟也被人所滅!山莊之中不僅無一人
逃生,劉濠的屍身也在火場中被燒得焦黑,連面目都看不清楚,若非石漸仔細勘
查屍身,怕還找不出兄弟的屍骨哩!

  雖說與劉濠的關係,遠遠不若與已故姬園的關係深厚,但劉濠終也是一方名
家,即便在其獨子死後頗為灰心喪志,明石山莊的故人早已星離云散,但在姬園
與石漸的努力之下,這兄弟還是重新振作了起來,現今明石山莊的人手,絕大多
數都是姬園安排過去的,沒想到竟也遭了毒手。

  若光只是劉濠被殺、明石山莊被滅,也不該打斷姬平意的甜蜜新婚,但數月
之間,棲蘭、明石兩山莊先後被滅,怎麼看都覺得是針對威天盟而來的陰謀,教
姬平意如何在君山派坐得住?

  尤其傳言之中,威天盟的五弟、遠雄堡堡主全極中已率了門下弟子,進了老
三石漸的怡心園,準備找出強敵一舉擊滅,身為棲蘭山莊的後人,姬平意自然非
得馬上趕去集合,才是人子之道。

  只是冤有頭、債有主,敵人既有能力一舉擊滅棲蘭及明石山莊,就算算上棲
蘭山莊自姬園死後人手散離,明石山莊東山再起,勢力並不穩當的因素,其實力
仍非泛泛,照說絕不是無名之輩所為。

  可就算邵雪芋與姬平意再怎麼腸思枯竭,仍是想不到對手的身份:原先還以
為與黑道聯盟脫離不了關係,但自君山派一戰之後,在吳羽的進言下君山派上下
雖是慶祝,戒備之心卻沒放下,黑道聯盟確實沒有出動,只隱伏著等待反撲之機,
那又是什麼人對明石山莊下的手?

  「娘,」猶豫了許久,姬平意終於開了口,「兒子實在想不出來了。江湖上
能有一舉覆滅明石山莊能力的門派著實不多,可這裡頭與威天盟有隙,會下狠手
滅門的卻沒有幾個:何況……何況二叔武功不弱,卻仍戰死在來人手下,江湖上
有這本領的便非屈指可數,也沒有多少個,究竟是誰下的毒手?難不成……難不
成也是與攻擊家裡的同一夥人?那……那三叔豈不是……」

  「那批敵人,也不知與你三叔有沒有關係,」邵雪芋柳眉緊皺,美目不由望
瞭望仍自叩指沉思的吳羽,頭卻不由搖了搖。

  她也想了許多可能的敵人,明擺的、潛在的都有,偏偏可能出手的卻沒有幾
個,更不要說是與石漸有關係的了:偏偏先前為了棲蘭山莊之事,石漸早與全極
中協調會合當中,連極少現身的老四楊挺都去找劉濠商量了,可說各兄弟都沒有
嫌疑,線索如此稀少,令人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嘆。「雖說是洪濤無盡的功夫
沒錯……但身形實在差得太多……哎……」

  「會不會……是弄錯了?」看了看一旁沒說話的辛婉怡,姬平意微微一怔,
雖然辛婉怡沒什麼反應,但聽到這話邵雪芋卻已怨怪地瞪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
不能不說清楚,這樣下去誤會可不成,「辛姨的眼光平意自然相信,娘所中的也
該是洪濤無盡沒錯:可是……可是當日兵凶戰危,會不會……會不會是敵人故佈
疑陣,刻意誤導娘的眼光,或是用什麼擴骨秘法來舒展身形?」

  「可能性太低,」回想當日戰況,邵雪芋搖了搖頭,「除非那人武功真已登
峰造極,與娘一戰時還能保留功力運使秘法,否則娘當日所見,該是那人的真實
身形:而你三叔……那身形你也看過的,你爹與他兄弟做了幾十年,從沒聽說過
你三叔有什麼擴骨秘法。何況那「洪濤無盡」功力使來有些似是而非,又像是刻
意擊出,如果不是那掌力已有「洪濤無盡」六、七分威力,顯系受此功真傳而非
偷學,娘也懷疑不到你三叔身上,如今仔細想來,栽贓嫁禍的可能性著實不少……」

  「既是如此,那就該是旁人栽贓了。」插進嘴來,夫碧瑤得意地瞟了一直沉
默的祝語涵一眼,心想你武功較高沒錯,但久在深山,對武林事可就不及自己了。

  「若說到威天盟曾經遇過最強的對手,又是最有可能偷學這功夫的……恐怕
就是當年被擊落崖的段翎,那廝據說才智過人,又對威天盟有深仇大恨,若是他
暗里布置報仇,偷學洪濤無盡好分化威天盟,可能性還高上不少。」

  聽夫碧瑤這般說,姬夢盈本想破口大罵︰這段翎與你同坐一車廂,還幫你君
山派退去強敵,一直都與自己這夥人同在一處,如何有機會行兇?但她還沒來得
及開口,邵雪芋已暗中扯了扯她衣袖,著她安靜下來,便連一邊的吳羽也向自己
打了個眼色。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姬夢盈才想到不妙,若自己真脫口而出,也不知會否暴
露了吳羽身份?夫碧瑤只知瞎猜還好,祝語涵和大哥可都沒有那麼笨,若露出了
破綻,只怕車廂中人就要反目成仇,哪還能齊心對付那未知的敵人?

  「若沒有證據,還是別亂猜才是。」好不容易壓抑心中的波濤起伏,若非當
日眼見崖下段翎的慘況,加上這段日子他一直與自己等人在一起,顯然絕無動手
可能,說不定邵雪芋也會懷疑到他身上。

  想到當日是自己等人將他迫入崖下,現在卻得幫他辯明,還不能明說兇手不
是此人的原因,邵雪芋心中也真是百感交集。

  她搖了搖頭,似是不滿夫碧瑤的亂猜,「猜對了也不知該怎麼找此人的行蹤,
若猜錯了……豈不讓真正的敵人暗中得意?事關重大,碧瑤得小心說話才是。」

  暗中啐了啐舌,嬌貴慣了的夫碧瑤哪被人這般數落過?偏偏對方是自己婆婆,
即便棲蘭山莊已滅,威勢遠不若君山派強悍,但長幼有序,即便心下再多不服,
知道無論邵雪芋或姬夢盈,心裡都向著祝語涵,但這口夫碧瑤卻是不敢回的。咬
了咬牙,她只能乖乖點頭受教,不敢多嘴。

  讓夫碧瑤閉上了嘴,邵雪芋卻沒有半分喜意,君山派的夫明軒何等人物?即
便姬園在世,對其也是禮敬有加,沒想到生了這麼個女兒,竟沒遺傳到其父半點
溫厚儒雅。

  雖知便不論君山派的實力和自己亟須助力的現況,光看夫碧瑤與姬平意的情
誼,這段姻緣邵雪芋便不想破,但不比不知道、一比氣死人,同在車廂中的夫碧
瑤與祝語涵,真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差得太遠。

  「當年那段翎雖來歷神秘,卻向來獨來獨往,在這世上消失了十幾年,即使
他再出江湖,照說也糾集不了此等勢力。」伸手過去,輕輕拍了拍夫碧瑤玉手以
示安撫,姬平意也知兩個妻子之間必得一碗水端平之理,只是夫碧瑤剛剛那話說
得太匪夷所思,娘親教訓得很是。

  他雖覺得妹子的表情有些怪異,就連一旁的辛婉怡表情也都怪怪的,一時間
卻想不到什麼,只皺眉尋思︰「何況那洪濤無盡乃三叔獨門秘學,屬內家心法,
那段翎想要偷學也難,此事該當與他無關……咦?」

  伸手推開了車廂門簾,驚得車伕急忙勒馬,姬平意卻沒理會車伕,只凝力於
耳,專心聽著遠處傳來的聲響,雖說距的遠了,但那兵刃交擊,混著人聲,顯然
就在不遠之處正有人在動手。

  雖說家事纏身,現在絕非該管閒事的時候,但敵人的身份相關線索實在太少,
姬平意的腦子都已轉進了死胡同去,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煩躁的心自需要
尋個出口,連個招呼也不打,他飛身出外,向著聲音來處衝了過去,耳邊只聽著
吳羽和祝語涵不聲不響地也跟了過來。

  車內的邵雪芋一邊令車伕原地停車,算是稍稍休息一下,一邊按捺住了想跟
過來的姬夢盈與夫碧瑤。無論發生什麼事,有姬平意與祝語涵兩人一起,總不會
拾奪不下,更何況還有吳羽跟著呢!

  衝入了林中,只見不遠處幾個人正戰成一團,立在當中被圍攻的錦衣女子形
單勢孤,額上已然見汗,一人一劍在幾名綠衣人的圍攻下不伉一聲地默默苦戰,
已漸漸難以支撐。

  但她劍法高明,雖說已是守多攻少,圍攻她的人數雖眾,身手也相當不差,
但要取勝還得再花一番功夫。

  眼見勝敗將分,綠衣人也稍稍鬆了口氣,顯然這一戰雖以眾凌寡,卻是耗了
不少氣力,雖沒停了手,口中斥喝之聲卻是不停。

  「爾已無力逃出,再戰下去也是徒費氣力,還不快快束手就縛。若你棄劍投
降,說不定吾等還可留你一條生路……若還負隅頑抗,當心性命不保……」

  綠衣人雖是言語逼斥,一副錦衣女已是俎上肉砧中魚,只能任憑宰割的模樣
兒,而那錦衣女苦戰至此,即便對方已稍稍鬆了手,仍是有守無攻,顯然氣力已
然耗盡,再沒法靠自己逃離,但仍是咬牙苦戰。

  別說鬆口投降了,連一句稍稍示弱的話語或吭聲都沒有,眼神一如先前的冷
漠平靜,彷彿即便苦戰至死,也不會吭上半聲的模樣。

  見了此女,姬平意不由一驚,也不管正圍攻她的是什麼人,手中長劍已化作
虹光直斬而入,圍攻那女子的眾人雖聽得旁邊聲響,但立在當中那女子劍法著實
不差,一時間還難分心應對旁人,被姬平意一劍攻入,陣勢登時亂了。

  那錦衣女子正自苦戰,難得有此機會自不會放過,長劍點黏卸移,已逼開了
圍攻者的劍勢,正欲退時見到姬平意,竟不由呆了,連那些綠衣人也傻了。

  見姬平意看清了那些綠衣人之後,也是不由自主地傻住,手中長劍凝在空中
動彈不得。祝語涵心知有異,手按長劍立在姬平意身側,擺出了戒備的架勢,另
一邊的吳羽則似很有興趣般地打量著眾人,一時竟沒有動作,場中只聽得那錦衣
女子難以壓抑的散亂喘息聲,不住輕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清了交戰雙方面目,姬平意傻了半晌,吶吶
地正欲發問,綠衣人那邊已先開了口︰「平意,你搞什麼鬼?竟要護著兇手,到
底存的是什麼心思??」

  「先介紹一下兩邊吧,姬少俠……看來該都是熟人,」嘴上微微冷笑,吳羽
漫步到姬平意身邊,表面閒雅平靜,手中卻不住傳來金鐵磨擦之聲,顯然隨時就
要出手,「不知這些以多為勝,欺負人家單身女子的正道高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能否請姬少俠介紹介紹,好讓在下聞名一番?」

  聽吳羽這般說法,姬平意不由臉上一紅,心下也埋怨了幾句卻不敢出口。雖
說為了君山派和母親的事,他確實頗承吳羽的情,但此人也不知跟名門正道有什
麼恩怨,嘴上從來不怎麼留情。

  在君山派的時候還好,畢竟夫明軒帶領之下,君山派雖仍難免有些自以為是
之徒,實際上卻沒什麼惡行,吳羽便想挑釁也沒什麼好挑:但眼前的這些人確實
都是熟人,聽吳羽這般譏刺,姬平意不由訕訕的,偏生事實就在眼前,他想幫自
己人說話都無話可說……雖然實際上也不想幫忙就是。

  「夫君,能否給這幾位高人介紹一番,也好讓語涵知道該如何稱呼才是。」

  雖說看姬平意一見那女子的面,連招呼都不打就出手,祝語涵心下難免酸意,
但同為女子,見那錦衣女雖是以寡敵眾,即便已戰得汗流浹背,卻是一聲不吭,
心下也不由有些敬意,對那些以眾凌寡之人也多幾分厭惡。

  只是她也看得出姬平意似在顧慮些什麼,若這些人真是姬平意的熟人,吳羽
這般任意聞罪著實不是辦法,何況她也極想弄清楚,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
是先送個下台階再說。

  「這位姑娘,是平意四叔的義女,姓楊芳名柔依,」見那些綠衣人隱隱有合
圍之意,竟似把自己也當成了敵人,姬平意心下生火,只是他早慣了這些人的作
風,知道若不小心謹慎,眼下一戰難免,緩緩踏上了一步,護住了那楊柔依,絲
毫不落了下風,「至於這幾位,乃是平意五叔的弟子,遠雄堡高手遠近馳名,這
位便是全五叔的二徒金賢宇,只不知自家人怎麼動起手來?」

  「哼!」雖聽姬平意稱讚自己是高手,但那金賢宇緊繃的面色絲毫沒緩了下
來,他的師弟們隱成合圍,個個都有躍躍欲試之色,也幸好金賢宇伸手示意,否
則綠衣人人數仍佔了優勢,哪有不打的道理?

  「平意你愈活愈回去了,明石山莊之滅,便是那楊梃所下的毒手,楊柔依身
為仇人之女,我遠雄堡自然不能放過:難不成你棲蘭山莊打算庇護兇手不成?喔,
抱歉,我忘了現在早沒什麼棲蘭山莊了,不知平意你仗了誰的勢,竟打算為仇人
出頭,視我遠雄堡如無人耶?」

  被金賢宇的話氣得臉色泛紅,雖知道遠雄堡的人向來眼睛生在頭頂上,原先
在威天盟裡便是出名的高傲,棲蘭山莊既然落難,想必不會得他們什麼好眼色,
否則邵雪芋出谷之後,早該去依全極中了,卻沒想到金賢宇竟這般不留情面地當
面譏諷。

  若非他身為君山派長徒,早知行走江湖不能衝動,怕早要跟金賢宇動手了,
即便這人武功已得全極中真傳,又比自己大了近十歲,功力也深得多,但真要打
起來,姬平意自忖自己這邊也是勝多輸少,怎麼算都吃不了什麼虧的。

  踏出了一步正要說話,姬平意眼角一閃,耳邊風聲驟起,鐵鏈聲響中只聽得
綠衣人中悶哼連閃,驚叫連連,待他發現時,除了金賢宇左手按著右手,鋼鞭被
條鐵鏈纏著,一時之間竟似舉不起來外,旁的綠衣人掌中鞭均已落地,而一旁的
吳羽嘴角帶笑,右手輕輕一揮,已將鐵鏈收了回來,另一邊的金賢宇鋼鞭垂地,
一時間竟似已無法出手,只驚詫地瞪著吳羽,似見了鬼一般。

  雖知吳羽武功高明,左手握拳時鐵製手套如鐵盾護身,右手伸展時鐵鏈隨指
轉動飛舞,那鐵鏈緊係指上,與旁的用鞭者以手掌握鞭全然不同,雖是長兵器卻
是說不出的靈活。

  雖說細了些,加上手指轉動間甩鞭,力道上難免受影響,但靈動處卻彌補了
這個缺點,尤其五指均有鐵鏈,施將起來聲旋飛舞,食指使鞭時比之長劍還要輕
靈翔動,姆指和無名指靈動稍遜,互相配合下卻也靈巧多變,加上吳羽鞭上勁道
特殊,竟似帶著道門以柔克剛的秘術,真不知是從哪兒學來的?

  知曉吳羽即使對上自己與祝語涵聯手,兩人聯手之威雖盛,但要能勝他也得
要過一百五十招後,遠雄堡的人必是討不了好處,姬平意卻沒想到此人出手如此
迅快、如此出乎意料,突襲之下金賢宇等人竟是沒能走過幾招,若非金賢宇武功
也已不弱,只怕也要和師弟們一般兵刃脫手。

  只是……這樣連招呼都不打便出手,跟偷襲又有什麼差別?微怒地瞪了一眼
吳羽,卻見他好整以暇地走了過來,手中鐵鏈輕閃,已如伸手般將鋼鞭「撿」了
起來,丟還給金賢宇眾人。

  那閒適模樣和方才顯現出來的高明功夫,把金賢宇的氣焰打了個七零八落,
他雖吶吶連聲地在嘴裡嘟唸著,顯然輸在偷襲之下大是不服,但卻也看得出彼此
武功差距,便怨意難消,一時間卻不敢怎麼出言相罵,「你……你這醜鬼,竟然
出手偷襲,全沒正道中人光明正大風格……究竟是什麼人?」

  「在下吳羽,是棲蘭山莊的人,奉姬夫人之命護衛少莊主身邊,」吳羽聲音
中帶著冷笑,一點沒有想要壓抑掩飾的樣子,「棲蘭山莊落難時節已過,少莊主
剛擊退曹焉等人,威名大震,本莊很快便要東山再起,金先生既說錯了話,在下
自然要更正:若金先生想找過這場子,待本莊之人與威天盟會合之後,在下在威
天盟等待金先生大駕,若想請全堡主出手,在下也隨時候教。」

  「你!」聽吳羽這麼說,金賢宇不由一驚。雖說遠雄堡在威天盟中勢力最強,
此時棲蘭山莊和明石山莊滅,怡心園更非遠雄堡對手,是以本就有的驕狂愈發難
抑,但他身為名門弟子,也不是沒有眼光的。

  曹焉的黑道聯盟敗在君山派手中的消息雖未遠播,他也已知道了些許,只不
知竟是姬平意主持,更不知連曹焉都死了,若此事真若吳羽所言,姬平意威名將
震,加上邵雪芋未死,便是全極中親自到此,也不敢失了禮數,他自不能做的如
以往一般,「此事……之後再論……」

  「不知……金先生說楊四俠便是滅明石山莊的兇手,有何憑據?」暗裡打了
個手勢,讓姬平意不要說話,吳羽的聲音清清淡淡,像是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此事事關重大,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亂說的,即便棲蘭、明石二莊落難,貴堡
勢力如日中天,也不能就此勢壓眾人:畢竟滅明石山莊者與攻我棲蘭山莊之人關
係未明,兇手說不定便是以威天盟為目標,金先生說是不是?」

  「我師父既然都這麼說了,事實自是如此,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懷疑我師
父之言?」

  皺著眉頭,金賢宇舉起了手,重重地向後甩了甩,那發言的綠衣人見師兄神
色不喜,這才閉上了嘴,臉上卻仍是忿忿不平之色,也不知是氣方才被偷襲,還
是氣吳羽竟敢懷疑全極中所言。

  雖然心中也覺吳羽所言甚是無禮,竟敢懷疑全極中所認定之事,但金賢宇畢
竟也是名門高弟,這點眼光還是有的。先不說吳羽武功高明,說不定比全極中也
不遑多讓,他既膽敢動手,光靠言語和威天盟的關係,怕是逼不住他不動手,光
他話中點明的兩點,就不是金賢宇所能輕忽。

  雖說遠雄堡人多勢強,但若論真正高手,全極中雖然自傲,卻也不認為自己
比石漸或劉濠高出多少,門下弟子限於造詣更不用說,若對手真是以威天盟為敵,
光靠遠雄堡一堡之力,恐怕未必守得住,到時候還是得和棲蘭山莊的「殘眾」聯
手——這批殘眾說不定比自己所想還要厲害些——才能應付強敵,生死攸關,金
賢宇自然不能隨意開罪姬平意,更別說這對自己意含輕視之人。

  何況眼前這醜漢話中之意還不只此,刻意點明了遠雄堡在威天盟中獨一無二
的地位,表面上是在說遠雄堡威名無二,實際上卻暗指棲蘭、明石二山莊之滅,
僅餘的怡心園勢力不足,威天盟中再無旁人能威脅遠雄堡的地位。

  雖說在威天盟中已是說一不二,但怎麼看遠雄堡得益都不少,便被人猜測這
等有利遠雄堡的好事是遠雄堡私下所為,便沒有證據,不知者也真容易聽信謠
言。

  只是理智雖能理解,但真要向姬平意與此人低頭,金賢宇仍有些低不下去,
畢竟遠雄堡中人在威天盟中橫行慣了,如今卻要低聲下氣,怎麼也忍不住這口
氣。

  若非師弟先開了口,雖令金賢宇心中微火,但也給了他冷靜下來的空間,知
道就算真想衝突,也得由全極中來決定,自己可不想當這個壞人。

  他強抑著想要爆發的衝動,勉強冷靜下來,聲音中卻壓抑不住爆發與冷靜衝
突間的掙扎,「關於此事,不若請閣下與我等回到威天盟,再由師父解說一切,
如此可好?」

  「這自然是好了,」見金賢宇竟服了軟,以前一直被他壓在下風的姬平意雖
難掩得意,心下對吳羽卻更為佩服,即便是借了自己擊斃曹焉的威名,可光以言
語就能令遠雄堡落在下風,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非此人實在太醜,又一直跟小妹走1在一起,令人看了便心生厭惡,光靠
這才智武功,留在身邊無論諮詢或用武都是好事,「娘與小妹都在遠處車上,我
們便一起走吧!」

  「楊姑娘可方便行動?」見楊柔依雖是停劍入鞘,卻是一語不發,也不知她
是生性沉默,還是因著被冤枉而覺無語問蒼天,又或者是已負了內傷,一時不敢
言語,吳羽緩緩探前,遮住了遠雄堡眾人的目光,「不若先一道走,內人頗精醫
理,由內人為楊姑娘先行診治一番可好?」

  「這怎麼成?」雖說被金賢宇壓下了氣焰,但遠雄堡中人向來說一不二,對
姬平意如此低聲下氣,沒有對他橫插一手斥喝怒罵已是特例,還是看了他新立大
功、威名正盛的分上。

  眼見差點就要被自己等人擒拿到手的楊柔依,竟要被來人出手診治,金賢宇
幾個師弟的氣性可壓不下去,趁著金賢宇還沒來得及開口,已吼叫了出來︰「此
女與明石山莊滅門之事關系難辨,正該好生擒回受審,怎可以讓人療治傷勢?姬
平意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難不成是想掩護兇手嗎?」

  「真相未明、是非未分,楊姑娘既還是威天盟中人,棲蘭山莊身為威天盟的
一分子,自不能放任旁人欺凌同盟,」看著祝語涵搶上幾步,扶住了楊柔依,直
到此刻她才顯露了一點搖搖欲墜的樣兒,顯然苦戰至此,傷得還真是不輕,就連
祝語涵都看不下去了,吳羽聲音一若平常的冷淡,「若貴堡真想強行動手,威天
盟也不會坐視,不如讓在下看看,遠雄堡的高手實力如何?」

  「你……」

  「夠了!?」見師弟們氣得臉都紅了,一堆人揮拳挽袖想和吳羽見個真章,
金賢宇連忙吼停了師弟們。先不說剛才他們才被吳羽打得連鋼鞭都脫了手,雖因
著吳羽出手偷襲,但此人武功卻也著實了得,長鞭飛舞之間猶似變成了好幾根,
絕非泛泛之輩:光吳羽話裡的陷阱就夠瞧了,竟這般容易就把遠雄堡從威天盟中
摘了出去,偏生師弟們全無所覺,只想到要跟此人硬拚。

  雖說遠雄堡在威天盟中實力最強,棲蘭、明石二山莊滅後,遠雄堡足可執威
天盟牛耳,但若真放到江湖上,遠雄堡便可獨霸一方,卻也稱不上威震四海:眼
下棲蘭山莊的殘部實力顯然不弱,如果他們和怡心園加上楊柔依聯起手來,恐怕
雖還不足與遠雄堡相提並論,要死守一方卻也不難。

  若這批聯軍索性拋開一切,乾脆跟遠雄堡分道揚鑣,對遠雄堡而言可也是不
小的損失,無論如何金賢宇可不願由自己來做下這般麻煩的決定,這等事還是交
給師父來決定的好。

  只是想歸這麼想,若真讓楊柔依好端端地回到怡心園,石三爺武功雖高卻向
來是個好好先生,加上姬平意相護,楊柔依怕便給保下來了,這樣下去自己這些
和楊柔依鬥過之人,也不知會否被這女人恨上。

  楊梃向來孤僻高傲,這義女也和他同個性子,得罪了之後便得斬草除根,否
則讓對手翻過身來,自己這些人絕沒有好結果。

  「楊姑娘嫌疑未除,若不先行制住,怕又生枝節……」

  「此事不用貴堡擔心,」冷淡平靜地將金賢宇的話打了回去,聲音雖是平和,
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見吳羽如此決絕,祝語涵與姬平意對望了一眼,前者伸手
將楊柔依扶著便往回走,只聽身後吳羽的聲音傳來,「若真有異動,憑在下與云
深閣的高徒姬少夫人,要解決並無問題:何況姬夫人也在後面,以棲蘭山莊的實
力,要保著個人不讓旁人得手,乃理所當然之事。」

  「哼!」聽吳羽這一說,金賢宇再沒什麼理由了,尤其吳羽話裡透出的情報
可是大大不妙,對方既擺明要拂遠雄堡的面子,只怕光靠勢力威壓難以折服對方,
偏生自己這邊的人連吳羽都未必對付得了,更不要說姬平意與云深閣的高手了。

  再加上「冷月仙姑」邵雪芋仍然健在,她身為姬園的遺孀,就算對全極中而
言也是長輩,即便師父到此,也得禮敬三分,更何況身為晚輩的自己?金賢宇吐
了一口氣,招呼師弟們拾起了落地的鋼鞭。「既是如此……那我們就走吧!」

  「賢宇,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怎麼讓人犯好端端地坐大車回來?」看著眾人
從大車上下來,見楊柔依雖是臉色微白,卻是行動自如,很明顯的沒有被制,便
真有傷勢也已好了大半,站在怡心園門口那魁梧壯實的大漢登時震怒,甚至連跟
邵雪芋打個招呼也沒有,對著剛從外頭回來,一身大汗的金賢宇等人就罵了出來,
十足十的旁若無人。

  「那是滅我威天盟明石山莊者的義女,乃我威天盟仇敵,便未當場格殺,也
該制她穴道免得逃逸,你究竟把為師的命令當什麼了?」

  「把人好端端的帶回來,是我的命令,」見全極中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只對著金賢宇發火,邵雪芋不由心下有氣。雖知這人向來如此,就連姬園在世也
讓他三分,但棲蘭山莊落難,一心想扶兒子上位,恢復棲蘭山莊威名,此刻的邵
雪芋格外受不得旁人的輕視,更不用說楊柔依表面硬挺,心中著實淒惶,令她大
起憐惜之心,「若你全五爺有什麼意見,不如來找雪芋發。」

  雖說從知道邵雪芋是中了「洪濤無盡」之後墜崖,在路上姬平意便和吳羽與
母親談過,知道此去威天盟不同以往,危險處不弱於臨敵,十有八九敵人便在自
己身畔,尤其石漸與此事的關係絕對非同一般。

  再加上路上又發生了楊柔依的事,他本就在戒備當中,但姬平意怎麼也沒想
到,娘親一下大車,便和全極中對上,握劍的手不由緊了緊,身旁的姬夢盈也是
如臨大敵,反倒是要他小心謹慎的吳羽毫不緊張,只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完全一
副頭一次見識大場面的鄉下人模樣。

  「你……這……」沒想到邵雪芋竟如此硬氣,全極中大吃一驚,但無論他再
驕狂自傲、目無餘子,邵雪芋仍是姬園的遺孀,長幼有序這名目,可不是武功高
明能夠扭轉過來的。他氣得哼了一聲,一時間卻無話可說,只拿眼瞪著金賢宇,
想著該怎麼好生懲處這辦事不力的弟子。

  「好啦好啦!」見場面僵住了,站在全極中身邊那身形矮小、猶若幼童的男
子忙不迭地出面打了圓場,笑嘻嘻的臉上儘是養尊處優的富態,一團和氣的全不
像武林中人,若非邵雪芋深知其根底,恐怕還認不出來這圓圓的富家翁,便是結
義兄弟中功力最為霸道剛猛的老三,怡心園之主石漸。

  「大嫂好不容易回來,大家何必站在這兒吹風?趕快進來,讓老石給你們接
風洗塵:尤其平意你剛立了大功,做叔叔的實在為你高興,只是……平意啊,你
也未免得罪三叔的太過火了……」

  「呃……平意若有得罪,還請三叔見諒,只不知……平意怎麼過火了?平意
駑鈍,還請三叔示下。」提著膽子聽母親出言抗衡全極中,本來從下車開始便暗
提功力,想著向來高傲驕狂的五叔也不知會怎麼動手,沒想到真和吳羽說的一般,
全極中雖是一臉怒氣,卻沒有動手,甚至連大聲點的話也不敢對邵雪芋說一句,
心中暗自腹誹全極中欺善怕惡的姬平意,沒想到一下子石漸便說到了自己身上,
若非看石漸神情平和,彷彿只是開玩笑的表情,躬身施禮的他可真不敢回話哩!

  全沒想到自己哪裡得罪了人,若說壓下金賢宇的火氣,好端端的把楊柔依帶
回來,或許是讓全極中極為不喜,可怎麼說……也牽不到石漸身上啊?

  姬平意躬身不敢起來,眼角飄處只見祝語涵立在身側,表面上沒有動手,纖
手卻已握緊劍柄,像是隨時都要出手,不由暗裡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讓祝語涵放鬆下來,恭謹的神態卻不敢稍有變動,深怕真惹翻了長輩。

  「還說沒得罪呢?」哈哈大笑地走到姬平意身邊,石漸踏起足尖,手好不容
易才能拍到姬平意肩上,看得旁邊的祝語涵心驚膽跳。即便她再自信,但石漸的
「洪濤無盡」威名太盛,這雙手也不知擊死了多少黑道高手,以姬平意的武功,
全無準備之下可經不起他一拍之威。

  偏偏石漸此刻的舉動,完完全全是長輩跟小孩子開玩笑的樣兒,即便她心中
再擔心,再戒備石漸此人,也不敢表露出來,只聽石漸放聲大笑︰「君山派那一
場,竟沒通知三叔,你呀……未免太見外了……」

  「是平意的錯,對不住……」聽石漸竟說到這兒,平意心中不由一驚,方才
石漸言語間,顯然對曹焉戰死一事已經明了,他心下還只驚訝,沒想到江湖上的
消息傳得這般快,那一戰不過月前之事,竟已傳到了怡心園。

  可現在卻聽得一驚,原本君山派和棲蘭山莊雖相交頗深,與威天盟其他人卻
無甚交情,怡心園石漸更是向來最不想參與江湖事之人,是以君山派有事,全沒
想到可向怡心園或威天盟求援,卻沒想到石漸竟會這般說話,他心中不由有些惶
然,更有些不由自主的疑惑。

  「拂云子那老爺子高傲得緊,不想求援也是可以想像:」拍著姬平意肩膀,
石漸刻意將眼飄向立在一邊的祝語涵和夫碧瑤,嘴邊笑意盈然,對祝語涵纖手按
劍的戒備似全沒放在心上,「不過平意你這事卻真做錯了,娶親這般大的事,竟
連三叔、五叔都蒙在鼓裡,好歹我們也是長輩,竟連個帖子也沒拿到,連杯喜酒
都沒喝到,這麼做可真太過火了,你說是不,嫂子?」

  「是雪芋孟浪了,還請兩位小叔見諒。」方才雖提著膽子與全極中分庭抗禮,
心下卻著實惴惴,只沒想到全極中竟沒有發火,邵雪芋心下不由有些得意,又有
些後悔。

  若先前自己便知會這樣,也不知可以少受多少閒氣,只鬧得場面這般僵,心
下卻仍有點兒慌,正好趁這個機會下台。「那一戰雖勝,可那黑道聯盟也非泛泛,
即便損了曹焉這龍頭,餘下的實力仍屬不凡:君山派損傷也不輕,雪芋想先辦了
喜事,也是為了沖沖喜,卻忘了給兩位小叔通知,都是雪芋的錯……」

  「哎,嫂嫂別這麼說,相公這是說笑呢!」見場面在邵雪芋與石漸的笑語間
融化開來,再沒有方才的劍拔弩張,連臭著臉的遠雄堡眾人的手,也從鋼鞭上鬆
了開來,石漸身畔的美婦也不由笑了起來,秀雅清麗的臉蛋兒飄出笑意盈盈。

  「難得回來,大夥兒趕緊進來,今晚我們大開酒宴,一是給嫂子和侄兒接風
洗塵,二是讓侄兒、侄媳婦補一頓喜酒,好事成雙,大夥兒慶祝慶祝。」

  「是,這自然,這是自然……」聽三嬸這麼一說,姬平意臉上不由一紅,忙
不迭地放開了祝語涵的手,又像想起了什麼般,帶著祝語涵、夫碧瑤與姬夢盈等
晚輩,重新向石漸等人見了禮。

  「那……就進去吧!?」臉上怒意仍然未消,但全極中卻不敢發作。雖說許
久未見,但石漸和邵雪芋卻默契十足地聯了手,擺明了要跟自己為難,連石漸之
妻,溫柔可人的「流玉夜霜」解明嫣也開了口緩解氣氛,即便全極中不懼翻臉,
更不怕招惹眾怒,但卻也不願把翻臉的責任全攬到自己頭上。

  他一邊拔腳便向內走,一邊心想著等進去之後,再看你用什麼理由交代楊柔
依之事?

  【第四卷】第五章:掌劍雙修

  眾人入屋分別坐定,全極中冷眼看著立在邵雪芋身後,被姬夢盈與祝語涵翼
護住的楊柔依,冷冷地哼了一聲,身後的金賢宇連忙俯下身來,在師父耳邊低聲
說了幾句,讓師父明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全極中聞言之後,那不客氣的目光直盯著吳羽,後者卻是滿面從容,絲
毫不忌全極中似可生吞人的目光,只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四周,便連石漸望向自己
的疑惑目光也不管。

  方才在外頭得顧忌著眾人形象,畢竟無論石漸或全極中均是一派之主,若是
爭鬧豈不貽笑大方?

  但此刻除了吳羽與辛婉怡外,均是威天盟的自己人,除了楊梃外僅存的頭領
人物全數到齊,心知接下來便是講正事的時候,解明嫣也不多話,只指揮著石漸
的幾個徒兒出去戒備,讓廳中消息不至外漏,自己則是坐到了石漸身邊,頗帶憂
心地來回看著邵雪芋與全極中。

  感覺到全極中目光怒火漸熾,雖說來此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說不定得
和全極中好生爭論一番,但事到臨頭,積威之下的懼意仍難掩沒。

  邵雪芋伸手阻住了想說話的姬平意,求救的目光望向吳羽,卻見後者笑意盈
盈,一若在外之時,幾乎全沒把廳中緊繃的氣氛放在眼中。

  「嫂子,這位是何方高人,怎不介紹介紹?讓本座看看究竟是哪兒蹦出來的
人物,如此輕我遠雄堡,難不成當我威天盟全然無人了嗎?」

  見那人連眼都不望向自己,只不住打量著大廳中種種設置,尤其是石漸身畔
幾上那棋桌,顯然對石漸愛好圍棋這方面的興趣比對自己還多得多,輕視之意昭
然,向來受人奉承慣了的全極中不由慍怒,一拍桌案便開了口。雖沒用力震動茶
杯,表面上不甚動怒,但光聽那聲音中隱隱的震動,便知全極中情緒正自激動,
只不想這般快便動手。

  「這位高人姓吳名羽,當日在崖下救我母女性命,又在對付曹焉一役中出了
大力,此來專為威天盟助拳,將來重建棲蘭山莊,還得仗前輩大力,若有什麼得
罪之處,還請五弟原諒。」

  「哦,是嗎?」冷笑一聲,全極中頗帶挑釁地望著吳羽,雖聽得金賢宇說明
此人武功不弱,但當時他之所以能夠在數招內敗了自己弟子,多半也是仗著突襲
之勢,若論真實武功,全極中可不信自己對付不了這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人。

  但對方終究是邵雪芋帶來的,就算全極中再目無餘子,也不能失了禮數,「那
終究還是外人,怎麼就敢這樣無禮,干涉威天盟內事?」

  「與其怪我干涉威天盟之事,不如還是請全堡主明說,楊姑娘是如何與明石
山莊滅門之事扯上關係的?」吳羽淡淡一笑,伸手虛按,要邵雪芋安靜下來,聲
音平和客氣,卻是冷冷淡淡,完全不把全極中將發的火氣看在眼內。

  「會對棲蘭與明石山莊動手之人,可不見得就會放過遠雄堡,楊姑娘單身一
人,劍法武功雖是不弱,要挑過石三爺或姬夫人可還差得遠,倒不知全堡主怎麼
這生忌憚,還派貴門金少俠率眾千里追殺?莫非不派這麼多人,就傷不了個女兒
家嗎?」

  「哼!」沒想到此人不僅對自己徒兒不客氣,連對上自己也是話中帶刺,全
極中哪曾被人如此對待過?登時氣得一張國字臉面皮紫脹,手中鋼鞭格格作響,
差點便要站起身來邀鬥。

  「關於此事,還請吳兄聽石某一言,」見吳羽和全極中都快槓起來了,石漸
揮了揮手,引來了兩人的注意力,心下卻不由暗笑,「真要說來,此事與楊侄女
本身未必有所關聯,只是……只是事關四弟,乃我威天盟家事,老五不想對外解
釋,也是情理之中,還請吳兄見諒。」

  「吳前輩的話,便是我棲蘭山莊的話,」見全極中聽到石漸言語後,冷冷地
哼了一聲,一副不想和外人多嘴的樣兒,邵雪芋不由有氣。

  雖說全極中與石漸一個冷淡一個客氣,但言下之意卻殊無二致,都把吳羽當
成了外人……雖說他也真是外人,但就算不說他與自己的關係,光看他前來幫忙
的盛意拳拳,石漸和全極中的話語就令邵雪芋怒火微揚,「待棲蘭山莊復建之後,
吳羽將是我棲蘭山莊長老,此事雪芋早已決定,對吳羽無禮者,便是對我棲蘭山
莊無禮!」

  哦了一聲,石漸與全極中驚訝地望向邵雪下芋,雖說幾個人相交數十年,但
他們向來只記得邵雪芋端莊大方中的寶相莊嚴,全沒聽過她如此斬釘截鐵地為外
人說話。

  不過看一路上姬夢盈與吳羽極為親近,兩人不由對這吳羽留上了一分心:這
般貌醜之人,還能讓旁人如此著重,想必是有真材實學,更不用說他竟能力挫污
衣幫那商月玄,一身武功只怕不弱於自己兄弟。

  沒想到母親竟如此看重吳羽,姬平意不由一驚,不過仔細想想便即釋然,這
吳羽雖說容貌驚人——驚人的醜,但言語行動間並不惹人討厭,武功才智也是一
流,就算不說他與辛婉怡之間無比密切的關係,棲蘭山莊需要東山再起,正值用
人之際,正需如此高手相助,只要母親不為了招攬此人,把小妹子也賠了進去,
姬平意對尊此人為山莊長老,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不過比之吳羽未來在棲蘭山莊的地位,石漸方才所言更吸住了姬平意的注意
力。難不成明石山莊之滅,與四叔楊梃有什麼關聯不成?

  聯想到棲蘭山莊之難,說不定也與楊梃牽上關係,說不定還要牽扯出威天盟
的一個大秘密,姬平意不由身子微震,忍不住望了旁邊的楊柔依一眼,卻見後者
臉色蒼白,也不知是傷勢復發,還是想到了什麼,若非靠得近的姬夢盈出手相扶,
只怕還站不住腳。他心下微動,手已按到了劍柄上頭,一時卻不敢妄動,只等著
場中石漸開解迷津。

  「既然吳兄是棲蘭山莊的自己人,那老石再隱瞞下去,就真不夠朋友了,」
哈哈一笑,石漸舉杯就口,飲了口茶,姬平意卻敏感地看到,三叔隱在袖中的手
微微顫抖,顯然自己這邊新添了這麼個神秘高手,令他不由驚喜,難保往日平靜,
只是石漸向來自負智計,便有驚動也不是這般容易暴露出來的,「當日至火場整
理狀況時,把老二的屍首找了出來,卻發現他面上中了一掌……」

  刻意放慢聲音,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連早知此事的全極中都沒
怎麼作聲,石漸才接了下去,「那一掌直擊面門,是致命之傷,顯見兇手存心取
命,下手狠極,將老二的面目都毀去了,若非我們兄弟做得夠久,對彼此的身體
特徵頗為熟悉,只怕連屍首都找不出來:最糟的是那一掌,哎……用的竟是兄弟
的「洪濤無盡」掌力,功力已有六、七成火候……」

  「既是如此,便與攻棲蘭山莊的敵手多了幾分共同點,據內人試脈所知,姬
夫人所受也是「洪濤無盡」之傷,只是傷勢中還帶著它門功夫,雖見火候卻不精
純,」手指輕輕叩在桌案上,吳羽的聲音平平淡淡的,就好像說的並不是自己的
敵人一般,「那……又與楊四爺有什麼關係?」

  「問題就在這兒了,」搖了搖頭,似不想相信自己要說出來的話,石漸的聲
音中帶出了一絲沉痛,「在明石山莊滅門之前,老四正在老二府上作客,討論應
對大嫂那邊敵人之事,同時我也與老五先行討論一番。本來老二與我約定好,在
兩邊各自討論出個所以然之後,便與老四一同到怡心園來,大夥會合之後,看看
該如何應敵……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會合,竟然就出了事……」

  「難不成……火場中竟沒發現楊四爺的屍首?」閉上雙目,也不知在想著什
麼,吳羽的聲音終於帶出了一絲訝然,「還是說有什麼其他的線索,將此事牽扯
到楊四爺身上去?」

  「本來火場中沒發現老四的屍首,我們最多只認為老四逃得一劫,不會想到
什麼其他地方,」嘆了口氣,石漸雙目微闔,眼角竟已見一絲淚光,身旁的解明
嫣連忙取過手巾,為自家相公拭淚,「可當時老石尋屍之間,見到老二身上的卻
是老四的衣裳,本還以為找到的是老四,沒想到仔細再看看,那衣裳卻有著被旁
人硬穿上去的痕跡,顯然……顯然是有李代桃僵的嫌疑……」

  「既是如此……」聽石漸這麼說,邵雪芋也不由覺有疑雲。劉濠與楊梃身形
頗為肖似,便是自家兄弟,如果只看背影,要誤認都是常有的事,若是面容毀了,
要分辨出來還真是不易,光只是衣裳上一點痕跡,要假造也未免太容易了,光想
靠此來誤導自家兄弟,或許瞞得過旁人,但以石漸之智,豈能上這種當?

  「記得二弟胸口有個印記,是與生俱來極難仿冒,莫非三弟是看到了這痕跡,
才知道屍首的真實身份?否則二弟和四弟身形相仿,沒看到面容,如何認得出
來?」

  「沒有看到那印記,」搖了搖頭,微帶怒意地看了全極中一眼,石漸面上竟
似現出了些許老態,顯然此事對他打擊頗重,「屍首胸前被人用劍挖去了一塊,
正好就在印記之處,顯是兇手用來混淆的手段……當然,光看此處仍是沒法辨認
屍首身份,只是故佈疑陣的可能性也有。老石原本想先找楊侄女過來問問,弄清
楚情況,沒想到老五還是那火爆性子,這般快就動手了。」

  「哼,事情明擺著的,何必多此一舉?」冷哼了一聲,似對石漸優柔寡斷的
性子很是不滿。這三哥智計過人,就是太愛力求萬全,總要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才
動手,「那屍首不是老二就是老四,兇手既把衣裳都換了,又把那印記給挖了,
明明就是要讓我們誤認,還有什麼好想的?」

  「在下倒有個疑問,」似沒把全極中的話放在耳裡,吳羽望向石漸,「明石
山莊滿門俱滅,三爺如何知道當時四爺正在二爺府上作客?光只靠衣裳這線索,
未免太薄弱了吧?」

  「這個啊……」似沒想到吳羽竟問這種枝節小事,石漸微微一窒,緩緩地說
了出來,「明石山莊雖然被滅,其實不是全部人都死在山莊裡,有個莊丁負傷前
來報訊,只是他傷勢太重,才剛說得一句明石山莊遇襲,老二和老四正在應敵,
之後便即斷氣,聞訊前來的老五甚至還來不及問到人呢!那時我與老五連忙率人
趕去現場,只見斷垣殘壁,敵人早都望風而逃了。」

  「那……就真是可惜了,」嘆了口氣,吳羽搖了搖頭,「若是能夠,吳某真
想向那位報訊者靈前致祭,畢竟他也是忠勇之人,拖著傷勢趕往怡心園報訊,只
可惜仍是功虧一簣,可惜了……」

  「已經入土為安了,」石漸吁了口氣,「是明石山莊的姬炎,原來也是嫂子
門下出去的。」

  是姬炎?聽到這話邵雪芋不由一驚,原是從棲蘭山莊出去的人,她也認得的,
只是那姬炎向來精滑,趨逸避勞的事幹得才多,輕功也不怎麼樣,她怎也沒想到
臨到大難,這人竟會拖著傷勢千里報訊,簡直像換了個人。只是人都死了,死者
為大,邵雪芋也不會如此不長眼地胡亂評判。

  「此事……仍有疑義,」目光平緩地望向在座諸人,吳羽雙目微眯,也不知
在考量什麼,「先後攻擊本莊和明石山莊,為首者用的是「洪濤無盡」的掌勢,
或許可說是兇手暗地修練,好用來栽贓嫁禍。但楊四爺向來獨行江湖,一人一劍
之威宵小辟易,雖說高明卻難免孤傲:兇手那邊的人員雖說不多,卻是鍛鍊精良,
絕非臨時成軍,這票人馬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若真與四爺有關,平日聯絡或訓
練之間,該會有些線索,怎可能如此神秘地拉出一票精銳來?此事著實詭異……」

  此人終於問到點子上了,石漸輕吁了口氣,詢問的目光望向全極中與邵雪
芋。

  全極中冷哼一聲,別過了頭去,邵雪芋卻低頭沉思,許久許久才抬起頭來,
艱難地點了點頭,算作同意。

  「此事乃威天盟中機密,便連平意侄兒也不曉得,也怪不得吳兄不知。」石
漸飲了口茶,目中淚光盈然,「威天盟其實除了棲蘭山莊、明石山莊、遠雄堡與
我怡心園外,還有一支隱藏的力量,是由老四帶領訓練的影劍門,與威天盟一明
一暗,作為奇襲之用,又或者有些不便由本盟出面的事也由其處理。說來若非明
石山莊事變之後,怎麼也聯絡不到影劍門之人,便到了駐紮之處也是人去樓空,
我們還……我們還懷疑不上老四竟會與此事有關,實在是……實在是太過分
了……」

  看解明嫣輕拍著石漸的背,著意安撫,那模樣怎麼看怎麼不像夫妻之間,反
而頗似母親安撫激動的兒子,若非廳中氣氛,恐怕真會讓人笑出來。

  姬夢盈不由喟嘆,石漸自幼便修練「洪濤無盡」這功夫,雖說苦修有成,掌
力之雄一時無二:但這功夫太過激烈,石漸過早修練,也使得身體四肢受到過重
的刺激,身形難以發育,雖已是一方之雄,模樣看來仍如小兒,稱雄武林的代價
著實太大了。以往便因如此,姬夢盈才沒有好好修練武功,畢竟這等代價,著實
令人望而卻步。

  相較於姬夢盈還有閒心看解明嫣安撫石漸,姬平意、祝語涵等年輕一輩卻都
被驚訝沖昏了頭。這等重要之事,自己等人竟是一毫不知,盟中長輩也真會保密,
不過由此也顯然可見,他們究竟花費了多少心力在這影劍門中。為了在江湖上生
存,也真是好早好早就做下了準備。

  不過相較於年輕人的驚訝,邵雪芋心中卻更是百感交集。這影劍門雖是威天
盟中的機密,但當年幾次圍剿段翎,雖沒真的暴露出來,但以段翎之智,要說他
全沒發覺影劍門的存在,邵雪芋可真是不信。畢竟就連影劍門之首,楊梃的手下
大將馬軒,當年也曾跟段翎交過好幾次手,沒想到段翎竟會選這個時間點,刻意
將威天鹽這支實力暴露出來,真不知他心下究竟是怎麼想的?

  轉過了頭,見楊柔依面色發白,邵雪芋不由心生憐惜。楊梃這義女自幼也是
自己看著長大的,畢竟楊梃未曾婚娶,大男人要帶女兒可真不易,真要說起來,
楊柔依與自己又或解明嫣的關係還要親密些。

  既然身為楊梃義女,影劍門之事自不可能瞞過她,只是楊柔依大概怎麼也沒
想到,這種事竟然……竟然真的和她的義父有關!既然連石漸都這麼認為了,恐
怕楊梃便是那神秘莫測的真兇,影劍門也已從暗中維護武林正義的宗旨,變成他
手中殺人之刀,這真相教她如何受得了?

  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楚楚可憐的楊柔依身上,轉向自己的目光裡全是
責怪之意,全極中火氣愈增,只是犯不著為此小事發怒,「本來本座也非不通情
達理之人,若她不知老四之事,也不會為難她,碰上她的時候本座也問過她那幾
日的行蹤,沒想到無論怎麼問,她卻是死不開口,全不曉得為自己置辯,本座自
然只好先行拿下她再為行止,你們倒說說這有什麼錯?」

  雖說全極中說的理直氣壯,但在場眾人都知他向來作風,即便開口詢問,也
絕不像他所言那般客氣,比之官家問案也不過少了官服和過堂刑具而已,除了吳
羽「哦」了一聲,頗有點興趣地打量起簌簌發抖的楊柔依外,旁人望向全極中的
目光竟是一點未變,氣得全極中臉色紫的發紅,別過頭去再不肯說話,只留下侍
立在後的長徒朴鍾瑞、二徒金賢宇二人回瞪眾人,氣氛一時緊繃。

  「不知那事發生之時,楊姑娘究竟身在何處?」詢問的言語出了口,見眾人
責怪的目光全到了自己身上,吳羽聳了聳肩,仍是一副不當大事的輕鬆模樣,與
全極中的臉紅耳赤恰成對比。

  「凡事總得弄個清楚,何況此事關乎楊姑娘清白,在下自是不能不問,只不
過……若楊四爺與影劍門的人都已消失無蹤,全五爺卻還能在外頭找到楊姑娘,
想必這段時日楊姑娘必然不與楊四爺一路,只是事關重大,無論如何此間行蹤,
還得請楊姑娘稍作交代以自清,各位說是不是這道理?」

  雖然是同樣的問題,但出自神態平常輕鬆的吳羽之口,與出自全極中問案般
的口吻,效果確實大大不同,只沒想到楊柔依仍是抿緊了嘴不肯作聲,泛白的臉
上微染紅暈,說不出的嬌荏柔弱,全沒一點俠女英風,看了只令人更加憐惜,全
然不會把她和滅門兇手想到一處。

  「看來……確實是有點問題,」察顏觀色,吳羽似是看出了什麼,他對著面
上狐疑的姬平意搖了搖手,著他不要妄動,「不過也未必是跟楊四爺有關的問題。
楊姑娘既不肯跟我們這些大老爺說,不若晚些跟姬夫人與石夫人私下說說如何?
有些女兒家的私房話,確實不適合讓連妻子都沒有的大老爺們聽到,說來若與此
事無關,兩位夫人也知此中分寸,不會隨意洩漏出去的……」

  見楊柔依羞答答地點了點頭,和當初被自己逼問時咬緊牙關死不開口全然像
是兩個不同的人,感覺自己被耍了的全極中大是惱怒,偏偏身份擺在這兒,也真
不好跟個小姑娘嘔氣:只他對吳羽的火氣卻更大了許多,威天盟的結義兄弟之中,
連那身段幼小猶若童子的石漸都娶了妻,只有自己和楊梃至今仍是孤家寡人。

  楊梃向來高傲獨行,也還罷了,自己身為遠雄堡之主,卻始終沒個夫人,早
是全極中一塊心病,沒想到這人邊說邊望自己還邊偷笑,擺明了是說出來氣死人
的!

  說來全極中也是威震一方的豪雄,又年當盛壯,本來絕不會沒有姻緣,只是
他氣性大,又喜遷怒,一不如意便又打又罵,堡中家丁星離雨散,轉換之快比之
姬園過世後的棲蘭山莊還要嚴重。

  家丁已是如此,枕邊人更是受不住,原先雖也曾有過妻子,但沒相處個幾日
便下堂求去,久而久之連這麼點機會都沒了,身邊除了徒弟之外,幾乎沒什麼可
以和他相處過十來年的人。

  只是這等事終屬私人小事,無論如何也不登大雅之堂,吳羽雖明譏暗刺,全
極中卻不好發作,只冷澈地瞪著身後差點忍不住偷笑的兩個徒兒,迫得他們都閉
了嘴,死氣沉沉一如道學面目,這才轉了過來,「難不成吳兄以為,這事……就
這麼算了?」

  「五爺說的是哪兒話?此事如此重大,自然不能算了,」嘴邊淡淡一笑,雖
說吳羽面上彷彿被土石磨擦過般難見真實面目,但一直笑意盈盈,將面目也減了
三分醜惡,「只是姑娘家的事,身為男兒未必能弄得清楚,若事涉私密也有所不
便,不若交姬夫人與石夫人探問,比之五爺或三爺來問要好得多……當然,若遠
雄堡肯派女弟子出面,幾方會議一番也不是不行……」

  「胡鬧、胡鬧……」把頭搖得像波浪鼓,全極中雖是怒火衝天,卻不能不承
認自己落在下風,偏生他向來性直氣大,最是不耐女子細膩多變的心思。

  遠雄堡陽盛陰衰,除了廚房中幾個老年僕婦外再無女子,便是朴鍾瑞、金賢
宇等徒兒,也都錯過了姻緣,要說到女子私密之事,確實有些不便,只他沒有想
到,吳羽竟敢藉著這種似是而非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將遠雄堡從審問中排除出去,
這吳羽至多三十出頭年紀,怎如此心思詭譎?心想著現在不跟你爭,晚些再找機
會發作。

  見全極中被氣得轉頭沒法說話,向來仗他勢子的朴鍾瑞等人也無話可說,姬
平意心中暗自得意,見石漸目光中也掠過一絲得色,心想五叔向來得罪的人多了,
讓他吃個不大不小的暗虧,也算給受氣太久的大夥出了口氣,不由向吳羽投過一
道讚賞的目光,但廳中氣氛卻不能這樣壓抑下去,「不知二叔停靈何處?平意想
先行祭拜,以盡晚輩之禮,不知三叔可行個方便?」

  知道結義兄弟雖是情深,但全極中向來高傲自負,收拾屍首這種事是絕不可
能親自動手的,若以個性而論,收殮劉濠屍首之事,十有八九是石漸親力親為,
想來劉濠的屍首也絕對遠不到哪兒去。

  姬平意站起身子,一躬到地,聲音中滿是誠懇:雖說當年段翎事後,姬園和
劉濠間頗有心結,連帶著姬平意也與這二叔不親,但人都死了,身為晚輩,這等
禮數還是該盡的。

  「這……這個……」不知為何沉吟了片刻,石漸還沒來得及說話,全極中已
先說了出來,「老二便停靈在後院,只是還沒入土,平意你既然回來,確實該先
去上灶香,盡些禮數才是。」

  「既是如此,那我也去好了,」站起身來,吳羽輕輕地拍了拍手,聲音平平
淡淡,好像說的是吃飯睡覺般的平常事,全極中甚至還沒來得及反問一句「你去
幹嘛」,耳中聽到的話已讓他氣得差點跳起來。「順道驗一下屍首……這回的事情
著實出人意料,不親眼看個詳細,實在不能放心……」

  「你說什麼!?」怒吼聲震得桌上茶杯都格格響了起來,全極中一躍而起,
一雙鋼鞭已然在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除了震怒外,還外加一絲得意,方
才所受的氣,彷彿都隨著這一下發洩了出來,若非心知此人武功只怕不弱,以全
極中的個性,鋼鞭只怕比聲音還早打下去。

  也真不能怪全極中怒吼,就連向來不喜歡這五弟的解明嫣,聽到這話也是怒
上心頭。雖說還沒有入土為安,劉濠終究已被收殮入棺,俗語說死者為大,你竟
然敢說要開棺驗屍,身為死者家屬如何能夠不怒?

  就連一直支持吳羽的邵雪芋及姬平意,臉上也頗為尷尬,一時不敢面對旁人
憤怒的目光,倒是向來最怕這等劍拔弩張氣氛的姬夢盈,卻是一點色變也沒有,
只好端端地留在當地,顯然對吳羽信任至極,全然不想問他究竟為什麼說出這種
話來,廳裡只剩全極中的怒吼。

  「便還沒有入土為安,老二終已入棺,你憑什麼開棺驗屍,徒擾死者安寧?」

  雖是怒吼,全極中眼神中卻有自己也沒察覺的一絲興奮。入廳以來這吳羽雖
是言語帶刺,可都是依足了理,讓全極中便是受氣也難以發洩,好不容易等到了
對方一絲破綻,教他如何忍耐得住?」原先你欺我遠雄堡,本座便忍了,沒想到
你妄自尊大,竟是不把威天盟放在眼內,看我如何教訓你!?」

  「這……有什麼辦法呢?畢竟復仇為大啊!不親眼看看死者的傷痕,不親眼
看看對手究竟有多少本領,教我們如何為死者報仇雪恨?想必死者在天之靈,便
被打擾了些許,但也真心希望同盟之人能為他復仇,此乃是必要之惡,為了滿足
死者遺願,這等事我等還是非做不可的。」

  聽吳羽說的理所當然,解明嫣的滿腔怒火才熄了一半,邵雪芋與姬平意也漸
漸面色如常。畢竟吳羽所言也是在理,敵人如此神秘,到現在眾人也不知是否真
是楊梃和影劍門所為?

  即便證實了對手,但向來練劍的楊梃,竟會將石漸的絕藝偷學到六、七分火
候,連以智計自矜的石漸自己都沒有察覺,其人隱伏之深可以想見,對上這種敵
人,能多瞭解對方一點就是一點,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多追查對方一
點根底,便多一分克敵致勝的把握,這種事眾人還是瞭解的。

  雖說如此,但石漸卻仍是眉目緊皺,彷彿對這提議很不滿意,也不知是否因
為怕打擾了自家兄弟亡魂,而全極中好不容易找到這機會動手,哪裡有可能放
過?

  吳羽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雙鋼鞭已打了下去,恰恰跟吳羽掌中細細的鐵鏈戰
到了一處,一時鬥了個難解難分。

  只是兩人邊斗,旁觀者愈發覺得佩服,自然被佩服的絕不是眾人皆知其實力
的全極中,而是眼前這醜陋無比的吳羽。先不說吳羽在全極中狂猛的攻勢之中,
還能好整以暇地說話,光只在說這幾句話之間,語氣竟沒半分停頓,若是閉目聽
來,便跟心平氣和的坐著說話一般無異,決不相信他在說這幾句話之間,已連續
閃避了全極中風聲虎虎的四招猛烈進擊,連表情都沒動一下。

  雖說雙方所用兵刃都以鞭為名,但相同的卻也只有名稱而已,吳羽掌中鐵鏈
飄忽靈動,揮舞打擊之間卻不帶勁風,即便全極中一開始攻擊時直搗其身側,卻
是應付的輕鬆簡單,竟將全極中迫了開來,顯然所用的法子與長鞭類似,卻是更
進一步,飄忽之間更為難測。

  而全極中所使的鋼鞭,其形雖與長劍相類,卻不似長劍以削刺為功,反而是
強攻硬打,以打擊為主的兵器,一時間場中風聲虎虎,混著全極中的吼聲,打得
熱鬧無比,看得目瞪口呆。

  本來這類兵器,其形雖似長劍,使將起來卻比輕靈飄動的長劍多三分剛烈的
戰場氣息,畢竟那是為了避免沙場久戰之後,長劍鋒鈍刃折而減低威力,才發展
出來的兵器,以全極中氣性之剛猛銳烈,使上鋼鞭正好得其所哉:加上他震怒之
下出手,雖少了三分謹慎,卻也多了三分剛猛,威力愈增,卻沒想到眼前這名不
見經傳的吳羽,竟還是輕而易舉地接下了他的鋼鞭。

  看場中戰得熱烈,石漸一雙眼只盯著吳羽的一舉一動,似要把他的動作全然
印在腦海。以石漸這等眼力,自是早已注意到吳羽非以掌握鞭、以腕使鞭,而是
將細鐵鏈束於指上,力道雖弱了一半,靈巧處卻恰可彌補不足:加上人有五指,
現在吳羽不過是食指用鞭,偶而中指和姆指輕揚,似有若無地旁敲側擊幾下,彼
此援護之下,在全極中毫無察覺中間帶動戰勢。

  若他五指齊出,全無所覺的全極中只怕是非輸不可,他一時看得呆了,竟是
全然忘記了要喊停阻止這場戰鬥。

  「夠了吧?」心知石漸既不出言阻止,在場眾人中若論武功身份,也只剩自
己能夠擋下這一戰,邵雪芋微微搖頭。她知段翎身份,即便有金龍刺十餘年摧傷,
這樣單打獨鬥之下,全極中仍遠非其對手,現在他在場中不過是耍著全極中玩而
已,只是全極中卻是全無所覺。

  邵雪芋輕嘆之間,人已觀出空隙,閃到了兩人之中,長劍連引帶撥,將兩人
兵刃盪開,「這可是在怡心園!」

  被邵雪芋瞪了一眼,吳羽收起手中鐵鏈,退到了一邊,被堵住的全極中只氣
得臉紅耳赤,但眼前之人是大嫂,又是出手息爭,已隱隱感覺自己落在下風的他
自然不願繼續打下去,正好趁此台階收手,只此人所言確實過分,他便收手也不
想住口,「難不成……大嫂也想打擾死者不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邵雪芋收起了長劍,她何
嘗不知吳羽之所以出手,一來是為了試全極中的本領:二來若威天盟中隱伏有敵
人,也好讓其誤認他的真實本領。

  沒想到吳羽為了隱匿身份,不只棄劍不用,將自家兵刃整個改了過來,連在
這等細節都做足了功夫,邵雪芋確實發覺,當年自己之所以幾次擒不到此人,恐
怕也不是先前所想的老天爺不長眼,「為了看穿敵人的本領,有些事也是不做不
行……若二叔在天之靈有怒,便降到雪芋身上吧!?」

  「哼!?」邵雪芋的話都說到這分上了,全極中也知自己阻止不了,方才一
戰他雖怒火中燒,但幾十年的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吳羽鞭法靈動詭譎不說,當
中還隱有其他異處,戰了數十合他也察覺到了幾分,自知不是其對手,心下又氣
又怒,棲蘭山莊從何處尋了這麼難搞的人物出來?爾後遠雄堡只怕不能像先前那
般傲視威天盟了。知此時衝突不好,他索性也收了手,等待下次機會再定行止。

  眾人在祝禱之後開了棺木,看著那顯然技術還不嫻熟的小家丁們弄得七手八
腳,好不容易才把棺木打開,本來還有幾分好奇的姬夢盈雖同眾人一起湊過頭去,
卻是一見棺中情景便嚇地縮回了頭,簌簌地發著抖,害得眾人中本該負責驗屍的
辛婉怡不得不空出手來,安撫著這小姑娘。

  也難怪姬夢盈發抖,數年前姬園過世,身為女兒的她雖也協助過處理亡父屍
體,但姬園終究是因病辭世,死相便不好看,也沒可怕到那兒去:可現在棺中的
屍首,卻被燒得面容焦黑,加上掌創深陷,便再高明的眼力也難看出死者形容,
顯然兇手為了隱瞞死者真容,不只一掌擊在死者臉上,還刻意燒燬其面目,為的
就是讓旁人難以分辨死者身份,其機心著實險毒。

  只是老天有眼,那火未及燒燬死者全身便即熄滅,加上石漸靈目看穿衣裳上
的破綻,讓兇手難以全功,有了這些線索,加上影劍門神秘失蹤的事實,真兇已
是呼之慾出,便連邵雪芋望向楊柔依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戒備,更不用說一旁那
手仗鋼鞭,怒目在楊柔依與吳羽身上不住流動的全極中了。

  反倒是石漸還撐得住,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棺中自家兄弟的屍首,退到了一旁,
空出位置來好讓吳羽驗屍,一邊輕拍著身邊全極中小臂,似是深怕兄弟一個沉不
住氣,又再爭競起來。

  雖說屍首已被石灰煉過,加上時已入冬,屍首全無腐敗之象,但棺中屍氣仍
是令人頗為難受。閉住了氣,深怕受屍氣所侵,吳羽還沒來得及俯身下去看屍首,
一旁姬平意已撲了上去,握著屍體的手放聲大哭起來,那模樣看得一旁的邵雪芋
柳眉輕蹙,鼻頭一酸,淚水幾也忍不住流下。

  說來自當年段翎墜崖,為了爭那僅餘的一顆「九轉龍珠」,棲蘭山莊與明石
山莊鬧得不甚愉快,即便後來劉濠因此消沉,受姬園之助才能東山再起,兩家仍
不如先前結拜時那般和睦,姬平意這哭,多半非因心感劉濠之亡,而是從此想到
了自家事。

  自姬園死後,棲蘭山莊也漸有衰敗,否則也不會這般容易受人所侵。原先人
在君山派,便有心痛也能稍忍,如此觸景傷情,教姬平意怎不為之悲從中來?那
哭泣之哀,讓原本一心想找麻煩的全極中也為之黯然,按鞭的手也鬆了。

  帶著些許複雜的目光,吳羽瞥了姬平意意味深長的一眼,也蹲下身子,伸手
握住死者另一隻手,仔細觀察著死者傷勢:只是那一掌蓋在臉上,偏生死後又慘
遭火焚,便以吳羽目光之銳,要看出什麼痕跡也是難上加難。他檢視良久,終究
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站起身子換辛婉怡上場。

  在姬平意的哭聲之中,辛婉怡金針連發,刺入了死者幾處穴道,她仔仔細細
地看著金針入肉時的反應,纖毫不漏地檢視著死者身上任何一點痕跡,許久許久
才站起了身子。

  「是「洪濤無盡」的傷勢沒錯,」輕輕吁了口氣,辛婉怡搖了搖頭,雖說身
在醫家,見識過的屍首哪還少了?但這樣驗屍的經驗,對她而言也是不多,尤其
死者死後又被毀屍,那模樣著實堪憐,「與姬夫人所中同出一源,威力遠不若石
三爺精純,顯是半路所練,只是功力與石三爺差距已不算太大,若非功體與三爺
相近,便是曾受修習此功之人真傳,否則光靠偷學,實難有如此造詣……石三爺,
這功夫……確定真的沒有其他的傳人嗎?或是……還有連三爺也不知的高手練
過?」

  「該……該是沒有了……」見姬平意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石漸連忙走近,
又哄又拖的好不容易才把他拉開來,好讓兄弟屍首繼續在棺中沉眠,這才回答辛
婉怡的問話,聲音微微發顫。

  「我……我實在沒想到……老四他竟然……竟然如此……嗚……實在太過分
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沒想到向來自負智計冷靜的石漸,光只見了屍首便傷情若此,連話都說不清
楚了,旁人自然也不敢再多探問,生怕又引得他老淚縱橫,只全極中氣恨恨地一
掌拍在棺上,震得棺木簌簌抖動,動作雖嫌無禮,但眾人俱知他生性剛烈,又因
著得開棺再看兄弟屍首的慘況,一時氣急之下也是難免,連吳羽都沒打算跟他牽
扯這一點,只聽靈堂之中,全極中怒火中燒的吼聲迥蕩,「待本座擒得真兇,必
要將他千刀萬剮,以慰老二在天之靈,無論誰擋、無論任何理由都沒有用!」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連聲附和全極中的話語,顯然石漸也動了真怒,
但他智計高明,乃威天盟智囊,自然比之旁人多幾分冷靜,「好賢侄,還有吳兄
連同夫人,待會兒先去淨身沐浴一番,洗除了屍氣傷人,晚些才好說話……吳兄,
據你看,這驗屍……可驗出什麼端倪了?」

  「邊走邊說吧!?」吳羽吁了口氣,伸手禮請主人先行,邊走才邊說了出來,
「同樣都是「洪濤無盡」的功夫,可以確定攻我棲蘭山莊與滅明石山莊者同為一
人……當日此人對姬夫人出手,功力未必用的十足,但劉二爺功力還在夫人之上,
就算可能加上出其不意偷襲的因素,兇手也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屍體所中的才是
其真實本領,到時候……恐怕還得請石三爺親自出手才成……」

  你跑來驗屍,結果就只是這句話嗎?怒火中燒的全極中還來不及開口,石漸
已先出了聲︰「要為兄弟復仇,老石自無退縮之理,只是……老石也有句話想問,
不知吳夫人可方便釋疑?」

  「石三爺請問,婉怡無不奉告。」

  「吳夫人醫術高絕,醫傷治病的手段,老石自是信得過的……只是……」似
是想著該如何措詞,石漸許久才擠出了話來,「只是老石深知此功之威,那人的
「洪濤無盡」功力便只有老石的六、七成,威力卻也算不弱了,照說大嫂功力不
若眾家兄弟,該當吃不消此招,便有吳先生相救,傷勢也不會好的這般快,莫
非……吳夫人已有什麼靈丹妙藥,足以克制「洪濤無盡」的功夫不成?」

  「這個……」帶著幾分猶豫看了前後一眼,辛婉怡心中暗悚。這段翎還真是
算無餘策,竟連石漸會問出這個問題也預料得到,幸好自己也是早有準備,「此
事事關重大,不若晚上婉怡再向三爺明說如何?所謂法不傳六耳,尤其或許還得
利用此點對敵,也確實不好……」議太多人知道。「

  「呃……是老石孟浪了,」看了前後人眾一眼,石漸也知自己太心急了,畢
竟怡心園中的高手遠不若威天盟其他門派多,自己的幾個徒兒中,也僅長徒太史
軒的武功足以與姬平意等年輕一輩相提並論,其餘的弟子差得更多,若非靠著「洪
濤無盡」這奇門功夫,要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可是難了。

  若辛婉怡所言之法是克制「洪濤無盡」功夫的要物,確實不能隨隨便便傳揚
出去,「那就晚些……晚些再向夫人請教。廂房之中已備下熱水,還請夫人先行
洗浴,晚些再論此事……」

  見石漸與眾人去得遠了,姬夢盈還沒從剛剛那怵目驚心的景象中恢復過來,
只黏著楊柔依不放,兩女一同簌簌地發著抖。

  雖然眾人沒有明說,但顯然都把楊梃當成了兇手,只顧忌著邵雪芋的面子才
沒對楊柔依動手,若非邵雪芋知道以楊柔依的性子,十有八九楊梃不會讓她參與
此事,刻意囑咐她親近楊柔依,只怕現在的楊柔依形單影隻,失蹤了也沒人管呢!

  「好夢盈……柔依沒事的,沒事的喔!柔依先回房了,晚些再見面吧!」見
姬夢盈死命黏著自己,楊柔依心下暖洋洋的,她也知道邵雪芋並不因此見怪自己,
否則也不會讓女兒這般與自己親近,只是她非但學了楊梃的武功,也學了楊梃的
性子,即使沒有義父那般高傲,也是清清冷冷的:心下溫暖,也不像姬夢盈那般
毫不在意地一臉天真嬌態。

  她輕輕拍了拍姬夢盈的肩頭,慢慢退了開去︰「先前之事……等……等到晚
些……柔依再向大伯母和三伯母稟告,必不……不保留……」

  見楊柔依也離開了,姬夢盈窮極無聊,尤其方才姬平意真情流露,別說祝語
涵,就連向來只有一臉驕態的夫碧瑤,眼兒都有些紅紅的,三人慢慢地走向客房
去,她索性走到了吳羽身邊,卻見他低頭與辛婉怡談論著什麼,可不敢隨意插嘴,
等他們說到一段落了,才插了進來,「嗯,前輩……方才驗屍,可驗出了什麼來?
若什麼都沒看出來……三叔還好說話,五叔那脾氣可麻煩著……」

  「看到好重要的東西呢!?」眼兒一飄,看向遠去的姬平意背影,吳羽嘴角
飄起一絲莫測高深的笑容,當真是後生可畏啊!這姬平意比之其父,可要靈醒許
多,只是事關重大,可不好跟這小姑娘明說。

  吳羽慢慢放輕了聲音,讓姬夢盈本能地湊了過去,「你二叔掌劍雙修,高明
得緊……」

  「什麼掌劍雙修?」聞言一怔,雖說姬夢盈向來最怕劉濠,一點不敢跟他親
近,卻也知道劉濠一生修掌,從不練劍,怎麼到了吳羽口中,卻成了「掌劍雙修」
之人?

  「屍首的掌上有繭,右手生在虎口處,是用劍之人長久習練下所有,絕非慣
於用掌之人,」吳羽淡淡一笑,又想到方才種種,「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小夢盈
可不能隨便亂說,知道嗎?」

  「喔!?」雖不知他囊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吳羽既然都這般說了,姬夢盈
自是乖乖從命。

  【第四卷完】
2016-11-3 13: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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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五卷

  內容簡介:

  身染嫌疑的楊柔依在眾家女眷的溫柔哄慰下,終於說出她不可能有嫌疑的原
因,竟是在道上被名女子誘入香豔之事!

  然而威天盟內仍是暗潮洶湧,遠雄堡主全極中對吳羽積怨難消,而威天盟派
人前往醫廬移植血蟾木時又折損數名要員,氣氛一派低迷之際,全極中又想方設
法欲打壓吳羽。

  一夜,邵雪芊閨房云雨歡散,兀自癱軟之際,竟是全極中領著姬平意、石漸
等人破門而入,直要捉姦,懲治吳羽!

  邵雪芊裸身驚怒之餘,竟也無言以對……

  

  【第五卷】第一章:有心難訴

  那震耳欲聾的拍桌聲,彷彿還在耳邊迴蕩,楊柔依按著耳朵,輕輕地吁了一
口氣,垂著頭跟著邵雪芊與解明嫣走入房內,辛婉怡早在那兒等著了。

  知道即將來到的是三堂會審,楊柔依只覺耳邊發燙,低著頭坐在椅上,一時
間連頭都不願抬起來,只聽著邵雪芊等人的笑語。

  本來接下來的話題一點都不好笑,照說邵雪芊的心情可輕鬆不起來,但一來
楊柔依垂著頭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兒,做長輩的便知接下來的問答怕是不妙,即使
與明石山莊滅門事無關也非易聽之事,可看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忍不住也想
先安撫她,二來今兒個難得見全極中幾次吃鱉,被吳羽氣得臉紅耳赤卻又不好發
作,幾個人中除了辛婉怡外,旁的也不知受過他多少氣,好不容易見他三番兩頭
無話可說,這口氣出的可真舒服,尤其邵雪芊更是笑語盈盈,心情說不出的舒暢。

  旁的不說,光只剛剛宴席之上,扭著臉不理人的全極中見席上眾人言笑晏晏,
胸中怒火難抑,一開口便向楊柔依發作起來。

  所謂父債子還,旁人見他對楊柔依大小聲也真沒法,偏是吳羽冷冷地加了一
句:「父子兄弟相去一間耳,若楊姑娘得還她義父的債,全五爺身為兇手結義兄
弟,該還的又有多少?」

  氣得全極中一拍桌子,偏又不敢大罵,只一揚袖便退了席,帶著弟子回房。

  雖說兄弟情在,但遠雄堡向來是威天盟中最強大的一支力量,也因此養驕了
全極中,連自家兄弟向來受他的氣都受得不小,難得看他噎著氣無處訴,邵雪芊
雖然擔心全極中會不會豁出去退出威天盟,但想到他退席時的模樣,心中那幸災
樂禍的喜悅卻是筆墨無法形容。

  「柔依放心。」

  雖說一群女人笑得快翻了,就連身在局外,沒怎麼直接受過全極中氣的辛婉
怡也笑得花枝亂顫,但邵雪芊身為大嫂,總比旁人掌得住些。

  她笑了好一會兒,便慢慢平靜下來,纖手輕輕拍著楊柔依背上,著這緊張的
小侄女安靜下來,「雪芊相信,即便此事真與四爺有所牽涉,但柔依你絕對與此
事無關,只是先前出事時柔依的行蹤總也得交代一下,是不是?」

  「這……」

  俏臉微紅,楊柔依垂著頭不敢望向長輩們,可一來彼此都是女子,二來邵雪
芊與解明嫣待自己向來好,即便問話,也不像全極中那般劍拔弩張,讓她的抗拒
感不至於那般強烈。

  雖說一想到那時之事,楊柔依羞不可抑,可事關重大她也清楚,加上邵雪芊
問得如此溫柔,纖手又在自己背上輕拍慢撫,溫柔的滋味透心而入,那櫻桃小嘴
可沒法閉得那般緊了。

  「既是……既是伯母相詢,柔依自然……自然不能不答。只是……只是此間
事……還請伯母萬萬別洩露出去,拜託了……」

  「這……這是當然,」

  見楊柔依未語先羞,小臉蛋兒紅若煙霞,怯生生的滿是少女嬌柔,邵雪芊與
解明嫣對望一眼,心中有喜又懼。

  她倆都有過少女時節,自然知道如此神情必定牽扯到少女情懷,雖喜這小姑
娘與家門仇恨無關,但見她如此嬌羞,也不知小姑娘是經了什麼事,身為親近長
輩如何能不關心?「雪芊知道分寸,其中詳細情形……自然不能外漏的。柔依好
好的說……」

  「嗯……」

  也不知有沒有聽懂邵雪芊話中之意,楊柔依抬起頭來,怯生生地望了眾人一
眼,羞怯怯地說了出來……走進了道旁亭中,楊柔依拭了拭汗,紅撲撲的臉
蛋上卻有一閃而逝的茫然不解。她練劍已久,雖說造詣未深,但楊梃的冷峻高傲
風範她已學了個八成,便是心中大惑不解,但若非此時無人在旁,怕還看不到楊
柔依臉上難得的惶惑。

  也真的難怪她疑惑,前些日子棲蘭山莊被滅,「冷月仙姑」邵雪芊與姬夢盈
同時失蹤,消息傳來威天盟不由心驚。會將棲蘭山莊滅門的勢力,十有八九也會
對威天盟各門派下手,但敵人來歷神秘,守密功夫又做的極好,事前沒透一點風
聲,事後沒留一點痕跡。

  雖說楊梃也去了現場觀察情況,回來卻是一聲不吭,也不知沉思些什麼。楊
柔依雖看得出來義父有事藏在心裡,但她向來溫柔乖巧,可不像姬夢盈那般天真
爛漫,嘴上沒個遮攔,是以義父不開口,她也不問。

  本來棲蘭山莊滅、邵雪芊與姬夢盈失蹤,但姬平意仍在,照理說該當先上君
山派尋人,看這遺孤該如何行止,只是對方終是晚輩,姬園雖是眾人大哥,但他
既早死,做為兄弟的眾人自然該先討論出個所以然來,是以楊梃去尋劉濠、全極
中上怡心園,便是要在姬平意出面之前,先儘量查詢蛛絲馬跡,討論出個行動的
辦法,同時也將自家勢力集中,避免被敵人個個擊破。

  照理說楊梃獨行江湖,跟家大業大、各有據點的劉濠、石漸與全極中不同,
他既出面,楊柔依就該跟著他一起行動,無論如何也有個照應,但臨行之前,楊
梃卻先去了一趟莫離坪。

  楊柔依本以為義父是想將影劍門的勢力調出,與威天盟眾人配合,給那隱在
暗處的強敵一個好看,沒想到楊梃卻是孤身而回,楊柔依大為詫異,後來才知道
影劍門之人不知為何,竟已撤出了莫離坪!

  該當保持神秘的力量,竟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一直幫著義父協掌影劍門事務
的楊柔依不由吃驚,只是影劍門訓練人手時楊柔依也在其中,深知這批人手的實
力,雖說人不甚多,但要將他們無聲無息間徹底消滅,武林中還沒一個門派有這
等實力。

  本還想著或許只是馬軒發現了什麼,帶著門內人馬追了下去,可看楊梃眉目
緊鎖,心下既驚卻不敢問,偏生楊梃卻是不肯明說什麼,只著她上君山派去找姬
平意,協助他處理這滅門之仇,自己則到了明石山莊,先行與劉濠會合。

  義父這命令來得不清不楚,楊柔依全然不知義父為何如此決定,只是她奉命
慣了,雖是一心惶惑,卻是沒有多問,獨身一人上路去君山派,路上卻聽得黑道
聯盟大敗於君山派手上,姬平意大出風頭,親手擊斃了曹焉那魔頭,令楊柔依不
由又喜又驚。

  身為十二連環塢塢主,曹焉武功自是極高,便連楊梃與他幾次交手,也佔不
了上風,姬平意能勝可真稱得上一句英雄出少年。

  只是隨之而來的,便是姬平意結親的消息,聽到這消息時楊柔依不由微怔,
心頭漫起了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壓制著本來該愈走愈快的腳步,竟不由在
這亭中呆怔起來。——本來威天盟中不只長輩們都是結義兄弟,年輕一輩也是自
小一起長大,除了全極中那一脈的弟子繼承了師父的眼高於頂,石漸的弟子們都
比較有點年紀,相處間難免有點代溝外,姬平意、姬夢盈和她相處得向來不錯。

  聽到姬平意結親,兩個妻子一個是云深閣高徒、一個是君山派掌上明珠,照
說楊柔依該快馬上山,備下厚禮好生致意一番,便不論她們的情分,也得幫義父
致意。只是不知為何,這腳步總是快不了,步履間竟似有些躊躇,即便她怎麼想
加快腳步都沒辦法。

  坐在亭中,纖手撐腮,入了神的楊柔依也不知腦袋裡在轉些什麼,突地回過
神來,玉手飛快地握住了肩後劍柄,壓抑著跳起來的衝動,凝神戒備地望著面前
的笑臉,一時卻不敢妄動。

  她身為楊梃義女,劍法反應均已不弱,便是剛剛出了神,也不該被來人坐到
身前還全無所覺,心知面前此女雖未曾識面,武功多半比自己高明許多,若此人
稍有敵意,自己怕非送命不可。

  「哎呀哎呀,別劍拔弩張的,奴家會怕呢!」

  見楊柔依按劍戒備,人卻未曾離座,一點破綻也沒露出來,坐在她面前那宮
裝女子掩嘴一笑,玉手輕揮之間,流云水袖飄逸中透出一絲嬌美,似要揮去楊柔
依的敵意,那動作一點不似武林中人,隻眼中不由透出一絲微不可見的讚賞。

  本來以楊柔依武功,便自己親自出手,雖是可制必勝,卻也得到三十招之後,
但也不知為何,她竟失神端坐於此。那女子雖也想出手,但她沉浮江湖許久,早
知楊柔依雖是後起之輩,然而劍法反應都不會太弱,即便自己突襲出手,她在無
神間的本能反應,也得讓自己多費一番手腳。

  那女子本想刻意嚇她一嚇,若楊柔依驚得起身應敵,動作之間必有破綻,她
便可尋隙出手,數招之間便將眼前此女手到擒來,卻沒想到楊柔依竟有如此定力,
讓她滿腹計劃竟無由施為。

  「不知前輩何人?還請示下大名。」

  方才握劍是本能反應,一定下神來,楊柔依方覺自己無禮。俗語說伸手不打
笑臉人,何況對面那女子白衣紗繡、髮髻高盤,式樣雖簡單卻齊整端正,神情中
有種聖潔的芳華,令人見了便不由自慚形穢。嘴角那盈盈笑意,卻緩和了聖潔氣
息中的拒人千里之外,令她敵意不由消失了大半,雖還握著劍,亭中卻已沒了那
一觸即發的氣氛。

  「小姑娘一定想知道奴家的名字嗎?」

  嬌柔地眨了眨眼,若換了年輕女子這樣做未免有些輕佻,但不知為何,在眼
前此女做來,卻有種令人放鬆心情的效果,讓楊柔依原本懸著的心,不知不覺就
放了下來。

  尤其當那女子水袖輕揚,拂開了飄進亭中的落葉,不使沾染到楊柔依身上,
那毫無敵意的動作,讓楊柔依的戒備放下了更多,便連手都不再緊握劍柄,只輕
輕擱著,好準備隨時可以出手,嘴上卻還堅持著:「晚輩不知前輩大名,稱呼上
若失了禮數,那……可就不好了……」

  「別這麼擔心……奴家不會管小姑娘這種事的,奴家只是覺得奇怪。」

  笑吟吟地看著楊柔依,那宮裝女子笑得好甜,看得讓人心都暖了,就連聲音
中都柔柔地帶了幾絲蜜,軟軟甜甜,楊柔依身為女子,也沒曾聽過幾次這等動人
的聲音。

  「照說君山派不過十數里之遙,姬少俠婚禮將開,小姑娘現身於此,多半是
要上去恭賀的,怎麼……卻留在這兒不肯上去?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是……是該上去了……」

  被那女子暖暖甜甜的聲音沁入心房,本已沒什麼敵意的楊柔依戒心愈斂,尤
其她什麼不好說,一說就說到姬平意身上去,弄得楊柔依芳心更如小鹿亂撞,亂
得一發不可收拾,早已忘了該有的戒備,芳心登時飄到了姬平意身上。

  看看這時辰,他該跟新婚的妻子們準備拜天地了吧?「只是……只是柔依沒
有備禮……這樣空手上去,實在……實在是於禮不合……」

  「哦?」

  似是看到了楊柔依躊躇之間若隱若現的心情,那女子笑得愈甜,聲音其柔如
蜜,「江湖兒女,別在意這等事……何況姬少俠俊雅風流、氣量如海,是成大事
的人,哪會關心這等小事?姑娘趕快上君山去,即使沒備下禮物,但人到心意也
到,這杯喜酒……無論如何是該去叨擾的,他看到你去……一定很開心,拜堂成
親娶了新人,還一次兩位大美人兒,那是多開心的事啊!」

  聽那女子言笑晏晏,只說著姬平意如何如何好,妻子如何如何美,楊柔依愈
聽心下愈不知從何而來的沮喪。姬平意為人如何如何,她身為自幼一起長大的青
梅竹馬,自然比外人瞭解的多,那女子怎麼說也超不出她所知的範疇。

  如今姬平意娶親了,那壓抑心中的萬般感情,令楊柔依的反應也不似以往的
迅快,甚至不知那女子何時坐到了自己身邊。她只咬著牙,隨著那女子的言語,
芳心想像著姬平意此時的新郎官模樣,還有邵雪芊看著新媳婦兒時難抑的滿臉笑
意。

  「別……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壓抑著的聲音,不知何時從楊柔依口中跳了出來,幸好楊柔依還記得此刻面
對的是陌生人,還不至於放聲吼叫失了態,但她的自制就到此為止了,尤其那女
子的聲音中似含帶著魔力,將她的心思都引到了君山派的喜堂之中,芳心的淒苦
愈發難挨。

  「楊姑娘不想聽嗎?怎麼了?告訴奴家……」

  見楊柔依雖垂著頭沒有放聲,胸前卻是不住起伏,彷彿正壓抑著滿心的激動,
只是楊梃所教的沉著發揮了效用,讓楊柔依縱然滿心悽楚,仍還保持著沒有衝動
起來。

  只是這內斂的風格,卻將楊柔依的心思完全壓抑住,若待那情思的堤防崩解,
爆發出來就可怕了。她纖手輕撫著楊柔依背心,一開始楊柔依還微微一掙,但她
滿心的酸楚正待安撫,那女子的聲音和手又是那般溫柔,撫平了她的抗拒,讓她
偎依懷內,再也不願掙扎。

  那女子溫柔的聲音,不只讓楊柔依的芳心不由想像著此刻喜堂中的種種,大
紅燈籠下的喜慶氣氛,恰恰與她心中的淒苦成反比,便連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感覺
都漸漸釋放出來。

  直到此刻楊柔依才確認到,原來自己的心中,姬平意早已佔了一個位置,只
是此番情思非是少女平日能覺,專心練劍的她又一直壓抑著這種感情,是以直到
現在,楊柔依才發覺自己心中竟有如此念頭。

  若換了平日,這等念頭一起,楊柔依必是努力壓抑下去,畢竟彼此雖有通家
之好,可一來事關少女嬌羞顏面,二來楊梃雖與全極中表現不同,卻也是向來高
傲的性子,便有此心,也不可能由楊柔依提出,但現在姬平意都要大婚了,愈想
著他的幸福滿足,愈想到自己的孤單,楊柔依孤獨一人,淒苦滿心不能訴,這才
在那女子的誘導之下,將滿心的苦楚全哭了出來。

  不知何時,楊柔依已俯在那女子懷中放聲大哭,淚水不住沁出,將那女子潔
白如玉的衣裳都染濕了,此刻天時本寒,加上楊柔依心情激動之下,體內氣息不
由自主,本是最是容易受寒的時候,但直到楊柔依哭得沒眼淚了,不知不覺間將
自己對姬平意的心意都吐了出來,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女子根本是個陌生人,自己
甚至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怎就伏在人家懷裡大哭特哭,還把自己心裡的事
都說了出來?正想起身時才發覺,她撫在自己背心的手正自緩緩運功為己驅寒。

  雖知對方該是好心,但楊柔依好歹也走過幾年江湖,與那天真無邪的姬夢盈
大是不同,激動一過隨即恢復冷靜,知自己方才著實失態。

  雖說因著聽聞姬平意娶親後滿溢心中的壓抑使然,但也未免太過離譜,想到
方才對方話語中種種,她不由驚覺,難不成自己是著了道兒?

  只是楊柔依想要起身掙脫,卻已來不及了,對方武功原就勝她兩籌,加上彼
此香軀緊貼,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是再清楚不過,楊柔依的異動怎瞞得過那女子?
她才剛想動作,只覺背心一麻,幾股異樣的勁力透體而入,溫暖之間帶著幾許異
樣的酥麻,登時破開了楊柔依的內息,連制了她幾處大穴,好些穴道甚至是連楊
柔依自己都不甚清楚的,見穴出手既准又快,哪得她抗拒?

  「你……究竟意欲為何?」

  雖是受制卻是其心不亂,楊柔依幾次運功衝穴,但那女子的制穴手法別具一
格,功力又在她之上,楊柔依幾次運息,竟連一點內力都提不起來,反覺得意唸
到處,一種如飲香醪的醺然之意升起,便在寒冬之中,周身竟漸漸暖了起來。

  1開始還暖暖的甚是舒服,但愈到後來,那醺然暖熱順著經脈遊走,灼得楊
柔依渾身發熱,有種汗濕的潮然不住在肌膚上堆積,甚至令她想要寬衣,好讓亭
外的寒風冷卻周身,也比這愈來愈潮濕暖熱的感覺好些。

  「只是……想要你而已哪!」

  那女子聲音一如方才的柔軟嬌甜,但楊柔依心意既變,那醍醐灌頂般的醇然
之味隨即消失無蹤,浮上心頭的全是惶懼。

  那女子摟得自己這般緊,纖手不住在自己身上揉搓,便連自己已被制穴也不
稍鬆半點,加上這瀰漫周身的火熱,和傳言中淫賊挑逗女子的方式相差無幾,難
不成眼前之人不是女子,而是淫賊裝扮,專門等在此處準備對自己動手?

  雖說滿心惶懼,心知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絕對是自己思所未思的可怕,但不
知為何,楊柔依心中那股不服氣又羨慕的感覺,卻比即將被淫賊淫辱玩弄的恐懼
還要來得強烈許多。

  若此人是傳言中那種淫邪變態,連同性也不肯放過的女子也還好說,若「她」
根本便是男人所扮,那……可真是太過分了,除非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奪天工的易
容之法,否則這等嬌媚臉蛋、這等秀麗氣質、這等柔甜聲息,根本比女人還女人
的傢伙竟是男子之身,豈不氣煞了天底下九成九的女兒家?

  「你……究竟是誰?嗚……」

  也不知那人施的是什麼手段,除了穴道被制,1身內息提不起半點之外,楊
柔依還覺得格外的酥酸無力,似連動根手指都難,亭中和亭外彷彿變成了兩個空
間,竟連外頭的寒風颼颼,也影響不到亭內渾身發熱的她,尤其此刻那人已摟起
了自己,仔仔細細地觀賞著楊柔依含驚帶懼,卻又強撐著不肯求饒哭叫的容顏,
纖指輕輕刮搔著她嬌嫩的臉蛋兒。

  「這般美的小姑娘,還帶著一身冷傲劍骨,讓人看了既愛惜,又想試試能怎
麼挫折你的劍心傲骨,把你徹底搞上手來……可惜你是威天盟的人,真是可惜
了……不然把你收入門內,好生教導一番,保準數年之內,就可以多個讓男人想
入非非的媚骨嬌娃,實在是太可惜了……」

  被此人輕薄的動作弄得嬌軀皆穌,好像那手指的輕搔,都能令人想入非非一
般,楊柔依甚至沒法保持剛剛的平靜,只覺那柔軟纖細的手指到處,好像肌膚都
酥軟了、毛孔都大開了,那舒服的感覺著實筆墨難以形容,若非深知此人惡意,
她還真本能地想繼續被這般刮搔輕薄下去哩!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楊柔依的芳心反而定下了些,別的不說,光撫上自己臉
蛋兒的這幾根手指,軟柔纖細已極,絕非男子能有,便連女子之中,有這等柔軟
蔥指的也是鳳毛麟角,若對方也是女人,再怎麼樣也沒法對自己搞出什麼禍事來
心思及此,楊柔依卻不由一驚,先不說自己放心的太早了些,有這等心的惡賊對
女子而言絕對是可怕的。即使對方只是女子,可女子之間互相傾軋時的陰狠手段,
也未必就輸給男人多少,史事斑斑在目,豈是自己可以放心之時?

  便不說史上漢初呂后著名的「人彘」,武周之時的「醉骨」等詭邪刑法,光
只武林之中,如此詭邪變態的女子雖是不多,卻是個個惡名在外,令人不堪聞問,
其中最為邪名在外的,便是數百年前玄陰府府主虛紅蓮。傳說她最喜狎玩女子,
甚至還自創一種邪法,可以顛倒陰陽,即便女女相交,也能采陰補陰,那時也不
知毀了江湖上多少俠女,惹起眾怒之後終被武林同道連手擊滅,到現在別說玄陰
府無後,那采陰補陰的邪法,更是連名字都沒流傳下來,更別說讓人練習了。

  相較之下,近的如黑道聯盟中那出名的淫娃蕩婦,號稱夜夜無男不歡的霓裳
子,可也沒那般淫毒變態,但這不過是比較來說,現在江湖上雖沒有那種連女子
也愛的淫邪妖女,但邪道之中龍蛇混雜,雖有惡名昭彰之人,但行事低調、大隱
江湖的人物也不是沒有,若自己一個不小心,竟落到此等人手上,也真不知該說
老天不長眼,還是自己前生造了什麼孽?竟落得如此下場。

  「哎……」

  雖說及時將求饒的聲音吞在口中,但此刻受到的強烈刺激,仍令楊柔依忍不
住呻吟出聲。那人的手指在她頰邊頸上輕輕撫過的滋味已是如此難當,當那令人
又愛又恨的手指頭,終於輕解羅衫,探進楊柔依衣內之時,教她如何能夠承受?

  尤其先前自她的指尖探入體內的火熱,已灼得楊柔依周身經脈好生難堪,此
刻被她一深入,彷彿誘起了先前潛藏的火熱,楊柔依登時覺得渾身火熱難當,明
明呵氣成煙的寒冷天氣,在她身上卻是熱如火爐,便連夏天也沒這般離譜。

  雖知這火熱只是自己的錯覺,不過是那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詭邪手段,但此
刻嬌軀如入火爐,真恨不得將滿身的拘束都剝光了才過癮。

  楊柔依又驚又怕,無論此人是男是女,光看這等挑逗女人的手段,便知絕非
善類,偏偏她已全然無法抗拒,只能咬牙苦忍著一波接一波的刺激。

  見楊柔依咬牙苦撐,原本頗帶幾分陽光痕跡的麥色肌膚,已被體內的火熱灼
得發亮,撫觸之間柔潤纖細,觸感之佳乃是上等,全沒有武林女子過分修練時粗
糙甚至帶繭的痕跡。

  那人嘴角輕笑,手指愈發向內挺入,當她終於觸到楊柔依小衣帶結時,只覺
懷中的楊柔依嬌軀猛震,顯然這一觸令她大覺羞意。那人嘿嘿一笑,做足淫賊模
樣,「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乖點……」

  不聽這話則已,一聽到這句話,楊柔依差點要哭出來。這等話多麼像淫賊欺
辱女子之前的好言哄騙,可接下來發生的事,表面上像是沒受到什麼傷害,然而
一旦見紅,對女子而言便是一生苦楚,她不由掙紮了起來。

  可一來穴道被制施不出力,二來被那人摟得緊了,想掙也掙不脫,尤其掙扎
扭動之間,嬌軀與那人的接觸愈發頻繁,那種肉體上的刺激,比之先前那輕巧纖
細的撫觸,還要令人難堪百倍,嬌喘之間,楊柔依的掙扎漸漸軟了下來,只喘息
著始終不肯就範。

  見楊柔依雖還掙扎抗拒,卻已無力回天,尤其掙扎之間衣帶半解,帶汗的香
肩已滑出了衣外,曲線之柔軟令人一見難忘,加上她的手指已挑開了楊柔依小衣,
扭動之間楊柔依胸前峰巒已然半露,那飽滿間的深邃,不由將人的目光整個吸了
過去。

  她惡作劇地輕輕刮搔,搔得楊柔依呻吟難止,雖還不肯出聲求饒,但那自鼻
中不斷透出的哼聲,加上盈盈目光中的迷離,在在都表現出她的渴望,那人自然
不會放手,只見她嬌笑盈盈,纖手卻不住在楊柔依衣內盡情愛撫著。

  微眯雙目,楊柔依死命咬緊牙關,卻已難抑那透鼻而出的呻吟,雙目早已是
一片朦朧,能看到的只有那人愈看愈妖冶詭媚的笑意,還有自己衣上起伏皺摺之
間,透出那人手指在身上滑動的種種。

  雖是若隱若現,其中誘惑處卻令人歎為觀止,尤其她正親身體驗著被對方挑
逗的滋味,更是難堪體內春情,柔弱無力的纖手早不知是在推拒,還是在半推半
就,無言地引誘著對方。

  「不……哎……不要……」

  輕哼緩喘之間,楊柔依終於忍不住開了口,畢竟對方的手早已滑上了她柔膩
高聳的一雙美峰,纖細而輕巧地搓揉著她極其柔嫩的所在。

  雖說胸前一雙美峰不算甚大,可少女的嬌軀本就無一處不敏感,加上她自幼
習武,骨骼格外柔韌,肌膚更充滿了健康的彈性,那處正是最有彈力的地帶,給
那人靈活的搓揉幾下,種種酥麻已直透楊柔依的少女芳心,弄得她身體裡的熱更
灼燙了一層,軟綿綿的再沒法推拒,纖手只軟軟地搭著對方,再沒動作的力氣。

  酥麻火熱之間,楊柔依更敏銳地感覺到,即便外衣未褪,在衣裳貼體的狹小
空間之中,那人手指的靈巧動作竟是一點未受影響,輕而易舉地挑逗著她敏感火
熱的胴體,小麥色的微褐肌膚早被慾火燒得通紅。

  不知不覺之間,楊柔依的小衣早已滑落下來,當她發覺之時,那人已取出了
她的小衣,輕輕地搗在楊柔依肩上,讓那沾染了女體幽香的貼身小衣,味兒直截
了當地透入鼻內。

  被自己身上散發的氣息熏得鼻塞目茫,除了那幽馥的香氣外再也感覺不到其
他,楊柔依無力地輕扭著嬌軀,此刻的她早已管不得這樣的動作能不能阻止對方,
又或只是無言地挑逗著對方的淫慾,偏偏輕薄柔軟的小衣離體,外裳再怎麼纖柔,
總沒有小衣來的妥貼,扭動之間肌膚與衣裳不住磨擦,還透著微微的汗濕,感覺
好像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她甚至已感覺到雙股之間那潮潤的感覺,正不住從身體
內蜂擁而出,感覺既羞人又火熱,她真不知該去阻止抗拒,還是欣然承受。

  「別……不可以……哎……不要……」

  雖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楊柔依少女的矜持仍不是這般容易崩潰的,只
是兩人摟得這般緊,扭動之間不只敏感的肌膚與衣裳相磨,更可感受到她緊貼著
的火熱嬌軀,其暖熱竟絲毫不輸自己,刺激的感覺更加強烈,火熱得令楊柔依幾
乎就要滅頂,不由自主地哭吟出聲,再怎麼示弱也不管了,「不……求求你……
別……別再繼續了……哎……不要啊……」

  「放心……很快很快……很快你就不是不要……而是千方百計的想要了……」

  聽楊柔依終於開口求饒,感覺她似欲透體而出的火熱,那人知道此女已徹底
入彀,這下子再離不開自己掌中了。

  望瞭望四周,雖說時已入冬,亭外風聲呼呼,微陰的天卻是始終下不了雪來。
本來這等道旁亭中,絕不是好幹事的地方,但人冬道路上極少人跡,加上此刻懷
中的楊柔依嬌軀火熱軟柔,再也邁不出步子離開。那人雖不能不擔心,若在這亭
中逕自行事,也不知會否有人擾了自己的好事,但勢已至此,可也不想多生枝節,
反正自己也不是想搞什麼大事,最多是出出氣罷了。

  心念已定,那人嘴角一笑,輕輕地吻上了楊柔依頸邊頰上,靈巧的小舌到處
舐得楊柔依嬌軀劇顫,被吻過的部分好像比原先更灼燙了幾倍,那感覺說不出的
詭異卻也說不出的甜蜜,弄得楊柔依嬌喘不休,好像整個人都落入了火堆,在那
人的懷抱之中不住扭動著,迫切地將那纖細的手指迎入自己的身體,讓動作之間
愈發方便,那刺激也愈發在她體內生了根。等到那人的手終於漸漸下移,逐步逐
步移向楊柔依處子的要害時,那處早已一片泥濘,只待來人開墾享用。

  「嗯……好香好軟……好柔依的身子果真漂亮……光觸感都這麼舒服……」

  唇舌從不曾離開楊柔依的臉頰肩頸,尤其在耳殼間更是落力,連吸帶吮、時
吻時舐,勾得楊柔依芳心都快跳出來了。

  聽著那人羞人的言語,雖是愈聽愈羞,卻是一點推搪的力氣也使不出來,只
能任那人愈來愈是無禮,「好柔依……慢慢來……嗯……奴家……奴家要脫你衣
裳了……讓奴家看到……全部的你……好美……」

  「不……不可以……在這裡……」

  雖已著了道兒,也被逗得慾火焚身,連羞人的呻吟聲都如此嬌甜誘惑,但楊
柔依終究還保著處子之身,那矜持可不是這般容易被破的。

  即便已是不免,但這等道旁亭中,豈是干這等羞人之事的所在?先不說被人
打斷時楊柔依已不知該感謝來人救下自己,還是該氣來人平白壞了自己的享樂,
光只想到自己這般動情的模樣被人看見,楊柔依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別……別在這裡……嗚……如果……如果被別人看見……柔依……就不能
活了……求求你……」

  「放心……沒人看見……柔依再怎麼享受……再怎麼舒服……除了老天之外,
都不會有人看到的……」

  見楊柔依如此嬌羞可憐,那人心中不由浮起了一道莊嚴高潔的身影,氣質高
華宛若仙子降世,想到若有機會,也不知自己可否讓那個女人也變得像身下的楊
柔依一般,又乖又甜又嬌又柔,媚得像可以掐出水來……搖了搖頭,將心中
那身影揮開,現下在自己懷中的是楊柔依而不是她。那人看著懷中楊柔依扭動難
挨,不由食指大動,在楊柔依身上動作的更加歡了,再也不肯稍息。

  本來楊柔依還是個嬌羞柔甜的少女,即便情竇漸開,仍是不識男女滋味,只
那柔軟的內在一直隱藏在如劍般孤獨高傲的外殼之下。此刻被那人剝開了外殼,
巧妙柔軟地誘發著了楊柔依本質中的柔媚春情,當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楊柔依只覺隨著那人纖手到處,每寸肌膚都燒起了火,熊熊地燃遍了她周身,
將她每一寸慾火都燒了開來,不由自主地在那人懷中喘息扭動,纖足無力地輕踢
著,也不知想踢著什麼,只無力地掙動,像是代表她那處子矜持最後一點點的掙
扎抗拒。

  「別……」

  便不聽那人言語,光從這一路上的經驗,楊柔依也知多半不會有人經過,可
被那人這一點醒,心中也不知該歡喜還是該傷苦,在心底那不為人知的掙扎之間,
只覺那人的手既溫柔又堅定地脫起了自己的衣裳。

  本來她已被逗得慾火焚身,又知絕不會有人搭救自己,芳心動搖之間,竟就
這麼合作無比地輕屈玉腿、舉手扭腰,讓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落了下來。

  衣裳漸落、香軀漸露,本來該當羞恥或畏寒的本能,竟不知飛到了何處,楊
柔依心中只剩下解脫的喜悅。她迷濛著美目,感覺自己赤裸的嬌軀已完全暴露在
對方眼下,這感覺本已羞人,尤其那人絲毫不給自己反應的時間,一邊摟著自己
坐其腿上,一邊上下其手。

  她一手輕撫著楊柔依胸前,感受著那美峰柔軟又堅挺的彈跳力,一手則已直
搗黃龍,在楊柔依柔弱無力的呻吟聲中,輕輕分開了她雙腿,緩緩從泥濘間探了
進去,順著她的濕滑漸漸探索起她嬌稚的胴體來。

  本來還想叫不要的,但不知為何,一雙玉腿卻違背了自己的意志。一開始還
緊閉抗拒,可被那人纖手輕撥,便柔順地分了開來,將內裡羞人的濡濕潮滑全然
暴露,尤其當那纖細的手指輕輕頂入穴內,緩慢柔軟地摩挲那火熱的肉壁時,強
烈的刺激令楊柔依不由自主地哭了出來,身子卻偎著那人偎得更緊,此刻就算天
打雷劈,也已經無法將她從那人的懷抱中拉離開來。

  「好柔依,奴家說過……會讓你想要的……」

  見楊柔依如此合作、如此馴服,早已不復颯颯俠女英風,完全是個惹人愛憐
的懷春少女,那人不由大是得意。

  沒想到自己的手段不只對男人有效,對女人一樣效果顯著,先前那一仗之敗
所丟掉的自信,在楊柔依的婉轉合作之下,又漸漸恢復過來。想到如果能讓那女
人也在自己身下這般嬌柔婉轉,那時的得意可就比現在還厲害的多,那人一邊得
意,一邊在楊柔依峰上溫柔地印下一吻,吻得楊柔依嬌軀劇震,股間又是一股春
潮。

  「唔……」

  雖被那人的手段弄得頭昏眼花、雙目迷濛,可那人的羞人話語,卻還是不斷
地鑽進耳朵裡來,真羞得楊柔依想死了。可那人的懷抱是這麼火熱,自己的胴體
這般灼燙,便連亭外的寒風都無法吹滅分毫,她又怎會想要逃脫?

  情慾的渴望早已戰勝了一切,楊柔依只期待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無論要付
出什麼代價,現在的她都不想再管了,只柔柔地渴求著那人。

  「放心,奴家很公平……」

  一邊親著楊柔依堅挺如花朵初放的美峰,一邊伸手在她嬌美稚嫩的胴體上盡
情遊走,感受她那火般的熱情,那人淡淡一笑,也開始寬衣解帶起來。

  「把柔依剝得光溜溜了……奴家也一起脫……跟柔依一起……赤裸裸的成了
好事……保證柔依會愛上這檔事……真的……」

  不……不會吧?

  一邊被那人上下其手,擺佈的神魂顛倒,一邊看著那人衣裳逐漸滑落,楊柔
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這麼厲害的手段,連像自己這般抗拒的俠女,都
被勾出了春情蕩漾,那人竟還真的是女子!

  髮髻解下,烏云披垂,那女子雖也精光赤裸,可在自己眼前的胴體,卻與自
己完全不同,美得像會發光,令楊柔依都不由有些自慚形穢。若非那女子仍緊摟
著她,一邊寬衣一邊大加挑逗,也不知她是生了幾隻手能同時做這麼多的事,怕
楊柔依早想逃了。

  同樣赤裸的女體交纏一塊,感覺著彼此的火熱,尤其對方的纖指只在自己股
間滑動,探入雖是不多,卻是步步觸及自己的敏感地帶,又或者是自己本就這麼
敏感,只被她的手指觸及時才有所自覺?楊柔依閉上雙目,心中也不知是妒是羨,
可那女子的嫵媚形容,卻已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中。

  與邵雪芊的端莊高貴、寶相莊嚴不同,那女子神情中雖也有冰冷聖潔,令人
不敢褻玩的風韻,可不知是她才用在自己身上的動作,與「聖潔」二字再扯不上
關係,還是那女子的聖潔本就是外表,其實內裡的冶蕩妖媚才是本質呢?看她那
模樣,楊柔依竟不由覺得有些心動,即便那女子的外表是那般冰冷聖潔又不可褻
玩,卻令人不由有種想迷戀於她,任她盡情為所欲為的衝動。

  那高挺的美峰,似靠雙手無法盈握,纖腰之細、雪臀之豐,曲線格外玲瓏,
只說凹凸有致似還沒法形容那驚心動魄,更不用說那女子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似都有引人想入非非的無言誘惑,彷彿她的每一寸都是那麼完美,卻在令人無法
稍起褻玩之心的同時,又有種想要和她盡情瘋狂,與她全心投入,享受著那不堪
為外人道的種種樂趣的渴望,這等人物楊柔依可是頭一次見到。

  只是她也沒辦法想得更多了,一來楊柔依已被那女子挑引得春情蕩漾,嬌軀
如墮火爐,再不能忍受枯待,二來那女子也不會讓楊柔依有更多思索的空間。
她——把抱住了同樣赤裸的楊柔依,飽滿而充滿彈性,比之楊柔依還柔軟堅挺幾
分的肉球,隨著呼吸起伏,不住在她背心輕磨,櫻唇輕吐香舌,舐著楊柔依頸後,
雙手一扣胸一探底,只在楊柔依身上敏感處動作。

  「不……哎……不要……」

  被她那般上下其手,挑逗的慾火高揚,楊柔依嬌軀酥軟,整個人軟弱無力地
偎在她懷中,只覺她的手和口都那般火熱,誘得她整個人愈來愈熱,連在背後不
住摩挲的火熱酥胸,彈動擠壓之間,也是那般令人想入非非。

  楊柔依嬌軀不住顫抖,口中啼聲似泣非泣,不知不覺間幽谷之中已是一波潮
水湧出,潤得那女子纖細的手更好動作,只覺那潮濡濕氣潤透了心,彷彿讓自己
愈發敏感。楊柔依反手摟緊了她,嘴裡不自覺地哭叫著,也不知是迎是拒。

  「是不要……還是不要停?」

  彼此赤體相磨,再沒有一點隔閡,楊柔依的身體裡頭的衝動自然瞞不了她。
雖說經驗極是老到,但她與同性之間的挑弄愛撫,也只是偶一為之的遊戲而已,
說來若非氣不過前次輸在另一個女人的手上,她還未必會把稚嫩如楊柔依放在眼
裡呢!

  輕咬著楊柔依小耳,她輕輕地吹著氣,手上卻是不停,還按著楊柔依的反應
調整力道和位置,勾得楊柔依情慾如焚,不住扭著嬌軀,偏是將觸頂峰時,便被
迫退了下來,想退又不能全退,那難過真不足為外人道,明知自己已完全陷入了
那女子的掌握之中,但身在局中的楊柔依,卻已無力抗拒,甚至不願意清醒,喘
息間只聽那女子得意的聲音耳邊輕語。「不說清……可不行喔!」

  「是……哎……是不要停……嗚……求求你……別停……啊……」

  被那女子勾得真心話不由脫口而出,楊柔依雖是大羞,但這等羞人言語出口,
將她體內最後一絲抗拒化做飛煙,楊柔依竟不由有種解脫的歡悅。

  若對方真是個淫賊,如此手段只為壞了自己貞操以求一快,或許楊柔依最後
一點點處子矜持還有用武之處。但彼此同為女子,又是赤裸相擁,想來她對自己
的處子身也沒有什麼壞處,楊柔依索性放開了自己,嬌滴滴地喘息起來:「哎……
壞……快點……給……嗯……給柔依吧……求你了……」

  見楊柔依如此合作,完全拋卻了俠女的驕傲,成了自己掌中的俘虜,那女子
快意一笑,手上動作愈發加速,只覺隨著楊柔依誘人的嬌喘呻吟,還有赤裸酡紅
裸軀的扭搖磨擦,指間潮氣愈甚,甚至連寒冬天氣都冷卻不了亭中兩人的火熱。

  她雖也被楊柔依稚嫩的媚態勾起了火,但這一回本就不是為了毀楊柔依貞潔
而來,最多只是滿足手足之慾而已,她慢慢地調整著手上動作。

  她這一調整,楊柔依可就慘了,稚嫩如她如何抵擋對方花招百出的手段?只
覺隨著那女子口舌舔舐、雙手舞動,加上赤體相磨之間的肉慾刺激,自己已化成
了一灘水,隨著她的意願蕩漾飄搖,她要讓自己快樂自己便爽上雲霄,要讓自己
難過自己便苦楚無邊,這種完全被人操縱控制的感覺照說頗是不妙,但隨之而來
的強烈歡樂,卻讓楊柔依不由沒頂。

  她喘息著,隨著對方的手段不住扭搖著肉體,只覺體內的快意愈來愈強烈,
終於在體內最深處強烈地爆發開來……

  只是她爆了開來,那女子卻是毫不停手,明明楊柔依也感覺到,那女子身上
的火熱絕對不輸自己,卻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控制?竟還能如此冷靜地玩弄自己
的胴體,己身的肉慾雖旺,卻是一點沒有想被玩弄的衝動,可惜楊柔依也沒法藉
此機會反擊了,現在的她只能無力地喘息著,隨著那女子的手段飄飄欲仙,除了
情慾的刺激外再也管不到其它,只覺那爆炸般的感覺一而再、再而三地襲擊著自
己周身,每次都比前一次更火辣美妙,推著她體會更深、更美的無法自拔……

  茫然之間,只覺那女子的聲音在耳中響起,猶如綸音佛語一般,火熱地烙進
了楊柔依心底,她無力地漫應著,喘息之間只覺自己已升了天,甚至也不知自己
應了些什麼……

  【第五卷】第二章:分路行動

  含羞帶怯地將當日之事說了出來,其中最羞人的部分楊柔依雖是含糊帶過,
但她也知道,旁聽的三女之中,辛婉怡與吳羽正自新婚燕爾,解明嫣與石漸也是
老夫老妻,邵雪芊雖已喪夫數年,終是身心都已完全成熟的婦人,便她沒有明言,
三女也聽得出其中關鍵,只是此事著實不堪言傳,是以楊柔依嬌羞語畢,房內竟
是一片靜默,只剩下楊柔依激動的呼吸聲最為響亮。

  羞得不敢抬頭,楊柔依甚至連心中都沒法胡思亂想。說來此等羞人事本不敢
從她口中說出,但一來事關重大,自己的行蹤不交代清楚不行,二來義父背叛兄
弟,這等打擊著實令楊柔依無法接受,甚至連那羞人之事都擋不住這等震撼,心
傷的她可不想再壓件事兒在心底。

  何況那女子在自己耳邊輕語之事,與邵雪芊關係甚大,她原還有些掙扎於該
不該說,現在鼓起勇氣全盤道來,雖說羞人,心下卻是痛快得多,讓她不由暗笑,
自己先前的混亂迷惘究竟是為了什麼?

  只是她這一低頭,卻見到邵雪芊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握拳,瑩白如玉的手上竟
隱現青筋,顯是甚為用力,用力到若指縫間溢出血絲都不奇怪,楊柔依不由吃了
那經歷雖是羞人,那女子臨走前又刻意留了話,要自己等著她的聯絡,也不知是
否打算對自己的親友做些什麼,多半是敵非友。但自己便被擺弄得羞人,終究沒
真吃上什麼虧,邵雪芊怎會氣到這種地步?

  「伯……伯母……」

  忍不住抬起頭來,見邵雪芊目光微翳,表面上雖還掌得住,但同桌之人與她
相處的都夠久,自然看得出來,此時此刻,邵雪芊的怒火已是噴薄欲出,只還差
沒爆發出來。

  不只邵雪芊,連辛婉怡的神情都頗有些不對,那模樣嚇得楊柔依真不知該如
何是好,若非方才自己和盤托出之時,辛婉怡一直伸手為自己試脈,確定楊柔依
確實沒被那女子用上什麼邪門手段控制住,楊柔依還真要以為,那女子在自己身
上不知不覺間下了什麼禁錮呢……只是真要說禁錮也不是沒有,楊柔依捫心
自問,那亭中的感覺雖說羞人已極,但卻也令人不由又羞又喜地嚮往,難不成所
謂男女之事,就是這個樣子?只是這等話她可不敢開口問,只能等著邵雪芊先開
口。

  雖沒看到辛婉怡在桌上伸手過去,輕輕握了握邵雪芊握拳的手,但解明嫣也
非不擅察顏觀色之人,見邵雪芊眉目之間漸漸化開,總算是選到了時間開口:「嫂
子……可知那是什麼人?」

  「是霓裳子這淫婦……」

  咬著牙,好不容易才讓那聲音從牙縫中繃出,邵雪芊心中說不出的怒火高
昂。

  雖說黑道聯盟既找上君山派,就不會忘記因著姬平意的原因,極有可能將威
天盟也拖下水,雙方是敵非友,霓裳子會找上楊柔依也事屬尋常,但若不是因為
在自己手上吃了虧,霓裳子終究得顧著自己身份,不會這般紆尊降貴地親自去弄
楊柔依上手,搞得這小姑娘這般難堪,甚至因著時間上的巧合,又不敢將此事宣
之於口,造成她差點沒被遠雄堡的金賢宇等人追殺送命!

  而且聽霓裳子臨去前對楊柔依的話意,以邵雪芊等人的江湖經驗自是猜得出
來,多半霓裳子事前也沒做下什麼準備,之所以找上楊柔依,十有八九是在君山
派輸了一仗,心情鬱悶之下,便如男人失意時會藉酒澆愁,或上妓館找個女子發
洩般,楊柔依不過是她臨時出氣用的玩物,否則以霓裳子的手段,要讓楊柔依羞
恥到連自己都問不出話,因而誤會更深,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是她?」

  聽得霓裳子之名,解明嫣也真嚇了一跳,畢竟身為女子,對江湖上成名的同
性關心自然要多上一些,尤其霓裳子雖豔名在外,名聲臭不可聞,但在女子之中
確實也是出類拔萃之人。

  解明嫣對她雖稱不上是羨或妒,但聽到此女竟然對自己視若親生的小姑娘動
手,嗔怒之間也不由心驚。她自知武功不及,對上此女時多半隻能逃遁,要為楊
柔依報仇可難了。

  「敗在君山派手上也就罷了,怎會選上柔依來下手?這女人……也真不可理
喻,難不成真想與本盟開戰不成?」

  「嗯?」

  聽解明嫣之語,顯然對君山派一戰內容不甚清楚,邵雪芊與辛婉怡不由微驚。
照說在進怡心園之時,聽石漸話意對君山派一戰的狀況可清楚得很,怎麼解明嫣
卻不知情?

  「當時君山派一戰,雙方約定三戰兩勝,除了雪芊與霓裳子拚了個和局外,
夫大俠與外子分別獲勝,這才退了黑道聯盟正面的攻勢,」

  見解明嫣對那時之事顯是不甚瞭然,辛婉怡忍不住出言解釋,「至於曹焉之
死,乃是他率領人馬背道突襲,暗攻君山派重地之時,被平意與語涵連手擊斃。
怎麼……三嫂子難道不知道這一點?從外頭傳回怡心園的消息究竟是怎麼說
的?」

  「是……是這樣啊?」

  聽辛婉怡雖不算鉅細靡遺,卻也是大略不失地說明了當日種種,即便辛婉怡
已刻意將種種驚險淡化,在她聽來仍是歷歷如繪,解明嫣不由一驚。

  原先只因著事關姬平意,是以她刻意去將此事弄了清楚,只是事發不久,加
上黑道聯盟不願張揚己身之敗,君山派又顧著姬平意的婚事,沒特意宣揚此戰之
勝,是以消息並不清楚,最多只知道黑道聯盟大出意料之外的敗北,甚至連曹焉
都送了命,哪裡想得到其中竟有這般多的變化?甚至連邵雪芊都出手了。

  本來在見面之時,身為女子,對辛婉怡嫁了個那般醜陋的吳羽,解明嫣表面
不說,心下難免有些煩言,只沒想到那吳羽竟有如此本領。黑道聯盟中高手不少,
即便曹焉不在,無論霓裳子或一戒僧都是一方高手,商月玄也不輸上太多,沒想
到面對此等陣容,吳羽等人還能獲勝,此人醜歸丑,武功才智方面卻真是令人不
由佩服,「明嫣只聽說黑道聯盟敗退,回程後為曹焉發喪,然後由夏侯征繼位而
已,本來還不知相公怎麼會說平意在這一仗立下了大功呢?原來如此……」

  沒想到石漸的消息竟似不是從外頭的流言中而來,想來此人果然不愧威天盟
智囊之名,竟能從這等真假混淆的消息中釐清出真相來……想到姬平意立此
大功,怪不得回來連腰都挺得直得多,面對全極中都不顯弱勢,楊柔依芳心微甜,
卻又陷淒苦。自己被霓裳子下了這一手,便沒真的失了貞,與姬平意之間的距離
可又比先前遠了幾分,不由目光盈盈,幾要落下淚來。

  但邵雪芊與辛婉怡的表情就沒有這麼好看了,兩女互望了一眼,似都從對方
眼中看出了什麼,只留下一臉茫然的解明嫣望著兩女。

  很快的辛婉怡便轉了回來,伸手拍拍楊柔依香肩,「好柔依放心,剛剛婉怡
看過了……那霓裳子雖然……雖然做了這等事,卻沒在柔依身上暗下什麼手腳,
柔依不用擔心,你仍然乾乾淨淨的,是一如往常的好孩子,那種小事……就當忘
了也沒關係……」

  嘴上微微苦笑,楊柔依雖點頭應是,芳心卻愈發淒然,先不說那般震撼之事
怎麼忘得了?光只義父一夕之間,竟變成了威天盟的仇敵,自己身為義女,也不
知該去幫義父,還是該幫向來對自己視如己出,珍愛憐惜一若親女的邵雪芊和解
明嫣等人?

  何況在這些之外,光姬平意已然娶親,妻子中夫碧瑤乃君山派掌上明珠,祝
語涵更是云深閣掌門愛徒,自己孑然一身,無論武功聲名、親友後盾都不能和她
們相提並論,與姬平意之間的距離,只怕是愈來愈遠了,教她如何受得?

  芳心猶自糾纏,也幸好將那等羞人之事吐露出來,至少少了些許心中的壓抑,
否則楊柔依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麼大哭出來?她垂著頭嬌軀微顫,卻被邵
雪芊一把拉入懷中,愛憐地拍了拍她粉背:「好柔依放心……別人歸別人、你歸
你,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好柔依永遠是雪芊的好孩子,婉怡也是如此,是不是?
至於另一方面的事……雪芊自然會幫你想辦法,不用擔心的……」

  「大嫂這話就過分了,」

  微微嘟起了唇,那模樣兒看來不似三十許人,反倒有些少女般的纖稚,解明
嫣玉手輕按楊柔依香肩,也摟了過來,「柔依也是明嫣的好孩子啊!怎麼說的像
只有大嫂你們要疼她一樣?不過說起來,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閒之事,這……
該還好說話吧?」

  邵雪芊若明若暗地提了「另一方面的事」,楊柔依冰雪聰明,一聽便知是自
己與姬平意之間的事情,臉兒不由羞紅,現在又被解明嫣挑明得這般清楚,她不
由大羞,粉面垂貼在兩女懷中,再不敢抬起來,連聲音都不敢發了,只囁嚅地輕
語著,聲音愈說愈低:「可是……可是平意那邊……該怎麼辦?就算……就算他
不想管柔依身上的事,可義父……義父那樣……教柔依怎麼面對他?」

  「有雪芊為你作主,柔依放心,只要……只要你好端端的,到此事解決之後,
雪芊自會讓你好好的進門,做姬家的兒媳婦……」

  嘴上說的理所當然,邵雪芊心下卻不由打鼓。

  雖說原先她心中理想的媳婦便是楊柔依,但此時正值用人之際,無論祝語涵
或夫碧瑤身後的勢力都得罪不起,加上夫碧瑤雖是刁蠻驕縱,但祝語涵卻溫柔謙
退,作為兒媳婦雖還不若楊柔依親近,卻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再加上楊梃之
事漸明,要讓姬平意同意再接受楊柔依為妻,難度可真是不小呢!

  本來解明嫣說的也是,武林中人雖非官宦人家,三妻四妾也是所在多有,將
來重建棲蘭山莊之後,多幾個妻子也養得起,偏偏夫碧瑤氣焰太盛,雖祝語涵極
力謙退爭端仍然難免,夾在中間的姬平意都有些難為,光只兩邊的爭吵原已經夠
傷腦筋的了,自己還要給兒子再加上一個人,便不說楊柔依與楊梃之間的關係,
以及楊梃極可能就是滅棲蘭山莊的真兇,這口也真不好開。

  若姬平意是那種唯母之命是從的乖順兒子,或許他心不甘情不願,邵雪芊還
可硬迫他接受,偏偏姬平意是棲蘭山莊理所當然的繼承人,也極有可能是君山派
的下一代掌門,為首者自然不能唯唯諾諾、毫無主見,無論棲蘭山莊或君山派,
都沒有意思將他培養成唯命是從之人,加上棲蘭山莊被破,強敵當前,姬平意的
堅持和毅力更是重要,便是現在也已隱有獨當一面之風。邵雪芊既心喜又心疼,
卻也不好就此壓抑扼殺他的堅持,強逼他娶親根本是一條絕無可能的路。

  「好柔依,還不快拜謝婆婆?」

  見邵雪芊雖輕拍著伏在懷中的楊柔依,言語之間著意安撫,眉宇之間卻有憂
色,解明嫣也知這嫂子心中在想些什麼。她雖高興姬平意敢於跟全極中旗鼓相當
的言語爭鋒,但這般強硬性子,也真讓做長輩的不好說話。好不容易從邵雪芊話
裡聽出了由頭,她自然不能放過:「婆婆都發了話,柔依這媳婦是做定了的,哎,
可惜明嫣沒個兒子……」

  「是,多謝伯母……不,多謝婆婆……」

  聽解明嫣插了話進來,又喜又羞的楊柔依猛一抬頭,見邵雪芊面上仍有為難
之色,可對自己的愛憐卻是一點不失,她心中既有姬平意在,對他的改變自然不
能放過,也猜得幾分邵雪芊的為難。

  既然解明嫣都發了話,楊柔依正好藉這機會敲定此事。她羞答答地開了口,
一開口便覺不對,馬上反應過來改口,那四個蚊蚋般的話語,卻定得邵雪芊不由
苦笑。她輕撫著楊柔依秀髮,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微嗔帶怨地望了一旁偷笑的
解明嫣一眼。

  「只是……柔依還得忍耐些……」

  心知即便自己再愛楊柔依做媳婦,但先不問姬平意能不能接受,光要安撫先
入門的兩個媳婦就得多花心力。祝語涵溫柔大度還好說話,要安撫那夫碧瑤,可
就難上加難了。

  權衡輕重,邵雪芊也非得把這檔事稍稍移後不可。「現在平意心中全是復仇
之事,柔依的親事,恐怕得等此事了結之後……不過婆婆答應你了,這事絕不變
更,柔依大可放心……」

  「嗚……柔依……柔依好高興……謝謝婆婆……謝謝婆婆……」

  「哎……這是喜事,哭什麼哭呢?」

  見楊柔依喜極而泣,淚水不住湧出,看得邵雪芊既心酸又心疼,忙不迭地安
慰著她,加上辛婉怡與解明嫣一起,好不容易才把楊柔依哄得破涕為笑。

  見楊柔依雖是低著頭不肯抬,一副乖巧模樣,卻站在邵雪芊身後不願出來,
而邵雪芊也是一副理所當然,全然不理自己目中似欲噴火,全極中怒火燒心。畢
竟先前頤指氣使慣了,這幾日卻是不順心事紛至沓來,不論邵雪芊或年輕一輩的
姬平意,甚至那不知來歷的吳羽,對上自己都是分庭抗禮,一點不把遠雄堡的威
勢放在眼內,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加上名分在此,全極中便再高傲自負,也不能
全然無視輩分,一口氣只能往肚子裡吞,這等前所未有的經驗著實令他不喜。

  「不知姬夫人訊問的結果如何?」

  見師父氣得臉上發紅,咬著牙不肯說話,全極中首徒朴鐘瑞閃了閃目光,代
師父開了口,語氣倒是客氣許多,「若是無涉,還請夫人提出證據來,若楊姑娘
確與此事有涉,便請姬夫人交出惡者,此事關乎威天盟威信,盟中各派都待夫人
裁斷此事。」

  「此事確與楊姐姐無涉,棲蘭山莊與怡心園均願擔保,至於楊姐姐當日行蹤,
事涉女兒傢俬事,朴師兄身為男子,恐有不便……還是請貴堡哪位女弟子前來,
正好將此事說個明白清楚,也免得壞了各家和氣。」

  聽朴鐘瑞開了口,姬夢盈站了出來,微帶緊張地將準備整晚的回答說出。

  本來這等回話之事再怎麼輪也輪不到她,但吳羽也不知怎麼打算,在聽辛婉
怡避重就輕地將楊柔依的遭遇說出來之後,便交代她好生準備,連應對之語都教
得一字不漏。

  姬夢盈好不容易有機會幫上忙,自然是盡心準備,雖是頭一響應對如此場面,
卻也說得明白清楚,只語氣的微顫透露了些許緊張,但一回頭看吳羽暗地豎起了
大姆指,心喜之下姬夢盈也就輕鬆了許多。

  姬夢盈是輕鬆了,全極中的怒火卻更加高燃,本來他之所以不說話,而讓徒
弟開口,一來是因為他真氣得不想說話,二來也是藉晚輩言語,拉低棲蘭山莊的
氣焰,便是言語間出了點火氣,也好收拾,沒想到棲蘭山莊早防到他這一招,竟
讓姬夢盈這小輩出來對答朴鐘瑞,兩人同等輩分,雖說年紀有差,但朴鐘瑞也不
好欺她年幼。

  給這話一堵,朴鐘瑞怔了半晌,才繼續開了口,「事無不可對人言,即便涉
及私隱,但事關楊姑娘清譽,不說個明白,無論何人擔保都不行的……」

  聽朴鐘瑞追問下去,全極中嘴角微動,對這長徒的反應頗為讚賞,反倒是金
賢宇微微一怔。向來在遠雄堡內,朴鐘瑞雖為長徒,在全極中心目中卻未必最是
重視,他識大體則識大體,可在全極中看來,稍嫌退讓的作風,卻難免墮了自家
威風,沒想到今兒個應答此事,言語雖是有禮,卻也咄咄逼人,全然不像他以往
作風,雖然為自家稍稍出了口氣,心中卻難免感覺詭異。

  眯細了眼,吳羽嘴角含笑,似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他招了招手,讓姬
夢盈退了回來,後者櫻唇微嘟,似是不滿意自己沒有表現的機會,可這等場面著
實也令她緊張,勇氣一過能退自然就退了。

  「若朴賢侄真有疑惑,不若請令師趕快收個女徒,關於私隱之事也好說明……
不過若遠雄堡下,有些外表看似男子,實際上卻是女人的人物,也可以提出來,
才有機會說明清楚……」

  「你!」

  聽吳羽語含譏刺,若非朴鐘瑞及時回身壓住了師父,全極中差點沒跳起來。
一開始他譏遠雄堡沒有女徒,全極中還可忍受,但他現在言語,擺明了要遠雄堡
提出個類似宮中宦官的人來,對一世豪雄的遠雄堡門人而言,斯可忍孰不可忍?

  但朴鐘瑞壓住自己時,暗中的言語也是有理,無論如何自己都得顧著身份,
光跟別人家的小輩爭執,算得上什麼?何況此時何時?威天盟的團結勝於一切,
心思及此,全極中也不得不抑著那一口氣,臉紅脖粗地坐回了位上。

  「那等類似女兒的男子,本堡沒有,但若貴莊仍是打算護著楊姑娘,本堡雖
不能多口,但將來應敵之時,本堡卻不能視楊姑娘為自己人,防範之間與敵同等,
事涉安危還請貴莊見諒。」

  沒想到連向來持重的朴鐘瑞都說出了如此重話,全極中微微頷首,頗為滿意,
向來不服他的眾師弟也再無不滿之態,反倒是邵雪芊有點坐不住了。

  以往光因著全極中的性子,盟內各派便難免衝突,多是靠著石漸與朴鐘瑞其
間折衝,此時連朴鐘瑞都撂明了話,她確實有些難捱,可吳羽仍是一派輕鬆,「貴
堡既有此願,本莊也不能干涉,到時候大夥各行其事便是了。」

  「別……彆氣成這個樣子,」

  見遠雄堡與棲蘭山莊將近翻臉,石漸連忙出言緩和,畢竟威天盟各派之中,
以怡心園實力最弱,如果棲蘭山莊與遠雄堡鬧翻了,威天盟實力大挫,對怡心園
可不是好事。

  但他也沒想到,棲蘭山莊剛經大難,態度竟如此硬挺,頂得遠雄堡吞不下這
口氣。「大夥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別光為了小事爭鬧,給小孩子們看了像什
麼樣子?無論老五或吳兄都請稍停,光為了件小事爭成這樣,豈能續論大事?光
一兩個人不成大亂的,別放在心上吧!」

  「哼!」

  知道石漸所言是正確的,但全極中猶然不肯鬆口,「可到時候列陣迎敵之時,
別把她編到遠雄堡這邊,本座可不想打著打著,還得瞻前顧後,小心別被背後冷
箭挨上一道。」

  「這……哎,算了,不若到時候遠雄堡的人力,還由老五你自己調遣,如何?」

  知道全極中情緒一來,有理也說不清,石漸微帶歉意地望了一眼邵雪芊,一
副無奈模樣。

  「至於本園與大嫂的人馬,才統由老石與大嫂、吳兄一起調動,到時若有需
要隨時支持,至於楊侄女嘛……便守在老石身邊,給老石護個駕,免得讓對手有
可趁之機,這樣老五你可滿意?哎,我說,別老是跟個小孩子家過不去,反正等
水落石出之後,總能弄清楚事實的,老五你就先忍忍,別再說了好吧!」

  雖說全極中聽了石漸的話稍稍平靜了些,但邵雪芊的眉頭卻始終糾結。關於
情緒方面的問題,再也沒有比將憤怒壓在心底不管更糟糕的了,結總要解開才能
鬆弛,把結丟在一邊不管,只會在心底愈結愈緊,到最後爆發時就更一發不可收
拾,這種事石漸總該知道的,怎麼會這樣硬迫全極中壓抑?只是要為全極中解結,
這種事邵雪芊可不想幹,這樣看來石漸也是不得不為的選擇。

  全極中冷哼了一聲回了座,一雙發紅的眼睛仍不住瞪著楊柔依,幸虧後者一
直低頭不抬,目光既不相對,便當沒有看見這回事一般。

  氣氛雖仍緊繃,但至少還可以說話,石漸這才發了話,「關於這回應敵之事,
老石倒有些芻薨之見,敵人既然也學了老石的『洪濤無盡』,即便沒有十成功力,
實力也自不弱,如果說……如果說能將吳夫人醫廬裡的血蟾木移植過來,若此木
木質能對付『洪濤無盡』,利用此木的效能布下陷阱,多半能夠對敵人多點兒威
脅,還請吳夫人俯允。」

  「這……這是自然……」

  見眾人的目光望向自己,辛婉怡芳心一顫,不由往吳羽面上飄了一眼。

  她也知石漸之所以如此打算是為了應付敵人,畢竟敵人既練了「洪濤無盡」,
自知其功之威,若是同一種功夫,比的就是誰功力更深一點,敵人要對付自己這
邊時,多半會先想辦法避開石漸,有了血蟾木布下機關,應對敵人的把握就更多
了一分。

  但石漸更多的打算卻是,將所有能夠威脅自己的東西,都移到自己眼下好方
便控制,免得旁人偷用了來對付他,若非顧忌辛婉怡與吳羽,只怕還不會開口相
詢,這種事所有修練秘招之人都會想到,辛婉怡自不會戳穿。

  「先師原先植了四棵血蟾木,便在醫廬旁邊,」

  一邊說著,見姬夢盈張口欲言,吳羽連忙丟了個眼色制止了她,只是廳中眾
人的注意力都在辛婉怡身上,也不會有人管到姬夢盈這邊的異樣,「這些是域外
所生的異種,其實極難養活,中原之境除了這四棵之外多半沒其它的同種了……
只是既要移植至此,婉怡還想先看看怡心園的環境,好確定可以存活,還請石三
爺引領。」

  聽辛婉怡這麼說,姬夢盈本能地就想開口。她記得那血蟾木明明有五棵,旁
人或許會弄錯,但血蟾木是辛婉怡一直以來精心照料,她豈有可能忘了血蟾木的
數目?

  但便不說母親面色嚴峻,與吳羽不約而同地拿眼瞪著她,光只想到來此之前,
吳羽已刻意交代,在威天盟中眾人不可多話,便聽到有什麼不大對勁的事,也不
要急著開口補正,萬事都讓年紀大些的人去處理,只沒把「小孩子有口無心」這
句話掛在嘴上,姬夢盈雖覺不對,但見母親如此,也只能乖乖閉嘴不多話。

  「啊……這當然了,」

  聽辛婉怡這句話,石漸微微一震,似沒想過這問題,全極中等人不由偷笑,
沒想到智計如他,也會漏了如此關鍵的一點。

  只見石漸與解明嫣對望,眼珠一轉便想到了地方,「這個嘛……怡心園東南
側有間小廬,乃是祖先牌位所在,那處向稱蔭涼,與吳夫人的醫廬相當,栽在那
兒多半不錯,晚些老石與吳夫人前去探勘探勘,若是適合便派人前去醫廬移植,
若不適合再另覓地方,反正怡心園也不小,要找到地方栽植這血蟾木該是不難,
吳夫人以為如何?」

  「這樣……恐怕夜長夢多,」

  吳羽微微一笑,似就在等石漸的這句話,「敵人既花了大功夫去修習『洪濤
無盡』,目標想必就在石三爺身上,對於能克制此功之物必不會放過,此事雖屬
秘密,除了廳中眾人外再無旁人得知,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敵人一旦聽得消
息,必會馬上前往毀樹,不若內子先留此探查地勢,我前去照顧一下樹木,避免
被敵人捷足先登,三爺以為如何?」

  「這樣也好,吳兄想得周到。」

  點了點頭,石漸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顯然對吳羽的快速反應頗為滿意上芳人
也想得到,智者所喜便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石漸難得遇上個頭腦反應可與之
比擬的人物,自然是頗為滿意的了。

  「不若我們分頭進行如何?嗯……為了觀察醫廬風土,老石讓長徒太史軒與
次徒司徒祥一起前往,也好有個照應,這一路上劣徒還請吳兄多多開導才是。」

  沒想到光連這種小事上,吳羽也要佔優,想到這回又讓吳羽表現,全極中憋
了一肚子火正無處發,聽石漸這麼一說,不由馬上開了口,「我這邊也讓起俊過
去,多些人多些助力,此事事關重大,可不能出錯。起俊,你這回過去要多加小
心,別誤了事,把事情好好辦成,知道嗎?」

  「徒兒曉得了,」

  聽師父把這重任交給了自己,全極中的三徒李起俊登時大喜。大師兄向來不
被師父所喜,二師兄又剛出了岔子,這等表現的機會豈能讓給旁人?他連忙一躬
到地,這禮行得端整已極,「徒兒必不負師父所望。」

  「那……我也要去,」

  見怡心園和遠雄堡都派了人,姬夢盈馬上舉手,「夢盈也想去看看。」

  「也好。」

  聽姬夢盈這麼說,全極中差點爆發開來,這可不是小孩子辦家家,你個天真
無知的小姑娘去幹嘛?便連李起俊也皺起了眉頭,全極中既派了他去,就是要他
負起此事的成敗責任,多了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姑娘怎麼會好?

  可趕在全極中與李起俊來得及開口之前,吳羽已先表態同意,「姬姑娘自幼
便去過醫魔,對那兒的地形比在下還來得熟悉,也方便到四周尋找人手,畢竟移
植樹木不是件小事,光靠武功高明可不太夠,有熟悉地方的人同往也是好事。」

  沒想到吳羽這般快開口贊同,全極中已到了嘴邊的異議不由又吞了回去。他
向來高傲,極不習慣被人搶話或者反駁,加上自碰上了吳羽之後,老是被堵得有
氣無處出,反應上已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竟沒辦法開口反駁,做師父的都不開
口,旁人更無插嘴處,只能任此事就這麼定了。

  「若去醫廬的人選定了,咱們再論論其它,」

  石漸輕輕地吁了口氣,搖手著又氣得臉紅了的全極中坐下,「如若沒有意外,
敵人的主力……便是影劍門中人了,原先大哥他們都還在的時候,影劍門的人手
大約有三十多人,由老四親手訓練,別的不說,個個劍法都頗有一套,聯結的迴
風劍陣一陣九變,更擅群戰及困戰,結陣威力絕非等閒,大夥兒研究研究,該如
何應對才是?」

  見石漸談到了正事,本來已想離座的吳羽等人又坐了回來,邵雪芊則是皺起
了眉頭。倒不是因為影劍門的實力太強,畢竟對方雖說實力不弱,但楊梃的武功
在眾兄弟中並不特別高明,修練「洪濤無盡」雖能出奇致勝,但能練出來的人實
力也難因此精進太多,當日若非攻了棲蘭山莊一個措手不及,加上楊梃實力比自
己高出不少,一開始就把自己與女兒迫離了戰圈,讓棲蘭山莊失了領導,要大獲
全勝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此刻威天盟有所準備,自不懼對方人多勢眾。

  只是好不容易將眾人的心思從楊柔依的問題上頭轉開,石漸好死不死,又扯
到了影劍門身上,搞得全極中一邊聽話一邊瞪眼,瞪的自然是自己身後的楊柔
依。

  若非石漸所言是正事,邵雪芊可真想問問他,怎麼會把話題這般亂帶?把全
極中又惹火了,難不成安撫他的不會是你?

  但邵雪芊也已經足夠成熟,知道現在可不是糾纏在此等事的時候,在座中人
除了自己與女兒之外,再沒人跟敵人真正交手過,此時自己才是唯一的情報來
源。

  她微微歪著頭,回想著當日情景,緩緩地開了口:「當日來攻棲蘭山莊的敵
人,大約有四十來人,幾乎沒有幾個動劍,想來敵人為了隱蔽也花了不少功夫,
不過看對方的出手並不統一,就算加上想要隱匿的因素,我覺得對方除了影劍門
中人外,另外還有暗中培養的人手,只不過不是和影劍門的人馬一起訓練的。」

  「是嗎?」

  聽邵雪芊這麼說,石漸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看了看力持平靜的全極中——眼,
顯然全極中一聽到敵人的狀況,便已氣火填膺,只壓抑著沒有爆發。

  想來全極中也在擔心,雖說威天盟此刻的人數遠比敵人眾多,但一來兵貴精
而不貴多,江湖爭鬥上人多未必就佔了優勢,二來楊梃既然有心培植人手,邵雪
芊在棲蘭山莊所見,未必是對方的真正實力,只怕還得高估幾分。

  更糟糕的是,相較於自己對敵人雖非全無所知,瞭解卻不全面,除了影劍門
的實力說不定楊柔依瞭解一些外,能判斷的部分也只能基於邵雪芊所知的情報,
也不知是敵人的真面目,還是刻意打算誤導所拋出的假餌,但自家的實力,卻全
在敵人眼內,眼下除了吳羽和祝語涵,最多再加上個夫碧瑤,其餘的實力都在敵
人的掌控之中,除非能將君山派或云深閣的人馬拉進戰局,否則敵暗我明,乃兵
家第一大忌,「關於影劍門馬軒所帶領的人手……不知楊侄女對此瞭解幾分?」

  「柔依也只知道個大概,」

  聽石漸問到了自己,楊柔依抬起頭,卻正對上全極中通紅的目光,她不自覺
地向邵雪芊背後靠了靠,藉著邵雪芊擋住了全極中意欲噬人的目光,這才敢開口,
「先前無論……無論義父或馬大叔……都沒有刻意增加人手,柔依曾參加訓練的,
也就是那三十餘人而已,便再加上預備或準備補充的人員,也不滿四十人,至於
其餘的狀況,柔依便不甚瞭解了。」

  「說來說去,還是什麼都不清楚,」

  冷哼一聲,全極中別過了頭,「依本座看,在這兒猜來想去,也沒辦法傷敵
人半根毫髮,還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痛快……江湖爭殺可不是伏案文卷,
沒得你文謅謅的咬文嚼字的空間。依本座看,與其在這邊瞎猜敵人究竟有多少人、
有多少隱藏的實力,還不如先劃下區域分配,大夥兒各自看看該如何防守自己的
責任地帶,等敵人真來的時候再給他們個迎頭痛擊,讓他們來得去不得,總比在
這兒你猜我想,全都不切實際的好些!」

  「哎呀,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這等事老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夥在這兒
猜想預估,也只是為了增加一點勝算而已,別這麼不耐煩,好吧?」

  知道全極中的性子向來如此,要他好生猜估預算敵人實力如何,還不如叫他
提鞭上戰場的快些,石漸也不把他的無禮言語放在心上,但這次事關重大,不小
心一點可不行,「到時候有得老五你打的,現在只是先合計合計而已。」

  「哼!」

  聽石漸這般說,全然將自己當成了有勇無謀的莽夫,全極中心下慍怒,卻不
願這般輕易發作出來。若真是莽夫,豈能將遠雄堡帶的如此有聲有色?武威獨步
威天盟,連敵人都不敢輕犯,他只是覺得,石漸等人真是想太多了,江湖上以強
欺弱、優勝劣敗,如此而已。

  與其多花心思在猜測對方的實力,還得冒著被敵人暗渡陳倉或者虛張聲勢的
風險,還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場。但不論石漸和邵雪芊,顯然都不聽信自己,全
極中不由暗怒,石漸雖負智計,但向來優柔寡斷,也還罷了,以往姬園在日,對
自己也是言聽計從,向來不願違拗,她卻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令他不由心
中有氣,若非顧忌著姬園名分上終是大哥,只怕他早要爆發。

  冷眼瞪向一旁帶著詭異的笑意,注意力全放在石漸身上的吳羽,全極中愈看
愈氣,此人也不知從哪兒跑出來,丑成了這般多半非是善類,也不知使了什麼法
術,不只娶了個辛婉怡進門,甚至連邵雪芊與姬平意,對他也是言聽計從。

  若非此人撥弄,想來邵雪芊也不敢對自己如此不客氣,他冷哼了一聲,刻意
拉高了聲音,「不知這位實力高深的吳大供奉,對敵人有何高見?」

  「既然能破棲蘭山莊,又滅明石山莊,敵人實力想必不算太弱,不過大夥也
未必得這般風聲鶴唳,」

  吳羽微微一笑,彷彿全極中那帶著挑釁的聲音和語調一點也不傷人,「一來
敵人雖佔了先機,卻還不能將包圍網做得滴水不漏,總會漏出報信者來,想必實
力雖精,人手卻是有限,二來他在明石山莊動手之時,該是先行暗算了自家兄弟,
接下來才一舉成功,雖說光這一招便可看出此人實力不凡,但必須動手偷襲,顯
然兇手對自己的實力也沒自信,這便是極大的破綻。」

  「呃……是,你說的沒錯。」

  怔了一下,沒想到吳羽話語之中,竟似站到了自己這邊,全極中不由愕然。

  他本來開口詢問,便是為了看看此人有什麼看法,若此人沒能說出個所以然
來,只和石漸一般言語,就好生嘲諷一番,好歹也出口氣,沒想到此人言之成理,
反倒抑住了他本已打算好的話語。

  雖知吳羽之所以如此說,雖有可能是為了貶敵抬己,振奮眾人士氣,避免在
戰前就先弄得自己人疑神疑鬼,反而無法發揮實力,但看他如此行為,也似極欲
緩解與自己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顯然這人也不是笨蛋,明知遠雄堡乃威天盟中
重鎮,自不敢太過得罪,這般示好自己便收下了。

  「敵人未必真的很強,只是擅於偷襲暗算的鼠輩罷了,只要好生準備,等敵
人來襲之時,再給予迎頭痛擊,看他敢不敢正大光明和我們交鋒?總比擔心這擔
心那,活活嚇死自己好上太多。」

  一邊說著,一邊向李起俊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點頭。原本他之所以代表全
極中前往醫廬,除了移植血蟾木的任務外,就是要和那吳羽打上對台,時不時地
想法子讓他吃點虧,一來出這兩三天本堡所挨的這口悶氣,二來也創傷棲蘭山莊
一臂,沒想到此人如此知情識趣,這般快便出言求和了,李起俊雖沒斷了給他找
麻煩的念頭,卻也不想致人於死,最多給他一點教訓,也就是了。

  「這……」

  沒想到從一進門便與全極中槓上的吳羽,竟會出言附和全極中之言,石漸倒
真嚇了一跳,只他向來持重,雖知武林人爭勝負便是一口氣,吳羽所言與其說是
分析敵人實力,不如說是給自己人打氣,免得未戰先怯、自墮氣勢,但身為主事
之人,可不能將希望全擺在這般大話上頭,「吳兄所說敵人是先行暗算了二哥,
才下手攻滅明石山莊,不知有何憑據?」

  「這也是簡單之事,」

  雖是啜了口茶,但隱約之間,仍可看到吳羽唇邊冷淡的一絲笑意,看得全極
中其心大快,他向來不喜歡石漸的想太多,卻拙於口舌,嘴上怎麼也壓不了他,
如今看到老三吃虧,心下自是快意,「屍首的致命傷是在臉上,一擊便即斃命,
其餘之處卻無甚傷痕,至少沒有足以致命之傷,顯然死前只挨了這麼一擊,便即
失去了抗力,而以死者武功之高,敵人再強勝他也不過半籌,竟在正面挨了招,
且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若非偷襲暗算,豈有其它理由?」

  「這……這倒說的是,」

  皺著眉頭,看著意氣風發的全極中和好整以暇的吳羽,以及被吳羽之言所振
奮,方才的緊張全然一掃而空的姬平意等人,甚至連解明嫣都鬆了口氣,石漸不
由搖了搖頭,「只是光以此點,就要證明敵人實力不強,未免太過薄弱了些……
迎敵之前,還是得多加小心為是,畢竟小心不蝕本,遠雄堡與怡心園的基業,可
不能因你我一時疏忽而丟掉啊!」

  「知道、知道……」

  臉上笑盈盈的,全極中全然沒把石漸的言語放在心上,畢竟連那難纏的吳羽
都向自己低頭了,心7正自得意的他,哪裡會理會這等小事?他揮了揮手,彷彿
先前之事都不放在心上,廳中的氣氛登時沉緩下來。
2016-11-3 13: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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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第三章:醫廬亂戰

  一行人曉行夜宿,離開怡心園後沒過數日便接近了醫廬,本來依李起俊所想,
眾人該當不顧其它,趕快進入醫廬,先保得血蟾木無虞再論他事,可太史軒和司
徒祥所言也是有理,一來敵人不知血蟾木之事,除非怡心園內便有奸細,否則楊
梃想趕在自己眾人前面實是難如登天,二來眾人武功是夠高了,即便遇上楊梃本
人也有一拚之力,但會園藝的卻是一個也沒有,先往鎮上去尋園丁好方便移植樹
木才是正理,是以眾人先入鎮約好了園丁,準備好了一切,這才轉向醫廬。

  沒想到才剛走近醫廬,便聽得樹木倒落聲起,眾人互望一眼,均看出了彼此
目中的驚慌。醫廬這兒住了辛婉怡,旁邊鎮上之人敬她醫術,無人敢入此伐木,
這樹木倒落之聲,除了特地來伐血蟾木者外再無其它,而血蟾木能克「洪濤無盡」
乃威天盟中機密,除當日廳中眾人外再無一人能知,楊柔依身處嫌疑,乃眾目所
向,自是被看管得緊緊的,怎麼還會有人能捷足先登?

  甚至來不及互望一眼打個暗號,也管不得暴露行蹤,眾人已飛身而起,直往
醫廬而去。

  等到眾人進入醫廬範圍時,看到廬外林木,心下已不由打了個突,在場的蒙
面黑衣人雖只三人,其中兩人一個伐木,一個在血蟾木上淋著一種色呈青綠,說
不出噁心的液體,觸及血蟾木時只見青煙升起,競使得硬比金鋼的血蟾木迅速腐
化,毀成那樣無論製藥或雕木都成了不可能。

  幸好眾人雖有拖延,仍算來得及時,四棵血蟾木中還有一棵未倒,但三人聽
到眾人衣衫破風之聲,下手更加快了,若非那液體毀木雖快,但血蟾木高挺拔天,
便倒下來也是好大一棵,要毀之頗花時間,只怕連剩下這棵都來不及救呢!剩下
一棵甚至來不及砍,眾人已到了跟前,那停在外頭望風之人一聲呼哨,原本忙著
毀木的兩人拋下了手中工作,拔劍迎了上去。

  望風那人似是為首者,與吳羽戰到了一處,另外兩人一對李起俊手中鋼鞭,
一人則是單打獨鬥石漸的兩大弟子,場中登時分了三處戰團,彼此均知接下來孰
勝孰負,關乎各自大業,絕對輕忽不得,手上再無試探,一時間戰了個難解難分。

  手中鐵鏈與黑衣人手中長劍不住往還,吳羽開始時嘴上還掛著笑意,但戰得
一會,面上表情便變得凝重。眼前這黑衣蒙面人一語不發,顯是不願讓自己眾人
有任何|點看穿他身份的機會,但當另外兩人努力毀木之時,他卻在一旁看好戲,
只美其名曰望風,顯然身份還在兩人之上。

  吳羽本知此人多半是三人中武功最高明的一個,但當真動上了手,方知此人
招式之精、力道運用之妙,更重要是劍法中的氣勢,若論實力只怕還在邵雪芊之
上,想來若非馬軒,便是楊梃親至。

  本來若論當年實力,便是楊梃與馬軒連手,要勝他也是難上加難,但兩邊所
修都是正道功夫,年紀愈長功力愈深,但吳羽身受金龍刺之創,所中又是琵琶骨
要害,便連運功都難,雖說他自己摸索出了一套運功路子,少受傷創干擾,但功
力卻打了不少折扣,面對眼前此人光以功力相較竟是難佔上風,只靠著長煉揮舞
詭異莫名,加上運使精妙,一時之間鬥了個旗鼓相當。

  偷眼望向別處,石漸的二徒太史軒、司徒祥連手威力雖是不弱,但他們的對
手顯然也是影劍門中的頭臉人物,以一敵二雖是落於下風,卻仍能苦苦支撐,採
取守勢的劍法於苦守之中時出奇招攻敵,往往迫得太史軒、司徒祥兩人非得退守
再重組攻勢,雖是以眾凌寡,但要獲勝卻還得花上一番功夫,至於單打獨鬥的李
起俊,手上卻已漸漸落到了下風,只是他受全極中真傳,實力當真不弱,鋼鞭揮
舞間風聲呼呼,迫住了對手長劍進襲,便最終必要落敗,也非數十招內之事。

  看清了場中局勢,吳羽嘴角微泛冷笑,手中鐵鏈突地一轉,從靈活游動變成
了威猛霸烈,他的對手不由嚇了一跳,只那黑衣人劍上也真有高深造詣,竟能在
鐵鏈與一旁鋼鞭構成的風聲呼呼,幾難聽到旁聲之中,純以直覺感覺出吳羽手中
鐵鏈已由一分為二,一根舞得威猛,不輸金賢宇手中鋼鞭,另一根卻是靈巧若蛇,
配合之下威力愈增,手中長劍變招相應,雖處下風仍是難敗。

  「呼呼呼,這劍法果真不弱,」

  冷冷笑著,吳羽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壓過了獵獵風聲,場中眾人都聽得清清
楚楚,「光看劍法,已是第一流高手境界,只可惜無論閣下是哪位,終究是遇上
了在下,若光只有這等造詣,要勝在下只怕是難……何況我們這邊還有援兵,留
在鎮上的人晚些就過來了,如若閣下再無救兵相援,等在下這邊的人到了之後,
別說是毀樹了,恐怕連全身而退都難,閣下何不痛快的束手就擒?也免了在下一
番辛苦,說不定石爺那邊,還可留你等全屍。」

  本來正被對方的劍法迫得手忙腳亂,只覺對方劍法著實高明,靈幻變化之間
便不若楊梃等人高明,也差不了太多,自己能守到此時,已看得出全極中實力之
高深,該當已在威天盟眾人之上。

  李起俊聞言心中大喜,雖知吳羽只是虛張聲勢,留在鎮上召集園丁的姬夢盈
武功實不足道,便是及時來此,對戰況也無多少幫助,但對方卻未必知曉此事,
聞訊之下豈不心驚膽跳?

  雖說專心應敵,鋼鞭與長劍連番交觸,化出金星點點,李起俊再無餘裕觀察
旁人,但聽身後風聲,顯然太史軒、司徒祥兩人聞訊心喜,掌風愈發激切,迫得
那黑衣人有守難攻,待得兩人得勝後援護自己,想必眼前此人也可輕易解決。

  心喜之下手上愈發起勁,鋼鞭本就是剛烈威猛的兵器,李起俊心情奮發之下,
手中鋼鞭使來格外猛烈,若非眼前那人劍法亦高,輕柔飄忽之下雖與他的手段恰
成反比,但以柔克剛,卻恰恰制壓著李起俊的戰術,只待勁氣一過便即動手反擊。

  眼光飄飛,見李起俊起勁之下,鋼鞭漸漸扳回了局勢,另一邊太史軒、司徒
祥以二敵一,漸漸也佔了上風,尤其為了避免被敵人趁虛而入,三人漸漸調整戰
圈,互相背靠著應敵,太史軒、司徒祥出手敦實沉穩,李起俊威猛的戰法也是步
步為營,這般打法反倒是敵人無法發揮劍法靈幻飄動的本質。

  雖說騰挪進退之間難免不便,但背後交給了自己人,只須全心應對面前敵人,
無後顧之憂下實力愈增,倒也是面對實力在己之上的強敵時最好的方法,名門高
徒,果有真實本領。

  見己方佔上風,吳羽嘴角飄笑,但他所面對的那人卻是不焦不躁、陰沉至極,
即便知道已佔劣勢,吳羽手上也佔不得優,仍打得進退有節。雖被吳羽靈巧變幻、
無所不至的鐵鏈環在當中,彷彿被困蛛網的蝴蝶,反撲的勁道卻一點不弱,像是
隨時都能夠破網而出、鴻飛冥冥一般。

  見那人雖已勢弱,仍是苦苦支撐,吳羽微微皺眉。用鐵鏈的是他,他自然最
清楚其中威力,手中五指皆煉,現在也只用了姆食二指,貌似威猛凌厲,實則虛
張聲勢多於實質攻擊,本打算一旦那人意欲脫圍而出,當施出絕招突破圍困之時,
身形動作間必有破綻,到時候他再施一煉,便不能留下此人,也要他吃不了兜著
走,但對方雖被自己所惑,卻選擇了苦苦支撐,只守不攻,全無脫困打算,也不
知是在等待援軍,還是另有秘招,吃定了自己現下的手段絕對收拾不了他?「別
再等了,沒有人來的,」

  見那人仍在苦撐,吳羽心知這樣下去自己雖是必勝,但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他倒不以為多花力氣是壞事,只夜長夢多,敵人竟能得到如此秘密消息,想必在
威天盟中必有內奸,早知道來此護血蟾木的人手,除了搶在前頭毀木之外,說不
定還另外安排了人手,只是吳羽早在進林之前,便已上心此點,邊行邊顧慮四周,
確定整個林中除了眼前這三人外再無旁人,想來敵人便有準備,也不在後續的援
軍,「與其繼續苦撐,何不放手投降?」

  聽身後李起俊雖是冷哼一聲,顯然自己這般婆婆媽媽的多言,著實令他聽了
不喜,畢竟修練武功到了如此程度,心志必堅,要以言語磨卻敵人鬥志,令敵人
不戰而降,當真是書呆子的空想言語。

  只是李起俊雖扳回局勢,敵人武功仍實勝他半籌,要拚得平手已花上了全力,
根本沒空來跟他吵嘴。吳羽心下瞭然,但他之所以多言,卻不是為了消磨敵人鬥
志,而是為了多加刺激。

  凡有刺激,必有反應,江湖經驗的多寡差別,便在看了敵人的反應之後,能
夠研悉敵人的心態到什麼程度。眼前這三個黑衣人聽了自己話語,面對自己這人
劍法全無波動,顯然心態澄平如鏡,心理的修為確屬江湖第一流高手境界,但另
外兩人劍法雖是不及,卻全沒有應有的動搖,反而更見沉穩,彷彿在嘲笑他的言
語一般,手上絲毫沒有放鬆,反迫得更加緊了,吳羽心念電轉,不由覺得敵方的
心理,與自己先前所慮真有些許差異,或許原先料敵之中還真出了點差錯。

  眼角飄了一旁猶然挺立的血蟾木一眼,吳羽心中盤算著對方的打算,陡地一
個念頭浮上心湖,吳羽冷冷一笑,手中鐵鏈攻勢突變,威猛凌厲與變幻無方配合
無間,即便對手劍藝高深,但遇上他這似鞭似鐵,既柔軟又威猛的攻勢,一時間
仍難以抗禦,只能以守代攻,盡力拖延時間。

  只是吳羽這一凝神應敵,對自己人的防護就差了許多,連原本暗中使煉,打
亂與李起俊相敵那人腳步的手段都不得不收了起來,只吳羽動作太過微細,竟連
被他暗中相護的李起俊都沒發覺此事,只覺得手上壓力又重了幾分。

  若非李起俊興奮之下,使發了鋼鞭愈見其剛猛威烈,八成實力加上兩成氣勢,
竟發揮了十成功夫,以拙破巧、以剛勝柔,迫得敵方長劍難施其威,只能巧變以
應,雖說這等猛藥只有一時之效,難以撐持到最後,但比之立刻敗下陣來,仍是
好得太多。

  至於與太史軒、司徒祥相對的那人,一來武功似較高些,二來兩人傳承了其
師的風格,掌風雖是猛烈,迎敵的手段卻以穩為主,雖是力勝於敵,但要這樣不
出奇招,只穩穩當當地取下勝利,要花的時間卻是不少,期待他們提早破敵,只
怕比希望李起俊獨力勝敵還要難得多。

  便在吳羽鐵鏈變幻,困得那人欲振乏力,漸漸守不住的當兒,身後異變突起!
吳羽只聽得一聲含悲怒喝,心頭一凜掌中鐵鏈精招盡出,恰到好處地破開眼前黑
衣人突地反攻的長劍飛舞,即便敵人已施出了全力,仍被迫退了幾步,還信手一
揮打掉了不知從何而來的一枝袖箭。

  吳羽猛回頭時,卻見李起俊七竅溢血,滿臉怨怒不甘、不敢置信的神情,整
個人連人帶鞭,直往身前那黑衣人撲去,竟是全不顧黑衣人指向自己胸前的長劍,
一副打算與敵偕亡的樣兒。

  而在李起俊身後,本與他相背應敵的太史軒、司徒祥兩人似想要救應盟友,
整個人都轉了過來,甚至連眼睛都忘了留在敵人身上,犯了如此大忌,那黑衣人
自不會放過,長劍似收勢不住向前一遞,司徒祥還沒來得及回身,那長劍已自他
胸口穿出,一時鮮血泉湧,顯是致命之傷。

  垂頭看著突出胸口的長劍,司徒祥臉上的表情,便與李起俊一個樣兒,身旁
的太史軒更是滿面驚惶,彷彿不敢置信自己所見,與自己一起長大、一起在石漸
門下習藝的師弟,竟就這樣丟了性命!

  「你……你竟然敢……」

  滿面驚惶地轉回頭,原本以二敵一時臉上連汗水都不見一滴的太史軒,此刻
已驚出了滿頭大汗,只汗水還悶在體內,尚未溢到背心,與酣戰中全身汗濕的李
起俊成了極端的對比,但師弟被殺的震驚令他手腳漸慢,單打獨鬥下更非敵人對
手,更不要說原本守在他背後的李起俊已撲向敵人,背後放了空城,一時間太史
軒也被攻得手忙腳亂,掌法大失常規,功力甚至難施一半,若非敵人似也耗了不
少力氣,難盡全力,怕太史軒早要與師弟一同斃命了。

  知道李起俊已敗、司徒祥又死,眼看太史軒也非黑衣人對手,若自己再不加
油,待三個黑衣人緩過手來,連手應敵之下自己的勝算更微。吳羽輕嘆一聲,手
中鐵鏈如靈蛇舞動,盪開了面前那黑衣人長劍,隨手一揮,姆指鐵鏈揮擊太史軒
的對手,硬迫他不得不退開幾步,放鬆了對太史軒的逼殺,食指鐵鏈則是靈巧流
動地遞往被李起俊撲向的那人,輕緩飄逸地封住了他的退路。

  「不好!」

  被吳羽靈幻變動的鐵鏈逼退,三人中為首的那黑衣人退步之間,長劍連忙擺
開架勢。方才那一戰中他已發覺,吳羽的武功只怕比之石漸、全極中等輩還要高
上半籌,要敗自己絕非難事,一旦自己劍勢一偏,接下來便是勝敗分明。

  沒想到吳羽不續攻自己,反而對自己同來之人暗施陰手,與太史軒對決那人
也還罷了,畢竟他已佔了絕對上風,逼殺太史軒只在數步之間,大不了退上幾步,
先避開吳羽的殺招再說,而吳羽如此下手,也只是為了幫太史軒解危而已。

  但吳羽對李起俊對面那黑衣人的下手,卻是狠辣莫名,李起俊那豁開一切的
搏命一擊,原本就不好對付,畢竟李起俊功夫走的本就是威猛一路,雖是身受致
命重傷,功力消散,但全然斷絕後路的一擊,卻更顯威猛難當,他對面的黑衣人
使的是長劍,走的是輕靈一道,本就不適合應對重兵器的搏命猛攻,遇上這等對
手須以循環遊斗之法應對,消耗敵人力氣才是正理,偏生吳羽這一手,硬是斷了
那黑衣人所有的退路,只能硬對硬搏李起俊的殺招,前後夾擊之下豈有活路?

  偏偏吳羽的時機選得太妙,他發覺時已然無救,即便丟下不該暴露言語的顧
慮,那一聲不好仍是改變不了戰局,只聽得李起俊對面那黑衣人一聲沉哼,身形
向後猛退,拚著挨上吳羽一煉,也要避開李起俊的致命一擊。

  沒想到背心觸到鐵鏈後,那黑衣人身形卻是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前猛撲,恰
好迎上了李起俊那一鞭硬搠,雖說他的長劍同時也穿透了李起俊心窩,卻是同歸
於盡。

  沒想到自己才被迫退幾步,場中戰況已變化如此,面對吳羽的那黑衣人不由
一慟,他今日所帶出來的全是最親近的高手,可以說除他的命令外再不聽其它,
便是楊梃也難指揮,沒想到卻被吳羽下手陰了一個,損失可非區區李起俊之命所
能彌補。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非吳羽對手,何況方才自己的親信?可挨上一煉也要退開,
卻變成了向李起俊——鞭撲去,想來該是吳羽煉上施力的手法詭異,借力打力的
手法改變了自己親信的趨退方向,如此功夫他自嘆弗如,再拚下去可不行。

  本來若以他與餘下那人之力,加上久經習練的連手之威,要對付一個吳羽該
還有勝算,但司徒祥與李起俊雖死,可還留下了一個太史軒,親眼見到了師弟之
亡,想必太史軒接下來必是全力以赴,這樣打下去勝敗難定,與其繼續苦撐,還
不如先退再說。

  心意已定,那黑衣人撲向吳羽,同時一聲鷹唳,同黨隨即會意,舍下了太史
軒,長劍逕自遞向吳羽後心,竟成了前後夾擊之勢!

  「搞……搞什麼……」

  被場中急劇的變化弄得心神大亂,被丟在一旁不管的太史軒動作足足慢上了
一步,眼見吳羽被兩人前後夾擊,心知吳羽若敗,光靠自己別說護不住血蟾木了,
恐怕連活下去都難,他啐了一口,也衝向吳羽身邊,好與他一同應敵,先退了眼
前強敵再說。

  眼見太史軒已衝到了吳羽身邊,黑衣人對同黨使了個眼色,腳尖點地變了方
向,身形突如其來地從前衝變成上升,只聽吳羽叫聲不好,「中計了,太史兄趕
快……先護血蟾木要緊!」

  「咦?」

  全沒想到會有如此變故,太史軒還來不及反應,只聽得半空中黑衣人一聲冷
笑,方才用以毀木的異色汁液潑灑而出,直往血蟾木灑去,從衝前、變向到潑灑
汁液,動作全然一氣呵成,顯然這便是黑衣人之計,一邊想辦法脫身,還不忘了
要毀掉血蟾木。

  雖說樹身高大,這一臨時潑灑的效果,絕不像剛剛將血蟾木砍倒後慢慢毀壞
般徹底,但那汁液毀木之效顯著,這一下若潑得實了,留下來能夠使用的部分怕
也不多,要有足夠的份量來克制「洪濤無盡」更是休想。

  「啊……」

  眼見那汁液就要潑到血蟾木上,突地眾人面前人影一閃,一道人影已衝了過
來,擋在碩果僅存的血蟾木前,讓汁液整個潑灑在他身上,竟是以身護木,擋住
了黑衣人意在必中的一擊,只看得那兩個黑衣人一怔,差點連逃離的身形都跌到
了地上,竟是太史軒以身護木!

  雖說汁液沾身,整個人頓時消蝕,啊啊連聲之中,沒一會兒已蝕得連聲音都
發不出來,只剩下被蝕到肌肉化水、骨頭露出,模樣看來頗為嚇人的他,卻讓血
蟾木一點傷勢也沒有。

  「太……太史先生,」

  似也沒想到太史軒竟會如此壯烈,吳羽像是想阻止都來不及,只怔在當地,
好不容易才迸出話來,「沒想到你……竟然會……回去在下一定如實向令師稟報,
太史先生壯烈成仁,護得血蟾木不失,先生英靈不只怡心園,我棲蘭山莊必也追
念,香火永續不斷……」

  聽吳羽這般說,臉上已被蝕到了骨頭,連眼都快看不清楚、話都說不出來的
太史軒只能勉力伸手,指向立在血蟾木前的吳羽,啊啊連聲,似是臨死之時,都
在關心事關重大的血蟾木下落,連高飛遠走的兩個黑衣人都不由自主地互望一眼,
腳步都慢了幾分,顯是難以想像石漸的弟子之中,竟有如此壯烈人物,若非吳羽
還得護著血蟾木不失,要追敵人該是可以追得上的。

  便這須臾之分,遠處已傳來了人聲,原來是姬夢盈與找來的園丁們終於駕到,
兩個黑衣人心知要毀木已是難能,立時便退了去,只餘好不容易趕到的姬夢盈望
著場中種種,尤其是地上只剩下一副黑骨的太史軒,登時嚇得花容失色,扯著吳
羽衣袖只是簌簌發抖,連話都問不出來了。

  「放心、放心,小夢盈,沒事的……」

  見姬夢盈猶然悚懼,牽著自己衣袖只是發顫,吳羽也知不能指望姬夢盈接手
護住血蟾木,好讓自己逕自追敵,兩個黑衣人早不知逃到了哪兒去。

  他指揮著在旁看好戲,眼中幾乎都寫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園丁們開始
移植作業,一邊伸手輕拍著姬夢盈的小手,好生安撫著她,「是敵人早來一步毀
木,總算我們來得及時,好不容易救下了一棵,只可惜……李兄與司徒兄戰死、
太史兄更為護木而壯烈成仁,千古流芳,實令我輩感佩。」

  「嗚……」

  雖知行走江湖,總會遇上生死場面,姬夢盈自己雖沒有親手傷過人命,但死
屍總也見過許多,可死時猶然怒目睜眉、滿是不甘的李起俊,與一臉不信驚訝的
司徒祥不說,太史軒竟落得死無全屍,只剩下黑黑的骨頭挨在地上,那等模樣實
在太過可怕,教她如何不懼?也不管旁人目光,只牽著吳羽衣袖不住發抖,「究
竟……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

  「這個嘛……」

  蹲了下去,仔細檢視了李起俊與司徒祥的屍體,至於太史軒這邊一來死相實
在太糟,令人不敢靠近,二來那汁液顯然有毒,自不敢隨意碰看完了傷口,吳羽
咋了咋舌,「剛才真的好險,沒想到那黑衣人竟也習得『洪濤無盡』這功夫,我
倒是小瞧了他,若非我遇上的不是馬軒而是他,猝不及防之下只怕還得吃虧……
沒想到敵人之中除了首惡之外,竟還有旁人修了這功夫,造詣顯然還不弱,這下
子回去得跟石三爺好生商議,有此修為,敵人可不簡單呢!」

  「那……你沒傷到吧?」

  雖知他即便因金龍刺拖延了武功進展,仍不是全極中等輩能夠輕易傷之,敵
人之中除了楊梃外,旁人只怕要和他平手相爭都難。馬軒雖也是高手,比之楊梃
總還差了一截,自不可能傷到他,但關心則亂,眼前景況太過嚇人,姬夢盈想不
擔心都不行。

  「沒事沒事,」

  輕拍著姬夢盈纖手,著她放鬆一些,吳羽微微一笑,眼角輕飄瞄到了一絲似
有若無的黑色人影,隨即站到了血蟾木旁,看著園丁們的作業,「接下來……就
得將這寶貝移到怡心園去,讓它放在石三爺的眼界之中,到時候再看石三爺與婉
怡如何處理,總之會讓那票黑衣人吃不了兜著走。倒是小夢盈你回去時得小心,
敵人勢力不弱,說不定還會來個回馬槍,你我兩人未必能護得住血蟾木,接下
來……恐怕得日夜趕路,趕快回到治心園是正經,你先休息一下吧!」

  「夢盈不小了,」

  聽他總掛個小字在嘴邊,姬夢盈小嘴微嘟,總算是放開了他的袖子。雖知吳
羽如此言語,表面上是告誡自己接下來擔負重責,實則是要她自己小心。雖還是
不喜歡他把自己當成小孩,但這般關懷言語,即便母親也很少說出口來,姬夢盈
自然高興,語氣也放緩了,「這趟回去,夢盈一定能保得血蟾木周全,畢竟這是
唯一能夠對付『洪濤無盡』的寶貝了……」

  一邊說著,一邊俏皮地向吳羽眨了眨眼睛,彷彿在告訴他她也不笨,知道要
在言語上配合他作戲。吳羽會意一笑,低頭下來檢視已被蝕得全然漆黑的血蟾木,
卻見其中一棵蝕得比其它幾棵都要快些,嘴角不由飄起一絲笑意,心中的念頭又
多了一層印證,接下來回去……就要大戰了。

  「怎麼回事?」

  見吳羽看著地上黑木發笑,姬夢盈偷眼望瞭望一旁工作著的園丁們,一邊悄
悄靠近了他,悄聲問道,「這些被毀掉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嗎?會不會……還
有毒?」

  「沒什麼不對,只是李代桃僵的手段,不只我用而已,敵人也會……這可精
彩了。」

  雖不知吳羽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見他如此開心,不知怎地姬夢盈也開心
起來。雖說自己這邊也是損失慘重,但總算是護住了血蟾木,回去能向石漸他們
交代了,即便是太史軒等人的死也有了代價。

  她雖不太敢想像看到徒兒之死,石漸和全極中會有什麼反應,但總歸是完成
了一件事,自己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一半,總算能向母親證明自己不是敗事有餘
的小孩子。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將徒兒活生生、好端端地送了出去,沒想到回來竟變成了屍首,全極中根本
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衝著吳羽便是一聲怒吼,「為什麼起俊會……會死?你說
啊!」

  看著一旁的石漸,似不敢相信般,顫著手去觸碰司徒祥的屍首,以及另一邊
太史軒的骨灰罈子,抖著的嘴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身後的解明嫣雖是伸手按
在丈夫肩上意欲安撫,櫻唇上下碰了碰,卻也無話可說。

  吳羽輕吁了一口氣,即便將血蟾木帶了回來,但威天盟損失卻不少,這一仗
也真難說是勝了:「不知為何消息走漏,我們到時敵人已先動了手,好不容易才
阻止了敵人的行動,李兄和司徒兄卻因此而歿,太史兄則是為了護木,以身擋住
敵人毒物壯烈而亡。」

  「怎……怎麼會?」

  聽到吳羽話語,本來還沉浸在哀傷之中的石漸不由醒了一醒,只是全極中魁
梧的身軀擋在吳羽身前,身形矮小的他可搶不過義弟,便問也只能顫著聲音。他
可全沒想到,太史軒竟如此壯烈身亡?雖說這等行為為他爭了不少臉,但卻掉了
性命,教他如何承受得住?

  「你……那為什麼你什麼事也沒有?這小鬼頭又幹什麼去了?」

  一來傷徒兒之死,二來吳羽言語之中頗著重太史軒護木身亡的功績,反而將
徒兒的功勞淡化了,原已一肚子怒火的全極中自然吼得更是大聲,戟指指向一旁
瑟縮的姬夢盈。

  他雖也知道吳羽武功極高,敵人該當傷他不得,姬夢盈小姑娘的實力還上不
得戰場,不參與戰鬥的結果自然是一身無事,但怒火已燒透了心,看著毫髮無傷
的吳羽和姬夢盈,是怎麼也看不順眼,「卻害死了……害死了我的徒兒……為什
麼?」

  「不只因為消息走漏,敵人捷足先登,」

  見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只有瑟縮的姬夢盈躲到了母親身後,吳羽站前
了半步,眼瞪眼地把全極中的氣勢打了回去,「而且來的還非是小輩,雖只三、
四人,卻是敵人的高手,與我相爭那人劍法不凡,交戰中卻沒用上掌法,若非楊
梃蓄意隱藏,便是馬軒與在下交手,而與幾位小兄弟交手之人的功夫也是不差,
才有這等結果……」

  「是馬軒親至?」

  沒想到不只消息外漏,竟還引來了敵人為首高手,石漸不由吃了一驚。

  想了想吳羽的話,邵雪芊等人不由搖了搖頭,相視間皆有懼色,不過這也解
釋了這場戰的結果。

  若是馬軒或楊梃到了,隨身之人必是其親衛好手,吳羽也還罷了,太史軒、
司徒祥與李起俊的實力卻差了一截,姬夢盈更不足論,能保得一棵血蟾木回來,
已算是極好的戰果。

  但這除了證明威天盟中有內奸外,還證明了敵人對血蟾木的重視,從聽得這
消息到吳羽等人出發,威天盟並未花上太多時間,便有內奸傳訊,除非影劍門的
總部就在左近,否則怎也不可能趕得上。

  石漸嘆了口氣,雖仍有哽咽,聲音卻漸漸恢復了正常,「不過馬軒帶的人卻
是不多,顯然到的也甚是倉促,否則吳兄等人也趕不上,只是這內奸的問題,還
得好生參詳,畢竟兩軍相爭、軍情為先,若敵人對我們的消息瞭如指掌,我們卻
對敵人一無所知,這一仗也不用打了。」

  「沒錯,先捉出內奸,看看是誰害死了起俊!」

  氣得臉上生火,臉紅耳赤的全極中怒目瞪視,卻在邵雪芊身後找到了正主,
若非金賢宇拉住他,怕他早要跳過去揪住那人領口了,「就是楊家這小賤人放出
消息,才會害死起俊,這回無論誰護著她都不管,我非讓她為起俊償命不可!」

  「話可不能這麼說,」

  從聽說消息外漏開始,邵雪芊就揪著心,沒想到全極中果然把矛頭指向楊柔
依,她雖不想面對盛怒中的全極中,卻不能不護著她,「這幾日柔依都在雪芊眼
下,不然就是婉怡或明嫣照顧著,可說看管得滴水不漏,這消息外漏,怎麼也不
可能是從柔依這邊出去的,老五你硬要把罪名安在她身上,難不成是當大嫂和三
嫂都是瞎子,管不了事嗎?」

  「我哪知道你們怎麼看管的人?」

  怒到了極點,沒想到邵雪芊還是護著楊柔依,就連解明嫣也站到了畏縮的楊
柔依身邊,全極中手按鋼鞭,幾乎就要動手,「消息是走漏出去了,在這怡心園
中,除了楊家這小賤婢外,還有誰會是內奸?你們若還要包庇,休怪我不顧兄弟
情義。」

  「哎,老五你冷靜冷靜,」

  雖說語音哽咽,但石漸卻明顯比全極中冷靜的太多,早已恢復了平日之智,
只目光卻不敢再往徒兒的屍首身上看去,「從吳兄他們出發之後,你我就把怡心
園的防務調整過了,內圍是怡心園的舊人,外面則是由你遠雄堡的人馬固守著,
便說不上滴水不漏,除非是你我的身手,否則要進出個人也是不易。何況小姑娘
一直在嫂子們的看護之下,怎也通不了消息的……何況若……若他籌謀已久,早
先便伏下了人也是可能,也未必是楊侄女的問題……」

  「哼,」

  被石漸這樣安撫,全極中的性氣算是平復了些,他何嘗不知在大夥兒謹慎小
心之下,身為眾矢之的的楊柔依絕無與外走通消息的可能,只這火氣還是平復不
了。

  他恨恨地瞪著楊柔依,霸烈憤怒的目光似要穿透翼護她身前的邵雪芊與解明
嫣等人,「這回的事,就當……就當不是她好了,可小……小姑娘你給我安分些,
若讓本座看到你有什麼異動,到時候休怪本座無情丨,」

  見全極中雖是退了回去,還不忘撂下狠話,石漸搖了搖頭,那模樣就像是對
這結義兄弟的性子很是不滿,只是眾人早習以為常,卻是不想再多話什麼了。他
轉過了頭,對著纖手輕撫血蟾木樹幹,盈盈雙目中似要滴淚的辛婉怡發了話:「四
棵血蟾木中還保得一棵,也算是蒼天不絕本盟了,吳夫人請莫悲傷,先跟下人去
把血蟾木移植好,再論該如何利用此物,如何?」

  「是……」

  聽辛婉怡聲音之中帶些苦意,邵雪芊與解明嫣也知她心下傷悲,只抑著不肯
表現出來,畢竟這血蟾木是辛婉怡的先師自域外帶回,便不說這寶貝有多麼貴重,
終究會令人睹物傷情,何況又被毀得只剩下一棵1辛婉怡雖是醫者,對病人的生
死早看得慣了,心性終還是女兒家的多愁善感,看到這東西如何能不傷感?邵雪
芊輕輕拉過好友,溫柔地給了她一個摟抱,解明嫣則是暗地裡遞了手絹過去,之
後便走回了石漸身邊,畢竟丈夫喪了徒兒,傷心怕也不在全極中之下吧!

  「接下來……就看這東西怎麼用了,」

  冷目瞪向吳羽,只覺這人的醜臉比以往更加討厭,畢竟若非此人帶隊,換了
自己親往,也許徒兒就不用死了,只是此人才智不弱,便論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
全極中滿腔怒意一時間還是得壓抑著,「吳夫人,接下來就看你的手段了,千萬
別讓本座徒兒之死白費,本座可等著你趕快把對付敵人的東西備齊,好為吾徒報
仇雪恨,可別疏忽!」

  「這是自然……」

  腳步微顫,一不小心向後一倒,正落在吳羽懷抱之中,辛婉怡雪靨微紅,卻
偎緊了丈夫不肯出來,連全極中那似帶挑釁的言語都像沒聽在耳裡,「婉怡必會
努力的……」

  讓辛婉怡自去研究藥物,吳羽與石漸等人回到廣廳中,眾人才剛落座,石漸
已忍不住問起:「這次護木之役,吳兄居功厥偉,才能保住這最後一棵血蟾木,
老石在此先致過謝意。只是這回又遇上了敵人,說不定還是那馬軒出手,不知敵
方實力若何?還請吳兄明說,以為應敵之算。」

  其實不只石漸,眾人心中都有這疑問,畢竟這批敵人實力太過高深莫測,雖
已確定是影劍門中人,但楊梃、馬軒既能將自家兄弟瞞得這麼久,可見心機之深,
眾人所知的影劍門實力,說不定就是楊梃、馬軒等人放出的煙幕而已。

  除了當日棲蘭山莊裡的邵雪芊與姬夢盈母女外,就只有吳羽有直接迎敵的經
驗,眾人自不能放過這般直接的消息來源,方才若非心傷徒兒身死此役,怕性急
的全極中早要問了,只沒想到竟會被石漸搶了個先,臉上不由又紅了一塊,只沒
哼出聲來。

  「關於此事嘛……在下得要先說,當日之戰雖有交手經驗,但敵人心機既深,
也不知使出的是否真實本領,又或只是迷惑我1煙幕,」

  吳羽吐了口氣,搖了搖頭,「畢竟若非敵人刻意故佈疑陣,突如其來對血蟾
木下手,令在下措手不及,太史兄也不必以身護木,死得如此壯烈……」

  「是啊……」

  聽吳羽又提到了徒兒,石漸口中一窒,雖說行走江湖長久如他,對生死早已
看得開了,但一仗就死了兩個徒弟,光看司徒祥死時那又驚又惑、不甘不信的臉,
他便老懷難安,更不用說太史軒雖死得壯烈,卻是連具全屍也沒有。

  雖知那是對染毒的屍體所不得不為的辦法,但只能看到骨灰罈,他對吳羽卻
不是沒有怒意,只是光太史軒會為此壯烈身亡,就令他難以相信,心痛之下更不
可能對吳羽沒有質疑。「但……總歸是條線索,還請吳兄鉅細靡遺地說明清楚。」

  「這是自然,」

  吳羽點了點頭,手指輕叩桌案,似在回想當日種種,「當日遇上敵人時,在
下面對之人劍法高絕,顯然在這方面已下了不少苦功,應對起來頗為吃力,也迫
得在下無力應援幾位小兄弟,是以在下以為,那人十有八九是敵人首腦,但對方
從未吱聲,何況在下也沒聽過楊四爺或馬掌門的聲音,自也無法辨認,只是那人
乃為首之人,旁人皆聽他調度,加上劍法上的造詣,雖差全五爺一截,卻也不輸
得太多,是以在下大膽假設,那人該當是馬軒馬掌門無疑。」

  「接下來便是對上太史兄與司徒兄連手的那黑衣人了,此人武功也不弱,但
對石三爺兩位門徒的武功,卻像知曉不深,是以單打獨鬥或能取勝,但兩人連手
便令他落在下風,只是劍法高明,是以打到最後,仍是輸不太多,難以速勝,也
牽制兩位無法應援李世侄……」

  「所以你就讓我徒兒單獨面對強敵了?」

  聽吳羽說到現在,還沒講到自己徒弟身上,加上言語中過於看重太史軒,令
全極中不由怒火中燒。太史軒是壯烈成仁了沒錯,可自己的徒弟也是英勇戰死,
怎麼這人卻像完全看不到自己徒兒的功勞,只一直說太史軒怎麼好怎麼好?

  「這也沒辦法,當時姬姑娘另行召集鎮上人丁,好方便移植作業,我方人數
實在不夠,實在無法在激戰當中,還能抽出人手援護弱者,加上馬軒實力不弱五
爺多少,難不成五爺以為,在下的武功足夠在應付馬軒的當兒,還能幫上令徒一
把?」

  聽全極中如此言語,吳羽忍不住反唇相譏,氣得後者臉上更紅,可看旁人望
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同樣是面對強敵,怎麼你全極中的徒兒就這般嬌貴,
要旁人得另眼相待不成?心知自己嘴快犯了眾怒,全極中不得不安靜下來。

  「李世侄單獨應對強敵,也戰得頗為辛苦,只是敵方實力過人,只怕不輸給
馬軒多少,」

  知道不能迫全極中太緊,吳羽放緩了聲音,「本來在下還想稍稍幫手,但馬
軒逼得頗緊,何況在下也沒想到,李世侄那對手竟也練了『洪濤無盡』之功,而
且功力不弱,竟似不輸石三爺太多,又深知潛藏之道,待在下與馬軒戰到要緊之
時才突出殺手,一舉奪勝。如果不是那人一直都聽著馬軒號令,又不惜與臨危搏
命的李世侄以命換命,留下了屍體,在下還以為是楊梃親至哩!」

  「什麼!」

  聽吳羽這麼一說,全極中不由大驚。他雖是高傲自負,但石漸那「洪濤無盡」
的功夫極是奇門,若當真遇上,全極中可沒有必勝把握,否則何須對吳羽如此低
聲下氣?

  原以為敵人之中不過為首的楊梃修此功夫,本想著石漸該可制他有餘,卻沒
想到影劍門內竟有旁人修此奇功,功力甚至不輸給石漸太多,敵陣之中竟有如此
造詣的高手,可真令全極中驚出一身冷汗。

  照說此人已與李起俊同歸於盡,該不須再予擔心,但全極中望了一眼表情既
愕然又放鬆的石漸,心想著自己與老三竟想到了一處。有如此造詣之人,竟也敢
親身赴險,除了李起俊不惜以命換命的決絕,才將此人性命留下之外,馬軒等人
對這人並不特別顧惜,該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真正的問題還在後頭,照這樣看來,難不成在影劍門中,修練「洪濤無
盡」有成之人,還不只楊梃一個?否則怎會這般輕易地就丟出一條高手的性命?
敵人實力如此,全極中比任何一刻都感受到威脅,比什麼時候都希望辛婉怡真找
出克法,卻不知石漸那放鬆的表情是怎麼來的?

  難不成他當真以為,影劍門中死去的那人,就是唯一練成「洪濤無盡」的高
手,一死之後他便後患盡去,只需要面對楊梃那廝了嗎?要說掉以輕心也實在太
掉以輕心了,照說他不是這樣的人。

  「不過……全五爺也不必太過擔心,」

  看石漸雖是震驚得目瞪口呆,直到現在都還說不出話,臉上的表情卻有一絲
無法掩飾的放鬆,吳羽心中暗笑,出言寬慰場中心思混亂的眾人,「雖說敵人在
『洪濤無盡』上的修為了得,但他的身手卻遠不若石三爺高明,若非看到李世侄
的身上傷勢之重,在下還以為是自己弄錯了,由此看來,想必對方是用了什麼手
段激發體內潛力,才爆發如此強悍的威力,此法可一不可再,只要別弄到逼虎跳
牆,遇上的機會該是不多,小心便可。」

  「是……是嗎?」

  輕輕地籲出了一口氣,石漸顯然更輕鬆了些,在場眾人也知他的心思,畢竟
一個以獨門功夫稱雄江湖許久的高手,一旦聽說了有旁人與自己所修同等功夫,
連造詣也相去不遠,甚至還可能不只一個,要不因此震驚確實困難,如今聽說敵
人只是用了什麼特殊法子激發潛力,並非真實本領,這心自然就放了下來,「如
此……也只能期待吳夫人煉藥有成了……沒想到……」

  聽石漸竟有些答非所問,顯然心思早飛了出去,解明嫣輕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著他回過神來,「若真是如此,也去了外子心中大患,只是敵人實力非凡,何況
那種激發體內潛力的法子,也不知有多少人會用,長此以往終是麻煩,若是可能,
還得請吳兄定計,早日解決此患方可。」

  「石夫人所言甚是,」

  淡淡地笑了笑,吳羽想了想,「何況敵人的實力,也未必如我等想像中強悍。
畢竟血蟾木關乎『洪濤無盡』此功的威力,對敵人而言亦是大患,照說敵首該當
親自出面,他之所以未來,而是由馬軒來此,一種可能是因為他有旁事,困得無
暇分身,第二種可能便是他對血蟾木之威還有疑問……也就是說,敵方對於血蟾
木是否能克『洪濤無盡』並不確定……」

  「怎麼可能?」

  眯細了眼,全極中語中頗帶驚訝,畢竟當日辛婉怡明說血蟾木可以克制「洪
濤無盡」奇功,在座眾人都是聽到的,而且大家都是威天盟的高層,若裡頭真有
內奸,這消息來源對影劍門而言絕對可信,怎麼會對此事還有存疑?

  何況連馬軒這第二號人物都出面了,雖說帶的人不多,但卻是個個精銳,不
只足以與李起俊、太史軒等人平起平坐,實力甚至過之,便稱不上全力以赴,也
是甚為重視,吳羽此言,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胡思亂想,「真是胡說八道!」

  「在下如此推測,自是事出有因,」

  也不管全極中臉上的冷笑,以及話語中的咄咄逼人,吳羽的聲音仍一如平常
的沉穩,彷彿不把全極中的話語聽在耳內,那模樣卻比針鋒相對的冷嘲熱諷還令
全極中怒髮衝冠,「一是敵方雖然出了高手,卻只來了三人,照說若真的重視此
事,又知我們去了四、五個人,以影劍門的實力,又有以眾凌寡之機,該當大舉
出擊,設伏以待才是。」

  「一?難不成還有二?」

  聽吳羽這般說,全極中火氣愈升,他倒也不是不知吳羽話中有理,但不知為
何,當看到吳羽那帶著淡淡嘲諷的笑意,聽他平穩沉靜的言語,火氣不由得就上
來了。

  「不只有二,還有三,」

  像是刻意要氣死全極中一般,吳羽話中笑意愈濃,雖沒笑出聲來,卻極其刻
意地讓全極中感覺到他暗含譏諷,氣得他額間青筋一跳一跳的,「當發覺我等出
手之時,敵人並沒有讓放風那人纏住我等,爭取時間毀掉僅餘的最後一棵血蟾木,
反而是全力應戰。如果不是他們真有把握,能夠一舉殲敵,就是他們並非真知血
蟾木的影響,純粹只是執行任務。」

  「那……三呢?」

  聽吳羽這麼一分析,全極中雖咋了咋舌,顯然意甚不屑,卻吐不出什麼反駁
言語,畢竟吳羽之言便是半真半假,也是為了鼓舞己方士氣,能在心態上怎麼壓
抑敵人的威風就怎麼壓抑,這等士氣論法不只用於兩軍對陣,武林中人相爭其實
也差不多。

  但他怎麼也不可能出言贊同此人,只讓皺著眉的石漸開了口,「光只是這幾
點理由,要說明敵人消息不正確實在不夠,若敵\對這消息真這般不在意,除非
真的沒有內奸傳遞消息,但對方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第三點理由,就是處理了血蟾木移植之事後,在下曾進入內人的醫廬一探,
發覺內中被翻亂過,顯然敵人的目標不只是血蟾木,還有醫廬中的種種醫藥之方,
只是其中精要都在內人腦智之中,敵人想來該是無功而退,只能推測血蟾木與『洪
濤無盡』之間的關聯而已。」

  手指輕輕叩著桌案,有節奏的篤篤聲響,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眾
目之下的吳羽仍是一派沉穩,像是早知道眾人會這般注目自己,「從這些跡象看
來,在下大膽推測,敵人並不知血蟾木的真正用途,最多也只是從醫廬中遺留的
隻字詞組,猜估到血蟾木對『洪濤無盡』的功力有所影響,但馬軒仍是親身至此,
還是有備而來,想來若在下等人晚到一步,醫廬怕已在大火中灰飛煙滅了……由
此而見,威天盟中並無內奸,敵人的消息純粹只是推測而來,如此而已。」

  「怎麼可能?」

  聽吳羽這一分析,石漸與全極中不約而同地開了口,兩人也只有在這時候的
默契,才真像對結義兄弟。

  聽到對方的聲音,兩人不由對望了一眼,全極中心中倒是信了吳羽之言,只
是若真沒內奸,自己的徒弟就死得更不值了,卻沒想到石漸也會對此存疑,全然
不管大敵當前,該保持內部和諧的要點,顯然他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像吳
羽這般輕忽猜測便定。

  「……若真是如此,敵人又怎麼會把焦點放到了醫廬上頭?」

  滿面疑惑,石漸不由開口追問,全然不管旁人幾乎從來沒在自己臉上見過這
等表情的驚訝,「他們……總不會隨便就過去吧?」

  「想來……該是敵人的眼線探到了姬夫人親自到此,還有內人陪伴的緣故,」

  沉吟了片刻,吳羽這才回答石漸的疑問,同時望向了一旁沒有說話的邵雪芊,
「敵首當日以『洪濤無盡』這功夫傷了姬夫人,迫姬夫人墜崖,想必以為已經逼
死了夫人,如今卻發覺夫人還好端端地活在世上,還跟著內人一起,若對方想不
到是內人下手醫治,那可就奇了,因此而想到對醫廬動手,也非難事……只是血
蟾木只剩下一棵,能否應對強敵,就要看內人能否在短時間內找出克制之法了。」

  見石漸面上顏色變換,眾人都噤口不言,就連全極中都安靜下來。其實石漸
心中的百感交集,眾人也非不能想像,明明是他的獨門功夫,卻落在敵人手中,
落得自己一方得要尋方設法地克制「洪濤無盡」,他還得出言幫忙,好想出能夠
對付自己的手段,怎麼想都覺得不好受。

  思索良久,石漸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像是想通了吳羽的話,畢竟吳羽所言
合情合理,也恰好與影劍門的反應相符,便不說是否實情如此,自己再追究下去,
若是不能當真找出內奸來,就變成了強詞奪理,只能破壞內部團結,這等事除了
全極中外,旁人可真不想幹,「既是如此,想必我們之中真無內奸,這也是件好
事……既是如此,大夥就商議商議,該如何應付強敵吧!」

  「想方設法的事交給我們,石三爺的工作才是最重的,」

  微微地搖著頭,似乎連吳羽都不認為自己的提議是個好話,只是事已至此,
他也沒法藏著掖著,「與內人一同研究,看該如何克制『洪濤無盡』這功夫的工
作,也只剩三爺能夠了,可惜太史世侄與司徒世侄身死此役,否則以他們的修為,
連手起來該當可與石三爺並肩,也可分擔這工作,現在卻只能請三爺勞心……」

  張了張口,似乎不太喜歡這任務,但石漸也真無法抗議,畢竟這是他的獨門
功夫,在場眾人除了他之外,還真沒有人能擔負得起這工作,若太史軒和司徒祥
還在,兩人加起來還可抵得自己。

  可兩人俱歿,石漸其餘的弟子年歲造詣不足,連幫忙都幫不上,如此想來,
醫廬的這一戰,威天盟這一邊的損傷,比想像中大得可太多了,甚至讓他們連專
心於戰歿眾人的喪儀都沒有辦法,石漸不由喟然而嘆,「既是如此,老石也只能
勉為其難了,接下來還得請吳兄多加協助才是。」

  【第五卷】第四章:淫語瓢香

  會議終散,回到房內的邵雪芊一聲輕嘆,愛潔的她雖已沐浴過,肌膚都透出
1絲甜美的紅潤,可誰又知道,衣衫底下的胴體,竟是一陣陣難以想像的燥熱拂
過?偏生這等難受的感覺卻是不能訴、無處訴,唯一知道的辛婉怡又和吳羽在一
房,這等事只能獨自忍耐,教她如何受得?

  若邵雪芊單單只是狼虎之年的婦人,那身體裡本能的需求也還罷了,偏偏前
些日子與吳羽幾可說是夜夜合歡,體內沾染的淫蠱與他巧妙熟練的手段融合成一,
將邵雪芊肉體的渴求盡情開發,比之一般淫娃蕩婦的需求還要激烈。

  邵雪芊甚至覺得自己不知不覺間,已墮落成了霓裳子那般淫蕩的妖女淫姬。
先前她與霓裳子會戰之時,之所以全沒把心思表現出來,已耗盡了邵雪芊所有的
忍耐,偏偏人在怡心園,怎麼也不敢像在外頭一般肆無忌憚,曠了許久的滋味可
真不好受。

  本來她早知到了怡心園後,不會再有讓吳羽肆無忌憚地為她解蠱的機會,邵
雪芊早已做下決定,忍耐不住的時候就用自慰解決,最多是用上辛婉怡深藏行李
之中的壓箱寶貝,這等物事幾乎可說每個獨守空閨的婦人都用得上,也稱不上什
麼怪事,但前幾日聽楊柔依娓娓道來,當聽說這小姑娘被霓裳子肆意玩弄之時,
邵雪芊怒火之中,竟也有種異樣的興奮,只隱在體內沒有發作。

  在聽的時候還好,但回到房中,夜闌人靜的當兒,床上的邵雪芊卻不由輾轉
難眠,腦裡想的儘是楊柔依嬌羞描述的畫面,但畫面裡被霓裳子肆意玩弄,搞得
神魂顛倒的,卻從年輕稚嫩的楊柔依,變成了嬌軀火熱的她。

  雖說同為女子,又沒有異物輔助,難以真個銷魂,但霓裳子豔名遠播,在這
方面的功夫只怕不會輸段翎多少,光想到自己被她摟在懷中,被她上下其手,逗
得慾火高燒,一次又一次地攀上絕頂,讓她把那次被欺的火全發洩出來,邵雪芊
竟不由有種異樣的渴望。

  就在那一夜,邵雪芊忍不住取出了珍藏的假陽物,一邊在自己纖細又火熱的
幽谷中抽送,一邊纖手在自己各個敏感處撫玩,也不知是腦中的種種景象太過鮮
明,還是自己的胴體已被段翎那人逗弄得敏感愈增,竟是比先前更快更火熱地登
上了仙境。事後的邵雪芊嬌喘之間,只覺胴體雖已疲憊不堪,子宮裡的渴望卻是
倍增,偏又不敢去找吳羽發洩,苦撐的滋味可真是難當。

  也因此,在吳羽和姬夢盈前往醫廬的這段期間,邵雪芊特別保護著楊柔依,
時不時地與她摟摟碰碰,旁人只以為是婆婆與媳婦間的親近,就連全極中雖看她
與楊柔依親近時便不高興,卻也無話可說,但只有辛婉怡知道,邵雪芊心中究竟
打的是什麼主意,回眸一瞥或偶爾唇邊的笑意,都令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與楊
柔依同受如此折磨,心中那親近更是難以壓制。

  而楊柔依雖說才被霓裳子侵犯過,但至少保著童貞未失,對未來婆婆如此親
近,即便心中難免與那霓裳子的動作想到了一塊,可一來彼此關係非同一般,二
來她才失了義父的關心,有邵雪芊對自己親近,楊柔依實在不願主動脫離這溫暖
的懷抱,是以對邵雪芊的親密動作,也只半推半就地承受著。

  也幸虧邵雪芊雖是情慾如焚,可一來在人前邵雪芊還能強忍,二來楊柔依對
此也是一知半解,否則光看這軀體上的親密接觸,換個知曉情慾滋味的人,只怕
早要看出問題來了。

  偏偏被段翎享用過之後,邵雪芊的本能需求,已經深植於子宮之中,午夜夢
迴間那渴望的需要愈來愈強烈。白天裡與楊柔依的摸摸碰碰雖是舒服,卻緩解不
了深植體內的需要,反而在夜裡夢中更加飢渴,卻又不敢去尋解脫,真教她難受
死了。

  雖說愈羞愈想、愈想愈羞,但邵雪芊心中對段翎的恨意卻沒有加深多少。當
年的他正自春風得意之時,卻有這般大的問題隱藏體內,那時段翎身體裡的淫蠱
未經「九轉龍珠」壓制,渴望起來只怕比自己還難過百倍,也怪不得那時的段翎
會將辛苦建立起的少俠名聲棄若敝屣,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淫徒,不經這淫蠱迫害
過的身子,想要體會此事可都是難上加難,心思及此,對於這淫賊壞了自己貞潔,
令邵雪芊明裡寶相莊嚴,暗裡淫亂飢渴的手段,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

  只是……現在自己想著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就算知道石漸正專心在研究該
怎麼以血蟾木應付「洪濤無盡」上頭,就算知道與自己不睦的遠雄堡眾人,在石
漸的安排下住處都相距甚遠,便自己房中行云布雨,他們也聽不到聲音,可人終
究在怡心園,邵雪芊可沒有膽子去尋吳羽稍解蠱毒。輾轉反側,也只能在床上靠
假物安慰自己,邵雪芊不由嘆息,人……可真是難做啊!

  坐在床上,想像著那時吳羽對自己上下其手、大逞淫慾的模樣,雖說邵雪芊
顧著面子,死命告訴自己這只是解蠱,雖說身子被他擺佈地成了一灘水,隨著吳
羽的手段蕩漾飄搖,在高潮的仙境中舒服得欲死欲仙,快活得難以自已,邵雪芊
表面上仍是不假辭色,即便床笫之間也苦忍著遍佈體內的愉悅,咬牙苦忍著那歡
快的刺激,直到蠱毒誘發的體內春情抒發殆盡了方罷。

  偏偏那吳羽……可比想像中更加過分呢!想到那時的種種,邵雪芊的芳心不
由陷入了迷離。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吳羽難得好心,即便在床上為自己解蠱的時候,
還在言語中不斷提醒著她,她終究是姬園的遺孀,即便姬園已逝數年,在天之靈
總還看著她的種種,讓邵雪芊還能勉強保持自己,不被那強勁至極的快感擊潰身
心,完全變成他的胯下俘虜,卻沒想到愈是這麼想,行房間甚至感覺姬園亡靈旁
觀,紅杏出牆的羞意,反令她更難忍耐,到最後總有種徹底被他征服的錯覺。

  偏偏再怎麼說,那都是吳羽的好意提醒,即便邵雪芊已隱隱覺得,他這「好
意」其實是不懷好意,只是用她的羞意來令她愈發難以自拔,好觀賞著她的逐漸
臣服藉以取樂,但這等事只能在心裡想著不能明言,邵雪芊可沒辦法要他閉嘴,
只能乖乖任他擺佈,縱然覺得自己已著了道兒,還是只能任那肉體的無上快樂與
心中的嬌羞掙扎,迫得她一次次降服,柔順地承受這一切。

  心思混亂之間,彷彿又回到了前頭與吳羽床笫交歡的那幾次,即便邵雪芊死
撐著一張端莊高貴的臉孔,也真有心反抗,但到了最後,仍被他挑起感官的歡快,
心甘情願地與他行交合美事,直到最後任他予取予求。

  若非他言語之間還把自己當成了姬園的遺孀,甚至在她高潮之時還不忘提醒,
令她愈發羞恥,只怕邵雪芊真要打從心底認為自己只是個紅杏出牆的淫蕩賤婦。

  心思亂轉之間,邵雪芊這才發覺自己已忘了形,坐在床上的她衣帶漸解,內
裡的鵝黃小兜早已半露,暴露出來的肌膚雖是不多,卻遍佈桃紅,色澤之潤說不
出的挑逗,尤其她胸前那高傲飽挺的美乳,原已是誘人的極品,在吳羽的百般挑
誘之下,敏感程度倍增,甚至比先前更加高挺,即便小兜都沒法遮掩內裡的峰巒
曲線,不知不覺間竟已隱現溝谷之美。垂頭看去的邵雪芊只覺臉紅心跳、嬌羞愈
增,卻更加愛不釋手,她羞答答地伸手入衣,纖指輕佻掉衣帶,漸漸探了進去。

  纖指輕觸之間,已令邵雪芊不由嬌軀一震,沒想到光只是想著他先前的種種,
身體的反應已如此不堪,火熱的肌膚間浮起了一層細汗,將原已細緻的肌膚潤得
更為柔滑,光只撫摸之間,便有種酥麻的感覺直透心底。

  尤其邵雪芊纖手到處,正是胸前要害,被吳羽盡情「滋潤」過的胴體,較之
先前也不知敏感了多少,竟將她的纖纖玉指不住吸入,揉得邵雪芊不由自主地輕
哼起來。

  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甚是羞人,但慾火便是這樣,不起則已,一旦被挑了起
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尤其邵雪芊胴體早已成熟,正是最嬌豔欲滴的年紀,不是
不知此味的青稚少女,情慾一起更是難以忍耐,偏偏先前舉手可及的他,現在卻
是尋不得,邵雪芊一邊心中又妒又羨。

  辛婉怡也不知得了什麼好運,名正言順地與他有夫妻之實,想怎麼幹都無人
可管,自己偏偏卻是這樣……一邊模仿著他的手法,手指在胸前不住揉動撫玩,
觸手而及一片灼熱暖潤,說不出的舒服暢快。

  只是自己的手段再好,又哪及得吳羽的手法於萬一?何況被吳羽這般把玩之
時,她臉上死撐著,心下還可期待接下來的云雨之歡,無論是狂風暴雨,又或細
雨滋潤,滋味都美得難以想像,現在卻只能靠自己那纖細的手指。即便用上了木
製假物,可以深入內裡,與他的雄風相較之下也難及萬一,邵雪芊心下好苦,卻
不想止了手上動作,便只稍稍緩解,總比光在腦中想像的好。

  垂下頭,看著浮在肌膚上頭的小兜之上,不斷起伏的皺摺正自表現著她手指
的種種動作,精彩無比地展現出她愛撫自己時的種種方法,逗得邵雪芊慾火漸升,
尤其這般挑弄之下,兜上竟不由突起了兩個誘人的小點,將她的飽滿誘人若隱若
現地展露出來,看得邵雪芊芳心浮躁難受,芳心又想又羞,手指卻不肯暫停,只
呼吸隨著那愈來愈急促的芳心不住鼓動,再也難平。

  感覺到體內愈來愈旺盛的需要,邵雪芊芳心不由發苦。以往自己變得這樣時,
總有吳羽在旁,即便她心下對紅杏出牆之事再羞,可他能賜予自己的快樂,卻也
令她像上了癮般難以抗拒,到最後總是乖乖敗下陣來,現在卻只能在腦中回憶,
即便此事完了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再嘗那美味的機會……一邊想著,邵雪
芊索性嬌軀抖動,將虛披身上的外裳抖了下來,只留下那鵝黃小兜無力地伏在身
上,另一邊手指早已漸漸向下探去,觸著了那最濕潤最柔嫩,也最令她難受的地
帶。

  月下漸漸透入窗內,雖沒照到床上,卻也讓房中的氣氛旖旎了許多,尤其床
上的邵雪芊只剩小兜在身,一雙修長玉腿輕輕分開,好讓手指漸漸探向柔蜜的桃
源,那模樣兒說有多挑逗就有多挑逗,只可惜邵雪芊自己,卻已沒有心思賞玩了。
她雙手一上一下,在胸前和股間揉弄不休,探向下體的手雖不敢深入,可在外頭
的動作也沒小上多少,把自己挑弄得渾身發熱、眉目含春。

  若他在這兒……該多好,想到此事,邵雪芊的身子不由更熱了,只可惜這個
時候,即便吳羽不在嬌小可人的辛婉怡身上努力動作,將她幹得上天下地,自己
也不敢提這膽子去找他。

  就算已拋卻了羞恥之心,甘心做那淫賊的玩物,也得小心不能讓這事外洩出
去,光是在他手下一直受氣的全極中,都不知花了多少心力在看他,只想給吳羽
找點麻煩,好殺殺他的銳氣。

  「哎……」

  正當邵雪芊自慰到緊要當頭,逗得一番小高潮將至,只在心中暗恨這等小小
滿足,不能將心中渴望宣洩於萬一,反而讓她的需求更加狂烈難抑之時,突地一
雙大手從身後摟上,有力的雙手一上一下,輕輕握住了邵雪芊皓腕,強行迫停了
她的動作,口鼻呼吸的熱氣直熏到了邵雪芊香肩之上,肌膚接觸之間,邵雪芊已
可感覺到那人渾身赤裸,強健有力的熱氣不住傳來,烘得體內春意盎然的邵雪芊
愈發情動,即便羞意也升到難以壓制,卻已難挨這般火辣辣的挑逗。

  「你……你怎麼來了?給旁人發現了……怎麼辦?」

  從淫蠱發作之後,已不知和吳羽這淫賊好過了多少次,這般親密的肌膚接觸,
邵雪芊哪不知來人是誰?輕輕地搖著頭,讓頰上嫩膚觸到他傷痕纍纍的臉,雖說
他的到來恰合她的需要,但在這等地方,這人也未免太藝高人膽大了!也不知是
喜還是怒,邵雪芊輕輕地呻吟出聲,「這兒……可是怡心園……不能……唔……
不能隨便這樣的……」

  「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吳羽邪邪笑著,一邊用粗糙的臉孔摩挲邵雪芊嬌嫩的臉蛋,一邊手指輕捻,
邊握著邵雪芊皓腕輕揉,邊探出手指輕試著她的肌膚,美乳火熱暖濕,股間潮潤
微顫,全是動情已極的表徵,令他不由食指大動,摟得邵雪芊愈發緊了,光只呼
吸之間的身體律動,似就讓邵雪芊承受不住地輕聲喘息,「姬夫人如此動情,想
必是那事兒又犯了……在下身負為夫人解蠱的重責,自然不能不小心謹慎……非
得好生努力,讓姬夫人的需求滿足不可……你說是不是?」

  「你……」

  聽他竟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好像他到這兒來侵犯自己,是為了自己好一般,
若換了平常邵雪芊早羞怒得一劍下去,但現在自己嬌軀半裸,又兼動情之至,被
他一摟便整個人都酥了,尤其他勾在乳上股間的手指,更老實不客氣地瞭解了她
的渴望,邵雪芊便想氣也氣不起來,「先……先說好……這……唔……這只是解
蠱而已……你可別以為……別以為可以就這麼欺負雪芊……唔……壞「是是
是……在下自然清楚……不知夫人可準備好……讓在下為你解蠱了嗎?」

  交合也不知交合了幾次,吳羽哪還不知邵雪芊心裡真正的吶喊,方才的口頭
言語,不過是邵雪芊最後的一層遮羞布,他也沒想要這麼快便扯掉她的最後一層
防線,反而是這等自欺欺人的俠女,享受起來那種欲語還休、欲迎還拒的模樣,
格外有種異樣的快樂,在辛婉怡身上可享受不到,「如果夫人準備好了,那在下
就來了……這幾日讓夫人獨守空閨,想必夫人渴望得緊了,在下自當格外努力才
是……」

  「壞……啊……」

  聽他雖還尊稱自己為夫人,可口頭上那挑逗的意味卻愈來愈重,邵雪芊冰雪
聰明,只因為著了那淫蠱才不得不任他為所欲為,自然感覺得到他言語中的真實
意圖,是為了讓自己陷於掙扎,好欣賞她到了最後不得不臣服的神情變化。可那
極美好的滋味都嘗過了,她又豈拒絕得了?最多是嘴上抗拒個幾聲,在心中告訴
自己這只是解蠱的手段而已,身子可享受得很呢!

  現在邵雪芊的敏感倍增,畢竟是好一段時間沒幹這樂事了,又被楊柔依的娓
娓細訴挑動了情思,熬了這幾日可真難過得緊,一旦落入了男人的懷抱,那本能
的需求變得格外殷切,格外無法自拔。

  何況這般姿勢前所未有,她嬌軀扭動之間,只覺雪臀上頭觸及了一根滾燙無
比的物事,那火燙的感覺、異樣的形狀,幾乎是立刻便讓邵雪芊的慾望爆發開來,
顯然吳羽也已是箭在弦上,那肉棒強硬勇壯地立在那兒,只待自己道聲好,便要
翻身上馬,將自己盡情享用佔有。

  這般巨偉的肉棒,雖說邵雪芊也不是頭一回嘗試了,但這幾日的空虛使得她
情思異常活躍,加上頭次被他這樣摟抱,雪臀的觸感令她愈發酥軟渴望,雖在心
中想到了不妙的事兒,仍是難熬春情蕩漾。

  她柔弱地在吳羽懷中輕扭嬌軀,似是抗拒他的撫弄,又似讓敏感圓翹的雪臀
更加深切地接觸那火熱肉棒的刺激,連呻吟聲都變得如此甜美嬌柔,「你……在
外面……偷看了多久……唔……」

  「不是偷看喔,夫人……」

  聽邵雪芊聲音如此柔媚,吳羽也知她的需求已快要破體而出,想來楊柔依被
霓裳子欺負的消息,對苦守空閨的她確實是種難堪的刺激,「誰教夫人沒有關門,
就這般熱情的撫慰起來……在下只是從外面看到,就好好看了場好戲,差點忘了
幫夫人解蠱的大事……」

  天……天啊!知道吳羽所言不盡不實,除非他早已打算要對自己大行非禮,
否則怎會有如此閒心溜到自己的房裡來?可想到方才自己忍不住在細緻如雪的
肌膚上大行愛撫的舉動,完全落在這好色人的眼內,體內需求已然殷切的她,正
覺得他的到來如久旱逢甘霖,自己的胴體正苦待著他的施予,對接下來的淫事期
待已極,又怎起得了抗拒的念頭?

  「你……你這壞蛋……別……別盡佔口舌便宜……你既知道只是為雪芊解
蠱……就別……別扯這麼多……快……快點……不然……嗯……雪芊很難受
的……」

  「若夫人想要,在下自當盡力……」

  嘴上嘿嘿笑著,刻意讓邵雪芊感覺到他的淫邪,羞得這美婦人臉紅耳赤,想
推卻又推不開他,尤其摟抱扭動之間,他故意讓肉棒滑進邵雪芊臀瓣,在那凹陷
處輕輕滑動,肉棒頂端幾可觸及幽谷口,近水樓台地感染了她的潮濕,這般挑逗
令人不由自主聯想到男女性事,令邵雪芊忍不住慾火大盛,差點要開口求饒,「只
是……夫人也不能瞞在下……」

  「不……當然不瞞……」

  被他這般撩撥,只覺體內的熊熊烈火燒得更加旺了,彷彿再沒有一個地方能
夠倖免,邵雪芊輕咬銀牙,既恨他還刻意煎熬自己,又渴望著他的賜予,那苦處
還真不足為外人道,「哎……你……壞蛋……你還想……想知道什麼?連影劍門
的機密……都不瞞你了……你還想……」

  「在下只是想請……請夫人說明清楚……那日楊柔依楊小姑娘……究竟怎麼
交代的行蹤?」

  吳羽嘴上邪邪一笑,其實那日楊柔依所言之事,他早從辛婉怡口中知道了大
概,只是辛婉怡一來心疼小姑娘,二來她本性婉扭嬌羞,這般事可不敢說的太清
楚。

  吳羽雖知了大概,但想到這種淫事從向來正經的邵雪芊口中說出,那種刺激
就讓人不能自已,「說愈清楚愈好……在下想聽聽呢……」

  「你……哎……太過分了……」

  沒想到吳羽竟會有如此要求,邵雪芊不由大羞,差點想從他懷抱中掙脫,只
是兩人正抱得緊,邵雪芊身上只著小兜,更注定了後背赤裸得只剩衣結,赤裸相
親之下,想用力也沒得用。

  更何況那肉棒已陷在雪臀之間,一用力便覺下體被火熱地一燙,酥得她登時
軟下,心中雖仍在掙扎,但肉在砧上,結果卻早已注定。廝磨半晌她便軟綿綿了
下來,「你這壞人……難道……難道婉怡沒說給你聽嗎?竟然要……要雪芊說這
種事出來……好……好可惡……嗚……」

  「婉怡只說了大概,不清不楚的……在下只是想……想聽聽夫人怎麼說……
如此而已。」

  嘴上邪笑著,吐舌在邵雪芊耳下輕舐,舐得這情動的美婦嬌軀劇震,整個人
酥軟得再沒半分力氣,便想推拒也已無力,甚至連喘息都軟了,只能在他懷中不
住輕扭,無言地鼓舞他的侵犯,「夫人也不用擔心,在下不會過分到聽夫人說的
精彩才肯動手解蠱……最多只是邊解邊聽,圖個好玩而已……」

  「你……」

  早知道淫邪之人多半都有些變態的手段,吳羽既屬淫賊,那手段也絕不是良
家婦女能夠受得,卻沒想到他解蠱時只似床笫之能勝姬園數籌,竟會有這般邪惡
的嗜好。

  要她邊說楊柔依被霓裳子所欺之事,邊在她身上取樂,那種關乎床笫之事的
話題,簡直就跟傳聞中娼妓床笫放浪間的言語差不了多少。若他竟有這嗜好,也
不知辛婉怡床上承歡之時,得要花多少心思在口語取悅上頭?邵雪芊不由臉紅,
可事已至此,她也真沒有辦法了,「雪芊說……說了就是……哎……」

  答允的話才出口,吳羽已將邵雪芊翻了過來,一把拉下邵雪芊僅餘的蔽體小
兜,彈跳不已的美乳登時呈現,豐腴嫩滑地跳動著,便連那兩點微帶褐色的乳蕾,
都脹得如此可愛,羞得邵雪芊連忙閉上美目,口中卻是呻吟不絕,將楊柔依當日
含羞帶怯的言語,一字一句地說了出口,心裡暗自祈求,希望被自己賣了的媳婦,
永遠不要知道這件事,更希望他只藉此取樂,別多生事端。

  「哎……哎呀……」

  才剛說到楊柔依與霓裳子亭中相見,邵雪芊猛不防一聲嬌吟,即便閉著眼兒,
她也感覺得到,他一雙大手有力地分開了自己玉腿,隨即那肉棒溫柔地溯溪而上,
頂端緩緩地破開了幽谷口那似有若無、似迎還拒的防衛,火辣辣地探首而入,光
只這刺激,已令她舒服得渾身酥軟,幽谷享受著那許久未有滿足的同時,飢渴的
子宮卻正在裡頭翹首盼望著接下來的進犯。

  若原先還有三分懼怯,現在身受的滋味,便讓邵雪芊完全放開了一切,她柔
弱地輕拱纖腰,玉腿嬌羞地環到了男人身後,被動地迎接他的侵犯,卻又主動地
引誘他的侵犯。

  吳羽也真不愧應了邵雪芊激烈的需要,那粗壯的肉棒雖是緩緩探入,但行動
之間卻是時而盤旋轉動、左右逢源,將邵雪芊的汁液一滴滴地引出,時而前後抽
動、上下勾挑,逗得邵雪芊神魂顛倒,玉腿勾緊了他再不肯放開,表現得誘人已
極,連口中邊呻吟邊敘述的言語,都抹上了一層粉嫩嬌豔的色彩。

  本來邵雪芊的身體本能,便已被吳羽連番開發、加上這般言語相誘,邵雪芊
雖是極羞,身體的本能卻也極端地爆發出來,被吳羽那肉棒深入淺出地抽送一番,
穌麻痠軟的滋味紛至沓來,轉瞬間便襲捲邵雪芊周身,美得她無法自拔,一邊挺
腰承受他的親密侵犯,一邊放任身體裡面那本能的索求,好讓他的侵犯更適切地
滿足她的需要,一邊卻不由想到,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小別勝新婚?否則光只淫蠱
的影響,加上楊柔依的遭遇,怎會讓自己如此忘形地享受著被侵犯的感覺?小別
勝新婚?自己想到哪裡去了!在心中暗罵自己,難不成真的忘記了羞恥之心?可
肉體的快樂,卻讓邵雪芊不由放縱起來,以最適切地姿勢迎合,好讓他能更深刻
地佔有自己幽谷的每一寸。

  雖說他的粗壯已令她沒有一塊地方能夠逃脫他的侵犯,但這般主動迎合,滋
味卻比純粹的承受更加美妙強烈,邵雪芊心中不由有些哀怨,若是姬園在自己身
上這般放縱,該有多好?

  意亂情迷之間,邵雪芊只覺體內一陣曼妙的抽搐,不知不覺間已經洩了出來,
那拽身的滋味如此美妙,令邵雪芊不由神迷情蕩,偏又知道自己這回洩得比以前
都快、都刺激,心神混亂之間,她一邊貪婪地享受著那肉慾的快樂,一邊不自覺
地想著,是因為身體愈來愈不堪挑逗,還是因為將楊柔依的羞人遭遇掛在口中,
才會讓自己如此沒用,這般快地在男人胯下臣服,或者……是因為那羞恥的「小
別勝新婚」之念?難不成自己已真的將姬園拋到了腦後,變成他的女人了嗎?

  只是心裡還在想、在掙扎,身體的反應卻無比誠實,尤其吳羽也似知道邵雪
芊心的掙扎,在一陣強勁的快攻,迅速地將邵雪芊送上高潮之後,竟也變了手段,
在她幽谷之中緩緩廝磨,勾挑逗弄著她柔弱的精關,弄得高潮之後原該稍稍洩了
火的邵雪芊,竟是沒幾下子就又快樂起來,心神皆醉地拱腰扭搖,承受著他再一
次的美妙侵犯,連口中訴說的言語,都浸透了蜜般香甜。

  本來在淫蠱愈漸深刻的影響之下,身為女子便會愈來愈容易高潮洩身,不只
是因為那淫蠱讓肉體敏感倍增,也因為在淫蠱刺激之下,精關愈發脆弱難守,加
上邵雪芊口中講述之事著實香豔,不只引得吳羽大展淫威,胯下肉棒使出不少前
緊閉的美目睜開了一縫,看著身旁也一身是汗,正自調勻呼吸的吳羽,那傷痕纍
纍的醜臉上,滿足的神情再輕鬆也沒有了,邵雪芊心中雖也感慨萬千,可哀傷自
苦之意卻沒有一開始那般強烈了。

  畢竟這只是解蠱而已,他既在話裡還當足自己是姬夫人,無論是好意惡意,
所未見的手段,叩得邵雪芊精關難守,連她也受此刺激,不只情動異常,連精關
也在心態的影響下洞開,以最脆弱的一面,承受著那令她愛不釋手的情慾刺激,
就在一次次快樂的高潮之中,連言語都透出了情慾之美,恍惚間令她愈發享受。

  一邊受著刺激一邊乖乖招供,即便楊柔依沒有明說的部分,情動的邵雪芊也
不由自主地添油加醋進去,聽得兩人愈發爽快,肉體愈發歡合,等到邵雪芊終於
忍不住陰精盡洩,美到了九重天外,整個人都快樂地崩潰下來時,吳羽也到了極
限,那火般滾燙的陽精,灼得邵雪芊身心俱爽,禁不住摟得他更緊,幽谷貪婪地
纏緊了肉棒,深怕漏掉了任何一滴令她舒服到心花怒放的精元……總比得意
洋洋地將自己當成是禁沖強,至於此間事完了之後,自己究竟該如何處理這段關
係,還有姬夢盈的事兒,也就到時候再決定吧!萬事總有個輕重,不能一口氣全
都處理了。

  「你……究竟來幹什麼?」

  不敢讓他發現自己偷偷看他,邵雪芊輕輕瞥開了目光,美目不由自主地飄到
床旁的梳妝鏡上,卻見鏡中的自己嬌軀赤裸,正自香汗淋漓,雖有被縟遮掩,可
粉臂玉腿大半暴露於外,肌膚上嬌美誘人的酡紅一時間卻散不去,在在表現出自
己方才是怎麼享受男女間事的美妙,邵雪芊不由大羞,美目卻不願離開鏡中神態
誘人的自己,「要被發現了怎麼辦?」

  「這倒不用擔心,」

  吳羽哼哼一笑,伸手拉過被子,溫柔地覆著邵雪芊嬌軀。明知邵雪芊內傷已
癒功力盡復,即使寒冬冷氣也沒法感染她半點風寒,這等溫柔手段仍是令她芳心
微顫,「石三爺是清楚輕重的人,何況無論怡心園或遠雄堡的人手,都在外頭巡
行,怎也不敢私自來此重地……何況夫人這般久沒有解蠱,那淫蠱之威在下也受
過,可不是這般容易忍耐的,不解怎麼成?」

  「可是……全極中可一直等著找你麻煩呢!千萬別看輕他,這人可沒他長徒
朴鐘瑞那般識得輕重,你又一直得罪他,到時候什麼事他都幹得出來。」

  仍是難免幽怨,邵雪芊輕輕哼著,本來她便與全極中不睦,該說是全極中那
個性,威天盟中能與他處得好的一個也沒有,加上來此的這段時間,全極中簡直
當勢力大損的棲蘭山莊不存在那般,傲得眼都長到了頭頂上。雖說正逢落難,邵
雪芊脾氣卻小不了,對他更是怒火高燃,只抑著不發,「說來朴侄兒還算好些,
可惜掌不得大權……」

  「我對那朴鐘瑞卻是不熟……可怎麼看他的作法,都不像全極中的弟子,跟
遠雄堡諸人的行止更是格格不入,反而是跟石漸的行事風格像得多,總不會這人
其實是石漸的徒弟吧?」

  「說來也差不多……朴侄兒原本是三弟所拾到的孤兒,本來三弟打算收他為
首徒的……只是朴侄兒天生的體質與『洪濤無盡』不合,後來才會交給全極中鍛
練,可幼時的種種已在他心中生了根,才會那般像三弟的作風……」

  想著當日種種,邵雪芊雖是黯然,卻也不禁微笑,「當日若非老三與老五賭
鬥勝了,只怕老五還不會願意收已經被老三教到一半的人呢!也真累了朴侄
兒……」

  微微地搖了搖頭,邵雪芊轉回頭來,看著吳羽的神情,踟躕了一會兒,還是
問了出來,「你……怎麼會對小柔依的事兒那麼關心?還要從雪芊這邊將她的事
全套出來?雪芊可不信婉怡受得了你的逼供……你總不會對她有意思吧?雪芊
醜話先說在前頭,柔依是雪芊認可的媳婦,遲早要讓平意收入房中的,你若膽敢
對她動手,就算是……就算是會讓雪芊身敗名裂,雪芊也非阻止此事不可,你若
不信就試試看,知道嗎?」

  「放心放心,夫人儘管放心,在下還不至於對小姑娘動手……」

  嘴上微微一笑,那笑意看得邵雪芊芳心一顫,雖得了他一諾,這心卻放不下
來。

  倒不是邵雪芊以為吳羽會輕易毀諾,或者恃著他武功高明來個硬幹。在邵雪
芊看來,這人倒不是那樣的強梁,可這樣的想法,卻讓邵雪芊更不能放心,若他
明明對楊柔依無意,卻還硬迫著自己將楊柔依與霓裳子間香豔的種種說明清楚,
除了這人有著人所不知的變態習性,想聽這等羞人事兒以為取樂外,哪裡還有其
他的可能?自己都落到了這人的手裡,才知他有這等性子,將來的日子還可怎麼
過啊?想到方才自己竟乖乖供述那事兒,邵雪芊都羞得不知該躲到哪兒去了。

  「夫人真的放心,在下這不白之冤可是冤枉……」

  看邵雪芊神情,吳羽也知道她想歪了,差點沒要舉手討饒。說來若非辛婉怡
所言的那事最多只是骨架,便聽出其中羞人,可嬌羞溫柔的辛婉怡卻不肯說得更
明白,又知不在這等狀況下,邵雪芊也不會乖乖供出,說不定吳羽還會選其它的
法子得知此事,「在下只是想探探霓裳子的狀況,畢竟當日之事,黑道聯盟未必
脫得了嫌疑……」

  「莫非……你還是認為,楊梃率影劍門叛出威天盟,跟黑道聯盟會扯上關係?」

  雖說先前的種種甚是羞人,但邵雪芊也是冰雪聰明女子,吳羽既提了個頭,
她自然不會漏掉這等重要之事。

  當日在君山派聽說黑道聯盟進犯,邵雪芊頭一個想到的,不是夫明軒與一戒
僧的恩恩怨怨,而是此事是否與棲蘭山莊遭滅一事有關?只是黑道聯盟眾人根本
就沒提到此事,甚至連自己都沒認出來,從那時候邵雪芊便只以為兩件事不過巧
合而已。

  加上後面有姬平意的婚事、威天盟之事加上醫廬之事件件煩心,她便將此事
拋到了腦後,便連楊柔依訴說她被霓裳子好生「非禮」的時候,也只想到那香豔
的羞人事兒,全沒把兩件事想到一塊,「這……不太可能吧?若是楊梃……」

  點了點頭,知道邵雪芊想的是什麼,即便楊梃作成敵人之實已甚為明確,知
道這人連謀害結義兄弟的事都做得出來,但虎毒不食子,邵雪芊終難想像,楊梃
竟會縱容霓裳子對楊柔依下手?

  「在下知道夫人心中所想為何,不過苦肉計的可能性……也不能這般快排除
就是了。」

  「可……可是……」

  雖知江湖上各個門派的彼此傾軋,其間陰暗詭毒之處,比之兩國相爭也差不
了多少,苦肉計這等詭謀,使將出來也是平常事,但邵雪芊始終不信,從小看到
大的楊柔依,竟會欺騙自己?這小姑娘可不是會作戲的人哪!「女子名節之事何
等重要?無論如何……豈能拿這等事當苦肉計用?何況看柔依那模樣,種種言語
出自真心,也絕不會……絕不會騙雪芊的……」

  見吳羽聽了自己的話兀自沉吟,邵雪芊芳心微慌,卻又想到了一個理由,「而
且……而且霓裳子臨去之前,還刻意要柔依準備,說是遲早要她幫上忙,找雪
芊……找雪芊下手……若柔依當真是敵人細作,這等事……怎會如此明說?難不
成真以為雪芊有備之下,還會這般容易上當?」

  「苦肉計的可能性雖不能排除,但當日夫人在君山派出現,一時間竟能瞞過
黑道聯盟眾人,在下倒不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嘴上微微一笑,當日種種不由又出現眼前。

  那時吳羽之所以讓邵雪芊冒祝語涵之名出現,一是為了惑敵,二也是試探敵
人的反應,若黑道聯盟真與滅棲蘭山莊之事有關,眾人神情言語之間,總會露出
些破綻,只沒想到會那般順利地騙倒他們。「想來這次的對手,與黑道聯盟的關
係……只怕沒有那般明顯,說不定黑道聯盟也未必知道他們的存在……」

  「怎麼說?」

  雖說基本上已排除了黑道聯盟與滅棲蘭山莊之人的關係,但聽吳羽這麼說,
邵雪芊也不由猶豫了起來,便連對楊柔依的信心,都沒那般十足了,江湖詭譎,
非同一般啊!

  「從黑道聯盟的反應,他們確實對夫人不熟悉,但往攻君山派的時機實在太
過巧合,事若反常即為妖,如果說不是整個黑道聯盟都與對手勾結,而只是暗中
互通消息,說不定通的還只是特別重要的情報,黑道聯盟的反應就可以說得通了,
他們對棲蘭山莊之事漠不關心,對他們而言,棲蘭山莊出事,也只是君山派少了
一道助力,因此並不放在心上,而背後策謀之人的目的,也只為解決威天盟一支
可能的援軍,黑道聯盟是勝是敗無關緊要,只要讓君山派無暇外援便好。」

  「那……柔依的事呢?」

  「有可能是苦肉計……不過小姑娘不夠沉穩,弄出來的事又太……太不能宣
之於口,想來確有蹊蹺……不過若是黑道聯盟與這次的對手並無直接聯繫,也就
說得通了,霓裳子只不過是不服那一場,才刻意找上小姑娘,好生出氣的同時,
也順便在夫人身邊伏下一支暗流,能夠找機會向夫人下手。若能將夫人也搞上手,
那一仗的氣可就全出了……此事說不定連黑道聯盟的旁人都不知道呢!」

  「若真是這樣……那就好了……」

  籲出了一口氣,想到楊柔依那淒然哀怨的眼神,比之先前簡直像楊梃化身般
孤獨高傲的劍士眼神,可說是判若兩人,邵雪芊便不由一陣心痛。若霓裳子竟是
奉楊梃之命對楊柔依下手,她可真要說這人泯滅人性,連這等手段都用得出來。

  心思既定,念頭忽地一轉,邵雪芊望向吳羽的目光又多了一絲複雜,只是嘴
角飄笑掩飾了過去。若霓裳子當真不知黑道聯盟與影劍門之間的關係,吳羽又問
的這般清楚幹嘛?

  想到楊柔依說出自己被霓裳子玩弄時的神態,就好像自己那日被迫在吳羽胯
下失身時一般,吳羽這淫賊和霓裳子那蕩婦也正好配成一對,也不知誰的功夫高
明些?說來若非事關於己,邵雪芊可真想看看,這對姦夫淫婦在床笫上比拚淫功
的樣兒,雖說想想都覺羞人,不過……一定是很精彩的一仗。

  「夫人可別亂想,在下可不是那般離譜的人,」

  見邵雪芊眼兒一轉,嘴角笑意微詭,吳羽轉念一想,便猜到邵雪芊心中所思,
不由苦笑起來,「若真如在下所想,搞霓裳子上床與現下要面對的正事一點關係
也沒有……只不過黑道聯盟既對君山派動手,想來與棲蘭山莊遲早也是敵非友,
若能藉此打進去,從霓裳子那邊探得些許消息,將來對少莊主的興復大業,該也
是有好處的……」

  「是嗎……那也隨得你。」

  心知吳羽所言不是空穴來風,黑道聯盟若想再對君山派動手,必是以雷霆萬
鈞之勢一舉破敵,君山派可能的援手多半都會計算在內,若說他們不會對棲蘭山
莊下手干擾又或強攻,連邵雪芊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吳羽此言,如果說不是為了
他自己的情慾之快,邵雪芊也一樣不信就是了。

  「只是萬事小心,先不說你能不能勝過那妖女,現在對付敵人的事就在眼前,
可別橫生枝節,多生事端對眼前之事未必是好,何況……也不能讓婉怡傷心,你
知道的。」

  「這我自然知道,」

  吐了吐舌頭,知道女人一旦嫉妒起來,可就真的不可理喻,不論是眼前的邵
雪芊或該已熟睡的辛婉怡都一樣,吳羽也只能舉手投降,「其實關於此事,我已
經先跟婉怡報備過了,何況……到時候若要對付霓裳子,還得請夫人與婉怡協助,
光靠我一人可未必成得了事,所謂眾志成城,若要從霓裳子口裡逼出真正的消息,
非得大夥兒一起動作不可……」

  眾志成城?聽吳羽這麼說,邵雪芊不由目瞪口呆,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眾志成城、團結合作之理邵雪芊自然明白,但那說的是沙場應敵,甚或江湖武爭,
怎麼會連男女之事都扯在一塊?

  即便吳羽要設伏擒那霓裳子,也只是自己下場配合,最多再加個楊柔依相助,
怎麼會要連辛婉怡一起?只是她自信才智輸不了這人多少,若論詭詐,吳羽之才
卻是邵雪芊拍馬難及,要應付霓裳子那詭計多端的淫婦,看來也只能以詭制詭,
到時候就看看吳羽要怎麼算計那淫婦吧!

  不過這人顯然早已安下陷阱,只等著自己落進去,明明是他打算弄霓裳子上
手,卻硬是加了個「棲蘭山莊興復大業」這等正大光明的理由,自己開始時不察,
沒有打斷他的言語,現下便被迫得非得幫忙不可,便要楊柔依忍羞相助,也是不
得不然,這人的心思之詭,實在難以想像。

  也不知這人是怎麼打算的,邵雪芊自己倒不覺得如何,反正身子早被這人污
了,為了兒子再多加件羞人事也算不得什麼,但楊柔依還是純潔的小姑娘,可不
能因著吳羽一時貪歡,把這未來的兒媳婦給拖下水去。

  邵雪芊微微咬牙,纖指輕點著吳羽額間,「你若定了計,雪芊自然幫忙,婉
怡也不會多話,但你若要拖柔依下水,雪芊可就不答應了。小姑娘先前被霓裳子
害得甚慘,到現在還垂頭喪氣的,連平意好生撫慰都還沒恢復過來,你若想搞什
麼鬼,雪芊可絕不答應!」

  「他……去撫慰楊柔依了?」

  皺起了眉頭,吳羽微微咋了咋舌,竟似陷入沉思,那模樣看得邵雪芊好生詫
異。這幾日裡全極中忙著佈置防務,石漸、辛婉怡忙著研究「洪濤無盡」的解方,
連姬夢盈與解明嫣也抽不得手,只剩吳羽四處遊蕩,好像什麼地方都看得到他,
卻是任事不管,但他身份特殊,邵雪芊也管不得,白日裡又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沒想到這等事他竟會不知?

  「那是當然……柔依被霓裳子那一害,弄得頗有些萎靡,似乎連睡都沒法好
好睡,精神都不怎麼好。她終是雪芊看著長大的,何況又是我姬家未來的兒媳婦,
無論如何也得讓平意好生安撫於她,也好培養培養感情……」

  啐了啐舌,對於此事邵雪芊雖暗中鼓勵,但全極中卻似頗看不得楊柔依身邊
有人關懷,明裡暗裡也不知找了多少麻煩,迫得邵雪芊好生拆解,差點沒有翻臉,
好說歹說間對這五弟的印象愈差,光只會找小輩的麻煩,也不知全極中的日子是
不是過得太閒了?

  「是嗎?」

  嘴角飄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吳羽點了點頭,「夫人可真有個好兒子……」

  「柔依可沒有惹你,別說的這麼陰陽怪氣的!」

  聽吳羽這麼說,邵雪芊不由有氣,倒不是吳羽說的語氣有多過分,而是這等
評語,今兒一早她才從金賢宇口中聽到,當時全極中也在一旁,不住地點頭頷首,
像是此言深得他心,氣得邵雪芊真想發作,若非石漸及時出言阻止,硬是將兩邊
分了開來,說不定還得鬥上一陣口!沒想到同樣的話,竟會從他口中聽到,邵雪
芊哪會不火?

  「不,我說的不是她,而是夫人的好兒子,」

  眼兒一轉,吳羽搖了搖頭,嘴角飄起的笑意似讚賞又似嘲謔,「少莊主比我
想的要精明太多,嗯……這下可好、這下可好了……」

  「什麼意思?」

  早上聽全極中那邊的人陰陽怪氣的說這句話,只讓邵雪芊認為是故意說反話,
嘲諷姬平意見色忘事,看楊柔依可以親近,就連正事都不管了,但同樣的話在吳
羽口中,那讚賞之意卻是聽都聽得出來,邵雪芊不由狐疑,姬平意究竟做了什麼
事讓吳羽這般看好?「難不成你以為……平意之所以親近柔依,是為了從柔依口
中套出楊梃那邊的機密?這可太過分了……」

  想到兒子或許為了家仇,真會做出這等事來,邵雪芊心下一苦。雖說兒子對
此事矢志不移,務要報仇雪恨是件好事,但楊柔依卻是無辜的,再怎麼說,也不
該對這孤獨的小姑娘使這等心計!偏偏事關重大,邵雪芊便想開罵,卻是開不得
口:「平意不會做這等事的……你想太多了……」

  「不是不是,夫人想歪了,少莊主的心計……可不是使在小姑娘身上,」

  吳羽搖了搖頭,目光卻不由飄到了邵雪芊身上,目中的火熱讓邵雪芊不由打
了個寒顫,想到被內的嬌軀仍赤裸,以他的手段要令自己再次臣服並不為難,不
由縮起了身子,卻聽得吳羽輕聲細語,「夫人請等著看,少莊主的高明遲早會脫
穎而出,年輕一輩能有如此心計確屬不凡,到時候……說不定在下還真得乖乖地
在棲蘭山莊當這個供奉……不過為了夫人身上的淫蠱著想,在下也得當得心甘情
願才行……」

  「你……你少來……」

  聽吳羽提到此事,邵雪芊只覺渾身發燙,腦海裡卻不由描繪起那未來,光只
是在心裡想著,便令她又喜又羞,又怕被人發現,連聲音都發顫起來,柔弱地似
要哭泣,「你這淫賊……別指望到時候還能……還能迫雪芊被你……被你予取予
求……這淫蠱……早晚是要解掉的……到時候你就乖乖當你的供奉,別再想……
想對雪芊那般肆意無禮……雪芊可不是……不是那樣的人……」

  聽邵雪芊還在堅持,嬌嫩的臉蛋兒卻不由酡紅,吳羽倒也沒有強撐舌辯,很
多菜總是要慢火細燉才有味道。他在心中想著姬平意那看似俊雅平易的臉,想著
按照計劃,接下來的發展……

  【第五卷】第五章:捉姦在床

  「說到最近這幾天的事……」

  聽吳羽沒有繼續下去,只笑咪咪地看著自己,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對方毫
無反應,她的羞怒就好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裡,打空的手好生難過,偏又沒有辦法
反應,咬著牙跟吳羽那無所謂的目光對視,好半晌邵雪芊才開了口,話語間似已
恢復了平靜。

  但看她櫻唇微呶,眼兒水汪汪的像要哭出來,便知她只是硬轉移話題,「你
到處晃來晃去,什麼正事也不做,究竟是在幹什麼?別忘了老三不在意,老五可
一直對你眼紅,當心他找你麻煩……」

  「關於這事嘛……夫人你就先別問了,反正若全極中膽敢來找麻煩,在下自
會擔住。」

  「那樣就……就算了……」

  知道自己絕管不住此人,邵雪芊其實也清楚,全極中武功雖高、勢力雖雄,
但若論心計比起吳羽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真要爭鬧起來,勝負早已明顯,只是此
時此刻,卻不是自起紛爭的時候,全極中就算再惹人厭,好歹總是威天盟中的一
份子,將來要對付敵人,還得靠他出一分力,口頭上小小爭鬧尚可,千萬別搞到
分道揚鑣的地步,「你得知道分寸……」

  「夫人現在要擔心的,不是在下吧?」

  嘴上微微苦笑,吳羽轉了話題,「少莊主去撫慰楊柔依,擺明了要讓楊姑娘
變成少莊主夫人,其它人不說話,全極中可不會保持緘默……」

  「這是確實……不過雪芊也不懼他,畢竟柔依在雪芊與明嫣的雙重保護之下,
就算嫌疑未消,也沒有與外界通聯的機會,當做細作的可能性早已不再,何況便
如你先前所說,若父債子還,楊梃的帳做為結義兄弟的也有著一份,確也不該專
找小孩子的碴,除非全老五找到了證據,否則雪芊要平意多照應柔依,他可管不
著棲蘭山莊內部之事,這等小事雪芊還擔當得。」

  「說來也是……不過另一個問題,夫人卻不能不想想……妻妾之間的爭寵,
可也不是小事啊!」

  「這……雪芊也有了預備,看來效果還不差……」

  聽吳羽提到這一點,邵雪芊不由口中發苦。

  其實從姬平意在君山派結親之時,邵雪芊心下便已擔憂此點。雖說身為棲蘭
山莊的少莊主,有個三妻四妾實乃平常事,祝語涵也知道此點,至少到現在在外
頭還沒明顯地表現出醋意來,但另一邊的夫碧瑤向來驕縱,光要和祝語涵分享丈
夫已經很不高興了,再加一個楊柔依,她豈不暴跳如雷?更不用說楊柔依還背著
個義父是棲蘭山莊滅莊兇手的嫌疑!只是楊柔依原就是邵雪芊欽定的媳婦人選,
無論是對楊柔依的疼愛,又或是身為婆婆的威嚴,都不容此事平生波折。

  姬平意倒是對邵雪芊的安排沒什麼意見,祝語涵也還好,所以前面一段日子
為了不讓夫碧瑤吃醋生事,邵雪芊也是煞費苦心。

  每當姬平意去安撫楊柔依的時候,若非姬夢盈,就是邵雪芊自己刻意將夫碧
瑤帶到一旁,絕不讓她有參與其中的機會,否則楊柔依到現在還是萎靡不振,似
還未從義父背叛結義兄弟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哪還堪夫碧瑤那驕蠻惡劣、無所不
至的言語諷刺?

  雖然一開始被瞞過了,但遠雄堡那些門徒的冷言冷語,仍難免傳進夫碧瑤耳
內,一次兩次或她還沒發覺,可到了後頭,她也感覺到了不對,大概也清楚姬平
意是到了哪兒去。

  但一來不論婆婆或小姑都得罪不起,出閣前夫明軒可再三交代過她,二來前
些時候邵雪芊將她支開的理由,便是為了傳授她持家之要,尤其七出之律中不可
妒忌這條,更是反覆交代。

  發覺此事後夫碧瑤雖恨得牙癢癢的,卻是不好發作,只抑著不知何時就要爆
發,邵雪芊也只能期待爆發的時候晚一點。

  「有所預備就是最好了……」

  見邵雪芊似在沉吟,吳羽暗中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夫碧瑤那等個性
一時半會絕難改變,若非她身後還牽涉個君山派作為棲蘭山莊強援,這等驕蠻姑
娘要嫁出去都難,若依吳羽的想法,這等危險情況還是先行排除為是,偏偏不能
隨意動手!

  「那……霓裳子那邊,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想到夫碧瑤之事,邵雪芊便覺頭疼,若非夫明軒深明大義,即便夫碧瑤回君
山派討救兵,夫明軒多半也不會對小輩的家事多所置喙,怕她的頭疼還得再多幾
倍。

  這等事愈想愈難過,偏又無法解決,她也只能暫將此事放在一旁,另外變了
話題,「如果可以,最好是拖得一會兒,畢竟對方也不知什麼時候要動手,暫時
還是別生枝節……」

  見邵雪芊雖說的正經,臉蛋兒卻是愈發嫣紅,比之先前更增幾分嬌媚,吳羽
也知她多半是想歪了,只這方面他雖尚未定計,但要對付霓裳子久經戰陣的採補
淫技,得用上的法子確實也要抹上一層香豔淫靡的味道,邵雪芊的胡思亂想,倒
不全是空穴來風,「在下所想也是一樣……醫廬一戰後,對方該也猜到了些許,
目前其實彼此都在厲兵秣馬,只待開戰契機……」

  「既然這樣,你還敢去撩撥全極中?」

  聽吳羽這一說,邵雪芊不由一驚。原本她還以為雙方之所以沒有開打,只是
因為威天盟這邊還找不著影劍門的蹤跡,畢竟威天盟目前集結了三家實力,與影
劍門相較之下,誰勝誰負可說一目瞭然,只待找到了敵人行蹤,便可一舉破敵。

  但聽吳羽此言,影劍門竟似已集結了足以與威天盟對決的實力,只是雙方既
旗鼓相當,先攻擊的一方雖操控主動,但先動手對付已有準備的敵人,傷亡也必
可觀,才要等待敵人露出破綻,再一舉得手。

  若真是如此,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內部的穩定,縱有意氣之爭,在這大前
提下也非得壓制下來不可。

  曉得其中的嚴重性,邵雪芊甚至已做好準備,若吳羽真能證明他的論點,她
第一件事就是要姬平意暫時放下楊柔依那邊,轉而向君山派求援,一來先找出援
軍,增加己方勝算,二來也暫息全極中之怒,可看吳羽這樣,對全極中竟是不肯
鬆手,邵雪芊豈不怒氣衝衝?

  「放任全極中為所欲為,事情未必會向好的方向發展,」

  搖了搖頭,吳羽暗中嘆息。邵雪芊雖是武功高手,在心計方面卻是稍弱,比
如內奸等事,一些事情他實不敢對她說的太明白,生怕被內奸看出了破綻,那計
謀便付諸東流了,「你看石老三就知道了,若放著他不管是好事,石老三早就退
讓了,哪裡還有我與全極中衝突的可能?與其讓他驕狂下去,不如直攖其鋒,只
要不鬧到分家,稍稍的強硬反而比全盤退讓更能保持平衡……等著看我們做吧,
會給你成果的……」

  「喔……」

  知道若論智計,自己不只比不得吳羽,更比不得一直是威天盟智囊的石漸,
石漸既然很有默契地與吳羽一搭一唱,壓制著全極中的鋒芒,想來必有他們的考
慮,自己也真只能旁觀而已,「那你們……可要注意一點,別弄假成真了,全極
中雖然討厭,總還是自己人……」

  說到此處,邵雪芊芳心一顫,這才想到自己說不定漏了件正事,只是這「正
事」實在太也羞人,偏又與她真心的希望背道而馳,若非眼前這看似什麼都智珠
在握的吳羽,偏偏像全沒發覺這等危險性,她可真不敢主動宣之於口,「既然如
此,你……你暫時……也別來找雪芊了,關於……關於淫蠱之事,雪芊自己……
自己苦忍一下,也就是了……若讓全極中發現此事,即使只是一點點蛛絲馬跡,
鬧將起來可不是玩的。這等事情……老三可未必能幫忙壓抑得下,你……可得好
生注意……」

  「那……可就苦了夫人……」

  「你……」

  見吳羽嘴上說的同情,臉上表情卻淫穢噁心,那目光一副想鑽進被裡,看穿
她赤裸肌膚內的騰騰慾望,邵雪芊雖連忙拉緊了被子,盡力掩住春光,可那有若
實質的目光,卻像可以看穿到裡頭似的。

  邵雪芊可真沒想到,光只被「看」,就可以看得自己芳心蕩漾,子宮裡竟似
有什麼在蠢蠢欲動,彷彿連慾望都甦醒了,她不由暗嘆,所謂淫慾的魔力真是可
怕啊!已經陷落過的自己,究竟能不能從他的懷抱裡頭掙脫?「別……別使壞…
『,雪芊……雪芊暫時夠了……夠滿足了……」

  「哦……」

  也不知是失望還是滿意,吳羽手指輕拂,從邵雪芊還帶濕氣的發梢間拂過,
她竟是沒法躲閃,只任他的手指輕薄地飄過,也不知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更不知
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反應,微僵的她只能聽吳羽慢慢地說著,「可這等事……開始
時確實還可忍耐……可愈忍耐積壓愈深,等到了極限的時候,反彈的力道也愈來
愈強,我可是過來人呢……到時候,夫人可就要很辛苦了……」

  「那……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聽吳羽此言,邵雪芊臉兒不由一紅。當年的他可被淫蠱操控的變成有女人就
好的淫賊,種種邪淫舉動令人不寒而慄,幸好他體內的淫蠱已被「九轉龍珠」消
化了大半,自己所受著也只是剩下的部分而已,否則……邵雪芊也真不知,自己
能不能夠忍得下去?

  「若真是沒有辦法,雪芊自會……自會想方設法處理……」

  羞得不敢抬起頭來,邵雪芊也不是沒讓體內的淫慾爆發過,那時候的她可被
眼前這淫賊吃得死死的,舒服得差點沒瘋掉,也因為這種解方如此美妙舒服,才
真會令人愛不釋手。到現在邵雪芊甚至已有點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為體內淫
蠱的催動,才與吳羽交歡,還是她已當真愛上了那床笫間的無上美妙?只是這問
題卻是打死她也出不了口的,「到時候……再求你幫忙吧!偶爾一次……還是可
以的……能避人耳目就好……」

  時已深夜,兩條人影伏在樹叢之中,看著不遠處房舍裡光芒微動,雖說也有
著監視者目光敏銳,又是專心致志觀察的原因,但顯然裡頭的人動作不小,甚至
已大到可以影響明月折射的反光在屋內顫動亂射,否則月夜中又沒有點明火燭,
外頭的人目光再敏銳,也休想看穿房內種種。

  微微咬著牙,竊聽著房內的聲音,女子嬌嫩嫵媚的輕呼,時不時地在房內迴
蕩,聽的人不由蕩氣迴腸起來。監視的兩人雖說年紀不小卻未娶妻,但偶爾還是
會上妓院解決,自然聽得出來房內的人在做什麼好事,只是妓院中的女子便著意
服侍,卻是火熱過甚嬌羞不足,比之現在房中女子羞澀柔媚的輕哼曼語,給人的
感覺全然不同,愈發令人心跳加速,差點沒法暗伏下去。

  「好你個邵雪芊,什麼『冷月仙姑』?根本是個沒男人不行的蕩婦!飢不擇
食到連那等醜漢都吃的下去?」

  聽房中聲息不止,金賢宇不由啐了一口,暗罵了幾句,回頭望向師兄的目光
中卻是訝異間帶著佩服。

  雖同負保安之責,但怡心園自有系統,遠雄堡眾人遠來是客,負責的也只有
外圍防務,怎麼也管不到怡心園內部之事,更不用說邵雪芊等人起居之所。何況
遠雄堡眾人都是赳赳男兒,沒個婚配的,對江湖仇殺之事個個習以為常,可對男
女之事卻是認識不深,休想從神態之中看出端倪。

  此番若非朴鐘瑞眼光毒,看出了邵雪芊莊重高貴面上那微不可見的嬌慵滿足
之態,從而判斷出即便人在怡心園內,喪夫的邵雪芊竟還嘗到了男女之事,只怕
所有人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知道這回必是大功一件,金賢宇絲毫不讓,在全極中面前將功勞全吞了下來,
而朴鐘瑞也不知顧忌著什麼,明明功勞被師弟吞了,卻是緘口不言。若非金賢宇
也發覺了邵雪芊容姿舉止的不同處,有了六七分把握,怕還會以為是朴鐘瑞設了
個陷阱誘自己跳下去哩!

  本來武林中人對男女之事,並不像官宦之家那般避若蛇蠍,但邵雪芊身份特
殊,即便算上全極中和石漸,她仍算是長了半輩,又向來端莊高貴得不染塵埃,
如今卻有了男女之事,教看她不順眼的全極中哪忍得住不戳穿她的真面目?

  然而遠來是客,加上也不知與邵雪芊有好事的是什麼人,是以也不敢擅自發
作,只讓朴鐘瑞與金賢宇隱伏於此,打算來個捉姦在床,看你如何強辯?

  只是兩人怎麼也沒想到,伏在這兒這麼久了,進出邵雪芊房中的人竟沒一個
看得出有什麼異樣,多只是怡心園所派的侍女丫鬟,除了前面進去的那女子看不
出身份外,竟沒一點狀況。

  偏就正在兩人以為自己撲了個空,打算回房睡覺的時候,邵雪芊房中卻隱隱
透出銷魂之聲,聽得兩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留下來多看了一會,卻見邵雪芊房中
火燭已熄,原先進去的那女子一直沒有出來,反倒是窗影晃動、鶯聲燕語不斷,
只隔得遠了,便以兩人修為,也聽不出究竟是誰在說話?

  事已至此,雖知進去的那女子多半是哪個人所假扮,也真虧他小心謹慎,甚
至要扮了女子才敢進入邵雪芊房內,樹叢間的兩人暗罵對方小心到見鬼,但全極
中對此也不是全無準備,今兒個他刻意找了石漸與姬平意,說是要討論「洪濤無
盡」之事,早把兩人扯了出來,其餘男子的位置也在算中,除吳羽外,再沒其它
男人有可能與邵雪芊搞這種事,金賢宇緊張中不由有些興奮。

  「別太興奮了,」

  聽房中聲音愈發銷魂,即便距得遠了沒能聽清楚,仍有令人難以鎮靜的刺激
在,更不用說窗上剪影晃動不已,可見床上男女之事已到了高潮處,短時間平歇
不下。朴鐘瑞勉力移開目光,望向了師弟,「那廝武功甚高,光靠你我兩人未必
留得下來,若是打草驚蛇,當心被對方反咬一口,說不定他還會殺人滅口呢!賢
宇你先放出信號,讓師父到這兒來,連同石三爺與姬少爺一起,大夥兒一起衝進
去,捉姦在床拿人拿贓,看看那吳羽還有什麼話好說?」

  「也好……」

  拿起小鏡子,對著遠方反了反光,等到確定有了反應,知道消息已經傳了出
去,金賢宇忙不迭地轉了回來,望向邵雪芊房中,只覺胸口跳動不已。

  「冷月仙姑」邵雪芊天姿國色,若非分屬長輩,平日又是一副莊嚴不可輕犯
的模樣,早該是小輩男子妄想遐思的對象,沒想到卻委身給那醜漢,也不知她赤
裸著橋驅在吳羽身下扭動呻吟之時,是怎麼樣一個美態?

  光想著已經興奮,雖知此女身份特殊,無論如何自己絕惹不得,但想到待會
兒衝進去,也不知可以看到什麼樣的春光,金賢宇差點忍不到師父眾人到來。

  他望著房中,沒話找話地開口,「待會兒說不定還得動手,可不能讓姦夫淫
婦逃了出去……到時候看姬平意還敢怎麼樣擺臉色?不過這吳羽還真厲害,進房
這麼久了,卻還沒緩下,看來他也是淫賊之屬,否則怎可能弄這麼久?」

  「這個嘛……確實奇怪,」

  看著窗上影動,朴鐘瑞眯起了眼。他也不是沒上過妓院,自然知道此刻房中
的怪異處,這吳羽也不知是太有耐心還是怎樣,雖與邵雪芊在床上起起伏伏搞個
沒完,動作卻不激烈,反而像是細水長流型的,體貼廝磨間弄個不休,怎麼看怎
麼不像有男人氣概。

  不過這可不是他所該擔心的,即使吳羽真有床笫熬戰之能,自己總也不可能
去跟他學習吧?這回全極中也只是想好生打掉吳羽和邵雪芊的氣焰,如此而已,
「當心些,等師父來此再做決斷……」

  「知道知道,」

  曉得朴鐘瑞多半又在想什麼大局之類的事,金賢宇微微搖頭,這回的事便不
能將邵雪芊打落谷底,也要她難以翻身,日後便滅了敵人,棲蘭山莊也只能做遠
雄堡的附庸,他可不想再被吳羽冷冷的言語壓著難起。

  不過這等顧之大局的念頭,沒有旁人在時他自得負責,但大師兄既在,他就
不必花這等心思了,「到時候把她關起來,大夥再看怎麼解決棲蘭山莊……」

  「別想這麼多了,」

  看金賢宇的表情,朴鐘瑞也知師弟意淫到了哪兒去,不由搖了搖頭,「為了
平息此事,到時候師父說不定會把棲蘭山莊收為本堡附庸,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姬
夫人收進房來……畢竟師父身為堡主,卻連個夫人也沒有,對聲名確實不好……
你可知道在外頭還傳說過,師父之所以一直沒娶夫人,是因為有變童之癖……這
等事傳出去怎麼好?」

  「這事我也聽過,那些多嘴的傢伙都好好教訓過了。」

  也在外頭打滾,與一直在全極中身邊護衛的朴鐘瑞比起來,這等閒話金賢宇
聽的更多,只是遠雄堡向來豪雄霸氣,哪受得了如此閒言閒語?一聽到立時便一
頓拳腳下去,早把這些閒傢伙震住了。

  畢竟豢養變童這等同性互愛行為,在武林中雖不常見,比之已婚女子偷情卻
要讓人可接受得多,但遠雄堡一方豪雄,便有此事也容不得旁人亂傳,何況全極
中從來沒對變童動心過!自不能容閒話,「不過這法子倒也不錯……」

  沒想到朴鐘瑞竟會想到這等辦法,金賢宇不由刮目相看。雖說邵雪芊居長,
但武林中原就不把長幼有序這等事看的太嚴重,只要不跨越輩分,平輩中人的婚
娶也不在話下,何況姬園已逝許久,若全極中將孀居的邵雪芊娶進門來,不僅遠
雄堡名正言順地吞了棲蘭山莊,連在外頭的名聲也不會壞,以結義兄弟之名照顧
寡居大嫂,美名傳揚之下什麼閒言閒語都要煙消云散。

  何況這一段姻緣,遠雄堡所得還不只此。雖說棲蘭山莊只餘姬平意等人,但
個個都是高手,便那祝語涵的武功,跟自己這幾位師兄弟相較之下也不遜色。縱
是身手稍差的夫碧瑤,身後也有君山派為後盾,除了那吳羽好淫犯上、非誅不可
外,其餘的人手併入遠雄堡,遠雄堡的勢力必有極大的提升,在威天盟中更是威
風八面,到時候石漸也非得乖乖聽話不可。想到將來威天盟就要變成遠雄堡獨佔
雄風,若能解決影劍門的問題,更是威震天下,教這些弟子們如何能不得意?只
是佩服歸佩服,明知這等主意是打死自己也想不出來的,若非石漸教導,遠雄堡
中也沒旁人能想出這等好主意,但金賢宇輕視石漸一系慣了,嘴上卻不是這般輕
易稱讚,「給師父找個伴兒,又能大漲我遠雄堡威風……只是那冷月仙姑金玉其
外、敗絮其中,不過是個淫蕩婦人,將來我們卻得乖乖叫聲師娘,這口氣實在難
嚥……罷罷罷,為了師父的大業,我們也只能接受此事……」

  「真要說來,這事還得小心謹慎才是……那吳羽嘴上輕薄,腦智卻是過人,
待會兒我們還得小心些,莫要被他反咬一口才是……尤其石三叔也是多智之人,
絕不會看不穿此中利害,到時候我們還得當心,若石三叔乾脆站在吳羽那邊,硬
是要把此事壓下來,我們的計劃還未必能成……」

  「啊……你放心啦!」

  雖知朴鐘瑞所思非是無由,但想到若此事能成,遠雄堡便是威風大震,將來
自己出外行走江湖,可說是走路也有風,得意之下金賢宇哪還會讓煮熟的鴨子飛
掉?

  光想到能把吳羽踩在腳下,把先前因他而受的氣全吐出來,金賢宇便絕不放
鬆。「師父跟石三叔和姬平意一起,到時候必也是一起到場,既然捉姦在床,哪
容吳羽廢話?石三叔有什麼話說,我們便當他東風過耳,讓師父跟姬平意那廝交
涉,看他嘴上無毛的年輕人如何抗衡我遠雄堡的威風?」

  「那就好……」

  眼見籌謀將成,金賢宇愈發興奮,反倒是朴鐘瑞面色微帶凝重,顯然有些緊
張,畢竟待會兒的事若成,遠雄堡的威風將無遠弗屆,可若有疏虞,為了避免秘
密外洩,也不知吳羽一方會用上什麼手段?

  雖說自家實力在威天盟中別無抗手,但若論高手,全極中、自己加上金賢宇,
可未必擋得過吳羽、石漸和邵雪芊的連手啊!到時候還是得以言辯說理為先才
行。

  「啊……師父他們過來了!」

  見遠處全極中等人洋洋而來,全極中興奮的臉上通紅,一旁的姬平意卻是滿
臉狐疑,像是不知全極中硬拖著自己來母親的居處是為了什麼,反倒是石漸一臉
沉穩,還保得那富家翁似的笑容,像是發生什麼大事都變不了色一般,看得金賢
宇又妒又喜,他也知道這等沉穩靠的是修養,修養愈好性氣愈沉,用武之時也愈
立於不敗之地。不過大計將成,到時候你也得乖乖聽遠雄堡號令,看你石漸還能
不能保得這等沉靜?「我們也下去吧!」

  「別忙,咱們先繞到另一邊去,」

  見師父等人愈走愈近,朴鐘瑞抑住心中的緊張,確定另一邊窗紙之上,床上
交迭的人影還沒下床的跡象,這才與抬起頭的幾人交換了個眼色,隨即拉住了金
賢宇低聲吩咐:「捉姦要在床、拿賊要拿贓,現在姦夫淫婦還在床上,可若他們
發現狀況,吳羽破窗逃出,便要再多一件工程,你我先繞到另一邊窗旁包抄,若
吳羽不逃也罷,若他真敢逃出,我們便連手將他留下來,反正這姦夫敗壞我威天
盟名聲,也是該死的,你我何必留情?」

  「啊,師兄說的是,」

  極難得地點頭附和,倒不是金賢宇當真服了朴鐘瑞,而是他對吳羽的恨意不
淺,若真能手刃此賊,這等機會他可不會放過,何況朴鐘瑞所言也有理,吳羽確
實極可能逃之夭夭,到時候拿不得贓,邵雪芊言語之間也好混賴,想來石漸也不
會放過這機會出言相助,遠雄堡大計是否能成,自己的責任可大得緊呢!「咱們
立刻就過去吧!可不能逃了大魚。」

  「是啊……」

  向著樹下點了點頭,朴鐘瑞一拉金賢宇,兩人悄無聲息地從樹叢間遁了出
去。

  大床之上,邵雪芊赤裸著嬌軀,兀自輕輕喘息,酡紅的肌膚上佈滿了汗水,
整個人似剛從水裡爬出來般,沒一寸肌膚不是濕漉漉的,加上床上被縟零亂,淫
靡的香氛濃烈得似可目見,正不斷地從她成熟的胴體間噴發出來,在在可見方才
這張大床上,是怎麼樣的一場性慾纏綿。

  側臥過身子,只覺股間濕潤酥麻,那高潮之後的餘韻說不出的暢快,同時竟
也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嫣紅柔潤的肌膚上頭,還透著意猶未盡的渴望。邵雪芊美
目輕飄,身旁之人早已鑽進了被中,整個人都躲著,別說肢體皮膚,就連一根頭
髮也不肯露出來,那模樣兒只看得邵雪芊既羞且喜,說不出的疼惜愛憐之意油然
而生。若非她也是嬌軀酥軟,美得連根手指都不大想動,可真想伸手過去,好生
愛撫揉弄一番,若在床上再起風雲,也好解了她那從子宮深處湧現的無盡需要。
神色間微帶些複雜,邵雪芊美目輕眯,雖說身子猶然沉醉那未盡的餘韻,心思卻
已漸復清明,也幸好體內淫慾從方才的美妙之中稍稍褪去,否則以淫蠱之威,要
這般快平復心思可難了。

  雖說從血蟾木運回怡心園後已過了十來天,可辛婉怡與石漸的研究,卻遇上
了瓶頸,即便知道血蟾木之果實乃是療治「洪濤無盡」傷勢的萬靈藥物,但這次
回醫廬移植血蟾木,樹上卻不見幾顆果實,也不知是被敵人摘去,還是結果的時
候已過。

  就算知道若果實能克此功,想必樹木裡的成分也該有影響,但或許是藥不對
症,總沒個進展,幸好辛婉怡早有心理準備,石漸也知茲事體大,不能不加緊合
作,若換了耐性稍差之人如夫碧瑤等,只怕早要放棄此途、另謀他法了。

  也因此,就算這幾日全極中也不知哪來的好心情,竟刻意放鬆了與吳羽的言
語對立,好像換了人一般專心在怡心園四周的防務上頭,不只約束子弟不來糾纏
吳羽,就連對楊柔依的冷言冷語也鬆下了許多,讓姬平意等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
氣,邵雪芊的心情還是開朗不起來,也搞得體內淫蠱難耐,先前還能強忍的需求,
竟是愈來愈壓制不住,也真難過了她。

  好不容易今兒個稍稍抒放一下,雖是云雨剛過,整個人酥酥軟軟的甚是舒服,
可一來身體裡的需要沒有完全滿足,只能算是稍稍解放,二來那大問題仍是沒有
解決,邵雪芊仍是輕鬆不起,偏又知道面對的這幾個問題,眼5的自己全無解決
之方,無能為力之下,她不由長吁短嘆起來,纖手卻不由自主地探向被中人那同
樣鬆弛的身子,撫動之間輕滑柔軟,一點沒有使力。也不知她是慾求不滿,還想
再來一回,又或只是不自覺的身體動作,被中人一時之間竟是一點反應也無。

  舒了舒痠軟的柳腰,邵雪芊柳眉微皺。這幾日雖說全極中對棲蘭山莊眾人挑
釁的舉動言語少了許多,但不知怎地,她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就好像暴風雨前的
平靜一般,看來愈是平靜,愈顯得風波蠢蠢欲動。

  偏偏全極中不說話,對眾人而言便是好事,她可真不想刻意去打破這等平靜
的局面,又不能不顧心中那不對勁的感覺,忍耐得可真是辛苦,讓體內的渴望愈
發高漲得難受。

  正想從被中爬起來,突地門外人聲頓起,和方才的寂靜無聲恰成反比,邵雪
芊猛地一怔,可她還來不及喝問,房門竟已「碰」的一聲被撞了開來,燭火已熄
的房內被外頭的火把一照,登時亮若白晝,羞得邵雪芊忙不迭地捉過錦被,遮住
自己的身子,一時間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也因此,當全極中會同石漸、解明嫣及姬平意等眾人破門而入之時,映內眼
簾中的,竟是無比春光爛漫的一幕:床前女子衣物紛亂交迭,纏到了一處,可見
解衣時的混亂迅速,彷彿急色得像是一刻也等不得,粉嫩得似可透出女體香氣,
加上方才床上的云雨似是甚為激烈,飛濺的汁液竟濺上了混在床前的衣物,半濕
半乾之間,印痕尤其明顯,愈發顯得嬌嫩誘人、令人不由心動。

  床下已是如此,床上的景象愈發誘人,只見側臥身子的邵雪芊滿面驚愕,卻
掩不住眉梢眼角酡紅潤澤的光彩,只要稍有經驗之人,便可看出她才經歷過一場
云雨歡愛,尤其邵雪芊雖及時取過錦被遮身,但情急之下卻是難以盡掩春光,上
半身香肩粉臂裸露,曲線說不出的柔滑可人,甚至隱約可見胸前峰巒起伏之美,
下半身則只掩住股間雪臀,一雙修長玉腿並在一處、半隱半露,讓人的目光不由
自主地向上而行,似想用眼睛剝開那蔽體錦被,好看到那銷魂蝕骨的桃花源地。

  雖說全極中與石漸都早已褪去了年少青澀,早是邁入中年的武林豪俠,便看
到全裸女子也不會這般容易忘形,但邵雪芊實在太美,又是自家結義親眷,身份
格外不同,大夥一向見她端莊貴雅、寶相莊嚴如若仙子慣了,難得見她如此裸露,
又是云雨之後,臉上酡紅未褪,乍看之下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即便兩人不像
弟子們目光輕薄,卻也離不開邵雪芊那嫵媚誘人的胴體。

  雖是止住了目光,不像徒弟們那般只顧著向上攀升,恨不得鑽進邵雪芊被內,
但光只目光所見的一雙玉足,便已令人想入非非。

  邵雪芊那露在被外的玉足,玉恥圓細、踝圓膚嫩,端的惹人目光,柔嫩得猶
若嬰兒一般,還沾染了方才云雨間噴洩的汁液,粉雕玉琢、精潔柔細之間,格外
有種令人心動的誘惑。別說石漸,竟連一心生事的全極中,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
唾沫,給那無上美景吸住了目光,再不願將眼睛移開,一時場中聲息盡斂,好像
方才破門而入只是虛幻一般。

  「娘……」

  好不容易,身子微微動搖,得靠著門扇才能穩住身子的姬平意終於掙扎地開
了口,卻是除了一聲娘外,再說不出其它的話,畢竟現在床上風姿萬千、媚若鮮
花的,是生己養己的母親啊!

  姬平意可全沒想到,向來端莊高順的母親,即便已為人婦、為人母,仍不減
當年「冷月仙姑」端麗風姿的母親,竟會被捉到赤裸裸地偎在床上,疑惑驚怒的
臉兒也無法掩飾云雨激情後的柔媚冶豔,如此重大打擊,教姬平意如何承受?一
時間竟似立不住腳,好像就要倒地了一般。

  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丈夫,祝語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實俱在,
卻不由得她不信,但姬平意所受的打擊如此重大,她卻不得不強自支撐起來,心
中對婆婆的怒氣還沒來得及爆發,現實的思索已在她心中盤旋。

  全極中之所以將這種私密之事搞得這麼大,無非是為了報被吳羽壓在底下的
一箭之仇,偏生威天盟的頭臉人物均已在場,躲在被裡簌簌發抖的男子,除了吳
羽之外不會有其它人,光想到接下來全極中可能的言語,她便不由芳心發涼,不
知該如何應對。

  環顧四周,祝語涵暗叫可惜,偏偏就在這緊要關頭,辛婉怡卻不知到了哪兒
去,要是她在這兒,眼見丈夫與密友竟然有染,吃醋起來也不知會鬧騰成什麼樣
子。

  祝語涵自不是想旁觀看吃醋鬧將起來的樣子,但眼下已是如此,而得意洋洋
的全極中就要開口,想必接下來的話必甚為難聽,除了讓辛婉怡來鬧個場,一時
之間她竟是想不到其它辦法,可以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姬平意這一聲出口,不只打破了房中壓抑的沉默,也讓石漸與全極中從邵雪
芊若隱若現胴體的魔力中解放出來。已有嬌妻如解明嫣的石漸還好,畢竟解明嫣
的姿色比之邵雪芊雖是稍差,也沒差到哪兒去,可連夫人也沒有的全極中卻是看
得呆了。

  妓院裡的庸脂俗粉,跟邵雪芊不啻雲泥之別,這般天香國色、這般羞恥意態,
都是他頭一回見著,若非心知要將棲蘭山莊打落塵埃就是現在,想逼得吳羽在自
己眼前低頭求饒,這更是不可或缺的機會,只怕他一時間還清醒不得。

  見姬平意目瞪口呆,在祝語涵的扶助下仍是搖搖欲墜,床上的邵雪芊則是驚
惶失措,一時間竟然連話都出不了口,而那向來仗著口舌便給,強將自己壓在下
風的吳羽,則是連頭都不敢露,只躲在被內簌簌發抖,全極中不由大是得意。

  得罪我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今次他不只要將棲蘭山莊徹底打落下風,讓邵
雪芊和姬平意以後在自己面前再抬不起頭來,更要將吳羽擊斃當場,好一出先前
所受的氣,至於朴鐘瑞的那個建議,他倒不怎麼放在心上,反正事後總會處理好
的。

  不過這吳羽的膽色,也真是小得出人意料之外,平日看他面對自己時仍是侃
侃而談,全極中雖討厭這人,總以為這人還有幾分膽色,沒想到現在給人捉姦在
床,竟是連起身面對的勇氣也無,只躲在被裡不住發抖,也真不知他好大個子一
個人,怎麼縮在那小小的錦被之中?全極中冷哼一聲,踏前了一步,便如約好似
的,兩邊窗下同時有人冒起了頭,將房間困得再無一條逃路。

  見左有朴鐘瑞、右有金賢宇按鞭以對,將逃脫之路封得死死的,此刻那吳羽
縱有通天本領,赤裸裸的也難脫生天,石漸神色不由有些難堪。

  雖說姬園已逝,邵雪芊留給他的綠帽子也不虞人笑了,但這段時日那吳羽與
自己無言的默契之中,將向來心高氣傲的全極中壓制得鋒芒盡掩,一直以來所受
的氣也出了不少,他著實有些承這人的情,沒想到如今卻親眼見識到如此醜事,
教他如何言語?好半晌石漸才開了口,「姬世侄,這是你傢俬事……就交給你自
行處置了……老五……」

  「那怎麼行?」

  石漸招呼的言語還沒出口,全極中已性急地打斷了他,好不容易捉姦在床,
眼見立刻就有理由可以把那看不順眼的吳羽斃於鞭下,全極中哪容石漸阻自己的
好事?

  「大哥雖逝,英靈猶然不遠,這賊卻色心不死,竟敢污了嫂子清白,如此大
辱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本座非要把吳羽這淫賊斃於鞭下,否則將來九泉之下,
如何能面對大哥英靈?老三你莫再阻我!」

  斜眼瞪著全極中,不只石漸,解明嫣和幾個知他過往的弟子們無不側目。以
往的全極中驕橫無比,碰上姬園時稱聲老大而沒有連名帶姓的叫已是萬幸,要聽
他叫聲大哥可是千難萬難,便連姬園的喪禮上也沒叫的這般誠篤,現在卻叫聲大
哥,還說怕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姬園?真是見了鬼!

  但此刻全極中正自得意,差點便要仰天長笑,一副誰敢擋他就要動手的模樣,
偏偏此事又是邵雪芊絕對理虧,哪裡有人敢擋在全極中身前好翼護邵雪芊?眾人
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迴避。

  見吳羽竟沒有選擇破窗而出以求脫困,朴鐘瑞與金賢宇交換了個眼神,無不
對吳羽的膽怯大吃一驚。身為男兒,遇上了事情總要面對,尤其還是在剛跟自己
好過的女人面前,如此畏縮豈是男兒傲骨?

  為了給師父掙臉,同時也給房中人一點壓力,兩人不約而同地破窗而入,按
鞭立在四周隱成包圍之勢,此刻縱吳羽提膽想溜,除非他連上床也帶著兵刃,否
則怕也難全身而退。

  「別這樣,老五。」

  看全極中得意洋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下了,若非眾人尚在,只怕早要得意
地笑了開懷,哪有一點想主持正義、解決淫徒的俠士模樣?石漸雖知邵雪芊理虧,
自己若想幫忙十有八九會被拖下水,卻是不能袖手旁觀。

  他緩緩退到全極中身後,聲音無比蒼涼,「結義兄弟已然凋零,威天盟只剩
下你我幾家,若這等事傳了出去,棲蘭山莊再無復興之望,光靠你我兩家如何應
付強敵?你若真想九泉之下能面對大哥,好歹也要以大局為重,別鬧的這般……」

  「哈,要我以大局為重?」

  怒睜雙眼,卻是不敢回頭去看石漸,畢竟他與吳羽交過手,深知此人武功不
凡,此刻雖躲在被內只知發抖,但也不知他是否僅是示弱,只待自己注意力一轉
便即發難?

  全極中按鞭直立,絲毫不敢放鬆心神。「那這廝跑上嫂子的床,難道就是顧
全大局?老三你可真會胡說八道,照本座來看,將淫徒宰了為先,咱們再看看是
否要掩飾此事?對不起大哥就是對不起了,那裡能夠隨便處理?」

  聽石漸此語,姬平意不由回過神來。母親竟與旁人有染,這等事雖對他大是
打擊,但石漸言語間卻提醒了他,這般醜事若傳了出去,邵雪芊俠名掃地,從此
惹人唾罵,自己在外也要抬不起頭來,別說興復棲蘭山莊了,就連君山派怕都沒
有自己容身之所,此事確實不能不謹慎面對。

  只是這一回過神來,卻聽得全極中聲音更響,彷彿是要所有臨近之人都聽到
房中之事一般,「嫂子竟幹了如此醜事,我們若平白放過,才真是對不起大哥在
天之靈,依本座看便不把淫婦捉去浸豬籠,好歹也要先宰了那姦夫,再讓淫婦負
荊靈前,好好悔罪,讓天下人都看看,沉迷淫慾、背叛亡夫的淫娃蕩婦,要付出
什麼樣的代價?什麼顧全大局,哪裡是我江湖中人應為之事?」

  「師父所言甚是。這種行為辱我威天盟太甚,絕不能輕易放過,不只要殺姦
夫、浸豬籠,還得捉去遊街示眾,讓姦夫淫婦生前死後,都得好好悔罪,否則那
能揚我威天盟的紀律?」

  「這……這怎麼成?」

  聽全極中愈說愈激動、愈說愈得意,連金賢宇也在旁幫腔,石漸不由驚惶。
若真照全極中與金賢宇的話去做了,這等醜事必難掩飾,傳將出去不只棲蘭山莊
丟光了臉,身為姬園結義兄弟的他與全極中怕也沒什麼好處。

  但他也深知全極中性子,曉得他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將吳羽打落塵埃的機會,
絕不會輕易放過,即便要讓遠雄堡也挨上一陣痛苦,也在所不惜,「搞得這麼大,
別說姬侄兒沒面目見人、棲蘭山莊再難復興,我們的臉面也不好看……老五
啊……」

  「別說那麼多了,老三,難不成你是受了吳羽這廝什麼賄賂?竟這般幫這票
姦夫淫婦說話!」

  聽石漸還要阻止,全極中差點忍不住回頭痛罵,卻不能輕易放過被中的吳羽,
場中的景象登時變得甚為有趣,全極中兩眼怒瞪錦被,話卻是跟石漸在說,「吳
羽這廝辱我威天盟太甚,本座今日絕不放過他,至於棲蘭山莊的臉面?哼哼,臉
面是他們自己丟的,關本座何事?有這麼個淫婦母親,是他上輩子不修德,這輩
子才會丟人現眼,所謂的臉面,要掙就得靠自己掙回來!」

  「別說成這樣,老三。」

  見全極中執意要把事情搞大,石漸不由搖了搖頭,轉眼向姬平意看了看,目
中滿是憐憫,後者卻是雙拳緊握。

  全極中說的實在太過火了,逼得年輕氣盛如他將近爆發,只靠著身旁的祝語
涵強自壓制才沒失態,石漸不由暗嘆,也真難為了年輕人,「把事情搞大,壞得
是我威天盟威風,你總不能搞到我們非得殺你滅口,才能護著我威天盟不丟人
吧?」

  「你敢殺就來殺啊,看我遠雄堡可會皺皺眉頭?」

  聽石漸竟說的如此嚴重,全極中卻不放在心上,這回自己可是佔了全理,何
況就算他不佔理,光看遠雄堡的威勢,天底下也沒幾人敢對他喊打喊殺,石漸雖
是深怕棲蘭山莊就此不起,把話說的這般重,但他吃準了怡心園勢力不及遠雄堡,
怎也不怕石漸會搞什麼鬼出來,「本座就是要把事情搞大,看看誰敢阻我?」

  聽師父話說得氣勢磅礡,金賢宇不由大是得意,相較之下仍躲在被中不肯出
頭的吳羽,那畏縮模樣更令他興高采烈。天下豪雄捨我其誰?任你吳羽、邵雪芊
平日如何得意,此刻也只能乖乖聽師父喝罵,任師父宰割再無抗力,更不用說一
旁雖想阻止,卻是極盡好言能事也擋不住師父的石漸了。

  「師父放心,看那吳羽好了,穿個女人裝束才敢過來此處,又只敢躲在被子
裡不肯抬頭,十足一隻烏龜樣兒,也不知哪兒的女人瞎了眼,才會看上這等金玉
其外、敗絮其中的傢伙?」

  「哎呀不對,」

  話才出口,便覺自己說錯了話,金賢宇連忙更正,「那廝丑到不行,稱不上
金玉其外,該是內外皆敗絮,沒有一點可看的地方,徒兒心急口誤,還請師父原
諒!」

  聽這師徒兩人愈說愈是離譜,姬平意氣得手按劍柄,只強忍著不肯出手,他
雖也知道現今之勢,要護著棲蘭山莊之名,說不定真得下手殺人滅口,但光以自
己和祝語涵的武功,對付全極中雖有勝算,也得花上一番功夫,除非母親出手,
又或石漸真肯相助,否則這一出手,十九求榮反辱。他不由轉向石漸那邊,竟見
石漸沉著臉,對著他求懇的目光艱難無比地點了點頭。

  顯然石漸也聽不下去了,有此強援,姬平意把心一橫,按劍便向全極中身後
滑動,注意到這點的朴鐘瑞忙不迭地移向全極中身後,擋住了姬平意目光,另一
邊的金賢宇也發覺氣氛不對,不敢再和全極中一搭一唱,連忙與朴鐘瑞並肩,生
怕吳羽還沒有動,姬平意便先行發難了。

  似完全沒有發覺到氣氛不對,全極中竟連看都不看身後,只對著床上拉著被
子,雖是咬牙切齒卻不敢回嘴的邵雪芊輕蔑地一哼,「怎麼,吳羽你這烏龜,連
頭都不敢探出來嗎?還是要本座一鋼鞭下去,打碎了你的烏龜殼,你才敢探出個
烏龜頭來?這回可沒有別人敢來幫你了,你是識相點自己爬出來讓本座給你個痛
快,還是要躲在女人背後等死?爽快點給個回答吧!」

  【第五卷完】

[ 本帖最後由 ian0124 於 2016-11-3 14:09 編輯 ]
2016-11-3 14: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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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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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六卷

  內容簡介:

  利用邵雪芊豔事餘波,讓吳羽及石漸捉住機會,對全極中「清理門戶」!新
任遠雄堡主卻在扶柩歸鄉的路途上,被一名黑衣人以普通劍招所殺。

  為報師仇,遠雄堡眾人再次返回怡心園,欲與棲蘭山莊眾人合作。當日黑衣
人自言影劍門人,而恰巧石漸託言閉關卻不知所蹤。疑點重重,矛頭指向老謀深
算的石漸……

  終於等到石漸返回,怡心園同時逢遇影劍門眾襲擊。此時怡心園大廳上,蒙
面的楊梃威風凜凜、恨意深重的現身。姬平意努力拉攏的楊柔依,在面對義父的
威脅利誘下,做出選擇……

  一觸即發之際,吳羽及姬平意身後的石漸,猝不及防擊出掌勢!

  

  【第六卷】第一章:鮮血鬩牆

  就在場中全極中愈發得意忘形,言語之間愈發傷人,一開始只是氣怒交加的
姬平意,都已經在考慮是否真的要殺人滅口的當兒,一個冷澈平靜的聲音,從門
扇處響了起來。

  指節輕輕的叩門聲一起傳來,登時將全極中的聲音逼回了口中。

  「我只不過是睡得晚了些,不像你們一般三更半夜的不想休息,只知道聚在
姬夫人的房內吵得不可開交,跟縮頭烏龜又有什麼屁的相關?光只會趁女子沒有
著衣的時候,到別人房裡喊打喊殺,這等欺凌弱女的烏龜,也只有閣下而已……」

  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極中呆呆地轉回頭去,卻見吳羽斜倚房門,滿
面毫不在乎的模樣,手指正輕輕地叩著門扇,有節奏的響聲輕輕地在房中傳著,
將眾人浮躁的心都定了下來。

  「你……你……什麼時候?」

  沒想到原該躲在床上發抖的吳羽,不知何時竟已到了眾人身後,斜倚門扇的
模樣看來無比輕鬆,身上衣衫整齊如常,只微微打著呵欠,當真就是一副剛被吵
醒的樣兒,閒適的彷彿房裡剛發生的事都只是初聞而已。

  從進來後就一直盯著床被,深怕他起而發難,沒想到不知何時,人竟已到了
自己身後,全極中大吃一驚,轉回頭卻見邵雪芊身邊被內仍是不住發顫,完全可
以確定裡頭的人從來沒有變動過。「你……你是什麼時候跑出來的?怎麼可能?」

  「什麼跑出來?真不知你全極中到底在扯什麼?」

  有些厭煩地揪了揪頭髮,彷彿床上種種美景全不放在眼內般,吳羽冷冷地瞪
著全極中,「我好好睡著,卻被你吵得睡不著,難不成你全極中當真窮極無聊到
不擾人清夢就受不了的地步?若真有這麼多工夫,怎不好好研究該如何加強此處
防務,難不成你當真以為,對方殺進來之後,只有你遠雄堡能倖免於難嗎?」

  沒想到原本十拿九穩的捉姦在床,此刻姦夫竟好端端地站在遠處,全極中驚
得連下巴都差點落到了地上,轉回頭原還想再抓邵雪芊的毛病,畢竟此番即便沒
能逼得吳羽身敗名裂,好歹也得把邵雪芊打落塵埃,否則自己這般勞師動眾卻不
能得逞還是小事,光只吳羽現下的責問,便有些讓人受不了,更不用說在旁虎視
眈眈、臉上表情動搖間還帶幾分佩服,精彩得讓人難以相信的石漸。

  以石漸的性子,抓住了這個機會非得好生整整自己不可,全極中不由還想掙
扎個幾分。

  只是他的努力,在邵雪芊身邊被內之人於眾人千呼萬喚中,終於探出頭來的
時候,仍變成了徒勞無功。

  探出頭來的辛婉怡臉兒紅撲撲的,也不知是悶在被中的燥熱,還是羞於見人
的恥態,甚至是剛剛與邵雪芊翻云覆雨的餘韻猶在,這一探頭讓所有人懸著的心
立時都鬆了下來。

  若邵雪芊真與旁的男人上床,全極中可是早已備下大把理由讓她吃不了兜著
走,但現在與邵雪芊床上緊偎著的,卻是同為女子的辛婉怡,連官宦人家對女女
同床而眠、磨鏡相戲的行為也不忌諱,畢竟女人與女人再怎麼搞,也搞不出事來,
官宦道學人物已是如此,更不用說行事不護細節的武林中人,這等女女互戲,跟
名節一點無關。

  真要說來除了身為辛婉怡丈夫的吳羽有資格說話外,旁人都只是狗拿耗子多
管閒事,甚至連金賢宇都只能摸摸鼻頭,下意識地退開幾步。

  「我說姬夫人啊,」

  見妻子與邵雪芊偎在一處,吳羽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好笑還是苦笑,卻是一
點動搖也無,只搖了搖頭,閒閒地說了幾句,「你跟婉怡好友做了一世,要搞什
麼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不過這麼點閒事,也要鬧得人盡皆知,搞出這麼大的陣
仗,未免離譜了些……」

  「我……我豈想鬧得這麼大?」

  見吳羽終於現身,羞窘交加的邵雪芊好不容易才開了口,「旁人這般……這
般小題大作,豈是雪芊願見?你……你也說得太過火了……看婉怡羞成了這
樣……」

  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姬平意原還以為自己沒有發出聲音,沒想到不只是他,
連一旁的祝語涵和解明嫣等人都同時舒出了一口長氣,積沙成塔下,這一聲放鬆
的長吁登時響到人盡皆聞,場中氣氛不由有些尷尬。

  他不由苦笑起來,拍了拍祝語涵的纖手,示意她已不用再扶著自己了。

  雖說現在狀況有些尷尬,但姬平意的心情,卻遠沒有方才破門而入時那般震
撼動搖。

  若母親當真偷了男人,身為兒子的他可真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張臉也不知該
往哪兒擱。

  但現在卻證明了方才床笫之間,不過是辛婉怡與邵雪芊的一場遊戲,同為女
子之間搞不出什麼大事,何況邵雪芊與辛婉怡相交幾十載,早就是好得蜜裡調油
的老友了,同床共枕的這麼點小事,也真算不得什麼,靜下心來的他不由苦笑,
方才慌亂之間他竟真的想到了殺人滅口的法子,也真是想太多了。

  辛婉怡既探了頭,還了母親清白,姬平意不由訥訥地垂著頭,方才心慌意亂
之間,連他都不由暗地裡怨恨母親,竟搞出了這檔子事,還被那唯恐天下不亂的
全極中捉個正著,讓身為兒子的他丟臉到了極點。

  現在真相大白,對自己的想法不由大是羞恥,垂著頭的姬平意正打算退出房
去,卻猛地被一把拉住,他不由驚愕抬頭,見是石漸牽住了自己衣袖,驚詫的他
猛地一掙脫了開去,轉頭卻見吳羽冷笑地望著臉上陣紅陣白的全極中,也不知什
麼打算,令他不由止步。

  策謀全然成空,那種從極端興奮到極端失落的巨大落差,令全極中難受到了
極點,眼睛瞪成了銅鈴般大,可就算瞪得眼珠都掉出來也已無法可施,全極中只
氣得差點沒一口血吐將出來。

  原先當金賢宇喜孜孜地告訴自己,他發覺了邵雪芊與吳羽的姦情時,全極中
還沒全信,但在朴鐘瑞與金賢宇百般追蹤,終於給了他個准信兒時,全極中不由
大為興奮。

  即便不能像朴鐘瑞所言,將邵雪芊收歸私房、將棲蘭山莊收為附庸,光只能
名正言順地殺了那吳羽,就夠讓他開心了。

  沒想到事與願違,吳羽竟從後面包抄自己。

  雖說邵雪芊與女子相交之事傳出去也非好話,但跟紅杏出牆比較起來,卻是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至少自己就沒什麼資格去幹涉。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床上的邵雪芊,卻見後者也已恢復了鎮靜,雖還沒有著衣,
至少將錦被遮蔽得嚴嚴實實,便連一點春光都看不到了。

  心知這回自己栽了個大跟頭,若非此事出於金賢宇之口,明知這徒兒膽子即
便不小,也不會欺師滅祖,全極中還真以為是石漸與邵雪芊設了局來坑害自己!

  他恨恨地啐了一口,一揮衣袖,轉身便走了出去:「這一次……算你逃過了
一回!早晚本座還是會揪出你的狐狸尾巴,哼!」

  沒想到全極中還真是瀟灑,一句道歉都不說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石漸不
由傻了眼,全沒想到方才房中還劍拔弩張、彷彿隨時都會動手的氣氛,竟給吳羽
一現身,幾句話便沖得淡了。

  說實在話方才鬧成了那樣,全極中又不依不撓的,完全是一副不管大局,存
心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模樣,眼看姬平意握拳苦忍的樣兒,他還真差點以為立
刻便要上演一場內爭的好戲呢!

  氣恨恨地從吳羽身邊擠過去,全極中正要跨出房門外,猛不防一股巨力從領
後拖住了他,全極中還來不及運力以抗,那力道已將他整個人拉回了房內,身形
動作之間一股詭異的力道從領後透了進來,直衝全極中四肢經脈。

  雖說後頸要穴被拿,但全極中功力也非泛泛,忙不迭地運功以抗,但對方似
早防著他這一著,勁力到處連牽帶引,將全極中的內力帶開,迫得他腳下一軟,
整個人立身不住,登時摔倒房中地上,連那從不離手的鋼鞭,也被吳羽橫腳一踢
踹到了一旁。

  「你……你怎敢如此無禮?還不賠禮道歉?」

  知道這一回自己遠雄堡丟的臉可大了,見全極中轉身就要出房,金賢宇摸摸
鼻子便想跟在其後,心想著等會出去師父不知要怎麼處分自己。

  早知道就不爭這功勞了!

  若一開始他便明說,這消息原先是從朴鐘瑞那兒得知,就算受罰至少還有個
大師兄擋在前頭,卻沒想到吳羽竟是一把將全極中拖了回來,狠狠地擲在地上,
連鋼鞭都踢走了。

  這般直截了當的挑釁,遠雄堡已幾十年沒見過,他不由從大羞轉為大怒,立
時便大喝出聲。

  「無禮?怎也沒有你遠雄堡這般無禮,」

  冷哼一聲,吳羽不屑的目光掃過了倒坐地上,臉上既紅且青,似是隨時要發
作的全極中,「明明沒什麼大事,卻興師動眾擅闖女眷房內,明知錯了卻連一句
道歉也沒有,還以為可以堂而皇之地逃出去,難不成這就是你遠雄堡的禮嗎?」

  「我……我……」

  被吳羽這句話堵得死死的,金賢宇一張嘴連開帶合,張了也不知幾次,終是
無話可說。

  這回確實是遠雄堡理虧,也真怪不得吳羽理直氣壯,雖知他不過是藉題發作,
好徹底殺滅遠雄堡的銳氣,偏生自己一方不佔理,便想爭辯也是無話可說,氣勢
盡挫之下,金賢宇甚至連上前扶起師父都忘了,只乖乖站在當場,被吳羽訓得連
頭都抬不起來,旁人更不用說。

  「你……你這傢伙……竟敢……」

  被擲在地上,只覺體內經脈像倒轉了一般,一時間功力竟是運轉不靈,全極
中雖是驚異吳羽的武功之高,只怕還在自己想像之上,當日他與自己那一戰,擺
明了是隱藏實力,但羞惱之處被人硬生生地揭開,全極中的怒火早壓過了一切,
卻是不敢向吳羽發作。

  轉過頭的全極中原想口頭說句話便算,但看邵雪芊雖將嬌軀隱在被內,可她
身材修長,整個遮掩住便蜷縮得一點氣勢也無,這道歉言語竟是說不出口。

  「老三,你就看人這樣欺凌兄弟?」

  雖知吳羽佔了理,但他這般做法實在太過火,全極中本想著兔死狐悲、物傷
其類,石漸便看自己不順眼,總也不會讓外人這般欺負自己這結義兄弟,沒想到
石漸卻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悲哀。

  「五弟啊五弟,你……你做得實在太過火了,教做哥哥的如何回護於你?這
是什麼時候,你怎麼還這般不顧大局,存心挑起紛爭?惹得威天盟分裂又對你有
什麼好處?」

  聽石漸這番話,不只全極中驚得瞪大了眼,旁人也似被嚇得目瞪口呆,尤其
以向來知道石漸風格的邵雪芊為甚,險些連抓著錦被的手都鬆掉了。

  以往不只石漸,威天盟的幾個結義兄弟鑑於兄弟情義,從來對全極中都沒有
一句重話,即便他再無禮,也只全心包容,尤其石漸更是溫和,哪曾聽到石漸說
出如此重話?

  除了姬平意訝異地與成竹在胸的吳羽對望一眼外,旁人莫不瞭然,顯然這回
全極中真的太過分了,讓石漸都忍不下去,積年的怒氣一口氣全都爆發了出來。

  全沒想到此時此刻,石漸這做兄弟的不只不出言挺自己,反而擺足了兄長姿
態,大模大樣地對自己說教,全極中怒火高燃。

  兄弟做到了這個份上,不如不要算了!

  他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立起身來,連被吳羽踢走的鋼鞭也不要了,瞠目大喝一
聲:「你說什麼屁話!做兄弟是這樣做的嗎?只幫外人,像你這種人哪配做全極
中的兄弟?鐘瑞、賢宇,叫上所有人走!再也不管他們了。」

  怒瞪著嘴角猶掛冷笑的吳羽,全極中運功護住周身,從他身邊硬擠向外走
去。

  方才是他一個不慎著了道兒,絕非他的武功不及吳羽,這回全極中已有準備,
任你吳羽武功再高、出手再詭,想留下自己也是千難萬難!

  全極中心下暗自低罵:竟敢如此開罪本堡,到時候就看少了遠雄堡,區區勢
力不強的怡心園與棲蘭山莊的殘軍,如何應對楊梃所部強敵?到時候你們便沒輸
得徹徹底底,損傷慘重之際,也非得來求我遠雄堡不可,到時候還要不要出手幫
忙,就要看我高不高興了!

  似是看穿全極中已有準備,吳羽冷冷一笑,卻不出手阻擋,只讓開了一條路,
讓全極中硬擠過去。

  門外已走了幾步的全極中猛地發覺不對,扭回頭一看時,卻見朴鐘瑞雙手抱
胸、閉目頷首,腳步似生根般牢牢釘在地下,哪裡有半點想舉步的念頭?便連金
賢宇雖是一臉惶然,也乖乖地站在朴鐘瑞身旁,嘴巴徒勞無功地張合了幾下,卻
是一語不發,就和被制住了穴道一個模樣。

  「鐘瑞、賢宇,你們兩個造反啦!叫上所有人,我們回遠雄堡去!聽到了嗎?」

  見朴鐘瑞與金賢宇紋風不動,全極中不由一驚,口中雖怒聲喝問,語尾卻不
由微微顫抖。

  遠雄堡雖說人多勢眾,即便當真兵戎相見,區區怡心園與棲蘭山莊的聯手還
不放在眼內,但先前為了調整防務,將門下弟子都調到了外門,此刻除了朴鐘瑞
金賢宇兩人外,其餘弟子都不在身旁,全極中哪裡想得到,這兩個徒弟竟趁這個
時候造起反來?

  「還站著不動幹什麼?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嗎?」

  「所謂言教不如身教,」

  瞥了一眼全極中,朴鐘瑞的聲音冷冷森森,在這冬夜之中冷得彷彿可以凍透
心魄,全然不像徒弟面對師父,簡直像仇人相見一般,「師父怎麼對長輩有禮,
我們做弟子的就怎麼禮敬師父,既然師父連長幼有序的淺顯道理都不懂,我們又
如何尊師重道?」

  「你……你竟然敢……竟然膽敢如此……」

  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全極中原本就不怎麼喜歡這大弟子,只是當年礙於
結義兄弟情義,才把朴鐘瑞收歸門下。

  做為長徒的他,向來沒有一一徒金賢宇或三徒李起俊待見,沒想到向來逆來
順受的朴鐘瑞,竟然選在這個時候反叛!偏偏李起俊已歿,金賢宇又不知吃錯了
什麼藥,對朴鐘瑞的話竟連一點反駁也沒有,氣都氣死了全極中。

  「你不敬長上、存心挑惹紛爭,全然不看這是什麼時候?連大嫂都敢如此欺
侮,不好好教訓如何成事?」

  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竟是一副不打算動手模樣的吳羽,石漸不由微微一驚。

  他本以為全極中如此言行,氣到炸的絕不只床上的邵雪芊,以吳羽向來對全
極中的態度,加上剛才那一摔之狠,想來吳羽該會主動找全極中的碴,沒想到見
全極中眾叛親離,吳羽卻是一毫不動,只在旁看著好戲,石漸不得不自己出頭,
「五弟啊五弟,三哥實不得已……今日便要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石老三你有沒有搞錯?」

  沒想到事態變化如此之快,轉瞬間自己竟從唾手可得的權勢威風上滑落,變
得非得苦戰求生不可,全極中怒極地瞪著背叛的徒弟。

  就在石漸開口的當兒,眾人身形帶風,都已穿出門外,朴鐘瑞轉了過來,與
姬平意成品字形,加上石漸領頭,將自己圍在當中。

  全極中心念不由電轉,登時想到以朴鐘瑞與石漸的關係,顯然這長徒早已投
到了石漸麾下,只待機一擊,徹底毀掉自己。

  一念通百念通,事已至此,全極中終於想通,此事乃是朴鐘瑞與石漸所設下
的局,只待自己起心捉姦,便即落入了陷阱。

  如果不是金賢宇仍站在門口不動,神情看來顯然被封了穴道,而邵雪芊方才
的羞怒出乎自然,他還以為這回的陰謀連金賢宇和棲蘭山莊都摻了一腳呢!

  只是面對石漸,身後又有朴鐘瑞這叛徒,全極中便知難以取勝,但要全身而
退也非難事。

  棲蘭山莊若沒參與陰謀,姬平意圍在身後,想來也只是虛應故事,戰心不堅,
正好從他那兒突破,除了自己隻身退離外,說不定還可順道給這小鬼一下重創。

  只要自己脫出生天,會合遠雄堡的其餘弟子退回堡內,任石漸與吳羽再有通
天本領,也難傷自己分毫。「石老三你籌謀多時,以為可以把本座留在此處嗎?
別妄想了,要來就過來,本座一鞭在手,看誰能擋得住?」

  話聲剛落,耳邊風聲便響,全極中猛一回頭,右手伸出,險而險之地接住了
鋼鞭,只見一旁的吳羽雙手抱胸,倚著門扇,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兒。

  雖說兵刃回手,但全極中心上的壓力卻反而更大。

  若吳羽仍扣著自己兵刃不還,代表石漸等人雖有殺己之心,總還顧忌著自己
武功,若自己能在動手之初便從朴鐘瑞手中搶得鋼鞭,即便是難以獲勝,要全身
而退總還有機會。

  但現在吳羽卻大大方方地將鋼鞭還給了自己,而且鋼鞭上頭全沒動什麼手腳,
這絕非是他善心發作,而是擺明地告訴自己,今日無論自己有無兵刃在手,這批
人殺己之心已然堅定,即便全極中全力以赴,他們仍極有把握擊斃自己。

  全極中心下微微發苦,握著鋼鞭的手隱隱出汗,他雖向來看輕石漸,卻也知
道石漸腦智過人,既決定對自己動手,想必留在外頭的遠雄堡人眾身邊必留後手,
自己就算奮力殺出重圍,接下來面對自己的也只是重重險關,要逃出生天恐怕不
易。

  何況朴鐘瑞這廝雖不受自己看重,名義上總還是眾弟子裡的大師兄,除了金
賢宇與已逝的李起俊外,在遠雄堡中再無旁人能在名目上挑戰他的權威,看金賢
宇的模樣又似被制了穴道,一旦自己在此倒下,石漸便可透過朴鐘瑞將遠雄堡接
收,到時候棲蘭山莊勢孤力弱,又看不透石漸這廝的真面目,威天盟只怕會變成
石漸的掌中玩物。

  心思及此,全極中愈發不忿,陡地靈光一閃。

  從李起俊屍首運回起,其實全極中便有疑惑,看李起俊身上的傷勢,除了與
敵偕亡時的重傷外,真正的致命之傷,卻是威力絕不輸石漸的「洪濤無盡」秘功,
與先前吳羽和邵雪芊所言對手的實力相較,竟似更高一些。

  本來他也被吳羽的解釋騙了,想來影劍門雖有如此高手,卻沒選擇對付自己
或石漸,反而因李起俊而死,吳羽的解釋恰如其分,可現在敵我之勢既分,若想
到石漸早有準備,細細想來,真兇應該不是影劍門中人,而恰恰是當日戰死的太
史軒與司徒祥!

  本來便當真面對石漸,李起俊的武功雖是不及,但要敗下陣來也得數十招光
景,全極中對自己的武功與傳授弟子之道有絕對的信心,但看李起俊身上傷勢,
卻是毫無阻攔地硬挨了一招,想來該是太史軒等兩人在激戰之中暗施黑手。

  雖說兩人武功不如石漸遠矣,但李起俊既然無備,兩人聯手出擊,單以功力
而論,合起來也該不輸石漸太多,也怪不得李起俊猝不及防下要著了道。

  想到此處,全極中不由啐了啐舌。

  本來楊梃暗害自家兄弟,影劍門眾人在他眼內,都該千刀萬剮而死,但無意
之間,卻是影劍門中人給自己徒兒報的仇,光想到太史軒死得屍骨無存,加上石
漸看到太史軒及司徒祥屍首時那苦楚神情,全極中竟不由有些感謝起那馬軒來。

  冷眼瞪著石漸與朴鐘瑞,全極中對一旁包圍的姬平意和在外面冷眼旁觀的吳
羽,反而戰意沒那麼強烈,畢竟他們也一樣是受騙的笨蛋,全看不出石漸那和善
面下的險噁心腸,今日自己死了,早晚就要輪到他們,雖說吳羽與自己不合,他
們的生死不關己事,但全極中也想給石漸扯扯後腿,加上若能說動他們,說不定
自己便有機會逃出生天,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你們可別在這兒幸災樂禍,」

  冷冷看著姬平意與吳羽,後者神情冷淡平靜,前者卻是頗帶幾分躊躇,全極
中雙手一揮,鋼鞭帶著風聲擺出了架勢,「早伏下朴鐘瑞這叛徒,這石漸可不是
什麼好貨,你們等著看,今日若是本座戰死在此,明日就要換你們棲蘭山莊倒楣!」

  「死則死爾,何必多費口舌?」

  吳羽冷冷一笑,打斷了全極中的話,甚至還不忘向剛穿好衣裳,正站在門口
也不知該不該出來的邵雪芊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干涉,「把你全大堡主的鋼鞭
還給你,是要你死得甘願些,別到了九泉之下,還只記得埋怨赤手空拳、死的不
甘,至於威天盟嘛……少了你全大堡主在,沒了最不穩定的因素,以後大家自會
處得和樂融融,何須你來擔心?」

  聽吳羽竟說得如此斬釘截鐵、不留情面,姬平意不由一怔,他遲疑地看了看
全副心神都放在全極中身上,甚至連全極中的挑撥言語都不回應半句的石漸一眼,
隨即轉頭看向吳羽,卻見後者也正望向自己。

  目光相對之間,他的遲疑偏遇上了他的堅定,姬平意無聲地吐了口氣,握緊
了手中長劍,對著全極中擺出了架勢,也不用什麼清理門戶之類的理由,光想到
全極中以往對母親的態度,姬平意便覺手中長劍殺意凜冽,對著全極中發威發得
毫不保留,想法再不用言語說明。

  「哼!」

  沒想到姬平意與吳羽愚蠢若此,竟連石漸這廝的威脅都看不出來,全把自己
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全極中怒火中燒,不再多費唇舌來說服這兩個笨蛋,心想
著等到掌握怡心園與遠雄堡,勢力大增的石漸暴露出真面目,把你棲蘭山莊收在
手下的時候,看你們能怎麼辦?吳羽這廝武功夠高,姬平意身後有君山派支撐,
都極有可能危及石漸地位,想必是留不了的。

  但石漸之妻解明嫣也長得如花似玉,這廝多半也是好色之輩,等棲蘭山莊被
他收在掌下,邵雪芊接下來的命運,怕只剩下被石漸壓在身下,含悲忍辱的婉轉
承歡一條路可走。

  不過看剛剛邵雪芊在床上的風情萬種,想必這「冷月仙姑」外貌莊嚴高貴,
實則也是慾求不滿的女人一個,想到她被迫在石漸的床上百般獻媚,全然變成這
廝的玩物,全極中竟不由有種異樣的興奮。「白痴一堆,竟自毀長城,等你們後
悔也來不及了,本座倒要等著看看,你棲蘭山莊會有什麼下場?」

  「老五啊,你竟還不認錯,難不成你以為空口白話,徒逞口舌之利,就可以
逃避一死嗎?」

  搖了搖頭,似很不滿意全極中的反應,石漸喟然長嘆,語氣中滿是對不知長
進的結義兄弟滿腔的憤怒,只是言語之間,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飄了起來。

  「本來三哥還想留你一條活路,沒想到你卻不聽勸,竟定了心要搞得這般大,
難不成……難不成你那般想要看到威天盟分裂不成?」

  「好教三爺得知,」

  見全極中鋼鞭在手,鬚髮俱張,威武得彷彿天神下界,石漸則是冷目以對,
雙掌也已擺好了架勢,勁氣湧動之間,場中氣息早是冷凝逼人,知道雙方動手就
在眼前。

  向來難得開口,今天卻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朴鐘瑞咳了一聲:「堡主向
來不將旁人放在眼內,也只是桀驁不馴了些,但這幾日看下來,堡主竟是鐵了心
要迫威天盟分裂,甚至早已準備要讓遠雄堡置身事外。先前三師弟身亡消息傳回
後,便令我與一一師弟早做準備,好退回遠雄堡……」

  「你說什麼?」

  聞言陡地一驚,石漸的架勢卻是一點都沒亂掉,連注意力都沒移開,也不知
他真如此鎮靜到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變,還是對全極中的種種舉動早有心理準備,
只有聲音尖了起來,在夜間彷若鵲梟高鳴,「難道……這是真的?金賢侄,你說
說,難不成這真……真的是……」

  「咳……咳,是真的沒錯,可是……」

  聽石漸竟問到了自己,腦中猶自一片混亂,甚至沒發覺自己竟被封住穴道的
金賢宇猛地一驚,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穴道已經解開,忙不迭地回應了石漸的問
話,只一開口便覺不對,當日全極中確實說了這些話,可那是在知道李起俊身亡
的情形下,氣憤傷心間的一時氣話。

  自己雖然沒怎麼勸,全極中一冷靜下來便撤回了此令,沒想到朴鐘瑞卻拿了
出來做文章,他甚至沒想到石漸的問話究竟代表什麼意思,只覺腰上一麻,穴道
竟又被封了。

  不知何時站到金賢宇身邊,石漸的三徒饒千羿對著師父點了點頭,手這才從
金賢宇腰後收了回來,只見石漸身形微微搖晃,似對全極中竟有如此命令大為震
撼,但面對全極中的氣勢絲毫不減,連如此震撼之下,似都沒令他已渾融一體的
精氣神有所動搖,「老五你……你竟真的……」

  咬牙切齒地瞪著全極中,石漸好半晌才順過了氣,接了下去,「三哥原以為
你只是驕傲自大,不把旁人放在眼裡而已,畢竟這只是武林中人的習性,原來三
哥也不當回事,沒想到你……你竟然早有此心……其實從消息傳回,三哥便心裡
有數,盟中必有內奸,只怕傷了兄弟和氣,才先將此事壓下去,只暗中訪查,看
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沒想到竟然是你……是你透的消息,否則哪會這般早就
有所準備,前腳聽說敵人露了餡,你後腳立刻就準備撤退,你……實在令我太失
望了……」

  「你……你胡說!」

  原本便知石漸既有殺己之心,為了便利朴鐘瑞接收遠雄堡勢力,必會往自己
身上猛潑污水,什麼罪名都安下去,全極中本想著先忍下去,待逃出生天再作澄
清,沒想到石漸竟連這等污名都冠到自己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全極中那時也只是一氣之下說的氣話,說完連自己都忘了,哪想得到卻變成
了對方無恥搆陷自己的理由?偏他本就不像石漸那般善於言語,氣怒之下口舌更
是笨拙,一時間只氣得臉紅脖子粗,戟指指向石漸,卻是連辯語都說不出來。

  「哼,事實俱在,你沒話說了吧?為了對得起大哥、一一哥在天之靈,今日
石漸便清理門戶!」

  見全極中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石漸打蛇隨棍上,雙掌一立便劈了過去。

  他知道此役非同小可,為求活命,全極中必是全力以赴,是以一出手便是極
招,「洪濤無盡」使發了十成勁,威猛罡風登時壓得旁人連喘都喘不過氣來,甚
至連朴鐘瑞都退了幾步,一轉頭卻見姬平意退得更遠。

  雖說以往兄弟之間也曾比試切磋,但那時總顧著兄弟情義,也只點到為止,
可不像今兒個這般精招盡出、使盡全力,不殺對方誓不收手。

  兩邊一交上手,便覺敵人氣勢撲面而來,全極中不由一驚,他雖知石漸的「洪
濤無盡」乃一代奇功,威猛剛烈之處幾可說是武林獨步,但一來石漸向重智計,
在武林中難免惹人輕忽,一一來全極中自己的鋼鞭走的也是威猛一路,是以原先
並不怎麼放在眼裡,沒想到一交手,才知石漸的武功之高、出手之烈之霸,竟是
超乎自己想像之外。

  原先全極中還想保得三分力道,好尋覓機會從姬平意或朴鐘瑞這邊打個開口,
逃出怡心園,畢竟除了吳羽和石漸外,就連邵雪芊的武功也低自己一籌,只要擺
脫了這兩人,要逃出生天絕非難事,沒想到石漸卻看穿了他的心意,一開始便是
全力奮擊,一副打算數招內便將他了結的味道,竟是沒幾招就將全極中迫在下風,
逼得他不得不變了主意,使出全力應對起石漸的殺招來。

  本來若當真全力以赴,全極中並不弱於石漸多少,但一來全極中料敵有誤,
今兒又上了大當,心下難免挫折,二來一開始沒用上全力,待發覺不對時已落在
下風,便盡了力也難挽頹勢,六、七招後全極中竟覺自己鋼鞭極招難施,被石漸
招式間的勁風迫得抬不起頭來,吃驚之下不得不把壓箱底的功力都展了出來,他
在鋼鞭上頭也真有高深造詣,一時間兩人竟打得難解難分。

  表面上打成了平手,全極中心下卻是毫不得意,畢竟結義兄弟做了幾十年,
彼此知根知底,若石漸當真有心,自己的鋼鞭功夫除了些極少使用的秘招外,對
他而言已沒多少秘密可言,而這些壓箱底的秘傳功夫,是連朴鐘瑞、金賢宇等人
都尚未獲傳的高深功夫。

  本來全極中一開始還打算突然使出,殺他石漸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看看能否
擊斃這強敵,一口氣扳回局面以武功迫得旁人不敢多言,沒想到石漸卻是險而險
之地接招應招,雖讓自己扳回了局面,卻是難以脫逃。

  本來若只有兩人相爭,即便難以脫逃,大不了兩邊消耗下去,看看是石漸的
「洪濤無盡」高明,還是全極中的鋼鞭驍勇,但現下石漸可以消耗下去,他卻沒
有辦法,畢竟旁邊還有好幾個對手在虎視眈眈。

  朴鐘瑞這叛徒和姬平意這小輩也還罷了,就算激戰下消耗再多,全極中也不
認為自己會輸給這幾個小輩,就算那云深閣的高手祝語涵加入戰局,全極中也有
獲勝的自信。

  但現在就連邵雪芊也已整理好了衣裳,提劍站在一旁觀戰,雖知邵雪芊的武
功還遜自己一籌,卻也不可忽視,平時自是不懼,但全極中可沒有自信到以為自
己勝過石漸之後,還有餘力與邵雪芊爭鋒。

  當日楊梃之所以能迫得邵雪芊落崖,想必除了武功差距與突襲之下令邵雪芊
心神慌亂外,姬夢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害得邵雪芊得多花心思護她,不能全
力應敵也是原因之一。

  何況就算不論邵雪芊,還有那不知深淺的吳羽在呢!

  雖說兩人不是沒交過手,但他那鐵鍊使的古怪,勁力雖不深厚,卻是詭異莫
名,雖說純修機巧,難免落了下乘,但也不是自己可以忽視的對手。

  更何況全極中沙場經驗豐富,自知道平日武功不可使盡,不能讓旁人看穿自
己底細之理,也不知吳羽當日是否留了什麼後手,此人既敢如此看輕自己,若非
棲蘭山莊還有餘力未出,就是他還保存了些實力,否則光是純粹的虛張聲勢,絕
瞞不過自己雙眼的!

  只是現在的戰況,已不到自己去思索吳羽實力究竟如何,畢竟全極中鋼鞭的
戰法走的也是剛猛威悍一路,變化並不多,精招盡出卻沒能將石漸擊退,全極中
便未氣餒,心中難免有些失落,加上再怎麼精純的變化,多來個幾次總會被看穿,
漸漸的石漸也已捉到要訣,變化漸難取勝,變成了純以力道相爭,時間一久全極
中又漸落下風,偏偏這回他卻已再無新招可用。

  邵雪芊見石漸漸漸佔了上風,全極中手中鋼鞭雖猛,卻已無力回天。

  雖說以往也常被這人氣得頭痛,但他總歸是自家兄弟,何況以她的想法,全
極中便驕恣高傲,總也不是裡通外敵的人,見石漸竟是毫不收招,擺明了要將全
極中斃於掌下,她心下一陣不忍,正想出聲喝停此戰,卻見姬平意擋到了自己身
前,表面上是怕場中翻天覆地的罡風掃到了母親,但眼神思量,卻是請求她不要
說話,邵雪芊不由一凜,想到先前全極中對自己兒子和楊柔依的態度,也真能理
解兒子為何如此。

  喊停的機會本就一閃即逝,邵雪芊這一遲疑,場中氣氛已變,石漸一聲清嘯,
掌上兩招虛勢一帶,迫開了全極中鋼鞭,隨即一掌直趨而入,直印全極中胸口,
掌還未至勁風已到,迫得全極中難以呼吸,他心知石漸殺己之心已熾,此番必難
逃出生天,竟索性不再閃避,硬挨上一招。

  掌力印到全極中心口,石漸的表情卻是不喜反驚。

  他原就知道彼此實力,雖知全極中心已沮氣已衰,因著朴鐘瑞背叛加上被自
己算計,怒火高燃下鼓起的熊熊戰意,已被時間漸漸磨滅,此戰已是必敗之局,
但以全極中的武功,真要豁出去與自己決一死戰,勝負至少還得再多個三十招,
這一掌可不是這般容易印上去的,偏偏一掌上去卻不覺勁氣反震,顯然全極中不
打算反抗,這等反常之事大出石漸意料之外,一驚之下摧枯拉朽的掌力仍是毫無
阻擋,直透全極中心脈。

  「你……」

  一掌輕易得手,石漸雖驚仍定,右掌按在全極中心口加摧「洪濤無盡」掌力,
左掌卻已收在身前,留了三成力防著全極中臨死前的反撲,卻沒想到全極中反撲
是反撲了,卻不是對著石漸而來。

  只見他冷哼一聲,右手一揮,那鋼鞭化做一道精芒,直向場邊飛去。

  看石漸得手,場邊的朴鐘瑞雙手一抱,鋼鞭護在胸前,卻沒想到全極中的最
後一擊,竟不是對他而來,反而是往旁邊金賢宇那邊疾飛而去,直撞向石漸的三
徒饒千羿胸口。

  完全沒有想到,臨死之前的全極中,這飽含被背叛的狂怒與有口難言苦處的
最後一擊,竟不是對著石漸,更非背叛他的朴鐘瑞,而是直向自己而來。

  饒千羿發覺之時,已失了閃避的先機,偏偏他為了制住金賢宇,一開始便站
在門口,右邊有金賢宇,左邊有不知何時溜過來的吳羽,身後門口處又立著邵雪
芊,閃避的空間受到限制。

  他本想將金賢宇拉過來擋在身前,沒想到手一拉卻拉了個空,只見姬平意竟
已將金賢宇拉了過去,偏生說時遲那時快,他想閃躲都來不及。

  迫得無奈,只得蹲緊馬步、運力於掌,硬接全極中這含忿一擊,但饒千羿的
武功不只比不上石漸,甚至連已逝的太史軒與司徒祥都頗有不及,情急之下力道
又只運到六、七成,偏生這一擊是全極中含忿帶怒的最後一擊,全身功力都集中
在這鋼鞭之中,換了石漸也得先避其鋒,更遑論饒千羿?

  只見那鋼鞭雖是無鋒,卻仍是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饒千羿,直直地在他胸口刺
了個對穿。

  見鋼鞭直透饒千羿胸口,光看那傷口便是致命之傷,全極中嘴角浮起一絲笑
意,隨即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正向面前的石漸而來,後者原就忌著全極中的臨危
反撲,左掌一揮,袍袖舞動之間,將鮮血全擋了下來,漫天鮮血飛舞,卻是只濕
袍而不透衣,顯然全極中這一擊的力道甚微,甚至沒能擊穿石漸衣袖。

  毫無受傷的石漸心下反而更是淒涼,全極中連一點餘力都沒留下來對付自己,
顯然攻擊自己徒兒那一記有去無回,已用上了全力,饒千羿硬接這一擊,哪裡還
有生望?

  想到雖是擊斃了全極中,透過朴鐘瑞自己也等於將遠雄堡收於掌內,但自己
悉心栽培的徒兒,卻也已一個不剩。

  朴鐘瑞雖忠心於自己,可體質本就不適「洪濤無盡」此功,難不成自己雖是
策謀得逞,強敵已滅,卻也因此失去了所有傳人?想到自己的年紀,就算從現在
開始尋徒授徒,除非自己活得長命,否則要看到弟子承接自己的衣缽,怕是此生
難能,石漸不由一聲長嘆。

  沒想到全極中臨死之前,竟看得這般透,殺了饒千羿看似只是洩忿,卻讓自
己失去了最後一個傳承衣缽之人,石漸滿心大恨,但名分仍在,即便他能以清理
門戶之名殺了全極中,卻不能毀屍洩憤。

  恨怒之下石漸雙手微微發顫,倒退了兩步,靠著解明嫣及時相扶,才不至於
倒下去。

  「師……師父……」

  原還以為這回捉姦在床,遠雄堡聲名更振,沒想到短短半個時辰,情勢卻已
完全翻轉。

  眼見全極中雖仍鬚髮俱張、威儀不減,卻是確確實實地身亡了,金賢宇幾步
搶出,扶住了全極中已無生機的軀體,聲音都帶著哭音,「石……石老三,你……
你竟敢殺我師父……你……」

  「你……你以為我就願意?」

  身子微微顫抖,靠著解明嫣相扶才不至於軟倒地上,此刻的石漸哪裡還有方
才威猛剛強的模樣?不隻身子發軟,連臉上也是老淚縱橫,顯是傷痛已極。

  「他是你師父,可也是我老石的兄弟啊!若不是……若不是他存心挑動威天
盟分裂,連對大嫂都這般無禮,於公於私老石都沒有饒恕他的可能,我怎會想……
想親手殺了自己兄弟?我怎會想這樣……嗚……」

  見石漸也是淚流滿面,心下雖仍腹誹著,也不知你石漸傷心的是全極中之死,
還是你那僅餘徒弟的饒千羿之亡?

  但形勢比人強,別說全極中已去,接下來理所當然執掌遠雄堡的朴鐘瑞分屬
晚輩,在石漸面前未必能保得住自己,即使他有心保自己這師弟,可眼前之人無
論吳羽、石漸又或邵雪芊,武功都非自己師兄弟能應付得了,便是武功再次一層
的姬平意和祝語涵,自己師兄弟要勝也是艱難,金賢宇不得不收止哭聲,扶著師
父遺體慢慢退後,恨恨地等著石漸接下來的處置。

  強人已逝,自己再無人能護,先前有多麼自以為是,此刻便有多麼失落畏懼。

  金賢宇又懼又恨地看著朴鐘瑞,後者雖也是一臉悲色,卻是怎麼看怎麼假,
只見朴鐘瑞對著石漸一揖到地,聲音中也發著顫,卻沒聽出什麼悲痛之意:「人
死如燈滅,師父之死小侄不敢追究三爺之責,但分屬師徒,鐘瑞只望先將師父遺
體送回遠雄堡,好隆重發喪,以盡師徒之義,還請三爺俯允。」

  雖說向來不太喜歡朴鐘瑞,可一來他是師兄,師父既去師兄便是自己唯一的
長輩,一一來朴鐘瑞此言合情合理,金賢宇胸中怒火再熾,也挑不出錯處。

  他張了張嘴,卻是無話可說,便再不滿朴鐘瑞對著石漸太過謙恭,全沒有全
極中在世時的威風,但此時此刻,可也不是說這等事的時候,只聽得石漸發顫的
聲音傳了過來:「朴賢侄,你所言也是對的……唉,只是……只是老石雖迫不得
已清理門戶,可……可也不想看到這後果,五弟……哎……不如……讓五弟在此
入殮,以利追思……」

  「多謝三爺厚意,只是……只是師父身亡,鐘瑞忝為長徒,不能不立刻回退
遠雄堡處理一應事務,雖感三爺兄弟情深,但慎終追遠乃為徒之孝,鐘瑞萬萬不
敢輕忽,還請三爺放行。」

  「這……這個……」

  沒想到朴鐘瑞竟會回絕自己的提議,石漸眉頭一皺,隨即想到了朴鐘瑞心中
所思。

  雖說名分上朴鐘瑞系屬長徒,但全極中向來不甚待見於他,眾師弟對他也是
口服心不服,此刻全極中身死,雖說若論名分朴鐘瑞是理所當然的遠雄堡堡主,
但在武林之中,門主堡主繼位之事,取決武力者所在多有,名分反而不甚重要,
朴鐘瑞急於回堡穩固勢力也是理所當然。

  雖覺這樣下去朴鐘瑞多半要脫離自己控制,但想來他也不至於背叛自己,石
漸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可是……」

  石漸點了頭,反倒是邵雪芊站不住了,全極中之死她雖也甚為哀痛,但這五
弟做人實在太過分,邵雪芊雖傷他殞命,芳心深處卻也有一絲理當如此的快感,
只是遠雄堡若去,在怡心園裡的人手便又少了一大塊,若敵人趁隙來攻,光靠自
己與石漸等人,可未必應付得來。

  邵雪芊還來不及開口阻止,衣袖已給牽了牽,她垂頭望去,只見辛婉怡的纖
手正牽在自己袖上,抬頭卻見吳羽眉頭緊皺,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她雖不知吳羽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向來服此人才智見識,邵雪芊也只暫時休
了聲。

  只聽石漸顫顫地開了口:「朴賢侄所言甚是……只是強敵當前,賢侄安排了
五弟喪事後,還請盡速來怡心園商議大事,免得敵人趁隙而入,不得不防。」

  【第六卷】第二章:古廟驚變

  「你……你都害了師父,還這麼說……」

  心痛全極中之死,又見朴鐘瑞應對石漸之時,再不復全極中在生時的威風氣
焰,金賢宇心中既傷且苦,聽石漸還要干涉遠雄堡之事,口氣雖客氣,卻擺明要
朴鐘瑞簡便處理全極中喪事,再回來討論如何應對楊梃,全然把朴鐘瑞當成了自
己下屬,心痛之下不由顫聲反駁。

  「生死大事,我遠雄堡自有喪儀,七七之間務要讓師父走得光彩,難不成……
難不成連這最後一程,你石三爺還要多加干涉不成?這難道……難道就是身為兄
弟的作法?」

  「師弟說的是,」

  見金賢宇竟贊同自己,朴鐘瑞雖稍稍嚇了一跳,心下卻不由暗思,自己這不
惜反駁石漸的堅持還真沒做錯,否則以金賢宇向來對自己橫挑眉豎挑眼的,無論
怎麼做都有意見的風格,要等他同意自己的做法,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這一
下至少讓金賢宇站到自己身後,回去也好壓制不滿自己的意見,「遠雄堡內自有
喪儀,師父入殮之事絕不可能馬虎……」

  「不過鐘瑞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

  見石漸還要說話,連邵雪芊也是柳眉微皺,似想提出反論,朴鐘瑞忙不迭地
先開了口,「與其分散戰力,讓沉潛暗處的敵人有可趁之機,不如集中人手,外
防突襲內防突變,這道理鐘瑞還是瞭解的……不若三爺與大夫人先到遠雄堡一行,
為師父扶靈且處理喪禮一事,既盡到了兄弟情義,又避免敵人有隙可趁,如何?」

  「這……」

  若換了先前,石漸雖心傷徒兒之死,卻也知道這是一舉將遠雄堡收入掌中的
要緊時刻,便是虎穴也要行一遭,但先前朴鐘瑞出乎意料地反駁自己言語,卻讓
他發覺此行不妙之處。

  遠雄堡眾人向來驕狂自大,卻被自己以清理門戶之名擊殺了全極中,對自己
不滿之人想必不少,若朴鐘瑞可以控制,自己此行雖險實安,要壓下沒有全極中
在的遠雄堡眾人,他還有七分把握,但若連朴鐘瑞都可能違抗自己,這次的遠行
就等於把自己送入一條死路,石漸可沒有這麼傻。

  「鐘瑞所議好是好,只是……只是老石雖得清理門戶,卻也是心痛如絞,一
時半刻之間……怕是難以遠行,」

  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石漸顫抖著走到金賢宇身邊,隨手揮掉了像看見敵人
般的後者的阻擋,伸手在全極中的臉上撫了撫,「罷了,你們帶老五的身子回去
吧!接下來……老石或許得閉關數日,好好地……好好地傷懷兄弟之歿……等老
石出關了,再往遠雄堡拜祭老五……唉……」

  「不用……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本還想罵幾句老賊之類的話,但看石漸淚光盈然,顯是頗為失意,加上在場
眾人沒一個是自己對付得了的,抱好了全極中的遺體,金賢宇張了張口,也只能
很沒氣勢地說了幾句,「我……這就帶師父遺體回去,還請……還請石三爺放
行……」

  「這是自然,哎……金賢侄,你也……也節哀順變,嗚……你們都去了,老
石卻不能送行了……」

  待邵雪芊等人也上來說了幾句節哀順變類的話,朴鐘瑞與金賢宇這才領著遠
雄堡眾人,將全極中的屍首帶上了路。

  雖說遠雄堡眾人見全極中的屍首,雖知石漸出手有理,卻也個個怒意衝天,
甚至有些人還打算當場與怡心園算算這筆帳,但有朴鐘瑞的強力壓制,加上金賢
宇竟也和朴鐘瑞聯手,壓住了反抗的力量,遠雄堡眾人便是口服心不服,也不敢
不服兩位師兄的指揮,遠去的路上雖仍難免言語衝突,但卻沒有人打算動手,一
旁監督著的解明嫣這口氣才松了下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眾人都已散去,邵雪芊卻沒有回房安歇,直追著遠去的吳羽和辛婉怡兩人。

  她本來想揪著自己兒子問個清楚,但才剛散場,姬平意便與祝語涵和楊柔依
先行退了開去,也不知在討論著什麼,轉眼間便不知溜到了哪兒,邵雪芊不得不
去找最難搞的自己人。

  本來自己與吳羽和辛婉怡的事,原就不能為外人道,但前些日子明知如此的
吳羽,仍是找上了自己,甚至不管在怡心園腹地之中,就硬是抓著自己「解起蠱」
來。

  一開始邵雪芊意亂情迷,又因體內確實有這種需求,半推半就間也就隨他去
了,但看今兒個的狀況,明顯的必有陰謀在內,如果不是今夜來的是辛婉怡而是
吳羽自己,現在撫屍痛哭的說不定就是辛婉怡和姬平意,而非金賢宇了。

  想到自己竟變成了陰謀的棋子,教邵雪芊如何不火?何況算計的還是自家的
兄弟!

  「知道瞞不過夫人,」

  走到了樹下,警醒地望瞭望四周,確定再無人能竊聽到自己這邊,吳羽搖了
搖頭,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石三爺和全五爺彼此傾軋,兩人之中必有一人是裡
通影劍門的內奸。在下刻意讓朴鐘瑞探到些消息,便是為了讓兩人之爭表面化,
好看看兩邊究竟暗里布了什麼手段,卻沒想到看到了一場以徒叛師的好戲……好
個石三爺,這暗棋可布得真夠久的。」

  「是……是嗎?」

  柳眉微皺,邵雪芊纖手輕叩著樹幹,發出了篤篤之聲,一來這樣可以試出樹
上是否伏得有人,一一來也正應了邵雪芊此時心慌意亂的心境。

  她原就知道全極中看什麼人都不順眼,即便是結義兄弟,對他也是頗有微辭,
卻沒想到石漸竟這般早就在遠雄堡里布下了暗棋。

  朴鐘瑞今兒這一反叛,才是對全極中最嚴重的打擊,否則以遠雄堡的威勢,
即便全極中弄錯了什麼,旁人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便做得再過火,也無
人敢予追究。「可你竟……竟這樣……」

  「哎,好雪芊別生氣……」

  嗔怪地望了一眼吳羽,見後者仍是一副無辜的樣子,辛婉怡不由一嘆。

  雖說身為淫賊,接觸過的女子也不知多少,但這相公仍是不懂女人心啊!自
己躲在被內,所受的驚嚇已夠恐怖,更別說是眾矢所向的邵雪芊。

  「相公你也真是的,這等大事……事先也不透露一聲,你可知道當他們破門
而入的時候,婉怡在床上可真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對不住、對不住……」

  雙手合十作無辜狀,吳羽低下頭來,對著兩女一陣打躬作揖,「其實對石漸
的計劃我原先並不知道,只是想到現下的狀況表面上和和氣氣,實際上劍拔弩張,
石漸和全極中兩邊其實都準備撕破臉,全然不管外敵了,若這樣下去,偏偏在兩
邊翻臉的時候影劍門來攻,狀況就全掌握不住,不如讓他們兩邊早些撕破臉,即
便當真起了衝突,總也比現在這樣面和心不和的情況好得太多……何況,這次一
試也真試出了不少東西,算得上大有斬獲……」

  「還大有斬獲呢!」

  想到全極中死時那怒氣未息的臉,雖知他的死自己沒什麼責任,但他仍是自
己的結義兄弟,邵雪芊心下著實不好受,對吳羽的怒氣雖消減了些,心下的火卻
沒怎麼減。

  不過這回的事變化之快,可真令邵雪芊頗有難以適從之感。

  方才在床上時她只羞澀難當,全沒想到破門而入眾人話語間的破綻,可現在
一定下心來,又從方才石漸對付全極中的手段中看出些許不對,聯想到石漸在房
中的言語,邵雪芊都不由背心發寒。

  原本想來石漸也沒發覺床上竟是辛婉怡,可在全極中捉姦在床的得意之中,
石漸話裡表面上是在勸和,實際上卻是聲聲句句都在告誡姬平意,要他考慮殺人
滅口的可能性,偏偏全極中卻是全無所覺,這般遲鈍也真是……想到方才若非
吳羽及時出現,看到自己赤身裸體在床上,只著一床錦被掩身,羞怒之下的姬平
意也不知會否真的選殺人滅口這條路?有他與祝語涵出手,加上石漸相助,還有
個朴鐘瑞暗地策應,全極中猝不及防下也是難脫生天,可那樣子除了自己的事外,
還多了以侄弒叔之事,有了這兩大把柄在石漸手上,姬平意與自己再難脫石漸控
制,只怕一夜之間,石漸便能一統威天盟。

  雖說全極中也確有取死之由,不過這樣算計自己兄弟,吳羽也實在太過分了!
若非全極中已歿,石漸又暴露出了非屬善類的一面,威天盟雖大卻已是分崩離析,
不論要應付敵人又或興復棲蘭山莊,自己都非得倚靠吳羽不可,以邵雪芊的性子,
這火早已經發了出來。

  「竟然……把全五弟都害死了,老三也真的是丨…雪芊真的大出意料之外,
沒想到朴鐘瑞原就是老三伏下的暗椿,把我們全都給瞞過了……可遠雄堡已去,
若楊……若影劍門那邊突來攻襲,怎麼辦才好?對方終究人多……」

  「關於此事,夫人倒不用擔心,」

  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吳羽輕輕地搖了搖頭,轉移話題,「夫人該慶幸的,是
今兒個三爺和五爺決一死戰之時,影劍門沒有適時出現,否則五爺身亡之時,三
爺體力亦有耗損,加上五爺身亡,遠雄堡中人心浮動,戰力難免削減許多,若那
個時候對手出現,一戰之下我等可未必佔得了上風。」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籲出了口長氣,只覺腦中各個想法紛至沓來,說不出的複雜,尤其不只吳羽
神神秘秘,今兒個的事彷彿兒子也自有想法,邵雪芊總覺得這兒子與自己的距離
愈來愈遠了。

  即便知道姬平意也不甚喜歡全極中,但無論是他或吳羽,對石漸殺全極中之
事都採取置身事外的態度,偏偏在那形勢分明的情況下,置身事外、不聞不問,
就跟支持石漸沒個兩樣,不過這等事愈想下去,愈覺得會有問題,邵雪芊制止自
己的念頭,轉向吳羽的話題,「真是幸好……」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見邵雪芊陷入沉吟,辛婉怡的目光不住在丈夫與密友身上來回,終於開了
口。

  這等勾心鬥角之事,辛婉怡可不擅長,她乾脆放棄,一切聽丈夫指示行事,
「石三爺閉關苦修,此事多有不便,那……婉怡還要不要繼續研究對付『洪濤無
盡』的法子?」

  聽辛婉怡說到此處,見四下無人,吳羽和邵雪芊的嘴角不由都勾起一絲詭異
的笑意,前者微微搖了搖頭,「還是繼續好了……可惜石三爺的幾位弟子接連身
亡,三爺又傷感結義兄弟之叛,想來心情甚是低落,雖說閉關,但夫人身為親屬,
偶爾還是該去看看。雖說三爺現下的狀況,一時間只怕連三夫人都難緩解,但該
做的總是要做……至於外頭的防務嘛,就得請少莊主費心了。」

  聽吳羽說到石漸的心情,別說邵雪芊,連辛婉怡的心情,一時間都不由自主
地低落下來。

  雖說看石漸早早就把朴鐘瑞這暗椿埋進遠雄堡中,想必對今夜之事早有準備,
方才聽石漸言語,似將全極中打成了與敵勾連的叛徒,這才清理門戶,但邵雪芊
深知自家兄弟,全極中驕恣高傲、目中無人是有的,但要說到裡通外敵,卻是怎
麼想怎麼與此人搭不上關係,不是對他信任,而是以全極中那性子,天底下哪有
人有這耐心願與他通連?這般想來,全極中這罪名多半也是欲加之罪,石漸早伏
暗椿,趁今兒一口氣將全極中打落塵埃之舉,也就沒表面上那麼光明正大了。

  可一來邵雪芊心中,著實不願將自家兄弟當成敵人,何況姬園、劉濠先後喪
亡,今夜連全極中也死了,楊梃又叛,邵雪芊實不願將僅存的石漸都當成敵人,
一一來石漸所受的打擊,也確實不小,太史軒、司徒祥與饒千羿先後逝去,「洪
濤無盡」再無傳人,唯一的可能竟只剩下偷學此功有成的楊梃而已,想來石漸策
謀雖成,心情卻未必好得起來,邵雪芊也真不願怨怪於他。

  「老三傷感兄弟、徒兒之亡,心情想必不會太好,看他連事情也不交代,直
接閉關便知其心,若此時過去看他,雪芊也真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不若交給明
嫣傷神好了……至於我等,還是得強打精神,應付敵人可能的舉動。」

  深深地吐了口氣,邵雪芊竟不由覺得,自棲蘭山莊事變之後,自己嘆氣的頻
率是愈來愈高了,自己既難受,就不要再跟傷心的石漸攪到一處,傷心人見傷心
人,除了長吁短嘆外,怕也沒什麼建設性的好事,「鐘瑞他們此去……消息怕是
瞞不住了……」

  「可不是嗎?」

  微微點了點頭,吳羽也知邵雪芊話中所指。

  全極中既死,表示威天盟的擎天柱又折一根,影劍門得到消息,哪不喜翻了
心?偏偏朴鐘瑞、金賢宇等人卻要回遠雄堡,扶靈之事需要雜物不少,聽金賢宇
話意又不願草草了事,便不盛大處理,消息也是絕瞞不過旁人的,影劍門若要入
侵,絕不會放過此等機會,這幾日怕姬平意和自己,都得多花心神在應對敵勢上
頭。

  「晚些雪芊再去吩咐平意,讓他多加留意怡心園防務,還得請明嫣一起幫
忙……」

  搖了搖頭,邵雪芊雖強打精神,但眼前可真是個好大的爛攤子。

  遠雄堡既退,威天盟的人手少了一大半,光靠怡心園的人馬要守住,非得收
縮防線不可。

  偏生就在這個時候石漸閉關,他所傳的三個弟子又先後喪亡,怡心園可說是
群龍無首,解明嫣又得照顧著石漸那邊,一時間難以分身,否則邵雪芊雖是大嫂,
終究外來是客,哪能讓姬平意出面指揮怡心園的人馬?

  「麻煩還真是不少……哎……」

  揮了揮手,不想再打擾吳羽夫妻,正要離開去找姬平意,順道問問這兒子究
竟是什麼打算,才走開了幾步,邵雪芊突地止步,轉回頭去看向吳羽,滿面惶惑
之意,連身子和聲音都不由發顫,「段……呃……吳兄你說,會不會……影劍門
那邊會不會不攻怡心園,轉而去對付遠雄堡眾人?」

  「這……倒是個問題,」

  似沒想到此事,聽邵雪芊這話,吳羽不由微微一怔,一張嘴像金魚般張了張,
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許久許久才似想到了回應言語,「偏偏石三爺又去閉關,
讓少莊主非得接手怡心園防務不可,看來大夥都沒有空去提醒他們……只是遠雄
堡不論對我棲蘭山莊又或石三爺這邊,觀感都不怎麼好,若是擺明了去,說不定
熱臉貼冷屁股,還要被譏諷一番,不若讓在下累上一累,暗地裡照拂他們,至少
也讓全五爺的屍首安心退鄉,夫人看這樣如何?」

  「如此……便辛苦供奉了,」

  聽吳羽這話,邵雪芊輕輕吁了口氣。

  雖說全極中之死令她頗有些難受,但想到他生前種種,這難受也難免淡了些,
但朴鐘瑞、金賢宇這些人都算晚輩,不論邵雪芊對全極中有什麼觀感,也牽不到
晚輩身上。

  只是吳羽所言也不錯,此刻前去只會激化被朴鐘瑞等人強壓下去的矛盾,而
這等暗中照拂,也得要吳羽這等人去才行,自己向來光明正大行事,便不適合這
等行動,「一路上還請當心,要好生照顧自己才是……我是幫婉怡說的,別亂
想……」

  叫別人別亂想,自己卻不由臉紅,邵雪芊只覺臉上發熱,甚至連方才床上纏
綿之時,與辛婉怡之間的肌膚之親壓下的淫蠱熱力,又漸漸鼓了起來,只是夜色
已深,吳羽似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只拱了拱手:「哪兒的話……若非夫人思慮
周延,在下還想不到此事,說來若對付強敵之時,少了遠雄堡這支戰力,確實也
是件損失呢!此事宜早不宜遲,在下便先行告退了……在下不在的這段時日,還
請夫人幫個忙,別讓旁人發現住下不在怡心園內,以免消息外漏,萬事拜託了……」

  話才說完,人已經去得遠了,眼見丈夫走遠,辛婉怡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
邵雪芊皓腕,後者嬌羞一顫,想拉回手卻沒有動作,只聽密友輕輕嘻笑著:「這
般關心我那淫賊相公,婉怡多謝你啦!時刻已深,不如婉怡陪你……再回床上去
敘敘話如何?婉怡可不想冬夜裡孤床獨寢呢!」

  「別……別說了,羞死人啦!」

  低著頭再不敢抬起,甚至不敢像辛婉怡般目送吳羽遠去,邵雪芊只覺渾身發
燙,嘴上囁嚅輕罵。

  這淫蠱還真是害人,光只是言語裡稍涉曖昧,連自己都是說完才發覺而已,
身體裡頭就逕自起了反應。

  現在萬事雜亂之時已是如此,爾後擊退強敵,重興棲蘭山莊,讓姬平意主掌
事務之後,空閒下來的自己豈不是更離不開男人了?

  那種遠景她真是又不願想又不願從腦中割捨,「我們……回去吧!雪芊
也……也好想跟婉怡你同床夜話……別光冷著……」

  見邵雪芊如此,辛婉怡嘴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說實在的她也不是禁不住身體裡的熱切需要,畢竟身為醫者的她,比常人要
更多知道些如何應付身體的本能需求,但方才看男人們如此勾心鬥角,好像一句
話、一個舉動都有著令人細細玩味的含意,光想著這些頭就痛了起來,這般事情
就留給吳羽他們去傷腦筋,自己跟邵雪芊回到床上去摟摟抱抱、勾勾搭搭的還比
較好玩。

  古廟之中,遠雄堡眾人或坐或臥,護著位在廟中央的棺槨,即便走了這三日
仍是一點傷損也無,顯見眾人多麼用心。

  紫玉棺、黃金槨,乍看之下雖有些俗氣,但在遠雄堡眾人心中,卻恰恰正是
最適合全極中的待遇,畢竟他一世英雄,臨死之際也真不能就這樣草草埋葬。

  只是棺木看似豪氣,卻沒法把遠雄堡眾人的士氣提升起來,一部分人交頭接
耳,言語間頗有忿忿不平之色,大部分人卻是耷拉著頭,像是一點精神都提不起
來,即便有些強自撐起精神,又敬又懼地望著棺槨,像是希冀全極中在天之靈給
自己一點力量,但望了又望,終究是望不活棺中死屍,氣氛沉悶到難以想像。

  加上時值冬日,此刻又已入夜,山間氣候更寒,眾人雖都不懼寒涼,但心中
的沉鬱,卻讓這氣氛愈發地難以振奮,廟中著實死氣沉沉,一點不像聚集了武林
人。

  看了看眾人的情況,金賢宇搖搖頭,回到後頭去尋朴鐘瑞。

  離開怡心園才只三日,但對金賢宇而言,卻好像過了一生一世般遙遠。

  就在數日之前,他還是遠雄堡二徒,因著自家威勢而自矜,別說石漸或邵雪
芊了,便連那已叛離的楊梃都不放在眼內,畢竟楊梃雖身兼兩家之長,但先前出
手都是偷襲,根本不敢硬拚,以遠雄堡的人多勢眾,哪還懼他楊梃的寥寥人手?

  但全極中既死,在他心中彷若擎天巨柱傾頹,眼前所見雖都是自己人,但卻
已不復以往的意氣風發,個個頹然,除了朴鐘瑞還能強打精神處理事務外,其餘
人等除了幾個還忿忿不平,極想殺回怡心園去找石漸報仇,大部分人卻是死氣沉
沉,不過數日之間,他所處的世界就好像天地顛倒一般,這般氣氛之下,他豈敢
繼續留在怡心園,任憑姬平意等輩欺凌侮辱?

  但離開怡心園後,心中仍是空落落的,言行都不由頹喪起來,若非還有個朴
鐘瑞強撐著全堡,只怕眾人都要散了。

  金賢宇雖然向來看不起這師兄,但臨到大事,卻發覺自己再無人可以依仗,
他對唯一的尊長就再不敢違抗了。

  這三日以來,金賢宇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只在朴鐘瑞身前身後招呼,
再不像以往敢和大師兄爭辯論理的遠雄堡一一師兄,簡直就像朴鐘瑞的徒弟一般,
這般轉變看得遠雄堡中人人稱奇,若非大夥心中都有事,只怕譏嘲諷刺的斐短流
長不知要傳成什麼樣子。

  金賢宇自然也知道週遭氣氛的變化,但以往有師父可以依靠,他自然跟著師
父一起意氣風發,彷彿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內,現在他卻只能倚靠大師兄,是以
眾人的目光他也只能忍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師兄……」

  走入後進,見朴鐘瑞望著窗外正自思索,金賢宇不敢打擾他,直到後者轉回
頭來,微帶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金賢宇才開了口,「大家意志消沉,一點精神
都沒有,這樣下去就算回到遠雄堡,也只會給人看低了……雖說大師兄決定眾人
逕走山路,不招人注意是件好事,但大夥都振奮不起,這樣軟綿綿地回去,豈不
難看到了極點?」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皺眉苦思的朴鐘瑞搖了搖頭,顯然一時間也想不到辦法。

  令眾人繞走山路,大違以往風格的偃旗息鼓正是他的主意,雖說為了給師父
送靈,要表現出莊嚴肅穆的風格,但這般掩匿行蹤,大違遠雄堡向來風範,不少
弟子都有怨言。

  若非這幾日金賢宇轉變得太多,換了以往他還以為這師弟又一如往常地在挑
自己毛病呢!現在卻是看得清楚,金賢宇確確實實在為自己著想,朴鐘瑞一時間
還真難適應,「棟樑已折,若敵人趁此時來攻,很是難擋的……」

  「這……難道石老三真會不管結義誓約,率眾前來攻襲?」

  雖知那人難惹,殺師父也是理直氣壯,但親眼見師父之死,金賢宇著實不願
原諒此廝。

  如果不是朴鐘瑞堅拒石漸的挽留,硬要帶著全極中的屍首回遠雄堡安葬,顯
然成為遠雄堡之主的同時,也已意識到要擺脫石漸的控制,金賢宇還真不願對他
如此俯首帖耳,「便他敢來,難不成邵雪芊他們也會由著他?」

  「此事難說,」

  手指在桌案上輕輕叩著,發出了篤篤的聲音,朴鐘瑞籲出一口長氣,也不知
想到了什麼,「師……他向來自負智計,行事總要搞得理直氣壯、名正言順才會
出手,所以多半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來。

  但如果說他對我們沒有動手的準備,我也是不會信的。

  至於邵雪芊她們……若他們對本堡真有好心,也不會放任他對……對師父下
手。

  我所怕的就是,萬一他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讓影劍門那票人前來突襲,以我
們現在的狀況,恐怕是難以阻擋,畢竟……士氣難振啊!

  「先前離開怡心園,就是為了擺脫……擺脫他的算計,而我之所以讓眾人從
山僻小路行動,便是為了要掩飾痕跡,現在已走了三日,就算……」

  講到影劍門,朴鐘瑞自嘲地一笑,金賢宇也知他的苦,換了以往全極中還在
時,哪裡把影劍門那批藏頭露尾的傢伙放在眼內?如今卻是……「就算影劍門
當真得了消息,一時間也找不到我們,只要回到遠雄堡與眾人會合,就再不怕他
們了……」

  「原來如此……」

  點了點頭,金賢宇面上憂色未去,卻不由浮起一絲忿怒。

  遠雄堡眾人全不認為石漸所為當真理所當然,畢竟全極中算是木秀於林、風
必摧之,石漸之所以對他動手,根本是出於對傑出結義兄弟的嫉妒所為,就算全
極中得罪邵雪芊真的有錯,也非致命之過。

  至於與外賊勾連,更是無恥搆陷!甚至已有好些人猜說真正與影劍門勾連者,
乃是石漸自己,只是太史軒等人戰死醫廬,便說是苦肉計也難說服眾人,是以這
等猜測還興不起風波來。「師兄果然高明……」

  「別誇了,」

  狠狠地搖了搖頭,甚至連束好的頭髮都微有散亂,朴鐘瑞吐了口氣,「我那
日原想著師父之所以拚著開罪邵雪芊也要捉姦,一來為了壓制那吳羽的氣焰,一
一來也是做好了與這票狗男女分裂的準備,本來已想著若事有意外,便跟師父一
起殺出怡心園,帶眾人回遠雄堡,哪想得到……想得到他竟以此為由對師父動手?
師父九泉地下,必然惱我愚蠢無智……哎……」

  「師兄別難過了,」

  聽朴鐘瑞聲音裡微帶哭音,金賢宇心弦劇震,原本對朴鐘瑞還有的一點點隔
閡也煙消云散,「那石漸詭計多端,師兄難免中他的計,想來邵雪芊多半也只是
被他所騙,說不定……到時候我們殺回怡心園前,先暗地裡跟邵雪芊聯絡一番,
讓她知道之所以被抓姦在床,搞得沸沸湯湯的,全是石漸這廝的陰謀,說不定還
可以讓棲蘭山莊站到我們這邊……我們再跟邵雪芊研討一下,反冠個罪名給石漸,
看他被理所當然的清理門戶之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這……這個……」

  聽金賢宇愈說愈起勁,甚至連打算冠給石漸的罪名都準備了,朴鐘瑞眉頭微
皺,邊聽著金賢宇訴說要怎麼對石漸下手,眼中邊閃爍著迷濛,像是在心裡掙紮
著是否要依金賢宇的話去做。

  畢竟他原先也是石漸的徒兒,即便已準備好執掌遠雄堡,與石漸的關係再不
可能像以往那樣,但要這麼快便與石漸翻臉,朴鐘瑞心中仍難免掙扎。

  只是朴鐘瑞也清楚,遠雄堡眾人表面安靜,實則暗濤洶湧,即便自己已經收
服了金賢宇,旁的人是否會像金賢宇般對自己俯首聽命還是未定,加上全極中死
於石漸之手,遠雄堡對石漸的惡感實是難以壓抑,反倒對於可能設下陷阱誘全極
中上當的邵雪芊,卻是沒什麼人想找她報復。

  好男不與女鬥還是其次,此回之事石漸雖以邵雪芊為理由對全極中下手,但
邵雪芊一方卻全無參與之意,雖說也不偏幫己方,但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公平,
要說報復至少不會先選棲蘭山莊下手。

  雖說心下仍有遲疑,但朴鐘瑞也知道,留給自己的選擇其實不多,想要在最
短時間內安定內部,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個強敵,能不能打倒還在其次,最重要的
是轉移眾人的目光,好爭取時間安定人心。

  何況遠雄堡內也不是每個都跟全極中一般高傲自恃,就算人數不多,懂得放
眼大局的人該是還有,有個像石漸般的強敵在外,至少可以爭取一些人暫時放下
內爭,全力對外。

  「師弟說的極是,但是……」

  左思右想,朴鐘瑞終於下了決定,聽他說到那句但是,金賢宇原有些不快,
以為這大師兄又要想理由推拒,但聽完朴鐘瑞的話,他卻不能不承認,朴鐘瑞的
顧慮還是有些道理的,「但是要跟邵雪芊聯手,就得跟那吳羽打交道……到時候
我們可要當心,此人雖是貌醜無比,可無論才智武功都屬上乘,其心計未必輸
給……輸給那人多少,何況此人深淺莫測,對我遠雄堡未必有好感,如果一個不
慎,恐怕吳羽會將我遠雄堡也給賣了,此事實不可不防……」

  「大師兄所言也是……也是屬實。」

  吐了一口氣,想到吳羽那張總是言笑晏晏,雖然醜陋卻不顯得恐怖的臉,金
賢宇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與這人打交道金賢宇從來沒佔過好處,就算全極中也受過此人不少的氣,偏
生這人又深知分寸,明明幾次刻意挑釁,卻總不與全極中正面交鋒,唯一打過的
那一場也不知是否真用上實力?這等深不可測的對手,確實不好對付。

  「可難不成……」

  「師父的仇,總是要報的。」

  想了想,朴鐘瑞搖了搖頭,目光中射出冷酷的氣息,令金賢宇看了都不由顫
了顫。

  以往的大師兄可沒有這等凌人的目光,難不成這就是當上了遠雄堡主的進
步?

  「只是時機要選好,不能隨隨便便動手,畢竟現在本堡已失棟樑,實力大挫,
萬不能輕舉妄動……嗯,等師父移靈回堡之後,我們可藉祭拜為名,引邵雪芊來
此,所謂唇亡齒寒,想必她不會缺席,到時正好跟邵雪芊與吳羽好生商討一番,
看看如何應付師父去後,實力大漲的怡心園……」

  「那……若是石漸也來了呢?」

  聽朴鐘瑞這麼考慮,金賢宇可喜翻了心,只要有機會與吳羽合作,以他不遜
全極中的武功,加上其妻辛婉怡又正在研究克制「洪濤無盡」的方法,眾人合計
之下,要敗石漸絕非難事。

  只是石漸好歹也跟全極中是兄弟,若他也厚著臉皮來了,要跟邵雪芊等人商
議可就不便許多,「那廝臉皮極厚,若他硬要跟來,討論事情豈不是很不方便?」

  「看他敢不敢過來?」

  哼哼地笑了一聲,朴鐘瑞不由握緊手中的鋼鞭,隨手揮了揮,勁風四射而出,
「便不說影劍門的威脅還在,他未必敢離開怡心園,若他當真來了,難不成以我
遠雄堡的人多勢眾,還拿不下他一人?到時候我們再看看,堡中誰是貪生怕死之
輩?待大仇報過,這等無用之人,也該好生清理清理,再加上對付影劍門的事、
與棲蘭山莊爭上一爭,好重掌威天盟牛耳,要干的事情還多得很,將來這些重責
大任,就要請賢宇助鐘瑞一臂之力了。」

  「這……這是當然,賢宇必然盡力襄助。」

  聽朴鐘瑞這麼說,金賢宇雖是受寵若驚地應答如流,心下卻也半喜半驚。

  喜的是接任遠雄堡之主,朴鐘瑞的作風大異平常,果斷處幾與先前判若兩人,
驚的卻是聽他話意,若石漸當真敢隻身入虎穴,竟是不惜犧牲,也要讓石漸的命
留在遠雄堡!雖說他也恨石漸入骨,但此人武功確實高明,要殺他也不知得耗掉
己方多少性命?

  金賢宇也發現,若石漸當真有膽量來遠雄堡,先不論他來的名正言順,遠雄
堡殺他未必師出有名,更不用說邵雪芊會不會轉而幫他,光只遠雄堡門下眾人是
否能忍得住,都是一個問題,說不定到時候還不用朴鐘瑞和自己登高一呼,光看
到石漸來此,遠雄堡眾人便已忍不住出手。

  「不過若要對付那廝……也不能光靠本堡自己出力,威天盟可是所有人的威
天盟,盟內家事總不能只靠本堡動手,那時候就算吳羽還想著置身事外,我們也
非得拖他下水不可,否則讓這人坐山觀虎鬥,待我們解決了石漸那廝,說不定馬
上就得和這人動手了……」

  搖了搖頭,金賢宇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語氣仍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要
是我們自己動手,事後也不知他會否以替石漸報仇為名,轉而對本堡下手,萬
事……總還是得講究個名正言順才是,此事還請師兄三思。」

  眯了眯眼,頗有點懷疑地看著身旁的師弟,朴鐘瑞心中不由覺得滑稽,自己
變得激動果斷,還可說是身負遠雄堡主之任,不得不做出的轉變,但看金賢宇竟
變得深謀遠慮,做事情前還會先考慮到後果,朴鐘瑞不由苦笑地想到,兩人的角
色和思考方式,這不是完全對調過來了嗎?

  「賢宇所言甚是,不過……這些都是後頭的事情,我們現在還是先想想,該
怎麼好好地把師父的靈親平安帶回遠雄堡才是……」

  搖了搖頭,把那奇怪的念頭從腦海中逐出去,朴鐘瑞望著窗外,月零星稀,
除了房內燭火之外,幾乎是沒有什麼亮光。

  雖說在荒郊野外,這也是理所當然,尤其自己之所以選擇山路,便是要保持
隱密無人察覺,但身處其境,仍不由有些異樣的恐怖感。

  突地破窗聲響起,眼角飄處只見一點精芒直逼而來,竟是硬點朴鐘瑞喉間,
發覺時離他已不足數寸。

  雖說房內的兩人都是高手,事先卻是絲毫沒有察覺竟有人躲在窗外,也幸好
全極中為人雖驕狂,教授徒兒卻是悉心傳授、毫不藏私,當來人破窗而入時,朴
鐘瑞還來得及舉手中鋼鞭硬擋,金賢宇一時間卻連提鞭都來不及,竟是一雙空掌
便劈了過去,也幸好兩人反應得及時,鋼鞭與肉掌齊出,雖被勁風迫得站身不穩,
不得不後退了幾步,卻總算擋開了來人意在必殺的長劍。

  一招交過,兩人不由色變。

  眼前這人全身都隱在黑衣之中,也不知塞了多少東西,鼓鼓囊囊的怎也看不
出身形,留在外頭的只有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透著冷冷的殺意。

  手中雖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長劍,但方才一劍之交,就算去掉兩人遭到突襲,
沒能聚力萬全的原因,這人的功力也當真不凡,一劍之威竟令兩人都不由感到背
心發寒,只覺眼前此人竟似比全極中還高明些。

  不知究竟從哪兒鑽出了如此高手,方才那一劍金賢宇雖只在旁斜擋,最多挨
上了三、四分力,卻已震得他胸口血氣翻湧,手中鋼鞭遙遙作勢,盡力爭取時間
緩和血氣的金賢宇正自納悶,全不知來者何人,卻聽到朴鐘瑞高喊:「大夥兒小
心,護住師父棺槨,是影劍門的賊子來了!」

  聽到這句話,金賢宇不由一驚,沒想到怕什麼就來什麼,偏偏在全極中已逝
的現在,遠雄堡眾人卻遇上了影劍門的突襲,眼前這黑衣人,難不成就是那與吳
羽鬥個不分上下的馬軒?還是說影劍門如此看重自己,竟由楊梃親自對付自己師
兄弟?

  手中鋼鞭正自威武作勢,金賢宇卻聽得外面一陣慌亂,顯然眾人正自意氣頹
然,又聽說強敵來襲,一時間竟是慌忙有之、驚亂有之,卻沒幾個人能夠靜下心
來,好生準備應敵,光聽都聽得出外頭的兵荒馬亂,全沒一點節制之師的沉穩。

  偏偏眼前此人雖未出手,只長劍遙指作勢,但劍尖冷光所向,卻迫得兩人不
得不提起全力,好應對敵人可能的攻勢,即便只是遙遙相對,都令兩人心中一凜,
光應對眼前此人都很吃力了,又哪能分出手來指揮外頭的師弟們?

  事前全沒想到,光只楊梃或馬軒一人,就能迫得兩師兄弟非得聯手應對不可,
金賢宇不由心寒,若石漸也與此人實力差不多,自己的復仇大業只怕還遠。

  似是看穿了兩人色厲內荏,黑衣人冷冷一笑,沉沉的聲音在蒙面巾上皺起了
一絲詭異的波紋,長劍不動則已,一動便似從天際刺來,一出即收,每一下劍若
閃電般出擊,立時便收回了原先的姿勢,卻是劍劍攻敵不得不救之處,不過數劍,
金賢宇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旁邊的朴鐘瑞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是那黑衣人的主要攻擊目標,每一劍上接
下的力道比金賢宇所受還要強得多,不過接得數劍,嘴角竟隱現血絲,若那黑衣
人不是一劍一劍的來,而是連番出手,怕已非死即傷。

  唯一令金賢宇感到好些的是,外頭的混亂過得一會兒之後,竟已漸漸平息,
雖說慌亂之中眾人難免自相衝突,似乎已有幾個師弟帶傷,但卻聽得出來,並沒
有外敵趁隙出手,是以漸漸已恢復了秩序。

  外頭既已平靜,自然便聽得出裡頭正自動手,好幾個性急的師弟已擠到了門
口:「兩位師兄,怎麼回事?外頭並沒有敵襲,裡面究竟怎麼樣了?影劍門的賊
子來了何人?」

  聽師弟們這麼一說,金賢宇不由微怔,若非朴鐘瑞還小心翼翼地面對敵人,
光只這一失神,敵人趁隙出手,只怕數招內勝敗便分,趕快回神的金賢宇心下一
愕,他原以為來人若非楊梃、馬軒,也該是影劍門中同一等級的高手,但這般高
手出動,便沒擺到前呼後擁的排場,也該有不少高手陪伴,怎可能單身一人來此?
難不成此人自以為是到認為光他一人,便可挑了整個遠雄堡?

  「當心,他在拖延時間!」

  同樣聽到師弟們的問話,朴鐘瑞靈光一閃,已發覺了不對之處。

  就算來人武功再高,終是寡不敵眾,要以一人之力,挑了整個遠雄堡,也是
天方夜譚,若他只是針對自己的刺客,方才破窗而入之時,就該連續動手,一口
氣分出勝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一招一招地使出來,一副欺自己武功不及
的模樣。

  如果不是這人腦子進了水,只拿自己師兄弟練招,那就是他正拖延時間,將
己方眾人牢牢釘在此處,等待影劍門的大隊人馬到來會合,再一舉擊破遠雄堡,
到時候威天盟羽翼盡去,光靠石漸、吳羽之輩,如何擋得住敵人千鈞之勢?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麼這一戰自己或許還有勝機,光看方才出手,面前這
黑衣人絕對是自己師兄弟尚不能及的高手,之所以不馬上對自己動手,除了想拖
延時間外,或許也是因為原沒料到遠雄堡眾人竟會繞行山路,是以隻身來追,長
途追蹤之下體力未復,甚至已虛弱到沒法一擊斃命之後再遠飏千里,那玩弄人般
的出手,便是為了虛張聲勢,令自己無所適從下想不到此處。

  「這廝武功不弱,若非楊梃便是馬軒,大夥兒聽令!」

  想到此處,朴鐘瑞抖擻精神,雙目牢牢盯著強敵,深怕對手知道自己發現他
的虛實之後,索性拋開一切動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此人只是追蹤耗力而
已,真要動手自己或許仍有不及呢!

  「從外面繞過去,我們同心協力,把這賊子困在此處,再拿他的頭去向石老
三炫耀,讓怡心園那批人知道,沒了我遠雄堡,竊居威天盟的他們什麼事都做不
好,反不若我等光靠一堡之力,便能大破敵人,羞也羞死了那石老三!」

  如果只是要眾人出手克敵,一來朴鐘瑞威信未孚,未必能令眾人盡力出手,
一!來自全極中死後,遠雄堡眾人意氣消沉,十成武功中也發揮不了五六分,此
人便再不濟,光看他方才出手,就算不能將眾人拖在此處,要逃之夭夭也非難事,
但朴鐘瑞將石漸給端了出來,效果大是驚人。

  遠雄堡眾人對石漸的嫌惡,登時變成了滔天戰意,光想到能讓石漸丟人,意
志便鼓了起來,一時間眾人遵命動作,心裡想的是石漸羞不敢言的模樣,反而沒
幾個人當真注意到在房裡的黑衣人。

  似沒想到朴鐘瑞反應竟如此之快,還有這等手段誘發遠雄堡眾人戰意,那黑
衣人竟是乖乖待在房內,絲毫沒有動作,只一雙銳目冷冷盯著朴鐘瑞,冷澈的目
光中除了殺意之外,似還帶著幾許讚賞。

  也因他沒有動作,遠雄堡眾人才能在些許的混亂之中,仍盡快完成了合圍,
不一會兒房外已擠滿了人,唯房門口因著朴鐘瑞與金賢宇背門而戰,沒人能進得
去,是以變了空門。

  見自家人馬已經合圍,來人武功再高,想逃出去也是難比登天,朴鐘瑞和金
賢宇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雖說自家師弟的武功也未必能勝此人,但光看好些人已拆了窗衝進來,小小
的房室之中已擠了不少人,想必那人一時間也難對自己下手,不能擒賊擒王,苦
戰難脫之下,也只剩力戰而亡的一條路,朴鐘瑞冷笑一聲,「無論你是馬軒又或
楊梃,這回……看你還能逃到哪兒去?」

  「奴家何必要逃?何況奴家也不是楊梃或馬軒……你只知他們高明,卻不知
你姑奶奶楊柔依的實力嗎?」

  冷冷一笑,那黑衣人總算是開了口,卻是一開口就把人嚇死,若真是女子聲
線也還罷了,偏偏那聲音雖然尖銳,嗓子卻粗,乍聽之下也不知是男是女,廳中
眾人細細一想不由作嘔。

  這話似是女子聲調,聲音卻明明是男人,恰如捏緊喉嚨學唱花旦一般,嬌媚
做作,除了變童之外還真難聽到如此聲音,遠雄堡眾人均無龍陽之癖,聽到這等
強裝做作的聲音,想不難受都難!

  便連朴鐘瑞或金賢宇這等久經風浪之人,一時間也不由愕然。

  雖說兩人對影劍門內的高手認識不多,但無論楊梃或馬軒,也都見過幾次面,
這兩人可都不是這等噁心之人哪!

  雖說那聲音又假又尖,與本人的聲音想必差距不小,但聲音可以假造,為人
習慣卻是積習難改,這等惹人難受的聲音想必也是此人慣用,幾句話就讓房中所
有人噁心難當,這人也當真是好本事。

  雖沒有偏頭作嘔,但如此令人難受的言語入耳,房中眾人一時間仍是難以接
受,偏偏那黑衣人似就正等著這時候,當眾人注意力稍稍轉移開來時,手中長劍
頓化精芒萬道,房中眾人只覺眼前寒芒冷冽,竟是每一人都覺得這劍是朝自己而
來,忙不迭地舉手中鋼鞭相對。

  雖知已遲了一步,但便是要死,也要拖人墊背,一時間房中風聲虎虎,鋼鞭
揮舞之間勁風四射,不只互相間鋼鞭難免互擊,震得彼此手都酸麻了,耳目也一
時失靈,大多數的人鋼鞭簡直便是亂揮亂打一般。

  鋼鞭交擊聲中,房裡金鐵交擊之聲沸騰盈耳,旁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偏偏所
有人都同一個念頭,手中鋼鞭揮舞甚急,還用上了全力,鋼鞭交觸下反震力道強
烈,一時間鋼鞭都難以控制,只在房中亂揮亂舞,時有互擊,一時之間竟是停不
下來,這般混亂的情況鬧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漸漸緩了下來,只見房門口的金賢
宇目瞪口呆,身後房門不知何時已打了開來,黑衣人人影早渺。

[ 本帖最後由 ian0124 於 2016-11-3 14:07 編輯 ]
2016-11-3 14: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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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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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第三章:暗中默契

  「師……師兄……」

  全沒想到追敵,金賢宇愕然望向身旁,朴鐘瑞的鋼鞭不知何時已落到了地上,
一張嘴無力地開合著,卻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頸間這才顯出一道殷紅的血痕,
就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之中,朴鐘瑞身軀劇震,頸間登時噴出一片血霧,隨即向後
便倒,竟是已然斃命!

  雖沒看清那黑衣人是何時下的毒手,但想到方才種種,眾人也想到了那人之
所以刻意裝出妖嬈做作的聲音,便是為了讓陽剛之氣極濃,全不可能習慣這等造
作聲音的眾人一時愕然,趁這機會大舉出手,劍光散放處令眾人錯以為自己才是
面對劍招之人,手中鋼鞭立起迎敵。

  小小房中有多少空間?眾人全無默契的隨便出手,要不互相扞格才是怪事,
偏偏鋼鞭上既用了全力,擊打之下必然亂飛,黑衣人便趁此時機突襲得手,還好
整以暇地從房門竄了出去,留眾人在房裡大亂。

  雖恨此人詭譎奸惡,但遠雄堡也不乏有能之士,在鋼鞭亂舞之間還能覓機出
手,一擊中的,接下來還能從一團混亂之中全身而退,此人武功確實不凡,更可
怕的卻是那料敵如神的心計,簡直把所有人的反應都算計上了,雖是身處萬軍之
中,卻是穩若泰山,這等人物絕非泛泛之輩,偏偏此人連聲音都變了,眾人無論
怎麼思考對手留下來的線索,都難以想像此人的真實身份。

  「都是怡心園那些混蛋害的,不只害死了師父,現在連大師兄也為其所害,」

  似是禁不住場中的靜默,終於有個師弟忍不住開了頭,手中鋼鞭重重地頓在
地上,狠狠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過來,「若非我們養虎貽患,豈會如
此?——師兄,我們馬上掉回頭去殺進怡心園,就算他石漸真有三頭六臂、就算
他護定了那楊柔依,不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們也非幫師父報仇不可!」

  「是啊是啊!」

  有人開了口,旁人頓時出聲贊同,一時復仇的聲音甚囂塵上,小小的房內被
聲音整個塞得滿滿的,簡直比方才被黑衣人所誘時鋼鞭亂擊的聲音還響上幾分。

  雖說方才那黑衣人怎麼看都像男子,說是連嫁禍楊柔依都算不上,根本只是
用來轉移遠雄堡眾人目光,好一擊得手的手段。

  但一來全極中為石漸所害,這口氣眾人都憋得難過,一旦有個開口立時便爆
發出來,——來對付楊柔依,乃是全極中早已定下的基調,雖說因邵雪芊和石漸
護著她,難以下手,但遠雄堡諸人平日哪把這幾個名義上的長輩放在眼內?輕忽
之心難以根除,一旦爆發開來,復仇的熱血頓時將理智淹沒,只覺此乃義戰,不
打不行。

  「你……你們……」

  因著朴鐘瑞之死,金賢宇一時愕然,想到從此之後自己再無旁人可以依靠,
驚愕訝異的心滿塞心中,若愕然有九分,傷痛師兄之亡的心也只剩個——一分而
已。

  畢竟以往金賢宇之所以敢橫行無忌,都是靠了長輩的照拂,全極中之死已令
他頓失依靠,沒想到連朴鐘瑞也亡,之後自己行事出了岔子,有誰能夠幫自己解
決後續?這念頭在他腦中充盈,一時難思其他。

  沒想到就是這一時間的分神,場中的情緒已沸騰到難以克制,當金賢宇回過
神來,已見師弟們群情激憤,人人手執鋼鞭,誓要將怡心園踩成平地,他本還想
要阻止,但見眾人怒聲沸反盈天,時勢已成再難壓抑,別說自己便是發聲,也不
知會不會有人聽到,光看幾個已靠到身邊的師弟,面上忿然的神情中還帶幾分威
脅,擺明了若金賢宇還想阻攔,這滿心的怒氣就要發洩在自己身上。

  明知這樣回去跟送死也沒差上多少,但金賢宇張了張嘴,阻止眾人的言語終
究說不出口。

  「大家說的也是……我們一定要殺回怡心園,將首惡正法,石漸那廝絕逃不
過我遠雄堡的復仇雄師!」

  咬著牙,等眾人聲息漸歇,眼見幾個靠近自己的師弟目眢盡裂,正等著自己
做下決定,金賢宇不得不下了決心,這一次便是身死,也非得殺回怡心園不可,
到時候就指望吳羽能不能想到辦法,將群情激憤的眾人心情給安撫下來,若要靠
自己想方設法,怕是沒有機會了。

  「——師兄說得好!」

  見金賢宇終於下了決定,幾個對他這幾日的唯唯諾諾頗為不滿,正打算若金
賢宇還開言阻止,便要主動出頭,把他也給掀翻下來的師弟緊憋著的心情這才松
了下來,「有恩必還、有仇必報,將仇人碎屍萬段,領我遠雄堡重複風光,這才
像我們的——師兄嘛!」

  聽師弟們敲釘轉腳,絕不讓自己有反口的機會,金賢宇不由覺得有苦難言。

  全極中已去、朴鐘瑞又亡,遠雄堡在人力上雖還遠勝棲蘭山莊與怡心園的總
和,但若論一流高手,卻是反了過來。

  以他的本領,最多只能與姬平意、祝語涵等輩爭一日短長,若遇上邵雪芊又
或吳羽、石漸等人,便是有敗無勝。

  想到自己要領著這些熱血沸騰,全然不論敵我實力差距的師弟赴戰,金賢宇
只覺頭大如斗,偏又不能反口。

  他領著眾人走出房門,對著廟中的棺槨行禮祭拜,才轉回頭來。

  「大家聽我一言,怡心園這一仗絕對是非打不可,即便敵人勢力再強、高手
再多,我遠雄堡也不怕他們!」

  高舉手中鋼鞭,彷彿要把年久失修的廟楹都給打了下來,金賢宇高喊的聲音
拉得甚尖,令人光聽都不覺心氣激盪,眾人受此激勵,手中鋼鞭也高高舉了起來,
口中喊喝相應。

  「但敵勢著實不弱,我們也不能隨隨便便地就殺回去,」

  手中鋼鞭仍舉,放低了聲音,聽他語氣一轉,幾個師弟以為金賢宇竟要變卦,
不由怫然作色,看他們正要開口,金賢宇連忙先發制人,高聲喊了出來,「這回
害我遠雄堡的元兇首惡,便是那看來和和氣氣,實則機心險惡的石漸,光看他個
子永遠都長不大,就知道其人詭詐莫名,老天爺才不給他可以見人的個子!」

  「是啊是啊……師兄說的是……」

  聽金賢宇如此痛罵石漸,眾人心下不由都覺痛快,畢竟方才那人是不是楊柔
依還在未知之數,但全極中之死,石漸就是唯一元兇,乃是眾人最痛恨的一人。

  尤其石漸那猶似孩童,怎麼也長不大的身材,就算在全極中在世,也是他口
中常常說笑的話題,眾人隨侍全極中身邊,不論大庭廣眾或師徒相處之時,聽的
可都多了,此刻聽金賢宇一說,想到石漸那模樣,不由怒極反笑,笑聲所到之處,
廟中的氣氛竟奇蹟似地平和了許多。

  「那廝生成那不堪見人的模樣,還敢出來丟人現眼,也不知是怎麼長的一副
厚臉皮……」

  「一個沒臉見人的小矮子,竟然也敢出來走江湖,真是厚顏無恥……也不曉
得他是怎麼練的武功?竟然把自己練成這副樣子!——師兄說他詭詐算計,也真
是沒錯……老天爺實在早該宰了他!」

  「更好笑的是他那副模樣,竟然娶了個那般美的老婆,解明嫣可是個大美女
呢!」

  「可不是嗎?那『流玉夜霜』之名,可不是白得的。肌柔膚潤如流玉之泉、
端麗清媚若夜月寒霜,只宜隱在房內,見日即化,聽說以前那楊老四也曾追求過
她,只沒想到那石漸用了什麼詭異手段,竟然佔了佳人芳心?以那石漸的鬼計心
機,想必是用上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唔,說不定楊老四之所以叛出威天盟,
就是因為不忿石漸的詭邪手段,此回亂事全都是石漸的錯!」

  「說的有理,不然以那『流玉夜霜』解明嫣如此國色,要選夫第一個也該選
師父那般強悍威猛的男子漢,劉老——和楊老四武功也算不弱,按人之常情,怎
會選個跟童子一般的石漸為夫?」

  「是啊是啊……不過那『流玉夜霜』之名,也真不知是哪裡的酸生腐儒搞出
來的,那個什麼……什麼『肌柔膚潤如流玉之泉、端麗清媚若夜月寒霜』,怎麼
聽也不像武林人的手筆……」

  「哎,想追求那解明嫣的,又不只是武林中人,聽說以前還有朝廷狗官想倚
勢相迫,結果被威天盟嚇得連褲子都濕了,狼狽不堪地逃了回去,只敢用些什麼
酸腐文字來形容。不過這形容也真夠漂亮的了……光想都想不到,竟然能用言詞
把人形容得這般漂亮,厲害啊厲害……」

  「相較之下,姬家那夫人雖也是個美人胚子,卻是冷得多了,好像光看她勁
裝佩劍,除了武林人外,旁的人便想追求,也被嚇得死了心,否則她的姿色也不
差那解明嫣多少,怎麼不像她還有官宦中人追求?不過早死了的那姬老鬼長得也
不錯,說來邵雪芊雖然選了他而不是師父,眼光倒也沒差到那兒去……可惜她的
眼光還是不夠好,若嫁了師父,哪裡會搞得像現在這樣?」

  聽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也不知扯到了哪兒去,金賢宇不由暗嘆一口氣,難以
分辨地搖了搖頭。

  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些無聊的評論者全然不求甚解,只靠著道聽塗說
和想像,竟就胡扯出一堆似是而非的東西出來。

  偏偏喜歡聽這種毫無根據瞎猜的笨人還真多,也不知是太過無聊還是怎麼樣,
隨便聽聽都信,若真要照他們這樣胡說八道下去,也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

  若非總算還是自己人,金賢宇都聽不下去了,當年師父等人的事,身為年長
弟子的他可非全無所知呢!

  就算他們扯的再遠、扯出再不可置信的話來,金賢宇也不會去澄清。

  一來眼下得對付怡心園才是最大的問題,眾人胡說八道之間,距離事實愈來
愈遠,但總比逼自己去直接面對石漸那廝來的強,——來大夥兒把話題都扯開了,
即便有幾個看穿了自己當真的心意並不想現在就對付石漸,一時間也拉不回話題,
畢竟愛胡說八道以滿足自己的遐想,也是人之常情。

  等到場中話聲漸落,顯然再愛胡說八道,再愛胡思亂想、編造事實也有個極
限,待眾人漸漸回過神來,金賢宇才開了口:「依我所想,要對付那見不得人的,
咱們……或許得跟棲蘭山莊先通通氣,兩邊聯手才好對付這廝……否則把助力變
成了阻力,對我遠雄堡可不是好事啊!」

  「可是師兄……方才那殺了大師兄的兇手,不就是楊柔依嗎?」

  聽金賢宇這麼說,一些師弟們陷入沉思,畢竟吳羽向來也跟遠雄堡處得不好,
只不像石漸那般仇恨已成罷了。

  可其餘幾個人卻沒這般多想,索性開了口,「邵雪芊那廝把楊柔依當足了自
家的兒媳婦,護她護得可緊了,要是我們跟棲蘭山莊聯手,在解決石漸那見不得
人的傢伙之後,要怎麼幫大師兄報仇?」

  「哎……」

  沒想到自己竟然得解釋這種理所當然的事,金賢宇搖頭一聲嘆息,順便也把
心中的積鬱嘆了出來。

  以遠雄堡現在的實力,要對付石漸實是力有未逮,接下來的復仇之路,可還
有的走呢!「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方才那殺大師兄的黑衣人,就是楊柔依那
乳臭未乾的小姑娘?」

  「她不是……自己承認了嗎?」

  見金賢宇瞪向自己,那開口的師弟張了張嘴,話中雖仍強撐,語氣卻沒有那
般確定。

  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就算不管那黑衣人的聲音明明就是男人捏緊喉嚨學女子
發聲,擺明了真實面目是個男子,光看武功也知道。

  楊柔依就算得楊梃這名師悉心授藝,終究年紀還輕,造詣能與朴鐘瑞相當就
很了不起,可方才那黑衣人無論心計武功,又或時機的把握,在在都是武林中第
一流高手水準,只怕比全極中還高明些,楊柔依絕無此等修為。

  只是那師弟先前與金賢宇一同追殺楊柔依,在吳羽面前碰了個硬釘子,印象
裡遠雄堡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碰到狀況,心中對吳羽自然不會有好感。

  雖知若明說要同時對付這兩人,無論是誰都知道現在遠雄堡的實力萬難達成,
但遲早也要和吳羽這廝翻臉的,他本想金賢宇一起碰的釘子,心中對那人怒火更
難壓抑,哪裡想得到金賢宇竟如此冷靜,還主動說要和吳羽聯手?

  「就算……就算不是她親自出手,那人把楊柔依的名字掛在嘴上,顯然與她
必然有關,與其我們自己花心思去弄清楚兇手何人,不若……不若拿這個當理由,
迫棲蘭山莊去尋兇手,我們也省點力氣……」

  見不只是金賢宇,連一些師兄師弟看待自己的目光,也都跟看白痴差不了許
多,那人吶吶地開了口,勉強說了下去,卻是愈說聲音愈小。

  自己也知這不過是垂死掙扎,但為了顧自己的面子,可不能這麼乖的就閉了
嘴,「不然天下何其大,我們要何時才找得到兇手好報仇?」

  暗地裡啐了啐舌,金賢宇雖也知道這師弟只是在掙扎,說不定過了一會兒,
連他自己都忘了情急之下瞎扯出來的理由,但不能不承認,這理由也確實不錯。

  便不說節省自己力氣,光想到那黑衣人的武功實力,動手時若能將吳羽或邵
雪芊其中之一拉到自己這邊來,打起來也多幾分把握。

  若光靠遠雄堡自己的力量,就算可以報仇雪恨,損失的人手也不知會有多少,
很不划算啊!

  「這……確實也是一個想法,不過事有輕重緩急,」

  沉吟了片刻,金賢宇好不容易才想到了勸服的理由,「石漸設下陷阱害死師
父,對我遠雄堡居心叵測,絕對不能輕饒,這是已經確定的目標,也是第一個要
殺的兇徒,至於那黑衣人……雖說從武功上難以看出此人身份,但無論武功本領
都不在楊梃、馬軒等輩之下,多半是影劍門中的重要人物,敵暗我明,得好生想
方設法才好將這人從殼裡釣出來……據我所想,不若先想辦法滅了石漸這廝,再
與棲蘭山莊聯手解決影劍門……」

  「那……難道就讓楊柔依那賤婢逍遙法外了嗎?」

  聽金賢宇這般說,在場的師弟們有不少都點了頭,似很服金賢宇所言,那師
弟不由一急,忙不迭地開了口,「她是楊梃義女,與影劍門關係不同,想必是影
劍門留在威天盟裡的奸細,若讓她在外逍遙,不斷將消息透給楊梃,這一仗我們
還怎麼打?難不成——師兄以為,可以徒託空言,靠嘴皮子就讓邵雪芊把這兒媳
婦給交出來?」

  「當然不成。」

  見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群情又有些浮動,金賢宇不由微怒。

  他心中也不是那般想讓楊柔依逍遙的,此女讓自己的追殺徒勞無功,又在吳
羽面前失了面子,他也極想給她一點教訓,只是若沒捉到此女與楊梃勾連的真憑
實據,要對付在邵雪芊等人翼護下的楊柔依,可還真不容易呢!

  「現在所差的,也只是證據而已,等我們找到楊柔依是楊梃細作的證據,想
來邵雪芊也再難庇護。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集中實力好對付石漸那廝,楊柔
依這邊……就先放著吧!」

  見師弟還要開口爭辯,金賢宇火氣不由起來,按捺著才能不爆發,現在的他
只想趕快帶大夥休息,等天明後再轉向回到怡心園,先跟邵雪芊聯絡上以定之後
行止,哪能浪費時間在這裡爭辯這些無聊事兒?

  「在對付影劍門之時,總會找到證據的,在還沒捉住她的狐狸尾巴之前,我
遠雄堡名門正派,怎能對個小姑娘動手?平白墮了自家聲名,反正等影劍門滅了,
她也必逃不過。」

  雖說理由未必說服得了人,但這等眼高於頂,把旁人看低好幾級的說話方式,
恰合遠雄堡眾人的胃口。

  自全極中死後,足足好幾日沒聽到這等說話法了,眾師弟不由有些陌生,又
有些感動,畢竟全極中自己向來就是這種說話方法,眾人先前無論是公眾場合,
又或光只師徒間相處時,聽得耳朵都已經習慣了,本以為全極中死後再聽不到這
等話兒,但現在聽金賢宇這般言語,好像以往將其他門派全踩在腳下的感覺又回
來,心情興奮之下,對金賢宇所言也再沒什麼異議了。

  「既是如此,」

  見眾人臉上既浮笑意,像是聽進自己的話,連那一直爭辯的師弟,也終於學
乖閉口,金賢宇這才放下心來,「大夥就地好好休息,養好了精神,明早我們大
大方方地抬棺回怡心園去,所謂哀兵必勝,有這氣勢才能把吳羽那廝壓下去,免
得合作時吃了虧。大家注意,都要展現最精氣飽滿的一面,到時候可不能有哪個
提不起精神,損了自家威風,知道嗎?」

  聽到外頭人聲哄然,廳裡正在討論對決影劍門種種可能狀況的眾人不由一
驚。

  祝語涵與姬夢盈反應最快,長劍已然在手,可一見邵雪芊和解明嫣不過柳眉
微皺,連碰都沒碰一下長劍,吳羽更是連眉頭都不動一下,端著一杯茶慢慢啜吸,
似乎外面的人聲還不如杯裡的茶香來的吸引人,祝語涵和姬夢盈不由頰上一陣熱,
感覺自己實在太過緊張。

  有姬平意在外頭重新打理過,怡心園的防務就算稱不上固若金湯,總也不會
讓敵人到了這般近處還渾然未覺,想必來者是友非敵。不過當姬平意擰著眉頭走
進來時,那模樣雖不似遇敵那般緊張,卻也令人覺得其中有異,連邵雪芊都難以
保持徹底的平靜,臉上表情雖還未變,聲音卻已顫了少許『『「外頭怎麼這麼吵?」

  「是遠雄堡的人回來了……」

  眉頭擰得死緊,姬平意一手支頤,也不知思考著什麼,另一手卻按在劍柄上
不肯稍放。

  若來者是影劍門那等敵人也還罷了,最多好生打上一仗,倚仗著怡心園的地
勢,加上自己早先佈置的防務,以及吳羽也參與意見的陷阱機關,就算眾寡不敵,
敵人要勝也非輕易。

  但現在來的是遠雄堡,雖說因著全極中之死,彼此之間稱不上融洽,但總也
算不上敵人,要對他們下手,即便是姬平意也得稍有顧忌,偏生眾寡懸殊,不先
動手就只能受制於人了。

  「離開不過數日,這麼快又回到此處,莫非事情有變?朴鐘瑞朴堡主是怎麼
說的?」

  看得出姬平意心中的猶豫,吳羽淡淡一笑,「少莊主放心,遠雄堡雖說人多
勢眾,總還是名門正派,要動手也得有個理由,即便是全老堡主入殮事宜有變,
也不會連理由都不說便動手的……」

  聽吳羽說到此處,邵雪芊顏色一變,櫻唇微動,險些就要開口罵出聲來。

  原先說要隱在一旁照拂遠雄堡眾人,以免他們被影劍門突襲,可昨兒夜裡吳
羽卻神不知鬼不覺地又在自己房中出現,弄得自己又是一陣神魂顛倒,甚至連問
都忘了問他怎麼會這般早回來,偏偏今天一早看到吳羽的辛婉怡卻似什麼也沒發
生,那模樣看得邵雪芊既惑又怒,偏是尋不著機會細細問他。

  還來不及想到自己這幾日為了遮掩吳羽不在怡心園花的種種心力,都似打了
水漂,光想到遠雄堡諸人回退遠雄堡的這一路上,也不知會否被影劍門盯上,若
這等機會被楊梃把握住,也不知有幾人能安然回到遠雄堡,邵雪芊心下微苦。

  雖說全極中對自己毫不客氣,一點沒有結義兄弟的謙退,但兄弟總還是兄弟,
光看他死在石漸手下,邵雪芊心中便不由黯然,若連他的後人弟子也保不得,自
己九泉之下,也真見不得姬園,雖然已紅杏出牆的自己早已沒什麼臉去見他……
可是現在,遠雄堡眾人卻又回來了,看姬平意的模樣並非要與其動手,而是有
其他的事煩擾心中,邵雪芊芳心微震。

  想到吳羽這般神神秘秘的回來,早先又要自己與辛婉怡隱瞞他的不在,甚至
連解明嫣及姬平意等人都瞞在鼓裡,難不成這人又暗中進行什麼計劃不成?想到
辛婉怡與他默契十足,自己卻是孤孤單單的,邵雪芊芳心不由一痛。「平意,究
竟是怎麼回事?」

  「金賢宇金師兄是扶著棺槨回來的。」

  擰著眉頭,姬平意搖了搖頭,他可也沒想到遠雄堡扶靈回堡的路上,竟會發
生這等大事!原本以為吳羽多謀足智,或許早已看穿會發生什麼事情,在廳中的
模樣才會如此悠閒,可聽他方才話語,顯然他也不知此事。

  姬平意不由心驚,從全極中之死,他已感覺似有什麼陰謀正在醞釀,本以為
可以倚靠吳羽之智,沒想到他並非無所不知,接下來的狀況,看來還是得靠自己。
「在路上……朴師兄受敵奇襲,當場戰死,對手用的是劍……」

  「哦?」

  將杯子放回桌上,只聽得茶杯咚的一聲滑了開去,一伸手捉住杯子才不致於
打破了,顯然吳羽言語雖和,心下卻也被這消息震撼得難以平穩,只是姬平意也
沒那麼多心思去注意他,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楊柔依臉上,只見後者蒼白的纖手扣
著桌邊,才能穩定住搖搖欲墜的身形。

  見楊柔依如此,姬夢盈連忙安撫於她,邵雪芊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她也看得
出楊柔依為何如此震撼,其實從先前將她從全極中的虎視耽耽中拉出來,邵雪芊
便察覺,姬平意雖努力安撫,可楊柔依的臉色卻是一日白過一日,無論何時總是
淚眼盈盈,卻不肯開口,也不知在心中掙紮著什麼。

  邵雪芊雖有心安慰,但她若不肯開口,邵雪芊也真沒辦法解開她心頭之結,
更何況自己的事也多著呢!

  偏偏就在這等時候,又傳來了這種消息。

  此時此刻,除了怡心園、棲蘭山莊外,就只有影劍門有這個可能去突襲遠雄
堡,而怡心園的石漸用掌而非劍,棲蘭山莊的人又都留在怡心園內,要用劍對付
朴鐘瑞,也只有影劍門有這個實力。

  解明嫣等眾人都看得出這點,自然知道楊柔依只是臉色發白,而沒有當場崩
潰,已是很難為了她,偏偏金賢宇扶棺回來,除了石漸外就是找楊柔依的麻煩,
想到大敵當前,遠雄堡這批人還只會對小姑娘發狠,連解明嫣也不由喟然長嘆起
來。

  「見過諸位,不知石三爺可在?」

  跟著姬平意身後走了進來,一身麻衣、神色嚴峻的金賢宇連一眼都不看向正
咬著唇、忍著淚水不流下來的楊柔依,見石漸不在廳內,他圃圃作了個四方揖,
言語間竟有前所未見的禮貌,讓深知他向來行止的邵雪芊瞪大了眼,差點以為自
己認錯了人。

  不過仔細看金賢宇神情,扳著臉的他見石漸不在位上,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
覺,雖在表情上沒^有展現出來,但不知怎麼著,光看到他的臉,邵雪芊便有種
感覺:金賢宇似乎也還不想這麼快就面對石漸。

  本該放心的她心下卻不由更驚,這段日子遠雄堡連遭重創,無論石漸又或楊
柔依,都是金賢宇等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去之而後快,石漸武功極高,至
少在目前金賢宇還沒有把握對付,若他還想對遠雄堡上下交代,豈有不對上楊柔
依之理?看來接下來自己的麻煩就到手了。

  「自全堡主亡故後,石三爺心傷兄弟之歿,現正閉關之中,除了石夫人外,
旁人可見不到他,」

  見解明嫣嬌軀一震,面上神色頗有猶疑,眾人也知她的顧慮所在,畢竟全極
中是死在石漸手下,雖說他也是心痛神傷,閉關至今不願出面,但對遠雄堡上下
而言,他仍是殺害堡主的仇人,披麻帶孝的金賢宇一進來就找石漸,豈有好事?
吳羽連忙開口代問:「不知金賢侄何事尋他?」

  「我等護師父靈柩回遠雄堡途中,被影劍門的賊子追上,師兄不幸被害,現
在遠雄堡一應事務全由賢宇代理。」

  聽吳羽賢侄賢侄的叫,足足把自己貶低了一輩,換了以往金賢宇早要負氣動
手,現在卻是不同,雖仍心下有氣,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責任非輕,絕不能因著
一時之氣壞了大局。

  「當日石爺對先師動手,理由之一便是與影劍門勾連,現在師父屍骨未寒,
影劍門已殺上本堡,顯見這理由子虛烏有,賢宇忝掌本堡,不能容本堡清譽被污,
特來請石爺給個交代。」

  聽金賢宇言語雖是有禮,神態也不像以往的衝動張狂,但就因如此,平靜的
語氣中格外顯得冷峻嚴厲,刀劍之氣彷若在嘴裡咬碎了再吐出來,迫得解明嫣嬌
軀一搖,似是不堪如此語氣侵迫,偏偏金賢宇此言在理,就連吳羽也是難駁。

  他對著邵雪芊微不可見地聳了聳肩,看得後者微微搖頭,知道自己是幫不瞭
解明嫣,現在也只能請石漸提前出關,看看能否解決此事?

  「這……不是明嫣不信賢侄言語,但茲事體大,相公當日清理門戶,心中痛
楚異常,到現在仍閉關靜室,不願出面,明嫣實不願在他心情改觀之前打擾他,」

  咬了咬牙,解明嫣深揖一禮,「朴賢侄身亡之事事關重大,不知可否請金賢
侄詳加說明,明嫣心下也好有個底子……」

  「這是自然……」

  聽金賢宇竟沒有胡攪蠻纏,客觀冷靜地將當日之事娓娓道來,解明嫣表面傾
聽,心下卻是更寒。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便接下了遠雄堡堡主之位,金賢宇的性情也不
可能改變得這麼快,但現在的他卻是毫不拖泥帶水地說明當日之事,除非他真轉
了性,否則就是對石漸憎恨已深,因為恨意已深進了骨子裡,所以不需要在表面
上特意展現出來,這等怨毒之意,讓江湖經驗比之金賢宇只多不少的解明嫣,也
不由暗地裡打了個寒噤,光平靜撐著聽他說完就很困難了。

  「不知……在下可否看看令師兄遺體?」

  聽金賢宇將古廟中發生的事情說完,話語裡刻意針對那黑衣人所使是楊梃嫡
傳劍法這一點,吳羽沉吟半晌才開了口,「雖說已接過幾戰,但對影劍門那些人
的實力,在下著實沒什麼底,若是多點機會探對手底子,將來復仇時也方便些,
還請金賢侄通融,畢竟要單槍匹馬對付朴賢侄,對方非得使出真本領不可,這一
回該可確認敵人實力。」

  「這……這是自然。」

  聽吳羽這一說,金賢宇險些沒被逼得滯住。

  為了讓自己上門顯得理直氣壯,金賢宇刻意將那黑衣人的出手向影劍門楊梃
身上帶,其實當日他一點沒看出來,那黑衣人使的劍法是哪一門手段。

  若只是嘴上說說還好,可若是讓旁人看到朴鐘瑞屍身,廳裡眾人都是老江湖
了,哪會看不出劍法的真相?

  「只是那黑衣人心計過人,劍法中雖有楊梃那廝的影子,卻也並不真切,賢
宇也是事後仔細回想,才能確定那黑衣人身份……看那人功力,自然不會是楊姑
娘。」

  「這當然了,」

  當聽到金賢宇說,那人是冒了楊柔依的名頭,又刻意將聲音弄得詭異,才能
一擊得手,邵雪芊的心差點沒跳出來。

  若非她明知這幾日來,楊柔依一直待在自己房裡,臉色白得詭異,想來楊梃
之事對她而言真是很大的打擊,足不出怡心園,加上以楊柔依的武功,怎麼也不
可能在遠雄堡眾高手裡擊殺朴鐘瑞,她還真怕自己沒理由幫楊柔依開脫,現在好
不容易金賢宇自己也說了,她哪有不出言贊同,好把楊柔依解脫出去之理?「這
幾日柔依根本就沒出去呢!」

  「還是……先看看朴賢侄的屍首為先,畢竟能弄清楚敵人本領的機會難得,
咱們也不能讓朴賢侄死得毫無價值不是?」

  目光微微游移,吳羽差點忍不住嘴角那一絲微笑。

  邵雪芊也是關心則亂,便不說楊柔依確實沒這本領,光想想遠雄堡這批人的
傲氣,便知他們絕不會承認兇手竟是與自己同輩之人,要搞出如此大的動靜,若
非楊梃或馬軒親至,遠雄堡的面子怎麼掛得住?

  看完了朴鐘瑞的屍首,眾人走回廳內分賓主坐下,吳羽首先搖了搖頭。

  「朴賢侄屍體上的劍路太過平凡,簡單直接到難以判定劍路,顯然敵人有備
而來,一開始就不準備讓我們從屍首上頭看穿敵人本領……不過這也是一種特徵,
畢竟能將自己劍路隱藏如此,沒有高深造詣可不行呢!」

  「敵人雖意在師兄性命,卻仍是心計詭譎,刻意隱藏己身本領,也非難以想
像之事……」

  聽吳羽這麼說,顯然自己的刻意隱瞞沒被戳破,金賢宇心下稍安,「賢宇資
質駑鈍,光從劍路上頭實難窺測敵人本領於萬一,如今聽吳兄這一說,才恍然大
悟,敵人心機深險若此,如果我們還分崩離析,就只有被敵人個個擊破,賢宇今
日之來,除了要請石爺給個交代外,最重要就是重申前盟,如若影劍門那批賊子
殺上門來,本堡願與棲蘭山莊進退與共,不報師兄之仇誓不還鄉。」

  聽金賢宇這麼說,邵雪芊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金賢宇竟如此識大體,雖說跟以往的他判若兩人,但能得如此強助,
心下不由大定,但金賢宇言語之中,卻極明顯地將怡心園排除在外,顯然全極中
之死,已令怡心園與遠雄堡的裂痕深刻到難以收拾,若繼續這樣下去,有了遠雄
堡這強助,就要失去石漸的奧援,這一計算下來,對棲蘭山莊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金堡主好意,在下與姬夫人同樣銘感五內。」

  聽金賢宇這麼說,吳羽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讚許地點了點頭,甚至連稱呼都
換了。

  這堡主之名雖讓金賢宇聽了之後連道不敢,但神情上至少比方才被賢侄賢侄
的叫時要好看得太多。

  「接下來吾等自該好好合作,以振我威天盟之名……只是敵人一擊中的,隨
即遠飏,這等突擊方式著實令人防不勝防,除非有高手壓陣,否則分散人手只讓
敵人有可趁之機,不若金堡主率眾先留下,我們商量商量該如何佈置防務,好應
付敵人。」

  「多謝吳兄,也多謝大夫人,」

  聽吳羽這麼說,金賢宇隱隱猜出,吳羽所謂的合作,針對的只怕也有石漸在
內。

  畢竟當日之事吳羽也親眼看到,對石漸的佈局深遠、機心詭詐亦有所感,身
為棲蘭山莊供奉的他,只要不是無心理事,自不會疏忽這近在咫尺的強敵,「合
力應敵是本堡該做的,只是在這之前……關於先師被害之事,賢宇仍是得請三夫
人引路,好向石爺求個交代。」

  「這……」

  見解明嫣還在遲疑,吳羽輕聲開了口,「還請三夫人引路,畢竟此事若不解
決,怡心園與遠雄堡間隔閡難消,對今後的合作總不會有好處……逝者逝矣,只
要石三爺出面把事情弄個清楚,大敵當前,想來金堡主也不會做出太過分的要求,
是不是?還請三夫人幫這個忙吧!」

  艱難地點了點頭,算是給解明嫣一個應諾,其實回來的這一路上,金賢宇最
傷神的,就是舒緩本堡之人的復仇心切。

  畢竟石漸雖是仇敵,但那隱在暗處的影劍門,卻也是不同戴天的大仇,而且
石漸這邊還有可能暫緩,影劍門既對朴鐘瑞出手,還是施以暗算,這等藏頭露尾
的作法,著實令向來光明正大的遠雄堡眾人怒火燎原,這一路上的努力總還是有
代價的,說不定那黑衣人神秘莫測的出手也有幫助,至少回到此處,遠雄堡眾人
還可接受暫時不找石漸報仇的待機方式。

  見金賢宇點了頭,這一無言的壓力,反而比以前的咄咄逼人更恐怖些,解明
嫣好不容易才站了起來,引著眾人穿越庭園,直到小廬之前。

  只見那小廬旁邊林木蔥蔭,尤其一棵大樹亭亭如蓋,便在冬日林葉仍顯青碧,
顯然被移植至此,血蟾木竟沒有水土不服的問題,長得可好了。

  連著叩了幾聲門,小廬的門卻仍巍然不動,一點沒有要打開的樣兒,解明嫣
嘆了口氣,轉過頭來,一臉的泫然欲泣,「這幾日……都是這個樣子,就連從門
上這小洞送進去的吃食也是一點未動。

  昨日明嫣終忍不住,打開門硬是闖了進去,卻已不見相公蹤影,想來全五弟
之歿,相公心中痛傷之下,該是出去散心去了。

  在他回來之前,能否請各位稍待?想來……他很快也該回來了。」

  「什麼?」

  本來在門前硬等,金賢宇心下雖有不耐,卻還能勉強壓抑住,畢竟若石漸當
真現身,他也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若石漸就乖乖認錯了,或許自己還能壓制得住堡中弟子的喧嘩,可若兩邊真
說僵了要動手,一來遠雄堡未必有人能應付石漸「洪濤無盡」的奇門神掌,——
來這等自相殘殺之事,吳羽也未必會幫自己這邊。

  先前言語中雖有默契,但雙方沒有私下達成協議,總令人有所不安,如今見
石漸不知所蹤,金賢宇雖有種打了空拳的難受,卻也不由松下心來。

  「難不成……這回影劍門前來追殺大師兄之事,與石爺也有關聯嗎?實是不
堪、不堪……」

  雖說放下心來,但嘴上卻不能承認,金賢宇故作微怒地開了口,只是就連自
己都不信這等事。

  畢竟石漸門下三徒,除了饒千羿是死在全極中臨死前的最後一擊外,太史軒
與司徒祥之死,都與影劍門脫離不了關係,太史軒更是死無全屍,即便石漸想用
苦肉計,這等代價也未免付得太高了些。

  不過當日全極中被石漸硬潑了一身污水,搆陷他與影劍門通聯,如今好不容
易有機會反擊,金賢宇言語中自不會客氣,就算之後會被吳羽或邵雪芊找出理由
駁掉,至少自己也痛快地回了石漸一下子。「石爺消失得……也未免巧合了些,
若是石爺不趕快出面澄清此事,賢宇未必能杜旁人悠悠之口,此事還請三夫人留
意……」

  聽金賢宇言語中已漸涉威脅,解明嫣雖向來溫柔平和,也難免被激起性子,
只是石漸失蹤得確實太巧合了,就算門徒盡喪,又被時勢迫得非得親手清理門戶,
傷了結義兄弟性命,但就在怡心園與棲蘭山莊面臨強敵隨時可能上門的情況下,
他卻神神秘秘的消失,雖知道石漸偶爾也喜歡這樣消失個一兩日,出去散散心或
想點事情,可現在這等狀況下,他卻還敢這麼做?就算解明嫣都有些難以諒解,
便是心中有氣,也只敢向著石漸發,對金賢宇的咄咄逼人卻是無話可說。

  「謠言止於智者,金堡主已是一方之主,為了作門下表率,言語中也該注意
些……」

  見解明嫣臉兒漸紅,櫻唇緊咬,一副想罵卻又不敢罵出聲的可憐模樣,連邵
雪芊都已有些想出言相助,吳羽連忙開口解圍,「只是石三爺確實離開得不是時
候……等三爺回來,還請三夫人通知一聲。」

  「可不是嗎?」

  雖被吳羽那句「謠言止於智者」憋得臉孔通紅,金賢宇心下暗罵:當日全極
中被石漸搆陷時,你這句話可不知跑到了哪兒去!但吳羽接下來的話,便是對石
漸發作,表面上沒什麼銳利的,但細細想來,只怕比自己的言語還激烈些。

  若非那黑衣人所用是劍非掌,與石漸向來的武功路子不合,他還真差點把兩
人想到了一處去,至於先前朴鐘瑞與石漸的關係,在這等時候自然就暫時忘記
了。

  「真不是時候呢!先前只知『洪濤無盡』之威,不知石爺劍法如何?」

  「相公對劍法並無研究,」

  雖說金賢宇說得毫無煙火氣,腦子不靈活的人聽起來只以為他怎麼會扯到石
漸的武功上去,但先前言語之間,解明嫣已被搞出了火氣,心有所念之下,自然
聽得出金賢宇意有所指,「在當年的結義兄弟之中,除了已逝的姬大哥外,就是
楊四弟的……的劍法最為高明,但相公一心都在『洪濤無盡』上頭,旁的武功卻
不怎麼樣,更不用說劍法了……」

  「金堡主無須擔心,石三爺確實不會劍法。先前在下曾與三爺手談幾局棋,
觀察過三爺手掌,從結繭的痕跡來看,三爺一生都浸淫掌上,從來沒習過劍,畢
竟習劍之人與習掌之人,在手掌上留下的痕跡大有不同,仔細看看便可看出端悅。」

  微微一笑,吳羽刻意看了看旁邊的姬平意與臉色變得煞白的楊柔依,這才繼
續解釋下去:「三爺雖說消失的不是時候,多半也真只是去散散心而已,絕不會
是那單身入虎穴,突襲暗算朴賢侄的黑衣人,這點大夥都可以保證的……」

  「哼!」

  冷哼一聲,金賢宇卻沒有再多說話。

  一來吳羽所言確有其理,石漸的「洪濤無盡」之所以厲害,不只在於威力,
更在於石漸全心修煉的毅力,若他真有辦法另修劍法,不說能不能瞞過旁人,光
這分心就不知影響多少掌中威力,——來那黑衣人雖是刻意掩飾,但再怎麼掩飾
也不能徹底改變身形,那黑衣人身形算是正常個子,以石漸那永不長大的模樣,
是怎麼也裝不來的。

  【第六卷】第四章:午夜媚語

  緩緩地走進房中,辛婉怡輕吁了一口氣,將門關好之後隨即吹熄燭火,整個
房內再無光源,若非窗外月光掩映而入,怕是立時便要陷入一片黑暗。

  她慢慢地坐到床上,伸手輕槌著自己肩膀,彷彿已累得渾身都沒了勁,無力
的動作間隱現些許嫵媚嬌柔的纖細風韻,低著頭坐在床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只偶爾微不可見的些許動作,證明辛婉怡還沒有累得睡去。

  突地,一隻大手按到她肩上,辛婉怡嬌軀一震,可她與來人親密到了極點,
他才一伸手,接觸之中她便感覺到吳羽手心那熟悉的觸感,頓時身子一軟,向吳
羽的懷中偎了過去。

  「真的累了啊?我的好婉怡……」

  見辛婉怡整個人偎了過來,吳羽嘿嘿直笑,口中打趣著她,雙手卻溫柔地按
上辛婉怡香肩,掌心微微用力按摩起來。

  雖說琵琶骨處傷勢才剛痊可,影響之下力道不足,但總比辛婉怡玉手的力量
強大一些。

  他刻意調整力道,所按之處又著意溫柔,按得辛婉怡一聲嬌吟,原已無力的
胴體更是酥軟,輕喘著偎入了他的懷抱,玉頸輕輕扭動,似是難堪頸中瀰漫的酸
楚,嬌軀卻柔弱地在他手下顫抖著,也不知是享受還是難堪的肌膚相親滋味。

  「累是當然的……」

  輕輕籲出了一口氣,辛婉怡閉上美目,著迷地享受著被他的大手揉捏搓撫的
酥軟,臉蛋兒秀氣地摩挲在他脖頸之間,感受著他溫暖火熱的氣息。

  畢竟現下已是寒冬,她又沒甚內功護身,他的體熱著實令她有親近的衝動。

  「為了你這壞蛋,婉怡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遮掩……偏偏你回來又什麼都不
肯說,雪芊原本還以為……以為你是去做正事,怎麼想得到……哎……」

  「對不起啦……」

  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刻意在辛婉怡頰上舐了幾口,怕癢的她不由輕聲笑了起
來,彷彿身上的疲累都在他的魔手下漸漸消除。

  其實吳羽也知道,自己以暗中保護遠雄堡為名,實際上卻去暗算朴鐘瑞之事,
給旁人知道絕沒好事。

  瞧金賢宇一來興師問罪,邵雪芊將前後事情一貫串起來,立時就懷疑是自己
下手?若非辛婉怡與自己默契十足,先是為自己遮掩行蹤,後又向邵雪芊百般解
釋,自己哪還能這般輕鬆的懷抱美人,大動手腳?

  「真謝謝你了……」

  「別急著謝,」

  百般努力,雖不是為了博他口中一句謝字,但聽吳羽輕聲稱謝,辛婉怡只覺
心下一甜,無力的玉手輕輕舉起,按在他搓揉自己香肩的手上,「婉怡知道你但
凡行事,必有理由,所以也不管你,可雪芊對你此舉卻是不甚諒解,畢竟朴爺雖
裡通外人、搆陷師父,總還是威天盟的自己人,尤其強敵未去,這等自傷手足的
行徑……若非她也記恨全五爺之死,對朴鐘瑞此人沒多少好感,只怕早要來找你
的麻煩了……婉怡只提點她,你這樣才能讓金爺退回,但後續解釋……」

  「後續的解釋……就交給我來,」

  微微一笑,輕輕揉搓著辛婉怡香肩,雖說身材遠沒有邵雪芊的驚心動魄,便
連臉孔也只娟秀而已,與邵雪芊的天姿國色差了好大一截,但辛婉怡對自己的用
心,卻令吳羽頗有所感,尤其這肌膚間的美妙觸感,令人不由感覺到家的溫柔,
他不由摟得辛婉怡更緊了些,「遲些等對方的圖謀水落石出,我才好向姬夫人解
釋……這之前就勞婉怡費心了……」

  「費心……倒是不費,」

  辛婉怡一轉頭,香舌輕吐,在他的手上親了一下,「雪芊已經……已經被你
帶壞了,她身子裡的淫蠱……比婉怡體內的還要強烈許多……就算婉怡說服不了
她,只要多加點壞手段,讓雪芊暈暈忽忽的舒服上一晚,她……也就不會有什麼
多的話了。只這樣終究不是個了局,淫賊相公啊……待數年之後那『九轉龍珠』
成熟之時,婉怡想去采個幾顆,稍解雪芊體內之苦,反正……反正以你的手段……
雪芊早就離不開你了,那蠱解了……少了點辛苦,對雪芊總是好事。」

  「其實……也沒關係……」

  知道就算不論兩女的交情,以辛婉怡的溫柔和醫者善心,邵雪芊受淫蠱所苦
的種種,她幾可以感同身受,自然不可能視若無睹。

  反正要等那崖下的「九轉龍珠」成熟還有個幾年,這段時間自己正好大加努
力,讓邵雪芊這冷月仙姑就算去了淫蠱,仍是愛煞自己離不開,那種成就感才叫
痛快,「等『九轉龍珠』成熟了,相公陪你一起去采,好不好?」

  「嗯……」

  舒服地在丈夫懷中扭了扭身子,加大自己與他的接觸,辛婉怡心中雖有猶疑,
卻沒有宣之於口,只享受著這親密的滋味。

  在她的心思之中,吳羽絕不是豁達到不把仇怨掛在心上的人,但也不知為何,
自從脫離崖底之後,吳羽對姬園遺下的家人,除了把邵雪芊弄上床大快朵頤,弄
得她無法反抗,只能乖乖做這出牆紅杏外,並沒有怎麼動手報仇,就好像把他逼
落崖底受苦的不是姬園一般。

  辛婉怡也曾問過,但吳羽那回答,除去敷衍了事外卻沒有其他的解釋。

  說什麼被姬夢盈天真的孩童氣質影響,所以渾忘了仇恨,只想好好像疼女兒
一般疼愛這小姑娘,不想讓她被這些紅塵俗事沾染,這等話別說邵雪芊或自己,
恐怕連姬夢盈那天真的小女孩都騙不過。

  偏偏只要一被問到,吳羽便拿這理由搪塞,加上好色的手段相輔,辛婉怡等
又不願追根究底,深怕惹翻了他真會把仇恨翻起來,短時間內他的想法,就只能
是件難解的懸案。

  只不過辛婉怡雖受淫蠱感染,卻是醫家心性,絕不會忘了照顧自己,藥方相
輔之下,體內的淫蠱還不致於大加發作,只對男女之事渴望些而已,邵雪芊卻是
不同,一來姬園逝世已久,狼虎之年的她確實有床笫之事的需要,——來吳羽竟
是將那淫蠱全盤過渡給她,與她體內「洪濤無盡」的餘威相合之下,邵雪芊體內
淫蠱張狂,影響之烈恐怕不輸當年在段翎體內之時,否則以邵雪芊的心性,就算
被吳羽這般暗算,也不可能這般徹底地在他胯下臣服,渾然忘我地享受淫樂之
趣。

  「到時候要不要……也把婉怡身子裡的淫蠱解一解?淫賊相公一樣繼續疼你、
愛你……只是不想婉怡受淫蠱所苦,畢竟……畢竟當年那苦頭我也受過,知道那
不太好過的……解一解也會好些……」

  「不……婉怡不要……」

  美目依然緊閉,深怕一張開便會被他發覺自己滿懷羞意,辛婉怡聲如蚊蚋,
嬌滴滴的像蜜般化不開,整個人像是沒了骨頭,只在吳羽懷中輕扭呻吟,似是光
這等念頭入心,慾火就起來了,「婉怡要……要在你的床上……儘量受苦……只
要你這淫賊相公滿意……婉怡就滿意,這等苦頭……有多少婉怡就吃多少……其
實……就算是雪芊所中的淫蠱,婉怡也不想全都解了……」

  「真的嗎?」

  「當然……哎……當然是真的……」

  感覺到吳羽的手漸漸無禮,辛婉怡卻被輕薄得心花怒放。

  先前幫吳羽搞了邵雪芊上手,辛婉怡的心下其實也惴惴的,些許是因為自己
害的密友也淪落淫慾,大半卻是害怕。

  畢竟無論姿色身段,又或佔有之後的征服快感,邵雪芊比自己都好上不知多
少,加上她久練武功,體力也比自己好許多,絕對有配合吳羽那沸騰的淫慾,與
他連番性愛而還能承受的體能,光想到吳羽對她愛不忍釋,一天到晚只賴在她房
中的景象,教她想放心都很困難呢!

  只一來邵雪芊與他之間的事終究不能為外人道,偷偷摸摸的偷情雖然刺激,
卻也注定了不能明目張膽,總沒辦法搞得太過火,——來吳羽的床笫淫威,自己
確實不太受得起,加上邵雪芊與自己關係莫逆,現在又加上了床上兩女共侍一夫
的「親密關係」,她心中的醋意也就削減了許多。

  何況辛婉怡也知道,那淫蠱的麻煩,不只是強烈地激發體內春情愛慾而已,
這等情形一般淫毒春藥也可做到,那淫蠱真正最可怕的地方在於跟身體裡的需要
相互結合,膠結難去,你永遠無法真正把這蠱毒從身體裡面排除出去。

  自己體內的狀況還在控制之中,邵雪芊體內的卻已有些強烈到失控了,若不
稍稍控制,只怕真會變得花痴一般,那種情況一來自己絕不願眼見,——來愈是
失控,愈是容易被旁人發覺,到時候自己與吳羽也要一起賠進去,這等買賣她可
不願意做啊!

  只是現在辛婉怡的心卻無法想到這麼多了,一來吳羽的手段高明處她雖已盡
知,卻是無法也不願抵抗,加上那手段與體內的淫蠱相合,早把她的肌膚改造得
敏感好幾倍,一點都不想拒絕他的求歡,——來這幾日努力掩飾吳羽不在的消息,
她所受的苦悶,也真的需要他的滋潤以為補償,是以辛婉怡毫不抗拒,只軟綿綿
地任他大手漸漸動作,緩緩地涉入衣內,探索著她的胴體。

  「哎……壞蛋……壞蛋淫賊……唔……讓……讓婉怡自己解衣裳……嗯……
求求你……別……別亂擺弄婉怡……」

  「我才不要呢!」

  一邊吻著辛婉怡滑嫩的頸部,一邊讓舌頭緩緩滑下,隨著雙手輕解羅衫,口
舌所能影響的部位也愈來愈廣,他一邊輕薄著懷中佳人,一邊聆聽她欲語還休、
欲迎還拒的婉轉嬌吟,「今晚我要好好疼愛婉怡……把婉怡胸中的火氣都消
掉……讓婉怡舒舒服服一整晚……」

  「討……討厭啦!」

  雖說早心甘情願地成為他的妻子,床笫之間的歡愉也不知享受過多少回,但
辛婉怡仍保有少女般的羞澀,一方面是因為生性如此,一方面也因為她隱隱感覺
到,自己表現得愈是矜持,在被他徹底突破那尺度,令她欲仙欲死地沉醉性愛之
中時,他的得意與快樂都會一起攀升高峰。

  更羞人也更令她快活的是,到時候自己也是心花怒放,乖乖地任他引領著遨
遊在那快樂之中,無論她是否有心抗拒,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她的抗拒只會帶
給兩人更多的快樂。

  感覺他的手愈動愈快,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衣裳已
漸漸落地。

  當他終於褪去辛婉怡最後一層遮掩時,那無所不至的魔手,已將她撫弄得嬌
軀發熱,柔潤的肌膚變得滑溜,卻是更敏感地感受著他的手所帶來的快樂。

  辛婉怡不由嬌喘出聲,前些日子裡的辛苦早就拋到九霄云外,早知能得到如
此代價,她根本就希望那辛苦愈多愈嚴重愈難堪愈好!

  「慢……慢些……」

  在他的懷抱中扭搖嬌喘,每一次接觸都讓她明白知道,在他懷中的自己已完
全赤裸。

  辛婉怡一邊嬌羞地暗罵自己竟是如此不堪,被他輕輕一逗便如此慾火焚身。

  雖說愈是敏感,性愛帶來的快樂愈是強烈,但自家知自家事,自己可不像邵
雪芊那般的武功造詣,男女性愛卻又極其消耗體力,無論男方女方、主動被動,
愈快樂的代價就愈累人,吳羽弄邵雪芊上手時,她的害怕其中也有一半是來自於
此,自己便不能讓他徹底滿足,好歹也得盡心服侍於他。

  「哎……壞蛋……讓婉怡……讓婉怡幫你脫衣服……你……繼續動……沒關
係……婉怡受得住的……唔……」

  感受到吳羽魔手稍緩,辛婉怡嬌羞地瞥了他一眼,渡過無窮的甜蜜誘惑,無
力的纖手輕輕按住了吳羽衣鈕,慢慢地幫他寬衣解帶起來。

  這動作雖是羞人,但更令辛婉怡難以加速的,卻是他無所不到的手,往往令
她不得不暫休手上動作,乖乖地在他的手下好生喘息一番,才能繼續脫衣。

  偏偏吳羽衣衫漸落,兩人肌膚相親之處愈來愈多、愈來愈火熱,辛婉怡所受
的刺激也愈來愈強烈,好不容易等到她顫抖的手將吳羽的裡衣也給脫去之時,火
熱的肌膚早被那赤裸相親弄得滾燙難熬。

  她嬌羞地跨坐在他懷中,一手柔媚地勾住他的脖子,獻上甜甜的吻,另一手
卻又羞又愛地滑到他下身,輕撫著那火燙的肉棒,感受他的巨偉與粗壯。

  雖說兩人也不知好過了多少回,可每次這般接觸,她總是羞答答的,全不知
自己嬌小的胴體,是怎麼承受這般粗壯淫物的索求?

  「哎……淫賊相公……壞蛋……唔……別……別逗婉怡了……給婉怡吧……
你……你知道……婉怡受不住你挑逗的……」

  雖說還未插入,但滿腔的情火,已令辛婉怡媚眼如絲,口舌交纏之間,渡過
的不只瓊漿玉液,還有她滿腔的愛慾情濃。

  「唔……婉怡……好濕了……已經……已經很夠被你弄了……最多……最多
是你用你的本領……快快把婉怡弄癱了,再去……再去雪芊房裡……給你一箭雙
鵰,好不好?哎……快點……」

  「今晚不一箭雙鵰,相公只好好疼愛我的好婉怡……」

  知道辛婉怡心中所想,吳羽嘿嘿一笑,微微挺腰,在辛婉怡又愛又怕的呻吟
聲中,肉棒一點一點地擠進辛婉怡幽谷之中,又脹又酸的快感登時襲遍辛婉怡周
身。

  雖說這等滋味已試過不只一次,但自己的快樂,卻隨著對他的愛意愈發深濃,
愈來愈是強烈,想到今夜只剩自己服侍於他,到最後也不知會怎麼樣的死去活來,
明兒一早也不知下不下得了床,辛婉怡愈想愈羞、愈想愈愛。

  「好好愛婉怡……足足一晚……不放過你……」

  「唔……」

  盡力張開玉腿,讓那肉棒漸漸深入,只覺自己窄緊的幽谷,被他一點一點地
侵犯,隨著被他攻陷的部位愈來愈多,那美好的滋味也愈來愈棒,舒服得淚水都
湧出來的辛婉怡纖腰輕扭,慢慢地把他吞了進去,口中咿唔呻吟著,「哎……好
美……婉怡……婉怡今晚拚著一晚不睡,也要服侍相公……唔……淫賊相公……
你……怎麼愈來愈大了……婉怡好怕……怕吃不消……可又愛著你……唔……」

  「這……自然是陰陽雙修的功夫了……」

  雙手在辛婉怡嬌小玲瓏的胴體上一陣撫愛,雖說若論身段的驚心動魄,即便
被自己盡情滋潤過,辛婉怡仍是難比邵雪芊的天生麗質,但一來她對自己一往情
深,情愛深篤下肉慾更濃,11來身為醫者,辛婉怡對身體的保養可比邵雪芊努
力多了。

  辛婉怡也已是三十多的人,但肌膚之嫩滑柔軟,比之少女竟不遑多讓,令他
愈撫愈愛,真想用摸的就摸到她高潮洩身。「有婉怡這般美好的身子相助……我
的功夫自然愈來愈好……愈練愈勤勞了……」

  「嗯……你……你好壞……哎……偏偏……婉怡就愛你壞……」

  咿唔嬌喘聲中,只覺那肉棒將一波波的火燙送入體內,令她幽谷之中處處酸
癢難搔,纖腰扭搖間便讓他磨去了一處麻癢,更多的幾處卻又更渴望了起來。

  她不由舒服地輕吟著,即便知道自己已變成了這淫賊練功用的爐鼎,仍是心
甘情願地送上肉體任君享用,何況她也知道,陰陽雙修下,功力有所進展的也不
少了自己這一分兒。

  「啊……」

  感覺到他已進到了最深處,辛婉怡嬌軀一震,一聲甜蜜媚惑的呻吟脫口而出,
只覺精關已被他溫柔地破開,高潮的歡快中,女體元陰甜甜地傾出,被他連吮帶
吸地吃了個乾淨,那種將自己全盤獻上的感覺,與肉體的高潮之美混到了一處,
愈發令她快活。

  吳羽也毫不客氣,一邊大運採補淫技,將辛婉怡的奉獻盡情採取,一邊在她
唇中舌尖、嫩肌香膚處不住吻吮,勾得辛婉怡神魂顛倒,好像自己的高潮一直不
斷,「好相公……你好棒……婉怡丟了……嗯……婉怡洩了……」

  「婉怡好乖……別光顧著丟身子……相公可還想多要你幾次……別一下就到
頭了^嚼^慢慢來^」聽他溫柔的輕語,感覺自己雖似還在流瀉,但他的肉棒上
頭隱含異力,卻令自己漸漸從高潮中醒來,卻不是不再沉浸其中,反而是沉迷愈
加、清醒也愈多,好像舒服美妙中的自己,竟似能夠再登一回高峰般。

  辛婉怡聽話地嗯了幾聲,體內氣息順著他一直的教導緩緩流動,運轉過幾回
便覺體內雖仍舒服,卻又起了一點力氣,令她不由自主地在他懷中輕輕地扭搖起
來,「唔……」

  「婉怡好乖……好美……相公又可以要你了……」

  見辛婉怡媚目如絲,嬌軀柔媚甜蜜地扭搖起來,那帶給他無比快樂的窄緊幽
谷,又恢復了活力,正甜甜蜜蜜地吸緊了自己,剛剛的舒洩不只讓幽谷嫩肉愈發
柔軟甜美,更使得此刻的刺激愈發曼妙。

  他微微一笑,一手按在辛婉怡腰間,刺激著她種種敏感穴位,一手扶在她臀
上,協助她在自己懷中挺動扭搖。

  「相公好愛你……愛你嬌小美麗的身子,更愛你愛相公愛得痴痴迷迷,每次
要你……相公都覺得好像融到了一塊兒……好棒哦……」

  「哎……婉怡也……也是……相公有多麼愛婉怡……婉怡就多麼愛相公……
婉怡……唔……婉怡好慶幸……相公是個壞淫賊,才能……才能讓婉怡這般痛
快……」

  感覺到他的扶助,辛婉怡嬌甜地笑出了聲,順著他的手,在肉棒上扭轉旋磨,
只覺精關在他的鑽探下美妙的敞開,芳心沉醉在左旋右磨、上挺下落間的肉體快
意。「婉怡真是……真是三生有幸……前生修到……才能得相公……這般淫蕩的
寵愛……」

  「相公也是……相公真的好愛你喔……」

  與辛婉怡軟語相應,吳羽緩緩挺動,他知道辛婉怡的體力底子遠不若邵雪芊
雄厚,太過縱情的手段,雖是很快就洩的水乳相融,卻不能讓雙方有更多的快感。

  他溫柔地緩緩動作,加大了嘴上雙手疼愛辛婉怡肉體的動作,廝磨之間只令
辛婉怡舒服的嬌軀發顫,似是又一回高潮降臨,偏生那暢快的洩意,卻不能將身
體內的慾望盡情暢洩。

  她甜蜜地回應著丈夫的憐愛,在他的懷中扭搖不休,任那洩身的快樂一波波
衝擊著自己,愈來愈舒服……潮來潮往不知幾回,辛婉怡只覺自己已完全變成了
小舟,在他帶來的波濤間蕩漾飄搖,愈搖愈是舒服、愈搖愈是暢快,不由自主地
扭動著,即便前一次的舒洩才像是洩盡了全身的力氣,明明覺得已是疲憊欲死,
但當他挺動刺激之時,被鑽探的部位又已泉水汨汨,美得令她再撐身子,在肉棒
上載浮載沉,精關大開下花蜜盡洩,一次次洩得她頭昏眼花,卻讓她更管不住自
己的胴體,美滋滋地愈發努力動作,好迎接更強烈的一波撫慰,令她的矜持和羞
恥都飛到了九霄云外。

  「相公……哎……太……太美了太美了……唔……婉怡……婉怡受不住
了……對不起……嗯……你……奸得婉怡又要……又要美美的丟了……好……
好棒……都……都頂到婉怡心坎裡了……啊……好棒……相公你……你刺進
來…婉怡被你刺得……刺得子宮都開了……好相公……射……射進來……把你
的寶貝……都賜給婉怡的身子吧……」

  「好……好婉怡……好好接著……相公這就給你了……唔……婉怡……你的
身子好棒……吸得相公要射……」

  在最後最甜蜜的呻吟聲中,辛婉怡只覺自己心花朵朵開,子宮早已綻開了花,
將肉棒迎了進去,那又疼又酥的滋味,令辛婉怡差點錯覺自己不在人世,加上隨
即而來那火燙灼熱的刺激,波濤洶湧轉瞬間便將她的子宮裡徹底洗禮,好像每寸
敏感至極的嫩肉,都被淫精滋潤得水花蕩然,美得辛婉怡連淚水都流了出來,她
嗚咽地癱瘓在吳羽懷中,只覺天底下再沒有這般棒的事兒了……嬌慵無力地軟
癱在吳羽懷中,辛婉怡輕夾玉腿,不想讓他賜與自己的淫精滴出半點,只覺幽谷
中酥麻麻的甚是舒服。

  不過這也是她想的太多了,即便她沒有用力,但吳羽刺得深、射得更深,子
宮更渴求地將那淫精吸得一滴不放,即便她高潮之後立即倒立,只怕也洩不出多
少來。

  「好婉怡……相公可干得你美嗎?」

  輕撫著辛婉怡秀髮,吳羽溫柔地親吻著她脖頸之間,時而輕舐時而小力咬著,
勾得辛婉怡不由有些怕癢,嬌滴滴地輕笑起來。

  雖說時值深冬,又是月夜嚴寒,但也不知是方才動得太過火了,還是有他在
此,那寒風也只敢在窗外呼嘯,根本不敢進到床上來冷卻自己,辛婉怡只覺汗濕
的胴體仍是說不出的溫暖,不由偎得他更緊,更不願稍鬆。

  「壞……壞蛋相公……婉怡的淫賊相公……你……老愛說這個……」

  雖說才剛痛快的行云布雨,但此刻已從情慾的巔峰下來,即使身心仍沉浸在
那美好之中,但神智已恢復了正常,那等羞人言語已是不堪入耳,辛婉怡只覺聽
了便渾身羞不可抑,柔弱的小拳頭輕輕搥打著他胸口。

  「壞……這等話兒……叫婉怡怎麼聽?除非……唔……除非你打算不顧婉怡
的……的吃不消,準備辣手摧花,硬把婉怡推倒再……再狠狠地玩弄一回,迫得
婉怡只能任你宰割……否則……哎……這話等……等下一次……好不好?」

  話才說出口,辛婉怡的臉先紅了,一來方才的餘韻未去,身心本就還在敏感
難堪刺激的當兒,——來這等話看似推拒,實則卻與勾引他再來一回沒甚差別,
想到若他真被自己勾起了火,接下來就算自己再無力承受,他說不定也要強行求
歡,將自己身心徹底控制於胯下,那等痛快滋味,光想想就覺刺激,辛婉怡可真
徬徨。

  若要承受,自己的身子骨未必受得住,可那滋味……卻讓人難以拒絕,若要
拚命拒絕,雖說疼惜自己的他或許會收手,可那種寂寞……自己豈受得住?

  「都是……都是你壞……害得……害得婉怡都淫蕩起來了……討厭……」

  粉拳輕槌著他胸口,辛婉怡只覺自己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那等採補手段,
就算對自己終有裨益,但那虛脫般的滋味,卻總令人有些害怕,可對象是他……
那害怕又不知從何而來,她只想著繼續被他這樣那樣,再也不分開。

  「婉怡愈淫蕩愈可愛,相公愈愛呢!」

  邪邪一笑,摟緊了辛婉怡嬌小的胴體,大手輕輕地撫揉著她還泛著香汗的肌
膚,只覺觸手處柔軟無比,看她又羞又喜地嬌吟、半推半就地拒絕,真是愈看愈
愛了。

  「好婉怡也知道,相公這毛病……若不把婉怡變成個淫蕩嫵媚的可人兒,哪
能讓婉怡和相公一樣舒服到極點?所以相公會再接再厲,一定讓……讓婉怡愈變
愈淫蕩、愈變愈美麗……」

  「別……別說了……」

  聽他愈說愈不成話,辛婉怡表面羞怒,芳心卻小鹿亂跳個不停,她也知道他
所言不差,自己身體裡也確實有股異樣的渴望,引領著自己愈來愈投入他的深刻
疼惜,每次子宮在他的長龍吸水中甜蜜地敞開,任他予取予求之時,雖是難免痛
楚,可那酥透了心的美好,卻愈發讓人愛不忍釋。

  尤其現在說著說著,竟好像又有種想被他疼愛的衝動,從體內深處湧了起來,
辛婉怡微一咬牙,讓自己稍稍清醒。

  「婉怡……還受不住……嗯……漸漸會……早晚會習慣的……」

  雖沒有再出言逗她,吳羽的手卻沒有絲毫停歇,但他也知道辛婉怡底子不厚,
難堪再次求歡,是以手上也沒用上多少功夫,只溫柔地拂去她激烈性愛之後難免
的香肌痠疼,撫得辛婉怡愈來愈酥軟、愈來愈舒服,卻與先前被誘得情慾難捱的
滋味大大不同,格外有种放松的舒暢。

  強迫自己回過神來,辛婉怡心思卻不由想到,床上的邵雪芊雖說無論容貌肉
體之美,都勝自己百倍,即便深受紅杏出牆的罪惡感所苦,可那種突破禮教束縛
的感覺,卻讓邵雪芊在自責之間床上動作本能地愈是放浪,照說吳羽在她身上所
得的快樂該比在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對她該當寵上了天,可在自己看來,邵雪芊
卻始終有种放不開的感覺在,偏偏自己身為邵雪芊密友,知道那絕不只是因為自
覺對不起姬園的關係,此中關鍵,任辛婉怡冰雪聰明,卻是怎麼也參不透了。

  「哎……壞蛋相公……婉怡的淫賊相公……」

  輕聲嬌喘著,辛婉怡按著他溫柔的手,水盈盈的目光直勾著他,「這等話……
在婉怡身上怎麼說都好……可別在雪芊耳邊說……她……可還是大家夫人,棲蘭
山莊的莊主夫人,加上鼎鼎有名的『冷月仙姑』,這樣的話若給她聽到……她……
可受不住的……」

  「好婉怡當真認為,你的雪芊姐姐聽不得這種甜言蜜語嗎?說不定……她其
實很喜歡聽的……」

  「才……才怪……」

  輕輕捏了一把他的手,辛婉怡芳心卻不由馳想。

  雖說以她對邵雪芊的認識,現在的邵雪芊也不知還顧忌著什麼,對吳羽總還
放不開,自然是聽不到這等淫話的,但吳羽久處煙花,對女人的認識說不定比自
己還多,或許自己所看不穿的邵雪芊芳心深處,對他而言卻是瞭若指掌,可即便
如此,口頭上總還是要反駁一下的,「雪芊她……才不喜歡聽這種話呢!」

  「是嗎?」

  見吳羽嘿嘿笑得詭異,即便身心都還沉浸在幸福當中,辛婉怡仍不由微微一
顫,心想著若吳羽真受不得這口氣,硬是在邵雪芊身上大施手段,弄得邵雪芊神
魂顛倒,被肉體淫慾弄得整個人都糊塗了,連聽到這種話都芳心雀躍,她便大覺
不妙。

  雖說自己也曾受過,知道那種滋味無比唯美甜蜜,承受起來絕非苦事,但邵
雪芊身份不同,若她太過淫蕩墮落,給姬平意看出了端倪,會有什麼後果可沒幾
人能想得到,「壞蛋……你稍稍收斂一點,可別搞得太過火……弄出事不好的……」

  「是啊……」

  嘴上微微一笑,將懷中的辛婉怡摟得更緊一些,吳羽雖是竭力表現得嚴肅,
但嘴角的那絲笑意卻將他心中的輕浮表現了出來,「要是把夢盈小姑娘的醋意引
起來……可麻煩了。」

  「誰說夢盈?」

  聽吳羽竟說到了那小姑娘,辛婉怡氣極反笑,小小的腦袋在吳羽懷中輕搖著,
汗濕的秀髮輕拍著吳羽赤裸的胸口,帶出些許水聲。

  說實在話,雖說吳羽與邵雪芊的事沒瞞過姬夢盈,前些日子石漸定計對付全
極中,在吳羽還沒從房門口探出頭時,說不定姬夢盈便是最心驚膽跳的一個,但
這段時日的磨難,讓這小姑娘竟也稍稍成熟了點。

  若換了以前的她,心慌之下大呼小叫,暴露了機密,恐怕吳羽便現身也難挽
頹局,「我說的是平意,他可沒夢盈那麼呆……」

  「哦……」

  想到姬平意先前的處事,吳羽微微一笑,雖然同樣是笑,這回的笑意卻顯得
有些複雜,「那位少莊主啊……確實比小夢盈聰明得太多,姬園姬莊主有這麼個
兒子,棲蘭山莊也算後繼有人了……嗯,我說婉怡,這幾日少莊主除了安排怡心
園的防務外,有沒有什麼特異舉動?」

  「也沒什麼特殊的,」

  聽吳羽問起姬平意,辛婉怡輕喘之間,也把心思拉了回來,便不論別的,光
想到邵雪芊和吳羽之間的事,辛婉怡也知最要小心的就是瞞過姬平意的耳目,否
則吳羽和自己或能一走了之,邵雪芊可就難堪了,是以她對這晚輩也頗為在意,
「就是仔仔細細地安排防務。這幾日石三爺閉關,石夫人顧著照應閉關處,石三
爺的弟子們又都死於非命,說來怡心園大大小小事情都是他安排的……一些下人
對他都頗為心服,服侍起來比在山莊時還落力得多。」

  「是嗎?那……楊柔依那小姑娘呢?」

  「跟以前一樣,只關在房裡不出來,」

  聽他問到楊柔依,辛婉怡眯細了眼,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卻不見吳羽面上有
多少輕浮,顯然不是對這小姑娘動了心。

  幸好如此,楊柔依可是邵雪芊預備給姬平意的夫人,若是吳羽膽敢下手,也
不知會搞出什麼風波?「也難怪了,楊四爺叛盟、平意又娶了親,她心中很是委
屈,卻又無人可訴,即便對雪芊和我也不大敢開口,真難為了她……」

  「那……少莊主可有加以安撫?這幾日來……少莊主總不會都在安排防務,
一點不管她吧?」

  「安撫是一定要的,這還用你說?」

  沒想到吳羽對楊柔依與姬平意的關係如此上心,辛婉怡不由疑惑,若非她終
與這人同床共枕許久,對他的心意瞭解二一,看出吳羽對楊柔依無意,滿腔醋意
怕還壓不下哩!

  「只是……光安撫也沒有用,先前被……被遠雄堡追殺許久,又混了那霓裳
子的事,小姑娘本就有些消沉,加上後來的事實……教她如何受得了?即便平意
善加安撫,可也不知是他說話不對頭還是怎地,每次他與柔依私底下談過,柔依
就好像更消沉了些,怎也難以振奮……」

  「哦……嗯,楊小姑娘的事,婉怡就別管了,讓少莊主去傷神吧!他……自
有其主張,我們在旁看著就好……」

  聽辛婉怡說到此事,吳羽瞭然一笑,心思又回到當日給劉濠驗屍時的種種。

  這少莊主……可沒想像中那般好打發!

  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辛婉怡的心思給拉出來,別讓她也被這些消沉氣息
影響了,「自己的事,總得自己處理,尤其女兒家的心事……旁人總不好說話
的……」

  「你啊……別光說這些袖手旁觀的事,柔依那小姑娘……就跟我或雪芊的女
兒一樣,總不可能看她消沉下去……」

  搖了搖頭,否決了吳羽的提議,辛婉怡知道,自己是絕不可能放著楊柔依不
管的,只是這事怎麼談都沒法解決,她連忙換了話題,「你千萬當心……雪芊跟
你,還有帳要算的……」

  「遲早……她會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幹,」

  輕吁了一口氣,吳羽搖了搖頭,此中自有安排,只是這裡頭的事卻不好跟邵
雪芊明言,畢竟相關者都是邵雪芊的結義兄弟,就算他們做得再怎麼過火,當要
清理門戶之時,心痛的總不會少了邵雪芊,「婉怡幫我個忙……請她暫時觀望一
下,就算不信我,也要信她自己的兒子……說來,少莊主該也猜到了大半,只是
這等事暫時還是別說出去……」

  「你們啊……總是要弄得神神秘秘,」

  辛婉怡懶洋洋地在他懷中伸了個懶腰,他的懷抱如此舒服溫暖,方才的激烈
性愛又消耗了她不少體力,此刻也漸漸慵倦了起來,「婉怡不管你們男人的事
了……只是,好相公啊……看婉怡這幾日幫你遮掩的分兒上,抱著婉怡別走,睡
到早上……好不好?」

  坐在廳上主位,看著吳羽和姬平意下棋,黑子與白子在棋盤上不斷擴展著,
石漸心下頗癢,但「觀棋不語真君子,起手無回大丈夫」之理,貪愛棋奕之事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偏偏眼下兩人棋藝雖都不怎麼樣,卻是佔了棋盤不肯放,讓
深得棋藝三昧的石漸癒看愈心癢,卻是不能出口指教,又不能自己上場下棋,那
心癢難搔的感覺,著實令他好生不快,偏又不願離開。

  才出關就被邵雪芊和辛婉怡拉回大廳,本還想要討論一下應付「洪濤無盡」
辦法的他,一見兩人弈棋不休,那棋興漸漸也被誘了起來,即便明知時地不對,
仍是滿懷心思地在棋盤旁看著棋局,幾可聞兩人呼吸,怎麼也不想離開,心下除
了計算棋子生死之外,旁的雜念已跑到了一邊,即便邵雪芊與辛婉怡的言語都充
耳不聞,更不用說是其餘人等了。

  已坐在椅上的金賢宇看了就有氣,偏生當了堡主之後,言行舉止都得顧著矜
持,可不能像以往那般隨意就出言喝止或斥責。

  而且金賢宇早就知道,石漸向來笑意盈盈如富家翁,總是一副平靜溫和的模
樣,少有在人前失態的情形,除了前次設計暗害全極中外,就只有看到圍棋的時
候,那愛不忍釋的樣子,即便全極中在世之時也多有取笑,石漸卻是怎麼也改不
過來,說來以石漸的才智,在威天盟眾兄弟中可稱第一,若不是有這毛病,讓他
無心在擴張怡心園的勢力上頭,怡心園絕不會是如此這番模樣。

  不過仔細看著全神貫注在棋盤上頭的石漸,金賢宇卻也不由驚訝於他那複雜
到似在掙扎的表情,彷彿極想將自己的心神從黑白子中拉出來,卻是本能地不願
擺脫。

  想來此回的敵人也確實令他頭疼,否則以石漸的個性,哪裡會有這種掙扎的
神情?不過細細一想,金賢宇也想到石漸的變化確有原因,他的弟子先後死於非
命,一身奇功再無傳人,加上強敵將近臨門,若石漸還能保著一向的平靜,跟以
往一般專注在棋盤上頭,一點掙扎抗拒都沒有,金賢宇可是頭一個不信的。

  只是石漸對圍棋的興趣實在太濃,幾乎已深刻到內化成為本能,即便滿心知
道絕不是該專注在棋盤上的時候,一雙眼睛仍是不肯離開那黑白棋子構成的形狀,
尤其吳羽和姬平意兩人的棋藝雖是不怎麼樣,卻也看得出來是全神貫注在下每一
子。

  或許石漸還沒發覺,可旁觀的金賢宇卻已看到,棋盤上頭隱隱然煙霧裊裊,
顯然專注下棋的兩人不知不覺間身上功力都已運出,才能使棋盤四周空氣蒸騰,
也怪不得棋盤那兒傳來的味道愈來愈濃,幾已將廳中的薰香給壓制了過去。

  他是有這耐性等待,邵雪芊等人深知石漸脾性,也不會多言打擾,但全極中
與朴鐘瑞先後身亡,遠雄堡中人可不是每一個都有這等耐性,見石漸一出關後竟
連話也不說一句,彷彿全沒看到自己等人一般,只專注在圍棋上頭,更過分的是
姬平意和吳羽也一心廝殺,把自己眾人都當成了擺設,幾個遠雄堡的師弟正待上
前,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已被金賢宇一擺手制止了下來。

  「師兄……不,堡主,」

  見金賢宇輕抿茶水,似是不急著開口,看那石漸好整以暇地觀看棋勢,一個
遠雄堡的弟子俯首在金賢宇耳邊,才剛開口就被金賢宇冷眼一瞪,忙不迭地改了
稱呼,「難不成……就讓他那樣逍遙?師父之死、師兄之亡,這一大堆的債都要
石漸付出代價的……」

  「不用擔心,」

  冷淡地開了口,金賢宇把眼一瞄,雖是一心學深沉,卻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
疑懼之意。

  知道石漸將近出關,姬平意卻以必須戒備強敵為由,將遠雄堡眾人也編入了
怡心園的防務之中,心知他理直氣壯,要跟石漸翻臉又必得有棲蘭山莊相助,金
賢宇也無話可說,但現在留在廳中的遠雄堡中人,也就自己與兩三個師弟而已,
若要講理或許還好,可若真要動手,這幾個人只怕連石漸一人都未必拾奪得下,
他豈能不擔心?「晚些,本座自有主張……你們安靜點……」

  嘴上要師弟安靜,但金賢宇自己都覺得有些心情浮動,石漸是殺師仇人,仇
敵便在眼前,即便他知道遠雄堡的將來就壓在打己雙肩,硬迫自己非得冷靜不可,
但心下的浮動豈是如此輕易壓伏?

  何況也不知吳羽這些人怎麼安排的,明明知道自己對楊柔依那小姑娘頗有心
障,只自矜身份不願與小姑娘爭鬧,偏偏卻讓她坐在對面,光看到臉色蒼白的楊
柔依那舉止無措的模樣,他心下便有火,只不願意這般快便發作起來,心想著吳
羽難不成真打算考驗自己身為堡主的耐性不成?

  只是屋內氣味深濃,烘得眾人臉上都微微發紅,暖洋洋的竟令人有些昏昏欲
睡的感覺,只是眾人均是武功高手,定力深厚,兼且心中有事,便中了蒙汗藥一
時片刻也睡不去的。

  雖說被屋中的暖融氣息弄得有些想睡,卻仍能保持清醒,尤其金賢宇胸中那
蠢蠢欲動的激動,更令他聚精會神,只瞪著棋盤旁專注棋面的石漸,甚至連薰香
的氣息都是聞若未聞,一點沒有感覺。

  看著盤勢,石漸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興奮,不知不覺間早把旁人旁事忘得一
乾二淨,眼中只剩下盤上黑白兩軍的互相絞殺,他本就極好棋藝,此事早是威天
盟眾結義兄弟所共知,偏偏吳羽和姬平意棋藝雖不怎麼樣,卻是偶有佳作,時不
時地下出幾步極佳的棋,看得他心下發癢,心思只跟著棋盤上動作,好不容易等
到盤上形勢終至尾聲,兩人拚了個和局,這才終於能抬起頭來。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若是下得再仔細些,不要只管局部勝負,將心思
放到整個盤勢,就會更精彩許多。」

  見兩人終於收勢,憋得急的石漸這才開了口,聲音愈講愈快,顯然這段日子
又得關注同盟被滅、又有徒兒先後身亡,再加上傷心閉關,好些日子沒接觸圍棋,
石漸可真是憋得夠久了。

  「若再多加點油,或許……以後就會大有進步,不過這些也是以後再說了。
咦?金賢侄你怎麼這般快便回來了?莫不是朴世侄那邊有什麼情況?那……五
弟入殮的情形又如何了?」

  「多承石爺關心。」

  雙手一拱,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金賢宇心下微怒:你這人閉關也真閉得徹
底!

  朴鐘瑞之死這幾日在怡心園內早鬧得沸沸湯湯,下人們早一夕數恐,若非金
賢宇與姬平意鎮壓得住,要兩邊一起負責怡心園的防務,只怕早要鬧了開來,可
你竟是一點不知,也真虧了你在這等時候,還敢做這甩手掌櫃?

  「好教石爺得知,師兄不幸被影劍門刺客所弒,本座已繼任本堡堡主,為了
聯手應對強敵,特地帶了本堡眾人入怡心園,好與棲蘭山莊的諸位聯手抗敵。」

  「貴堡中人……都回來了?」

  聽到這消息,石漸雙眼陡然張大,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消息般,整個
人都半站了起來,只是他身子本來矮小,盤坐棋盤旁時坐席上有特別設計過,還
不顯得怎麼樣,這一半站起來,人已離了坐席,卻比坐時更加矮了,只剩頭臉在
棋盤上頭,那樣子怎麼看怎麼好笑,遠雄堡幾個年輕的師弟不約而同地都笑了出
來,連金賢宇也忍不住微微咧口。

  雖知這般舉動甚是無禮,但遠雄堡此番回來,就是為了要跟石漸爭論一番,
金賢宇也知對存心挑釁的師弟們而言,若自己循規蹈矩,非但不能得人之心,反
而會讓師弟們愈發離心,這樣失禮嘲笑的舉動,雖說難免失禮令人側目,卻是師
弟們所希望看到的,是以他也沒打算制止師弟們的舉動,只冷言嘲弄了回去,「既
要應付強敵,自然是都回來了……怎麼,難不成石三爺不歡迎?還是怕本堡眾人
挑釁鬧事?哈,石三爺連先師都不放在眼裡了,哪還會怕我等小輩妄為?」

  「自然不會、自然不會……」

  沒想到遠雄堡眾人竟全都回怡心園來,石漸大吃一驚,連話語間都失了禮數,
給金賢宇這一逼,窘得老臉通紅,忙不迭地歡迎,連對方的失禮之舉都似沒看出
來,好半晌才終於稍稍恢復了些,「只是……只是金賢侄與本園間難免有些誤
會,若這樣混雜一處,要應對來敵或許有些勉強……加上人一多起來,這防務的
調整,老石想著還得再多花點心思……」

  「這倒是不必擔心了,相公。」

  沒想到石漸言語間竟似有些失據,從成婚以來不曾見他如此,解明嫣不免有
些驚訝,只是驚訝歸驚訝,總還是得幫石漸下台,何況她也希望早些讓石漸知曉
他閉關這幾日,怡心園中的種種變化。

  畢竟先前石漸一出關,就被邵雪芊與辛婉怡半推半架地帶到大廳來,接下來
又是盤中一陣廝殺,將石漸的心神全都吸引過去,自己這做妻子的,連話都來不
及跟他說上一句哩!

  「這幾日姬賢侄已重新調整過防務,安排得可好了,不愧將門虎子。」

  「哦,是嗎?」

  聽解明嫣這一說,石漸微微一驚,沒想到自己閉關這幾日,竟發生了如此天
翻地覆的變化。

  只是想想也對,自己這為首的閉關去了,太史軒等三人又先後死於非命,到
現在連個交代也沒有解明嫣一來是女流,——來又盡心關注自己閉關之處,想來
也不會有心思處理庶務,此間若非姬平意接手,就是吳羽主掌,相較之下,他還
希望是前者主控的心思要多些。

  明知非得如此不可,但想到此處,石漸心下仍不由一陣絞痛,若非短短數日
之間,太史軒等三徒都死於非命,自己閉關就閉關了,哪裡還輪得到姬平意來指
手劃腳?現在卻是手頭無人,明知吳羽如此安排是不安好意,存心讓姬平意架空
自己,讓怡心園的下人們都習慣被棲蘭山莊的人馬指揮,卻是連氣都不敢發作出
來,嘴上還得謙遜幾句,感謝姬平意的用心。

  如果不是他別有安排,光只這等越俎代庖的行徑,他便是發了火與吳羽動手,
旁人也說不出自己什麼壞話來。

  心中既定,屋內那氣悶的感覺,也就沒那般討人厭了,石漸清咳了一聲,輕
籲胸中氣悶,這才發現眾人都注視到自己身上。

  「這幾日老石閉關,園中諸事多虧諸位費心了,老石在此謝過……」

  感覺這樣半站著的自己甚是矮小,石漸索性站直了身子,團團作了個四方揖,
眼神卻又飄回了盤面。

  這吳羽也真害人,明明已然結束,卻是不肯收拾棋子,讓自己不由自主地又
關注起來,「也有勞金賢侄遠來辛苦……」

  見石漸如此施禮,眾人連忙起身連道不敢,金賢宇感覺光自己獨坐確實不好,
不得已也半站了起來,對著石漸一揖,還不忘回頭瞪了瞪幾個正想開口的師弟,
此刻……可不是攤牌的時候。

  【第六卷】第五章:大戰將起

  見金賢宇等人坐了回去,石漸緩緩坐了下來,眼神卻還是離不開盤面,對他
這等好棋之人而言,光只自己排設棋譜,專注於此便能有所進步,只是旁人下棋
的節奏終究與自己排棋譜不同,真要研究透澈,非得好生覆局不可,只是現在……
可不是專注於此的時候。

  偏偏他愛好棋藝已成本能,看著盤中局勢,心中的興趣愈發深濃,一時半會
之間卻是恢復不了,即便猜得到吳羽這般做不懷好意,他仍沒有自拔的空間,即
便勉強抬起頭來,心思卻還是徘徊在棋盤之上。

  好不容易咬緊牙關,將心思拉了回來,石漸心中有許多問題想問。

  朴鐘瑞之死出乎他意料之外,雖有些放心卻又有些傷痛,偏又知道此刻不是
專注在枝微末節上的時候,「怡心園的防務,先前多勞姬賢侄費心……只是強敵
當前,既然敢對朴堡主動手,接下來的目標想必非怡心園便是遠雄堡,遠雄堡據
地險峻,該有自保之力,可本園卻是……姬賢侄若留在此處,外頭該由誰指揮?」

  「內人祝語涵出身云深閣,平意受她相助許多,若平意不在場,便由語涵指
揮一切,以她的武功,加上怡心園與遠雄堡的人手,即便是影劍門發動突襲,也
不會一擊而潰,好歹能夠撐到我們反應過來,三爺無須擔心。」

  知道石漸必然問到此事,早有準備的姬平意微微一笑。

  也幸好這幾日石漸閉關,解明嫣又無心庶務,在吳羽扶助之下,自己幾乎已
在怡心園下人心中建立了威信,尤其石漸眾徒皆亡,要重新授徒也得花上許多時
間,短時間內自己的指揮權該無人可以撼動。

  「既是如此,那老石就放心了……」

  聽姬平意應答得如此之快,顯然對自己的問題早有準備,石漸雖是暗自咬牙,
表面上卻還是得擺出一副欣慰的模樣。

  雖知自己既然閉關,無論是徒兒盡歿,或是解明嫣與邵雪芊的交情,怡心園
之事十有八九非得交給姬平意打理,卻沒想到在這段期間內,姬平意已控制了怡
心園內外。

  若非園內眾人對他已然歸心,以祝語涵一個區區的外來人,如何能夠統領怡
心園內眾人?偏偏徒兒皆歿,這關自己非閉不可,怎麼想這筆生意都虧了大發。

  目光不由得飄向一旁神情平淡,似乎這一切都沒令他心神稍有顫動的吳羽,
石漸也知這偷天換日之策,十有八九是出於此人手筆。

  邵雪芊武功雖高,但若論才華腦智,卻遠遠想不出這等主意,如此想來,說
不定自己徒兒之死,當中也有些蹊蹺……不過現在可不是講這些事情的時候,石
漸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金賢宇,後者似也看出怡心園大權旁落,正自暗笑,怎麼看
都令人惱怒。

  「關於朴堡主之死,其中詳情不知金堡主可否告知?」

  惱怒歸惱怒,但自己既然出關,加上又有後手,怡心園的大權很快就會變動,
石漸對此雖怒,卻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但朴鐘瑞之死來得蹊蹺,石漸雖怒這人一有機會便想叛己自立,但朴鐘瑞既
死,自己早先所下的伏筆盡成泡影,成為堡主的金賢宇武功實力雖不足道,可由
他掌控遠雄堡,這支強大的戰力便全然脫離了掌握,尤其看他對自己的態度,接
下來遠雄堡恐怕是敵非友,也難怪他得想辦法弄清楚這種種狀況。

  「這是當然……」

  聽石漸問起此事,一直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金賢宇心下一動。

  本來朴鐘瑞與石漸的關係,便是最有可能將朴鐘瑞翻下台來的破綻,但當日
朴鐘瑞堅持扶靈回堡,與石漸隱有衝突,金賢宇不由以為兩人間已有勃溪,若非
那黑衣人的身形與石漸相差太多,光看石漸從那日後便閉關不出,不知跑到了哪
兒去,他還真以為會是石漸暗中出手,擊斃了朴鐘瑞呢!

  一邊說明當日種種,一邊仔細觀察石漸的神情變化,金賢宇不由微訝。

  依他所想,即便石漸城府再深,神情的異動總也瞞不住人,但看石漸聽聞這
消息的模樣,卻是真真正正的訝然,難不成自己所想有誤,暗算朴鐘瑞之事,當
真與石漸無關?

  本來以為與影劍門通連的內奸既非自家亡師,多半與石漸脫不了關係,但看
他那神情,金賢宇也不由懷疑起來,嘴裡卻是鉅細靡遺的將當日種種道出,話裡
甚至還隱隱影射石漸與此事有關,身後眾師弟怒火愈盛,只差沒當面叫陣了。

  「是楊姑娘?這怎麼可能?」

  聽金賢宇說明那黑衣人的出手,以及出手前的刻意言語,石漸不由大訝出聲,
眼光雖望向楊柔依,可看到臉色蒼白、一副搖搖欲墜模樣的她,便即搖了搖頭,
收回了目光。

  「這絕不可能,以楊侄女的武功,別說在眾人簇擁下暗算朴賢侄還能全身而
退,恐怕與朴賢侄平手相爭,也是輸面居多,此事大有蹊蹺……難不成金世侄便
為此回怡心園來?」

  「這是自然,」

  心想著你既然故意聽不懂自己話裡影射之意,自己便好生逼你一逼,看你石
漸還能不能這般安靜沉穩?

  金賢宇淡淡一笑,「先師歿於貴園,師兄戰死處亦離此不遠,於公要避免被
強敵個個擊破,於私要請石爺給個公道,本座自然得率眾前來……難不成石爺不
歡迎?」

  「歡迎歡迎……金賢侄既然回來,老石自然歡迎……哪裡有不歡迎的道理?」

  雖知朴鐘瑞既死,先不說必須當心被影劍門繼續暗算,神出鬼沒地將遠雄堡
人馬一個個斬了,光為了平息安撫眾人之心,金賢宇也非回來不可。

  但朴鐘瑞之死令石漸心下大為震驚,一邊回應還得一邊思考著該如何處理這
等變數,沒混亂已經很不錯了,「金世侄肯率眾人來此,大夥兒聯手應付即將來
到的戰事,老石自然歡迎至極……至於兩家誤會,還請暫時放在一邊,待退了敵
人再論……這樣可好?」

  雖說石漸嘴上說的漂亮,但金賢宇也知道,等退了強敵之後,石漸對自己再
無顧忌,即便其徒盡亡,但光看他「洪濤無盡」的威力,就非自己所能應付,若
不因著共同應敵的關係,將吳羽等人拉到自己這邊,要硬幹起來遠雄堡的虧可吃
大了。

  他哼哼一笑,正待硬迫石漸就全極中之死作出回應,沒想到外頭便傳來嘈雜
之聲,幾乎是轉眼間就傳進了大廳,眾人都不由皺眉。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雖知石漸既然出關,怡心園的防務早晚該移交回正主兒,但見石漸與遠雄堡
爭論未休,看金賢宇的模樣顯然對他還有辯難,姬平意自是當仁不讓,高聲問了
起來。

  「稟少莊主……啊,園主出關了,這……」

  進來的兩個莊丁正待稟報,沒想到一抬頭便見石漸高坐主位,與姬平意和吳
羽坐在一處,正冷然盯著自己,兩人心下一慌。

  無論何門何派,放著正主不管,將事情稟報旁人都是大忌,若非先前姬平意
主掌防務時頗為用心,又得解明嫣支持,兩人也不敢如此妄為,可現在看石漸嘴
上雖笑,眼中卻有寒意,心下不由一驚,嘴上也吶吶起來。

  「直接稟報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見兩人如此模樣,石漸自然也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但自己正受金賢宇辯
難,姬平意隔山觀虎鬥,現下的狀況可不好與棲蘭山莊再起紛爭,心想著若非吳
羽早知會有如此情況,先前刻意與姬平意下棋下得你死我活,吸住了自己的注意
力,又安排金賢宇在旁,讓自己無暇分心,自己哪會連將大權收回來的時間都沒
有?

  這人的心思可真是難測,被暗算了一記,石漸不由火起,卻不好就此發作,
「都把往日的教訓丟光了,還不快說?」

  「是……是,」

  被石漸當頭吼了一聲,雖說聲音也不甚大,兩人卻似如雷貫耳,忙不迭地開
了口,「外有強敵來犯,用的是劍,雖只三、四十人,武功卻是甚高,少夫人雖
指揮得宜,擋住了對手,可一時間卻是難退強敵,特命我等前來稟明,好請……
請園主決定該如何應付?」

  「原來如此,來得好快!」

  聽兩人語中躊躇,石漸也知一直在外的祝語涵,恐怕直到此刻還不知自己已
經出關,交代兩人稟明的,十有八九是姬平意而非自己,心下不由窩火:這晚輩
的動作也真快,自己不過閉關數日,竟就鑽了這麼個空子!若自己閉關到一月之
期,出來時這怡心園還不得改了姓?只是強敵當前,可不是怨怪此事的時候。

  「大嫂、吳兄、姬賢侄、金賢侄,不若我們齊出,看看來敵究竟何人?若……
若真是老四率眾前來,正好一起處理了這些事情……」

  聽石漸說到楊梃,原本便面色蒼白的楊柔依更是面無血色,若非姬夢盈正站
得近,趕忙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只怕還站不住腳。

  解明嫣怨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心想著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楊柔依正為此
事傷神,怎麼還刻意說得這般明?

  偏生她也知道,這幾日石漸之所以閉關,種種事由都跟此刻率眾來犯的楊梃
相關,這怨氣實是不吐不快,也難怪他嘴上沒了遮攔。

  眾人正要起身,突地門口風響,一道黑衣身影排闥直入,彷若帶進了冬日風
寒,一時間屋中滿溢的薰香味道一散,從入屋以來一直被那濃濃的薰香弄得頭昏
腦脹的石漸,給這冷風一激,這才清醒過來,心下暗道不妙。

  眼前那黑衣人雖說黑衣蒙面,但那黑衣之下的身形,卻是身為兄弟的他永遠
不會看錯的,再加上黑衣人肩後劍穗輕飄,不是楊梃還會有誰?就連一旁的楊柔
依,看了也是渾身一震,即便有姬夢盈的扶助,嬌軀仍是不住顫抖,似是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般。

  看那黑衣人雖是一語不發,望向屋內眾人的目光卻是清冷自若,似是根本不
把眾人放在眼內,石漸心知不妙,這才想到為何他要親身到此。

  雖說早有準備,加上怡心園與遠雄堡聯手,人馬比影劍門還多上一半,但若
論武功高下,卻是反了過來,即便祝語涵指揮若定,也不可能這般輕易擋住影劍
門的精銳,楊梃之所以俄延,只怕就是為了追著兩人直到此處,好先解決首腦人
物。

  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乃兵家不易之理,石漸自負智計自然明白,
就算影劍門平均實力再強,可怡心園這邊一來佔了地利,——來人多,相拚之下
影劍門就算能勝,傷亡亦必慘重,所以楊梃才要親身犯險,以他掌劍雙修,「迴
風劍法」與「洪濤無盡」都有相當的威力,身兼雙藝的他如果只論武功,單打獨
鬥之下自己這邊怕是無人能敵,若被他大開殺戒,將這屋裡的首腦人物殺得一乾
二淨,提了首級出門,軍心大亂之下,任祝語涵再有能為,也必是一敗塗地。

  只是……你未免也太有自信心了吧?

  石漸冷冷一笑,一揮衣袖站直了身子,只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形,若是
落了地面與人相對,跟楊梃的高挺身材相較,愈發矮小的可憐,是以雖是立起身
子,卻仍站在棋盤之後,冷冷地望著黑衣人,「老四啊老四,藝高人膽大固然不
錯,但你單身到此,想要一舉殲滅威天盟眾人,連個幫手也沒有,難不成當我威
天盟真無人耶?」

  「怎麼會沒有幫手?」

  蒙面巾後傳來冷冷的一聲,也不知是因為隔了蒙面巾的關係,還是練那洪濤
無盡之後連聲音都改變了,或者是眾人對他心態觀點的改變,傳出來的語聲聽起
來與楊梃以往的聲音竟似是大有不同。

  只是光看那身形便知是自家兄弟,再看那飄揚肩後的劍穗,除了楊梃之外還
有何人?心有定見之下,聲音的改變就沒有那般突出了,「我早在此處伏下了幫
手,只是爾等渾渾噩噩,仍渾然不覺而已,爾等若是不信,儘管出手便知,看老
夫是否有所虛言?」

  聽楊梃聲音中甚是鄙視眾人,邵雪芊心下不由有氣,只是當日崖邊一戰,她
也自知若論武功,比之眼前人輸了一籌不止,若是要論單打獨鬥,房中眾人裡除
了吳羽和石漸外,再無人可與他平手一戰,怎也輪不到自己出這個頭,是以雖是
咬緊銀牙,卻是一語不發,只待石漸有所反應。

  偏偏世事卻是如此,你不願反應,對手卻偏要逼你有所反應,還不待石漸開
口,那黑衣人早已轉頭望向她,目光中冷森森的儘是殺氣。

  「尤其是你姬夫人……當日在崖邊吃了老夫『洪濤無盡』一掌墜崖,沒想到
你竟能逃出生天,撐到讓辛神醫救你性命。不過該去的躲不了,該來的避不過,
今日老夫一掌送你歸西,順道送辛神醫與你泉下相聚,看看還有沒有人能夠救得
了你?」

  本以為房中以石漸武功最高,以吳羽來歷最神秘,楊梃若要動手,首先便要
尋此二人,沒想到楊梃一進房來,注意力竟都移到自己身上,尤其那目光冷酷森
寒,彷彿一腔恨火只往自己身上投注,邵雪芊只覺被他目光所射過之處一陣冰寒,
卻不是受他內功所侵,純粹只是被那充滿恨意的目光所掃過後的本能舉動,心下
怒火頓升,卻又滿懷疑惑。

  無論自己或亡夫,即便光只在兄弟之中,兩人與楊梃關係都算不錯,到底是
怎麼惹發他怒火如此狂揚?

  「老四……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哈哈哈……」

  聽邵雪芊顫抖著聲音問了出口,楊梃彷彿聽到了什麼極可笑的事一般,笑得
前仰後合,笑聲裡頭冰寒的恨意卻愈發深重,「你到現在還不知為什麼嗎?哼哼
哼……」

  「我是不知道!」

  聽楊梃這麼說,邵雪芊的火氣也上來了,若非眼前此人,棲蘭山莊哪裡會滅?
自己又怎會如此流離,險些連命都賠了進去?

  更重要的是若非當日挨了他一掌墜崖,在最軟弱無力的當兒被這段翎所救,
自己也不會連珍逾性命的清白都賠了進去,到現在還是只能偷偷摸摸地與段翎化
名的吳羽暗中苟合!只是這等可怕的代價,卻是不能宣之於口,如鯁在喉的感覺
令她的火氣愈發盛怒,「不知道你老四為什麼這麼做?我們做兄弟的是哪裡得罪
了你,竟然……」

  「你若不知道,就當個糊塗鬼吧!休想老夫會那麼好心地告訴你!」

  對邵雪芊的怒氣嗤之以鼻,黑衣人雖偏過了頭,冷澈的目光卻掃向棋盤旁的
姬平意,還有正扶著楊柔依的姬夢盈,竟似一點不把石漸和吳羽放在眼內,「今
日老夫大仇得報,待老夫送你姬夫人歸西,連同你的兒子女兒一起上路,說不定
在你的靈前,老夫心血來潮會說明一些……至於現在,你就自己想想吧!」

  「這等說法,未免也太過看不起人了,」

  冷森森地截住黑衣人的話,石漸怒目睜眉,原本一團和氣的臉孔竟激動得扭
曲起來。

  眾人雖知他對這背叛兄弟的義弟甚是憤怒,卻沒想到先前推測出種種事實時,
只有傷心難過獨缺憤怒如他,見了正主兒竟是激動若此。

  只是聯想到他對兄弟的態度,這等反應也是人之常情,是以不只邵雪芊,連
吳羽都沒打算打斷他的話,「老四,難不成你以為以你『洪濤無盡』的功夫,就
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嗎?須知還有老石在此接你神掌!」

  「光看掌力,我或許勝不過你,不過再加上劍法,單打獨鬥之下,屋裡的人
根本沒人是我對手!」

  冷森的目光終於掃過眾人,盯得眾人一陣發寒,竟是無人能夠打消黑衣人那
睥睨一切的神態,連吳羽也隻手拈棋子,一句話都沒有說。

  「想要勝我,光憑你們是不成的,別再假惺惺的裝什麼名門正道光明正大風
範,想要活命的人,就聯手一起上來吧!看看我可會有半點懼色?」

  「你……」

  沒想到竟被輕忽若此,石漸不由惱怒,渾身骨骼格格作響,甚至連面對黑衣
人的姬平意與吳羽,都可以感覺到那近在咫尺的強烈氣息,不能不運功以抗,若
非知道石漸所針對的是面前此人,光感覺身後那勃發的怒火,與其運功力抗,還
不如先退開幾步要好些。

  可偏偏就在石漸想要出手的當兒,望了姬平意一眼的吳羽卻終於開了口,硬
是將石漸的怒氣打消了三分,「在下是不知閣下為何會做這種事,連結義兄弟都
不要了?光只為了威天盟的權力和權威,絕不可能會有如此選擇,讓閣下不只決
定背叛兄弟,連小姑娘都棄若敝履,難不成姬夫人或先前的姬老莊主,跟閣下竟
有什麼不能開解的冤仇不成?以姬老莊主或姬夫人的為人,想必是不會做出什麼
令人難以接受的事來,這麼說來……多半就是閣下不對了?不若先招招供吧!」

  「放屁!」

  聽吳羽語氣雖平靜,卻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到了自己頭上,任那黑衣人城府再
深,被這種沒頭沒腦,只管污水亂潑的作法,也不由怒氣勃發,只是他終究不是
容易被激的人,失態的一句怒吼之後隨即啞然,彷彿不肯再與吳羽多說半句話似
的,忿然地轉頭怒瞪邵雪芊,「待……待老夫送爾等歸西之時,在爾等屍首之前,
老夫自會把爾等之罪明說個清楚,至於現在……爾等就糊塗到死吧!」

  「四弟,別這樣……」

  聽黑衣人言語之中甚是決絕,解明嫣不由淚水盈睫。

  兄弟鬩牆之事向來最是親痛仇快,雖說解明嫣不像邵雪芊,從當年眾人結義
時便是結義兄弟的一份子,但對自家兄弟,她也是極其上心,見楊梃不只背叛了
兄弟,還像與自己眾人有深仇大恨一般,要說不難過便是假的。

  偏偏楊梃卻是連點理由都不肯說明,讓她就算想勸解都沒得下口處,淚水不
由湧出的她仍是努力盡最後一分力量,「有什麼事,就明說出來……說不定……
說不定還有可以挽回的餘地……」

  「胡說八道,婦人之見!」

  冷澈地打斷瞭解明嫣的言語,卻沒像方才截斷吳羽或邵雪芊話時那般激切銳
利,顯然他對解明嫣,可不像對邵雪芊或棲蘭山莊眾人那般恨之入骨,「該做的
都已做了,老夫絕不後侮,何況……也沒有什麼可挽回的餘地了,從當年他……
他因姬夫人你們這一家子的決定而身死之刻,就注定老夫與你姬家不共戴天,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結局,再無可變!」

  「究竟……究竟是為了誰?讓你……連你女兒都不管了?」

  聽黑衣人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邵雪芊氣憤之間疑惑之心卻是更深,任她絞盡
腦汁,也想不到究竟因為自己或亡夫的決定而死之人,到底是哪一個讓楊梃如此
憤怒,甚至怒到兄弟反目的程度?

  而且就算姬園或自己,無意中真讓楊梃有如此積怨,他要報仇尋自己便可,
又為什麼將劉濠也扯了進來?光想到明石山莊之滅,邵雪芊便不由心疼。

  明石山莊的人手,絕大多數可都是棲蘭山莊的老人啊!難不成就只為了遷怒
而已?

  雖知爭戰求勝之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楊梃若鐵了心要滅棲蘭山莊,在
解決自己這邊之後,接下來便是對付明石山莊,好徹底剷除棲蘭山莊最後的復興
希望。

  畢竟重興的明石山莊,基本上的人手都是來自於棲蘭山莊,與怡心園和遠雄
堡的人馬都不同,但想到他竟對自己家人如此痛恨,邵雪芊恨怒之下心痛更增,
連話語都難以平順,「有誰……能比柔依與你更親近?」

  「哼!」

  聽邵雪芊如此責問自己,楊梃斜瞥了她一眼,不屑地偏過頭去,就連掃過楊
柔依的眼神都不帶絲毫動搖,彷彿連話都不想再多說一句,眾人雖知一心練劍的
他向來冷淡高傲,卻沒想到一憎恨起來,竟是如此偏激,甚至到了連楊柔依這親
手扶養長大的義女都不管不顧的地步!

  吳羽等人倒是還好,金賢宇卻不由心下一寒。

  原本在威天盟的結義兄弟之中,全極中與楊梃一般的高傲自負,只一個有遠
雄堡的勢力為後盾、一個卻只有一柄劍在手,一個性格張揚、另一個冷淡內斂,
向來兩邊互相雖是最看不順眼,對彼此卻也最為小心翼翼,全極中在世之時,對
楊梃便是最不願得罪的,畢竟若無影劍門,對旁人而言或許少了勢力傍身,對這
冷淡高傲的傢伙卻是少了牽掛,若給自己逼急了,可真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是以連金賢宇對此人也不敢忽視。

  雖被這人的高傲和目中無人氣得臉上發紅,遠雄堡這邊卻是一聲不吭,不只
金賢宇壓抑氣怒,連那幾個最是看不慣旁人不尊敬自己的師弟們,也畏縮得不敢
多出一句話。

  少了全極中這大樹遮蔭,遠雄堡勢力雖仍不減,也只對石漸和邵雪芊這等必
須自矜身份之人有效,若換了楊梃這瘋子,他可不會管你勢力多強、人馬多少,
要得罪是照樣得罪,反而讓遠雄堡不敢輕舉妄動。

  沒想到好長一段日子不見,確定為敵的此人竟似比先前愈發目中無人,像是
連石漸都不放在眼內,金賢宇便是自負,也知這人的脾性,換了全極中在或許還
有三分顧忌,至於自己嘛……楊梃若會分心來注意自己,十有八九不是為了自己
的武功,而是為了自己身後那遠雄堡的實力,換了十年之後,或許還可能轉變,
現在在他的心中,自己的武功卻確確實實的不值一提。

  「老四啊老四……難不成你真不把你女兒放在眼裡了?」

  見楊梃神態若此,雖仍沒拉下蒙面巾,那目中無人的模樣卻仍若眼見,石漸
不由喟然而嘆,「從棲蘭山莊和明石山莊的事發了,你的好女兒為了你,一路被
老五的人手追殺,若非大嫂施救,以老五那性子……你也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她
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竟是一點不放在心上,哎……以往的你外冷內熱,可不是
這種人,究竟……究竟是為了什麼,讓你變成這等模樣?虎毒不食子啊……難不
成你真的一點親情都不顧了?」

  見石漸唱作俱佳,雖說渾身仍激動得發抖,聲音卻是漸帶淚聲,顯然甚是傷
心,旁人或許會被他所騙,金賢宇卻沒這般容易上當。

  當日將全極中擊斃的時候,雖說石漸才是元兇,可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卻把
旁人都騙倒了,即便是殺害自家義弟的兇手,卻是無人能對他有什麼異議,現在
他如此動情,之後就算親手殺了楊梃,旁人也只以為他大義滅親,說不定還會更
加敬重呢!

  只是金賢宇這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何況現在又是遠雄堡的堡主,眼界也非
得比以往更高明不可。

  石漸之所以如此,除了堵他人的嘴外,就是為了想辦法引動楊梃的情緒變化,
若能以楊柔依誘他心情複雜變亂,手上功力說不定能夠稍減,石漸與他動手的成
算就多了幾分。

  也真難怪這老狐狸的詭詐心機了,雖說自己就是他前一次使心機時的受害者,
但楊梃是敵非友,見石漸使心機算計他,金賢宇的心情雖甚為複雜,卻沒有好心
到提醒楊梃的地步,只旁觀兩人言語交鋒。

  雖知石漸並非在耍嘴皮子,但看楊梃那模樣,金賢宇仍不由暗裡搖頭。

  所謂「刀劍總比言語有力量些」,在注重實力的武林道上亦是如此,雖說高
手相爭僅在須臾,用言語打亂敵人心志,也是取勝之道,但這等手段用在性格張
揚的師父身上或許可行,楊梃卻是深沉內斂之人,光看他隱伏許久才對棲蘭、明
石兩山莊下手,其心計可見一斑,石漸這等手段,對他豈有效果?

  「受敵人所救,哪還算老夫的女兒?不過……虎毒不食子也是真話,」

  大出金賢宇意料之外,楊梃雖沒被石漸言語所動,表面上一點動搖也無,話
風卻是一轉,冷眼飄向一旁的楊柔依。

  自他進來之後便嬌軀顫抖難休的後者愈發難以平靜,只呆楞楞地望著他,聽
著他那透出蒙面巾,說不出詭異的言語,「若她肯棄暗投明,主動投到老夫這邊,
幫老夫一起殺了廳中眾人,老夫就算她戴罪立功,讓她重新做我女兒,若她仍是
執迷不悟,就休怪老夫不顧往日情誼,痛下殺手了。」

  「你……你胡說什麼?」

  聽楊梃竟說出這種話來,邵雪芊不敢置信地望著他,指向他的手指不由自主
地發著顫抖。

  雖早知道楊梃便是滅自己家門的兇手,早已想到在自己所認識的外皮之下,
楊梃必有自己從不曾見的一面,卻沒想到他竟對自己的女兒也說這般重的話?

  他自己不顧道義暗殺兄弟也就罷了,竟還要楊柔依這柔弱的小姑娘也擔這種
罪名?若非身形是他,背劍的樣子也是他,邵雪芊還真以為,自己竟錯認了人,
眼前的楊梃必是他人所扮,否則哪裡會說出這等話來?

  不只是邵雪芊無法置信,辛婉怡與解明嫣也異口同聲的驚叫出聲。

  辛婉怡與楊梃不熟,只想不到竟有人如此欺人太甚,也還罷了,解明嫣卻是
與他相交久矣,哪想得到在楊梃那冷淡高傲、彷彿不沾人間塵埃的外表下,竟有
如此無恥的一面?連自己的義女都這般壓榨,換了旁人還得了?光看楊柔依抖得
連話都說不出一句,便可知她心中的苦楚,連解明嫣都感同身受的哀傷起來。

  「柔依她……才不會像你這般,」

  咬著牙吐出了一句話,姬平意看著楊梃的目光中帶著怎麼也隱藏不了的恨意,
只目光流動,與楊柔依交會時帶出了一絲溫柔和一絲希冀,「柔依是好姑娘,才
不會像你這般以欺凌自家兄弟為樂,一點不像以前的楊四叔了……任你如何高言
闊論,或是修了什麼出神入化的武功,今日平意誓必將你留在此處,為我棲蘭山
莊,與因你而亡的叔叔們在天之靈報此大仇!好柔依,你大聲的說出來,你絕不
會與這弒殺兄弟之人同流合污,是不是?」

  聽姬平意竟這麼說,金賢宇不由大搖其頭,雖知今日激戰難免,但事到臨頭,
他急躁的心反而緩了下來。

  旁觀者清,卻也看出了許多問題。

  姬平意一開始說得理直氣壯,那聲勢之雄,就連自己都覺得以往是否小看了
這人,可之後他要迫楊柔依作出決定,語尾卻帶著一絲顫抖的不確定,顯然他自
己也沒把握,楊柔依會否依他所言作出決斷,反不若直接要她表態來得明白乾
脆。

  「我……我……」

  眾目睽睽之下,楊柔依嬌軀仍顫,勉勉強強擺脫了姬夢盈攙扶的手,卻是非
得靠著椅子才能立穩身子,懇求的目光望向姬平意,後者堅定地點了點頭,目光
裡除了溫柔外,還帶一絲不容反抗的堅決,只看得楊柔依美目連眨,兩行淚水終
於流了下來。

  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的,楊柔依顫抖的手緊緊握住劍柄,似要這樣才能帶給自
己力量堅持決定,發顫的纖足卻是慢慢地向楊梃身後走去,那決定似是連楊梃自
己都難以置信,只見他望向女兒的目光中竟是驚疑滿滿,牢牢盯著楊柔依,直到
楊柔依垂著頭走到他身後,那扭過來的頸子似都開始痛了,楊梃才轉了回來。

  「哈……你看看吧!還是我女兒知所進退,可不像你姬平意一般徒然強
撐……好女兒,今兒你我父女聯手,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高明到家的武
功……劍法。」

  「柔依你……為什麼?」

  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解明嫣猛搖著頭,辛婉怡瞋大了美目,邵雪芊雖
是平靜些,目光裡卻全然是失望。

  她可真沒想到,楊梃不顧義氣、暗算害人的惡行已明,動手之時全然不管會
給自己的義女帶來什麼後果,楊柔依竟還選擇站在他那邊?難不成……生死之間
的選擇,真可以讓人完全拋棄自己的信念,和以往堅信不移的東西嗎?「為什麼
這麼選?」

  「我……」

  聲音雖顫,卻是堅定地一字一句吐了出來,楊柔依垂著頭,目光只盯著蒙面
人負在背後的手心,「從一開始,柔依便只有這條路可走,畢竟……畢竟父女
情深……只能這麼選擇……」

  全沒想到自己一直心疼,簡直將她當成了未來兒媳婦的楊柔依會這麼做,邵
雪芊失望地搖了搖頭,連身旁的姬夢盈也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辛婉怡與解明嫣
也是目瞪口呆,而姬平意表面平靜,扶著茶几的手卻不住輕抖,廳中登時一片沉
靜,更加深了那凝滯的氣氛。

  反倒是冷眼旁觀的金賢宇冷靜些,江湖中人表面上氣勢豪雄,生死之間卻是
貪生怕死的也不知有多少,更何況楊柔依只是區區一個女子,在楊梃如此強烈的
威壓之下,會做出這等選擇,其實也並不出奇。

  看著另外一邊,石漸似對楊柔依的選擇也頗出意料,一時之間竟是無話可說,
反倒是吳羽一直保持平靜,望著姬平意的目光中帶著些許頗有興趣的打量意味,
金賢宇這才發現到,姬平意在一開始的失態之後,竟是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伸手
將幾上滿滿一杯茶舉到嘴邊緩緩啜干,再慢慢地放了下來,連方才激動之餘,都
沒將杯中茶震出半滴,他可真沒想到,這人修養著實不弱。

  「柔依……你……」

  見邵雪芊還想挽回,吳羽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莊主夫人啊……敵人
已經做出了決定,楊小姑娘也已經下了決定,無論必須背負什麼樣的後果,總也
是她仔細思考、努力觀察後的決定,現在敵我情勢已明,咱們可沒有跟對方言語
交鋒的空閒。與其多費心力在絕不可能的事上頭,不若彼此痛痛快快打上一場,
以勝負定生死,閣下說說……我等行走江湖,是不是這個理?」

  「哼!」

  冷哼一聲,那黑衣人不答反問,對著吳羽的目光終於有了些許變動,腳下不
丁不八,雙掌微微晃動,隱隱然擺出了出手架勢,顯然對這高深莫測的對手,也
終於引起了些許興趣。

  「沉靜如此,全然不為所動,閣下便是姬夫人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幫手嗎?吳
羽此名從未曾在江湖上聽過,但看你的舉止,絕非無名之人,這隱姓埋名……是
為了不想透露來歷,還是你生性喜歡當個縮頭烏龜,連名字都不敢說出來?」

  「吳羽之名確是化名,」

  舉杯就口,將茶飲得一乾二淨,對敵人言語中的挑釁氣息恍若未覺,吳羽嘴
角甚至浮起一絲詭異的笑意,「之所以不以真名示人,自然有在下的道理,以閣
下的武功才智,在下還沒有必要讓閣下知道在下的真實姓名,若閣下真想知
道……就用武功來問吧!」

  「哼,不過是個藏頭縮尾之輩,也敢如此大言不慚?」

  吳羽神情雖然平靜,但對主動挑釁之人而言,對方愈是沉穩,彷彿不把自己
的挑釁言語放在心上,自己的情緒愈容易被激動起來,所謂的激將法便是如此的
雙刃劍。

  那黑衣人眯細了眼睛,兩道冷然的精光直射吳羽身上,似想把他看穿一般,
「老夫倒想親眼看看……刻意暗算,搞死了太史軒和司徒祥的武功,究竟如何高
明?」

  「這般直接的挑撥言語,輕慢又毫無鋪墊,不像閣下所該表現出來的心計啊!」

  唇邊飛起一絲冷笑,像是沒注意到身後三尺之處,聽了那黑衣人言語的石漸
怒氣勃發的氣息擾心。

  當日他與姬夢盈護著血蟾木和同行者的屍首回來,怡心園中眾人便已有些浮
動,畢竟以他的武功,只怕不弱於石漸多少,敵人只來三人,他竟護不住太史軒!
加上先前吳羽鋒芒畢露,難免惹人嫌惡,此時正好借題發揮,言語亂傳中竟然還
出現了吳羽趁此機會,暗算太史軒等人,好趁亂削除石漸羽翼,讓姬平意有機會
將怡心園拿下的可笑流言,隱隱然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勢。

  只是石漸不信謠言,威天盟眾為首者也知此時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更想得
到會有這種流言,十有八九是敵人趁機亂威天盟軍心的手段,這才齊心合力地將
流言給壓了下去。

  偏偏後面連饒千羿都死於非命,讓姬平意有機會在石漸閉關時主掌怡心園,
這等流言差點又死灰復燃,幸好金賢宇及時率師回歸,遠雄堡眾人雖不喜吳羽,
卻更厭惡石漸,這才稀釋了此等流言,沒想到楊梃竟又重彈老調,徒兒的死竟被
拿出來作文章,也難怪石漸會怒氣衝衝,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樣兒。

  本來想看吳羽面對流言時,會有什麼反應,若他轉頭向石漸解釋,又或稍有
震驚失措,那黑衣人便已打算出手,沒想到吳羽卻是連頭也不回,甚至不管傷徒
之死的石漸可能怒火攻心下出手,這等沉穩著實是一等一的高手修養,一計不成,
那黑衣人不怒反笑,「真不是你動手的嗎?」

  「只用言語挑撥,不敢當真動手,也不知烏龜是誰呢!」

  淡淡一笑,吳羽揮了揮手,不知何時一雙鐵手套已然上手,黑衣人目視吳羽
雙手擺動,只覺無論自己怎麼出手,似都會被此人擋下,一時間竟是無隙可趁,
只能憋住聽他言語。

  「若閣下當時在場,與馬軒聯手之下,在下怕就沒那空閒暗算旁人了,只可
惜你的部屬血戰至死竟然還被你視而不見,若閣下當時不在場……這等事也不知
閣下是從哪兒聽來的流言,竟把閣下也騙得死死的,真不愧了閣下心計難測……
呵呵……」

  沒想到吳羽不反擊則已,一反擊竟是如此犀利,黑衣人不由語塞。

  給吳羽這樣一說,無論他當時在不在場,好像都會落進陷阱裡頭,現在的他
只能暗自慶幸,自己一方在外頭的人還在與祝語涵糾纏,還沒人能殺到此處,否
則這等犀利言語落入自家部屬耳內,不信者便不信,可若真有人信了……自己要
緩解這流言的不利影響,可得花上不少心力。

  黑衣人雖沒有答話,廳中眾人卻不由心下一鬆,感覺黑衣人入廳之後隱隱然
的壓迫氣勢,不知不覺間已給吳羽破出了個開口。

  直到此刻,緊張的心情放鬆了,眾人才聽聞外頭隱隱然的殺聲,顯然影劍門
攻勢雖銳雖烈,在祝語涵的指揮下卻是一時難為寸進,也怪不得黑衣人要行險一
擊,直衝進內廳裡來。

  眾人不由既喜還驚,喜的是祝語涵如此高明,只要自己這邊一勝,影劍門人
驟失主帥,哪有不退避三舍之理?驚的卻是如此劣勢下,黑衣人必然拚死一戰,
以他的武功,要留下他性命,自己一方只怕也得有不少損傷。

  「與其作這無謂的言語之爭,不如手頭上見個真章吧!」

  雙掌凝立,雙足穩踏,高手一動果然非同凡響,光只這一靜立,便覺氣勢凌
人,除了邵雪芊、石漸和吳羽尚可抵擋外,旁人竟不由有種想要後退的衝動,只
楊柔依卻是不退反進,向黑衣人身後更靠近了些。

  黑衣人得意的言語再傳來:「即便石老三與你們一起出手,老夫仍能好好接
下來,與其到時候再說什麼對付老夫不用管江湖規矩,還不如乾脆一點,你們一
起上好了……看老夫殺人之時,可會有半絲懼色?」

  「你!」

  雖知楊梃向來冷傲,目中無人之處卻與全極中像煞了兄弟,卻沒想到面對自
己這麼多人,他竟還如此狂言,邵雪芊不由氣怒,心想你就算練了「洪濤無盡」
的掌法,武功較當日倍增,可終究好漢架不住人多。

  何況若論掌法造詣,一生修煉「洪濤無盡」的石漸絕不會輸半路出家的你,
更不要說連自己都不確定是否瞭然其真正實力的吳羽,真不曉得你是哪兒來的自
信?

  邵雪芊立起身子,卻發覺姬夢盈已立在自己身前翼護,顯然女兒也擔心此人
武功,當日一戰的種種,不由又浮現心頭。

  那日自己與女兒聯手,仍然難在此人手下佔到好處,即便加上突然受襲心神
受制,與自己還得分心保護女兒的不利影響,仍可見此人武功高明。

  若是自己與他對上,可難佔得上風,與先前所知的楊梃實力大是不同,吳羽
當年雖能抵威天盟眾兄弟聯手,但楊梃已不可同日而語,加上受金龍刺所傷,功
力進展不若正常情形迅速,也不知能否應付得了這人?

  在邵雪芊心思一顫的當兒,場中已然動了手,只見楊梃踏前幾步,雙掌蓄風
雷之勢,直向姬平意與吳羽身前擊來,掌未至勁風已起,迫得旁人再無出手可能,
就連邵雪芊也因那一顫的心思而錯過了機會,只能勉力運功抵擋場中風嘯,芳心
卻不由一顫。

  此人出手雖仍厲烈,卻比當日交手之時弱了少許,隱隱然竟有點兒外強中乾
之勢,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麼詭計不成?

  就在邵雪芊錯愕之時,情勢已然大變!見強敵終於出手,早已做好準備的吳
羽與姬平意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吳羽鐵鍊已然在手,姬平意雖是空掌,卻也已
蓄勢迎擊,沒想到卻聽得耳後風聲虎虎,石漸竟也是雙掌齊出,比之黑衣人還要
強烈剛猛的雙掌,直搗兩人背心!

  【第六卷完】
2016-11-3 14: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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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七卷

  內容簡介:

  情勢急轉直下,謀害棲蘭山莊的陰謀者分別授首,也意外扯出影劍門的祕
密!

  邵雪芊感慨姬平意竟與吳羽一般深於心計,另邊又遷怒解明嫣的處境。然而
吳羽所言無差,解明嫣與她竟是處境最為相似的一人……

  威天盟重建,眾人枕戈待旦提防影劍門來襲時,意外得知黑道聯盟的情況!
吳羽的預料竟一一成真,影劍門滲入黑道聯盟,勢力更為壯大。

  內部尚未重整完畢的威天盟雖再有遷門而來的君山派為助力,但隨此訊息而
來的,卻是云深閣態度詭譎的曖昧立場,如芒刺在背……

  

  【第七卷】第一章:大戰在即

  雖知開戰前的言語交鋒已過,接下來便是動手見個真章,廳內眾人早準備好
要動手,但那黑衣人出手的威勢著實厲烈,迫得眾人不得不飄身飛退以避其鋒,
唯一能夠插手的邵雪芊,又因心中激盪錯愕,而失去了出手時機:因此當石漸竟
對自己人出手的當兒,眾人雖是驚惶,卻無力往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石漸雙掌
直攻兩人背後,掌勢之威之烈,乃是蓄勢出手,全無誤差。

  沒想到石漸竟攻向自己人,金賢宇一陣錯愕,本還想倚勢硬迫,攻向黑衣人
背心的鋼鞭不覺停下,勁風迫下不由退了一步,心念電閃之間,已將先前種種異
樣光景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

  原本他還以為,石漸之所以蓄謀對全極中出手,一來是氣全極中對他全不給
好臉色看:二來是為了翦除強敵,既可主導威天盟,又能透過朴鍾瑞掌控遠雄堡,
一口氣將威天盟眾勢力全納於掌中。

  以他的武功再加上吳羽之智,以及威天盟的實力,待解決了影劍門這強敵後,
要在武林中爭一席之地絕非難事:可石漸這一出手,旁觀者清如他,卻對此人的
詭譎有了更深一層認識。

  影劍門既屬強敵,又是隱在暗中,照說石漸如何自信,也不該自剪羽翼,這
也是金賢宇心中一直沒把石漸的行動當成爭奪威天盟大權的原因之一:可現在看
來,石漸早與影劍門有所聯絡!

  一竅通百竅通,金賢宇登時想到,石漸之所以全無顧忌的殺全極中,乃是因
為他根本無須顧忌強敵在側,這廝才是影劍門伏在威天盟真正的內應!

  全極中既亡,遠雄堡頓失擎天巨柱,若給他再暗算吳羽與姬平意,剩下來的
自己和邵雪芊聯手,也非石漸與楊梃之敵,威天盟一統便在今日。

  若再想遠一些,說不定一開始,這些事情就都是石漸所擺佈的計策。先讓楊
梃的影劍門出手擊滅棲蘭山莊,迫得餘下盟友人人自危,楊梃表面上孤身上明石
山莊,實則暗伏了影劍門的後手,趁著劉濠不備,一舉殲滅明石山莊:而石漸則
是以盟友之姿,穩住了全極中沒能往援,之後又暗中設計,利用全極中的性格,
在盟友間挑撥離間,趁隙殺害了全極中,接下來就是與影劍門裡應外合,伏殺了
吳羽及姬平意等實力派人物後,自己與邵雪芊便知中計,也再無抵抗之力了。

  明知石漸詭譎算計,若給他得了手,遠雄堡和棲蘭山莊多半要滅於今日,偏
偏先機已失,被勁風所迫,自己和邵雪芊都來不及出手相助。他百忙中望向邵雪
芊,只見後者面色蒼白,顯然也想到了石漸所謀,偏是一時間無力出手救援,心
下那失落和痛苦,真不足為外人道。

  事已至此,金賢宇自知必敗無救,心卻已飄到了另外一邊。也不知是石漸的
苦肉計,還是趁此翦除對他計劃不贊同的弟子,竟讓太史軒、司徒祥與饒千羿一
一斃命,才讓眾人全沒將此事與他的智計聯上關係,為了威天盟的大權,這廝也
真下得了手!虧他事後還詐作苦楚難當而閉關,想必閉關是假,聯絡影劍門來攻
才是真,不過若非三徒俱死,這等小事怕也不用他親自出動吧!

  眼角一瞥,卻見解明嫣與邵雪芊一般的面色蒼白如雪,櫻唇微張,甚至癱坐
椅上起不了身,時已至此,她再無作戲的必要,想來石漸這廝陰沉至極,這等籌
謀竟連自己的枕邊人都蒙在鼓裡:只是石漸既如此狠忍,連自己的徒兒都忍心犧
牲,即便沒有這惱人的勁風相隔,自己出手擒瞭解明嫣,想必也無法牽制石漸吧!

  金賢宇一咬牙,雙手緊握鋼鞭,想著就算遠雄堡覆滅於今日,自己也得全力
出手,就算沒法拚個同歸於盡,也要讓石漸知道,遠雄堡的好漢不是好惹的!

  只是說時遲,那時快,正當石漸雙掌就要印在姬平意與吳羽背心之時,突地
眼前一閃,兩人的後背竟已從眼中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冷笑的姬平意臉目,
雙掌一左一右,正與自己雙掌相抵,掌上傳來的力道竟是雄渾難當,轉瞬間便攻
破了他的防線。石漸只覺胸口一窒,一腔內力竟受姬平意所迫難以發揮,登時一
口鮮血嘔出,整個人已被震得向後飛退,退了數步才能立穩。

  還來不及思索,年紀輕輕如姬平意,究竟為何有能與自己相持的功力,雙掌
硬拚比的乃是真實本領,絕無取巧餘地,但他非但未敗,甚至還能逼退自己,看
他面上神色還似行有餘力,與先前他入怡心園時,自己借切磋之名試出來功力與
自己尚差兩籌的結果大相逕庭,石漸已心下發寒。

  看姬平意那掌勢,分明早對自己的突襲有所準備,那兩掌乃是早已蓄勢反攻
的結果,想來另一邊他也沒法在吳羽手下佔得好處,若還不與自己人會合,被分
隔兩邊就只有被個個擊破的分兒。

  心知此乃危急存亡之秋,石漸甚至還來不及想自己的籌謀是哪邊出了岔子,
才被這小輩識破,腳步方定,已運起神功,大喝一聲,將內傷淤血吐了好大一口,
身形不退反進,也不管強自逆運內力下胸口痛若刀割,內傷顯已更重,整個人已
硬從姬平意身畔衝出,在挨了姬平意一掌這代價後,終於與那黑衣人會合一處,
後者此時也被吳羽鐵鏈逼得節節敗退,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

  「這……這怎麼可能?」

  看石漸已立到那黑衣人身前,吳羽見好即收,鐵鏈並未進逼,可他與姬平意
並立,隱隱逼迫著一前一後的黑衣人與石漸,說不出的輕鬆閑靜,顯然還未用上
全力。只有早有準備之人,才會有如此閒暇齊整的風範,到此石漸哪裡不知自己
的謀算已被此人視破?

  尤其離譜的是,胸口那窒悶的感覺至今未退,顯然體內傷勢甚重,但方才石
漸拼著受傷也要衝到自己人身邊,掠過姬平意身畔時,被他趁隙打了一掌,原先
石漸早有心理準備,這一掌本就是必要挨的,加上他一心離開敵後,護身氣勁最
多只有三成,想來這一掌該是甚重,石漸甚至打算只要衝過來後還能站立,沒有
被這一掌擊散護身氣勁,重傷到伏地不起,已算是上上大吉。

  但大出石漸意料,姬平意這一掌卻是輕描淡寫,雖仍衝破他護身氣勁,傷勢
卻是不重。

  石漸不敢置信地望著對手,敏銳地捕捉到姬平意刻意輕鬆表情後的一絲顫抖,
顯然他絕對沒有刻意放輕掌力的本錢,方才那掌已是盡了全力,可若姬平意實力
只有如此,絕不可能應付得了自己「洪濤無盡」的掌力,但胸口那窒疼,卻讓石
漸明白,自己體內的內傷絕非假裝,除非方才應付自己掌力時姬平意已耗盡全力,
再無動手能力,否則就是自己不明不白地著了道兒,中了毒……

  見石漸神色變幻,姬平意雖心中忐忑,但方才兩次接掌,自己雖不能傷他,
卻也發覺石漸殘餘的實力,最多只比自己高上少許,時間若再消磨一些,自己也
就能勝他了。

  雖說現在還不由有些力弱,心下卻著實欣喜,轉頭卻見吳羽耳朵微動,似在
探聽些什麼,半晌才抬起頭來。

  「閣下想問的,是何以內力運使不起?還是在下與少莊主對閣下的突襲早有
準備?」見身旁姬平意故示平靜,手掌卻微微發顫,吳羽也知方才硬抵石漸的「洪
濤無盡」,確已耗盡姬平意元功,畢竟「洪濤無盡」威震江湖,即便當年的自己
也不願硬接,更何況實力遜了兩籌的姬平意?」若是後者嘛……閣下的謀略沒有
想像中那般天衣無縫:至於前者嘛,就要問在下的好嬌妻了。」

  「問她?」轉頭望向早已躲在邵雪芊身後的辛婉怡,她可不像面前的邵雪芊,
面色還沒有從極度驚訝到極度歡喜的變化中恢復過來,平靜得就好像早已知道此
事一般,石漸不由一驚,但他也是深負才智之人,一聽吳羽言語,便猜出了其中
關鍵。

  如若是掌力不及對手,還可說是姬平意不知從哪兒找到的靈丹妙藥、奇功異
法,練出一身自己也有所不及的功力:可若事關辛婉怡,那十有八九是在自己不
知道的時候,她已找出了克制「洪濤無盡」的方法,正好運用在自己身上。

  「自然是問她了!」

  吳羽微微一笑,向辛婉怡一點頭,似很感謝她大力相助,弄得後者嫩臉一紅,
似是很不習慣丈夫這般舉動:反倒是擋在她身前的邵雪芊已漸漸恢復平靜,

  瞪向自己的當兒還不忘伸手先點了坐在身旁的解明嫣穴道,以免石漸這邊又
加一道助力,臉色卻沒剛剛見到兒子化險為夷時的歡欣,顯然對兒子和吳羽設謀
精深,卻把自己蒙在鼓裡一事萬分不悅。

  只是面前強敵未退,邵雪芊深明輕重,再怎麼不悅也不會在這等時候發作,
只瞪著吳羽不肯稍稍放鬆。

  暗暗一吐舌頭,知道自己雖為了避免外洩,相關籌謀只在自己與姬平意之間,
但這等理由可應付不了一個被瞞到怒火中燒的俠女,解決了強敵之後,自己還得
想辦法善後,畢竟邵雪芊愛子心切,這責任要不算在自己身上,那才是有鬼呢!

  「其實從當日偕姬夫人求醫,應付「洪濤無盡」的辦法就已經在思索了,救
治夫人用的是血蟾木之果實,早先就已經全采了下來……」

  雙目微微一眯,石漸這才想到,自己暗中聯絡影劍門前去毀木之時,他們竟
然全沒發覺此事,顯然那時吳羽就已防著自己:不過影劍門之人都是武林高手,
若說武功頭頭是道,說到醫藥園藝卻個個外行,想也知道他們毀木就毀木了,絕
不會多心去看究竟血蟾木結了果實沒有?

  自己先前的聯絡竟是早已注定撲了個空,光想了就嘔,尤其……還因此害死
了自己兩個徒弟!影劍門那邊雖說只是誤殺,他心下仍是耿耿於懷,可看吳羽這
般早做準備,想來徒兒之死,多有此人暗中作手。

  只是石漸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一點破綻也沒有的計謀,竟似早被吳羽看穿,
否則自己哪裡會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道兒,更不用說不只吳羽,連姬平意對自己的
突襲也早有準備。

  「你……你究竟是怎麼下的手?」只覺胸中越來越是氣悶,竟光只是運轉內
息,就覺得血脈如受針刺,說不出的難受,心知這絕不是因為姬平意的掌傷,畢
竟即便自己受藥物所困,能使出來的功力不過平常的一半,又為了確保突襲的突
然性,沒敢用上全力。

  而姬平意卻是早有準備,可他的功力終究比自己弱上兩籌,即便自己五癆七
傷,也輪不到姬平意傷到自己,想必是吳羽所下的藥物所致,「咳咳……這狀況
現在才發生,事前絕無症狀……可我入廳之後,連一滴水也沒喝……」

  「怪也怪三爺太好棋藝,一看到在下與少莊主下棋,就什麼也不顧了,」吳
羽搖了搖頭,面上那討打的表情,活像是在嘲笑石漸自負智計,卻連自己是怎麼
著的道兒都不曉得,那模樣兒不只石漸,連站在他身邊的姬平意都忍不住手癢想
打下去,「這藥物專門煉來對付三爺,在下先前便將煉得藥物加入薰香,又薰染
過這棋盤,下棋之時與少莊主暗運功力,蒸散藥物氣息……三爺湊得近,又時值
深冬門戶緊閉,氣味消散不得,這味道……自然是一點不漏地給三爺吸了去……」

  「你……」聽吳羽這一提,心思一凝之下,石漸頓覺胸口一陣煩惡,那滿溢
欲嘔之感,卻是什麼也吐不出來,這才發覺廳內周邊,竟都是那令他難受無比的
味道。

  這不只解釋了自己掌力硬對,竟傷不了姬平意,更讓他明白為何黑衣人對上
吳羽,也是輸面居多。先不論吳羽實力難測,加上他也練了這功夫,方才廢話又
太多,氣息相熨之下,所受到的影響只怕比自己也少不了多少。

  只是這等言語,雖讓石漸知道自己向來仗恃的武功,為何應付不了眼前變局,
卻始終難以明白,明明是十拿九穩的突襲行動,對方怎會像是早有所覺?吳羽這
廝也就罷了,連年輕識淺如姬平意,都像早已猜到自己要突襲,難不成……

  石漸心下才動,突地聽到自己頂上聲響一動,像是長劍穿破水囊的聲音,緊
接著便是一波汁液灑上了自己頭頂。他駭然回頭,卻見身後的黑衣人微微俯首,
目光中也不知是什麼情緒,只凝望著從自己胸口穿出那一抹冷厲的劍尖,血流順
劍而下。

  全沒想到楊柔依會在此時出手,從黑衣人身後一劍穿心,在座眾人都見多識
廣,一見便知楊柔依下了殺手,一劍穿心後黑衣人所受已是致命重傷,只是看還
能撐上多久而已。

  緩緩放開手中長劍,楊柔依直到此時才顫起身子,連腳步都抖著,像是光站
著已耗盡了全力,隨時隨地都可能倒下去般,偏偏她立在黑衣人身後,姬夢盈等
人可沒辦法衝到她身邊扶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楊柔依發顫的雙足漸漸撐不住身
子,軟軟地扶住了門扇才不致於倒坐下去,只微霧的美目看著那抖動不已的劍柄,
咬著牙看著血如泉湧,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沒想到楊柔依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如此狠厲,竟是一擊便取了黑衣人性命,
邵雪芊身子一顫,一時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該不該慶幸,畢竟楊柔依出手暗算的敵人,雖已證明是自己的滅門兇
手,可便不說當年情義,光楊梃與楊柔依的二十年養育之情,看她竟這般決斷出
手,邵雪芊心下五味雜陳,美目微飄之間,見辛婉怡與解明嫣也是一臉的不可思
議,想來她們也難以相信,自己一直看著長大的楊柔依,竟會出手弒殺自己的義
父!也真不知她竟有如此決斷。

  「連……連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漸只覺胸口鬱悶,一口血終
於吐了出來,只是他嘔血雖不少,但較之黑衣人胸中傷口處不住噴湧的鮮血,卻
是小巫見大巫了。

  直到此刻,石漸才真正絕了指望,本來他還想計策雖不成,至少以自己與黑
衣人聯手之力,在殺出去後引領影劍門眾,亂戰之下說不定還有翻盤之望,沒想
到那投到自己這邊的楊柔依,竟才是吳羽布下的殺手!

  眼前情勢變化之快,令金賢宇竟不由有種目不暇給之感。先是楊柔依貪生怕
死,投到了敵人那邊,然後是石漸竟與黑衣人聯手暗算,偏偏就在吳羽和姬平意
臨危之際,情勢竟整個翻轉!

  原來兩人對石漸竟像是早有戒備,一前一後應對敵人,端的是默契十足,加
上石漸也不知怎麼回事,竟是難擋姬平意出手,一下便被迫退,還得硬挨上姬平
意一掌,才能脫身與黑衣人會合。

  更出乎意料的是,一直瑟縮在黑衣人身後的楊柔依,竟選在這時候背叛,那
一劍狠厲絕倫,自長劍入體到穿胸而出,劍尖竟沒半絲顫抖,將黑衣人的血液全
從傷口處逼了出來,若非早有準備暗算,焉能如此?

  想到這女人的貪生怕死,搖擺得比牆頭草更快更疾,金賢宇不由暗中搖頭。

  女人啊……總是不適合俠義為主的江湖,不過翻臉翻的這般快,連自己的義
父也可犧牲,他也不得不佩服吳羽的手段,竟能將這女子弄得如此服服貼貼,一
出手就讓石漸一方栽到了谷底。

  「你……你為什麼……柔依?」櫻唇顫抖難休,邵雪芊好不容易才問出了口,
聲音顫抖軟弱的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的聲音。

  先前楊柔依投敵,還可說是她掙紮在父女情義與兒女情長之中不得不然的選
擇,可現在這樣……她可不信楊柔依會是那樣貪生怕死,不擇手段的人啊?

  「他……不是義父……平意沒說錯,」

  聲音不住發顫,若非趁著石漸看著那穿心而出的長劍發怔,黑衣人更是怔立
當地全無動作的時候,趕到楊柔依身邊的姬平意已一把扶住了她,半扶半抱著她
轉回吳羽身旁,也不管站在邵雪芊身後的夫碧瑤正自怒目而視:光聽這聲音之柔
弱無力,如游絲一般像是隨時都會斷掉,楊柔依軟得好像隨時要癱軟地上,再沒
有一點力氣,「本來……本來柔依還半信半疑的,可剛剛……剛剛看到他的手……
確實……確實不是義父……嗚……你們……害死了義父……」

  「哼!」聽楊柔依這般言語,那黑衣人冷哼一聲,一把將背上長劍扯了下來
丟到地上,隨即扯去了蒙面巾。雖說面色蒼白,口角微微溢血,可那臉孔、那身
段,不是劉濠還會有誰?

  眼見劉濠現身,楊柔依悲苦越增,臉兒埋進了姬平意懷中無聲飲泣,只沒有
放聲大哭,除了夫碧瑤還怒目瞪視著她以外,旁人個個目瞪口呆,目光全都集中
在劉濠身上,尤其邵雪芊更是神情呆滯。

  她原不知自己哪裡得罪了楊梃,讓他竟像與自己一家不共戴天般的率人前來
滅門,但若是劉濠,其中原因她卻也略知一二,只沒想到……原以為已死的他,
竟還站在自己身前!

  大驚之下便即大怒,看方才的種種情況,顯然此事不只吳羽,連姬平意也早
已明白。吳羽猶可,畢竟此人才智令人難以看透,可自己的兒子,竟也選擇瞞著
自己!

  看他扶著楊柔依那等溫柔,想來早知此事的他先前便與楊柔依合謀,要給劉
濠一記暗算,狠到一擊斃命!

  楊柔依先前之所以那般神情,如此想來便是猶豫於不知該不該出手的掙扎,
可這一切的一切,卻都瞞著自己!邵雪芊心下那怒火差點一發不可收拾,只咬著
牙瞪著場中,等著姬平意或吳羽給自己一個交代。

  另一邊驚訝到了極點的,便是坐在椅上的金賢宇,差點連手中的鋼鞭都掉了
下來。原本以為石漸的暗算已是出人意表,沒想到那黑衣人竟是劉濠而非楊梃,
而楊柔依之所以投到敵人那邊,竟是為了行險搏命一擊,一招便給了劉濠致命重
傷!

  金賢宇不由覺得一團混亂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心下卻有一股怒火漸漸攀升,
一時之間,他竟也不知道自己的惱怒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沒想到關於黑衣人的真實身份,邵雪芊竟
被蒙在鼓裡,顯然不是由她告知姬平意的。原就只打算著瞞她,從沒想過其他人
會發覺此等機密,石漸不由驚得面色蒼白,聲音乾澀顫抖,全然不似他向來的聲
音。「我……究竟……露出了什麼破綻??」

  「三爺敬請放心,不會讓你做個糊塗鬼的。」吳羽淡淡一笑,那惹人嫌的模
樣讓邵雪芊差點忍不住一個白眼就丟過去︰方才那黑衣人言語雖是過分,但眼見
他傷重難治,你竟還有這閒心計較那等小事?

  但吳羽似全沒把旁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只自顧自地說著︰「其實從當日在下
開棺驗屍,少莊主扶屍痛哭的時候,在下與少莊主對此事便已瞭若指掌,三爺的
遮掩做的實在不夠……」

  「哦?」事已至此,便後悔也已無用,石漸混亂的心反而漸漸冷靜下來。

  回想當日種種,當棺木一開,姬平意立時握著屍體的手痛哭失聲,另一邊的
吳羽則是仔仔細細地檢驗屍體,那時他表面難過,實際上卻是暗中注視著吳羽的
一舉一動,直到他後來驗完了屍,吳羽像是全無所覺,只將注意力放在屍體所受
掌力之上,他這才放心,哪裡想得到吳羽若無其事地瞞過自己不說,連自己一直
沒放在眼裡的姬平意這小輩,都發覺了破綻……難不成,問題就出在屍體的手
上?

  「看來三爺總算是想到了。」微微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得石漸
慚怒之間,火氣也不由起來了,可吳羽那像是全沒把自己放在眼內的樣兒,若非
他太相信那藥物的神效,再不認為自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就是另有準備。

  石漸一時間也不敢發難,只暗中閉氣運功,強忍胸口痛楚,打算拚死一擊,
在眾人合圍中衝出生天,「其實這問題啊……就出在屍體的雙手掌上頭……」

  「每個人的先天骨骼,都足以影響所練武功的成效,其實所練的武功,也能
影響其骨骼的發育,此乃人盡皆知之理。骨骼已是如此,肌體的變化更大,尤其
用武的掌心,那痕跡更是難以拔除:」冷冷地笑著,似在嘲諷石漸自負智計,卻
連這點都沒想到,吳羽不屑地打量著他,「屍體右手有繭,生在虎口之處,乃練
劍之人所有,左掌的繭更是拔劍收劍時所留下的痕跡,與用掌之人大大不同,當
日在下既握過了屍體之手,哪會看不出死者實際是練劍的楊四爺而非劉二爺?」

  「甚至不須在下提點,少莊主也看出此事,偏偏石三爺既是長輩,又自負智
計,卻連這點破綻都沒想到,今日之敗,還可以怨誰?」搖了搖頭,轉頭望向姬
平意,吳羽微微點頭示意,向著邵雪芊那邊悄悄地一指,會意的姬平意這才想到
不妙,自己為了保守機密,連娘都蒙在鼓裡,娘若氣自己見外,要解釋還得真花
上一番功夫,偏偏吳羽卻像不肯幫自己這個忙,可真是麻煩。

  「當日驗屍之後,平意也看出了問題,想著二叔你……你既然花上這般大的
功夫,所謀必不只瞞天過海、李代桃僵而已,多半還想因此接收影劍門,畢竟二
叔與四叔身形相若,四叔又向來是個沉靜寡言的性子,如果二叔戴上了蒙面巾,
只要不多話,要瞞過影劍門中人並不為難:為了幫四叔報仇,平意不得不請柔依
勉為其難,畢竟四叔可是柔依的義父,要為四叔報仇,舍柔依其誰?為了讓柔依
親手復仇,平意也真花了好大功夫徹底隱瞞此事,如今才能遂了柔依之願。」

  原來如此,雖沒有明白說出口,但邵雪芊望向兩人的目光中,卻也漸斂了憤
怒之色。畢竟氣歸氣,但冷靜下來想想,邵雪芊也不得不承認,若自己早就知道
此事,就算能忍得嘴上不說,可面對石漸時的行為舉止必有異常,以石漸的老練,
哪裡會看不出來?也怪不得兒子和吳羽要瞞過自己。

  但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連那石漸也都瞞過了,還真是士別三日,刮目
相看呢!

  尤其當目光移到猶自顫抖的楊柔依身上時,見她淚光盈然,只咬著牙不肯放
聲,望向劉濠胸口那劍尖的神情,當真令人又愛又憐,邵雪芊也不由嘆息,楊柔
依外冷內熱,與楊梃的性子差不了多少,要她隱忍至此,也真苦了這小姑娘:不
過仔細想來,前些日子楊柔依的掙扎苦楚,想必不是為了自己所設想的原因,而
是不敢確定姬平意所言是否為真,這才鑽進了牛角尖:也幸好這破綻就在手上,
她一繞到黑衣人身後,一看就什麼也明白了,否則可還真有得她掙扎難受呢!

  沒想到這向來的姐妹、未來的嫂子,竟能忍得如此之久,只為了效張良博浪
飛錐,姬夢盈不像母親那般感受複雜,只吐了吐香舌,看著楊柔依移不開眼睛,
心下暗自讚嘆她可真是厲害。

  至於吳羽瞞著自己嘛……姬夢盈心下雖有些難受,但茲事體大,她便不服也
不得不承認,哥哥連母親都得瞞過,自己自然是不該知道這種事的,想著晚些得
要好生給哥哥點顏色瞧瞧,也就罷了。

  全沒想到自己的種種預謀,竟都在吳羽眼內,甚至連姬平意都沒瞞過,聽他
得意洋洋的說明,石漸怒火更熾,只是自己已中了毒,功力難以運使自如,連劉
濠都受了致命重傷,加上詭謀悉破,若想逃出生天,就非得謹慎選擇時機不可。

  聽得外頭激戰難息,石漸心下一寒,以他的耳力自然聽得出來,外頭影劍門
一方也是節節敗退。照說以雙方實力相比,不該是這樣子的,可若是吳羽暗中佈
了什麼機關,著了道兒的影劍門一方想來也難以佔優,要活出此處只能靠自己
了。

  「便是如此……大不了戰死此地,也好在九泉之下與我兒相見,」感覺體內
氣力隨著血液外流漸漸無力,劉濠冷眼看著邵雪芊,微顫的雙手可真想趕過去,
狠狠地握在她細嫩修長的頸上,扼得她再沒法呼吸。可現在的自己,卻連這麼一
點奢望也不可得,「若非當日……若非當日爾等為了救姬夢盈,竟犧牲我兒,老
夫也不會選這條路,不過邵雪芊你記住,老夫對此事……一點都不後悔!」

  「你……」聽劉濠即便至此,對自己仍是恨心難抑,邵雪芊張了張口,卻是
無話可說。當日迫得段翎落崖之後,從他手中奪下了僅餘一顆的「九轉龍珠」,
要用來救誰眾人也是大費思量,若非姬園居長,又拼盡全力用金龍刺重傷了段翎,
雙管齊下壓得劉濠不能反抗,姬夢盈的小命只怕還留不到此時。

  但想到當日之事,邵雪芊對這二弟也真不能不心懷歉意,即便知道他便是滅
莊仇人,可看他命不久矣,邵雪芊也真無法對他出手,只能慨然而嘆,「也是嫂
子……對你不起……」

  「哼!?」同樣的話從同樣的人口中已聽過了不知多少次,早沒辦法打動他
碎成片片的心,劉濠不屑地悴了一口,連話都不肯跟邵雪芊多說一句,可邵雪芊
黯然垂首,姬平意對他那挑釁的動作一時間也是無言以對,甚至連吳羽都只冷笑
著立在一旁,絲毫沒有反唇相譏的打算。

  「就算……就算知道老三隻是想借老夫來達成野心,可能夠親手將棲蘭山莊
殺得乾乾淨淨,老夫也算是……也算是給孩兒報了一點點的仇了……」身子搖了
搖,雖是極不願在仇敵面前示弱,但身上傷得太重,劉濠只覺眼前發黑,已漸漸
看不清楚了,心知再難動手,可這話卻是不能不說,「只可惜……只可惜沒有殺
了你邵雪芊……只能老夫投胎轉世後,再來……再來完成這最後的願望……」

  沒想到劉濠死到臨頭,恨意仍如此深刻,邵雪芊櫻唇微張想要說話,卻發覺
自己無話可說。這等結果,其實當年做下選擇之時已然注定,即便時光能夠倒流,
難不成自己會眼睜睜地看女兒死去嗎?傷子之苦痛心切骨,易地而論,若當年死
的是姬夢盈,自己心中的恨只怕不會輸給現在的劉濠。

  想到此處,對劉濠的一意孤行,也就沒什麼話好說了,她櫻唇張合半晌,好
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有這般苦,衝著雪芊來發……也就是了,二弟你何
必……何必要對四弟動手?」

  「呸!什麼兄弟?」又悴了一口,吐到地上的唾沫已半是鮮血,雖覺自己越
來越是虛弱,可這話如鰻在喉,劉濠可真不願意到現在還不能全吐心聲,「只知
道長幼有序,只知道大哥的女兒是女兒,就不把我的兒子當人看,這等兄弟……
我呸!我今日就算死了,也不再做你們的兄弟,除了肯幫我報仇的老三外,姬園、
楊梃,再加個全極中,都是我的仇人,就算死了……也要找他們九泉下的靈魂報
仇!邵雪芊你等著,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老二,有你這話,兄弟做的值了!」聽劉濠言語間雖漸漸無力,就連言語
間不住滴落身上的鮮血也漸漸停息,顯是死期已至,但口中恨意卻是瀰漫難收,
石漸眼睛一轉,高叫出聲,「做兄弟的陪你,咱們再試一次,別人不說,至少把
邵雪芊和姬平意的命給留下來!動手!」

  感覺到劉濠賁張的恨意,邵雪芊正自神傷,雖不後悔當年決定,更不願見如
此結果,心神震盪之下,竟是全然沒把心思放在場中,聽石漸這一高喝,她心神
俱震,忍不住退了一步,眼前一花,只見幾道人影空中交錯,隨即重物跌落聲響
起,卻見劉濠倒落地上,四肢都彎折成難以想像的角度,顯是肢體盡斷。

  兩邊吳羽和姬平意身形如淵停嶽峙,即便面對的是身受重傷、全無招架之力
的劉濠,仍是絲毫不敢稍有疏忽,而石漸卻已消失無蹤,僅是破碎的窗櫺表示他
的逃離方向。

  心知自己受情感所亂,竟犯了戰場大忌,將心思從敵人身上移開,。若換了
稍次一點的敵人也還罷了,偏生此次面對的卻是石漸,以智計自矜的他,一看出
邵雪芊心神混亂,自不會錯過如此機會。

  邵雪芊自知,若非自己移了心神,有自己在旁掠陣,加上吳羽和姬平意出手,
任石漸有飛天之能也逃不出去,現在卻是如此,雖留下了劉濠,卻還是走了元兇,
要怪的全是自己。

  只是石漸逃脫的方向,也真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大廳之中雖是眾寡懸殊,
劉濠傷重石漸負創,怎麼看都是勢弱一方,但在外頭周邊的攻防上頭,照說形勢
該是倒了過來。

  有馬軒領軍,加上影劍門人均是高手,祝語涵雖是云深閣高手,若論武功劍
法或許還在馬軒之上,但戰場勝負非論個人武藝,更多的卻是各自素質,怡心園
一方人數雖多,若論精練團結卻是勢弱,祝語涵還得分心領袖眾人,眼下戰況拚
個平手已是不錯,若加上石漸領導敵人,能全身而退就算好了。

  可石漸卻是往反方向脫身,絲毫沒有往前邊影劍門眾人靠攏的意思,邵雪芊
與姬平意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惶惑,而發出疑問的,卻是冷然坐在一
旁的金賢宇,「怎麼?元兇都脫走了,難不成你姬少莊主和吳大供奉,竟是一點
追擊的意思都沒有,存心讓他養復身子嗎?」

  嘴角微微一抿,姬平意雖不滿意金賢宇這廝一點力都不出,只在事後說些風
涼話。

  但他也不是不知道,金賢宇好歹也是遠雄堡現今之主,即便在威天盟裡也有
一席之地,偏偏姬平意與吳羽聯手籌謀畫策,將石漸與劉濠算倒了,讓石漸只能
逃之夭夭,劉濠更是入氣少出氣多,顯是將近死數,可這般計劃,竟是絲毫沒有
讓金賢宇參與的意思,以他的自傲如何能夠忍得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聽外頭戰聲未歇,顯然影劍門之人還沒得
到這大廳裡的消息,猶然與祝語涵奮戰不懈,只不知為何,卻是一直沒能攻破祝
語涵的防線,姬平意心下微驚。

  這廳中的計劃本就是打個時間差,祝語涵要做的不是取勝,而是爭取時間,
而在這緊要當口,廳中的兩人則必須解決了劉濠與石漸二人,再將二人首級高懸
示眾,威嚇敵人軍心渙散。即便沒有全軍崩潰被自己徹底殲滅,至少也要讓他們
傷筋動骨的重創,即便有漏網之魚,也再不成大患。

  可這兩人都是老江湖了,即便輕視自己,又欺吳羽不知他們暗中聯手,但要
讓兩人著了道兒,也不能用隨隨便便的手段,否則必被看穿,只能將藥物加入薰
香,還有藥煉那棋盤,趁著下棋的時候暗運功力,讓藥效直接竄進旁觀的石漸體
內,解決這最難應付的對手。

  偏偏物有物理,無論什麼藥物,化成煙霧狀的藥效都會減弱許多,為了讓藥
效在兩人體內全然展開,儘量削減石漸與劉濠的功力,在廳中卻非得消耗時間,
好讓藥效深入體內不可:尤其劉濠的功力或許還可稍稍輕忽,但石漸的「洪濤無
盡」已臻絕頂,不這樣不能擊敗此廝。

  現在雖勝,可怎麼想都是運氣成分居多,姬平意背心一身冷汗,心下根本沒
有表面上那般輕鬆寫意。

  只沒想到拖了這麼久,外頭祝語涵竟然還擋得住!更出人意料之外的,從隱
隱傳入廳中的戰聲聽來,祝語涵一方似乎還佔了上風,正將敵人團團圍住,大施
強攻。

  與預期極端相反的狀況,讓佔了優勢的姬平意反而覺得有些不真實,眉頭緊
緊地皺著,敵人的表現實在太過軟弱,全然與預期不符,加上石漸逃脫的方向又
大出意外,除非是自己運氣真的太好,不然就是敵人另有詭計,想想石漸向來的
智計,後者怎麼看可能性都太高,「先出去將敵人解決了才是正經事……」

  「一時間倒是無須擔心,」微微一笑,望向冷然坐在位上,只瞪視著自己的
金賢宇,吳羽淡淡一笑,「外頭有少夫人在,聽起來敵人已漸漸敗退,想來外頭
的戰況該是無須我等擔心:至於石三爺嘛……多行不義必自斃,沒了影劍門的奧
援,想必他也沒法東山再起。若金堡主有意,大可率軍追趕,好為令師報此深仇,
想來只要不讓他有機會運功驅毒,要報此仇該當不是難事。」

  「哼!」拂袖而起,面色難看的金賢宇嘴上雖沒說什麼難聽話,心中那口氣
卻是嘔得難受,偏偏身後兩個師弟一想到可以報全極中之仇,已是喜出望外,躍
躍欲試地只想追殺石漸,全然沒想到吳羽這廝的詭謀,更沒把接下來種種可能的
情況好生想上一想。

  明明知道石漸便是元兇,事前卻是一聲不吭,全然不把遠雄堡放在眼內,這
還不是金賢宇最嘔的一點:偏偏事已至此,一轉眼間石漸狼狽敗逃、劉濠倒地掙
命,吳羽和姬平意一方已完全佔了上風,自己心中便再窩火,但若論武功心計非
兩人敵手,若論實力……遠雄堡的大批人馬,可都還在外頭的祝語涵指揮之下,
正與影劍門的餘孽大戰,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此與其爭風。

  即便知道若在此時聽吳羽之命追殺石漸,就等於默認地將威天盟的主導權放
掉,無論遠雄堡殺不殺得石漸,這個人情都是欠定了,爾後在威天盟中,姬平意
以揭露陰謀、擊殺劉濠之功,這盟主是怎麼也脫不了手,自己就算接手了遠雄堡,
短期之間也只能俯首聽命,更不用說以這兩人的心計,接下來遠雄堡怕是再難像
以往一般意氣風發。

  但能手刃石漸的誘惑實在太過強烈,便是金賢宇心知敵計,卻是不能不上這
個當,「多謝兩位厚愛,本座這就前往追殺,我們走了!」

  見金賢宇與師弟們衝了出去,邵雪芊一肚子火正想發作,沒想到吳羽卻不理
她,只緩緩走到劉濠身邊,慢慢地蹲了下去,後者雙目冷恨地在邵雪芊與姬平意
身上來回,偶爾還向姬夢盈狠狠地盯上幾眼,瞪得小姑娘不由害怕,明知他已無
傷人之力,仍是忍不住躲到了母親背後。

  也不知瞪了多久,劉濠的目光才回到蹲在自己身旁的吳羽身上,雖是冷漠,
卻沒有那般強烈的恨火。

  雖知道吳羽的存在才是讓石漸詭計不成、自己重傷至此的主因,這人也不知
從哪兒竄出來的,武功心計都高,更重要的是人雖醜得不堪入目,卻對棲蘭山莊
忠心耿耿,為邵雪芊等人定計奕敵。

  但劉濠心中的恨火,一直就只是對邵雪芊等人而發,那是害死自己骨肉的衝
天之恨,絲毫轉移不得,即便吳羽是邵雪芊那方的人,他對他仍是恨不起來,只
恨恨地吐了口血,聲音都微弱得很,除了正湊近的兩人外,再無旁人能夠聽到,
「你……又想多話什麼?老夫可原諒不了……」

  「你……原諒不了誰呢?」冷森森地開了口,吳羽的聲音似帶著一絲嘲諷,
聽得劉濠不由心中生火,卻也不由奇怪。

  本來他印象中自己絕沒看過這般醜陋之人,可現在看他模樣,不知怎地卻有
種熟悉之感,好像自己以往曾經見過這人一般,聽他說話後這念頭更是越來越強
烈了。

  「你……咳咳……究竟……究竟是什麼人?吳羽這名字……老夫從沒聽
過……該只是化名吧?咳……」

  「其實……你早該認得我了,」淡淡一笑,吳羽知道若非自己臉上傷痕纍纍,
與當年的俊雅模樣實是天淵之別,光只是言語行動間隱隱的痕跡,或許瞞得過旁
人,但要瞞過當年與自己連戰數場,對自己瞭若指掌的威天盟眾人,可是難上加
難。

  沒想到固有的印象害人如此之深,直到現在,竟是沒有人認出自己的真實身
份,「當年被金龍刺擊落斷崖,可沒想到還能出來呢!」

  「你……你是……」聽他提到此點,劉濠眼睛瞪得好大,原本漸漸迷茫的眼
神,竟也清晰起來。

  若真要算起來,其實當年自己兒子之死,這段翎也算是兇手之一,畢竟若非
他服下了一顆「九轉龍珠」,讓十年才生一次的這異藥弄到只剩下一顆,而自己
又爭不過姬園,自己的兒子也不會受盡痛苦而亡:只是劉濠原以為此人已葬身崖
底,被姬園恃勢奪藥的恨意又太過強烈,強烈到掩蓋了一切,對段翎還真是忘得
一乾二淨,沒想到此人如今竟變成了這等模樣。

  想到他不復以往的俊雅風流,變成這等醜漢,劉濠雖有恨意,嘲笑的意思卻
更強,只是此刻無力取笑而已。

  「翎毛盡斷,所以無羽,」吳羽淡淡一笑,雖看出了劉濠目中嘲諷之意,卻
像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反正……待會兒就夠他氣死的。「這十幾年確實不好過,
不過看你們這般爭鬥不休,再沒當年追殺我時那般精誠團結,在旁看著也覺有趣,
只可惜……你一直恨錯了人,你兒子的死……其實不該怪姬園的,自然更不該怪
我……其實,最該怪的人,應該是你劉濠自己,是你害死了他。」

  「你……你胡說……咳……」邊說邊咳出血來,劉濠嘴上強硬,心下卻不由
哀苦。

  若非自己當年沒強硬到從姬園手中硬將「九轉龍珠」搶回,說不定還真有辦
法救自己兒子:若非這自怨自艾之心,兒子死後他也不會消沉下去,搞得明石山
莊星離云散。

  後雖復立,靠的卻是棲蘭山莊的人手,可說四周都是姬園的人,否則他也不
會這般強狠,配合著石漸的計劃,把明石山莊的人全都賠了下去,那些都不是自
己人,就算死光了也不心疼。只是吳羽這番言語,莫非便是直指此端?

  「我可沒有胡說,」冷冷一笑,將聲音壓得更低,鮮血已將流盡的劉濠被這
漸漸壓低的聲音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吳羽的嘴上,聽他緩緩道來,
「那「九轉龍珠」十年一熟,每熟便是三顆,只是藥性太烈,我一人只能服一顆,
多服便不足化解藥力,反而有害……我雖取了兩顆,卻是為了交給婉怡,好做藥
救人,其實……並沒有把崖下已熟的「九轉龍珠」都取出來……」

  「你說什麼?」本想拉高聲音,但血氣已衰,劉濠的聲音只能迴蕩在自己耳
中,甚至連想伸手揪著此人要他說明清楚都做不到,手指微微一動,便又癱瘓下
來,可那些話引來的思緒,卻在他心中迥轉,令劉濠的一顆心不由痛到了極處,
即便身已將死的苦楚都掩不住那揪心的劇痛。

  若段翎所言為實,那當他墜崖之時,除了姬園取得的一顆九轉龍珠外,崖下
該當還長著另外一顆。

  想到自己在崖上與姬園爭吵不休,若非顧忌兄弟義氣,險些就要開打起來的
時候,崖下卻好端端地長著另外一顆「九轉龍珠」,正好好地等著自己取用,而
自己卻沒能爭贏姬園……

  想到若自己再多走幾步,探頭看看崖下,說不定就能取得「九轉龍珠」,讓
自己的兒子不至於死於非命,偏偏自己卻沒有多走那幾步!

  劉濠心痛之間,一口氣漸漸吐出,眼珠子也漸漸失去了光采。

  【第七卷】第二章:元兇盡歿

  見劉濠已死得透了,吳羽慢慢站了起來,轉身正要走回座上,卻見一邊邵雪
芊雙目怒視自己,那目光之強烈,幾如實物般直刺吳羽身上。

  不只是她,除了癱坐椅上,到現在還似人事不知的解明嫣,還有無論如何都
不會對他怒眼相向的姬夢盈外,連姬平意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吳羽也知他們心中在想什麼。雖說劉濠是擊滅棲蘭山莊的元兇,當日將邵雪
芊母女迫落崖下的便是他,加上又親手殺了楊梃,還故佈疑陣讓眾人茫然,一直
到現在才終於暴露出真面目,但一來他是為了報其子之仇,行動雖不光明正大,
卻勉強還稱得上名正言順:二來人死如燈滅,就算親手刺了他一劍的楊柔依,就
算心恨他暗算害死了自己義父,也沒有再加一劍的念頭,偏生自己不知說了什麼
話,讓劉濠雖死猶恨、死不瞑目,也怪不得眾人望向自己的眼光帶些情緒了。

  不過……若自己真會把眾目所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就不用也不會在劉濠耳
邊說出這些話來。

  就算吳羽肚量再大,對當日自己中了淫蠱後的行動心有侮意,但將他逼落崖
下,迫得自己在崖下受苦十五年,這等債也不能不稍稍討還。

  姬園與楊梃已死不論,他也沒小氣到對死人動手的地步,而邵雪芊已經用自
己的肉體還了債,還「分期付款」一次次地還,全極中受冤而死也算還了債,劉
濠死前自己自然得向他多討一些。

  至於那石漸嘛……

  吳羽嘴角微微一笑,就算辛婉怡配的藥只是壓抑「洪濤無盡」的元功,並無
傷命之能,但他還能不能東山再起,就要看他的運氣了。

  「你……究竟在老二耳邊說了什麼?」聲音中微帶怒意,邵雪芊冷冷地開了
口。她也並不是真那麼討厭吳羽的行動,畢竟她便能體諒劉濠復仇之心,並不代
表就能接受他對自己家人的狠辣手段,加上無論她再不願意,自己與吳羽那不足
為外人道的關係終究非同一般,也不好真的翻臉。

  但今兒個自己完完全全被蒙在鼓裡,石漸的謀算也還罷了,畢竟身為敵人,
再怎麼暗中謀劃也是必要之義,可自己的「枕邊人」竟也把自己騙得徹徹底底,
連不知自己與他關係的姬平意,也加入瞞騙自己的行列。

  雖知他們是為了應付強敵、雖知法不傳六耳之義,但心中那怒火一揚起就難
以壓下,或許對劉濠的歉意也摻在裡頭吧?邵雪芊只覺心中那火不發不可、不發
不能平息。

  「也沒什麼,只是告訴他影劍門那邊已經敗退了,只要等晚些我們將劉濠暗
算楊梃之事傳出去,再好好地把劉濠給葬了,讓影劍門的人能夠探出明石山莊之
事的真相,即便石漸再有本領,面對眾怒之下也難以回天,請他好好的走,若在
黃泉路上走得慢些,說不定還能等到石漸與他作伴,如此而已,哪曉得他那般禁
不起刺激,就這麼活活氣死了……」

  聳了聳肩,吳羽故作無辜狀,卻將心中種種謀劃都說了出來,一時間廳中滿
堂俱靜,連怒火中燒的邵雪芊也只有瞪眼的分兒。

  本來人既死了,仇恨也就隨風飛散,想到他終究曾是自家結義兄弟,邵雪芊
也想將劉濠好好地葬了,沒想到在吳羽口中,就連這喪葬之事,都帶著詭計策劃:
想不到他連自己兄弟之死也要利用,偏偏邵雪芊也不可能因此就輕忽劉濠之喪,
加上這謀劃的目的是為了對付逃亡在外的石漸,即便此次已破敵人詭謀,但影劍
門實力終非泛泛,怎麼想也不以為這回可以畢其功於一役。

  想到即便自己再不願意,也只能依著吳羽的計謀行動,邵雪芊心中火越發燒
得難以收拾。

  只是怒火已起,一時間卻難以平復,激動情緒的特徵,就是沒有辦法用理智
壓抑疏導,越是強烈的情緒越是如此。

  邵雪芊便能拚命壓抑自己,不要對拿著自己秘密的吳羽破口大罵,可那火氣
卻越壓抑越難以收拾,轉頭見到猶然癱倒椅上的解明嫣,那火竟不由自主地發了
出來。

  「明嫣,你……你可還對得起我??」見解明嫣一臉茫然,眼中呆呆怔怔,
像是什麼都沒有在想,就連一句道歉也沒有,邵雪芊不由心頭火起。

  解明嫣與石漸夫妻間相敬如賓,就算石漸城府再深、隱藏再深,要完全瞞過
解明嫣終究是不可能,可解明嫣明知此事,竟連一點消息也不透露給自己,先前
與自己的姐妹情誼,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越想到此處邵雪芊心火越旺,罵的越
恨。

  「不管怎麼說,我們終究是好姐妹,曾經是好姐妹啊……」眼角餘光瞥到一
旁還躲在姬平意懷中發顫,似還傷苦楊梃之死的楊柔依,邵雪芊心下那火越旺。

  虧解明嫣先前也和自己一般,將楊柔依當足了自己的女兒,對她多方勸慰,
只想排解因「楊梃」背叛之事帶給她的苦惱,沒想到自己的勸慰是真,解明嫣卻
全是作假!光想到那時候她似要跟著楊柔依的悲傷一同流淚,原本的感動都化成
了憤怒,全然不可收拾地對她發作出來,「你怎麼會……會有這心做出這等事來?」

  「棲蘭山莊、明石山莊……幾十口人的性命哪!給你們這麼一決定,就白白
的丟了,甚至連……連雪芊都給你們逼落崖下去!險些母女同命……」不說則已,
話一出口,彷彿回到了那幾日,尤其當想到自己連清白都丟了,即便與吳羽行房
絕非苦差,被迫失身她心頭仍有一絲苦楚,卻又不能為外人道!

  邵雪芊想平靜都平靜不下來,好不容易才能抑住沒有說出實情,「若非有他
在……雪芊已是一條冤魂,二弟這麼做還有理由,可你……雪芊又有什麼地方對
不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從不曾想過向來端莊穩重的母親,一旦發火起來竟是如此恐怖,姬平意微微
一顫,本想踏出阻止母親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劉濠已死、石漸已逃,邵雪芊心中的怒火確實需要一個發洩的管道,何況事
涉石漸,即便他心知解明嫣或許真不知情,也真不敢就這麼放她自由,否則以她
對怡心園人馬的號召力,豈不又給自己添亂了?他輕拍著微顫的楊柔依粉背,終
究是沒有說話。

  難得見母親這般怒火,一旁的楊柔依卻縮在大哥懷中,也不知是因為不敢開
口,還是確認楊梃之死對她的打擊還沒緩解,一點也沒有出面勸解的動作,姬夢
盈雖是一心想要勸解,卻畏於母親之威,加上她隱隱然也猜到,邵雪芊的怒火絕
不只表面上那些理由,一時間也真沒法開口。

  本來邵雪芊激怒之下還有三分清醒,光從朴鍾瑞的事情來看,對此事石漸籌
謀已久,其城府之深難以預料,連自己的兄弟都被蒙在鼓裡,解明嫣若論才智不
如石漸遠甚,加上親近之下,對石漸的種種行動難免睜目如盲,十有八九也真是
到現在才知石漸的詭計,若有旁人出言勸解,邵雪芊那氣也就消了。

  沒想到在場眾人中,不只自己的兒女一語不發,連楊柔依也怯生生的不敢開
口,甚至解明嫣自己都沒解釋,呆呆的彷若靈魂出竅般,那模樣越發激起了邵雪
芊心火。

  「刷」的一聲長劍已然出鞘,直抵解明嫣粉頸,可後者卻是連眼都不望向邵
雪芊一眼,連嘴都沒開,看起來卻又不像視死如歸,又或篤定對方不敢殺害自己
的沉穩,而是徹頭徹尾的茫然,就好像她不只感覺不到逼喉的冷鋒,甚至連邵雪
芊的怒意也沒感受到,只呆呆地任她為所欲為,那模樣之可憐,令姬平意不由微
顫,只是母親正在氣頭上,他可不敢強自出頭,怕公親變事主。

  見旁人竟無一絲阻止的意思,甚至連解明嫣自己都沒一點反應,邵雪芊胸中
怒火雖仍昂然,可旁人毫無反應,針鋒對不上麥芒,這氣也就稍緩了些。她也看
得出來解明嫣心中苦痛已臻極點,絕不是陰謀敗露時應有的反應,顯然也真的被
石漸蒙在鼓裡。

  只是解明嫣與石漸關係不同,石漸把她這枕邊人都騙了,甚至連臨走之時都
全沒想要帶她一起走,就算沒說什麼傷人言語,但那種被當成陌路人的感覺才更
可怕,到現在還滿溢解明嫣心頭,也怪不得她哀莫大於心死。

  勢已至此,邵雪芊雖知收劍才是正確的,偏偏騎虎難下,握劍的玉手微微發
顫,鋒刃滑動處在解明嫣頸中已微見殷紅,直到此時,吳羽那平淡的聲音才響了
起來,「收劍吧,夫人……先前三……解夫人對楊姑娘的關切絕非假冒,夫人與
她一同關切楊姑娘的種種,想必夫人也看在眼裡,何況石爺逃走之時,一點沒有
順手帶離解夫人的想法,顯然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解夫人了……」

  「你……你胡說什麼?」聽吳羽開口,邵雪芊雖知他是為了給自己個台階下,
何況其言種種,她也不是不知,但聽到吳羽為解明嫣說話,再看到解明嫣神態痴
然,直到聽吳羽說到石漸之時,才似稍稍回了回神,兩行淚水流了出來,可憐兮
兮的我見猶憐,邵雪芊心下不由暗湧醋意。

  若論美貌,解明嫣雖不若自己,也是冰肌玉骨的美人兒,石漸既然逃離,怡
心園入姬平意掌管之下,解明嫣身邊再無護衛,以吳羽的手段,要弄她上手真如
反掌之易,心下的火越發爆燃起來。

  「身為枕邊之人,對石漸的種種行動,怎可能諉為不知?」越說越是激動,
邵雪芊連聲音都挑高了起來,尤其當吳羽踏前一步,拇食二指輕捏住她直指解明
嫣頸上的長劍時,那氣火更是爆發開來,兩行淚已奪眶而出,「就算今日事她真
不知道,可難道石漸所做的那些事,她就真的一概不知嗎?哼,你吳羽不是棲蘭
山莊的人,哪裡知道雪芊家破人亡之時的感受?哪裡知道雪芊被背叛時的感受?
又哪裡知道雪芊被逼落崖,險而險之才掙回命來,又怕親人出事的那種感受?」

  捏著邵雪芊不住顫抖的長劍,吳羽輕輕地調整著呼吸,只任邵雪芊怒吼發洩。
幸好邵雪芊怒歸怒,弄得大廳內全然只剩她的怒吼聲在迥響,可手中長劍仍保穩
當,否則他一雙空手,又不能當真出力傷她,要制住邵雪芊長劍可是難上加難呢!

  好不容易等邵雪芊一通火發過,雖仍氣得臉紅耳赤,聲音至少稍稍恢復了些
平靜,他才開了口,「夫人的感受……在下自是難感同身受……」

  「這當然!你又不是雪芊,雪芊被背叛、被重傷、又七上八下害怕的心,你
如何能懂?」

  「在下雖是不懂,」不理聲音又變得歇斯底里起來的邵雪芊,吳羽的聲音緩
緩而動,在邵雪芊最激動時,這等聲音自是火上加油,但邵雪芊一股氣已發了出
來,雖仍氣怒難挨,心情卻已漸復平穩,他平緩的言語,正起了引導平復之用,
「但夫人的心情,便在廳中……還是有人懂的。」

  「誰?你說是誰?」

  捏著長劍的手指依然不放,只是小指輕輕豎起,邵雪芊順著吳羽手指望去,
竟見他所指之人,便是癱倒椅上、失魂落魄的解明嫣,此刻的解明嫣雖稍稍回了
魂,對橫陳頸上的長劍卻仍是沒有反應,只呆呆地望著她,美目無神,那模樣說
不出的可憐。

  本來邵雪芊的心情已漸漸平復,見她如此模樣,又想到了先前彼此親若姐妹
的情景,心下一軟,握劍的手登時鬆了開來。

  偏偏吳羽也正觀望著邵雪芊的神情,見她玉手一鬆,默契十足地也鬆了手,
長劍登時匡哪一聲落了地。邵雪芊也沒理那劍,眼中只剩下解明嫣那柔弱可憐的
臉孔,本來她就是極重情的人,石漸逃離之時又沒把解明嫣一併帶走,想來吳羽
所言也是,多半她也真被蒙在鼓裡。她撲過了身子,一把將解明嫣摟住懷中,微
顫的櫻唇好不容易才張了開來︰「好明嫣……可苦了你了……」

  「姐……姐姐……嗚……」本來淚水已下,解明嫣給邵雪芊這一摟,心情激
動之下,淚水更是滾滾而來,伏在她懷中只知掉淚,「對不起、對不起……我也
不知道……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嗚……」

  「別……別說了,」摟著解明嫣,邵雪芊只覺心下好苦,但懷中的她嬌軀冷
然,顯然石漸叛盟對解明嫣的打擊甚大,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過來,就算自己解
了她穴道,只怕解明嫣也逃不走。

  她一邊輕拍著解明嫣粉背,一邊鼻頭一酸,淚水也汨汨而下,兩女相擁而泣,
登時令廳中氣氛哀然,再沒有強敵斃命的欣喜,「好明嫣……姐姐相信你確實不
知道……哎,可他為什麼……為什麼這樣?難不成……難不成權力競逐,真有這
般誘人嗎?嗚……」

  見兩女相擁悲泣,慢慢走了進來的祝語涵見到廳中景況,握劍的纖手不由緊
了緊。

  她雖不識死者,但見那人一身黑衣,服飾與外頭的影劍門人相去不遠,也想
得出必是方才苦戰之間,趁隙衝進廳來的黑衣人,雖想得到廳中高手云集,那黑
衣人縱是影劍門的首腦人物,單槍匹馬應對多人,想必也討不了好,卻沒想到廳
中種種,竟似沒有多嚴重的動手痕跡,更連石漸都不見了?

  「外頭狀況如何,還請少夫人賜告。」見姬夢盈等旁觀者也沉浸在那悲愴的
氣氛之中,吳羽微微搖頭,轉頭見姬平意雖是眉宇微見悲意,卻像是已恢復過來,
只忍著不想先開口,這才先問了。「敵首已死當場,另外逃了個敵人,外頭……
想必也已經解決了?」

  「是,」微微頷首,雖說祝語涵已是棲蘭山莊的少夫人,但一來有邵雪芊這
長輩在:二來她也看得出來,吳羽這人言語雖稱有禮,但邵雪芊卻頗尊重他的意
見,姬夢盈對他更是敬意不減,全沒當成下人,以致姬平意對他也不敢怠慢,當
日君山派之戰,靠著此人運籌帷帳才能大勝黑道聯盟,親眼見識過的她自不敢輕
慢,「敵人殘部已然全殲,死了約計四十餘人,我方戰死者二十,輕重傷者也有
三十多人,早先令夫人請來的大夫正在診治,多半都非致命,該可救得下來。

  「只是有件事奇怪,在激戰之中,當那黑衣人離開戰線衝入廳後,另個黑衣
人也隨即躲到廳外,語涵原想追擊,卻是分不開身,」見廳中不只石漸消失,連
金賢宇等遠雄堡人也一個不見,祝語涵柳眉微皺,話語間卻沒有稍緩,「過了一
會兒那黑衣人卻退了回來,領著大約三十多人迅速退離戰場,被拋下的人一時愕
然,語涵這才能反敗為勝,若非有此變故,戰況仍是難料。」

  「有這等事?」聽祝語涵低聲扼要地說明了外頭戰況,姬平意也嚇了一跳。
雖說敵人分裂對自己這邊有益無害,即便劉濠、石漸為己方所算,但以雙方的實
力相比,要在這兒全滅敵人,也算得上痴人夢話。

  但想到敵人成批退了一半,如此有組織的撒退絕非兵敗如山倒之象,若能與
這些人會合,以石漸的頭腦和武功,想要東山再起並不為難。此人智計過人,若
非輕視自己這晚輩,吳羽又在他意料之外,算計於他並不容易,這回雖勝下次未
必重複,也怪不得姬平意緊張。

  不過轉頭一見,吳羽神態平和如常,姬平意雖不知他是成竹在胸,還是只擺
著平靜的臉好穩定士氣,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穩,緊張的心也稍稍平息了下
來。

  他望了一眼還在與解明嫣相擁而泣的母親,輕拍懷中楊柔依粉背,放輕了聲
音,「吳兄你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我所猜不差,影劍門內別有伏流,石漸此去也不知有沒有辦法東山再起?」
吳羽冷冷一笑,垂首望著地上已死得透了的劉濠,「石漸能不能逃出生天,逃出
後的他是否能夠掌控影劍門的人馬,此事等金堡主他們回來,大夥兒再合計合計,
總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整理怡心園防務,石漸已然敗
逃,怡心園一時無主,少莊主還得多加偏勞一番。」

  「喔……」聽吳羽這一說,姬平意忍不住把目光移向解明嫣,心下卻不由亂
想起來。原本在吳羽驗屍之時,他發現屍首有問題,暗中將此事與楊柔依商量,
讓楊柔依柔腸百轉之間,好不容易才下了決心配合於他,才有今日對劉濠的一擊
得手:可昨夜與吳羽通氣,確定雙方計劃配合之時,卻發現此人對自己隱伏的殺
手竟似早有所覺,他本顧著應付強敵沒有多想,可現在心一鬆下來,卻不由想到,
難不成吳羽佈局深遠,早已準備好要利用此點扶自己上位,將怡心園也吞下來?

  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胡思亂想,一來解明嫣的性格他也知道,絕不可能主掌
怡心園:二來太史軒與司徒祥之死他雖未親見,但全極中重創之下,拼盡全力一
舉格殺饒千羿時,姬平意正在一旁,事後仔細想想,便推知饒千羿本非無處可逃,
卻被吳羽似有意若無意間擋住了逃脫之路,才迫得硬接全極中的狠手,難不
成……這也是他翦除石漸羽翼,好讓自己順理成章掌權的手段之一?

  若真是如此,只怕醫廬一戰中太史軒與司徒祥之死,其中也隱有黑幕。

  只是姬平意也不是笨蛋,自然想得到太史軒等人都是石漸愛徒,石漸的策謀
可能瞞過與邵雪芊姐妹情深的解明嫣,卻不可能將自己的徒兒全部瞞騙,說不定
太史軒等三人便是他的幫兇之一。

  若非吳羽先下手為強,藉機一翦除三人,別說自己無法掌控怡心園防務,說
不定劉濠還不必單槍匹馬殺入,而是率領全軍攻入廳中,恐怕元兇就算為自己所
算,有太史軒等人相助,廳中勝負也非眼下這般徹底。

  心下微微一顫,想到若非三徒接連死亡,只怕石漸也無須借閉關之機,親身
去與影劍門之人聯絡,有他留在怡心園,便不說有他暗中排佈防務之事,要守住
可不是那般容易,光只他的存在,就讓吳羽不可能有空在棋盤上暗下藥物,制住
石漸最令人難以抗衡的「洪濤無盡」強功。若這也是吳羽早先佈局,那此人心機
之深、佈局之遠,可真是令人歎為觀止了。

  心中正自亂想,姬平意眼角一偏,卻見祝語涵柳眉微皺,目中滿是疑惑,這
才想到方才祝語涵不在廳內,對石漸的陰謀全然不知,甚至連地上伏屍之人是劉
濠而非楊梃也不知情……

  想到此處姬平意背心不由冷汗直冒,自己昨日雖已暗中囑咐過祝語涵,激戰
之中必須當心敵人化妝成石漸的模樣偷襲暗算,畢竟對方對「洪濤無盡」之功也
非無知,可也不知道她聽懂了自己真正的話意沒有。想到若石漸不是逃之夭夭,
而是混入戰圈,躲到祝語涵身後偷偷一擊……他可真嚇得狠了。

  「語涵,是這樣的……」伸手輕拍楊柔依,著她去安撫正悲從中來的母親,
姬平意轉過頭來,低聲向祝語涵說明方才廳中種種,只聽得祝語涵眉目微蹙,難
以想像其中竟有此等陰謀:幸好她雖也不喜被蒙在鼓裡,可深知輕重如她,總沒
有像邵雪芊那般生氣,只皺著眉頭聽完了姬平意的解說,這才輕輕地吐了口氣,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語涵千萬當心,其中竟有如此緣由……」

  「平意……」還沒來得及聽祝語涵的感想,姬平意與妻子的懇談猛地被打斷
了,他轉過頭來,卻見雙目紅腫的解明嫣膝行到自己身前,竟是一點起身的意思
都沒有,雙手撫膝低低垂首,聲音中還帶著低泣之意,「明嫣……明嫣求你一事,
請……請平意你務必答應,算……算明嫣求你了……」

  「三姨你……你先起來再說,」雖說證明了石漸是陰謀者,而石漸逃後解明
嫣必不自安,也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樣如長輩般管教自己,但眼見她跪在自己身前,
姬平意一時間也真慌了手腳,伸手去扶她偏偏解明嫣又不肯起來,慌得姬平意臉
都紅了,卻見解明嫣身後的邵雪芊雖已在姬夢盈與楊柔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望
向解明嫣的目光卻頗為複雜,完全沒有方才相擁而泣時那般真情流露,他想想也
知道解明嫣的希望是什麼,「這樣跪著不好……平意實受不起這個禮……拜
託……」

  「不……明嫣先求你答應這件事,才能起來……」解明嫣跪著,淚水直流而
下,姬平意慌了手腳,他可沒想到這三姨的眼淚這般多,方才與母親相擁而泣,
後頭自己還向祝語涵解釋了這麼久,沒想到她的淚水還沒哭干,偏偏母親似不肯

  直接拒絕,反而把這問題丟給了自己,難不成這就是邵雪芊想報復自己這做
兒子的,連母親都蒙在鼓裡的報應嗎?」算明嫣求你了,平意……」

  「關於……關於三叔的處置,平意實無法輕放,」猜得出解明嫣想求的是什
麼,姬平意搖了搖頭,「畢竟三叔所害之人,除了四叔外還有五叔,就算柔依已
親手誅了真兇,可遠雄堡那邊……金堡主要怎麼處置此事,平意卻干涉不了……
畢竟五叔還有朴堡主之死,三叔也逃不過責任……」

  嘴上提到此事,姬平意心下微震,眼睛迅速地朝吳羽瞥了一眼,後者卻是平
靜一如往常,絲毫沒有動容,可姬平意卻知自己所想,多半也切中實際。

  本來他以為朴鍾瑞既掌遠雄堡,立時便擺出叛離的姿態,因此石漸才刻意閉
關,聯絡影劍門之人襲殺朴鍾瑞:但後來想想,朴鐘瑞的背離僅有其心未有其形,
石漸下手未必有這麼快,加上遠雄堡因此回怡心園,對影劍門的反攻反而多了一
層阻擾,若想到朴鍾瑞也可能是石漸的另一個暗樁,那暗殺之事……怕也可以想
像因由了。

  「明嫣不求他能全身而退,只求……只求看在幾十年兄弟的分兒,廢了他武
功為罰,別傷他性命,好嗎?」淚水已爬了滿臉,解明嫣眼前一片模糊,哀淒之
聲迥蕩廳中,「若能如此,明嫣願代表怡心園,從此後投入棲蘭山莊門下,甘心
奉平意為主,這樣好嗎?平意……明嫣求你了……」

  「這……」聽解明嫣哀聲柔婉,姬平意也不由心傷,畢竟石漸雖包藏禍心,
可解明嫣對自己向來不錯,如今見她滿臉淚痕、哀聲悲婉,他也心生不忍:但石
漸所為茲事體大,非只棲蘭山莊一家之事,即便楊柔依可以放過這害死楊梃的兇
手之一,遠雄堡金賢宇也未必饒得過他。

  更何況看邵雪芊的表情,姬平意也知道母親滿心的不願意,只是不想這般殘
酷地打碎解明嫣的希冀而已。

  求懇的一眼望向吳羽,卻見後者雙肩一聳,滿臉無可奈何之策,姬平意雖也
知道兩全之策難尋,但看連這機謀百變的人物都舉手投降,斷了最後希望的他,
面對跪地苦求的解明嫣,一時間也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打個眼色,著妹子與
祝語涵過來扶人,楊柔依那邊卻是不敢求了。

  偏偏解明嫣似是打定了主意,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一時間鬧的場中數人
甚為尷尬,卻是無法可管。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響起,姬平意赫然抬頭,才發現金賢
宇不知何時已到了大廳門口,原本跟他一起追擊石漸的兩個師弟,卻是一個不
見。

  姬平意心想這下糟了,沒想到石漸這廝實力如此驚人,被藥物克住元功,遠
逃之中竟然還能反攻金賢宇等人的追擊,金賢宇那兩個師弟就算實力不如他,好
歹也有全極中六七成真傳,三人合力竟連個受創深重的石漸也拾奪不下這還罷了,
可這血債卻是債上加債,如今便是他想答應解明嫣的請求,這話也說不出口來。

  見姬平意突然變色,解明嫣轉過頭去,淚水盈眶的目中模糊地看到金賢宇身
影,雖說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可見金賢宇的師弟都不在場,也似發覺了什麼,張
口結舌間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可憐的模樣,讓邵雪芊終於忍耐不住,沖上
幾步來扶住了她,想著即便石漸估惡不俊,解明嫣至少還不是那樣的人,就算自
己要把石漸千刀萬剛,總也不好傷了這好姐妹的心。

  「金堡主前往追兇,不知結果如何?」打破了沉默,吳羽竟先開了口,一聽
這話解明嫣哀心更重,心想著金賢宇孤身而回,兩個師弟都不見蹤影,明顯是失
敗而歸,也不知是丈夫還有餘力,以一敵三猶能得勝而走,還是另外還有安排?

  可吳羽這般直截了當的詢問,以金賢宇的性子,對石漸的恨意只怕更深,這
樣下去即便自己勸得姬平意回心轉意,可遠雄堡與石漸卻結下了死仇,彼此間的
仇怨怕更是沒完沒了,偏生她哀苦之下,卻連阻止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心下發
慌。

  解明嫣想到的事,邵雪芊等人自然也想到了。姬平意不好表示意見,邵雪芊
這一眼瞪的卻是理所當然。

  要如何對付石漸還可商議,你現在卻問的這般直截了當,擺明了要引發金賢
宇的怒火,無論他當上堡主後會否識得大局,這般問都絕非好事,偏生吳羽已問
出了口,此時要岔開話題實在難了。何況她自己也想知道,石漸這廝究竟是如何
脫身的,也真不好插進旁的話題去。

  搖了搖頭,神色很是古怪,見解明嫣跪在姬平意面前,想也知道她在懇求什
麼,金賢宇竟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開了口︰「石……石漸那廝已死,本座兩
個師弟正運屍首回來……」

  「什麼?」聽到金賢宇這話,邵雪芊大吃一驚,方才石漸運掌偷襲竟是不敵
姬平意,由此便知辛婉怡配的藥有多厲害,可無論如何,以石漸的武功才智,即
便重創在身,光靠金賢宇等三人,要敗他或許可能,要殺他卻是難上加難。

  若非知石漸這回敗的窩囊,想必不會有什麼預設的後路,加上金賢宇等三人
與她之間的關係,比之向來狂妄自大的全極中也好不到哪兒去,換了追擊的是姬
平意或者吳羽,只怕邵雪芊就不會在大廳乾等,而是主動追上去,好讓彼此間有
個照應。

  加上金賢宇表情古怪至極,一點沒有大獲全勝、得報師仇的歡欣鼓舞,反而
像是看到了什麼絕不可能發生的異態般,邵雪芊驚訝之下不由好奇心起:難不成
石漸之死,幕後還有別情?

  她望瞭望眉目一挑,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的吳羽,心想石漸之死,不會又是他
在後設計的吧?

  「恭喜金堡主為令師報此大仇,」舉手一揖,吳羽容色平靜,只是目光中卻
有一層難以抑制的興奮神色,看他那模樣便知,這人打從心裡不相信金賢宇有置
石漸於死地的手段,這話……也不知該不該算是反話,那模樣讓旁觀的姬夢盈差
點忍俊不住,若非心知現在絕不是笑的時候,旁邊的祝語涵又死命牽住小姑的衣
袖,著她平靜下來,只怕還忍不住哩!「想必令師在天之靈,也會很高興有金堡
主如此高徒……」

  「不是本座下的手,」雖看得出吳羽口不對心,也不知暗裡腹誹自己什麼,
但方才眼見之事著實蹊蹺,金賢宇回來的路上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端倪,只
能回來找吳羽出主意,一時之間也顧不到與他計較這等小事,只皺著眉頭,將所
見之事和體托出,「本座追擊石漸,就在將近追到的當兒,卻見旁人暗伏得手,
石漸身受亂箭而亡:只是當本座趕到的時候,卻見殺手正收拾現場,從衣著和行
動來看,分明是影劍門的門人,可惜逃得夠快,沒能夠擒下幾個來逼問……」

  還來不及發問,只聽咚的一聲,解明嫣竟已昏倒地上,慌得邵雪芊也顧不得
向金賢宇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與姬夢盈、祝語涵等人七手八腳地將昏倒的
解明嫣扶到椅上,又是諂人中又是送薑湯的,好不容易才弄醒了她。

  可看清醒後的解明嫣那般失魂落魄的慘樣,甚至連邵雪芊都不忍再逼問金賢
宇之事,生怕解明嫣心情激盪之下,也不知會弄出什麼狀況來。

  「依本座初步看屍首的狀況……」雖說邵雪芊不忍開口,但在場的偏偏就有
個不識時宜的傢伙在,見邵雪芊等人一團混亂的急救結束,解明嫣已醒,眉目緊
皺的金賢宇又開了口,還向後張了張,顯然在想運屍首的師弟們怎麼還沒回來?

  「影劍門所備下的都是弓箭手,雖是木質箭頭,但木質甚堅,配上強弓,威
力卻不遜於利兵,尤其那箭頭……可都是血蟾木所制:怪不得石漸碎不及防中箭
之後,對後面的亂箭再無抗禦之能,只能呆呆的在原地等死,任殺手亂箭射成了
刺蜻……」

  沒想到此人如此沒有眼色,明知解明嫣聽不得石漸的死訊,竟還刻意將眼見
種種說的活靈活現,甚至不管解明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偏生邵雪芊罵又罵不出
口。

  金賢宇雖是晚輩,可好歹也已繼任了遠雄堡主,何況全極中一系的弟子,除
朴鍾瑞外,都是這等不會看場合說話的人,雖說心中甚恨,其實她也早習慣了。
咬了咬牙,邵雪芊揮了揮手,讓女兒和媳婦將人送到內廳裡去。

  「原來如此,」見解明嫣去的遠了,吳羽嘴上噙著一絲笑意,等到姬夢盈和
祝語涵出來了,這才接了口,「怪不得影劍門的人退得如此奇怪……看來馬軒早
有自立之心,在毀血蟾木時刻意玩了一手李代桃僵,暗地裡藏起了一棵,用那血
蟾木製成長箭,趁隙暗算石三爺得手……怪不得在醫廬現場,在下看那殘株毀壞
時有一棵似是被腐蝕的特別快些,原來那就是馬軒搞的鬼,暗地裡留了一手……
若非如此,說不定那時在下還來不及趕到醫廬,血蟾木就已經被影劍門給全毀了。」

  「偷天換日藏起了一棵,再用血蟾木製的長箭暗算石漸得手,馬軒這廝的心
計也確實詭譎深遠……」口中沉吟著,金賢宇似還在消化吳羽的猜測,卻沒想到
旁人望向他的目光可沒多好看。

  當日將血蟾木運回怡心園後,在辛婉怡研究該怎麼用血蟾木克制「洪濤無盡」
功夫的當兒,全極中便一直關心著研究的進度,與金賢宇等弟子無時無刻地繞在
辛婉怡旁邊,惹得饒千羿白眼大放送,一點沒有保留:畢竟眾人雖知這研究關乎
能否對付敵人,但只要想到石漸才是練「洪濤無盡」的元祖正宗,任你再關心,
表面上也得避避嫌,也只有全極中這極無眼色的傢伙,才會毫不掩飾自己的用心,
擺明了是想學學該如何對付石漸,也難怪旁人要白眼相對,沒有好臉色了。

  全極中如此,一直跟他身旁的徒弟自然也不會放過這般好機會,金賢宇與朴
鍾瑞也是一直在辛婉怡的四周晃來晃去,把那研究進度掌握了十足十:只是在吳
羽的囑咐下,辛婉怡在怡心園的研究原本就是應付石漸的障眼法,全極中等人自
難掌握其中精髓,最多知道若被血蟾木所制的兵器所傷,「洪濤無盡」的功力至
少得削弱兩三成,只沒想到馬軒竟也掌握到了這等情報,也不知是自己研究發現
的,還是從怡心園裡暗地探得的消息。

  仔細想著想著,金賢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雖說接任了遠雄堡主,但心計本
就是遠雄堡眾人最弱的一環,加上他接掌不久,要培養心機城府的時候還不夠,
想靠自己掌握這陰謀的來龍去脈,一時間還是力有未逮,偏生師弟們還不回來,
窮極無聊之下,也只有不恥下問了︰「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詭謀,想必姬夫人、姬
少莊主和少夫人們都很想知道,吳羽就不必賣關子了。」

  「其實這也不難想像。最啟人疑竇的,就是血蟾木何以能留到在下等人赴醫
廬之時……」吳羽淡淡一笑,「以石漸對血蟾木之顧忌,照說趁在下還未到醫廬
之時,就該先通知影劍門毀木了……可在下卻還是趕得及,原因就是馬軒除了想
自己保留一棵血蟾木用以研究外,還想刻意留下一棵給我們,好讓我們研究出解
方再跟石漸拚個兩敗俱傷,他再看看能否揀到便宜?怪不得那時影劍門要出手殺
司徒祥和太史軒,馬軒的打算就是將血蟾木留給我們的時候,趁機削除石漸羽
翼……」

  「莫非……」聽吳羽講到司徒祥和太史軒,卻沒有說到在那役中同樣戰死的
李起俊,金賢宇細細一想,面色不由發黑,話語中也帶起了怒氣,「莫非害死本
座李師弟的,不是影劍門的賊人,而是太史軒和司徒祥這兩個畜牲?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這兩人可真是死得好、死得好啊!」

  聽金賢宇這一說,眾人便即瞭然,想來當日出手擊斃李起俊的不是影劍門中
人,而是太史軒與司徒祥聯手,兩人的「洪濤無盡」都有石漸的四、五分火候,

  給兩人聯手一擊之下,從傷痕來看這一招的威力自是不遜石漸多少,加上心
下又全無準備,即便是全極中挨這一下也是不死帶傷,更何況功力遠遜的李起
俊?

  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出手暗襲得手的兩人,只怕怎麼也沒想到接下來
就輪他們自己被影劍門暗算身亡了,這現世報……來得可真比想像中還快上許
多。

  「只是……」雖說想到被暗算的自己人,金賢宇便不由怒火中燒,甚至想轉
身出去,趕在石漸的屍體還沒運回來之前好生毀屍洩憤一番,但他也非笨人,馬
上就想到了吳羽這番推論中的破綻,「只是馬軒武功雖高,人又深沉,可他向來
對楊……楊四爺服氣之至,若劉濠這廝化作楊梃領袖影劍門,馬軒怎有可能對他
來個窩裡反?難不成……他也早就知道是劉濠假扮的,卻又不明說?」

  「可能性很高,」點了點頭,吳羽冷笑了幾聲,「楊四爺一手訓練影劍門,
身為影劍門領袖的馬軒對他自然知之甚詳。劉濠雖說身形與楊四爺相若,加上楊
四爺向來不喜說話,若蒙了面外表可以裝得十足十,但以馬軒對楊四爺的認識,
加上練掌者與練劍者行動與習慣之間的差異,劉濠或可騙他一時,卻騙不了永遠:
只是此人也真是深沉,讓我們與劉濠、石漸兩敗俱傷,再暗下殺手對付石漸,這
一仗我們雖是勝了,但馬軒卻也趁機將影劍門納入掌中,也算不得誰勝誰負……」

  「吳兄的意思是說……」聽吳羽這一分析,姬平意不由一震,險些連聲音都
發起顫來,旁邊的祝語涵也不由暗凜。

  原本她以為吳羽和姬平意暗中設計,讓劉濠和石漸這兩大元兇不只現形,還
大大吃上一虧,棲蘭山莊滅門的兇手全已伏誅,哪裡想得到這番精心設計,說不
定早在旁人算中?可想到石漸之死,還有影劍門那令人百思不解的行動,吳羽這
推論雖奇,卻是甚合符節。

  「不錯,這一仗我們是贏了,卻是贏得甚險,若非少莊主設計精妙,讓楊姑
娘一舉重創劉濠,迫得再無勝機的石漸不得不逃之夭夭,無法繼續強撐,只要廳
中的戰況再拖得片刻,又或我方的損失再重一些,說不定馬軒便能詭計得逞,坐
收漁翁之利,一口氣把劉濠、石漸再加上我們都解決掉,讓影劍門一舉吞併威天
盟,此人心計之深、謀劃之遠,著實令人難以想像……」

  搖了搖頭,雖說姬平意與楊柔依的謀劃吳羽早猜到幾分,才敢賭這時間差解
決對手,而他也早做下準備,一旦當真動手,即便拼著被旁人看穿他便是當年段
翎,他也要全力以赴,數招之內解決強敵,但想到此仗勝敗只在毫釐之間,雖說
已經確定自己賭贏了,背後也不由冷汗直流。

  「是……是嗎?」雖說吳羽這話是在稱讚自己,姬平意卻高興不起來,他原
本只把石漸與劉濠當作強敵,一心以為解決了這兩個父執輩的敵人,便是萬事大
吉,卻沒想到自己的籌謀還是不夠全面,差點讓馬軒漁翁得利。

  只是看吳羽的模樣,顯然自己的計劃也瞞他不住,說不定他早準備好應對馬
軒可能的舉動,想到自己與他的差異如此之大,姬平意原本漸漸湧起的自滿之念,
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

  不過聽到這話,邵雪芊對吳羽的目光卻更帶不喜,不只是吳羽這人早知這一
仗賭博的成分甚大,還拿自己家人來賭這一把,加上當日從醫廬回來之時,以吳
羽的才智,只怕屍首未到,他就已經猜出李起俊身亡之因,虧他還能耕出那般離
譜的理由,把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到當自己為了敵陣中有強敵而傷透腦筋的
時候,他竟在一旁暗地冷笑,這火氣便怎麼也壓不下來。

  只是現在總還是談論正事的時候,即便她心中對吳羽再有萬分不悅,也不會
選這個時候發作,何況石漸與劉濠雖死,但馬軒的影劍門卻未必是棲蘭山莊的友
方,光想到棲蘭山莊先前被影劍門所殺害的人員,邵雪芊便一心怒火,她一邊強
抑著火氣,一邊思索著馬軒的種種行事,良久良久才開了口︰「看來「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絕非胡言,石漸詭計暗算兄弟,可沒想到自己也在他人算中……只是
馬軒退得雖快,死在外頭的人馬也不少,對影劍門的實力也算得上不小的打擊。」

  「夫人說的是,」聽邵雪芊這一提,金賢宇不由點了點頭,方才在祝語涵的
指揮之下,雖然怡心園與遠雄堡的聯軍確實擋住了影劍門的強攻,令影劍門損傷
不輕,但影劍門高手不少,威天盟一方若非佔盡地利,又兼影劍門臨時退了一半
人,剩下的人軍心受挫,這一勝可真難拿下。可此役雖勝,門下的損傷也是不少,
他對影劍門自無好感,「強敵未去,接下來的仗還有得打……」

  「是啊……」聽得出金賢宇的弦外之音,畢竟石漸和劉濠雖去,但馬軒這廝
卻還健在,影劍門的實力便損折近半,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被這人殺個回
馬槍,說不定威天盟便要轉勝為敗,現在可不是遠雄堡扶靈回堡的時候。

  邵雪芊點了點頭︰「大仇雖去,強敵當前,非是我等鬧意氣之日,待金堡主
的師弟們運回石……石漸的屍體,我們便在此處讓眾人屍首入土為安,塵歸塵、
土歸土,同時也討論一下,該如何重申前盟,大夥兒團結起來才好應對,金堡主
可讚成?」

  「這……」聽邵雪芊這一說,金賢宇不由有些躊躇,雖知必得團結,但他身
為遠雄堡主,萬事都得先為遠雄堡打算。

  石漸已死,怎麼對屍首倒是小事,但若讓屍首全在此處殮葬,接下來威天盟
的主導權只怕就要落在姬平意等人手上:只是若沒有邵雪芊等人相護,遠雄堡硬
要將會盟之事拉回遠雄堡舉行,首先就得擔心被影劍門各個擊破,權衡輕重之下,
他也只能讓步了。

  「姬夫人所言甚是,但怡心園是石漸那廝的巢穴,若將先師殮葬於此,本座
九泉之下可無臉去見師尊,」雖知自己非得讓步不可,但金賢宇總還是得搏上一
搏,「影劍門損折過半,一時半會之間想來無力再犯,我等正好趁此重建基地,
自怡心園向東三十餘里的歸離原,地形甚是險要,不若我等在此重建威天盟,也
將本堡人馬移屯此處,待得影劍門恢復實力之時,威天盟的新基地想來也已建成,
到時候任馬軒有三頭六臂,想再犯威天盟也得惦量惦量,諸位認為如何?」

  「如此……也是甚好,」知道金賢宇的打算,若將遠雄堡的人手全移屯歸離
原,光論人馬遠雄堡訂佔了大半,到時候要搶主導權,金賢宇的機會也大些:但
強敵在前,不是!gJ窩裡反的時候,何況此役之中自己一方建功甚大,以姬平
意的功勞和吳羽的詭智多略,要主導威天盟想必不是難事,這麼點小事自己就不
用跟晚輩計較了,「移屯之事就由平意與堡主共同處理,雪芊等人暫留怡心園,
以為漪角之勢,此事無論如何得趕在影劍門恢復實力前完成,還請諸位多加努力。」

  冷眼看著邵雪芊與金賢宇的討論,吳羽暗地裡搖了搖頭。若影劍門當真損折
過半,說不定自己這邊還真有時間重建基地:但方才趁著眾人急救解明嫣,再把
她送入內廳的當兒,吳羽已偷偷跑到外頭,勘查了留在此處的屍首。

  影劍門的人馬雖被留下了一半,但遍地死屍之中,卻有一大半練的都不是劍
法,仔細想想也只剩下一個可能性,就是影劍門中也分成兩批人,一批是原有的
好手,另一批則是石漸暗自訓練,又或暗中招募的高手們,而這邊的屍首多半都
是後者。

  想想這樣也才合理,石漸以智計聞名,可不會笨到把希望都放在馬軒所領的
影劍門舊人身上,不然其霸業豈不全得靠劉濠?

  暗地裡蓄養高手,不只是石漸暗留的殺手,更是制衡馬軒的手段,一開始對
棲蘭山莊動手的,多半就是這些人:只是他的徒弟們接連死於非命,讓石漸無法
遙控這批高手,才給了馬軒可趁之機,不只使得他們戰力減弱,還讓馬軒有借刀
殺人的機會。

  只是馬軒這一回雖是全身而退,影劍門的實力也保留了下來,但威天盟的損
傷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重,多半馬軒也沒這個膽把好不容易才掌握住的人馬拿來突
襲威天盟,接下來就看是威天盟先重建完成,還是馬軒先招兵買馬、重建勢力。

  不過敵人既然暫時無反擊之力,他也不用當這烏鴉,就讓邵雪芊好生沉浸在
大獲全勝的歡欣裡吧!

  拉過姬平意暗中囑咐了幾句,讓後者一時面色凝重,良久良久才點了點頭,
吳羽知道接下來沒自己的事了,該放鬆時就好生放鬆一番。
2016-11-3 14: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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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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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第三章:愛恨難分

  回到房內,看坐在床上的解明嫣仍是一臉茫然,彷彿還沒有從石漸身亡的打
擊中恢復過來,邵雪芊對這姐妹真是又恨又憐。說來這恨也算得上池魚之殃,畢
竟解明嫣雖說不若姬夢盈那般天真無知,可要說到看透表象的眼力,別說自己了,
恐怕連雖然年輕卻已見過世面的姬平意都遠遠不如,以石漸的智計深沉,若真有
心瞞她,只怕解明嫣被賣了還渾然不知地幫他算銀子。

  可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樣兒,邵雪芊便再有怒火也燒不起來。

  她坐到解明嫣身邊,伸手將她拉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不容易被
驚醒過來的解明嫣看清楚是她,不由淚流滿面,竟撲在邵雪芊懷中,又狠狠地哭
了起來,這次不像原先在廳中時那般放聲,悲慼之意卻是越增。

  雖說看到石漸的屍首時,邵雪芊心下不能說沒有大仇得報的痛快,畢竟劉濠
與自己家恩怨難分,他的死對她而言並非樂事,石漸才是真正令她恨茲在茲的元
兇:但親眼見到滿面不信與驚怒的石漸屍首不全,顯然馬軒這一下可是下了狠手,
絕不令石漸有任何一絲逃離的機會,亂箭齊發下石漸的屍身上已沒剩下幾塊完好
的皮肉,若非臉上中箭不多,面目依稀可辨,加上石漸身形特殊極難仿冒,

  乍看之下還真分不出來是他,那慘樣讓邵雪芊心中之喜,也不由消減了幾
分。

  尤其解明嫣的反應更令她芳心懸著難安。

  本來解明嫣正自哭求姬平意留石漸一條性命,她雖是極不喜解明嫣的請求,
可看她那模樣,卻也狠不下心來拒絕,石漸死訊傳回正解了她的尷尬:但連為丈
夫付出的最後一點情分都飄零無定,解明嫣心下之苦著實難以承當,當看到石漸
屍首不全時,解明嫣那表情,實令她印象深刻,雖說沒有流淚,卻比流淚更令人
心痛。

  也因此,現在的解明嫣雖是哭聲甚悲,她七上八下的心反而放了下來,能哭
出來總比懲在心底的好。

  邵雪芊輕輕拍著解明嫣粉背,感覺胸口衣裳漸漸被淚水浸透,濕寒之意漸漸
湧了進來。

  雖說此處房舍都是特別佈置,地下有火龍通過,即便冬寒仍保持著一定溫度,
可終究時值深冬,就算處於室內,仍能感受到冬風淒寒,加上解明嫣心中悲苦難
安,根本就忘了運功驅寒,邵雪芊還得幫她運功怯除寒氣,今兒個大悲大喜,她
雖沒真的動手,這心也真正累了,身子竟有種沁涼的感覺,若非邵雪芊造詣不弱,
內息自然調勻,換了差勁點的只怕非得受寒不可。

  也幸好為了爭取時間重建威天盟基地,遠雄堡眾人一個晚上也不留,直接便
往歸離原去了,姬平意也一同前往,此刻的怡心園中除了吳羽夫婦外,威天盟的
頭臉人物就只剩自己與解明嫣兩人。

  遠雄堡既已遠行,沒有人來找解明嫣算石漸的帳,留下來的人又都是怡心園
的舊員,由解明嫣來指揮可說是如臂使指,沒有一點問題,否則光想到以金賢宇
的脾氣,說不定還會把石漸的帳算到解明嫣身上,光排解都不知要費多少心,安
慰喪夫之痛的解明嫣還算是小事一樁。

  「對……對不起,姐姐……」抽抽噎噎地好不容易稍止哭聲,伏在邵雪芊懷
中的解明嫣不自覺地摟緊了她溫暖的嬌軀,感受著被自己淚水染透的寒氣,趴伏
著不敢抬頭,連纖柔輕透的聲音都細若蚊納,若非邵雪芊與她靠得甚近,又專注
在這好姐妹身上,怕還聽不到她已開了口。

  「算……算了,人死如燈滅,雪芊……不怪你就是了……」輕輕拍著解明嫣
粉背,邵雪芊雖仍微微咬牙,但當真相大白時心中那直欲擇人而噬的怒火,卻已
消失了大半。

  畢竟冤有頭債有主,石漸再怎麼令人痛恨,既然解明嫣被蒙在鼓裡,這債再
怎麼也算不到她頭上:何況石漸也已經身亡,想到此人千方百計排除異己,卻是
先在吳羽和姬平意手上吃了大虧,又被馬軒暗算而丟了性命。光想到以智計自負
的他,在死時那扭曲得不敢置信、大受打擊的神情,邵雪芊便大是解氣。

  「是……謝……謝謝姐姐……」聽邵雪芊說原諒自己,解明嫣嬌軀微微一震。
想不到邵雪芊這般大度,本該欣喜的心卻又想到,若非石漸被暗算身亡,真兇既
逝,邵雪芊心下的火氣才消,淚水又不由自主地滴了下來,只咬著牙沒哭出聲,
許久許久才吐出了一句,「真的……謝謝姐姐了……嗚……」

  「如果……如果你再哭成這樣,說不準雪芊就不原諒你了……」感覺到懷中
解明嫣的異動,邵雪芊心中恨意與憐意一同升高,既恨她到現在還想著那石漸,
又憐解明嫣心中悲苦,畢竟雖同樣是家破人亡,自己總還有姬平意與姬夢盈可以
依靠,甚至……甚至還有那吳羽在:可解明嫣卻是孑然一身,連個依靠也沒有,

  除了自己之外甚至沒什麼人可以談心,想到這兒那憐意便壓過了一切。

  幸虧解明嫣個性如此,否則在結義兄弟們多半亡故之後,解明嫣與邵雪芊都
是威天盟中僅存的元老,威天盟已畸零若此,如果再有權力紛爭,便是自取滅亡:
不過以她的性子,別說權力鬥爭了,就連接掌怡心園對解明嫣而言都不是件好差
事,將怡心園的人手由姬平意接手,表面上是解明嫣受石漸所累吃了大虧,實際
上對她而言,卻是解脫了件沉重的包袱,也因此給了姬平意重立棲蘭山莊的基礎,
否則重建後的威天盟,又豈有哪家勢力能對抗得了金賢宇的遠雄堡?

  止住了哭聲,解明嫣偷眼望向邵雪芊,見她神情中無比複雜,心下不由愧疚。

  若非石漸所作所為,今日的威天盟只怕仍一如以往,邵雪芊與全極中吵的不
可關交,死氣沉沉的劉濠與冷眼旁觀的楊梃則坐壁上觀,而石漸在旁努力開解,
勸了這邊勸那邊,一直到兩邊吵累了,等自己送上了茶點,兩邊坐下來喫茶用點
心,才暫時休息下來,雖然紛紛擾擾,也比現在生離死別的強。

  就算吳羽是外人,可邵雪芊還有姬平意與姬夢盈兄妹可以依靠,再怎麼樣也
比自己現在強,但眼見邵雪芊柳眉深皺難開,已經哭夠的解明嫣芳心仍不由為這
姐妹擔憂。

  就算姬平意青出於藍,甚至連石漸都算倒了,新一代的棲蘭山莊莊主勝任有
餘,訂說到談心事,兒子怎麼也比不上女兒親,偏偏姬夢盈天真有餘,說到察顏
觀色的體貼溫柔卻是少了半分,若真要說上心事話兒,能給邵雪芊依靠的人也真
不太多,她不由摟緊了邵雪芊,纖手輕輕地按撫著她的纖腰。

  感受到解明嫣手上的溫柔觸動,邵雪芊嬌軀一酥,整個人不由自主軟了幾分。
也不知是和吳羽的偷情,還是體內的淫蠱所影響,自己的身子真是越來越敏感了,
別說抵擋不住吳羽那老練的淫賊手段,就算辛婉怡的手法都抗不住,現在甚
至……連解明嫣這好姐妹出於安撫之意的手,都令她有些難以抗拒,可她又不願
著跡地抗拒解明嫣的關心,深怕一抵擋,又讓解明嫣陷回傷感哀淒的心情,嬌軀
一顫便即軟了下來,只任解明嫣的手緩緩的撫揉著腰間,越來越酥、越來越麻。

  感覺到邵雪芊的顫抖,解明嫣雖有些奇怪,這好姐姐的身子怎變得這般敏感?
以往的邵雪芊就算害怕自己呵癢,也沒這般快的……只是一動手就讓邵雪芊軟化
下來,解明嫣苦痛的心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滿足,自己總算還是能夠安慰人,
而不是一點用都沒有的,纖手越發努力起來。

  她的手在自己腰間輕按緩撫,時而輕點穴道,微微用力讓她筋骨鬆弛,時而
只在肌膚上動作,讓自己感受到那溫暖的觸摸,邵雪芊口舌漸干,心想著這好姐
妹的手法雖說一點不涉情慾,她卻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簡直就像個火藥庫,絕經不
起一絲火星,偏偏卻又……

  只是今兒的種種太過震撼,雖說潛伏的敵人一個個敗在眼前,可被自己人所
瞞騙的失落,令她的心神也頗有疲憊之意,原本一心安撫解明嫣還不覺得,現在
一放鬆,就發現自己說不定比解明嫣還需要安慰呢!

  既是如此,邵雪芊更不抵抗了,她任著解明嫣的手在自己腰上輕輕撫弄,搔
得通體舒泰,酸癢酥麻間整個人都舒服多了,一雙玉手卻也忍不住撫到瞭解明嫣
身上,開始慢慢揉捏搓弄起來。

  本還以為邵雪芊是學著自己的手法反攻,解明嫣心下不由暗笑,這姐姐的手
段她豈有不知之理?說到武功劍法,自己拍馬難及,可說到撫揉輕觸的溫柔刺激,
邵雪芊比自己可差的不只一點半點,這樣玩下來到最後邵雪芊也只有乖乖求饒的
分兒,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只緩緩地加重了手上力道,就這麼跟邵雪芊互相撫愛
起來,只覺帳內溫暖如春,哪有外頭冬寒的半點痕跡?

  給邵雪芊這麼撓撓摸摸幾下,解明嫣竟漸漸不自在起來。邵雪芊的手法與以
前大有不同,不似女兒家互相打鬧間的嬉玩,反而是每一觸都像送了點火星進自
己的身體裡頭,酥酥麻麻的好像整個人都要軟化。

  一開始解明嫣還以為是因為這幾天事變太多,心神混亂之下才誤認了,但兩
女這樣撫玩幾下,漸漸的解明嫣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只覺得深埋骨子裡的疲憊,
似都被邵雪芊的手指輕輕挑起,漸漸在體內瀰漫散開,弄得她連手上都軟了,更
沒法抵住邵雪芊的種種手段。

  兩女糾纏之間,衣裳漸漸散亂,互偎床上的衣裳本就單薄,此刻給彼此的玉
手搓揉撫弄幾下,更是漸漸敞開,彼此都探索進對方的衣內。感覺自己連呼吸都
漸漸發熱的解明嫣不由吃不消,邵雪芊的手段進步太多,別說自己了,恐怕就連
石漸在生,夫妻行房之時的愛撫技巧都遠遠不及現在的邵雪芊,勾得解明嫣心花
蕩漾,灼熱的嬌軀逐漸酥軟酸麻,體內的火一發不可收拾。

  心中大是疑惑,便不說姬園也不是好床笫之事的人,在技巧方面說不定還不
如石漸高明,光想到姬園都已經死了好幾年,照說該是苦守空閨的邵雪芊,怎麼
也不可能在這方面有所進步,難不成……

  芳心劇顫之下,解明嫣竟不由想到,當日石漸之所以找到理由殺全極中,便
是趁著全極中捉錯了奸,將邵雪芊和辛婉怡的閨房密事抖了出來,原本她還以為
是兩女間的私房撫慰,不放在心上,可若邵雪芊的手段便是從此中來,難不成這
些私密手段,還是從辛婉怡身上學來的?

  如果只是這樣也還罷了,偏偏辛婉怡可也是嫁了人的,那吳羽樣貌雖丑,比
之身形矮幼的石漸還要不入眼幾分,兩邊卻是夫妻和樂,如果辛婉怡不只看上那
吳羽的過人才智,還有蜜裡調油的閨房情趣的話,難不成……連兩女之間這般親
密的交流,也在那吳羽的計算之下?

  不敢相信突然浮現心頭的想法,可隨著自己衣裳漸落,赤裸的肌膚在邵雪芊
的款款摩弄間灼熱火燙,全然不管外頭冬寒,暖得一層薄薄的汗珠都透了出來,
白哲如玉的肌膚美得彷若生光,連她美目迷離之間,都已忽略不了現下自己胴體
的誘人。

  解明嫣心知自己的念頭說不定便是真的,可現在的她已給送到了爐火上,哪
裡還有逃脫的空間?只覺邵雪芊纖細指尖滑過,自己的嬌軀忍不住隨之輕顫曼舞
起來,肌顫汗灑之間嬌喘吁吁,無盡的情慾越發熊熊,再也收斂不起來了。

  「姐……姐姐……」感覺自己已被剝成了一隻赤裸羔羊,任得邵雪芊大展手
段,解明嫣不由自主地緊夾玉腿,只覺股間有種前所未有的渴望不住攀升,將她
越推越高:雖說以床笫功夫而論,石漸再怎麼說也比道學家般的姬園好得多,但
自從棲蘭山莊出事之後,石漸便一直專心於外,與她之間許久沒有敦倫了,解明
嫣真的有其需求,本來還訂忘卻,但現在卻被邵雪芊巧手點燃起來。

  只覺股間越發空虛,解明嫣雖是極力夾緊玉腿,可夾得再怎麼緊,股間幽谷
再怎麼緊迫,那空虛的感覺卻怎麼也排不出去,尤其被邵雪芊挑玩之下,解明嫣
的心不由自主都專注在下體的渴望本能,心思徘徊之間,那兒的需求就好像聞了
魚腥的貓,上竄下跳的再也停止不下來,即便在玉腿緊夾之中,仍有一絲春泉漸
漸淌出,當發覺邵雪芊不知何時,纖指已探到自己臀後,似笑非笑地將指間一絲
柔黏抬在眼前時,解明嫣差點沒哭出來,喘息之間卻越來越是難以自拔了。

  「姐……姐姐……求求你……別……別這樣……」看邵雪芊得意洋洋,纖巧
的手輕輕貼到自己腹上,順著汗濕一點一點地向下滑動,纖指輕觸之間,令自己
玉腿如受電啞,一步一步地退了開來,漸漸被她探到了那濕濡的桃源,解明嫣又
羞又怕,即便理智如何告訴自己,兩邊都是女人,何況邵雪芊又沒拿什麼奇技淫
巧出來,無論如何也傷不了自己,可聲音仍是嬌滴滴羞怕怕地發著顫。

  「沒關係的,明嫣……讓雪芊……好好疼你……」

  感覺到身下解明嫣的畏懼和嬌羞,邵雪芊自己的心也亂了,一開始還只是和
解明嫣的互相撫玩,就同以前一般,卻沒想到自己的身子已是今非昔比,就連挑
逗情慾的手段在吳羽的循循善誘之下,也已遠勝以往:加上體內淫蠱的本能反應,
讓自己的手段威力倍增,現在自己的挑情手段,就算還比不上吳羽那技巧老到的
淫賊,只怕也差不得許多,也難怪解明嫣全無準備之下會被自己逗得一發不可收
拾,只剩下嬌聲求饒的分兒。

  理智知道自己不該再繼續下去,畢竟石漸都死了,再多仇怨也不該發到與自
己一般是受害人的解明嫣身上,但不知怎麼著,邵雪芊就是不願罷手,心思忍不
住回到今兒廳中,當自己怒火難抑竟忍不住想向解明嫣下殺手之時,吳羽阻止自
己時的話,在週遭諸人之中,也只有解明嫣與自己一般境遇,都被騙得徹徹底底,
想來現在解明嫣的心中,該是與自己那時一般的苦楚難耐。

  只是她所想到的還有更多,如若不計吳羽對姬夢盈的溫柔,簡直就把她當自
己女兒般看待,這廝終究是個淫賊,之所以要救下解明嫣的性命,有一半原因大
概是他色心又動了!

  想到此處,看著身下的解明嫣,邵雪芊心中不由湧起我見猶憐之感。

  雖說姿色不似自己這般誘人,可解明嫣也是個絕色美人兒,纖柔如水,尤其
像現在這般嬌柔脆弱之時,越發令人有種想摟入懷中好生憐惜的柔媚。

  何況現在解明嫣嬌軀寸縷不存,白裡透紅的肌膚漸漸被情慾的暈紅佔滿,薄
薄的水霧籠在身側,格外有種霧裡看花的美感,連自己都不由得食指大動,想在
解明嫣身上大逞手段,讓她像先前被吳羽壓在身下的自己般,只剩下嬌聲求饒、
婉轉逢迎的分兒。

  看著懷中的解明嫣,想到先前被吳羽欺辱時的自己,雖說清白不保,芳心之
中難免苦楚,可那沒頂的情慾歡快,加上衝破道德禁錮的背德滋味,卻令邵雪芊
難過之中越發有種渴望不斷上衝。如果真要讓解明嫣知道自己心中的感受,接下
來……就要讓她跟自己一般,嘗到淫賊手段那無與倫比的甜美滋味。邵雪芊越發
不肯鬆手,纖手到處令解明嫣不住呻吟,卻是逃不出她的手。

  被邵雪芊的手破開了玉腿的防護,那纖細的手指探入她幽谷之時,解明嫣不
由嬌軀劇震,本還壓抑著的春泉登時蕩然,不只沾濕了幽谷那嬌嫩的穀道、沾濕
了侵入的纖纖玉指,甚至還流了出來,在邵雪芊纖指的扣搔刮弄之下,水聲唧唧
之中,解明嫣羞得渾身發燙,偏偏被刺激著的要害卻是一發不可收拾,那手段比
石漸好上不知多少,不知不覺間解明嫣甚至已不再掙扎推拒,而是竭力挺起纖腰,
好讓幽谷更徹底地暴露在邵雪芊的手下,給予她無禮的手儘可能的方便。

  手上感覺到解明嫣的渴望,身子接觸的是她火熱的玉體,耳邊又聽得解明嫣
似掩似吐的嬌吟,雖還不敢開口要求,換了幾年前的邵雪芊說不定還不識風情,
可現在的她被吳羽好生開發過,對床笫之事的瞭解比之當年進步不知多少,自是
知道現下解明嫣的需求。

  她嬌滴滴地一笑,俯身吻上瞭解明嫣火熱豐潤的紅唇,香舌交纏之間柔情似
水交流,此時無聲更勝有聲。

  「唔……嗯……」被邵雪芊一陣熱吻,唇舌交纏之中,香唾不住交流,那甘
霖非但沒能澆息滿心慾火,反而像火上加油般令她體內的火越燒越旺,也不知邵
雪芊身上是出了什麼變化,光只香唾交流,就讓解明嫣身體裡的火越發燎原熊
熊。

  她心下一邊暗凜,想來自己的預測竟變成了事實,一邊卻不由自主地弓起嬌
軀,一雙藕臂甜蜜地摟緊了邵雪芊,口舌與她肆無忌憚的交纏吮吸,迫切地展現
出她的需求,若非雙足被邵雪芊壓著不好展動,怕連腿都要勾到邵雪芊腰上了!

  感覺到解明嫣高燃的情慾,邵雪芊既驚又喜,驚的是吳羽那廝真有欺天之力,
連自己都被他給帶壞了,把這妹子撩得淫慾紛飛:喜卻喜得滿心滿胸,也不知是
喜自己竟有與吳羽相類的手段,連女人都受不得自己的挑逗,還是喜著解明嫣很
快便要和自己一般,在家破人亡、被親人蒙在鼓裡的淒涼中,只一心追求著情慾
的一時刺激。她將解明嫣抱的更緊,口手齊施之下,床上春光越發瀰漫,連聲音
都透著令人心動的嬌媚。

  胸口一時間似是吸不進氣來,既因著滿心的渴望把旁的一切都趕了出去,更
因為兩女赤體相摩,邵雪芊那高聳入云的美峰,充滿彈性地擠壓在解明嫣胸口,
不甘示弱地互相排擠起來。雖說解明嫣的胸前不似邵雪芊般豐滿誘人,卻也是凸
顯難收,這一相擠,登時又擠出了水花蕩漾,以及難以呼吸的美妙刺激,彷彿極
力呼吸之間,吸入胸中的不是空氣,而是滿滿的情慾刺激。

  「唔……姐姐……」好不容易等到四唇終分,解明嫣已迷亂得難以自控。邵
雪芊的刺激處比之石漸還要強上許多,解明嫣甚至沒辦法去想像,邵雪芊是不是
因為被這樣對待過,才會在今夜對自己這般大逞威能?

  可滿身的火熱、滿心的柔蜜,還有幽谷之中那無法抗拒的空虛,在在都令她
不由錯覺,若是在這甜蜜無比的刺激下快樂的死去,只怕比得過且過的活著還要
更快活百倍。她明知這樣下去不好,卻已控制不住自己,嬌媚地向身上的邵雪芊
獻媚著、渴求著,再不願分離。

  雖說唇舌已分,可邵雪芊卻沒有休息,柔軟火熱的櫻唇香舌馬上就滑上瞭解
明嫣嬌嫩的臉蛋,享受她的芳香暖熱:滑進解明嫣股間的玉手,更不住在那柔軟
的火熱谷間動作,勾得解明嫣不住呻吟,語不成句間整個人都像剛從水裡出來般
火熱潤濕。這可就苦了邵雪芊,兩女一般赤裸、一般火熱,解明嫣下體處已被自
己的纖指攻入,可自己的空虛,卻是一點滿足的機會都沒有。

  將心一橫,邵雪芊一邊加緊腳步,口舌舔吮吸舐、纖指勾挑抹彈,將解明嫣
逗得慾火焚身,另一手卻牽住瞭解明嫣的手,微微顫抖地將那手帶到自己股間:
早被慾火灼得陶陶然的解明嫣渾然不知人間何世,玉手只被邵雪芊擺佈著,直到
觸及了邵雪芊的灼熱濕滑,才發覺自己已碰到了何等羞人的地方?

  偏偏一抬頭,卻見嬌羞不已的邵雪芊櫻唇微呶,正偷偷地向自己示意,僅餘
的理智只想著這姐姐怎變得這般火辣了?解明嫣的手卻已無法控制,像是被身體
裡的情慾操控著一般,不住向那濕潤的來源去探索,觸摸之間令邵雪芊嬌軀不住
顫抖。

  若非解明嫣同為女子,動手間有些遠異於男子的細膩,加上她也被逗得慾火
狂燒,纖指似能自己尋求到最好的方位、最好的力道去動作,以她那般稚嫩的手
法,觸及邵雪芊那般嬌嫩的所在,只怕尋歡作樂不得,反而還會弄傷呢!

  雖說解明嫣動作稚拙,別說及不上吳羽熟習而流的手法,就連自己的手段都
差得遠,但女子之間的互相撫愛,心性的親密交融本就比純粹肉慾的感官快樂重
要許多,即便解明嫣的手法還有得學,但親身體驗到這妹子受那無邊無垠的情慾
所驅動,一心只想令自己快活。

  邵雪芊芳心蕩漾之下,身體的觸感似也強烈了許多,扣在她幽谷中的纖手越
發難以自控,不住在解明嫣體內鑽琢動作,只想盡情的深入、盡情的探索、盡情
的融合為一,務要將對方的情慾也誘上高峰才罷!

  「哎……姐……姐姐……唔……雪芊姐姐……別……別這樣……啊……明嫣
要……要受不住了……」如此互相挑弄之下,自是熟悉這手法的邵雪芊稍佔贏面,
解明嫣只覺身體在邵雪芊的纖手愛撫之下,每寸肌膚彷彿都歡唱著情慾之歌,熱
到整個人都像要融化了。

  雖說她也一般的努力,想讓邵雪芊也一般地融化,但不知怎麼著,總覺得自
己先要攀上高峰,越向高處空氣越發稀薄,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只是便知解明嫣的慾望已燒化了理智,半推半就著承受自己的撫弄,口裡叫
著不要心下可愛得緊,但邵雪芊此時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兩女親密無間
的肉體糾纏,早將心中最後一點抗拒消磨殆盡,何況她身子裡的淫蠱無比強烈,
即便只是女體磨鏡,仍是爆發得難以抗拒,兩女互相探索對方幽谷的手動得越來
越厲害,鑽探得越來越深入,彷彿連手指都被對方緊緊包啜夾吸,難以運動之下,
卻更是堅持探入,在旖旎的嚶嚀聲響中,把彼此的愛火都更往高峰推進。

  終於,周身都沉醉在那迷亂烈火中的邵雪芊,感到指尖一股難以想像的柔嫩
觸覺,接連而來的便是一股柔潤濕膩的刺激,像是從指尖直搗體內般,美得她一
陣呻吟,自己也緊繃起來,高潮的刺激頓時令兩女不約而同地歡叫出聲,幽谷中
春泉洶湧而出,就這麼軟倒了一處……

  猶在高潮的峰巒處喘息,解明嫣只覺整個人像是解脫了什麼。

  雖說累得整個人都要化了,可慵柔無力的身子,卻是無比輕盈舒暢,即便以
往與石漸行房之時,也沒這般痛快絕倫的。

  她眯著美目,偎在邵雪芊濕滑的懷中輕輕喘息,只覺邵雪芊的身子與自己一
般酥軟濕潤,顯然邵雪芊也和自己一樣攀上了高峰,這前所未有的感覺,竟似還
勝與石漸夫妻敦倫,她不由又愛又怕起來。

  「姐姐……」迷亂已久、喘息方定,解明嫣好不容易睜開霧茫茫的美目,望
向這才剛令自己神魂顛倒的好姐妹,混亂的芳心也不知該問她這怪異又美妙的手
段是哪兒學來,還是乾脆挑明了她心中所想,可一睜目卻是嬌軀一震,偏生嬌慵
的胴體卻是沒有辦法從邵雪芊懷中掙開,只能嬌柔軟弱地癱在那兒,看著邵雪芊
不知從何處翻將出來,那栩栩如生的假物,物生兩頭,雕得像是兩根東西相接,
即便她不曾親眼看過男子陽物,可看到那東西,心中卻本能的知道那究竟是什
麼。

  看到那東西,解明嫣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女子相交,雖說溫柔
甜蜜,比之男子犁庭掃穴的深刻,刺激狂野處終究是差了兩籌,用上這道具不僅
可以深入體內,便如男子一般的撫慰內心深處的渴望,又不傷了清白,心中更不
由浮起一絲希冀,希望邵雪芊只是用上了這道具,加上自修才變得如此。

  可憂憶卻更難擺脫,連這等淫邪道具都用上了,看那模樣還是常用,滑順得
一點棱角也無,也不知邵雪芊除此之外,還用過什麼?會不會……都拿來在自己
身上試?

  「明嫣放心……」自己也是嬌喘吁吁、媚眼如絲,只是邵雪芊終究是被吳羽
痛快的在床上玩過,那人的淫賊手段,比之石漸勝的不是一點半點,給那手法玩
弄過,她的抗性可比解明嫣好得多。雖說一找到那東西,心下難免暗罵自己竟有
如此淫蕩的一面,連這等東西都用上了,可親身體驗之後,才知那淫慾之美,絕
非輕易可以抗禦。「這寶貝用過之後……會很舒服、很舒服的……」

  「姐姐……別……別這樣……」雖說看到那東西便不免芳心蕩漾,剛剛的舒
洩雖然歡快,但與石漸夫妻情深之時,床笫之間也難免觸及高潮之美,方才的痛
快之間總難免覺得少了些什麼,解明嫣自知若讓邵雪芊用上此物,自己今夜可要
痛快死了,也不知是否真如字面上的欲死欲仙,訂看到邵雪芊面上的笑,芳心仍
是難免惴惴,聲音都顫抖了起來,甚至連口頭推拒的理由都慌不擇言了︰「他……
他才剛死,屍骨未寒,就……就讓明嫣用上這種東西,實在……實在是……哎……
千萬別……」

  若解明嫣不說這話,說不定邵雪芊還有三分顧忌,畢竟這寶貝若當真用下去,
解明嫣十足痛快之後,情慾滋養愈甚,跟那吳羽更可說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她心中對那事仍是難免妒意動作之間未盡銷魂:可聽到解明嫣這等理由,芳心卻
不由一橫,想到若讓解明嫣才剛新寡、熱孝未除就給旁的男人弄了上手,給壓在
床上痛快蹂躪,搞得欲死欲仙,石漸的陰魂看到自己頂上那綠油油的帽子,那等
怒火高燒卻不能干涉,連死都難安心入土的模樣,她心中便痛快到了極處。

  也不知從哪兒湧來的力氣,也是周身痠軟的邵雪芊一翻身將解明嫣壓在身下,
控住了這姐妹痠軟無力的四肢,面上的笑意也不知該算是親密快活後的甜美,還
是復仇的冷酷,看得解明嫣渾身一顫,竟是無力抗拒。

  「他屍骨未寒、陰靈不遠,豈不更好?因為他……全口得雪芊變成了這樣,
雪芋就要讓他……親眼看著明嫣慾火焚身……變得跟雪芊一模一樣,再也無法恢
復……」

  「姐……姐姐……」看邵雪芊面上變色,解明嫣便知自己說錯了話,可要彌
補已是遲了。見邵雪芊面上笑意盈盈,卻令人看了心下打鼓,解明嫣不由一驚,
卻不敢再求饒,只能無力地輕吟︰「哎……姐姐……算……算明嫣求你……今
晚……姐姐先別用那寶貝來弄明嫣……宜州他……怎樣都行,好不好?」

  看解明嫣求得如此可憐,美目霧光朦朧,邵雪芊雖不由憐她,可方才言語間
勾起了她對石漸的萬千恨意,一時之間卻無法平息,即便看解明嫣這模樣便不由
想到她嬌軟無力地癱倒吳羽身下,任那淫賊大逞淫威,在欲仙欲死之間,被他徹
底征服,即便再不願意也只有乖乖就範的模樣,芳心不由妒意大起:但想到石漸
看到這景況時的表情,卻也不由雀躍。

  即使會讓吳羽嘗到甜頭,她也不管了,反正她自己也試過其中滋味,解明嫣
現下雖是萬般不願,但等她嘗到個中滋味,在吳羽胯下輾轉呻吟個幾回之後,再
也無法自拔的她也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只是解明嫣那柔弱可憐的懇求模樣,卻也令邵雪芊一時之間不願太過逞兇,
美目飄向自己手上那栩栩如生的雙頭淫具,突地一個念頭浮上心湖,邵雪芊一聲
微嘖,暗怪自己也不知想到了哪兒去,可那念頭卻怎麼也抹不掉:一時沒有說話,
邵雪芊輕撫著那淫具,將谷間的濕膩一層層地抹了上去,直到滑潤已極方才歇手,
令解明嫣芳心志怎不安,這才開了口。

  「好明嫣放心,雪芊答應你……今兒晚上……雪芊不用這寶貝兒來幹穿明嫣
濕淋淋的小穴……」

  聽邵雪芊此語,解明嫣雖放下心來,可心中那拂過的思緒,卻複雜得連她自
己都說不清楚,其中竟不由有些期盼落空的難受。

  她雖是努力告訴自己,那不過是被邵雪芊好生愛撫之後,一時的芳心混亂,
可卻抹不掉自己的心思︰她芳心深處,竟真有種想要被那淫具好生玩弄的衝動!

  尤其向來規行矩步、雍容端莊,不愧冷月仙姑之名的邵雪芊,不只用上床笫
手段讓自己整個慵軟無力,還把那不可告人的淫具都端上了手,撫愛之間簡直就
像是愛煞了這寶貝一般,本就與她原本的形象大相逕庭,此刻連小穴這等淫語都
出了口,還附帶一句「濕淋淋」的,羞得解明嫣掩耳不忍聞,偏這話入耳,卻又
勾起了她心中那難以言喻的渴望,竟都不由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正當解明嫣好不容易壓抑下散亂的思緒,鬆了口氣的嬌軀整個都酥軟下來的
當兒,一直觀察著她的邵雪芊才邪邪一笑,輕輕地開了口,邊說邊讓那淫具連滾
帶拂地從自己胸口那誘人的峰巒間滑過,沾透的水光映得人眼都花了,瞪直了眼
的解明嫣全然移不開自己的目光,只能目送那淫具滑到兩女猶自糾纏的股間,羞
得整個人都滾燙起來,彷彿已被那淫具玩弄了,這才聽清楚邵雪芊的話,「所以
今兒個晚上……是明嫣要用這寶貝……來幹雪芊濕淋淋、只想要被幹穿的小
穴……」

  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幽谷之間突如其來的刺激,令解明嫣嬌軀整個痙攣起
來,那淫具的一端竟已溯源而上,插入瞭解明嫣濕潤灼熱的幽谷,深刻地頂到了
方才指尖構不著的空虛處。雖說假物總及不上男子的火熱體溫,可對才被挑逗得
慾火難挨的解明嫣來說,這等微小差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她「啊」了一聲,只覺自己竟似又高潮了,別說抗拒,甚至連反抗的言語都
出不了口。

  發顫的玉腿不由大開,解明嫣整個人被這強烈的刺激弄得癱軟,就算假物的
刺激還不足夠,但才剛洩過的嬌媚肉體卻是難堪連續刺激,一時之間解明嫣只能
嬌聲喘息,任邵雪芊玉手輕持那淫具,溫柔而深刻地鑽探著她的幽谷,探得這初
嘗滋味的美婦嬌吟輕喚、語不成聲,纖指無力地抓著散亂的床單,只覺幽谷在邵
雪芊的玩耍之下,又已濕淋淋了,尤其這回還被實物探入,微閉美目的她真的只
有任憑宰割的分兒,咬著櫻唇的她也不知自己是否期待著接下來的一切。

  「好明嫣……好生看清楚……唔……你可長了個好東西呢!」

  「姐姐……」雖說邵雪芊停了手,可已然深入體內的淫具帶給肉體的刺激卻
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平息,何況又沒有拔出去……閉著美目待宰的解明嫣被邵雪芊
一手撐住了頸後,被迫半抬起頭來,一睜眼那映入眼簾的景象,羞得她真想找個
地洞鑽進去,把自己深深埋住,再也沒臉爬出來。

  只見自己玉腿分開,嬌顫微抖,沒有抗拒的能力,反而是一副誘君深入的媚
樣:而浮現在自己谷口處的,卻是已然插入自己體內淫具的另一端,那物事原就
雕琢得栩栩如生,上頭青筋浮現,真若男人硬挺時的模樣,況且此刻另一端已深
沒入自己體內,隨著她又愛又怕的顫抖微微跳動,就好像被賦予了生命的活物,
看起來竟真的像是從自己股間長出來般。

  明知那只是假物,卻仍令解明嫣真有自己變成了男人的錯覺,迷茫之間解明
嫣竟不由有種想伸手去撫摸看看的衝動。

  隨著解明嫣緊張的呼吸,嬌軀不住顫個不休,那淫物也在她股間不住跳動,
本來不過是染著水光,在這動作之下漸漸蕩漾,在她迷茫的眼中好似發著光一般,
令解明嫣又羞又怯,心中偏又有種難以言喻的鼓動,這等刺激使得她原已濕潤的
幽谷越發敏感,加上嬌軀顫抖間,那肉棒似生了眼般款款深入,挑得解明嫣嬌軀
美妙的痙攣陣陣,幾乎就像要高潮了!

  「別……別這樣,姐姐……明嫣……唔……」嘴裡還想推拒,奈何那假物偏
是栩栩如生地長在自己股間,即便邵雪芊毫不動手,光只是她自身幽谷緊張的蠕
動,就把那物事一點一點地吸了進去,彷彿從她的流洩中得到了生命,那假物不
住滑入,越探越深,酥得解明嫣體內酸癢難當,才剛稍熄下去的慾火,活像是被
灌了油般又熊熊燃燒起來:尤其這回還加上了視覺的刺激,解明嫣身體裡的渴求

  不由倍增,玉腿廝磨之間,誘得那物事又往內鑽探了幾許,舒服得令她差點
哭出聲來。

  光只是假物都已經這般舒服了,若換了真正的男人……這念頭一鑽進腦海,
解明嫣禁不住搖頭,想將這羞人的念頭排擠出去。石漸剛死屍骨未寒,即便他做
了再多錯事,總還是自己相公,就算解明嫣再恨他,也萬萬沒有這般快就將己身
矜持全盤拋諸腦後,把清白隨隨便便交出來的道理——好吧,同為女人不算,可
幽谷裡的刺激,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著解明嫣的忍耐極限。

  知道若自己當真放棄,只怕很快自己就要被另外的男人給玩弄了,說不定便
是那醜醜的吳羽,解明嫣強迫自己想著石漸,但一來石漸才剛剛背叛自己,現在
一想起他,恨意仍是難掩:二來邵雪芊帶給自己的快樂,實是筆墨難以形容,甚
至還勝石漸一截,她便想抗拒,也是力不從心。

  微有些目瞪口呆,看著解明嫣嬌軀顫抖之間,那假物竟似有了生命般,緩緩
地向裡鑽琢,入得解明嫣嬌顫難休,慾火如焚之下,紅裡透白的美麗肌膚更染上
了一層層的紅霞,清麗嬌美的五官在慾火與矜持的抗衡之中,掙扎得柔弱已極,
茫然之間越發有種惹人食指大動的美感,與她股間顫動高挺的假物相襯之下,除
了熱烈的淫慾之外再難令人想到其他。邵雪芊可真沒想到,不過區區假物竟能讓
向來溫柔羞怯、文靜纖秀的解明嫣展現出如此媚態,真是越看越愛了。

  既有淫蠱染身,又受到吳羽老於此道的手法淫玩,正值虎狼之年的邵雪芊體
內慾火一發難收,有吳羽滿足她的時候還好,當吳羽和辛婉怡床笫交歡之時,被
晾著的她偶爾也會用上此等淫物以洩慾火,只是那假物總在她手上逞威,或輕或
重、時急時緩,全由著邵雪芊自己纖手控制,哪裡想得到那物插在谷中,由得身
子自行蠕動吸入時,會有如此美妙的反應?

  越看越愛,慾火越來越旺,邵雪芊終於忍耐不住,她纖腰有力地一彈,帶著
一波水光灑在半空,一雙玉手已按住瞭解明嫣雙肩,長腿跨跪在她纖腰兩側,她
微啟的幽谷正好就在那假物似觸未觸之間,看得解明嫣又羞又怕,偏又不敢開口,
只被這姐姐壓在身下,聽著她微顫的聲音響起,那內容羞得令解明嫣嬌軀顫抖難
休,非但使得那假物又深入了些,刺得她渾身火熱,更令她不由湧起一種錯亂的
感覺。

  「哎……好明嫣……唔……長了這般好東西……嗯,雪芊來……來給你幹
了……」

  還來不及開口,身上的邵雪芊已沉坐下來,那栩栩如生的假物一點一點地破
開了邵雪芊的幽谷,尖端處逐漸沒入其中,不只是眼見的錯覺讓她以為真是自己
正幹著邵雪芊,假物在交接之間隨著女體的呼吸抖動,那顫動也傳進了她幽谷之
中,無比的舒暢令解明嫣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

  「姐……姐姐……別……啊……怎麼……唔……怎麼這樣……明嫣要……
哎……要受不住了……」那假物深入體內,本已令解明嫣情火高燒難休,再被邵
雪芊這麼一搞,身體裡的快樂一時猛漲了起來,漲得像是要撐破解明嫣周身一
般。

  她扭了扭腰,本能地想抗拒這般親密的接觸,沒想到一動之下,那假物似銜
接了彼此身心,火熱的刺激使得她的呻吟高了少許、媚了三分,嬌喘之間解明嫣
卻停不下來,她輕扭纖腰,帶動著那假物不住搖動,加上邵雪芊的左旋右扭,彼
此間的刺激越發火辣。

  這般女女相交本已比方才只用纖指來得更為刺激,加上邵雪芊一騎上她,登
時纖腰亂扭、上挺下沉之間,活像騎馬一般不住顛動,火辣得就好像想把心中的
一切都抒放出來一般,蓄意放縱之下,體內的淫蠱登時沒了阻礙,活力四射地帶
著邵雪芊扭轉旋搖,挺動之間帶著那假物在兩女的體內越發深刻。

  又羞又舒坦的解明嫣沒扭得幾下,已被高潮沖沒了理智,隨著身上的邵雪芊
頂挺起來,沒一會兒已快活地洩了一灘,美美地癱軟了下來。

  解明嫣已然洩身,可邵雪芊才剛開頭而已呢!雖說在頂挺之間,被淫蠱弄得
難以緊守的精關也已開了,洩身的美妙一視同仁地席捲了邵雪芊的胴體,但淫蠱
不只誘發了邵雪芊骨內的淫性,更激發了她的體能。

  雖說洩得舒暢,但邵雪芊卻不願就此結束,她挺動著、扭搖著,活像服了什
麼極補之物般,扭搖之間越發放浪,即便已嬌喘吁吁、香汗如雨,仍一點沒有停
下的徵兆。

  「哎……姐姐……」柔媚無力的聲音被邵雪芊激烈的喘息整個淹沒,雖說洩
身之後已稍稍清醒,但隨著邵雪芊的動作,那假物仍在解明嫣幽谷裡鑽個不休,
勾得她淫慾撩動,若非她不習此事,方才連番洩身使得體力大耗,加上今兒個劇
變連連,也真的累壞了她,只怕身子裡那種難以想像的悸動,還要撩動著解明嫣
與身上的邵雪芊一同癲狂哩!現在的她卻只能嬌喘吁吁,看著邵雪芊癲狂歡亂,
再也沒有配合的力氣了。

  解明嫣雖說身心仍受淫慾支配,可洩身之後腦智也清醒了些,看著邵雪芊頂
挺不休的騷浪美態,怎麼看都覺得怪異,這般狂亂已不是狼虎之年所能解釋的了,
就算中了春藥媚毒,不得不傾力發洩,也不可能像現在的她這般投入到神魂顛倒:
尤其解明嫣敏銳地發現,邵雪芊快樂的扭搖旋轉之間,眉宇之間竟有一絲掙扎抗
拒的感覺,卻不像在掙扎己身所陷的淫慾,而像是更有他事,連目中微微的淚光,
都隱藏在癲狂的快樂之中,若非心有所感,解明嫣還真察覺不到呢!

  但就算發覺了不對,現在的解明嫣卻已無法有所反應,騎乘在自己身上的邵
雪芊癲狂歡亂,已舒服到無法自拔,扭搖之間矜持盡去,充滿了野性的狂放,不
只佔滿了她的視覺,連幽谷中的淫具也似被那癲狂帶動著,不住在她體內鑽探旋
掃,犁庭掃穴之間,探得解明嫣再也無法冷靜。

  也不知從哪兒被誘發的力氣,竟不由自主地纖腰款擺,配合著身上邵雪芊的
激動,春光蕩漾一時美得難以收拾。

  床上被翻紅浪,猶自波濤洶湧難已,在解明嫣身上套弄旋搖的邵雪芊已臻忘
我之境,秀髮隨著嬌軀翻飛,不住揮灑著汗水,而汗水又被女體的火熱所蒸發,
床笫間薄霧漫漫,掩映著無邊美景:只見邵雪芊扭搖得如同春風下的青草,每寸
暈紅肌膚都散放著無邊春光,一雙玉手火辣地搓揉著那傲挺的美峰,緊閉的美目
微泛著水光也不知是汗是淚,櫻唇輕啟、嬌喘吁吁之間,透出滿面的飢渴浪態,
哪裡還有半分冷月仙姑的端莊清冷模樣?恐怕連那霓裳子見了都要甘拜下風。

  在她身下的解明嫣雖說不似邵雪芊那般熟習云雨之道,又不像邵雪芊生了個
修長火辣的美妙身材,被騎在身下的她便有慾火萬般,也難像邵雪芊這般狂亂放
縱,但也是一臉春情蕩漾。溫柔文雅、秀麗婉約的臉蛋兒此刻也是滿滿的情慾,
一雙纖手嬌柔無力地扶在邵雪芊腰間,也不知是協助身上的姐妹動作,還是想攀
登高峰卻打不掉姐姐的手?呻吟咿唔之間,亦是豔光四射。

  若光只是這樣,也還只是女子互相慰撫之間的甜蜜癲狂,想到兩女都喪了夫,
此般情景也不是不能想像:但若眼光尖些,看到邵雪芊扭搖套弄之間,兩女股間
連接之處,那泛著水光的淫具若隱若現,光彩奪目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果不
是知曉此等淫具之人,看了此情此景,說不定還會誤以為兩女是被什麼淫物附了
身,不能自主地被蹂躪到神魂顛倒,卻是不死不休。

  在興起救援之意前,若不羨慕那淫物竟能將兩位絕色美女玩弄成如此模樣,
只怕也不夠格當個男人了!

  好不容易邵雪芊終於氣力用盡,一波波的高潮拍打得她渾身無力,終於在最
火辣刺激的一番衝擊之間,大開的精關再也撐持不住,甜美的女體陰精不要錢似
地噴灑而出,混在解明嫣同樣灑得徹底的陰精間,兩女交接之處水乳交融,那種
似是再保不住自己、與對方完全融而為一的滋味,令她連挪也挪不開身子,只能
軟綿綿地癱瘓在解明嫣身上,嬌喘著再也動彈不得。

  【第七卷】第四章:難言之秘

  一夜癲狂,好不容易雨散云收,解明嫣只覺渾身痠疼無力,尤其是腰間疼得
像是折了一般。

  雖說云雨之間,她一直被邵雪芊壓在身下,被動承受的她遠沒有騎在身上的
邵雪芊動作那般激烈,但一來她可沒有像邵雪芊那般習慣此等美事:二來邵雪芊
也不知是吃了什麼藥,還是中了什麼淫毒,動作間瘋狂得像是給男人附了體一般,
聽憑蹂躪的解明嫣雖說痛快已極,那般滋味絕非以往與石漸的房事可比,但體力
的虛耗卻也一般強烈,一身香汗如芙蓉出浴,除了嬌喘吁吁之外,真是連根手指
頭都動不得:便被壓得透不過氣來,也是無力抗議,更別說出力去掙扎逃脫。

  而且同為女子,但解明嫣卻不得不承認,邵雪芊那曲線可真是天賦異稟,擠
壓在她胸前的感覺如此堅挺、如此柔軟,滿滿實實地脹得她全然透不過氣來,這
般緊壓令她確實地感受著邵雪芊的高挺和柔美,舒服得想就這麼下去,心想自己
怎就長不出這般傲人的胴體呢?

  「姐……姐姐……」雖說這樣擠壓著也是美事一件,但今夜之事透著種種詭
異,解明嫣心中疑惑著實不吐不快,換了先前或許因為羞澀還出不了口,可現在
兩女水乳交融地美了這麼一回,到現在幽谷還被淫具串在一處,什麼感覺也瞞不
了人,那害羞早丟了個一乾二淨。

  解明嫣輕呶櫻唇,在邵雪芊濕潤柔軟的頰上輕點了幾口,只覺這美姐姐肌軟
膚柔,若非久受男人滋潤,焉能如此?

  「怎……怎麼了?唔……好明嫣……」似還有些迷醉於方才的種種,邵雪芊
的聲音整個軟綿綿的,全然不像方才還在解明嫣身上逞威的模樣,她雖已習於淫
事,可這般狂縱主動也是少有,一時之間身子也真有些吃不消,如果不是體內淫
蠱驅策,只怕還撐不到最高潮時就要癱下來了。

  只是興頭一過,邵雪芊也已清醒,雖說身子仍沉浸在那無上慵懶舒適之間,
芳心卻已漸復神智,一見身下解明嫣嬌喘吁吁、柔弱無力的媚態,心下不由微顫,
哪想得到自己一時放縱,卻把這好妹子也弄上了手?

  想要掙起身子偏生一來渾身痠軟未復,二來才剛一動,幽谷間那硬挺的刺激
又來,她才發覺那淫具還硬硬地頂在自己體內,羞澀之間想要伸手去取,可手一
動卻不由自主地縮了回來,羞紅了臉蛋兒一時間竟無法言語,只癱在解明嫣身上,
別過頭去輕輕喘息不止。?

  見邵雪芊如此反應,解明嫣也知這姐姐正自嬌羞,只是她要強好勝的緊,要
她主動開口道歉一時間卻是難能,何況自己現在所要的也不是「道歉」二字。解
明嫣纖手輕環,摟住了邵雪芊嬌軀,纖手到處只覺觸手柔滑濕潤,觸感說不出的
柔軟甘美,嬌嫩宛若嬰兒,舒服得令她真不想抽回手去。她一邊輕撫著邵雪芊,
一邊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姐姐的動作好……好熟練……真厲害……」

  「別……別胡說了,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按按揉揉的手法,誰不會啊?」
聽解明嫣說到自己手段厲害,邵雪芊臉上一紅,嘴上雖兀自強撐,羞紅的臉兒卻
再不敢面對她,「這……這根本不是什麼厲害手法,只是隨便捏來捏去而已……
跟先前你……你拿來逗雪芊的法子,差得可遠了。」

  心知毫無根據的虛張聲勢,不過是心虛的另一種表現,邵雪芊此刻的表現在
在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測,若非心中有鬼,便不論邵雪芊與自己的關係,光只方才
靈肉交流,也不該這般容易生起氣來。解明嫣芳心微蕩,驚怕之間微帶一絲羞意,
還有一絲無可自拔的無奈,一時之間卻不敢再隨便開口,只在心中慢慢思索著自
己的想法,一點點地將事實編造起來。

  突地,一個念頭浮上解明嫣心湖,原本當聽邵雪芊提起她與女兒被那黑衣人
以「洪濤無盡」之功擊落斷崖,才被那吳羽所救時,解明嫣還沒想到什麼,可現
在福至心靈卻不由想到,邵雪芊和姬夢盈被擊落崖處,距離棲蘭山莊舊址不遠,
難不成那隱於崖中的吳羽,就是當年落崖之人?

  「那位……那位吳羽前輩,莫非就是……就是當年的段翎所化?」咬了咬牙,
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當話出口時邵雪芊嬌軀劇震,那般反應就算眼見也看出不
對來,更何況兩女正自赤裸相對,肌膚熨貼得活像再也分不開來似地?

  即便她還沒開口反駁,但光看這本能反應,解明嫣也猜到,自己的胡思亂想
說不定正誤打誤撞地打到了要害:當年之戰她雖未參與,但事後聽丈夫說起幾次,
其中關鍵處她也猜出了些許,只沒想到那段翎如此厲害,被金龍刺重創墜崖竟也
墜不死他!

  「別……別胡說了,那段翎死了都不知道多久,哪裡還會……哪裡還會重出
江湖?明嫣你也太多想了……」勉強出口反駁,卻聽得自己的聲音嘶啞無力,邵
雪芊心下大懼,知道騙不了人,是方才激情之間出汗太多,連帶著嘴裡都幹了?
還是說這機密暴露,竟令自己連聲音都嚇得變了樣?

  「其實……也沒關係的,」聽邵雪芊連反駁都駁的無力,顯然這機密在她心
中極其重要,一旦暴露便連糊弄人的心思也來不及起來。解明嫣心下暗嘆,當年
事她雖不知究竟,但能令一位英風颯爽、行俠江湖的少年俠客,變成人人喊打的
淫賊,其中若無問題真是打死人也不信,尤其她與邵雪芊、辛婉怡等關係不惡,
同為人妻她對邵雪芊的心思,把握的比辛婉怡還深刻幾分,「明嫣也被……被弄
成這樣了……以後就是姐姐的人,姐姐根本不必擔心明嫣會洩露什麼機密,是不
是?」

  「這……這個……」櫻唇微張,口舌卻是笨拙到無話可說,邵雪芊原本提到
嗓子口的心,竟有些許和緩,當她方才聽到解明嫣口中說出這等機密之時,可真
驚得什麼都忘了,稍稍定下來之後,竟不由想到了殺人滅口,只是看解明嫣云雨
之後嬌弱無依,她終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便有惡念也下不了手。

  聽她這麼一說,這才想到自己不也被段翎搞得服服貼貼?連他都不擔心原為
夙敵的自己了,她又何必枉做小人?俯首下去在解明嫣頰邊吻了一口,算是無言
地回應她的說話。

  見她如此反應,解明嫣嬌羞無倫,她雖不似這姐姐那般冰雪聰明,卻也不是
連殺人滅口這等尋常事都想不到的笨蛋,邵雪芊的反應,除了表現出她放棄了這
條路外,也展現出她如此決定的原因,想來自己要想活命,今夜這既羞人又美妙
的豔事,自己不做都不行了。

  只是真令她心旌動搖的卻是另一件事,她偷眼望著邵雪芊嫣紅嬌媚的臉蛋,
看著她迷濛目光中的混亂,小心翼翼地又開了口︰「他……已經跟姐姐你好過了
吧?姐姐方才的手段……搞得明嫣整個人都融化了,而且……而且還化了好幾次,
現在雖說……雖說腰都還疼著,卻也……卻也舒服到難以想像……如果不是他熟
習而流暢的淫賊手段,明嫣也……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真恭喜姐姐……」

  「有……有什麼好恭喜的?」聽解明嫣這麼一說,邵雪芊羞意越增,纖手微
揚處輕輕搔著解明嫣纖腰,那酥癢令她想掙卻又無力,嬉笑之間整個人都癱軟了,
許久許久邵雪芊才松了手,讓軟了下來的解明嫣嬌喘不已,好不容易才有精神聽
她說話,「那傢伙……趁著幫雪芊療傷的當兒,把體內的淫蠱送進雪芊經脈之中,
待雪芊發覺之時,那蠱已在體內生了根…想擺脫也擺脫不了,只能等數年後九轉
龍珠成熟之時才有解方……現在卻只能……只能任他盡情玷污雪芊身子……恨
死了……」

  「真的是……恨嗎?」眯了眯美目,解明嫣嬌滴滴地一笑,唇角輕呶間狡黠
中還帶三分甜意,不見可惡卻是益發可人,「明嫣恭喜姐姐……一來為了習得如
此手段,把明嫣都收伏得徹徹底底了……二來也是因為,姐姐終於……終於夙願
得償,那段翎……當年可是佔了姐姐心上一個大位置……」

  「你……不許再說!」聽解明嫣這麼一說,邵雪芊俏臉通紅,瞪著解明嫣的
眼中滿是惱怒和殺氣,若非兩女姐妹情深,加上才剛好過,嬌軀猶自赤裸裸的毫
無遮掩,稱得上是再親密不過,換了旁人邵雪芊便沒下殺手,一巴掌也早打了過
去。她咬著牙,冰冷的聲音從牙關裡迸出︰「明嫣你……再敢這麼亂嚼舌頭,雪
芊不只要拔了你的舌頭,還要……還要殺你免辱清名,知道嗎?」

  「是……明嫣知道了,」見邵雪芊惱怒變色,解明嫣美眸亂轉,滿是不服氣
的目光,口中卻不能不放緩些,畢竟此事埋藏邵雪芊心下最深處,別說姬園不知,
就連辛婉怡也一直被蒙在鼓裡,若非自己那時旁敲側擊,恐怕還不能找到蛛絲馬
跡,「明嫣絕對不亂說……姐姐饒了明嫣吧!?」

  「罷了,只要你不亂說,雪芊……也不會怎麼樣的……」見解明嫣臉上裝得
可憐,美目卻不住亂轉,邵雪芊也猜得出她心下在想什麼,只是兩女向來情深,
加上那該死的段翎說的沒錯,自己雖有兒有女,還有個親如姐妹的知交辛婉怡,
但真正能與自己一般遭遇、真正能瞭解自己心中悲苦之人,眼下也只剩下身下這
解明嫣了,別說她有所不忍,便真能狠心,光想到從此之後自己的孤獨再無處可
訴,這殺手也下不得,「尤其是……平意那邊,你可千萬別亂說,這話題不能傳
的……」

  見解明嫣微微點頭,唇畔卻不由逸出一絲笑意,顯是在偷笑自己心口不一,
邵雪芊卻無暇罵出聲來,心思早轉到了當日崖間:那時段翎重創墜崖,崖上的她
心口登時空落落的,一種無以名狀的失落感攫住了她,回過神來才發覺丈夫與劉
濠怒目相視,一副快要動手的樣兒,而那顆好不容易從段翎手中搶回的九轉龍珠,
正是兩人幾近反目的根源。

  全極中與楊梃一人拉著一個,一旁的石漸說了這個勸那個,還不住瞪向自己,
似在怪她事情關己則亂,竟沒出口阻止兄弟相爭。

  那日兄弟爭吵之下,居長的姬園終究得勝,取了九轉龍珠救治姬夢盈性命,
卻也造成了兄弟反目之局,自己呆然無語,雖令兄弟們不免懷疑,可想到兄弟相
爭,也難怪親者皆痛,怪不得自己沒出口說項,也就放過了她,哪裡想得到那時
邵雪芊心中所想的,卻是落崖的那個人?

  本來當段翎江湖成名之時,與威天盟也幾番攜手合作,兩邊見過幾次面,對
彼此絕不陌生,他年少藝高,又生得俊雅,若非那時邵雪芊與姬園已是夫妻,連
長子都出世了,只怕邵雪芊還真忍不住見到此人時心中的悸動:只是心動能忍,
比較之念卻是難掩。

  姬園雖也是個好丈夫,但無論武功面容比之段翎都要輸上一截,她明知不該
如此比較,心中的比較卻怎麼也壓抑不了。

  可一夕之間卻是豬羊變色,失蹤近月之後再出的段翎,竟變成了江湖中人人
喊打的淫賊,兼且毀在他手上的不只有名門俠女,甚至不乏舊識!消息傳出後邵
雪芊悉怒難掩,尤其偶爾兄弟們調侃自己,說是幸好她才剛生產幼女,好長一段
時日未出現人前,否則以此人的陰險深沉,只怕她也要遭殃。

  她心下恨火越盛,那時也只以為是因為被瞞騙的惱怒,幾次發火後兄弟們私
相告知,總算是學到了女人惹不起的經驗,她也未嘗深思,只拼了命在追殺這騙
得她好苦的淫賊。

  可當擊他落崖之後,邵雪芊捫心自問,心下卻沒有幾分歡欣,更沒有怨氣平
復的心思,那種感覺令邵雪芊好生害怕,好幾個月舉止都有些失當。

  若非姬園與劉濠反目,兄弟之間氣氛壓抑,每個人都不太像過去的自己,一
門心思都放在該如何排解此事,還有激勵兒子死後日漸消沉的劉濠身上,只怕邵
雪芊的異狀根本就瞞不了人,更不會只有她自己在苦惱這等事情。

  本來以為這等心思在段翎死於崖下後會隨著時光逐漸平復,自己相夫教子,
永遠再不會回到那時的心思蕩漾,沒想到姬園逝世之後,自己竟也被黑衣人打落
崖下。

  當落崖的那一刻,邵雪芊的心思除了牽掛比自己早些落崖的女兒外,便是不
由苦笑,自己竟然也跟著段翎那淫賊一個結局,也因此,當她在崖下清醒之後,
一眼便看出了模樣今非昔比的段翎,心思紛亂之間,只想護著女兒離他越遠越好,
至於真是保護女兒,還是保護自己散亂的心思,就連她也不知道了。

  可卻沒有想到,自己左防右防,絕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心思,卻還是躲不過
段翎的手段,當那時被段翎誘上了床,輾轉承歡之間,邵雪芊雖恨此人用此絕計
壞了自己清白,可惱怒之間卻有一絲放縱的渴望。

  那放縱的慾望不只是為了彌補他被自己擊落崖下的十五年苦待,更是為了掩
飾自己那深藏的心思,越是表面上的抗拒矜持,越能掩住心中那無以名狀、無法
形容的複雜念頭。

  偏偏……自己的心思,卻還是被人給揭穿了,還是這親如姐妹的解明嫣!若
換了再早幾天,邵雪芊還真不惜殺人滅口,畢竟這等事若傳揚出去,只消有一個
人知道,自己便是萬死莫贖:可現在大仇已報,雖說還有個馬軒逍遙法外,但他

  既沒有傷害棲蘭山莊中人,甚至連今兒的一戰也沒跟自己碰上過,邵雪芊即
便恨他也是間接。

  報仇之後的空落感,令邵雪芊不由有些迷惘,否則也不會將解明嫣弄上床來,
徹底展現出自己被段翎玩弄之後判若兩人的手段,也暴露了這機密。

  現在的自己……究竟要怎麼做呢?邵雪芊雖想過強打精神,助自己兒子應付
接下來的強敵,畢竟馬軒和影劍門戰力猶在,威天盟一方卻是損失慘重,金賢宇
又未必會聽從姬平意指揮調遣,將帥不和這一仗未必好打:但今兒這一勝,卻讓
她發覺,連兒子都把自己瞞住了,自己究竟何去何從,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邵雪芊甚至想過,乾脆拋棄一切,以後就任得段翎化身的吳羽為所欲為便是
了,只是這念頭實在太羞人,光想起都不由臉紅,卻沒想到解明嫣竟這般大膽地
說出了口。

  「姐姐……」見邵雪芊一怒之後便陷入沉吟,可臉兒陣紅陣白、眼神似蒙似
幻,櫻唇時呶時抿,也不像在考慮該不該對自己下毒手,解明嫣眼兒一轉,不由
偷笑。

  想來自己那句話雖立時令邵雪芊翻臉,有那麼一瞬間還在考慮殺人滅口,可
卻也誘發了她的心思,此刻的邵雪芊說不定還在想當年呢!她雖不由有些羞怯,
可悸動的心思令她終究忍不住開了口,「別……別再想了……」

  「嗯……」被解明嫣一語叫醒,邵雪芊不由大羞,自己怎又動了這等無聊心
思?而且還是一絲不掛地在解明嫣身上想著這些?若非解明嫣與自己一般赤裸,
又剛剛痛痛快快地好了一回,兩女嬌嫩濕潤的幽谷,還被根硬挺牢固、栩栩如生
的淫物串在一處,段翎對自己所做的事,無非也與自己方才所行之事差不多,只
怕她早要羞的打個洞鑽進去,永遠不再出來,尤其不願面對解明嫣疑惑的目光!

  「你……你說得是,雪芊……是不該再想了,哎……怎麼會這個樣子?雪芊
全不知道……」

  「喔……」纖手輕撫著邵雪芊背心,解明嫣心下不住打鼓,倒不是因為怕被
殺人滅口,今兒個被石漸背叛,到後來又眼見石漸屍首,連驚帶懼還有求情不成
的失落之間,性命早看得淡了,可看邵雪芊這患得患失的模樣,解明嫣哪裡不知
自己的疑惑已打到了邵雪芊心坎裡去,只是邵雪芊雖已失身,身子早被那段翎帶
得壞了,仍是不願面對這事而已。

  若換了旁的事,作為好姐妹的她打趣幾句,正好順水推舟,將猶豫的邵雪芊
推上一把也就是了。偏偏此事事關重大,就算邵雪芊不似官宦道學世家女子視貞
節珍逾性命,可她終究已為人母,便不顧忌流俗言語,也得顧忌姬平意與姬夢盈
兄妹對此事的看法。

  何況邵雪芊當年對段翎雖是有意,但先不說時日已久,更不管段翎面目已今
非昔比,光只邵雪芊已嫁了人的事實,就令人難以抉擇。她甚至不知邵雪芊對他
的意思,是否足以超越這些世俗間的麻煩思緒,也真不好說下去。

  「沒關係的……」輕籲良久,邵雪芊雖不願意,終究還是從那旖旎氣息中清
醒過來,反正木已成舟,以吳羽的才智武功,她想殺人滅口基本上是不大可能,
最多就這樣撐著下去,瞞著姬平意的耳目,任他對自己予取予求罷了:至於自己
心中真正所想,如果能不表現出來,就讓它一直塵封著吧!

  眯著美目輕聲一笑,邵雪芊俯下身去,在碎不及防的解明嫣唇上吻了一口,
那嬌甜的嘴唇芳香柔軟,還帶些不及防備的詫異。她輕笑出聲,柔美的喘息緩緩
地吐在解明嫣耳間,攏緊了她再也不肯放手絲毫。

  「雪芊……不管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吧!只不過……帝曰芋身子裡那淫
蠱……好麻煩的……沒有被他玩弄的日子……雪芊也只好來找明嫣……讓明嫣
嘗嘗跟雪芊一般……被淫慾弄得無法自拔的滋味。可憐的明嫣,接下來你……也
要跟雪芊一般,變成個無法抗拒淫慾刺激的淫娃蕩婦了……」

  「姐……姐姐……」被邵雪芊這話弄得心驚肉跳,方才的滋味雖美妙無儔,
石漸在世她可真沒嘗過這般強烈的刺激快感,但解明嫣一無淫蠱在身:二與石漸
又夫妻情深,可不像邵雪芊曠了許久,肉體的慾望早已難耐,便再飢渴也不能這
般放縱。

  可一想到邵雪芊身受如此「折磨」,身為姐妹的她總想「感同身受」一般,
何況石漸之事她也不是全無自責,如果能以這種方式作為贖罪,雖說羞不可抑,
卻也令解明嫣有種心下的滿足感。她嬌滴滴地點了點頭,卻不敢開口回應。

  正注視著解明嫣,那回應雖弱,她豈會不知?緩緩將唇湊了上去,感受這妹
子欲語還休、欲拒還迎的嬌柔,邵雪芊不由有種錯覺,彷彿自己除了淫蠱沾身

  外,連段翎那淫賊的賊性也沾染了。將自家妹子如此蹂躪玩弄,除了肉體的
發洩外,竟還有種心下的痛快刺激!

  她暗自失笑,手上嘴上卻不肯稍歇,不一會兒床帳之間又傳出了胴體廝磨那
美妙誘人的聲音,久久不去……

  坐到了廳中主位,環顧四周的姬平意不由有種睥睨自雄的感覺,畢竟這兒不
是父祖所傳、自己空手取得的基業,而是努力之下獲得的成績,即便樹小牆新、
人手短缺,怎麼看都和武林之中傳承許久的名門大派差距不小,但這可全是自己
一手創立的家業,怎麼看都順眼得很。

  尤其現在威天盟中,自己的主導權便不能算堅若磐石,也毫無旁落之象。若
當日怡心園一戰就將馬軒的影劍門勢力連根拔起,說不定接下來金賢宇還會和自
己爭一日短長。

  遠雄堡雖連喪高手,終究勢力雄厚,自己這邊雖說高手較多,又有君山派相
助,但蟻多咬死象,真要群毆起來,誰勝誰敗還在未定之天:但馬軒的手下全身
而退,卻讓金賢宇明顯感覺到壓力,靠著他全力支持。

  姬平意只覺現在的自己比先父姬園當這盟主之時,還要來得隨心所欲、輕鬆
自在許多。

  也幸好遠雄堡是由金賢宇當家主事,當他還是全極中弟子之時,雖與全極中
旁的弟子一個模樣,目中無人到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但那時的他至少還稍微顧
點大局,雖不若朴鍾瑞那般沉穩,好歹比旁的人稍稍好說話些:但在連番巨變之
後,他似也成熟了許多,現在的他比之當年可算是脫胎換骨,雖說偶爾仍難免高
傲之態,可言語行事之間,總算是有了點大堡主的胸懷氣度。

  雖說如此,但逍遙在外的馬軒,還有影劍門的高手們,仍是姬平意心下一根
刺,畢竟影劍門當年與威天盟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是讓威天盟雄鎮一方的支柱,
實力絕不可能弱了:何況馬軒詭詐多智,甚至連石漸都被計算得不知不覺。

  在建設歸離原的時候,姬平意最怕的就是隱伏在旁的馬軒俟機偷襲,好不容
易等到基地初成,四周的防禦準備都已建好,這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領著眾人到了門口,迎接母親入廳,看到吳羽的時候,姬平意的心才算真安
了。雖說手中人力充足,但不怕正面激戰,只怕陰謀偷襲,何況遠雄堡眾人對自
己這年輕盟主可說是口服心不服,即便連金賢宇也不是因為對自己心服才支持自
己的,沒有母親等高手在側,尤其是吳羽這才智過人者一旁相助,姬平意怎樣都
難以安心,也因此吳羽雖是貌醜無比,那冷電般的目光又老在自己妻子身上打量,
姬平意自認大人大量,也就不與他多所計較了。

  分長幼次序落了座,交代了歸離原的建設狀況,姬平意微微咋舌,不住向一
旁的金賢宇猛打眼色,後者卻故意不望向他,更不阻止自己的師弟們怒目相視,
那模樣讓姬平意不由有點兒難堪,卻也知道必然如此,誰教那解明嫣竟也跟著母
親一起過來了?

  遠雄堡與石漸間的夙怨,可沒有因著石漸身亡而稍有緩解,若非自恃大派,
不好欺辱孤寡女子,怕連金賢宇都壓不住師弟們呢!

  偏偏解明嫣卻彷彿對怒視自己的目光全無所覺,只乖乖地坐在邵雪芊身後,
話都不說一句,偶爾抬頭也不回敬遠雄堡半個眼光,更不向自己示意,注意力似
都集中到了吳羽身上。

  心下暗暗納罕,若非還得保著個盟主的架勢,沉穩自重不要隨便亂飄眼光,
怕心中的驚疑也讓姬平意忍不住想仔細看看,這吳羽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生了
個傷痕纍纍的醜臉,照說常人都不忍卒睹,偏偏無論母親或解明嫣,注意力總集
中在他身上移不開,甚至還娶了個如辛婉怡這般的美嬌娘。

  姬平意雖也知道此人智巧過人,絕非泛泛之輩,但想到他那張臉,就真不由
覺得母親和辛婉怡她們的眼睛難道都被糊住了?怎麼老是注意著這麼個醜得獨
一無二的人?

  聽姬平意這邊將歸離原四周的防護交代清楚,邵雪芊對金賢宇說了幾句客套
話,隨即便轉向那令她心跳加速的醜人,就算她再不願在眾目睽睽下與他有所交
流,可敵暗我明,強敵在側,怎麼也不能離開此人襄助,要讓自己的兒子聽從此
人獻計,自己便非得以身作則,重視此人進言才行。

  「石漸等人俱死,強敵只剩馬軒與影劍門人,關於此間局勢,不知吳兄可有
高見?」

  「高見不敢當,在下只是心中有疑,」手指輕叩桌案,從剛剛就一直不知在
想著什麼的吳羽緩緩抬頭,目光在眾人間環了一圈,刻意漏過了坐在姬平意身邊
的祝語涵,那種刻意卻更讓姬平意心下一跳,可怎麼說他也不能光靠這目光中的
失禮發作,只能暗自賭氣,「這段日子影劍門非但沒有來攻,甚至連個探子也不
曾來,雖說沒有激鬥算是件好事,正好予本盟休養生息之機,可馬軒機謀深沉,
明知本盟絕不會放過影劍門,卻連點些許的破壞也不曾有,未免令人生疑……」

  「難不成吳兄以為,敵人不來攻是有什麼詭計?」哈了一聲,金賢宇反唇相
譏。

  對上姬平意時他因著大局為重,還可強自忍耐,但吳羽這廝醜得令人不願稍
有好感,加上他既早知石漸此人有鬼,卻又不肯揭穿,說來全極中之死,吳羽也
不能說全無干係,他雖不願自己在遠雄堡中基礎未穩定前,平白樹立此等強敵,
言語中卻不肯稍稍示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歸離原的基礎既已確立穩固,
敵人入侵的最佳時機已然錯過,便他影劍門全師出動,莊主又何須怕他?」

  「若影劍門來攻,本盟自是不怕?!即便馬軒對本盟用上什麼陰謀詭計,其
實也無須懼卻。」吳羽搖了搖頭,手指輕叩桌案的聲音越來越響,顯然心中之疑
難以釋懷,甚至是越想越疑了,「怕的是影劍門明知是大好時機,還平白錯過沒
有來攻,若不是前次之戰讓馬軒嚇破了膽,就是影劍門另有圖謀,之所以沒有來
攻,甚至連個探子都不肯派,就是因為馬軒要集中實力,對付另一個在他們心目
中,比本盟還要強大的敵人……還是說,馬軒早已在暗中下手,我們卻渾若未覺?」

  「哼!」貌似不屑地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去,金賢宇的心卻不似表面那般光
顧著賭氣,畢竟現在沒有師父幫自己擋風遮雨了,什麼都得靠自己想清楚,何況
這段時間他表面上沒展露出來,心下對影劍門隨時可能出現的突襲卻提防了十足
十,幾可說沒一個晚上能安然入眠的:雖說到最後敵人始終沒來,放下心來的金
賢宇卻也不能不疑心生暗鬼,也不知敵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那……依吳兄所想,本盟該當如何應對?」見吳羽只是拋出問題,卻一直
沒個解答,姬平意也不由擔心。他雖是年輕氣盛,但馬軒卻是詭智多詐之輩,若
論奸狡火候,自己始終輸對方一截,他司真沒想過要在這方面與敵人一決勝負,
可偏偏如今最可依靠的吳羽也無話可說。

  若只是戰場廝殺,姬平意一點不怕,但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無所適從,要
說不頭痛就是假的了。

  何況祝語涵還泰然自若,一直躍躍欲試想說話的夫碧瑤卻讓他不由搖頭。雖
已嫁了自己,這小師妹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全然不知敵人有多可怕,
只想要簇擁自己大展鴻圖,全然沒想過歸離原的現況。

  只是她的反應早在他意料之中,真要說來光在前頭與石漸暗中較勁的時候,
夫碧瑤沒有扯自己後腿,已經算是上上大吉了,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小
姑娘終究還是忍不住那性子。

  「以目前來說,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斜眼瞥了一臉不滿的夫碧瑤,吳
羽抑著心下不滿。如果威天盟的情況不是像現在這樣,上下團結一致,情況已經
穩定,無論是設伏誘敵又或主動出擊,可用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但現在金賢宇
對姬平意尚未心服,姬平意這盟主全是靠著邵雪芊等人的扶助,加上定計對付石
漸之功才當上的,要說基礎尚稱薄弱,無論如何也不是大展手腳的時候,「先立
於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照目前情況,也只能如此,還請盟主萬不可心急……」

  「平意瞭解了,」聽吳羽稱這句盟主,姬平意唇角不由逸出一絲笑意,若稱
他莊主,還是把他當成了棲蘭山莊裡從父祖那邊傳承基業的孩子,可這威天盟的
盟主,卻是他萬般努力才得到手的,回首前塵他也不由自矜,吳羽此言讓他的自
尊心充得滿滿的,這「盟主」二字怎麼聽怎麼舒服,「那就先這麼辦吧!」

  「怎能如此保守?」聽吳羽主張按兵不動,夫碧瑤已是越聽越火大,沒想到
姬平意竟不反駁,反而打算依這醜漢的想法行事,教夫碧瑤如何不惱?當日定計
破黑道聯盟之時,若非吳羽把姬平意和祝語涵留在君山派腹地以備不虞,自己又
何須與旁的女人共事一夫?

  偏偏姬平意又喜新厭舊,並不因為自己與他的師兄妹關係對自己特別照拂,
先前若非聽父親千叮萬囑,她可不能容忍自己在對付石漸時一點力都不出,那耐
性早已消磨殆盡,現在可是不應不可。

  「本盟新克強敵,劉濠、石漸都已授首,新遷歸離原陣腳已穩,正是大展鴻
圖之時,豈能如此龜縮,豈不教天下英雄笑話?」氣得臉兒通紅,瞪著吳羽久久
不放,若眼神如劍,已不知在吳羽身上刺出了多少窟窿。雖知此人高深莫測,絕
非自己能夠對付,但自己是盟主夫人,上下有別,諒他也不敢對自己動手,「供
奉受本盟供養,豈能一點主意不出,徒令本盟銳氣龜縮磨耗?」

  沒想到金賢宇沒說話,反倒是自己妻子出言反駁,姬平意心下微火,微微舉
了舉手著夫碧瑤安靜下來,沒想到夫碧瑤卻似沒看到他的暗示,仍是冷瞪著吳羽,
纖手按劍,一副隨時要出手揍人的模樣:旁邊的邵雪芊柳眉深蹙,姬夢盈卻也按
劍不放,一副隨時想出手的樣兒,若非祝語涵見機得快,擋在小姑身前,只怕姑
嫂之間便要衝突起來。

  反倒是一旁的金賢宇舉手撐腮,微飲熱茶,根本就等著在看好戲,那閒適模
樣看得姬平意一陣窩火,也不知該怎麼說這種情形才是。

  「若夫人真想大展鴻圖,也非不可……只是攘外必先安內,本盟眼下在檯面
上的對手,便是影劍門馬軒的勢力,如果夫人知曉影劍門現今何在,有多少人馬,
馬軒手下的高手修為如何,本盟自然該先出馬踏平影劍門,打響這頭炮,一為同
盟復仇,一振本盟聲威,不知盟主以為如何?」

  知道夫碧瑤此言不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心態作祟,可威天盟裡有此心態
者卻必定不在少數,不能以輕視譏諷處之,吳羽也不明著打消對方的主意,只先
下手為強,出了個難題給對手。

  「這……」聽到吳羽丟出來的難題,夫碧瑤原本怒氣衝衝的臉登時一窒,吶
吶地竟是無話可說。不只是她,金賢宇身後幾個遠雄堡弟子也是一臉難堪,彷彿
被吳羽的話打中了軟肋。

  畢竟吳羽所言沒錯,現在的影劍門就算不是威天盟最強大的敵人,卻是敵意
最明顯的,先前建設歸離原時,眾人都把影劍門當成了假想敵,此心直到建設完
成仍未放鬆,卻沒想到影劍門竟是一點攻勢也無,彷彿從空氣中消失了一般:偏
偏影劍門原就是威天盟裡隱藏最深的機密,楊梃既死,影劍門脫離掌握,廳中眾
人甚至連影劍門現今的基地何在都不知道,如何能出擊克敵?

  就不論影劍門先前在滅棲蘭山莊、明石山莊時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以及先
前激戰之時雙方血仇,光看影劍門原是威天盟的暗中力量,此時卻叛盟而去,在
情在理威天盟要大展拳腳,影劍門都該是頭一個目標:可現在卻是無從下手,即
便金賢宇或姬平意暗中都不知派了多少探子去探消息,卻是一點消息也無。

  隱在暗中的敵人遠比強大的敵人更訂怕,尤其以馬軒之智,一出手必是取敵
要害,對方如今躲得無影無蹤,心下的壓力可要比劍拔弩張的兩軍相對,更要令
人緊張。

  「就算如此,也不能就這麼縮著……」見吳羽那醜陋的臉上似有笑意,夫碧
瑤心下那火越難止息,她乃是堂堂的盟主夫人,君山派的天之驕女,無論如何也
不能被人看得小了,更不用說這吳羽只是姬平意的部屬,她身為主人的豈能被小
觀?

  「繼續派人去找他們的消息,我就不信影劍門真有上天入地的神通,只要本
盟的人不偷懶怠惰,遲早能找出那馬軒的蛛絲馬跡來!」

  聽夫碧瑤仍在強撐,吳羽神色如常,反倒是金賢宇的顏面頗有點掛不住,畢
竟明裡暗中,遠雄堡與棲蘭山莊都派出了不少人去探影劍門的消息,卻是一點有
價值的也無。

  姬平意那邊的人主要是怡心園殘部和君山派支援的人手,怡心園殘部氣勢早
頹,君山派的人又寵夫碧瑤寵慣了,被怎麼明嘲暗諷早已不當一回事,他遠雄堡
的人卻是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光這段日子要服姬平意的領導,堡中暗流都已有
些令他難以壓制,如此情況之下,哪能隨便任夫碧瑤亂扣罪名?

  「唉,影劍門本就慣於隱在暗中,何況馬軒詭詐深沉,若真要鐵了心躲避本
盟耳目,要尋出他們也不是這般容易的事,倒怪不得門人不努力:何況前些日子,
大夥兒一心在建設歸離原,也真派不出人去探消息,怎麼說都跟怠惰二字無
關……」見金賢宇身後的師弟們個個變色,姬平意也知這小師妹又得罪了人,忙
不迭地出言打了圓場,好不容易才讓氣氛平息下來。

  聽姬平意以盟主之尊,迂尊降貴地變相道了歉,遠雄堡的門人自覺搶回了臉
面,也知自全極中死後,遠雄堡聲威消退,確實不是與姬平意破臉的時刻,原本
蠢蠢欲動的火氣這才稍稍平息,廳中只剩夫碧瑤仍一臉不爽地瞪著吳羽,雷霆未
息,似乎還不知道其他人間發生了什麼事。

  「消息是一定要探的,不過有件事還請盟主留意,」全然不管夫碧瑤正瞪著
自己的目光,吳羽言語之間依然平順,冷靜而平淡地對著姬平意說話,那冷沉的
氣息,令廳中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若說到我威天盟的大敵,自以影
劍門為先:但盟主出身君山派,前次強攻君山派的黑道聯盟雖敗,曹焉當場戰死,
但黑道聯盟對盟主敵意未減,難保不會覬覦本盟……」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所謂敗軍之將不敢言勇,黑道聯盟再來幾
次,也只有乖乖敗退的分兒!?」聽吳羽提到前次黑道聯盟之事,夫碧瑤心下那
火氣越發燒得旺了。

  不說前次算計大敗黑道聯盟,吳羽有策劃之功,聽他此時表功心下說不出的
不樂意,光只那次因著他的算計,讓姬平意與祝語涵聯手應敵,從而促成了兩人
姻緣,這梁子就足夠讓夫碧瑤恨他恨上一輩子。「這次可不比當日,不能平白讓
敵人逃了,務必要讓黑道聯盟的群犬在此授首,以張本盟聲威!」

  不像夫碧瑤那般自信滿滿,有參與那一仗的邵雪芊和祝語涵互望一眼,背心
都微微冒汗。

  當日雖說君山派大獲全勝,可真要說來,若不是拂云子虛張聲勢,嚇得商月
玄等人不敢妄動,從而使曹焉的偷襲人馬再無應援,敗死君山派內,真要拼將起
來,勝負還很難說。

  何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黑道聯盟雖龍蛇混雜,不似傳承數百年的名門正
派那般基礎紮實,可終究佔了人多的優勢,盟內也不知潛藏了多少高手,若真要
全師來襲,以威天盟的現況,便能勝敵也是慘勝。

  何況邵雪芊心中還有多一層憂慮,當日吳羽分析過,黑道聯盟選擇那個時間
點與君山派開戰,全然不管因著姬平意的關係,棲蘭山莊又或威天盟可能赴援,
若非兩方早已暗中聯手,就是彼此之間有消息互通,從而能夠趁虛而入:雖說石
漸敗死時黑道聯盟全無動作,基本上已排除了前者的可能性,但吳羽又說到此事,
她便已放心,聞言仍不由心下一顫,不吉利的思緒陡然升起。

  見吳羽與夫碧瑤又槓上了,金賢宇唇角掠過一絲笑意。坐山觀虎鬥著實有種
難以言喻的快意,尤其是當他看到姬平意那做了盟主的小輩,還得小心翼翼地幫
夫碧瑤收拾殘局時的嘴臉,不由更是開心。

  他微一揮手,止住了想推波助瀾的師弟們,眼下兩邊雖似吵個平局,但吳羽
何等人物?若會在嘴上敗給夫碧瑤這小輩,全極中又或自己也不會動不動就在他
眼前吃虧了。

  「若只是黑道聯盟那邊,自然無須擔心,」吳羽淡淡一笑,像是全沒聽出夫
碧瑤語中的挑釁之意,只自顧自地說著話,那等平淡表情,才是讓激怒全打到了
空處的夫碧瑤最火大的一點,「可若黑道聯盟與影劍門聯了手呢?馬軒多智,影
劍門精銳,聯盟人眾,若兩邊真能合作無間,其勢之強絕非本盟能夠抵擋,恐怕
就是與君山派聯合,最多也只能拚個五五波的局面。雖說此事乍聽之下絕不可能,
但世事多變難測,何況兩邊有著同樣的敵人,本盟若不小心怕是不行啊!?」

  聽吳羽這句話,邵雪芊登時色變,連祝語涵也再難保持平靜無波的神態,畢
竟親自應對過曹焉這等強敵,對敵人的實力有著一定程度的瞭解。

  如果影劍門與黑道聯盟當真聯了手,除非云深閣加入威天盟這邊,否則說要
拚個五五波,都還算是吳羽太高估自己了,只有夫碧瑤仍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
樣。

  「哈,那又如何?兩群殘兵敗將合在一起,也不見得多厲害了……」

  聽夫碧瑤言談之間自信滿滿,姬平意一時之間可真想伸手堵住她的嘴。當日
君山派一役雖勝,黑道聯盟損折了盟主曹焉和數百精銳人馬,但以對方人手之眾,
這傷雖不輕也算不上傷筋動骨:至於另一邊,那日影劍門雖然敗退,但損折

  的多是石漸的部屬,影劍門本身的實力損傷不多,真要論實力比之陣腳未穩
的威天盟,也不見得差到了哪邊,否則前些日子也不用他與金賢宇日夜戒備、枕
戈待旦,生怕被影劍門來個突襲,威天盟人手操練未精,挨上一發恐怕就重創了。

  雖說心中一千一百個希望吳羽不過是隨便說說,事態不要壞成這個樣子,但
無論姬平意又或金賢宇都不是初出茅廬、不知江湖險惡的小兒,更不用說久歷江
湖的邵雪芊。

  黑道聯盟對君山派的仇怨、影劍門對威天盟的警懼,正是最容易讓雙方聯手
的共通點,兩邊不聯絡則已,一交上線必是一拍即合,想到那時雙方勢力嚴重失
衡,這一戰的前景怕是難以樂觀。

  何況邵雪芊心中的恐懼還比旁人更深一層,當年的眾兄弟中,能留存到今的
只剩她一人,旁的小輩都沒當真見識過影劍門的實力,雖知敵勢強悍,心裡或多
或少都只以為是伏在暗中不敢見人的鼠輩,卻是沒有想過,能與威天盟一明一暗
互相支援的強大勢力,怎可能會是省油的燈?

  就算沒了楊梃的指揮,戰力恐怕沒有最盛時那般強悍,可連著滅了棲蘭、明
石二莊,其實力便可見一斑。

  光只想到要面對這般對手,她便已心下惴惴,若是兩個敵人當真聯合起
來……那種後果她想都不敢想,心中甚至有些怨恨,這吳羽什麼不好說,偏偏說
出這般令人心驚膽跳的猜測來?

  若非知道這猜測雖極不吉利,但可能性確實存在,只怕她也真要受不了罵他
杞人憂天了。

  感覺到廳中氣氛一時凝滯,朗朗發言卻全無人支持,正自賭氣的夫碧瑤也已
發覺不對,聲音都小了下來,在靜默之中,許久許久金賢宇才開了口,聲音中甚
至沒了平時的趾高氣昂,而是真心請教,「兩邊聯盟之事若是成真,確實是一大
麻煩……不知吳兄可有辦法對付?」

  「也難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見步行步,」無聲地嘆了口氣,吳羽微微搖頭,
「若是連敵人的第一擊都擋不下,自是無話不說:但若我們能夠擋過敵人的第一
波攻勢,說不定還可趁著兩邊新近聯絡,默契不佳的情況下分化挑撥。畢竟曹焉
方死,十二連環塢實力大損,夏侯征實力難以服眾,群龍無首之中,黑道聯盟內
說不定還有權力傾軋,那才是我們可以利用的要害……」

  雖然吳羽說的不甚清楚,但廳中個個皆是人精,自聽得出其話中之意。

  曹焉戰死君山派,黑道聯盟之中群雄並起,誰也不會服誰,多頭馬車之下便
有十分實力,最多使出得四、五分,畢竟沒有了強力的領袖,彼此間的互相提防
怕會比對外發展的雄心更強得多。

  彼此提防中心結漸生,這種情況下正是挑撥離間的最好機會,他們要做的也
只是推波助瀾,好生加一把火而已。即便這種手段說不上光明正大,但行走武林,
光靠著光明正大,別說存活了,只怕死都沒有葬身之地呢!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吳羽的擔憂其實並沒有錯,敵人兩邊不聯手則已,一旦
聯手,第一擊必是往威天盟來,而且其勢絕不會小。

  畢竟要暫時壓制內部的紛亂,對外出擊便是最好的法門,強敵之下才有捐棄
成見的聯手機會:何況兩邊若當真聯手,為了表現誠意,較弱一方的影劍門勢必
全力出擊,而為了立功好建立威望,黑道聯盟各派門也不會留力,這一擊……可
未必好接啊!

  【第七卷】第五章:強敵現蹤

  就在廳中陷入愁云慘霧,茫然未覺的夫碧瑤左右環顧,渾然不知為何大夥兒
都閉了嘴,也不知在擔心什麼的當兒,外頭門人通報,君山派有人來了,還是專
為了報訊急趕而來,連馬都累得快倒了,聽的姬平意心下微驚。

  什麼樣的壞消息都不可怕,單一的噩耗就算再大,總還有辦法可以慢慢處理,
最可怕的就是壞消息紛至杳來,一下接一下地打亂了所有的處理步驟,諸事糾纏、
動輒得咎之下,好像怎麼做都會引發其他的問題,原本好處理的狀況也會變得不
好應付了。

  待外頭的門人將來人引入之時,見到那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臉,夫碧瑤好
高興許久不見的師兄來探自己,忙不迭地指揮門人端茶遞水,可姬平意卻是難保
平靜。

  就算來的只是尋常弟子,這樣急奔而來所為都不會是小事,何況來的還是三
師弟岳敏宸!自己不在君山,岳敏宸便是夫明軒數一數二的大弟子,是君山門下
的領導人物之一,是什麼樣的急訊,要勞他親自來此?

  抑住急躁的心,讓夫碧瑤指揮門人佈置好了一切,待岳敏宸落了座,一口水
喝下去,好不容易呼吸漸穩,姬平意才敢開口︰召一師弟趕的這般急,莫不是……
莫不是門裡出了什麼大事?」

  「不……不是門裡……」籲出了一口長氣,只覺胸口猶自撲撲亂跳,這一路
上急趕慢趕,強撐之時還不覺得,一鬆弛下來只覺渾身痠痛難忍,雙股之間更是
苦不堪言,就好像生生地剝了一層皮般疼痛。

  連自己這等自幼練功的武林高手都這樣了,岳敏宸不得不佩服,朝廷所設置
數百里加急的傳訊使者,披星帶月的那種趕路法簡直就像拿自己的性命在開玩笑!
若非此事茲事體大,生怕尋常弟子弄不清楚嚴重性,岳敏宸也不至於親自出馬來
當這傳訊者。「是……是黑道聯盟那邊……」

  怕什麼就來什麼,一聽到「黑道聯盟」四字,廳中眾人猛地來了精神,連本
來坐壁上觀的金賢宇都一拍桌案,活像是見了獵物的猛獸般探出了身子,一時間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岳敏宸身上,專注得像是要在他身上穿出幾個洞來,饒是
岳敏宸身為君山派的年長弟子,大場面也不知見過了多少回,這般受人注目的機
會也真是不多,眾目所視之下竟不由有些瑟縮起來。

  「把事情說清楚,這裡頭沒什麼好顧忌的,」見岳敏宸難得地有些退縮,姬
平意這才猛省。雖說棲蘭山莊與威天盟關係不惡,但在座者除了邵雪芊、祝語涵、
吳羽和姬夢盈外,其餘人都是岳敏宸頭一回見面,若語涉機密,怪不得岳敏宸躊
躇:只是這段時間,大夥兒的目光都集中在影劍門身上,想到黑道聯盟有可能與
影劍門勾連,這消息就越發重要起來,他可等不得岳敏宸暗中稟告。

  姬平意手一揮,擺去了岳敏宸的擔心,「大夥兒都是自己人,三師弟你把話
說清楚。」

  不由自主地縮了縮頭,岳敏宸雖難掩緊張,對這自己向來欽服的大師兄卻更
多了幾分敬意。方才他之所以遲疑,不全是為了緊張,更是為了事涉黑道聯盟與
君山派的恩怨:威天賬裡各擁山頭的情況他也不是不知道,一段時間沒有聯絡,
可不知大師兄這盟主的威信如何?如今聽姬平意一語,顯然姬平意早已控住了全
局,眾人均已凜遵,無須在言語中區分彼此,心下越發佩服。

  聽岳敏宸緩緩道來,在當日君山派一戰之後,雖說雙方都偃旗息鼓,像是沒
在準備再戰,情勢卻是外弛內張,畢竟兩邊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江湖,深知戰
場決勝,往往在事前就已確定勝敗,是以情報蒐集等事絕不敢掉以輕心,君山派
對黑道聯盟派出的探子訂從來沒有少過。

  即便如此,但派出的探子除非已在敵人內部發展了內線,否則在外蒐集蛛絲
馬跡,所得往往有限,這一次若非君山派派出的人嚴謹細心,發覺了不對之處,
只怕還會漏掉這般大的消息。

  「你說什麼?商月玄和一戒僧死了?」聽岳敏宸說明情況,姬平意嚇了好大
一跳,甚至已守不住刻意裝出來的高深莫測,失聲叫了出來。一戒僧的武功與夫
明軒在伯仲之間,商月玄武功雖弱了些,卻也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相提並論的,
尤其商月玄久為黑道聯盟智囊,其重要性絕不可輕忽,沒想到竟這般無聲無息地
死了!

  想到石漸原本也是威天盟的智者,姬平意心下不由有些異樣的感覺,目光忍
不住向現在自己倚為軍師的吳羽看去,卻見後者一如往常,神情不見震動。

  本來敵人死了兩個最頂尖的高手,該當是自己這邊的運氣,當聽到兩人死訊
之時,姬平意差點沒高興得跳起來,可一來吳羽平穩如常,看得姬平意不由覺得
自己若太過高興忘形,難免被人小觀了:二來若只是為了報這喜訊,也不用岳敏
宸親自過來,還趕路趕成了這個樣子。

  一擺手止住了正自歡欣雀躍的廳中氣氛,尤其是樂得臉蛋潮紅,差點沒要門
人擺宴席的夫碧瑤,姬平意望向神色嚴峻,一點沒有歡欣之意的岳敏宸,言語之
間透出幾絲狐疑之意,「此兩人都是黑道聯盟的頂尖高手,分別是玄袈教與污衣
幫的宗主,前次本門一戰耀武揚威,其實力不可小看,怎會死得這般無聲無息?
三師弟這消息可曾確認過?師父對這消息又是怎樣的意見?」

  「已經確認過了,」岳敏宸點了點頭,當時他知道兩人死訊之時,也曾好生
興奮了一會兒,可後來傳達過來的消息,卻讓他再也笑不出來,尤其當見到夫明
軒那嚴峻的面色時,更是一點歡喜也無,「對外發佈的消息只是兩人閉關練功,
但據細作打探的結果,兩人均已身亡,事涉黑道聯盟內部的奪權鬥爭,本來在曹
焉死後,實力大削的十二連環塢假借外力發難,除卻兩人,現下玄袈教與污衣幫
均已易主,繼任的葉謙與四玄僧都已效忠新主,黑道聯盟勢力已然一統。」

  「假借外力?是什麼樣的外力?可曾打探清楚?」雖不曾親眼見識過這兩人
的武功,但當年全極中曾與黑道聯盟中云天七宗之主晏駕幽戰過一回。雖說全極
中獲勝,對此人實力卻也頗多忌憚,約束本堡中人不得妄行挑釁,這兩人據說實
力還在晏駕幽之上,卻在這神秘的「外力」介入時戰死,金賢宇也管不得什麼身
份,忙不迭地問出了口,心下一層隱隱的不安已透了出來。

  「已經打探了,可那批人的身份卻探不清楚。」搖了搖頭,岳敏宸嘆了口氣,
為了打探那批神秘人物的消息,君山派也損折了不少探子,卻是沒探出什麼有用
的情報。

  越是神秘的對手越令人心下著慌,否則夫明軒也不會派他親來傳遞消息,順
道與姬平意討論一番。「只知對手約有三十來人,個個黑衣蒙面,所善乃是劍法,
尤其聯手的劍陣更是一絕,比之本門劍陣各擅勝場,一戒僧與商月玄之死雖說有
猝然受襲的情況在,但敵人的劍陣高明,也是得勝的要件之一。」

  不會吧?聽到岳敏宸的形容,姬平意、金賢宇與邵雪芊互視一眼,都看出了
對方眼中的驚懼。聽到岳敏宸的形容,三人不約而同地都想到了影劍門去,以馬
軒所部人馬的實力,若再加上突襲得手,確實很有可能一舉擊斃一戒僧及商月玄
這等程度的高手。

  原來前些日子影劍門是干這事去了,要面對玄袈教與污衣幫非得傾力以赴,
怪不得歸離原這邊左防右防,卻是沒有敵人來攻。

  知道若非夫明軒心有定見,十二連環塢所借的外力十有八九與影劍門相關,
否則豈會讓岳敏宸這等重要弟子急趕慢趕地前來報訊,各人心中那一絲僥倖之念
也都被自己打消個乾乾淨淨。

  尤其邵雪芊想的還要多上一層。旁人或許以為影劍門只是無所立足,才會躲
到十二連環塢的翼護之下,讓夏侯徵得到援手後,有了膽氣向玄袈教與污衣幫動
手,穩固十二連環塢在黑道聯盟內的霸權。

  但若先前吳羽的猜測正確,十二連環塢原就與影劍門暗通聲息,只是分別行
事,一個對付君山派、一個對付威天盟,那現在戰況已明,影劍門與黑道聯盟已
經聯為一氣,不幸的預想成真,接下來威天盟要應對的強敵可是遠超想像,也不
知光憑威天盟這邊有沒有辦法應付?

  雖說形勢逼人,想要應付強敵,恐怕非得和君山派更進一步的合作不可,夫
明軒派地位高如岳敏宸前來,說不定也有這方面的考量在,以雙方的關係,還有
姬平意在兩邊的地位,合作之事照說該如水到渠成:但只要一想到兩邊合作深刻,
靠著君山派這後盾,也不知夫碧瑤會得意忘形到什麼程度,邵雪芊都不由有些卻
步。

  這個媳婦兒啊……說不定是自己到目前為止最糟的決定。

  只是選都選了,也來不及後悔,尤其她對影劍門與馬軒的恨意雖遠不若石漸
深刻,畢竟馬軒再怎麼樣也算不上自家兄弟,但敵我已明,馬軒與威天盟是敵非
友,尤其姬平意身為現任盟主,更是馬軒必除的對象,就算可以再選一次,邵雪
芊也非得選擇君山派為友不可。

  可敵勢實在太強,黑道聯盟的勢力原就勝君山派數籌,影劍門的實力相較新
生的威天盟而言,也在伯仲之間,幸好馬軒和夏侯征為了奪權自毀長城,暗殺了
一戒僧與商月玄,前者便在黑道聯盟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後者更是黑道聯盟
的軍師,即便馬軒無論才智武功與這兩人都不分上下,但動亂之後,黑道聯盟與
影劍門的聯軍勢必重整,正好給威天盟茁壯的時間。

  可若要成長壯大,除了團結內部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掌握外面的援軍,君山
派雖是強援,但光靠兩邊合力,未必能勝對手,說不得還是得另找援軍:至於掌
控內部嘛……金賢宇遠比先前更重視大局,壓制了遠雄堡內的不滿勢力,以他之
智該當不會扯自己人的後腿。

  原本怡心園的人馬都在姬平意掌控之中,大不了讓解明嫣出面協助,合力領
導想來也不成問題,唯一還需要好生掌握,避免他出工不出力的,也就那吳羽而
已了。邵雪芊望著他,微微咬了咬牙,在心中暗下決定。

  也不知是否發現邵雪芊的心思,從岳敏宸進來後一直沉默著沒有發話的吳羽
終於開了口,言語雖是平順,卻有種強自忍耐的感覺,較熟悉他的邵雪芊和辛婉
怡都發覺了不對,卻不敢開口打斷他︰「一戒僧與商月玄雖死,但他二人久為玄
袈教與污衣幫首腦,親信不知凡幾,即便四玄僧與葉謙再怎麼準備周詳,也不可
能連根拔除。不知岳少俠能否派人擒得其中一二,在下頗想先弄清楚一件事
情……說不定在爾後兩方抗衡之時,能有一舉破敵之效?」

  「這……這是自然……」聽吳羽這一問,岳敏宸確實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腦。不過先前聽說一戒僧與商月玄身亡之時,拂云子與夫明軒也曾要自己暗中聯
絡其舊部,想試著在玄袈教與污衣幫中伏下暗樁,此事岳敏宸早在進行,並不真
的出其意料:但吳羽還想弄清楚什麼事情?這就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了。

  囁嚅了一會兒,岳敏宸還是開了口︰「本派確實暗中聯絡一些不滿之人,吳
兄若想探得什麼消息,本派確可協助,只不知……不知吳兄想探清的是什麼事情?
可否明示?」

  「在下只想探清,夏侯征與馬軒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以誰為主,以誰為
副,又或者是……夏侯征根本就只是馬軒的掌中傀儡?」知眾人多半聽不清楚自
己真實所想,吳羽輕吁了一口氣,硬是壓抑住心中最想問的問題,緩緩地解釋自
己的疑問,「若夏侯征為主,馬軒窮促往投,影劍門變成了十二連環塢的人馬,
那麼這一仗,我們就只得先拖延時間,慢慢將不滿分子的勢力培養起來,試試能
不能暗地裡分裂敵人,好渡此一劫……

  「若是兩邊合作,彼此平等,互相利用的情況,夏侯征利用馬軒蓊除聯盟中
的潛在對手,馬軒則利用夏侯征與黑道聯盟的力量,準備向本盟下手,這種情況
還算好些,除了可能暗中褊動污衣幫、玄袈教中的不滿分子,好拖拖敵人後腿外,
就不定還可以試著挑撥夏侯征與馬軒之間的關係。畢竟十二連環塢新近重創,影
劍門前戰又是全身而退,兩邊勢力差距不大,兩人都非毫無心機之輩,即便合作
之間彼此必暗自提防對方,若能夠挑動他們鷂蚌相爭,本盟自可漁翁得利。

  「如果說……如果說夏侯征只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在除了一戒僧、商月玄兩
人之後,他也變成了馬軒誅除的對象,又或只是馬軒推到台前的傀儡,對本盟而
言是最佳的狀況……」伸手輕捻下巴,雙眉深深皺起,似在埋怨情報太少,全然
無法測算真相,吳羽搖了搖頭,「到時候我們甚至無須主動出擊,只要擋住敵人
兩三次進攻,黑道聯盟之內自然會因而分裂,自取滅亡。」

  雖然吳羽說得不甚清楚,但在座眾人若非一門一派之首,便是身為師長培育
為下一代接班人的對象,才智眼光自然都非常人可比,自聽得出吳羽分析的三種
情況孰優孰劣。

  即便曹焉身死,精銳損折不少,但十二連環塢在黑道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幫
派,這般損折雖是傷筋動骨,可其實力仍非泛泛,就算失了曹焉,只要夏侯征行
止得宜,就算沒法在黑道聯盟中執其牛耳,也不是旁的幫派可以隨意欺辱。

  至於影劍門雖說新敗一場,連有所勾結的石漸和劉濠均已身亡,可其門人在
馬軒帶領之下,沒有改換帥旗的問題,加上石漸與劉濠之死,有一半也在馬軒算
中,影劍門的實力便有稍折,損傷也不重,否則也不會讓姬平意這段日子如此傷
神。

  最糟的是第一種狀況,只要夏侯征度量夠大、警戒夠徹底,以十二連環塢的
實力,當可令影劍門徹底服從,即便馬軒暗懷異心,也動搖不了夏侯征的掌門地
位:當十二連環塢將影劍門的力量徹底容納,在黑道聯盟中當無抗力,徹底穩定
了黑道聯關內部的夏侯征,當是新生的威天盟最強大的敵人,實力的對比使得一
切的策略都變成了空談,威天盟要存活真得靠老天爺保佑了。

  但若是第二種狀況,夏侯征對馬軒的戒心過於容人之量,十二連環塢與影劍
門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影劍門乃是馬軒東山再起的最後一點憑恃,他絕不會
一譏夏侯征有插手影劍門內部的機會。

  而戒心過重的夏侯征,在影劍門中也很難發展勢力,雖說他利用了影劍門蓊
除異己,可玄袈教和污衣幫的勢力便弱,錦裳門和云天七宗猶在,十二連環塢也
不見得能強到哪兒去,霓裳子與晏駕幽雖勢力稍弱,只要聯合起來,十二連環塢
也難以控制全局,內部山頭各立便強不起來。

  何況先前朴鍾瑞的前例猶在,別的不說,至少葉謙和四玄僧只要擁有了自己
的勢力,翅膀硬了就想飛,可不是夏侯征能夠繼續控制得了的。如果夏侯征連影
劍門都吞不下,就更別想吞下黑道聯盟的各個門派,到時候內部各擁勢力,就算
開始時可以一致對外,但時間久了,彼此間的戒備必會超過團結之心,此乃人之
常情,只要威天盟能擋過第一擊,後續便有機會大施分化。

  司如果是第三種情形,對威天盟而言可是上上大吉。夏侯征若真如此不濟,
被馬軒利用個徹徹底底,在暗算了一戒僧與商月玄之後便成了傀儡,甚至成為馬
軒殺雞做猴的工具,馬軒會在解決黑道聯盟幾個頭領高手後,成功入主黑道聯盟,
領著黑道聯盟的實力來壓迫威天盟。

  從外表看來敵人是強大了,馬軒的才智頭腦得到強大的勢力為後盾,可以發
揮個徹底,無論數量、精銳和詭詐,都足司勝威天盟有餘,即便威天盟這邊再加
上君山派鼎力相助,但人數相差太大,若純以數字計算,黑道聯盟要破威天盟,
就算會陷入苦戰,勝負之數也早已分曉。

  但孫子兵法有言,兩軍相爭,首要計道天地將法,表面上文言難解,其實比
的也不過就是誰的盟友多些,能得道多助。

  誰能得天時?誰能擁地利?誰的領袖較高明?誰的命令較能貫徹、較沒有內
部紛亂的問題?前三者其實各有千秋,各自都還有努力的空間,第四項兩邊算是
平手。馬軒雖詭詐多智,但吳羽也並不輸他太多,長長短短計較下來,除了彼此
間的人力數量有所差距之外,黑道聯盟與威天盟差的並不太遠,只要臨場時有所
發揮,這等差距仍是可以彌補的範圍。

  可若馬軒只是利用詭計入主黑道聯盟,以影劍門的實力強壓黑道聯盟各派,
即便他才智再高、影劍門實力再強,就算沒有夏侯征的領導,他能否徹底制服十
二連環塢的勢力都在未定之天,更不要說霓裳子和晏駕幽立足已久的錦裳門與云
天七宗,又或葉謙和四玄僧控下的玄袈教與污衣幫了。

  人終究不是木偶,不是光靠強大的力量就可以徹底壓服的,就算所擁有的實
力足以壓制一切,可暗裡的人心湧動,卻不可能是剛進黑道聯盟不久,還算是外
來戶的馬軒可以控制得了。

  如果真是這種狀況,馬軒先靜下心來鎮壓內部,或許還有幾分機會漸漸讓黑
道聯盟變成他所控管的勢力,將黑道聯盟的眾人如臂使指,徹底成為他的人馬之
後,黑道聯盟將會是武林正道的頭號大敵:但這也要威天盟和君山派刻意留給他
這個機會才行,以夫明軒和吳羽的老練狡猾,可沒有靜靜地讓敵人空出手來穩定
內部的道理,光只暗裡施計,就足夠讓馬軒頭痛欲裂。

  可若馬軒急功近利一些,想利用對外征戰來穩定內部,讓不滿分子在與威天
盟的實戰當中漸漸被剷除,以這種方法來誅除異己,好徹底控有黑道聯盟,表面
上看來他的力量會日漸穩固,到最後威天盟會漸漸磨耗殆盡,而黑道聯盟在異聲
盡息之後,對馬軒也將徹底服膺。

  但越有能力的人反骨越硬,尤其在這過程中,他自己的人馬也不會毫無損失,
到時候就算異己盡去、敵人皆滅,黑道聯盟怕也只剩個殼子而已,馬軒縱然能勝,
也不可能越戰越強,最後也不會有甚好下場。

  尤其黑道聯盟雖是強敵,並不妨礙姬平意等人對敵人的瞭解。這些對手雖是
肆惡之輩,卻不乏目光長遠的明智之人,豈會這般容易讓馬軒得償所望?只要威
天盟這邊覦準時機,暗地裡幫上一把,要顛覆馬軒和影劍門就算非一舉之易,可
機會也所在多有,要勝強敵絕非不可能之事。

  眾人目光交集,岳敏宸雖沒來由地有些緊張,但吳羽所言的重要性卻更令他
心動,心下不由對這人越發欽服。

  能在如此強敵壓境之下,還能冷靜分析情況,尋求我方勝機,這等心境上的
修為著實非常人可比,至少他便有自知之明,短期內的自己還達不到這樣的境界:
若非夫明軒言語之間,也暗裡透出要他多蒐集黑道聯盟內人心所向的情報,被吳
羽這一點才醒覺過來的他,這才發覺自己甚至連師父的交代都沒有聽懂呢!

  「此事確實重要,在下自當親自留意……」

  沒想到那醜漢一開口,所有人都靜了下來,耳朵傾聽、面色凝重,顯然個個
都在思索他言中之意,場中唯一聽不懂這些的夫碧瑤不由有些惱火。身為君山派
的掌中明珠,她向來慣了是眾人注目的焦點,沒想到嫁了芳心所繫的大師兄,她
的地位卻越來越無關緊要。

  原先還顧忌著要做大事,她安靜許久時間,可沒想到大事辦完了,自己還是
被眾人排擠,以往的她哪曾像現在這樣狀況外?甚至連三師兄都像被他收服了一
般俯首帖耳,正要開口卻被姬平意一眼瞪得縮了回去。

  雖見岳敏宸被吳羽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像是君山派也給吳羽壓住了氣焰,
姬平意心下也有些不喜,但眾人所論是本盟死生大事,吳羽所分析之事緊要至極,
可不能讓夫碧瑤沒大沒小的打亂了狀況。

  「既是如此,還請三師弟多加注意。對敵人施以分化之計,雖說不甚光明正
大,可事態緊急,也顧不得這許多了。若師弟有須本盟幫手之處,本盟必盡力配
合,絕無留手。」

  「是。」在來的路上,心思一直被嚴重的事態繃得極緊,否則以他的修為,
若非心理壓力作祟,也不至於累成這等模樣,現在被吳羽一言道破,歪打正著地
打開了他心中陰霾,猶如撥開雲霧見青天,總有了一絲希望。

  心思一洩,岳敏宸只覺整個人都累得要命,差點沒歪倒在椅上,但師父的交
代還是得先報明,他才能癱下來︰「另外師父有言,待門中雜事處理完畢,師父
便會率本門人馬到此與師兄會合,一同商討應戰的大事,還請師兄先行準備,以
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是……平意謹遵師命……」聽岳敏宸這句話,姬平意微微一怔。師父率眾
親來雖是好事,但若被黑道聯盟探知此事,豈不變成了調虎離山?若讓黑道聯盟
趁機突襲君山派腹地,這仗必輸無疑,正好讓夏侯征與馬軒不費吹灰之力地建功
立業,對聯軍這邊來說虧可虧得大了。

  可被楊柔依使了個眼色之後,姬平意這才警醒,夫明軒何等人物?他所謂的
率人馬到此會合,絕不只是決意一戰而已,十有八九會將君山派的人手全都帶到
歸離原來,等於舉派遷徙:正因如此夫明軒才要留在君山派處理大票雜務,畢竟
兵貴神速,趁著黑道聯盟內動亂方息,一時間無力外犯,才正是帶著本門精銳來
此會合的時機,他豈會如此輕易放過?

  而也因此,才需要姬平意先行佈置,畢竟君山派身為名門正派,立足已久,
門內人員也不知有多少,即便歸離原是威天盟剛佈置好的基地,要容納這麼多人,
不好生規劃一番,想不手忙腳亂都很難呢!

  想到此處,姬平意心中一暖,師父終究還是重視自己的,否則舉門遷徙何等
大事,便夫明軒魄力十足,豈能決定得這般快?

  「歸離原中尚有空地不少,大夥兒再辛苦一下,多建立一些房舍,準備糧食
水草,好接待本派中人,並重行規劃防務,此事就交給柔依你負責了。」

  「既是如此,本座也要派人回去,催催堡中眾人加緊腳步,回到歸離原會合。」
雖聽得姬平意將此事交給楊柔依負責,對此女心結未解的遠雄堡眾人難免惱火,
甚至連金賢宇一開始也沒想到,不過是帶些人過來會合,怎要弄如此大的陣仗,
還怕威天盟這邊手忙腳亂?

  可一聽到姬平意話中帶到糧食水草等物,金賢宇猛地警醒,夫明軒這不只是
帶人馬來援護徒兒,而是要舉門遷到這兒來了!怪不得姬平意還下令要增建房舍,
多備糧草,不然歸離原在開始設計時就已準備要讓遠雄堡人員進駐,空的房舍留
了不少,哪還需要如此費事?

  想到此處心下微寒,原本金賢宇還在擔心,若遠雄堡整個帶到這兒來,正好
讓姬平意有機會伸手,在遠雄堡內建立親他的勢力,好架空自己這堡主,因此對
姬平意原本要遠雄堡遷居歸離原之事來個陽奉陰違,只想拖到最後不了了之。

  但時勢變化太快,黑道聯盟與影劍門的合流使得敵勢強得太多,遠雄堡那邊
光靠人多,可架不住敵人強攻,一旦被黑道聯盟搶了先手,將遠雄堡的留守人員
擊潰,恐怕遠雄堡將盛極而衰,這等事可不是他能夠接受的。「還不快去?」

  「是。」幾個隨在他身邊的親信師弟,雖不明了金賢宇為何一改初衷,要遠
雄堡之人真正遷到歸離原來,但見金賢宇面色緊繃,加上方才聽吳羽分析,也感
受到情勢嚴峻,知道現在絕不是搞鬼的時候,忙不迭地應了聲,迅速退了出去。

  見金賢宇如此知趣,姬平意的臉色卻沒有好轉多少,畢竟敵勢太強,若事態
真變成吳羽所言的第一種狀況,威天盟勝算渺茫,他身為盟主首當其衝,怎麼可
能高興的起來?

  相較之下,金賢宇乖乖地帶人過來,讓他能夠名副其實地成為威天盟之主,
而不是底下人陽奉陰違的空位盟主,就沒有這般令人興奮了。

  「柔依你辛苦一下,多多配合,眾人安居之事就交給你了……」

  「這……」聽出各人話中之意,想到君山派大舉到此之後,夫碧瑤勢力更增,
光想到有了後盾支持,這女子的刁蠻再無人可制,邵雪芊本能地想出言阻止,可
想到阻止的後果,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見楊柔依疑惑地望向自己,忙不迭地改了口,可急速轉變的念頭,卻從聲音
中微微的嘶啞隱現蹤跡,若非廳中眾人都還忙著消化吳羽方才分析的各種情況,
怕早被人聽出端倪了。

  「這事甚急,光靠柔依一人恐怕曠日廢時,不若由明嫣在旁相助,所謂人多
好辦事,是不是?」

  「這是自然,那就多謝……多謝解姨了。」雖覺邵雪芊的言語之間有種異樣
的感覺,楊柔依卻沒空去細辨,只在稱呼解明嫣時話鋒急轉,將原本已到口的三
姨改掉。

  畢竟楊梃之事,楊柔依對石漸一系之人心結仍未全解,若非親眼見到解明嫣
也被石漸蒙在鼓裡,又看到她在石漸身死之後的傷心失落,頗有種感同身受的同
理滋味,即便是婆婆出面開解,只怕早要出言拒絕。

  飄了一眼向旁邊的姬平意,見後者微帶茫然,顯然一開始沒有發覺邵雪芊話
中之意,直到祝語涵耳語幾句,才恍然大悟地點頭以示同意,楊柔依心中喟嘆,
當日沒能將馬軒也一起解決,斬草不除根的後果現在才呈現出來,這人果然是禍
根!若非為了此人傷神已極,以姬平意的頭腦哪會聽不出來邵雪芊的話意?

  畢竟石漸帶來的傷害太重,即便他已身死,但現在威天盟形勢如此嚴峻,他
也得負主要責任,因此歸離原建設之時,無論姬平意或金賢宇,都下意識地將怡
心園的人手擺到了一旁,打算到最後都讓他們變成擺設:但這可不是與解明嫣相
交莫逆的邵雪芊所能接受,趁著這個機會,正好讓解明嫣帶人出力,在幫忙興建
房舍、儲備糧食的同時,逐漸融入歸離原的防禦體系。反正石漸已死,解明嫣又
無遠志,只要怡心園的人沒趁機興風作浪,兩邊遲早還是能夠合而為一的。

  可便看出了邵雪芊的念頭,無論楊柔依又或金賢宇,都沒有出言阻止的打算。
敵勢實在太強,威天盟的生機便稱不得一髮千鈞的渺茫,也是危乎其危,在這逼
命時刻,能多一點助力就是一點,就算心中有結難解,現在也不是考慮這等事的
時候,要處理心結,總得等有命留下。

  比之旁觀的金賢宇,楊柔依心中還更多了一層打算,畢竟君山派的人很快就
來,等夫明軒一到,有了後盾的夫碧瑤氣焰更加難當,即便夫明軒再公私分明,
但事態緊急,小兒女家事他可沒那個空閒來管,到時候夫碧瑤的刁蠻氣可不是只
針對祝語涵而已,說不得自己也要遭殃,若能趁機拉瞭解明嫣在自己這邊,團結
力量大,好歹也可以稍稍壓制一下夫碧瑤那輕重不分的女人。

  見眾人正要退出幹事,岳敏宸吞了吞唾沫,彷彿不太希望接下來的話題出口,
好不容易才開口說了出來,連聲音都顯得如此疲累,似乎有點撐持不住的味道︰
「師兄……敏宸還有下情……」

  「怎麼了?」見岳敏宸吞吞吐吐,與以往的他大不相同,本已離座的姬平意
怔在當地,一時間竟似有些難以反應。「三師弟,有話就說,別這樣吞吞吐吐的,
師父還有什麼指示?」

  「是……」瞄了一眼一旁的夫碧瑤,岳敏宸吁了口氣,「首先是……是師父
說軍無二帥乃戰場鐵律,為了避免指揮不靈,本門中人到此之後,統由大師兄指
揮,就連……就連師父自己也是一樣。未來要應付強敵,還得吳羽兄多加費神……
就是這樣了……」

  「什麼?」聽岳敏宸這麼說,夫碧瑤不由大驚,疑惑不由脫口而出。夫明軒
此語看似平淡,只是把君山派的大權全都移交給了姬平意,表面上看來就好像提
早傳位給這大徒弟,此事在武林中常有:但加上後面的那句話,卻是大大的出人
意料,分明是要把這一戰的指揮權,全盤交託給吳羽!

  雖說若論智謀詭詐,連岳敏宸對他都心服,但這般大權交給一個外人,豈是
久為君山派門徒的他能輕易接受?就算心中明白吳羽只是代姬平意指揮,實權旁
落不得,仍是如骨鱖在喉。

  「這……這個……師父真有此說?」心中一時拂過千百滋味,也不知是苦是
甜,轉眼望瞭望一旁微眯雙目,向來的平靜沉穩,如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表
情終於有些變化的吳羽,姬平意暗吐了口氣。

  對師父這般舉止,也不知是該放心還是該難受:只是茲事體大,即便知道岳
敏宸向來少作誑語,他仍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岳師弟,這般大事……可不能信
口開河啊!」

  「是啊是啊?」想到若真的如此,以後連自己都得聽那醜漢命令,夫碧瑤一
口氣差點接不上來,聽姬平意語氣鬆動,忙不迭地開口相助︰「爹爹……怎會有
這等說話?該不是弄錯了吧?」

  「沒有錯,」咬緊牙關,一個字一個字從緊閉的牙中繃出,若非臨行前夫明
軒百般交代,岳敏宸真不願這等話語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師父說吳兄才智過人,
也只有他才能跟敵人一較智略,此戰關乎君山派與威天盟存亡,切切不能拘泥門
規,千叮萬囑務要敏宸將此事說明清楚,就連……就連太師父也已同意此事,只
待本派到此便成定局。接下來……還請吳兄多多關照了。」

  轉頭望向吳羽,卻見後者似乎沒聽進耳去,只撐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
姬平意肚中不由出了些火氣。夫明軒將君山派的人馬交你指揮,是做出了多麼大
的犧牲,若非敵勢太強,僅靠君山派自己絕無抗衡機會,夫明軒打死也不會做出
此等決定,可你卻一副無事人的模樣……

  姬平意清了清嗓子,輕咳了一聲,好不容易才將吳羽已不知瞄到哪兒去的目
光拉了回來︰「師父既如此決定,我等自當稟從。關於接下來聯同本盟與君山派
的應敵之事,不知吳兄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倒是沒有,」望向姬平意的目光中微帶一絲感興趣的意味,吳羽的聲
音一如往常,「沒得到進一步的消息之前,做什麼都是錯的……倒是接下來盟主
的責任越發重了,本盟和君山派的未來,全都壓在盟主肩上,這重擔可不好擔,
偏生在下長於布計應敵,短於政事領導,最多能在應敵時發揮點功用,在融合本
盟與君山派上面就幫不上什麼忙了……還得請盟主多加努力才是。」

  見吳羽一副懶洋洋的憊賴模樣,岳敏宸不由有氣,就連夫碧瑤也差點要爆發
出來,反倒是姬平意一伸手,阻住了兩人。「既是如此,那就請師弟相助,早些
弄清楚夏侯征與馬軒之間的關係,若有可插手處,本盟也好盡快行動。此事至關
緊要,萬望師弟不可稍有疏虞,知道嗎?」

  微微咬著牙,岳敏宸朝上一揖,正想退出去的當兒,吳羽卻開了口︰「方才
岳少俠只道了個首先,難不成夫大俠還有別情?在下末學後進,極想聽夫大俠還
有何教誨?」

  「有的……」聽吳羽這一問,一肚子火的岳敏宸雖極不想回他的話,可茲事
體大,卻是不得不說,「師父還說有件事……得告訴吳兄知情。師父已派八師弟
下書通知云深閣,關於祝姑娘……呃,是師嫂的事情,八師弟說武閣主對此事並
無什麼說話,只是安撫他遠去辛苦,讓八師弟休息一晚後便回門覆命。既然武閣
主對此並無意見,對這段姻緣大師兄盡可放心……」

  「最後面這句話……想必是岳少俠自己加上去的吧?」聽岳敏宸這麼說,吳
羽嘴角微微牽動,面上表情極其複雜,也不知是喜是悲?看得岳敏宸神色大變,
一時間甚至沒聽出吳羽話中的挖苦之意,「這下子……倒精彩了。嗯……想必夫
大俠聽到令師弟的回稟,該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吧?」

  「你……你胡說什麼?」聽吳羽這般說話,夫碧瑤第一個受不了。本來她還
存了個萬一的希望,最好云深閣的武裳盈反對此事,連帶讓祝語涵的日子也不好
過。雖說這樣難免傷了君山派的威信,她也難免臉上無光,可至少比讓祝語涵輕
鬆過關好些。

  沒想到武裳盈竟這般輕鬆地放過了此事,她肚子裡不由積了一大把火,聽吳
羽這一說,登時便燒了起來,「你是什麼人?怎敢如此臧否家父?」

  夫碧瑤還想說話,可姬平意和岳敏宸卻是不約而同地舉起手來,打斷了她的
言語,前者還只是面色狐疑,尤其是看到吳羽難得繃著的臉,後者卻是大驚失色,
「確實如此,你怎麼知道?」

  「這樣下去確實不妙……怪不得夫大俠要出此絕招,」嘴上微微苦笑,揮了
揮手讓岳敏宸退了出去,「沒想到云深閣是這種反應,接下來我等麻煩不小啊……」

  「是……」憋著一肚子氣退出大廳,身後夫碧瑤也馬上追了出去,便在廳中
也能聽得外頭夫碧瑤與岳敏宸爭論之聲,還留在廳中的邵雪芊不由一怔。方才的
話除了後半段沒仔細聽到之外,先前的她都聽在耳裡,自然知道夫明軒的決定一
方面是為了統一指揮,避免軍有二帥造成的指揮體系混亂,另一方面也是間接向
自己表態,說明他已將實權全交給姬平意,對此等小事再不管了,即使夫碧瑤親
為女兒也不會護短。

  雖是如此,夫明軒卻也不乏開脫之意,夫碧瑤之所以如此刁蠻而不顧大局,
一半因為向來在君山派受寵,身為父親的他極少重責:一半也是因為有君山派作
為後盾。

  若是身後沒了強援,她在君山派內的威望又不可能與姬平意相比,氣焰頓消
的她要保持那般刁蠻也難,何況那樣的她不過就是耍些小女兒脾氣,翻不出什麼
風浪,看似委屈了些,又何嘗不是夫明軒迂迴護女的法子?

  心中正自思索,耳邊卻聽得姬平意與吳羽討論起接下來威天盟的反應上頭,
邵雪芊微微一驚,方才聽姬平意言語,似對吳羽那不當一回事的模樣頗有不滿,
而吳羽偏偏又一副不干己事的模樣,打算把什麼事都讓姬平意自己去擔:沒想到
姬平意的氣反而消了下去,兩邊的討論中一點不見意氣,也不知是姬平意成熟的
太快了些,顧全大局到根本不去管吳羽的態度問題,還是吳羽言語中又隱約暗示
了什麼,把姬平意哄得舒舒服服了呢?

  「雪芊……」

  「嗯……」

  「沒什麼,」看著正與姬平意討論中的吳羽,辛婉怡目光之間微帶些許憂色,
只是一現即隱,便連邵雪芊也沒發覺,只乖乖聽著她輕言緩語,「有君山派大舉
來援,暫時總算可以放心些……只是君山派與威天盟體系不合,要融而為一、如
臂使指,接下來這段日子……可有得平意忙了。」

  「是啊,可惜你家那口子又不幫忙,」輕輕吐了一口氣,邵雪芊搖了搖頭,
「幸好夫大俠此來,也可助平意一臂之力,壓制派內的不滿力量,不然你家那人
這甩手掌櫃可當得好……」

  「這能有什麼辦法?」辛婉怡唇邊逸出一絲苦笑,聽邵雪芊的話意,她果然
沒聽出來方才吳羽的話中之意,也不知是這向來聰明的姐姐被眼前那沉重的壓力
弄的手足無措,還是關心則亂了呢?幸好自己出口解釋了,「君山派與本盟不同,
平意久為君山派大師兄,威望可不是相公能夠相比的,若是相公太過努力,威望
是好建立了、臨敵時的指揮也順手了,可事後就難免會變成兩人相爭,這樣可不
行……作為長者,他……確實不能不考慮多些,比任何人都先退讓個幾步才
行……」

  聽辛婉怡這一提點,邵雪芊這才警醒。

  原來方才吳羽那將責任擺脫個一乾二淨的言語,並不只是先行為自己開脫,
而是另一種形式的輸誠,明告姬平意他只負責出謀畫策,絕不謀取威天盟與君山
派的大權。畢竟身為領袖,最忌諱的就是手下人爭奪自己的權柄,太阿倒持之危
是每個領導者都不能容忍之事,也難怪姬平意聽的龍心大悅,言語之中都透出了
心下的平和輕鬆。

  反倒是自己,竟連這麼點小事都沒發覺,還虧她一心要扶持自己的兒子,讓
姬平意當真成為威天盟的有為盟主,連這點見識都沒有,想幫忙只怕幫的還是倒
忙!

  望向正討論熱切的兩人,邵雪芊俏臉一紅,方才躍入心湖之事卻是越發堅定
了。若自己不能在見識上幫忙兒子,唯一能為姬平意做的,只有心中正在躊躇的
事兒了……

  【第七卷完】
2016-11-3 14: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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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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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八卷

  內容簡介:

  覆滅棲蘭山莊的元兇已伏首,威天盟也漸次整併君山派,步上軌道。

  如今需面對工於心計的馬軒以及重整後的黑道聯盟大肆擴張,邵雪芊為了兒
子的盟主之位,以及難言的情慾之念,嫵媚擺宴款請吳羽,並放縱身心全然投入
滅頂欲濤,向令她又愛又恨的淫賊柔順屈服……

  黑道聯盟的平靜令威天盟大感棘手,吳羽卻道事有蹊蹺。污衣幫來犯令姬平
意與吳羽等眾人匆匆趕赴,不料訊息誤傳,反使二人為結盟邦而援手污衣幫與翔
風堡之戰。

  然而令姬瓶意與吳羽最為在意的,卻是翔風堡主夫人簡氏的劍法!那與祝語
涵相仿的劍路……是否求援云深閣又燃起希望?

  

  【第八卷】第一章:鴻門夜宴

  春寒料峭,尤其入夜之後,那寒氣與冬季相差無幾,日裡夜間的溫差更大,
若非歸離原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內力根底,這般乍暖還寒的時候最易感染風寒,
怕光是病號都得掛上不少。

  聽著遠方隱隱傳來的工築之聲,緩步林中的吳羽微微皺眉。自從決定讓君山
派與遠雄堡的人都進駐,整個威天盟都動了起來,除卻外圍把守放風的人手外,
大部分的人都專心在構築房舍上頭。

  若非他好歹也算是棲蘭山莊的高層人員,連姬平意對他都尊敬有加,旁人更
不敢對他指手劃腳,此時此刻多半也得在工地上勞心勞力,哪像現在這般清閒悠
悠,還有散步的閒情表面上清閒,實際上吳羽心中卻不似表面這般平緩,這一晚
辛婉怡和姬蘿盈各有各的事忙去了,邵雪芊卻難得地暗地相邀,要他到她房裡去,
美人有請雖是上上美事,加上這美婦又旱是自己的床上之臣,也不知在他胯下抵
死高潮了多少次,這一邀看似春意無邊,但吳羽表面大剌剌的,實則卻是小心謹
慎之人。

  江湖沉浮之間,早知「天下掉下來的禮物多半危機重重」的至理,邵雪芊相
邀的言語愈是溫柔嬌羞,他愈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當心,今兒之宴也不知會有什
麼結果。

  照說他與邵雪芊彼此間尚稱合作愉快,先前他用智用心,與姬平意攜手合作,
終令石漸授首,成果斐然,現在正是要對付強敵,最需要智士相助的時候,他的
地位該當是穩如泰山。

  但若安心於表面上的平靜,只怕還不到當年落崖之事,年少闖蕩江湖的他就
已死了千百次。雖說自己為邵雪芊出智出力,解決了石漸這強敵,但邵雪芊賠上
的卻是清白貞節之身,雖然武林人士對貞節之事遠不若官宦道學之家來得看重,
可邵雪芊是棲蘭山莊的女主人,棲蘭山莊也算半個世家,與一般武林人觀念上大
有不同,這筆買賣對她而言也不知算賺還是賠。

  尤其邵雪芊體內尚有淫蠱作怪,令她床笫之間抵死纏綿:心神俱醉,那种放
縱時極盡歡愉的狂野,配上她事前事後羞恥矜持及強撐面子的模樣兒,格外令人
心迷神醉。偏偏這淫蠱卻是自己趁虛而入才種進雪芊體內的,便不說能不能解猶
在未定之天,光是這令本能淫慾再無法自己的癲狂,就不知邵雪芊能不能受得了?
若非邵雪芊心下還懸著兒子女兒,換了個孤家寡人,也不知這淫蠱還控不控住她?
到那時吳羽早該逃之天天,又或想法解決此事。

  若在解決石漸之前,吳羽原還有七八分把握,為了報棲蘭山莊的大仇,為了
保護自家兒女,邵雪芊合羞忍辱,寧可清白受污也會選擇與自己合作應敵,加上
床笫之間他大展神威,令邵雪芊身心都沉迷在那飄飄欲仙的快樂之中,雙管齊下
怎麼看她都不會笨到自斷後路。

  可現在石漸這首惡已滅,馬軒雖仍是姬平意要面對的強敵,照現下的情況看
來還是遠勝石漸的對手,但就心態而言,馬軒終不比石漸,不是滅棲蘭山莊的元
兕,甚至不知有沒有與邵雪芊交手過呢!

  邵雪芊對此人的恨意,遠不若對石漸來的深刻,也不知她會不會在元兇伏誅
之後,乾脆就不管馬軒這強敵了。若她認定清白重過一切,說不定還會將心思攏
回自己身上,來個玉石俱焚,將玷污她清白的自己抹滅掉,也許連自身性命都賠
進去,來個徹徹底底的解決。

  若邵雪芊只是設計伏殺,以吳羽的江湖經驗和武功才智,要逃出生天絕非難
事,想來邵雪芋也不合因此遷怒於辛婉怡:但如果邵雪芊真打定了主意玉石俱焚,
那麼麻煩可就大了。徹底瘋狂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尤其女人一瘋狂起來,不只
不可理喻,更無法測度,吳羽可真沒有把握,如果這冷月仙姑不惜一切地對付自
己,他能不能在不讓辛婉怡夾在當中左右羈絆的情況下解決此事。

  雖然如此,吳羽倒也不後悔自己對邵雪芊下手。當年將他逼落崖下,雖說因
著淫蠱沾身,他確實做了不少可惡事,但十餘年的孤苦,他對威天盟那些結義兄
弟可不是毫無怨懟:現在的結果倒還算不錯,當年伏殺他的姬園等人先後身亡,
還多是被自己人背後下手。揚挺死時是什麼表情他雖無緣眼見,但全極中與劉濠
都死得不甘,石漸也是死得糊塗,而邵雪芊更是在自己胯下不知神魂顛倒了幾回,
這等報復也算把當年的氣出了大半,便要死也滿足了。

  尤其邵雪芊雖已近四旬卻不見老,仍是嬌美無倫,更添了幾絲人妻人母的成
熟嫵媚氣息,床笫之間輾轉承歡之隙,那種身心享受絕非旁人能比,與辛婉怡嬌
小玲瓏、柔若無骨的嬌怯各有一番風情,光想到那種滋味,吳羽就不得不承認,
所謂「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確實是其來有自,就因著有這樂趣,他才含在
這七上八下的心態之間,仍乖乖到邵雪芊房間報導。

  若不是有這迷人的刺激等著自己,吳羽這步子還真跨不出去,雖說他目空一
切,但黑道聯盟與影劍門結合的勢力實在太強,若只有他自己一人以打游擊的方
式處理,就算最後仍是瓦解不了敵人,敵人也未必能傷得得到他,到時候就看看
會不會有別的事件發生、別的門派介入,讓事態再有變化。

  現在卻是有個威天盟要顧,有了人手雖說臨戰時有把握些,可從另一個角度
而言也是多了拖累,到時候十有八九會變成面對面的大戰,策略還沒有實力來得
有用呢!

  走到邵雪芊房門前,吳羽深吸了口氣,靈敏的耳目全然不覺得有旁人窺伺:
心情卻緊覺著沒有放鬆。若邵雪芊只是擺個鴻門宴,宴中擲杯於地,喚出五百刀
斧手殺他,那往玩笑式的陷阱對吳羽這等老江湖一點用都沒有,武功到了他這個
程度,並不光只群毆就能夠以眾凌寡,人多的一邊彼此配合更加重要,否則光只
人多而無配合,開打之後混亂間簡直是讓他予取予求。

  現在邵雪芊房內,除了她一人之外再無其餘,反倒令心中戒備的吳羽愈發覺
得高深莫測。現在的歸離原內,還沒有可以瞞過他耳目之人,便再加上君山派,
也只夫明軒一人而已,最多加上個武功盡復的拂云子,但不說這兩人還沒到歸離
原來,邵雪芊也不會讓外人參與如此私密之事。

  若邵雪芊打定了主意玉石俱焚,下定決心的人什麼都幹得出來,到時候這香
閏中的陷阱只怕就不是那般輕易可以應對的,偏他又不願意掉頭就走,想了好半
晌,吳羽還是伸手叩了叩門。

  「是吳兄嗎?請進。」似早已等待著吳羽光臨,邵雪芊的聲音雖帶著微微的
顫抖,卻還是如斯響應,幾乎是吳羽一叩門,她的應門聲便傳了出來,想必吳羽
走來時的腳步聲她早聽清了。

  緩緩推門而入,吳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時,桌案之上酒食足備,菜色雖
不多卻是色色精緻,酒香清雅悠遠撲鼻而來,果然邵雪芊早已做下了準備:更令
人難以相信的是邵雪芊身上的服飾,粉黃柔嫩的蔽體小衣,裹著那掩不住成熟氣
息的嬌美胴體,在輕紗外裳中若隱若現,配上邵雪芊帶些緊張又有些覺悟的神情,
格外令人心動,便連吳羽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歸心跳加速,吳羽心中那不妥當的感覺可愈加濃了。先前邵雪芊雖
被迫與他合體交歡,在床笫之間被擺佈得神魂顫倒,欲仙欲死之間也不知投降了
幾回,但她自負矜持,平日裡對吳羽總沒有好臉色,可以說是床上愈癲狂歡亂,
床外愈道說岸然、凜然仙姿。

  若非這種表面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正好隱瞞兩人間的姦情,吳羽可真
忍不住粉碎她高貴矜持的衝動,卻也因此在床上玩得她愈發努力,令邵雪芊愈發
難以自拔,平日裡愈發不敢稍有好臉色給他。

  可現在這個模樣,便說是莊主夫人犒賞有功的部屬也實在說不過去,簡直就
跟狐狸精偷男人時百般獻媚、千般誘惑一個模樣,尤其邵雪芊眉目輕顫之間,萬
種風情隨目送出,令人望而魂銷,顧盼之間什麼戒備也沒有了。

  吳羽雖好色,給這向來端莊大方的莊主夫人此刻格外嫵媚的誘惑逗得心蕩神
搖:心下卻愈發地不自在起來。這可不是他認識的邵雪芊,事若反常即屬妖,這
等教訓吳羽還是曉得的,可曉得歸曉得,腳步卻還是忍不住踏了進去。

  反手關好房門,看似色授魂與,吳羽卻已暗逼內力行遍周身,確認身畔無甚
毒物,更確定房中再無旁人埋伏,被色慾熬得酥癢難搔的心卻愈發七上八下。這
般嘗試都試不出同題,除非邵雪芊對自己真無歹意,否則就是邵雪芊竟想出了自
己所想不到的辦法,運用了自己用不出的手段,若她真有殺意,今兒這關恐怕是
難過了,可想歸想,他還是乖乖地扯過椅子,坐到邵雪芊對面。

  「別……別坐那邊,坐到……坐到雪芊身邊來,好嗎?」聲音微微顫著,眉
目間雖百般溫柔,卻難掩一絲緊張,見邵雪芊連耳根子也紅了,吳羽雖說心中上
八下:心想著與平日完全不同的邵雪芊也不知想幹什麼,人卻還是乖乖地坐到邵
雪芊身還:心中暗怪自己對美女也太過心軟了。

  坐到了邵雪芊身邊,只覺一股香氣撲面而來,吳羽雖心存戒備,卻也給這香
氣撲得慾火狂燒,雖說邵雪芊的體香他也不知嗅過了多少回,畢竟女體幽香愈馥
郁之刻,便是高潮瀉身、神魂顛倒之時,但今兒個的邵雪芊似乎是仔仔細細地沐
浴過了,浴池之中還刻意添了什麼香料,使得那天生的香氣愈發嬌甜,即便一心
以為這其中必有文章,連聞嗅時都帶幾分戒心的吳羽,也不能不承認,當飄然若
仙、冷若冰霜的「冷月仙姑」邵雪芊存心勾引男人時,連柳下惠也不得不心動。

  「深夜相請,不知夫人有何見教?」逼功默察周身,確定這誘人的香氣沒怎
麼影響自己功體,似乎也不是什麼混毒的手段,吳羽雖說戒心甚重,場面上卻不
得不先開口,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的問題。

  雖說淫蠱已被九轉龍珠壓制得不剩多少,所餘的大部分又已送進了邵雪芊體
內,但淫蠱本性對男人的影響力總是勝過女人,加上此刻的邵雪芊美目輕飄,濛
茫之間格外誘惑,若這就是邵雪芊的打算,已要忍不住抱她上身後大床盡情享用
的自己也不知會著什麼道兒。

  「只是……只是一點心意,感謝……感謝吳兄為雪芊所為的……一切……」

  見吳羽竟如此把持得住,邵雪芊眉宇之間隱約透遇一絲訝意失望,纖手輕提
酒爵,給吳羽倒了一杯,顫著的手送到了他面前桌上,幽香混著酒香,房中登時
香氣瀰漫,令吳羽也不能不接了起來,跟邵雪芊輕碰了一杯。

  一口飲盡美酒,吳羽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愈發疑惑。這酒滋味頗美,更
重要的是酒中什麼也沒摻,純粹的酒香撲入心坎。誘得人心動魂搖,感覺眼前的
美婦愈發動人。

  雖說對毒物接觸不多,但吳羽的江湖可不是白走的。下毒的辦法千百種,但
只要小心謹慎,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可以避免的。畢竟毒物總有特別的特徵,味道、
顏色、氣息、重量,總不會與一般物事相當:而且下毒本身也是一門學問,其中
最糟糕的辦法,就是將毒下在酒裡,因為酒質純淨,即便毒物本身無色無臭,但
摻在酒中便是雜質,必然影響酒本身的氣味,此道中人都會感覺得出來,這等做
法除了糟蹋好酒外再無效果可言。

  若是混毒的手段,雖說其法千萬,令人防不勝防,可混物成毒聽似高深玄妙,
總也是物性相混之後的產物,即便吳羽本身不知混毒之法,但只要時時戒備,混
毒生效之時總會有所徵兆,便難免中毒也找得到機會脫離之後再行逼毒,在這方
面吳羽還是有些自信的。

  見吳羽一杯飲盡,邵雪芊面色微潤,又是一杯為敬,幾杯下來,瑩白如玉的
臉蛋兒已給酒意蒸得嫣紅,加上眉目之間春意蠱然,原先的緊張早已不知最到了
哪兌去,此刻的邵雪芊被酒意蒸得嬌軀發熱,酡紅美肌上香汗輕吐,不只體香愈
發馥郁,原先的僵硬也漸漸綴解了開來。

  嬌軀軟綿之間,外裳不知不覺已稍稍滑脫開來,輕滑如絲的小衣隨著她的呼
吸不住起伏,美得令吳羽食指大動,若非心下還有三分戒備,怕早要抱邵雪芊上
床好生玩弄,直到她求饒才歇。

  俗語說酒屬色媒,雖說吳羽早不知和邵雪芊好過了幾次,無論是她在床笫之
間既放蕩又差澀的反應,又或身體在情悠賁張時的本能刺激,吳羽都嘹若指掌了,
但便不管酒後燈下的她嬌柔嫵媚,嬌軀熟得似可噴出火來,光是這欲語還休、既
主動又嬌羞的誘惑,就足以令男人魂為之銷,即便仍有戒備,吳羽仍是忍不住將
身子湊了過去,嗅著她混著酒香的芬芳。

  好不容易等到吳羽主動過來,邵雪芊暈紅的眉宇之間閃過一絲羞意,只覺他
光只湊將過來,呼吸間熱氣輕噴在她身上,便令體內潛伏的淫蠱火熱得舒展開來,
股間都忍不住不自在起來,就算明知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這感覺仍令邵雪芊有些
不安,畢竟她雖被吳羽不知享用過幾回,可那些時候都是被他靈活的手段勾起淫
慾,著魔般地被他征服,像現在這般主動獻媚,可還是頭一遭!雖說羞意難免,
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彷彿歷歷在目,那刺激竟也壓服下了他難免的緊張。

  又倒了兩杯酒,本想像方才那般推到他面前,與他輕碰一杯,沒想到纖手才
觸到酒杯上頭,還沒來得及施力,吳羽的手已按了上來,光隻手指輕觸,便令邵
雪芊嬌軀觸電般的一震,若非她武功夠高,本能地收了力,怕連酒杯都要碰倒了,
可不像現在這樣只是酒芒波動閃耀而已。

  「若夫人真想稱謝,不若賜在下這一杯如何?」嘿嘿一笑,似已擺脫了一進
來時的戒備謹慎,吳羽一邊說著,一邊在邵雪芊秀嫩柔滑的手上輕撫著,挑逗之
意如電般直抵邵雪芊心底。

  雖知這一幕早晚要發生,可當真發生時,卻仍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心底湧
現,邵雪芊勉力壓抑那被非禮時的不安,集中精神在手指接觸時的刺激上頭,只
覺得他的動作雖柔,卻似火上加油般,令她體內愈發騷動。

  雖說媚眼輕飛間仍難免羞怯,纖手卻還是怯生生地舉起了杯子,嬌柔依順地
送到他口邊,微微顫抖的手,令杯中酒波流動,誘人的芳香愈發一吐難收。

  當吳羽一低頭,輕輕吻住了杯子,雖說沒有親到自己指間,卻有種比方才被
他觸及時更加火熱的感覺直透心湖,彷彿連那杯子都變成了自己的手,正被他含
在口裡吸吮輕薄著一般。邵雪芋微微咬牙,忍住了縮手的衝動,撒手順著他微微
的動作漸傾,將酒汁緩緩送入他口中。

  一杯飲盡,邵雪芊卻是沒法縮手,他的手仍輕按著自己腕上,隨即那嘴從杯
上緩緩滑了過來,帶著幾分酒氣輕輕噴瀉在她掌上,這般親密已足夠羞人,偏偏
有了酒意之後,邵雪芊的肌膚彷彿毛孔盡開,那混著酒熱的呼吸溫暖地湓入了掌
內,順著筋脈直透周身,比之任何武功內力都還要來得充滿侵略性,就算那火熱
的嘴唇還沒觸及她的肌膚,光只呼出來的氣息,就已令邵雪芋呼吸加速,嬌軀忍
不住緊繃起來,迷亂間甚至有種投入他懷中,任他為所欲為的衝動從腹下湧起。

  就算以往已被他玷污過幾次、就算身體裡面有淫蠱作怪,即便在相邀時早有
準備的她,也不由覺得自己未免太過火熱難耐了些。邵雪芊美目迷茫,只覺體內
說不出的火熱:心想著這吳羽還真不愧是個淫賊,光只是和他坐到一席,自己彷
彿就像中了淫毒般難以自制,而自己的決定做了之後,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邵雪芊當真難以想像,或者該說她不太敢去想像吧?

  反正做都已經做了,再後悔也沒有用,現在也不容她再有所退縮。邵雪芊微
顫的纖手若有似無地向前一送,極輕地在他唇上沾了一下,動作雖輕得似無所覺,
纖手一震,空杯都掉了下來,手上一翻,悄無聲息地接過了酒杯,往桌上一放,
吳羽刻意抬頭,吐舌輕舐唇皮,這才輕輕地吻上邵雪芊柔若無骨,膩若凝脂的肌
膚,還故意讓邵雪芊看到了他唇舌同的動作,那刻意擺出的挑逗模樣,令邵雪芊
愈發羞赧難當,白玉般的肌膚半因酒氣、半因嬌羞,紅潤得早已薄薄地透出汗來,
那模樣簡直就像個熟透的蘋果,只待被人吞吃得一乾二淨,再留不下什麼果核皮
屑。

  雖說吳羽動作同樣極輕柔,彷彿像是一點力氣也不用,但邵雪芊春心已動,
纖手與他唇舌接觸之間,好像有股火從他溫柔的口舌間傳遞過來,烘得邵雪芊整
個人都熟了,原本還留存體內的幾分緊張,頓時被灼得融化,連帶著寒氣的春夜
也無法冷卻她體內一絲一毫的需求。

  心中那蠢蠢欲動的情思,比之吳羽所帶來的刺激遇更強烈地誘發著邵雪芊的
情慾,她軟軟地癱在椅上,任吳羽輕柔巧妙地吻著她的纖纖玉手,唇舌漸漸向上
行去,徒皓腕緩緩爬上。

  當那酥癢火熱的感覺自腕入臂、由臂而肩,漸漸地吻上她脖頸之時,嬌喘著
的邵雪芊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自己的外裳早已無聲無息地滑落,那靈巧的
唇舌正輕輕噬咬著小衣的結子,一點一點地解除她僅餘的束搏,拉扯之間那火熱
彷彿已透入衣內,飽滿的美峰早已隨之蕩漾彈跳起來。

  雖知今夜難免,卻沒想到吳羽才剛施妙手,自己便已如此不支,體內羞意隨
慾火狂升,邵雪芊不由得無力地掙了一掙,卻是掙不脫吳羽的唇舌,彷彿連力氣
都被他溫柔地吸走了。

  她不掙還好,一掙之下登時將她的軟弱和盤托出,吳羽微微一笑,早已輕撫
在她腰間的另一隻手微一用力,只聽得邵雪芊一聲嚶哼,嬌軀竟已落入了吳羽的
懷抱,溫暖舒服得再也掙脫不得。

  羞怯無力地閉上美目,只覺眼角濕潤,也不知是羞恥於自己如此無力,還是
對接下來的淫行期盼難掩,從他身上湧現的體熱,更強烈地烘起邵雪芊身體裡的
火,令她舒服棉軟地癱倒在他的懷中,好像所有毛孔都被那火熨開了,正貪婪地
吸取著那男人的氣息。

  成熟火熱的胴體在他懷中輕扭著,卻非抗拒他的動作,更不逃避他的愛撫,
反而是極盡所能地增加兩人接觸的面積,好讓那溫柔的火更強烈、更火熱的讓她
減頂,徹徹底底地將最後一絲羞意融化於愛慾之間。

  雖說即便隔著衣裳,也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火熱,但久經淫慾的肉體正待與對
方水乳交融,怎堪如此阻隔?雖仍羞得不敢睜開眼時,邵雪芊卻發覺不知何時自
己的手,已發顫地輕解著他的衣鈕,那般主動雖是羞人,卻是再無抗拒地展現出
她火辣辣的需求。

  偏偏吳羽卻只是任她施為,靈巧的口舌雖已解開了小衣的結子,卻只在小衣
外輕撫慢捻,絕無進一步的動作,讓那小衣無力地掛在她身上,偏偏兩人肉體緊
緊相貼,讓小衣無法滑落,明明只是層隔閡卻始終擺脫不了。

  若吳羽一急色,索性硬扯掉邵雪芊的小衣,令她徹底赤裸,此刻的邵雪芊根
本不想而且也無力抗拒,也只能既怕又愛地欲迎還拒,半推半就地玉成好事,偏
偏這人雖說生性好色,體內的淫蠱更令他對女人的引誘無可抗拒,卻是極好享受
云雨歡愉前的挑逗。

  他一邊摟緊邵雪芊,一邊吻著她裸露的脖頸香肩,享受她的柔軟嫩滑,一邊
探手在她身上隔衣愛撫,雖說刺激始終是隔了一層,令邵雪芊又愛又恨,卻遇不
敢開口向他要求,只能悶騷地在他懷中輕扭慢搖,無言地渴求著他。

  「哎……求求你……別……別再吊著雪芊了……」被他的魔手愛撫得渾身發
燙,整個人簡直像是入了熔爐,當吳羽的手終於貼到她胸口,隔衣輕捏慢揉著兩
點硬挺的蓓蕾時,那強烈的刺激終於令邵雪芊放棄了矜持,忍不住呻吟出聲。

  她的胴體這般誘人、她的誘惑這般明顯,偏生吳羽卻還是要迫她開口投降,
教她如何能夠忍受?偏偏沾染了淫蠱,要害被捏在他手裡,想抗拒都沒得抗拒。

  邵雪芊抱緊了他,喘息聲既甜且柔,帶著一絲不甘和滿腹的需要,「求求
你……給雪芊吧……」

  「當然好呀!」嘻嘻邪笑著,吳羽魔手一托,令偎緊他懷中的邵雪芊身子一
側,小衣登時滑下了半邊,一顆登挺高聳的玉峰登時躍出,被吳羽捧在手心,盡
情地搓揉把玩起來,那直截了當的刺激,無比強烈地勾起了邵雪芊的慾火,令她
只能嬌聲哀吟地回應著他非禮的言語,「只是夫人都快光溜溜了,在下卻還很多
衣服……請夫人先幫在下寬衣,在下再來為夫人解蠱,如何?」若換了先前,即
便邵雪芋已被淫慾佔有,可身屬姬園遺孀的矜持,仍令她無法忍受這等挑逗言語,
怎麼也要硬撐著不投降,最多是讓吳羽大展長才,被動地迎合他的征服:可現在
的邵雪芊卻是不同了,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充滿性感誘惑的輕嗯了一聲,那
般嬌羞迎合的模樣,差點讓吳羽停下了手,不敢置信地望著懷中這熱情如火的美
婦發愣。

  雖說吳羽收了手,可邵雪芊這看似微不可見,實則也不知耗費了多力心力的
一點頭,卻將她的最後一層防線徹底擊潰。她閉著美目,任臉上濕潤火熱的感覺
四庭進走,微手卻發顫地解著吳羽的衣衄,動作雖是稚嫩,其中的心情卻明顯到
了極點,是以吳羽也不再遲疑,一邊任邵雪芊稚拙地寬解自己的衣裳,一邊口手
齊施大展手段,挑逗玩弄著邵雪芊漸漸暴露的完美肉體,還偶爾出言指導邵雪芊
的動作,在她又嬌羞畏懼又無法停手的努力之中,終於將吳羽的衣裳給脫去了。

  他的衣裳才解,邵雪芊頓覺嬌軀一涼,那最後一層的蔽體小衣,竟比吳羽的
裡衣還快到了地上,徹底赤裸的邵雪芊只覺整個人都有種徹底解脫的快活,尤其
赤裸裸的肌膚那熱情再也無法掩飾,給吳羽火辣辣的幾下揉弄撰博下來,體內燒
得蜒比強烈的火,競似更熟了幾唇,加上兩人赤裸相攤,邵雪芊臀腿簡不能避免
地鐲著了他硬挺的火孰一,那刺激令她又羞又怕,偏生肌膚的敏感,蒸她完全能
感受到他的粗畏與孰~力,又羞又喜的情感登時余邵雪芊美得憋火焚身。

  「哎……壞蛋……壞淫賊……」這般羞人話語出口,邵雪芊這才發覺自己已
忘了形,她的體內滿是火,渴想著發洩那賁張的慾望,渴想著那高潮的到來,可
現在她再不必壓抑體內本能的矜持了,情慾早已佔滿了她,便她再想分心,身心
卻都已經專注在情慾的快樂上頭,再也難感覺其他。

  迷漾的美目媚眼如絲,微睜一線望著近在咫尺的寢床,想到待會兒要在床上
發生的一切,雖說原先已和他不知做了幾次,可現在的心態,卻令邵雪芊光想像
著都覺無比刺激。

  偏偏吳羽還想撩著她,只摟著邵雪芊迷人的胴體,坐在椅上大逞手足之慾,
修長的玉腿、高挺傲人的美峰,也不知被他的魔手玩弄了幾回,身心早被慾火燒
得通透,邵雪芊甚至已小瀉了一回,可那種淺嚐即止的滿足,卻使得她的空虛更
加強烈,芳心只恨著他怎不把飢渴的自己抱上床去盡情享用。

  該不會……這人想坐在椅上玩了自己吧?一思及此,邵雪芊愈發嬌羞難抑,
雖說她已有了獻身的心理準備,甚至在腦海中想像過這得志的淫賊會怎麼享用自
己,想像遇自己被淫賊手段弄得欲仙欲死的浪態,更知道先前他與辛婉怡重逢之
時,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樹林裡玩了自己的密友,可對她而言,床上才是搞這
等事的地方,至少……也得讓他先給自己一點習慣的時間吧。「你……啊……壞
蛋淫賊……壞死了……搞得雪芊這樣……哎……別……別這樣……」嬌滴滴地在
他懷中呻吟著,邵雪芊眯著美目,現在才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早把房內的鏡子
收了起來,這樣被男人把玩得神魂顛倒,被他看了還不算什麼,若映到了鏡子裡
頭,被他迫著自己窺看,才真羞得讓人想死呢!

  就算知道這一開口認輸,自己多半難以翻身,邵雪芊也不管了。「求求你……
抱雪芊上床……活活的……活活的弄死雪芊吧……唔……千萬別……別在這兒
就……就要了雪芊……算雪芊拜託你……哎呀……」

  「在椅子上搞不好嗎?在下……會讓夫人很舒服的……比在床上另有一番滋
味哦!夫人試試……就明白了……」嘴上問的無辜,吳羽卻是一手輕捻邵雪芊那
雖呈褐色,仍不減敏感的圓腫蓓蕾,一手探在她濕潤柔膩的股間,在幽谷口外輕
揉著那已然冒頭的小蒂,弄得邵雪芊嬌軀陣陣顫抖,美得彷彿就要瀉身,耳朵被
他輕呼的熱氣烘得暖暖的,差點忍不住要開口同意他的要求。

  「不……椅子上……不行……至少……現在不行……啊……好……好癢……
哎……別……那樣子……嗚……雪芊連……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哎……好
棒……」被他魔手擺佈得神魂顛倒,即便邵雪芊早知今夜要被這淫賊徹底征服,
仍是承受不住這般刺激,若非身屬俠女的最後一點點矜持,怕早要開口投降。

  「求求你……哎……至少……至少讓雪芊到……到床上去……唔……雪芊早
知道……早知道你很厲害了……可是……哎……先到床上……別的……別的地
方……唔……以後……以後再試吧……嗚……日子……日子還長著呢……別這
般急……啊……」

  「有夫人這般美色相誘,教人如何不急?」聽邵雪芊說的可憐,偏又呻吟得
真情流露,吳羽這才稍稍放心。他一邊加緊逗弄邵雪芊的胴體,一邊小心翼翼地
調整著手法,讓邵雪芊流連在將近瀉身的滋味中,卻是遲遲不能到達頂點,那快
感的折磨,令她又快樂又難過,令嘗過高潮滋味的邵雪芊苦得難以自拔,「若夫
人這般捨身相誘,在下還坐懷不亂,夫人才要傷心吧?」

  「你……哎……這麼說……真是……」聽吳羽直接說自己主動誘惑於他,邵
雪芊雖難免羞恥嗔怒,可他也同樣地讚自己充滿魅力,身屬女人哪裡會為了這種
事生氣呢?

  感受著他胯下淫物的雄風昂昂,邵雪芊美得渾身酥軟:心知接下來自己就要
沒頂於以往所不恥的淫慾深淵,她卻已再無反顧,俯身在吳羽胸口輕吻了幾口,
濕漉漉的香唾沾的他胸口一片光。

  「既然……既然雪芊都……都這麼不顧羞恥了,你……你怎麼還能忍著……
不帶雪芊上床……讓……讓雪芊舒服痛快……唔……一整個晚上……」

  沒想到邵雪芊不但不怒,反而任由本能操控,連這等誘人的求懇話語都說了
出來,跟以前那即便淫慾高燃,仍死撐著絕不求饒、絕不主動的模樣簡直判若兩
人。

  吳羽雖覺有異,但懷中的美嬌如此火熱,身為男人又豈能棄之於不顧?他抱
起了邵雪芊,向前一倒便滾到了床上:「夫人既然這麼說……在下就來……讓夫
人知道……以往夫人顧著俠女矜持、不肯放浪的日子,都是白活了……」「嗯?
啊……」沒想到他說來就來,當嬌軀滾倒床上的時候,自然就沒辦法跟他挨得那
般緊了,失去了男人的愛撫,邵雪芊不由失望地嗯了一聲,只是那聲嗯還在喉頭,
整個人已仰躺床上,雙足被吳羽握在手中,修長的玉腿早被強行分開,露出了中
間那豐潤盛紅的幽谷,隨即吳羽整個人壓了上來,飢渴的幽谷登時被火熱猛地充
實,強烈磨擦的刺激滋味,舒服得讓邵雪芊纖腰一弓,玉腿本能地勾住了男人的
腰一壓,好讓那已突破門口的火熱,能夠更深切地攻入她的體內。

  「好夫人……這麼浪的……都忍不住了啊?」把玩了邵雪芊這麼久,弄得邵
雪芊無比難受,其實吳羽自己也硬得快要爆了,是以才一抱邵雪芊上床,便不再
多加挑逗拂拭,一提好架勢便插入了她,而那濕潤的幽谷也正甜美地等待著他的
攻勢,才一進去便充分地感受到了她的需要,那幽谷不只濕潤,甚至還有種本能
的吸力,將他的硬挺一點一點地吸進去,令吳羽不由得又調笑起來。

  「哎……等了……等了你那麼久……從一開始就……自然會……自然會這樣
了……」聽吳羽這般調弄自己,邵雪芊不由一醒,只是體內的慾火燒得太過強烈,
早烘得她頭昏眼花,再不能保持一向的冷靜。

  尤其那正款款深入幽谷的肉棒在火燙的摩挲之間,美得邵雪芊不由口乾舌燥,
被充實的部位美得無可言喻,磨擦之間舒服得彷彿就要被他撐裂,飽滿得再也容
不下其他。幽谷口處的充實,卻更顯得內裡還未被觸及的地方空虛難忍,這般刺
激之下,再羞人的言語也本能地吐出櫻唇。

  何況今夜的邵雪芊比以往更要敏感,還沒忍到吳羽對她大施手段,腦中已無
比迷亂地想像著會被他如何如何,那混亂的思緒,雖使得邵雪芊緊張難抑,可誠
實的身體卻也徹底反應了心中所想。

  在吳羽的善加挑誘之下,更是濕得難以想像,落在床下的衣物早已沾滿了水
濕,透出無比誘惑的香氣,更不要說此刻已被他插入,暢美到只剩下肉慾的渴求,
其餘早不知消失到了何處。

  「既然夫人這般想要……在下自然得戮力以赴,好滿足飢渴的夫人了……」

  俯下身去,輕輕噬咬著邵雪芊誘人峰巒頂端那腫脹的蓓蕾。雖說邵雪芊自己
對那那處難返少女粉嫩的深褐色澤頗有憾意,可那蓓蕾激情時的敏感,卻絲毫不
弱於少女之時,更不用說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微帶褐黑的點輟,看似使得邵雪芊
胴體沒有那般完美,卻一方面展露著她身心的成孰,一方面更使得她完美的身心
暴露出讓淫賊可以下手的缺口,比之所謂的完美女體,更能誘發男人蹂躪的本性
衝動。

  峰巒間強烈的刺激,令邵雪芊不由輕吟出聲,他的言語更使得她淫慾如蛇般
抬首昂然,尤其幽谷裡強烈的感覺,讓她無法掩籪地我琨,自己正被男人快樂地
干著:

  那心理上的刺激,使得邵雪芊愈發美得忘形,一邊玉腿環上他的腰,拚命將
他向自己壓近,好讓那肉棒在幽谷中更加深入,徹底地暴露出她的需求,一還嬌
滴滴地呻吟起來:「壞……哎……明知道……明知道雪芊是被……是被你的淫蠱
害成這樣……哎……唔……好美……還要……還要這樣欺負雪芊……嗚……雪
芊不依啊……你壞死了……」

  「喔……若夫人不想被欺負,在下自然……唔……」

  還想刻意調笑她幾句,吳羽一句話還沒說完,邵雪芊已玉手輕伸,堵住了他
的嘴,嬌聲輕吟著。

  「別……哎……你這壞人……唔……光曉得欺負雪芊……嗯……算雪芊輸給
你了……你這淫賊啊……想……想要雪芊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你那……
那大東西都已徑……已經幹了雪芋了……何必……哎……何必還說這括……雪
芊都……都這麼濕了……裡面想你想的要命……你……你就痛快點……讓雪
芊……欲仙欲死一晚上吧……」

  她都已經這麼說,還能夠撐持不大展淫威就不是男人。吳羽嘿嘿一笑,也不
打括,只唧住了邵雪芊玉手輕輕舐著,輕咬慢吮之間,弄得邵雪芊魂為之銷,雖
說被他吻著的不過是手而已,可配合上他款款漸入的肉棒,還有雙手在身上的盡
情撰玩,邵雪芊只覺整個人都化成了火,隨著他的手不住延燒,嬌軀嬌動之間,
將他愈迎愈入,只置一虞虞的飢渴空虛,都被他深深切切地滿足了,偏生愈是滿
足,袒鰒愈有棰想要被充實的空虛彥生,迫得她只能抬臀扭腰,需求無比。

  感覺到身下的邵雪芊淫慾極旺,簡直就跟常年自己淫蠱最盛之時差不了好多,
吳羽淡淡一笑,放開了邵雪芊含羞的手,卻緊接著輕咬住她噴張的蓓蕾,舌頭吐、
磨、旋、舐,勾得原已慾火焚身的邵雪芋愈發不堪。

  她嬌滴滴地呻吟著,嬌軀水蛇般纏緊了身上的他,幽谷裡愈來愈濕潤,好讓
那肉棒愈來愈深入,身體內的快樂令她不由自主地扭動著,向他徹徹底底地獻
出。

  「壞……哎……壞蛋……求求你……嗯……好棒……啊……給……給雪
芊……嗯……更……更深一點……更……更裡面一點……哎……別……別光在
那兌磨……唔……好……好麻好癢……壞……壞蛋……害死雪芊了……嗯……」

  雖說這等淫浪言語之前未出過口,光只在腦中想著就已令邵雪芊羞得極想鑽
進洞裡去,可給吳羽弄得這般暢快,彷彿吃了人參果般,每個毛孔都噴吐著歡樂,
沒叫出這般本能的淫語,真是難以將她的快樂宣洩於萬一。

  「嗯……好棒……你……哎……干死……干死雪芊了……這麼厲害的……
好……好深……啊……」更何況這般淫言浪語,最難的只是第一句,當第一個字
自櫻唇中吐出之時,邵雪芊雖是羞不可抑,卻也覺得痛快至極,接下來的話竟是
連珠炮般吐出,愈吐愈疾、愈吐愈甜,到後面美得再也不可能壓抑住。

  「哎……好……好棒……又大又硬……還……還很深……入……入到雪芊
最……啊……最裡頭了……那麼硬的寶貝……頂……頂得雪芊好舒服……
啊……別……別離開那兒……就……唔……就是那裡……哎……用……用力一
點……唔……你……啊……頂到……頂到雪芊穴心裡了……好……好癢好
酸……好麻……哎……就……就是那樣……啊……」感覺肉棒已頂到邵雪芊嬌嫩
迷人的花心,敏感的肉棒頂端被那柔軔的嫩肉團團包裹,桓幢酥麻快感直透入心,
美得彷彿就要最上云端,饒是吳羽床笫經驗豐富無匹,又被淫蠱磨練過,堪稱身
經百戰,一時間竟也差點難抵這快感。

  他稍稍收斂慾火,暗逼銷魂秘術,肉棒宛如活了過來一般,對著那嬌嫩花心
百般挑逗,或鑽或啄、時旋時磨、連咬帶吮、若即若離之間,讓邵雪芊登上了高
潮的巔峰,在他身下婉轉嬌啼,哀怨呻吟,將體內狂烈無比的痛快盡情叫出了口。

  「啊……你……壞……壞蛋……唔……好人……好人兄……你的寶貝……
唔……好燙……好熟……好會磨……嗯……磨得雪芊……哎……好舒服……怎
麼會……怎麼會這麼厲害的……啊……那……那裡……別……別那麼用力……
唔……台……啊……台壞掉……哎……可是……嗯……別……別放過了……
嗯……好癢……好酸……哎呀……好捧……嗯……好人兒……求求你……
哎……別……再……再用力一點……讓……讓雪芊丟身子……唔……好美……
那裡……被你頂得……唔……要破掉了……哎……可是……嗯……就這樣……
好人兒……再……再用力點……讓……讓雪芊瀉……唔……好美……雪芊好舒
服……」

  「好夫人哪……你是想要被在下玩壞掉……還是要在下先放過你……說清楚
點好嗎?」聽邵雪芊叫得銷魂無比,感覺懷的她已浪成了一灘水,正隨著自己的
動作搖扭蕩漾,每寸肌膚都噴吐著誘人的欲氛。

  以往交合之時雖也快活,可有所矜持的邵雪芊總嫌不夠投入,這可是她頭一
回這般徹底沉迷的,吳羽雖是愛她如此嫵媚妖冶的浪態,卻是本能地出言挑逗,
再也停不下來。

  「哎……壞蛋……你……你討厭啦……嗯……可是又……」聽他說得這般羞
人,邵雪芊的矜持迥光返照般湧回身上,卻是隨即便被狂揚的慾火所吞噬。她摟
緊了身上的他,再也不管身上的他是自己愛恨難分的淫賊,不管自己俠女和姬園
遺孀的身份,此刻的邵雪芋早不是那冷若冰雪的冷月仙姑,而是個被慾望完全佔
領的女人,正盡力伸展著自己,去迎合承受男人的勇猛,好在那飄飄欲仙之中徹
底崩潰,「你……哎……把……把雪芊弄死吧……雪芊要……要被你活活搞
死……徹徹底底的爽一回……」「真的嗎?那……在下究竟是壞蛋一個,還是夫
人的好人兒呢?」邪邪一笑,吳羽刻意暫停肉棒的動作,只在那花心庭輕輕頂挺,
勾得邵雪芊心軟身顫,不爭氣地又瀉了一回。

  「哎……還……還這樣……別……你……啊……」被吳羽花招百出的手段擺
佈得神魂顛倒,就算他真是恨之入骨的淫賊,那恨意也早拋到了九霄云外,何況
先前解明嫣的話還在耳邊,甚至連邵雪芊自己都不知道,今夜的她究竟是為了什
麼要享受那無此的銷魂?

  嬌軀火辣辣地摟緊了他,邵雪芊只覺胸口被他擠得連氣都快透不出來,可那
滿腔言話卻自動噴出:「想……想怎樣玩雪芊……就玩吧……今晚……唔……
讓……讓雪芊變成個真正的女人……莫正享受遇人生樂趣……別……別對雪芊
鬆手……啊……」

  最後一個字才剛吐出,邵雪芊只覺下體一痛,一聲嬌吟不由自主地吐出。就
在她婉轉哀求,將滿腹的需求向他傾吐的當兒,吳羽又一陣廝磨,磨得邵雪芊精
關一瀉,一波甜蜜的陰精登時湧出,瀉身的快樂還未整個佔有她,吳羽竟重重一
突:那肉棒狠狠一頂,衝破邵雪芊花心,強硬地突道了邵雪芊子宮之中,沖得邵
雪芊剛瀉的陰精,競有一絲又倒流回子宮內。

  子宮之內原就是女體最為柔嫩之所,情慾如焚之隙,女體的敏感愈發倍增,
被吳羽這般強行侵犯,邵雪芊只覺一股難以想像的疼痛從體內最深處傳來,簡直
可說與破瓜之夜的痛苦差距不大:偏偏那極端的疼痛之中,又有種極端的快樂傳
來,彷彿那處被肉棒廝磨之間,這般快便產生了快樂的滋味,極痛混著極快,那
種感覺簡直讓邵雪芊無法分辨,只能嬌滴滴地摟緊了身上的男人,嬌喘無力地承
受著他的動作,任那迷亂的滋味在體內盡情流動,殛得她每寸神經都慌亂起來。

  別說破瓜之事已久,連子女都生了,邵雪芊哪裡想得到,自己竟然還有碰上
這等痛楚的時候?偏偏那感覺痛得極端也美得極端,痛快混雜一處,很快就讓她
自己都分不出來,好像裡面每疼上一點,滿溢體內的快樂也多上了一些。

  她只能抱緊男人嬌喘吁吁,任不知是喜是悲的淚水在臉上奔流,全心都集中
在那被侵犯的末端,感受著肉棒的頂挺磨擦,再也管不了其他。

  其實也是邵雪芊自己的問題,先前她雖與吳羽交歡過不知多少回,可心中的
矜持總令她無法全心投入,吳羽下手自然也沒敢這般重,換了早嘗過這等滋味的
辛婉怡,自然就知道那痛雖不像破瓜般一生只有一次,而是次次都難免,可極痛
之中的快樂,卻比先前愈發強烈百倍:偏偏她知邵雪芊羞赧,難以全心投入,又
以為那是自己幽谷與身段一般生的嬌小,才會這般容易被吳羽刺穿,哪裡想像得
到吳羽的天賦異稟?自然就不會對邵雪芊警告,才讓邵雪芊一時難以適應。

  痛,那痛真的是痛到了極點,尤其吳羽才剛攻陷邵雪芊胴體的最深處,即便
極力放小了動作,那充滿生命力的微微顫抖,都牽動了邵雪芊滿心的感覺。她噬
咬著纖指,才能忍住要他退出去的衝動,酡紅的肌膚與微顫的胴體,都在在展現
出她雖苦於疼痛,卻還迷戀著不肯抉擇。

  「會疼嗎,夫人?要不要在下先……退出去?」感覺得出身下邵雪芊的慌亂,
吳羽不由得有些心軟,畢竟邵雪芋與辛婉怡不同,可還沒對自己那樣愛煞,也不
好對她幹得太過火。

  「別……別退……」本來還有些難以決定,吳羽這句體貼的話語入耳,反讓
邵雪芊下定了決心。像她這般成熟的女體還如此難以承受,身段嬌小的辛婉怡想
必更苦,可這閨中密友對吳羽只有更為依戀,想必這苦楚之後,還有其他的可能:
何況若真是傷體疼痛,對清白已已污的她而言,何嘗不是老天爺降給她的懲罰?

  帶著些許的自暴自棄,邵雪芊貼緊了他,柔弱無力的呻吟直透心坎:「就……
就這樣……繼續玩弄雪芊的身子……讓……嗚……讓雪芊……徹底變成……變
成一個真正的女人……」

  聽邵雪芊這麼說,吳羽這才輕輕頂動起來,同時更落足了力氣,在邵雪芊柔
嫩酡紅的各個敏感地帶大展所長,誘得邵雪芊淫火高昇,整個人都化成了火,此
刻她便想退縮,也已無能為力。

  何況在吳羽的努力之下,邵雪芊所身受的滋味更加令她難以退縮,強烈的痛
苦也不知是麻木還是消退了,竟混在強烈的快樂之中洗禮邵雪芊周身,每寸肌膚
都美得顫抖起來。

  「哎……好棒……嗯……好人……好人兒……雪芊的好人……你……哎……
真厲害……好……好會幹……幹得雪芊……丟了一回又一回……唔……好
美……這寶貝兒……真讓雪芊愛死了……」

  不知何時呻吟又起,邵雪芊只覺得現在自己的快樂比之剛才又更強烈了,她
瀉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覺盡潰的精關中陰精不住傾吐,就算對方沒用上採補淫技,
她的陰精也前仆後繼地向肉棒衝去,主動地要獻出所有,美得真令她想像不到,
「哎……再……再用力……嗯……雪芊丟得……丟得好舒服……啊……再……
再來……雪芊要死了……」

  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一次又一次的傾洩,邵雪芊只置自己的靈魂已離體飄飛,
在那仙境之中飛翔遨遊,這才叫真正的欲仙欲死,才叫真正的飄飄欲仙。

  她痛切無比地感受到以往的自己都白活了,怪不得那霓裳子寧可拚著淫蕩之
名,也要做個以採補為功的蕩婦,這蕩婦的快樂實在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啊!她美
得眼淚不住奪眶而出,癱在他懷中嬌媚呻吟,聲聲都是感謝。

  「哎……好棒……好人兒……就……就這樣幹……干死雪芊……雪芊好……
好愛你……啊……這……這麼厲害……讓雪芊真的……真的登仙了……唔……
好美……美得雪芊都……都要昏了……好人兒……哎……就這麼玩……玩得雪
芊欲仙欲死……唔……等……等雪芊洩光之後……再……再把你的東西射過
來……雪芊要徹徹底底的……變成你的女人……再也……再也離不開你了……
啊……」

  在快樂的呻吟聲中,邵雪芊終於如願以償,迷茫到再也感受不著身外之物的
感官,終於等到了吳羽那快樂的巔峰。當吳羽終於身子一顫,將火熱的陽精盡情
傾吐在邵雪芊的子宮之中時,快美到極點的邵雪芊死命地摟緊了他,茫然的芳心
只覺兩人徹底融到了一處。

  至於自己會不會懷孕、之後會有什麼後果,這些她都不管了,她只熱切地想
要再捉住這美妙的滋味,在自己的體內留下快樂的痕跡,徹徹底底地享受到身為
一個女人所能感覺得到的慾望的極限,再不顧一切。

  【第八卷】第二章:約法三章

  軟綿棉地癱軟在吳羽身上,喘過氣來的邵雪芋只覺渾身痠軟,整個人都汗涔
涔的,給被子一裹雖是溫暖,卻難免有點悶悶的不舒服:偏偏現在的她又不可能
把被子甩掉,便不說時值初春,正是乍暖還寒之時,要著涼可是容易得很,光只
她現在赤裸裸地偎在男人懷抱,還是那可惡的大淫賊,就足夠邵雪芊差不可抑了。
偏生現在嬌軀痠軟無力,光只意動而已,股間已是一股難以想像的滋味傳來,不
只制止了她的行動,更讓她忍不住想到,方才的自己是多麼的瘋狂。

  「不知……夫人可足夠舒服了?」感覺到懷中美婦的心意,吳羽微微一笑,
一手輕輕攬在邵雪芊肩上,將酸麻無力的她摟住懷中,即便伏在被內,那魔手仍
悄無聲息地又滑到邵雪芊飽挺的胸前,若非被邵雪芒嬌羞的玉臂格住,勉強擋住
了他的侵犯,怕又是一場風雨將要爆發。

  「你……」一想到方才的種種,邵雪芋可真羞得苦了,偏偏云雨之後身子兀
自痠軟乏力,他的懷抱又那麼溫暖,她怎麼也沒辦法掙脫開來。何況方才行云布
雨之間,她可是難得的投入,別說先前與吳羽交合之時,便姬園在世,也從沒看
過自己這等模樣,這般徹底淪陷的後果,除了比先前美妙百倍的曼妙高潮之外,
便是身體那難以想像的酥軟,也不知明兒能不能行止如常。「夫人無須擔心。」
看邵雪芊面色變幻,吳羽便知她心中在想什麼,先前他與辛婉怡打得火熱之時,
辛婉怡也曾擔心此點,只是那時無論邵雪芊或姬夢盈都知道兩人間的事,是以辛
婉怡也只稍稍害羞點兒罷了。

  可明兒還得跟姬平意他們碰面,邵雪芊可萬萬容不得兩人間的事稍有外洩,
若是在她行動或面色上漏了風,那可真不得了。「夫人只是經驗不足罷了,待日
後在床上多樂個幾次,夫人便會習慣了。何況夫人武功高極,想來很快也就會適
應,其實無須擔心的……」聽吳羽嘴上說的毫不帶煙火氣,語意中卻暗帶挑逗,
邵雪芊不由羞紅過耳,只是無處可逃,何況她雖已醒轉,身體卻本能地偎緊那才
帶給她無上快樂的男人,光只體內猶然蕩漾未息的高潮餘韻,就讓邵雪芋起身不
得,便被他如此輕薄,也只能唔了一聲帶過,毫無抗拒可言。

  「不過……若夫人想早點兒習慣此事,在下也有法子,只不知夫人是否願意?」
見邵雪芊羞得埋首自己胸前,吳羽微微一笑,伸手摟緊了她,那魔手輕悄悄地在
邵雪芋嬌嫩猶如少女般的肌膚上滑動,溫柔而堅持地揉開了她纖手的防衛,輕輕
捻住了那敏感的蓓蕾,「只要今晚夫人鼓其餘勇,跟在下鄉爽個幾回,保證夫人
會愛上被男人疼愛的滋味,很快就會覺得幸福無邊啦……

  「你……哎……別這樣……雪芊……唔……真的不行了……」本還以為吳羽
真有什麼好辦法,邵雪芊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沒想到聽到的卻是如此羞人話語,
她一邊羞得暗罵自己,怎麼會這般輕易地忘了,這淫賊腦子裡全是女子不堪聞問
的髒念頭另一邊卻不由暗自赧然,方才癲狂之間沒有意識到,現在卻真真切切地
湧上心湖,她可真的愛上被男人享用的快樂,像現在這般幸福的滋味,真令她愛
不釋手,只是這等心意可不能開口,被他聽到可不得了呢!「別……先饒了雪
芋……唔……」

  本以為自己可以嘴硬地說幾句硬話,就像先前因淫蠱所迫與他交歡之時,雖
說也是樂在其中,事後她總能扳著臉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可這回卻不同,那話到
嘴邊偏是難以出口,也不知是這次被搞得太過快樂,還是因為這回是自己主動挑
逗的關係……好不容易才終於開口,聲音卻是嬌婉柔媚,連她自己都差點嚇了一
跳,這般甜美聲音恐怕連姬園都沒耳福呢!「先聽雪芊幾句……」

  「是……不知夫人有何指示?」嘴上溫文儒雅的緊執下屬之禮,吳羽的表情
和動作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魔手撫揉挑捏之間,弄得邵雪芊嬌軀顫抖不休,奸
像那慾火又要熾烈地燃燒起來。

  「思……你……哎……」知道自己再不說話,等到吳羽大展淫賊手段之際,
自己只有被玩弄得神魂顛倒的份兒,邵雪芊無可瞋怨,只能嬌滴滴地開口,「看
在……看在雪芊已經……哎……已經沒有你不行的份上,翎……你……唔……能
不能……答應雪芊三件事情?哎……拜託……先……思……先聽雪芊說完
啦……」本想說看在自己主動獻身的份上,可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口,卻不是
因為還留存一點半點矜持,而是因為邵雪芊已有自知之明,以吳羽的手段之厲害
高明,要不要讓自己身心全盤淪陷,愛煞了他再也離不開,想來並非在於自己是
否存心獻出所有,而是在他高不高興。

  心中一邊輕怨著辛婉怡,也不告訴自己吳羽悍起來這般厲害,害得自己被他
吃得虛脫,疼也疼到了極處,美卻也美到了極處,舒服成這樣子怎麼能夠談判。
一邊卻又有些慶幸,但不知自己在慶幸著什麼。

  只是既然如此,她也真不敢說什麼自己主動獻出的話,唯一能仗恃的,只有
吳羽心軟這一點,畢竟辛婉怡早已確認,吳羽這傢伙看似淫惡,其實對女人頗為
心軟,尤其是與他已有床笫之緣的女人,與其跟他談判,還不如向他撒嬌來得有
效。

  只是這等舉止,邵雪芊卻真是從沒試過,也不知初學乍練能不能成功?但為
了自己的將來,也容不得她不嘗試一下了。「嗯……算雪芊求你嘛……哎……好
翎哥哥……先……先聽雪芊說……先答應雪芊,好不好?別……晚點……雪芊再
跟你……嗯……

  似沒想到邵雪芊竟會撒起嬌來,吳羽一時間不由錯愕,差點以為自己弄錯了
人,便不說邵雪芊身為俠女的英姿颯爽,身為棲蘭山莊莊主夫人的端莊大度,與
現在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懷中的美婦眉黛含春,美目迷濛中盡顯風情,輕呶的
櫻唇看來彷若二十許人,哪裡還有半點歲月的痕跡?若非才剛試過她體內的成熟
嬌媚觸感,乍看之下還真以為是姬夢盈而不是邵雪芊呢。只是存心勾引男人的邵
雪芊,再沒有冷月仙姑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狐媚得令人不由神魂顛倒,身為男子
哪能抗拒如此嬌媚的誘惑。吳羽不由慾火大起,雙手輕輕地撫在邵雪芊柔滑潤滑
的美肌上頭,逗得她又一陣嬌吟,好不容易才能把話接下去,「拜託啦……翎哥
哥……雪芊求你……嗯……」被她幾句翎哥哥一叫,吳羽不由整個人都軟了一半,
尤其想到方才床笫間她帶給自己的享受,這心怎能夠硬得起來?心想著看你有什
麼說話,若真的太過分,晚些再整治你個欲仙欲死。

  他埋首下去,靈巧的口舌輕舐著邵雪芊美飽高挺的玉峰,那處的柔軟嫩滑當
真令人愛不釋「口」,連聲音都變得糊了。「夫人有什麼話……還請賜示……在
下……唔……正忙著呢!」

  「哎……」雖知這人好色到了家,自己又擺明了向他投降,這般旖旎床事乃
是必然的結果,自己雖說內功深厚,比之辛婉怡在這方面的承受力大得多,可也
不知是否受得了這淫賊的飢渴需求心想著自己這下可是主動跳進火坑裡了,邵雪
芊心中陣酸陣喜,也不知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她強抑住那蠢蠢欲動的春情,玉手
輕按住他埋在胸前的頭,也不知足要他暫停,還是要他繼續用力愛撫自己,只覺
腿股微動,不只內裡酸麻,甚至還觸及了他的火燙高昂,芳心不由都酥了一半。

  「好……好翎哥哥……唔……聽……聽雪芊說話……思……」感覺他的動作
非但沒因自己的要求而稍息,反而愈益熱烈,更糟糕的是也不知是淫蠱影響,還
是主動獻身之後,自己的冶靜早不知飛到了何處,赤裸相偎之下被他一番愛撫,
已是情思蕩漾,邵雪芊不得不趕快把話說出來,免得待會兒又舒服得忘了一切,
爽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首先就是……唔……要求你幫……幫忙……哎……
別……」

  「幫……什麼忙……夫人若不說清,在下只能夠……先幫夫人暫解床上的需
要……別的就稍候了……」

  感覺他的手巡遊得愈發肆無忌憚,偏偏現在的自己無力更不願反抗,邵雪芊
只覺酥痠疼麻的幽谷深處,那火辣辣的需求竟已漸漸昂起頭來:心知自己恐怕再
清醒不了多久了,只能長話短說,先把事情交代完了,再來痛痛快快的享受一番。

  「哎……就是……就是平意那邊……這回的敵人……嗯……比……比石漸更
強……哎……好棒……翎哥哥……光靠……唔……光靠平意恐怕……恐怕還不
夠對付……若翎哥哥你全力幫忙……說不定……啊……還有生機……算雪芊求
你……這一回……非盡……嗯……非盡全力不可……」

  「好啊,」聽邵雪芊雖難耐慾火,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還是堅持著非要把話
說完不可,那摻雜了嬌媚語音的要求,比之平時更要動人心弦,吳羽心想怪不得,
若非知道姬平意這回的對手強到難以想像,非得靠自己傾力相助不可,只怕邵雪
芋也拉不下臉來求自己:只便不說姬夢盈在崖下救自己一命的面子,他與黑道聯
盟的梁子也早結下了,不解決可不行,「這是當然。」

  「嗯?你……哎……好……好舒服……」本以為這要求或許難辦,畢竟吳羽
與自己的敵人仇隙不深,想要抽身而退也是理所當然,卻沒想到吳羽竟答應得這
般痛快!心下一怔邵雪芊全然忘了抗拒,被吳羽趁機大展手段,幾個敏感地帶被
他一陣愛撫疼憐,體內登時燒起了一把熊熊烈火,美得令她差點想不顧一切,輕
伸玉手將他那硬挺的肉棒引入體內,好被他徹徹底底地征服一回,連反問的聲音
都迷茫了,「好哥哥……唔……你……好厲害……可是……怎麼會……哎……
你……為什麼要……嗯……好棒……」

  「當然是為了……想多干美若仙姬、冶如明月的夫人幾回啊!」知邵雪芊想
問的是什麼,吳羽淡淡一笑:心想那日曹焉之死,是自己暗地裡幫了姬平意一把,
還順道用了點媚藥,幫你兒子收了個美嬌娘,這等事可不好讓你知道啊。他一邊
加緊挑逗,一邊刻意用最輕薄的聲音說著:「何況……就算看在小夢盈的面子上,
這個忙在下也會幫的……夫人卻無須擔心,快樂舒服就好。」

  「唔……」雖知這人沒幾下就把話題引到男女之事上的毛病不改,可當真聽
到:心下仍是又羞又喜,畢竟他讚的可是自己的誘人魅力,雖說是羞人了些:可
話題牽涉到女兒,邵雪芊卻不能不審慎。

  姬夢盈雖下說,身為母親的她卻清楚得很,這不知世事險惡的女兒,一顆芳
心竟似系到吳羽身上,一個是懷春少女,一個是老練淫賊,幾乎可說只要吳羽有
點意思,稍稍勾勾手指頭,姬夢盈的處子身便保不了。「還有……第二個要求……
就是……哎……別……別對夢盈下手……好不好?」見吳羽正要開口,邵雪芊心
下微動,想著反正都弄成這樣了,自己還矜持什麼?她微昂螓首,在吳羽臉上嬌
滴滴地吻了一記,迷濛的美目又羞又柔地望著他,充滿了祈求之意。

  「如果……如果你想要……雪芊自會……自會任你為所欲為,隨你想……想
怎麼樣都好……大不了……再幫你勾其他的女人進來……只求求你……千萬
別……別對夢盈動手,她還小……想要女人……就儘量地玩弄雪芊好了……」

  「呃……好啊……」被邵雪芊這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畢竟吳羽也知道,對
女人而言,若被淫賊用強破身玷污清白,還可說是力不能拒,但若主動求歡甚至
是主動獻吻,那就代表女人把一切都獻給了他。雖知邵雪芋為了自家兒女,還真
的敢做此犧牲,卻沒想到她會如此不顧一切。

  不過……吳羽不由得暗中嘆息一聲。女人老埋怨男人不懂女人心,可女人又
何嘗懂得男人的心思?自己一直放過姬夢盈,只在辛婉怡和邵雪芊身上尋求快樂,
一方面是感於姬夢盈崖下相救自己的情分,和那不曉人間事的天真可愛,一方面
也是因為自己對幼小孩子實在提不起勁。

  辛婉怡雖身段嬌小,可也是成熟的女人了,邵雪芊表面端莊,床上卻也嫵媚
誘人,但姬夢盈不過十七八,雖說足可採摘,可也太過青澀,他對這小姑娘著實
提不起興趣,只當成女兒在疼惜罷了。

  不過,既然邵雪芊都這麼求了,不逗逗她怎麼行呢?吳羽邪邪一笑,魔手從
邵雪芊身後探入雪股,在會陰處輕輕一捏,羞人處受襲令邵雪芊嬌軀一震,尤其
那魔手用力詭異,受襲之處竟頗有點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她不由嬌軀一酥:心想
這淫賊不知又想到什麼手段來玩弄自己,卻聽得他輕薄言語:「既然夫人願意代
替小夢盈獻身,那在下可就不留手了……夫人可知當追殺淫賊的俠女落入淫賊之
手時,淫賊是怎麼玩弄女俠的?在下可不信夫人會說不知道喔。」

  「這……嗯……雪芊……自然知道……」聽他答應不對姬夢盈下手,邵雪芋
這才放下心來。一個是好色如命的姦夫,一個是毫不聽話的女兒,兩邊她都管不
了,自從崖下遇到段翎之後,她可一直擔心得緊,七上八下直到現在。雖知就算
吳羽答應了,可姬夢盈那少女芳心卻管不得,她卻也理不了這許多,能做的也就
如此。

  何況吳羽提出來的條件,也著實令她心驚膽跳。江湖上每日都不知有多少淫
賊死在俠女手上,持續著追殺與被追殺的關係,兩邊可說是天生的對頭,若俠女
真一個不小心落入淫賊之手,被奸失身還只是最起碼的事,之後要受什麼折磨,
就看那淫賊是怎麼打算了。

  先前邵雪芊便聽說過,有俠女被淫賊所擒後失身被辱,那淫賊甚至還不滿於
正路,將那女子的後庭也淫過了,櫻唇更不知被淫棍射過幾回,到最後還將她賣
入妓館,事後雖被救出,卻已難以自制,乾脆自盡了事。

  雖說以吳羽的風格,加上辛婉怡的情分在,自己該不會被賣掉,可床笫之間
的百般淫樂卻是免不了的事,尤其剛剛他的手摸到那兒……想到吳羽那強壯火燙
的肉棒不只要在自己幽谷中逞威,甚至還要攻破自己後庭,邵雪芋不由又羞又伯,
又不知其中滋味比之正道如何……

  可想到是為了女兒犧牲,邵雪芊也就不後悔了,後庭便後庭吧!最多是連嘴
也用上來侍候他,再看看這淫賊會怎麼調教自己,那般滋味雖是異常,但既有人
沉迷不返,想必該也不會純粹只是苦痛難挨吧。念頭一起:心中不由開始描繪起
畫面,自己哀吟呼痛,被他在後庭中款款抽送的模樣,還有自己羞恥難當,卻還
是伏在他胯下輕品嬌吟,將那肉棒啜吸舔玩,直到淫精盡射的模樣,一切栩栩如
生地出現腦中,邵雪芊不由得大羞。

  她將臉貼緊吳羽發內,感受飽挺的美峰被他親得火熱難挨,真有種現在就跟
他胡天胡地的衝動。「雪芋知道的……若……若翎哥哥想要……思……雪芊自然
會乖乖的做……」

  「哦?夫人打算怎麼做呢?」

  「你……哎……討厭……」聽他竟問了出口,邵雪芊自然知道他不會不曉得
這等事,只存心迫自己開口說出那等羞人事,好令自己羞赧難當,才更好任他淫
玩玷辱,可她早打算獻出一切,這點小事又那麼能夠反抗?「雪芊願意……願意
幫你吹簫……讓你……嗯……射在雪芊嘴裡……還願意……願意讓你開了雪芊
後庭……哎……羞死人了……總之……隨翎哥哥你打算……雪芋……都同
意……而且歡迎就是……」

  「這樣才乖……夫人真是貼心的妙人兒……這樣搞起來才舒服痛快……在下
保證……那些事聽起來雖是沭人……實際上卻是很快活的……保證夫人試過一
兩回之後,會主動想再領略一番風光呢。」聽他這般言語,邵雪芊雖是芳心畏怕,
可他所帶來的種種快樂都還在心底,竟不由連心思都蠢蠢欲動起來,尤其吳羽一
邊說著,魔手一邊在會陰處輕輕揉按,一股股異樣的感覺不只在幽谷中湧起,連
後庭處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影響,漸漸地酥軟起來,弄得邵雪芊不由扭腰輕掙,
心想著該不會今夜後庭便要失守吧?那想法雖是悚懼,可不知何時,競令她也有
些想要嘗試起來。

  「夫人放心……今晚我們還不玩後面……」感覺得出邵雪芊的心情,吳羽嘻
嘻笑著,伸手在她面上刮了一把,模樣甚是輕薄,今晚還是玩前面就好了……真
是可惜,難如夫人的意……「」你……你壞啦……「知道自己又中了奸人之計,
邵雪芊不由大羞,可人部已經赤裸裸地偎在他懷中了,體內那慾火亟待他佈施甘
霖,現在的邵雪芊可管下了逼許多,芳心不由羞人地承認,白昌莧對他所描繪未
來的遠景頗有些期盼呢。尤其他話雖這麼說,按在會陰處的手卻不稍離,詭異的
力道直透人體,令邵雪芋體內猶如蟲行蟻走,舒服得一發不可收拾,若非心中還
惦記著正事,怕早要出言渴求他的享用了:」嗯……哎……那個……還有……還
有第三件事……好翎哥哥……唔……先……「」夫人想說便說吧,在下洗耳恭聽
便是……「嘴上說的客氣,吳羽手上可沒輕忽半點,偏偏邵雪芊一來早欲獻身,
二來方才的快樂餘韻未退,彷彿整個人都變成了性感帶,魔手所到之處無不引發
了邵雪芊體內強烈的渴望,她難耐地扭著嬌軀,口中咿唔連連,嬌聲四起,似是
連正常說話都變成了奢望,奸不容易才終於說出口來。

  「第三件事只是……唔……求求你……以後人前人後……哎……還是叫……
叫雪芊夫人……千萬別……別因著床上的關係而改……哎……求求你……這點
最……最重要的……」聽邵雪芊這般哀求,吳羽倒來了興趣,他也不是不知道女
人最重視的就是外表那層皮面,無論相貌比較又或肌膚保養皆然,邵雪芊向來矜
持端莊,對面皮確實更是要緊,卻沒想到她爽都爽了,舒服得像是整個人都要融
到男人身體裡,嘴上卻還這般堅持。

  他微微一笑,魔手時松時緊,逗得邵雪芊時而渾身火燃、時而鬆軟癱瘓,禁
不住地柔媚呻吟,良久才問了出來。「夫人既然堅持,在下自當守禮……只是若
夫人自己叫錯了壞了事,在下可救不了啊!」

  「你……哎……?聽吳羽這一調笑,邵雪芊自己先臉紅了,方才床笫縱情之
間,他還是夫人夫人地叫個不停,反倒是自己失了口,什麼翎哥哥、好人兒都出
來了,此刻回想起來,真羞得渾身發燙,正好更適合他魔手大動,挑得她心弦蕩
漾,不住在體內奏鳴著靡靡之音:可為了兒女自己什麼都犧牲了,若還被他嘴上
刻意輕薄,那可就真失守得徹底,她不願這麼做,就當是為姬園最後一點點奉獻
吧至於。自己的嘴……那狀況下根本不可能管得住,她索性就不再去管了。

  「若是……若是雪芊叫錯……唔……別摸那裡……會……會很癢的……
哎……若雪芊叫錯了,自然由雪芊想……想辦法圓回來……思……好棒……只
是…………只是你……萬萬不可叫錯……哎呀……好麻……那裡……哎……不
行啦……」承受著他無所不到的愛撫,只覺整個人都變成了火,火花在經脈四處
竄游,再也收束不住,邵雪芊早已茫然:心裡只有慾望,甚至管不到嘴上正說著
什麼,「就這樣……求求你……哎呀……」

  「夫人既有此願,在下自無不從之理……只是,」刻意裝乖,聲音和表情卻
全不是那麼回事,吳羽微一翻身,壓住了邵雪芊赤裸的嬌軀,肌膚的全面接觸令
邵雪芊不由自主地甜蜜呻吟起來,即便咬著櫻唇都難以抑制,小耳被他輕呼的熱
氣烘得紅紅的,「只是在下每次安慰夫人的時候,若都叫得這般守禮,把先莊主
的魂都叫出來了……讓他看到夫人在床上這般快樂放縱的模樣,是他所一直沒辦
法給予夫人的……到時候豈不讓先莊主在地底都自愧不如?這樣子……好嗎?」
雖知這人嘴壞,哪壺不開提哪壺,要他依舊喚自己夫人,不只是邵雪芊對亡夫的
交代,同時也是給他這個機會,繼續享受淫辱身份高貴女子的快感,早有心理準
備的邵雪芊卻沒想到吳羽竟會說到這兒來。

  偏偏若論床上功夫,姬園確實遠非他對手,若真讓姬園看到現在的自己,只
怕在恨戴了綠帽之餘,也真會如他所說,嫉妒又自慚到快要發狂,可她哪裡管得
了這許多:「那……也沒辦法了……哎……翎哥哥……求求你……答應了雪芊
吧……好……好讓雪芊……哎……若他真看到……也就看到了……雪芊是……
是沒有辦法……誰教你……你這般厲害……讓雪芊想守貞……也守不得了……」

  「那……在下也只奸答應了,只是……」故意裝出一張苦臉,看得邵雪芊不
由暗罵,這廝得了便宜還賣乖,把自己弄上了床,令自己被淫慾徹底控制,不能
也不願離開他的淫物,竟還這般調笑自己。偏偏她自家知自家事,若換了先前不
知此事之美時還好,一旦知道了床笫之間有如此美妙的一面,所謂食髓知味,教
她如何能夠苦守著空閨寂寞?偏偏他的要求又是那般羞人。

  「只是在下既要守禮,接下來……就得請夫人先主動上場,在下才敢動作,
否則在下實不敢對夫人無禮……」

  「你……哎……」見吳羽翻過身去,一把拉開錦被,好整以暇地躺臥床上,
胯下那肉棒雄偉硬挺地朝天而立,上頭滿足光華,想到那光亮的一面有一大半都
足自己才剛洩出來的,邵雪芊不由大羞:可體內慾火已旺,明知這淫賊要迫自己
主動,好徹底打消自己最後一絲矜持,但對體內渴望滿滿的邵雪芊而言,眼前那
豎立硬挺的肉棒,比任何珍寶都要可愛太多,她又怎能忍耐得住「你……你這壞
蛋……壞淫賊……可惡透了……唔……奸燙……?纖手輕撐在他胸前,勉力撐持
玉體跨坐在吳羽身上,可一動股問深處就是一陣酥軟,顯然方才被他徹底攻陷的
餘威猶在,若非她的需要已被挑起,可真沒有辦法依他的使壞動作呢就算剛主動
對男人獻媚了,要這樣主動吞沒男人的肉棒,對邵雪芊面言卻是破天荒頭一回,
勉力坐伏嬌軀,可當幽谷口觸及那火燙的頂端時,邵雪芊仍不由自主地嬌軀一震,
彈了起身,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再不敢輕言下坐,」哎……你……「」夫人放心,
這很簡單,試一試夫人就習慣了,接下來……就舒服了……「一邊開口哄著邵雪
芋,安撫她的緊張,一邊伸手扶住邵雪芊汗濕的纖腰,半是扶助半是強迫她沉坐
下去,當幽谷口又觸及那火熱的時候,邵雪芊雖本能地想逃,卻是逃不開來,拚
命地扭腰卻偏使谷口、會陰處與肉棒多加接觸,那灼燙令她不由身心發熱,連幽
谷裡都不住滲出了春泉,潤得那肉棒愈發聳立。

  本來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方才的退縮不過是一時間緊張的反應,被吳羽大手
一扶:心知此番難免的她也就沒打算逃脫了,纖腰輕扭間幽谷口處與那灼燙的頂
端連番接觸磨擦,讓她芳心被搔得酥癢無比,敏感之處甚至能夠感受到他那將要
擇人而噬的形狀。

  她嬌滴滴地幾聲呻吟,欲迎還拒地扭了幾下,終於難堪他的控制,纖手無力
地按著他胸口,順著股間的濕濡滑膩,嬌軀緩緩沉坐,在劇顫之中,那火氣勃發
的頂端終於頂開幽谷口,慢騰騰地頂了進去,撐得她一陣飽足。

  雖說成熟嫵媚的肉體己不知被吳羽那肉棒幹過了多少次,照說那灼燙、那形
狀,邵雪芊早該習以為常了,可也不知是主動獻身的緊張使然,還是這般初嘗的
體位,令邵雪芊的感受大大不同。

  當那鼓脹的頂端撐開了她時,邵雪芊不由「啊?的嬌哼出聲,整個人說不出
的酥軟,纖手緊撐著他,差點想就這麼停住下再坐下文了,可幽谷裡那難以想像
的空虛,卻強烈地催促著她,要她快些坐下,知恩圖報地享受那無與倫比的滋味,
那滿溢心中的矛盾,真令邵雪苄難以抉擇。

  「怎……怎麼會……唔……好……好大……」被那刺激弄得嬌軀顫抖,不由
自主地縮了縮身子,幽谷將那肉棒吸得更緊,反而使她所受的刺激更加強烈。邵
雪芋不由開了口,又媚又羞的目光終於對上了他,「你……哎……好像……唔……
比……比先前還要大……思……頂得……頂得雪芊好……哎……雪芊不說……」

  「看到夫人這般完美的身子,加上又承夫人主動相就……在下要不硬到極點,
豈非不是男人了??嘴上微微一笑,吳羽雙手在邵雪芊裸露的腰間輕輕一揉,一
絲曼妙的快感從腰間竄入,竟是立時就滑下股間。

  邵雪芊雖知這多半是這淫賊又使了什麼鬼蜮手段來逗自己,可一來淫蠱沾身,
對這等手段再無抗力,二來早存心獻身,自不會多此一舉,何況以她的經驗,他
所使的鬼域手段效果極佳,十有八九都令她事後不僅不後悔,反而食髓知味,想
極了這淫賊再多來個幾回呢。放鬆了身子,任那異樣的快感在體內竄流,邵雪芊
只覺身子一酥,幽谷一滑,那肉棒又深入了幾分,火燙的刺激不只將她脹得滿滿
的,更似觸及了她以往未曾被碰到的部位,令她快美異常。

  這怎麼可能呢?以他那般大的淫物,每次都將自己撐得飽飽實實,怎有可能
還會有地方像是第一次承歡般?可那感覺卻是無比的實在,舒服得令邵雪芊不由
得輕輕扭起腰來。

  只是吳羽的話卻也提醒了邵雪芊,她美目輕啟,卻見自己身下吳羽正自舒服
地仰臥,一雙貪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遊,她一俯身才嬌羞地發現,這般體位之
下,不只是自己得要主動,他輕鬆之下更可飽覽春光:自己一雙纖手撐在他胸前,
再起不了遮掩之能,緊張下只任那顫巍巍的飽挺美峰在他目光的非禮之下嬌滴滴
地抖動著,隨著愈發急促的呼吸愈發強烈地起伏,尤其渾身發燙之下,粉凋玉琢
般的肌膚透滿暈紅,香汗濛濛地看來更顯嬌美,怪不得他移不開目光。

  這般姿勢可不像以往,當她只是被他壓在身下求歡,僅前戲時被他看得徹徹
底底,當他壓上來行事之際,享受云雨之歡的邵雪芊緊閉美目,他唯一能看到的
只有她嬌羞無倫的面容,哪裡像現在這樣,即便自己將頭臉訓到了極處,避開他
的目光,身子也被他看得光了,而且……還是在正行好事的當中被看著,想到他
眼中自己的模樣,邵雪芋只覺羞得發熱,彷彿整個人都快要融化了。

  偏偏就在這難以言喻的嬌羞之中,體內的春情卻愈發滿溢,邵雪芊唔思之間,
只覺幽谷裡愈發濕潤,芳心一軟身子也跟著一軟,不由自主地把肉棒又吞進了幾
分,那酥麻的滋味,讓邵雪芊不由自主地微微扭腰,好避過最敏感的部位受襲。

  偏偏一扭之後才覺不好,這樣豈下少了一點刺激?隨即又扭了回來,讓那酥
癢的部位緊黏著肉棒刮了幾刮,透體的舒暢溷著羞赧襲遍周身,那快樂竟比先前
被他徹底深入,攻到最深處將她完全佔有時各擅勝場,不差多少。

  「好夫人果然厲害……」嬌滴滴地微睜美目,正迎上他含笑的眼,邵雪芊雖
知這淫賊所想絕不是好事,可情慾賁張的胴體,卻容不得她不聽他的言語。那聲
音雖不大,卻似從兩人交接處直接湧進心裡,比任何言語的威力都強,=坦般會
扭,這麼快就找到了法子讓自己爽……如果不是知道夫人先前對床笫事兒研究不
多,在下還以為……夫人是從霓裳子那邊學了些好東西呢!「」你……壞……
哎……?聽他竟將自己與霓裳子那淫婦相提並論,邵雪芊雖然羞怒,可心中卻不
得不承認,自己背著亡夫偷漢,偷的還是這昔日惡名昭彰的淫賊,更糟的是自己
已從一開始任他為所欲為,變成了現在主動獻身,加上體內淫蠱的催動,一日一
浪起來,跟霓裳子只怕是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淫在外面,一個卻只在這淫賊面前
展現淫亂,再不敢給別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若只是春心蕩漾也還好,偏偏方才那一扭讓她嘗到了滋味,身子禁不住地扭
搖起來,甜甜蜜蜜地將幽谷那酥麻的地方迎湊上去挨刮好止癢,卻是一處刮了酥
癢,另外又有兩三處酸癢起來,愈刮愈癢、愈癢愈刮,不知不覺間邵雪芊已在他
身上左扭右搖起來,只覺光這般刮搔,都有無比的快美滋味,便是羞人也停不得
了。她輕咬銀牙,抑住唇間那將要脫口而出的嬌呻媚吟,身子卻禁不住地扭轉旋
搖,光看也看得出她滿溢的快樂,好不容易才能開口,「我……我是沒有辦法……」

  「我最愛……夫人這樣沒有辦法的浪樣兒……」看得出邵雪芊情慾已熾,吳
羽想著今晚真的美若夢中,這向來矜持自守,即便被迫失身於自己,仍是苦苦忍
著,直到最快樂的時候才稍稍展現享樂的美婦,今晚不只王動向自己獻身,甚至
連這般主動的體位也試了,也不知是夢是真?雙手卻已滑了上去,輕握住邵雪芊
那高挺的美峰,飽脹得無法一手掌握,一握便愈發美麗地彈跳起來,那觸感說不
出的柔軟堅挺、滑潤美妙,想是她極端動情,連肌膚都被慾火浸淫得柔潤了幾分。

  「啊……別……別這樣……」被吳羽魔手一握,邵雪芊登時嬌吟出聲,所有
的矜持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飽挺高聳的美峰本就是她最敏感的部位,又兼春心
蕩漾,肌膚的感覺敏銳更增,給正與自己交合的男人魔手一握,那快樂豈是她能
忍耐得住嬌軀快樂地一陣酥軟,又向下坐了幾分,只覺那肉棒又觸到了自己體內
幾個前所未觸的部位,快樂之間又不由驚懼,忍不住纖手輕輕捉住了他的手,憋
住了身子,淚眼汪汪地盼著他,「求求你……別……雪芊……唔……會忍不住……
忍不住的……」

  「這樣忍不住……才好啊!?知道邵雪芊雖是害怕,實則體內卻滿是想再進
一步的衝動,而且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麼,吳羽雙手看似不動,
實則手指輕揉慢捻,點住了邵雪芊兩點蓓蕾摩弄起來。

  雖說那雨點已然微褐,遠不似少女的粉嫩可喜,但感度卻仍不輸少女之時,
摩挲之間邵雪芊舒服得嬌軀麻軟,軟綿綿地再也抗拒不得,只得任他魔手為所欲
為起來。

  雖已放棄了掙扎,但當邵雪芊發現自己不僅被他捉住要害,盡情按捻抹挑,
逗得整個人如入火爐,甚至連腰都背叛自己,坐在他身上不住地扭腰擺臀、上提
下坐,將女體的嫵媚妖豔盡情展現時,她仍不由得害羞起來:心想恐怕連霓裳子
那妖女,也沒試過被男人弄成這樣的滋味吧一邊害羞,一邊卻忍不住自豪起來,
邵雪芊香舌輕吐,舐著唇皮,纖腰雪臀隨著幽谷裡的刺激緩緩扭擺,奸將自己最
酥癢的部位送上去挨刮,還不時向下多沉坐幾分,嘗試能承受到多深刻的美妙,
捉住那魔手的玉手,不知何時已非用力抗拒他的非禮,而是悄然無力地輕輕撫弄
著他的手,奸像在刺激又奸像在誘惑他繼續動作,偏偏他卻只悄悄然地指頭摩挲,
弄得她酥酥麻麻。

  「哎……你……壞人……唔……用力……給……給雪芊吧……」又坐下去了
幾分,只覺他兵臨城下:心知再坐下去便不只精關盡潰,連子宮口都要破開了,
先前那既痛且美的滋味雖好,卻是太過火的美妙,她實在不敢再多嘗試。

  纖手順著他的手慢慢滑下,撫到了他也已泛起汗水的胸前,輕撫之間彷若主
動向男人獻媚,聲音雖細卻甜,充滿了滿心的渴望:「雪芊要……要你……隨你
怎麼樣部……都好……唔……給……給雪芊吧……讓雪芋……思……痛快的爽
一次……雪芊要在你身上……洩了身子……

  「若夫人這般想要……就說幾句好聽的吧……」一邊調笑著,一邊雙手輕輕
用力,揉得邵雪芊一雙美乳時脹時縮,同時連腰臀也悄無聲息地頂挺幾下,頂得
邵雪芊精關漸開,連嬌喘聲都顯得這般柔媚無力,吳羽只覺肉棒被那幽谷窄緊地
吸吮著,鬆緊適中力道纏綿,那滋味說不出的舒服。

  被吳羽不住輕薄,邵雪芊只覺自己體內賁張的慾火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迷濛的美目禁不住他火辣的目光,悄悄轉移間卻見自己的小腹正不住脹縮,運動
著幽谷嫩肌將入侵的肉棒纏繞緊裹,雖羞得閉上美目,卻似能更精確地看見自己
的幽谷正像飢渴的明嬰兒般吸吮著肉棒,想吸出來的卻非乳汁,而是更濃稠、更
灼熱的陽精,那般刺激的心思,令邵雪芊再也矜持不得。她微微哭出了聲,語音
卻是更甜更媚,「哎……好人兒……雪芊的親親……思……給……給雪芊你
的……哎……」

  「再大聲一點……」

  「好……好……哎……壞人……唔……雪芊的好人兒……你這壞蛋……
啊……你的大寶貝……頂得……頂得雪芊好舒服……都到……唔……都到花心
裡了……哎……那麼燙……那麼硬……你……啊……頂得雪芊花心都……都開
了……」

  「夫人你也是……也是啊……裡面又緊……又會吸……會咬人的小嫩穴……
吃得在下舒服極了……唔……連……連胸都長得這般美……又大又軟……又會
跳……脹得在下……好舒服……還有這腰……思……這麼會扭……會搖還會轉
呢:

  眼見邵雪芊情不自禁地扭轉旋搖,耳聽她又羞又喜的婉轉呻吟,既淫媚又羞
澀,純然是初嘗云雨美味的婦人又想又伯的嬌慵模樣,吳羽不由得也放縱起來,
輕輕頂動下身,同時雙手齊出,盡情把捏著邵雪芊那完美的胴體,逗得邵雪芋慾
火焚身,扭搖得愈發快樂纏綿。

  雖說無論言語動作都那般羞人,可滿溢體內的喜悅讓邵雪芊的矜持再也拉不
回來,她快樂地扭搖著,時而俯身向前、時而仰身向後,讓肉棒盡情地觸及幽谷
裡的每一寸嫩肉,好讓窄緊的幽谷再沒一處能逃離肉棒的淫威,快樂到了極點時
甚至將吳羽的魔手拉開,纖手稚拙卻又熱情地愛撫著自己的酥胸,美妙地在吳羽
身上跳起了豔舞,愈跳愈是快樂,好像整個人都登了仙。

  快樂地扭搖著,快樂地旋轉著,邵雪芊徹底陷入了快樂之中,直到現在她才
當真感受到那無邊無際的快樂。尤其這與先前的樂趣又不相同,剛剛她雖徹底開
放了自己,讓吳羽徹底而深刻地佔有了她,終究是被動享受,雖被快樂衝擊的昏
昏沉沉,總不像現在這般,感覺哪兒酥癢就讓哪兒挨刮,覺得那邊想舒服就主動
送上自己,那滿溢的快樂雖不似先前那樣強烈,卻更有一種令她全心投入的刺激,
他那擒著酥胸盡情把捏的手,更令銷魂之美強烈地將她一次次送上巔峰。

  「好……好棒……哎……好人兒……雪芊的心肝……唔……你……你的大寶
貝……哎……頂……頂破雪芋的心了……要……唔……雪芊要……要爽死
了……這般大……又這般厲害……啊……每次……每次都頂到雪芊心坎裡……
頂得……頂得雪芊心花都開了……嗚……這麼美……哎……雪芊好……好愛
你……好愛這種感覺……唔……用……用你那又燙又硬的寶貝……哎……剌死
雪芊吧……就……就是那裡……再……再用力一點……思……雪芊……唔……
又要死了……一」好夫人……真好個又美又浪的好身子……這麼會……唔……會
吸……吸得哥哥我也舒服死了……?感覺到邵雪芊幽谷裡甜蜜美妙的吮吸力道
時而火辣強烈、時而甜蜜柔美,便如同她千變萬化的心思一般,吳羽愈發喜愛上
這成熟嫵媚的美人兒,便下說那專屬於淫賊將俠女徹底征服於胯下,令她們徹底
拋卻英姿颯爽、冶若冰霜外表的征服快感,光只純粹的肉慾刺激,這婦人比之辛
婉怡還要來得令人沉迷些,畢竟男女性愛是極耗體力的事,功力愈深厚,在這方
面的享受也愈強烈。

  「哎……好……好哥哥……雪芊的心肝哥哥……求求你……干死……干死雪
芊吧……啊……雪芊愛你……愛你又硬又大的寶貝……愛你把雪芊弄得欲仙欲
死……快活到……快活到心坎裡了……」聽他連哥哥二字都說出了口,邵雪芊芳
心羞澀萬端,可體內的肉慾強烈地驅策著她,要她徹底臣服在慾火之下,那羞人
的稱呼竟不巾自主地脫?而出,偏是。出口令她羞恥之間,那滿溢體內的快樂,
逼得她再難自制,這羞人的稱呼竟是住心底生了根,再也剝離不得,「哎……雪
芊……雪芊妹子好……奸舒服啊……」

  「確實是……唔……奸妹妹可浪得緊呢……」嘻嘻一笑,吳羽輕頂下身,已
然深入精關的肉棒再施淫技,時而貪狠如狼、時而輕柔似羽的吸吮,挑得邵雪芊
芳心酥然,嬌軀只順遂著情慾的渴望,不住在他身上扭著旋著,主動迎上那令她
酥酸徹骨的美妙刺激,二坦麼會扭……真可愛的緊……「」怎……哎……是翎哥
哥你……你教得好……啊……才讓雪芊妹妹……舒服成這樣……唔……太……
太美了……「」好夫人……自己的胸……這麼奸摸嗎?「聽吳羽這一說,邵雪芊
這才發現,自己早巳經忘了形,一雙手正著魔般地撫揉搓捏著胸前跳動不已的美
峰,而吳羽也正遂其意,雙手輕扶在邵雪芊纖腰上,一邊協助她扭搖旋磨,雙眼
一邊火辣辣地看著她的表演,那般目光雖令邵雪芊羞下可抑,可自己競能如此放
浪、如此火辣地吸引他的目光,邵雪芊羞赧之間,競也有些得意,提著力扭腰挺
臀,搖得竟是愈發落力了。

  一雙玉手從胸前欲語還羞地滑下,慢慢地滑到他的手中,漸漸十指相扣,將
一切都交給了他,邵雪芊嬌滴滴地扭搖起來,只覺這等傾心相投的滋味,竟似比
先前還要美上幾十倍幾百倍呢「哎……都是……都是你……啊……雪芊的好哥
哥……雪芊的心肝哥哥……你把雪芊害……害成了這樣……哎……教雪芊以
後……怎可能離得開你?壞蛋……用你的大寶貝……狠狠地……玩死雪芊……
啊……好美……」在極盡銷魂的歡樂之中,邵雪芊終於攀上了高潮,在甜美的哆
嗦之間,整個人被燒灼得昏昏沉沉,幽谷深處精關盡開,甜蜜的陰精嘩然傾洩,
整個人彷彿都羽化登仙,融化在那說不出、言不盡的快美之中,只覺人生之美無
過於此,以往的矜持和抗拒,如今想來都變成了捆縛著自己無法早日享此快樂的
心魔,她快樂地顫著嬌軀,任那高潮之美襲遍全身,好讓陰精洩的愈發美妙。

  見邵雪芊已高潮洩身,美得昏昏沉沉,吳羽咧嘴一笑,雖說被她那迷人的幽
谷緊緊包裹吮吸,他也已將近盡頭,可在床笫間的功夫,他比之身上美婦可要高
明太多,在將精華射給她之前,還有得享用的呢下身微微頂挺,動作雖似輕柔,
可在高潮間敏感到了極點的邵雪芊感覺起來,卻是下下直搗黃龍,舒暢之間纖腰
給他輕輕一扳,整個上身嬌弱馴服地伏了下去,櫻唇被他一吮一啜,那防線竟是
溫柔地敞了開來,小香舌甜甜地吐出,與他的唇舌交纏一起,唇唾交融之間,彷
彿將她帶到了更空靈更銷魂的美處。

  她不由自主地與他唇舌纏綿,甜美到令邵雪芊甚至感覺不到,他是何時將他
的精華火辣辣地射進她飢渴的子宮裡的……

[ 本帖最後由 ian0124 於 2016-11-3 14:22 編輯 ]
2016-11-3 14: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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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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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卷】第三章:險些露餡

  「你……哎……」雖說身心仍處迷茫之間,瀰漫整個體內的快樂一時半會的
難以平息,但邵雪芊冷月仙姑的美名終非易與,洩身之後漸漸恢復理智,只覺整
個人甜美軟弱地癱在他身上,一時間竟提不起力氣離開,真教她羞也羞死了。

  偏偏就在此時,腦海裡又想到方才自己銷魂之間,竟將那平日別提說了,就
連聽都覺得羞人的淫言浪語傾吐而出,羞得她偏開了頭,再不敢正眼看他。

  雖說已不是頭一次失身於他,床笫間那恍惚如夢似幻的奇妙滋味,也不知在
他身下嘗過了幾回,可先前幾次邵雪芊還可說是難抑體內淫蠱刺激,才不得不以
他來解蠱,被動承受之間,雖是神魂顛倒,被迫瞭解人間原來還有此至樂,至少
她還可保持一點矜持自守。

  可方才那兩回,第一次還可說是為了求他協助姬平意,不得不以身誘惑,可
剛剛那一回……邵雪芊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是如何徹底沉迷,什麼哥哥妹妹的
親密稱呼都說出來了,這般銷魂刺激哪裡還瞞得了自己跟這相比之下,高潮洩身
之際,被他迫得嬌軀俯下,主動獻上櫻唇任他口叩嘗,與他纏綿深吻,完全獻出
自己任他恣意享用的滋味,也就不算什麼了。邵雪芊微微咬牙,纖指無力地點在
唇上,卻不知是憤怒自己的軟弱無力,全然抗不住慾火如焚,還是在回味著方才
的種種。

  心思溷亂之間,肉體的感覺卻難以避免地席捲了一切,女性在上的主動體位
雖是耗力,便連邵雪芊這等功力深厚、肢體柔韌的女子,一番發洩之後都不由覺
得腰酸骨軟,尤其子宮裡頭暖暖熱熱、酥酥麻麻的舒服勁兒,更是美得令她一點
力氣也施不出來。

  即便呼吸之間,那飽挺高聳的美峰在他胸口不住輕磨軟滑,刺激直透心底,
光感覺都足夠羞人,更別說心中大有自覺,這般柔弱無力的刺激也不知會否惹得
他慾火狂昇,再次狠狠地蹂躪自己,卻是怎麼也栘不開來。

  似是知道邵雪芊心中的思緒之亂,吳羽不像往常般言語間大加非禮,羞得邵
雪芊恨不得鑽進地裡去,反而伸手輕輕撫在邵雪苄赤裸的粉背,溫柔地撫摩著,
溫柔得像是在哄著孩子,弄得嬌軀痠軟傭懶的邵雪芊差點沒想就此睡了過去。

  她輕輕一聲唔思,粉臉貼上了他胸口,只覺背心那大手撫得好生舒服,舒舒
服服的嬌軀微扭之間,雖覺羞人卻也只有任吳羽為所欲為了。

  「夫人可醒了?方才在下……可服侍得夫人舒服嗎?」雖說邵雪芊閉曰裝睡,
但兩人身體兀自緊貼,甚至連剛射過的肉棒都還軟軟地挨在幽谷口處,她身體的
異動哪裡能瞞得過他吳羽淡淡一笑,雙手微微用力,撫摩著邵雪芊汗濕柔軟的粉
背,似想揉去她體內的酸麻,那親密又羞人的感覺弄得邵雪芊渾身傭弱,便想掙
都掙不出力氣來,明知這淫賊十有八九是又想欺辱自己一番,即使雄風難振也要
在口舌間佔便宜,卻是沒有辦法,只能軟綿綿地呻吟,人卻貼緊了他不放。

  「部是你……你這壞蛋……」聽他說到了方才種種,邵雪芊只覺羞不可抑,
方才縱情癲狂時有多刺激,現在就有多羞人,那般欲仙欲死的美妙滋味,偏偏不
是在已逝的丈夫身上享受到,而是在這淫賊的多方誘導之下,才令自己探到了那
難以想像的境界。若非為了自家兒子著想,要留住這智士才做出如此犧牲,邵雪
芋恐怕一輩子都觸碰不到這仙境,她甚至都不知道這算不算犧牲了羞赧之間卻也
不由心喜,一來他沒有把才纔縱情之間那親密無比的哥哥妹妹稱呼用上,好歹給
自己留了點面子,二來聽他的稱呼,方才自己與他約束的條件,這人總還是放在
心上的。

  邵雪芊輕輕地吁了口氣,芳心回憶起剛才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描繪著自己騎
在他身上盡情淫亂歡樂時的羞人模樣,甚至還有些徬徨,不知自己未來會變成什
麼樣子,可一直懸著的心,卻是終於放了下來,「若不是你……害得雪芊……思::
雪芊也不……不至於如此……如此控制不住自己……哎……竟然……」

  「夫人放心……」感覺邵雪芊豐潤柔軟的肌膚,隨著她的言語在自己身上軟
綿綿地滑動著,那觸感說不出的舒服暢快,吳羽心下大喜,先前雖說靠著淫蠱之
威,佔有了這美若天仙的冷月仙姑,可說到對女子的征服,僅僅征服其身,總沒
有令她身心徹底降伏沉迷、不願也無力離開自己的痛快。

  現在邵雪芊的表現,才真是令身為淫賊的他最快樂的樣兒。「受了淫蠱沾
身……遲早會變成這樣子的……不然夫人去問問婉怡,她雖不若夫人主動狂野,
床笫之間的享受可一點也沒差了……」

  「不……別說了……」聽他提到辛婉怡,邵雪芊不自覺地心中一亂,不知怎
地就是不喜歡他繼續提這話題,纖指輕輕點住了吳羽的嘴,避免他繼續說下去,
芳心不可抑止的想到辛婉怡用方才自己主動那種體位在吳羽身上尋歡作樂的模
樣,卻有一股思潮令她不要再想下去,「現在……別講那些事兒……唔……算……
算雪芋求求你……哎……就算……就算再來一次都奸……總之……就是別說那
些了::」本來還以為邵雪芊只是怕羞,吳羽心想著女人的心理真是種奇特的思
維,床都上了,浪得這般快活瘋狂,舒服的什麼話都說了出來,那般狂野別說姬
平意或姬夢盈,恐怕連姬園生前都沒看過呢!現在卻還怕自己口舌上佔便宜,原
還不放在心上:可一聽邵雪芊竟寧可自己再多干她一回,寧可用那連番風雨後嬌
傭無力,也不知有沒有辦法再次婉轉承歡的胴體服侍自己,也不想自己再提那些
事情,即便吳羽這等在女人堆中打滾的淫賊,也真不知邵雪芊心裡打著的是什麼
念頭。

  「既是夫人相邀,在下自當努力……」嘴上佔著便宜,順便還輕輕張口,舌
頭靈巧地將邵雪芊的纖纖玉指誘入口中,溫柔地吮舐起來,羞得邵雪芋纖指留也
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嬌滴滴地撐著任自己施為,閉目呻吟的模樣無比可愛,吳羽
一邊心中大喜過望,自己終於將這端莊美貌的俠女徹底征服,讓她身心全然沉醉
淫慾之中,再也嫵法自拔,一邊卻不由得狐疑,邵雪芊的一些舉動,頗出自己意
料之外,難不成她心裡還有什麼秘密,又或是什麼念頭,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只是
連番征戰,便是吳羽體內淫蠱威力甚盛,一時間也已疲不能興,畢竟自己也不是
年輕小夥子了,何況邵雪芋身子早巳完全成熟,又有淫蠱助威,看似柔弱無力,
實則柔韌誘人,方才連番熬戰之間,雖說令邵雪芊身心徹底沉迷,吳羽也已無力
再戰,一時間只能嘴上佔點便宜罷了。

  感覺吳羽那魔力十足的嘴在自己指問輕輕吻啜,邵雪芊不由心慌:心想著難
不成他這麼快就能重振雄風了?雖說那般羞人刺激餘威猶在,令她又喜又怕,也
不知自己能否承受得了這淫賊的需求,與其去想辛婉怡與這淫賊床笫交歡的種種
模樣,她寧可試試自己能承受到什麼地步。

  邵雪芊閉上美目,櫻唇似有若無地輕輕張合,撩人的呻吟聲軟柔無力地溢出
口來,那既想要又努力壓抑的模樣,真令人愛不釋手,看得吳羽差點想一翻身就
把這美婦壓在身下大快朵頤。

  知道不能這樣下去,兩人的身體能否承受得了還是小事,吳羽的心思卻想到
了另外一邊。雖說看邵雪芊這模樣兒,身心都已經沉醉在自己帶來的無限淫慾之
中,可愈是激情享受,對身體的影響愈大,無論氣色眉宇間,有男人寵愛的女子
與守貞節婦都大有不同,在外表上邵雪芊終究得為姬園守節,歸離原裡非是沒有
能人,若給人看穿兩人姦情,到時候問題可不小呢。與先前不同,原本為了讓全
極中與石漸翻臉,好抓出誰是真正的陰謀者,吳羽刻意讓全極中發覺邵雪芊的不
貞,才有兄弟閱牆之事,逐步衍生出如今的情形:

  但現在強敵當前,黑道聯盟與影劍門合流之事頗出吳羽意料之外,其勢之強
即便威天盟與君山派聯手,縱非望塵莫及也是頗有差距,就算知道己方內仍有不
服姬平意的暗流,在此形勢之下也非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可,吳羽可不希望
在面對那般強敵的當兒,還得分心處理盟內暗湧伏流,內憂外患齊發可就完了。

  「嗚……求求你……哎……壞人……」原本還想著寧可給他再幹一回,也別
讓她想到辛婉怡與吳羽的床笫風流,可隨著吳羽嘴唇的動作,邵雪芊纖腰輕扭,
嬌嫩的肌膚與他盡情摩挲,那感覺頗令她吃不消,尤其糟糕的是才微微一動,一
股透骨酥酸的疼痛就從幽谷深處湧了上來,那滋味雖還帶三分甜蜜,卻也令她明
白,自己的身子可經不起這般風雨吹襲,好歹也得有習慣的空檔。

  「暫時……暫時別弄……唔……雪芊……雪芊夠滿足了……」看到吳羽眉頭
微動,面上表情頗有幾分令人玩味的笑意,邵雪芊不由大羞,雖不知他是在取笑
自己連這般羞人話也壓不下去,還是在高興自己已被他征服個徹底,滿足到那喜
意打從心坎裡透出來,可無論如何,體內的酸苦滋味卻是滿滿實實。

  即便明知若再投身慾海,所受到的快樂絕對令自己心花怒放,可想到或許明
兒個連床都下不去,邵雪芊卻不能不卻步。「雪芊真的……夠滿足了……再……
再受不得你……你這壞蛋的臨幸……」輕輕蜷曲玉腿,稍稍從他身上離開,邵雪
芊只覺幽谷裡一陣難以自己的收縮,吸得那滿溢子宮裡的火熱陽精再溢不出半滴:
明知這等嬌媚模樣落在他眼裡,只會代表著自己對他的徹底臣服,現在的邵雪芊
卻已顧不得這許多,反正更羞人的事都幹了,哪裡還怕被他看穿自己的降伏。「求
求你……嗯……雪芊已經……再受不得你這淫賊的……的恩寵……若再::再來
一回……雪芊的腰就要斷了……」雖說不願再來一回,但邵雪芊卻知自家事,便
不說體內被他深深植入的淫蠱,光只住他的引誘下嘗得的無比美味,就足令自己
沉淪慾海,再也無法自拔,若要嘗過滋味的自己,再回到那沒有男人陪伴的夜夜
獨眠,自己是第一個不願意,她不由得玉手輕輕摟住了他,「等……等雪芋習
慣……以後再……再侍候你這壞人……唔……以後的日子還……還長著呢……
何必……何必急在今夜?」

  「既然夫人受不住,在下也只好收收心了……」聽邵雪芊這麼說,吳羽正好
順坡下驢,說來若非自己今兒個窮緊張,以為邵雪芊要來個鴻門宴對付自己,太
過緊張戒備之下體力難免消耗,慣於床笫征戰的他哪會如此失威。他溫柔纖細地
在邵雪芊細膩迷人的肌膚間吻吮輕舐,平伏她的激情,一邊心中暗想:等明兒個
自己養好體力,再給你這淫婦一場美的!一邊漸漸放鬆,讓邵雪芊在他懷中輕輕
喘息,那模樣甜美迷人到了極點。

  「思……一感覺到他鬆了手,邵雪芊吁了口氣,她不是不知道吳羽挑逗女人
的功夫,更不會不曉得淫蠱的厲害,若吳羽當真想要,早已對淫慾舉手投降的自
己,即便再不願也只有慾火焚身,再次快樂投降的份兒。如今他既肯鬆手,她至
少明兒個總能自己下床了,明知這淫賊心中多半還有其他算計,可無論如何,她
對他的體貼頗有幾分感謝,可這句謝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

  「舒服完了,在下正好與夫人談談正事……」感覺到懷中美女的溫柔和鬆弛,
吳羽淡淡一笑。男女之事可不全在床笫之間,即便云雨乃人世至樂,他嘗也嘗得
太夠了,說來若非被逼落崖下令他頗有幾分火氣,以他的性子也不會對邵雪芊這
般旦旦而伐,務要令她身心完全沉淪,再沒法靠自己的力量爬起來:可偏偏已徹
底沉溺的她,卻美得彷彿每寸嫩膚美肌都會發光,令人心生憐惜之外,格外有種
想蹂躪的衝動,吳羽也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付懷中這撩人的美婦。

  「正事……」聽他提到這話,邵雪芊不由大羞,卻不是因為自己沉溺情慾而
忘了什麼,而是因為對她而言,給姬平意爭取援助才是最大的正事,而向這淫賊
這般獻媚,下惜將什麼都賠上了,好讓他為自己家出力,才是對邵雪芊而言最重
要的正事:只是兒子的大業仍未完成,面對的強敵其勢難明,自己卻已經被那撲
面而來的無窮樂趣所征服,仔細想想也真夠羞人的了。

  「有……有什麼正事……就請……請翎哥哥說吧……雪芊……好好聽著……
一一句翎哥哥出口,邵雪芊只覺自己整個人部火熱廠幾分,偏偏兩人都已經到了
這個程度,自己幾可說已完全在他的掌握之間,也真沒辦法整天淫賊淫賊的叫他,
那稱呼含羞出口,邵雪芊雖覺羞赧,可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一股難以想像的舒服
襲來,好像自己從許久以前,就期待著用這稱呼叫他一般,雖羞人卻叫得如此之
順,邵雪芊甚至收不了口,」翎哥哥才智過人……能看出來的一定是至關重要的
事……對吧……「

  「是重要得很……」奇怪地望了邵雪豐一眼,吳羽心中不由有些狐疑。雖說
這美婦的身心都已在床笫間被征服,可就算他對自己的手段極有自信,又知淫蠱
染身之下,她的抗拒能力大大減退,但這冷月仙姑也未免降服得太快了吧。只是
現在卻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只要邵雪芊沒發瘋到要取自己性命,光看姬夢盈的
份上自己也不能對她做什麼壞事。

  「關於云深閣的事情……」

  「云深閣?云深閣又出了什麼事?」聽吳羽提起云深閣,邵雪芊柳眉微蹙,
這才想到白天裡姬平意那師弟回報之時,似乎談到了云深閣武裳盈什麼事,只是
那時她心不在焉,根本就沒聽進去……

  因為那時她心裡想的都是他,從那時候就想到今晚會有什麼遭遇,沒想到徹
底獻上自己會是這般快樂的一回事,光想都令邵雪芊嬌軀微震,忍不住向他又湊
緊了些,光只汗濕的肌膚摩擦之間,那刺激就足以令她魂銷,如果不是談著正事,
甚至有種再次獻上自己的念頭……

  心想著這女人也不知怎麼搞的,連這般重要的事都沒聽到,吳羽暗地搖頭,
卻不知這女人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他緩緩地將岳敏宸轉述武裳盈對夫明軒信中所
言的反應說出,連同夫明軒對岳敏宸的叮囑都說了出來,聽得邵雪芊身子漸冷,
被情慾迷亂的芳心總算回過了神來。

  不像岳敏宸或姬平意那般年輕識淺,更不像夫碧瑤那般自以為是,以為別人
都需要賣君山派的面子,久經江湖風雨的邵雪芊,對人性頗有瞭解,聽吳羽的轉
述,不用他分析也知狀況不妙。

  若是武裳盈見信大為光火,甚至對夫明軒或姬平意大罵一通,此事或許還有
轉圜。畢竟祝語涵是武裳盈一手栽培,準備做為百年之後云深閣的下代掌門弟子,
如今卻因失身於姬平意而嫁了人,要繼承云深閣該是不可能了,做為師父不因而
生氣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

  如果武裳盈因此暴怒,甚至把君山派的人趕了下山,甚至口頭上說什麼要將
祝語涵逐出門牆之類的話語,表面上這段姻緣似是難成,但愈是來得急的火氣,
愈是消得快速,只要姬平意與祝語涵聯袂上云深閣,向武裳盈小心解釋賠罪,加
上自己禮數週全地上山下聘,善加排解之下,武裳盈便怒,可見識到姬平意的人
品之後,多半也還有機會回天,這段姻緣總還有幾分機會。

  可現在卻不是這樣,武裳盈禮數週全地將來使送走,對此事卻是不執一詞,
若非連對這等狀況都全無火氣,就是心中怒火已臻極限,震怒反而不形於表面,
而前者幾乎是不可能的。

  武裳盈連話都不提一句,根本不讓別人有縫隙插口排解,完完全全拒絕了所
有交涉的可能性,這般決絕便是吳羽這等才智,也沒有插手回天的機會,也怪不
得夫明軒如此失望,在確定了云深閣不會出面幫忙下,只能讓君山派與威天盟徹
底融合,在合則力強之下,遇上強敵或許還多幾分生機。

  輕輕嘆了口氣,心想著怪不得臨出廳時,祝語涵的表情如此淒涼,那時她心
不在焉,還沒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對武裳盈的認識,做為徒弟的祝語涵在威天
盟眾人中該算是第一,她該也聽出了武裳盈的真意,怪不得會有如此反應。

  偏偏強敵當前,自己還得陪著兒子準備應對君山派前來的種種事宜,不然邵
雪芊最該做的事情,就是解決這亂成一團的家事,陪著兒子和兒媳婦親上云深閣
向武裳盈賠罪,看看有沒有機會完此姻緣,說不定還能勸說云深閣幫威天盟一
把。

  「哎……怎麼會這樣?」本以為有夫明軒出面,再加上愛徒心切,說不定還
可增加云深閣此等強援,沒想到武裳盈卻連話都不多說一句,擺明了置身事外,
甚至大有不再認祝語涵這徒兒的樣子,邵雪芊不由頭痛。

  雖說時日不長,但身為婆婆的她對祝語涵這媳婦卻是愈看愈喜歡,既溫柔又
識大體,比之夫碧瑤可好得太多,甚至連自己女兒都比不上她,便不論外援與否,
至少是不希望看到這好媳婦左右為難的模樣。

  「你說……有沒有辦法挽回此事,畢竟云深閣可是強援……」

  「這點我可沒有辦法。」吳羽雙手一攤,無奈搖頭,「女人心如海底針,何
況我與武門主從未識面,連她的性子喜奸都不知道,連想下說詞都無法可下,這
樣教我如何想法解決此事。」心想著你不知女人心,有誰知女人心?不過邵雪苄
也不得不承認,吳羽所言確非憑空推卸,畢竟他確實未曾見過武裳盈,無論施計
用謀或說服勸誘,最重要的就是瞭解敵情,如果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
要勸服甚至利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吳羽還得為自家事面對強敵,幾已抽空
了他的才智,也怪不得他沒辦法解決云深閣的問題,想來還是得自己想方設法才
是。

  搖了搖頭,邵雪芊雖知此事重要,若不快些上云深閣解釋此事,祝語涵滿心
淒苦便排解不開,但大敵當前,邵雪芊實分不開身,真要說能夠抽身出去的,也
只剩下姬夢盈那小姑娘。

  偏偏這小姑娘天真可人,惹人憐愛是夠了,要說到勸解人心,開解武裳盈心
中的結,可還差得太遠,讓她去勸解武裳盈,說不定還會弄巧反拙哩!現在邵雪
芊唯一能做的,只有全心放在建設歸離原,以及另外尋求助力上頭,云深閣那邊
也只能先放一放了。「事有輕重……一時間也真沒辦法……」

  「噢……」聽邵雪芊這麼說,吳羽輕吁了一口氣,語氣之中難免透出些許失
望,聽得邵雪芊心中不由有火:是你自己說沒有辦法排解,我決定暫時不理云深
閣那邊,你又因著沒法將其納為助力而失望,究竟是要我怎麼做。但其餘的不說,
光看云深閣全為女子,邵雪芊心中也真不敢讓吳羽與其牽涉太多,也不曉得這淫
賊什麼時候會本性爆發,在云深閣裡弄出事情來。

  本來若沒有黑道聯盟與影劍門這等強敵當前,迫得威天盟一時間還離不開吳
羽,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萬萬不能流於意氣,以邵雪芊的本心,這廝帶來的快
樂雖美,可那上癮般的滋味,卻也令邵雪芊事後悔不當初,光想到日後九泉之下,
也不知該以什麼面目去見姬園,那悔意便如小蟲般啃咬著她的芳心,如果能利用
這機會擺脫此人,邵雪芊對此事可沒有什麼好可惜的。武裳盈武功高強、衛纖如
高潔出塵,云深閣這兩大支柱可都不好惹,便是吳羽碰上也多半討不了好。

  想到若讓吳羽去對付武裳盈又或衛纖如,也不知誰勝誰敗,若是吳羽因此意
外身亡,雖說從此以後少了那銷魂蝕骨、猶若登仙般的快樂,卻也讓她少了塊心
病,即便因此必須好生安撫傷心欲絕的辛婉怡,對邵雪芊而言也還值得,她心下
微微一痛,也不知這樣做好是不好。

  突地一個念頭湧上七湖,微微愕然之下令雪芊忍不住偷看吳羽的表情,卻看
不出什麼破綻,可心中那念頭卻怎麼也抹不去。當年毀在這廝手下的俠女之中,
也有云深閣的人,據說那「飄香仙子」韓彩蝶還是武裳盈與衛纖如的師妹,難不
成這廝食髓知味,還想對云深閣的俠女們下手。尤其想到吳羽面對祝語涵時的異
樣,與他對自己和辛婉怡等眾女時頗有不同,邵雪芊心下不由有些忐忑,也不知
讓吳羽與云深閣那邊的人接觸,會有什麼後果。她倒不怕吳羽被認出來,畢竟與
當年儒雅風流、俊帥年輕的段翎相較之下,現在的他面容變了許多,即便追殺他
許久的自己,若非心有定見,只怕也認不出來,光看連全極中、石漸等人都未發
覺他的真實身份,便知無虞。

  當年云深閣並未派人追殺他,武裳盈與衛纖如便曾巧合與他見過,想必印象
也不深,就算當真遇上了,她們多半也認不出這人就是害了她們師妹的兇手。

  可男人的色心最是難擋,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尤其云深閣所練元功神奇,
其中女俠氣質多如仙子,光看祝語涵便可窺知一二,對淫賊面言是最最難以抗拒
的誘惑,偏偏這方面卻是身染淫蠱的吳羽最脆弱的一環。

  邵雪芊暗自咬牙:心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吳羽和云深閣那邊接觸太多,即
便為了要開解武裳盈的心結,最多也只能讓他隱在背後出謀畫策,謀畫該如何勸
解武裳盈,實際接觸上頭可萬萬不能讓他出現,否則後果如何,可是不堪設想。

  「云深閣那邊美女所在多有,你這壞蛋……可別隨意動心,」微微咋舌,邵
雪芊半是羞赧半是玩笑地在吳羽胸前咬了一口,只聽他誇張地叫了一聲,也不知
是又想調笑自己,還是自己當真說到他心坎裡去了,那似有若無的妒意愈發難掩,
邵雪芊纖指輕輕刮搔著他胸口:心想著若不是不能多生事端,多幾個女子耗吳羽
體力,也免得自己老被他弄得暈陶陶的無法自拔,「無論武閣主又或衛觀音,才
智武功都非雪芊能望其項背,你可萬萬討不了好去……這色心還是按捺些吧……」

  「呃……那……那是自然……」似乎被說中了心事,吳羽難得地結巴了一會,
可聽完邵雪芊的話,他還是恢復了正常,雙手溫柔輕細地在邵雪芊粉背上撫著,
力道用的恰到好處,讓邵雪芊整個人舒服地軟了下來:心想著這人的手真似帶著
魔力一般,就算自己不為了兒子的事有求於他,若他真有心挑逗,說不定……自
己終究還是逃不過他的手吧!對吳羽的回應自然也就無心分辨了,「有夫人這般
美女在懷,在下若還想著其他的女人,想上夫人會很不開心的……夫人說是不
是?」

  「你……你少來了……臭美……」嘴上輕瞋嬌斥:心下卻是酸酸甜甜的,對
被他弄得迷醉的自己,邵雪芊也不知該氣還是該恨,但事已至此,她也真沒辦法
抗拒了,「別……別隨意生事……若你真想要……嗚……最多……最多雪芊任你::
任你這壞人為所欲為就是……你有什麼手段……都別客氣……隨你想要用在雪
芊身上吧……至於云深閣那邊……算雪芊求你……暫時可別去撩撥她們……拜
託啦……」

  「既是如此,暫時……就先擱著云深閣那邊的事吧!」微微搖了搖頭,俯下
身在邵雪芊鼓脹高聳的美峰問輕輕一吻,那口舌的靈巧甜蜜滋味,差點沒誘得邵
雪芊又復情慾纏綿起來。

  她一聲輕哼,纖手半扶半抱著吳羽的頭,也不知是想他繼續動作,還是怕他
再來一回,只聽著吳羽的聲音中似有些被迫不得不松手的無奈,似乎他也是好不
容易才能說服他自己不去想云深閣的事兒。「反正只要活著,總還有機會的……

  該來的逃不了,那邊的事遲早要有個解決……夫人說是不是?「」嗯……
是……哎……好翎哥哥……求求你……唔……雪芊真的……真的不行了……一
被他的口舌在峰頂蓓蕾處似有若無、又愛又憐的一陣吮吸,邵雪芊驚覺腹下那令
她又愛又恨的火又燒了起來,矛盾的芳心明知再這麼下去,自己明天也不知能否
下得了床,偏偏心裡卻有一股聲音愈來愈清晰,要她甘心沉淪,接受這美妙的一
切,「哎……拜託你……唔……雪芊……雪芊明兒個還得見人呢……

  不能……啊……「自家知自家事,吳羽也知雖說若自己咬牙硬挺,以體內淫
蠱之威,要再振雄風令邵雪芊欲仙欲死,絕非難事,但若搞得邵雪芊沒法兒下床
見人,以淫賊的心思痛快是夠痛快了,後遺症也不知會有多少,何況現在正準備
要面對強敵,床笫之事雖然痛快,更有助於他以陰陽雙修之法增進功力,但好歹
也得有所節制。

  拚著這般努力說服自己,他好不容易才能從邵雪芊那成熟迷人的胴體上下來,
雙手卻不肯安分地輕撫著她周身,「那……明晚……夫人可得當心了……會愈欠
愈多屋……一一哎……壞……壞蛋……」感覺他那威力十足的口舌離開廠自己,
雖說雙手仍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巡遊,但挑逗的力道卻小了許多,鬆了一口氣的
邵雪芊只覺胸中頗有幾分窒悶:心想著若他真把今晚的份留到明夜,也不知後天
自己能不能下得了床?心想著這樣下去可不行,看來自己確實非得拋棄這無謂的
矜持,早晚得習慣多個女人與自己一床,否則哪堪承受吳羽這淫賊的高明手段偎
在暖暖的床被之中,邵雪芊無力地輕哼著,肌紅膚潤、媚目如絲,在在述說著她
方才是如此承受男人活力十足的愛寵。雖說體內的快樂餘韻正漸漸散去,連帶著
他的懷抱也不像方才那樣只令自己想到云雨之事,但不知為何,她一雙藕臂卻不
由自主環上了吳羽的身體,將整個人埋進他的懷中,始終不肯退開,那嬌傭模樣
令吳羽愛不釋手,輕輕地在她耳邊呼著氣:「夫人若再這樣貼著在下不放::在
下說不定……會忍不住再拿夫人來開刀……夫人可受得住?」

  「開……開便開吧……」一來他的懷抱如此溫暖,二來方才二羊苦一之後,
邵雪芊體力耗盡,迷濛間睡意漸起,她輕唔一聲,摟得他更緊了些,「雪芊……
想睡……你……哎……抱著雪芊……別放手……」

  一夜癲狂之後,第二天一早邵雪芊確實顯現出了異樣,如果不是威天盟眾人
若非努力於築舍建屋,好容納即將到來的君山派等人,便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大戰
做準備,幾乎沒什麼人有心思去管旁人的神色變化,只怕邵雪芊那春風得意,活
像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的樣兒根本瞞不了人。

  但雖說心中有事,對姬平意而言,母親的神情變化仍不可能全無所覺,眼見
邵雪芊神清氣爽地從自己身邊走過,拉著楊柔依多有談笑地觀察著建築屋舍的進
度,那模樣與先前便不能說判若兩人,也是大有不同:只是身邊原本溫柔若解語
花的祝語涵,這幾日也不知犯了什麼傻,總有些心不在焉,脈脈含愁間甚至連正
事都不太掌得住,幸好姬夢盈努力幫忙自己,夫碧瑤又為了君山派眾人行止,老
與岳敏宸扯東扯西,沒能參與正事,否則姬平意這盟王可真要一個頭兩個大了。

  「我說小妹,你看看娘……奸像比先前年輕了好幾歲呢!」見母親去得遠了,
姬平意推了推一旁妹子,眼睛忍不住望著遠去母親的背影,「先前剛到君山派的
時候,娘神色悒鬱的讓我好擔心,現任可好多了……你可知道娘是怎麼了?先前
語涵怎麼服侍,可都沒見娘這般快活哩!」

  「這……夢盈也不曉得……」看著母親連步子都似改變了,姬夢盈胸中一苦,
今兒個母親與吳羽表面上雖是一如往常,甚至比先前更有點距離,可偶爾目光交
觸,那微微的亮眼光芒卻瞞不過一心打量著兩人的她。

  深知其中事的姬夢盈也猜想得到,十有八九是吳羽這傢伙又給邵雪芊好好地
「灌溉」了一番,芳心雖暗氣辛婉怡也不好好管管他,卻也不由不想到,其中之
事若給大哥看穿,又會是一場難以解決的風波,「大概是因為大仇終於得報,娘
心裡開心……才會如此吧?」

  「是嗎?」雖說姬夢盈解釋得當,想來也該是如此,可姬平意心中總有一些
疑惑,畢竟從母親剛入君山派時他便看出,那時仇敵未明,正該邵雪芊全力以赴,
好辨敵破敵,邵雪芊卻時常若有所思,怎麼看怎麼像心中有事,只是那時大事紛
至沓來,他也沒法管到那麼多。

  現在雖說石漸等仇敵已滅,馬軒之勢卻已成,與黑道聯盟合流之後其勢甚險,
照說局勢比先前更加危急,怎麼看也不該邵雪芊有這般快活的心思,尤其與四周
眾人的緊張模樣相較之下,那神色更顯得惹眼。

  只是令人煩躁的事有著太多太多,安頓舉派遷徙的君山派眾人說來還算是小
事,光只即將面對的影劍門與黑道聯盟,就足夠讓人頭痛了,前頭在那般危急的
狀況下,影劍門還可全身而退,即可見馬軒心計之工,影劍門戰力之盛:而與黑
道聯盟的那一戰,若非黑道聯盟輕敵過甚,曹焉分兵二路之計被吳羽悉破,又有
邵雪芊這支黑道聯盟全沒想過的伏兵,勝敗之勢早要逆轉。

  只要想想若曹焉不是分兵來攻,而是親率軍容鼎盛的黑道聯盟眾人猛攻而來,
又或是沒端起架子與君山派三戰定勝負,而是靠著人數優勢正面硬撼,雖說損傷
必重,但以兩邊的實力差距,任吳羽狡計多變,也難翻盤。

  那一戰最後雖說君山派一方勝了,姬平意這大師兄面子裡子全得,不只取下
了曹焉這首功,還收了個祝語涵這般的美嬌娘,堪稱是最大的贏家,事後仔細想
想,就連年輕氣盛如姬平意都不得不承認,君山派的勝利有太多偶然因素在,怎
麼看都是因運氣而勝。

  偏偏這兩個強大的敵手,卻選在此時同流合污!就算因著壓制盟內不服的聲
浪,商月玄與一戒僧均死,連帶污衣幫和玄袈教的實力也消退不少,加上夏侯征
與馬軒關係未定,黑道聯盟內部並不穩當,但蟻多咬死象,怎麼看雙方的實力差
距仍大,要在這強大至極的敵人面前存活下來,姬平意再有自信也不得不心生惴
惴,相較之下邵雪芊的神情變化實在是太微小了,小到令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管。

  即便覺得母親選在這個時候心情好,與焦心竭慮的自己或金賢宇相較之下,
實是極端的對比,可一來姬平意沒心思管這檔小事,他縱有心思去埋怨,可身為
人子,這番埋怨言語也真不知該怎麼出口。

  他望著旁邊若有所思的小妹,一張嘴張了幾張,卻是說不出話來,難不成要
他沒來由地讓妹妹去跟母親說,正傷腦筋的自己看不得母親報了大仇後的興高采
烈,想請母親裝得一副謹言慎行、傷神竭慮的模樣嗎?這話傳將出去,自己丟人
還是小事,棲蘭山莊的面子可丟大了。

  仔細想想,姬平意終究還開了口:「夢盈,有空的話幫我向娘說一聲,嗯……
安頓本派眾人之事關系甚大,畢竟本派中人離鄉背井而來,若是不能讓所有人盡
速安頓下來,恐怕會有不滿滋生。現在我們要對付的對手勢力太盛,若是本盟內
部分崩離析,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柔依雖是努力,終究年輕識淺,許多事……
還得母親提點監督,還請母親多費心神,助平意一臂之力。」

  望了大哥一眼,姬夢盈心下微苦,她也知道大哥的真正意思,君山派安頓之
事雖說重要,但楊柔依愈漸上手,相關之事早有雛型,其實已無須邵雪芊監督,
姬平意的真意只是讓邵雪芊有點事做,讓她守在內院與楊柔依相處,多處理點瑣
事,免得讓正盡心竭慮的旁人看著她既閒適又快活的模樣兒心生不滿,只是這真
意卻得拐彎抹角,偏偏……她比大哥更知道母親心情輕鬆的原因所在,卻又不能
明說。沒想到自己兄妹之間,也得你瞞我騙成這副德性,她也真不知該去怪誰才
奸。

  依姬夢盈心意,姬平意所言歪打正著,也正合了此時需求,就算她心中再不
願看到母親與吳羽暗裡相好,可總也不能讓此事暴露出來。威天盟內不是沒有能
人,再讓邵雪芋這般神態給旁人看到,要隱藏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像現在姬平
意不就看出了瑞倪。一邊在心中想著該如何跟邵雪於說,姬夢盈一邊努力轉移了
話題:「先不管娘了,嗯……嫂子這兩天心情不頂好,做什麼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大哥可有好生安撫。」

  「我也想奸生安撫,只是語涵什麼都不肯說,我也無處下手啊!」說到此事,
姬平意心中也不由微惱起來。祝語涵溫柔端莊,武功也高,實是良配,做為賢內
助比之只會給自己找麻煩的夫碧瑤可要好的太多,偏對云深閣門內之事卻是諱莫
如深,幾次吳羽要自己探探云深閣的底,好試試拉云深閣下水來幫威天盟一把,
偏生祝語涵卻是一點消息也不透,讓姬平意也無計可施。

  想到這兒不由有些怨氣,姬平意閒時偶爾也看看小說軼事,小說家者言雖不
登大雅之堂,用來散心卻是再好不過,而那些小說裡的主角,哪個不是在討了好
妻子之後,從妻家那邊得到大量助力,從此一帆風順,所有逆境無全迎刀而解。
偏偏云深閣雖強,卻是始終不肯相助自己,即便靠著師門的面子似都不頂用,聽
岳敏宸的話意,連這般危機當面,武裳盈仍篤定置身事外的方針,一點不肯派人
出山前來協助,姬平意雖非為此娶祝語涵進門,但要說沒有怨氣卻是不可能的。

  如果只是這樣還好解決,畢竟云深閣雖不出入,但只要祝語涵還在自己身邊,
靠著云深閣的威名,想必黑道聯盟也要投鼠忌器,手段還得斟酌一番:偏偏聽得
君山派眾人要來,這幾曰夫碧瑤氣焰高張,彷彿先前應對石漸等人時的忍耐已耗
盡了她的耐性,弄得身為丈夫的他想齊家都得多花一番心思,祝語涵的步步退讓,
雖說稍減衝突,他身為丈夫卻也不好仲裁。

  偏偏自己更不可能為此去怪祝語涵,至少比起仲裁之累,妻子間的互相衝突,
對丈夫面言更是一大麻煩,而邵雪芊又不打算插手自己的妻妾之間,姬夢盈更擺
明了偏幫祝語涵與楊柔依,搞得他煩都煩死了,真要說來,黑道聯盟帶來的壓力,
說不定還沒有自家妻妾間的問題大哩。見哥哥搔了搔頭,一臉無奈,那神情配上
他就任盟主後漸生莊重的年輕臉孔,格外有種惹人發笑的感覺,姬夢盈不由有點
想笑,笑意到了嘴邊卻又收了起來。

  她側過了臉,趁著姬平意看不到的時候吐了吐舌頭:心中卻不由微有嗔意,
這段翎啊……明明知道他在床上的功夫那麼厲害,明明知道女人被他寵愛過之後,
神情與平常必有所不同,這事在辛婉怡身上已不知證實了多少次,他怎麼還把娘
親這般寵幸?難不成他真以為威天盟裡的人都瞎了眼,連這點小事都看不出來嗎
只是想歸想,怪歸怪,姬夢盈也真沒法對此事說上什麼話。一來邵雪芊與吳羽有
染,此等事萬萬不能宣揚於外,只要稍有曝光,立時便是鬩牆大禍,二來先前兩
人雖早巳成了好事,但不知是邵雪芊掌得住,還是吳羽知所節制,邵雪芊平日神
情並無多少異樣,現在卻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不對,姬夢盈雖有怨心,卻也
看得出娘親已放開心胸享樂,身為女兒也真難氣得起來。

  也幸好邵雪芊身為女眷,又為了不想壓過姬平意這盟主的氣勢,雖算不上深
居簡出,平日卻也極少跑出來,大違平日俠女風格。少見旁人,至少這神色中的
變化就不會這麼容易洩露出去:而會在後面見她的少數幾人之中,自己與辛婉怡
都知此事,解明嫣身處嫌疑,不會多話,哥哥與祝語涵都有心事,算算需要瞞過
的人還不算太多,否則邵雪芊前後變化如此之大,從脈脈含愁到明豔照人,簡直
判若兩人,姬夢盈縱有顛倒陰陽的一張口,也難將所有人的疑慮都打消掉。

  【第八卷】第四章:亂中取勝

  就在此時,一條身影忙不迭地跑了進來,奔行之快直若無人,若非姬平意與
姬夢盈武功均非泛泛,反應比常人快捷許多,否則幾個人中只要有一個的反應稍
差,怕三人早要撞成了一團。

  「是傅師兄,怎麼了?」看清了來人面目,姬夢盈不由嚇了一跳,連姬平意
也不由皺眉。

  做為君山派高弟,傅欽恆雖不若姬平意與岳敏宸那般武功高強,行事穩健,
卻也是君山門下的高明人物,姬夢盈與他見面雖是不多,卻也知道這人平日沉穩,
姬平意與他師兄弟做了這麼久,更是從不曾見這師弟如此惶急的模樣:心念電轉
之間,姬平意伸手扣住傅欽恆雙肩,脫口而出的聲音不由帶些慌亂:「怎麼這麼
急?六師弟快說,難不成……是師父那邊出了事?」

  「師父?師父那邊沒出事啊……」聽姬平意這一問,傅欽恆不由愕然,隨即
五官一皺,咬了咬牙卻沒有叫出聲。聞言不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的姬平意,這才
發覺自己情急之下,手上用勁不小,似乎差點傷了師弟,這才放了手,「師父那
邊無事就好……我還以為……是馬軒那廝又搞了鬼……」

  聽姬平意訕訕然的一說,姬夢盈只覺一股寒氣從背心昇起。雖說年輕識淺,
不怎麼參與威天盟內事,平曰只依著吳羽的教導專心勤練本門劍法,可姬夢盈也
不是笨蛋,石漸這大敵雖滅,可隨之出現的強敵卻只有更為可怕,馬軒的影劍門
與黑道聯盟合流之後,已成為威天盟眾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後快,只
是力有未逮:敵人既如此之強,君山派來此會合的消息若被敵人偵知,在路上設
伏以待,有心算無心下,說不定堂堂君山派也要就此覆亡,哪得姬平意不擔心?

  尤其傅欽恆方才奔行如此之速,面上神情惶急的活像是火燒屁股一般,也難
怪身負極大壓力的姬平意會想到那方面去。籲出一口長氣的姬夢盈伸手拍了拍大
哥的背,算是示意安慰,卻發覺回頭望向自己的大哥眉目間微帶疑惑,也不知他
是奇怪自己竟還有心情安撫於他,還是驚詫於方才傅欽恆衝進來之時,自己竟然
來得及反應避開?她吐了吐小舌,沒有搭理大哥。

  懷疑地望了妹子一眼,可這幾曰姬平意也發現妹妹大異尋常,練劍特別努力,
想來連這小姑娘也知道前路艱危,怪不得有此進境,只沒想到比自己所想還要來
得進步。他轉過頭,問向喘息未定的師弟:「既是無事,老六你趕這麼快干什麼
難不成是天要塌下來了嗎?」

  「是……是三師兄要我傳訊,」喘息不止,也不管大師兄跟自己說笑,傅欽
恆拚命調勻呼吸,好不容易才能將話說出口,「先前那……那吳先生要師兄探的
消息,已經有了結果……三師兄特地趕回,要親向大師兄報告。除此之外還另外
有個訊息,雖是未知真假,卻也與威天盟相關……」

  「既是如此,我們先到大堂去吧!」聽到吳羽要探的狀況有了消息,姬平意
不由心動,滿溢心中的也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岳敏宸探到的消息,對威天盟接
來的行動方向大有影響,說句不大好聽的,若岳敏宸探到的是預料中的最糟狀況,
恐怕還不用影劍門與黑道聯盟行動,光只岳敏宸言語之間,威天盟就要崩潰。

  可事已至此,姬平意也真不能像只駝鳥般把頭埋進沙地裡全不理會,是生是
死,總該有個結論!「小妹你幫我找人,盡快到大堂討論接下來本盟的行止。」

  坐在位上,傅欽恆不由有些顫抖。雖然同為君山門下高弟,無論武功才德都
是一等一的,絕不輸姬平意、岳敏宸兩位師兄多少,但在膽識方面,傅欽恆可就
要弱得多。

  偏偏其他幾位師兄都在先前與黑道聯盟的爭戰中喪生,他便是不想,仍是不
得不站到前線,只是一旦變成了眾人目光焦點,傅欽恆容易心驚膽跳的毛病始終
難改,這事兒也真不由得夫明軒和姬平意不搖頭嘆息。

  「稟……稟告諸位……」感覺眾人目光灼灼,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廳中
之人雖不多,卻是個個專注,全場鴉雀無聲,彷彿連根針掉落,聲音都大如雷響,
傅欽恆想不害怕都難,卻是逃脫不得,連聲音都嚇軟了。

  「三師兄與……與黑道聯盟裡的人已……已搭上了線,確認了……確認馬軒
已領十二連環塢,現在是……是黑道聯盟的新任盟主。至於那夏侯征……則仍是
十二連環塢的副塢主,兩邊相敬如賓,馬軒對這副手也是禮敬備至,表面上一
點……一點也看不出隔閡來……」

  「什麼?」聽傅欽恆這一報告,廳中眾人面上或多或少都變了色,唯一還神
色平常的就只剩吳羽一人而已,不過看他那傷痕纍纍的臉孔,想來就算臉色變了
也看不出來吧?

  也難怪眾人驚惶,黑道聯盟與影劍門合流,其勢之強絕非現下的威天盟可以
匹敵,說不定就連久執武林牛耳的少林、武當兩派,也不敢輕攖其鋒,眾人的希
望全都放在夏侯征與馬軒的傾軋之上,若兩人不互相爭權奪利,反而合作愉快,
接下來威天盟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偏偏聽傅欽恆探回的消息,兩邊竟是合作無間,就算這種合作只是表面上的,
互相私下還有爭鬥,但只要爭鬥沒有鬧上檯面,兩邊都是久歷江湖的老狐狸,深
知唇亡齒寒之理,便有所爭鬥也儘量保持分寸,絕不使內鬥演變到蕭牆之禍的地
步,還極有可能變成良性競爭呢。這種事情對其敵人而言實是再糟糕不過,至少
首當其衝的威天盟就絕討不了好去,這般事理傅欽恆自己也知道:心中只怨三師
兄怎麼半途離開,迫得自己得當這只烏鴉,將這般不好聽的消息說出來。

  「那麼,黑道聯盟的其他門派,對這新出現的狀況反應如何?」見眾人面上
皆有惶急之色,即便昨夜被自己搞得連爽數回,今兒個氣色好到不行的邵雪芊,
眉宇之間也大有憂色,吳羽偏了偏頭,問了出口。

  這句問話將眾人的心慌意亂消掉了三分,若從黑道聯盟其餘分子的反應,多
半可以看出十二連環塢與影劍門的真正關係,若能窺見破綻,說不定還有反擊的
機會。

  「這個……」知道吳羽問到了點子上,雖說心中仍有驚慌,傅欽恆勉強保持
了平靜,「詳細情形尚未可知,三師兄就因為這緣故……才墮到了後頭,據欽恆
所知的消息,污衣幫與玄袈教的新主,皆唯馬軒之命是從,云天七宗意向未明,
至於錦裳門……霓裳子就沒有其他人那麼聽話了……」聽傅欽恆這一說,眾人面
上神色仍不太好看,畢竟黑道聯盟之中,十二連環塢雖實力最強,但前次君山派
一戰而敗,影響最大的就是十二連環塢,也因此夏侯征才會托庇於馬軒之下。

  若污衣幫與玄袈教都已被馬軒收服,那馬軒羽翼一已成,就算霓裳子不怎麼
聽話,但便不說錦裳門在黑道聯盟中的實力本就不靠前,霓裳子又身為女子,連
帶著身份地位也被看低了不少,就算她不服馬軒提調,在黑道聯盟中的影響力也
有限,這紛爭幾可說是無足輕重,想利用都沒得影響。

  何況黑道聯盟與正派各派的情況不同,名門正派講的是謙敬如賓,論究名分
道理,黑道聯盟卻是標準的叢林性格,講究力強者勝,勢力較弱的門派即便佔足
了理,仍只有受忽視的份兒:馬軒羽翼一既成,就算云天七宗表面上還意向未明,
但形勢比人強,遲早會乖乖投入馬軒麾下,到時候就算錦裳門脫離黑道聯盟,對
黑道聯盟也起不了多少影響,本盟的未來還真是步步唯艱。

  「哦,是嗎?」嘴上微微一笑,表現仍平和一如以往,眾人看吳羽竟到這種
時候還平緩安祥,好些人由衷佩服這人修養深湛,可看不下去的人也並非沒有。

  「就一句「是嗎?」解決了?」見吳羽形色平和,夫碧瑤第一個聽不下去,
她跳了起來,指著吳羽的鼻子罵了開來,「大夥兒聽你的要求,去探黑道聯盟中
的消息,得來卻是這麼個結果,一點無助於本盟未來,你……你竟然就只有這麼
一句?如此輕忽,你吳羽有什麼面目向本盟眾人交代?接下來強敵在前,黑道聯
盟與影劍門合流的實力,可不是你區區一句」是嗎「就可以對付!你……你好歹
也拿出個辦法來,不然如何對得起眾人對你的信任?對得起冒險探消息的三師
兄?」聳了聳肩,吳羽面上仍是一副牢不可破的笑意,飄過眾人面上的眼神,甚
至沒向夫碧瑤多望上一眼,那模樣中隱藏的輕蔑,幾乎所有人都看了出來,夫碧
瑤更被氣得一肚子火,久抑的壓力登時爆發,對著吳羽戟指痛罵,一時間廳中只
有她的聲音不斷在迴響。

  聽夫碧瑤愈罵愈是難聽,吳羽雖是神色不變,旁聽的人卻聽不下去了,姬平
意首先受不了,一把將妻子拉了回去。雖說面對強敵是事實,探回來的消息大違
所願也是事實,但便罵的再凶,也改變不了這些事實,夫碧瑤的言語雖說無禮,
裡頭的惡意卻是不多,只是流於情緒發洩,對解決現下的情況一點幫助也沒有:
更不要說他接下來還有得仰仗此人,萬萬不能這樣惹惱了他。

  「不知吳兄對此有何見解?」雖說不能惹惱了他,但黑道聯盟中的情況大出
意料之外,若馬軒乾脆弄死了夏侯征或拿他當傀儡,威天盟還可從中用事,可現
在兩邊卻是互相包容,看似完全沒有隔閡,即便姬平意知道那十有八九是曹焉余
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當日石漸算計棲蘭山莊之前,就與黑道聯盟搭上了線,才
有棲蘭山莊與君山派之戰,現在兩邊的和平相處,不過是曹焉「死而不僵」的表
現,但知歸知,要從中搞鬼卻難,無計可施之下,也只能希望吳羽拿出辦法來。

  「盟主放心,」彷彿全沒聽到方才夫碧瑤的百般詰難,活像她不存在那樣,
便夫碧瑤再無知,也曉得這代表他對自己最徹底的輕蔑,本已稍平的火氣又冒上
來,但這回不只姬平意嚴厲的眼神示意,連楊柔依都踏前了半步,有意無意間擋
住自己,她便想發火一時也冒不出來,只能聽吳羽語氣平和,自己的斥責全變成
了馬耳東風,「黑道聯盟中大有分歧,本盟的機會多了……」

  「哦?」聽吳羽這一說,本來還只是想將話題引開,讓自己發疼的腦袋清醒
清醒,姬平意這下可來了精神,廳中眾人更是一聲不出地盯著此人。方才傅欽恆
明明就說黑道聯盟中一片和諧,這人竟從中看出分歧,平和的語氣中帶著極度自
信,與傅欽恆所言南轅北轍,真令人難以置信。

  只是大敵當前,雖說還沒真的刀劍相向,但風雨將臨的陰霾,比之風狂雨驟
更來的壓抑,這段日子眾人都已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在姬平意的想法,若吳
羽真能發現對方的破綻,那自是上上大吉:即便吳羽只是說來安撫眾人,讓大夥
兒在心理上佔了些許優勢,只要不是空言無物,便只有兩三分依據,自己也得推
波助瀾,將兩三分推成了十分,至少緩解眾人心中的壓力,也比一點事不干的好
些。

  想來以吳羽的智計,該也看穿了這一點,才會將近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
冷冷地瞪著夫碧瑤,務要令她不能胡亂說話,姬平意打定了主意,無論吳羽說了
什麼,就算只是天馬行空的胡說八道,自己也非得出言贊同不可,這大概就是所
謂領導者的無奈吧?「還請吳兄明示。」

  「其實這道理也簡單,只是盟主一時沒想到而已。」清了清嗓子,吳羽平和
地笑笑,溫和平靜的眼神掃過廳中眾人,直到所有人都平靜下來,連夫碧瑤都不
得不閉嘴傾聽,這才開口。

  「君山派一戰之後,十二連環塢戰力減退,雖說仍是黑道聯盟中的霸主,卻
已不像先前那般有一鎚定音之效,否則夏侯征也不用引狼入室,甚至連塢主之位
都奉送給馬軒,甚至還得自削羽翼,暗中定計害死一戒僧和商月玄,說來這還是
盟主的大功,那日擊斃了曹焉,本盟才有如今生機。」知道是你的功勞了!夫碧
瑤心下暗罵,那日擊敗黑道聯盟,讓君山派能夠留存下來,眾人皆知是吳羽籌謀
畫策之功,如果不是姬平意留守君山派腹地,擊斃了曹焉這首惡,就根本沒人能
分薄此人功績:可她向來看此人不順眼,沒想到這般大事臨頭,他還在賣弄功勞,
若非姬平意眼神冶澈,令她打從骨子裡冷起來,以她的個性早要出言相譏,哪會
聽他在那兒自賣自誇見眾人的目光都轉向自己,姬平意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一戰雖是他的大功,但說來也是和祝語涵聯手才有的結果,何況他的武功與曹
焉還有一段距離,即便現下回首當日,他都還有些害怕,甚至有點沒來由的心虛,
「那一仗……也是眾人齊心合力才有的成果,吳兄客氣了……」

  聽兩人這般互相吹捧,金賢宇暗地裡啐了一口,雖知吳羽扶定了姬平意,才
會有意無意間將姬平意的功勞誇示開來,讓旁人不敢輕視這年輕的盟主,但現在
名分早定,你也不用這樣刻意,未免過了頭可話雖如此,他卻沒法兒多話,畢竟
一出言反駁,一不小心就會變成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算不論全極中死後,
遠雄堡的威風已不比當年,光看現在強敵當前,這般蠢事他可不會做,幾句應酬
話一帶,又拉回了話題,「這……又與黑道聯盟的分歧有何關聯?」

  「無論黑道聯盟裡的權力分配如何起落,照目前來看,錦裳門都算是實力最
弱的一環,就算沒落到夾起尾巴做人,說話行事也得小心謹慎,光看這種情況下,
霓裳子竟然表明不怎麼聽馬軒提調,若非她有所依仗,安能如此?」吳羽淡然一
笑,暫時止了口,讓眾人消化他的說話,廳中原本壓抑緊張的氣氛登時平息了幾
分,直到大部分人都鬆了口氣,這才繼續:「目前只是資料不足,還看不出她的
底氣何在,依在下所想,現下最好是按兵不動,慢慢觀察敵人弱點才是。」

  「說的好!吳兄果然目光如炬,竟能看出黑道聯盟的弱點所在,果然高明,
在下佩服之至。」聽吳羽說的有理有據,雖說還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來,但看廳中
的氣氛已然緩和,姬平意也不由鬆了口氣。

  他所言是否真實還是兩可,最重要的是解脫了眾人心中的壓力,光這樣就該
大記一功,至於接下該如何準備戰勢,就是大夥兒的事了,心魔既解,集眾人之
智,該可想出辦法來。

  沒想到吳羽話才剛說完,餘音裊裊未絕,姬平意便出口贊同,簡直將他的話
當寶般供著,夫碧瑤雖是怒火高昇,一心只想斥喝如此大言不慚的吳羽拿出證據
來,又或是說說若他看錯了,要負上什麼責任,好歹也煞煞這醜漢的氣勢,但姬
平意已下了定論,冷澈的目光過處,絕不許自己有所異議,即便夫碧瑤貴為盟主
夫人,也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拆自己丈夫的台。她勉強嚥下了剛到口邊的話,只
覺喉嚨癢癢的,憋得一張小臉紅通通的,一腔怒火差點就要從眼中噴發出來。

  求救的眼光望向四周,偏偏旁人或被吳羽的胡言亂語說服,或被姬平意目光
所懾,竟是沒一個人能出言反駁吳羽的,就連向來與吳羽針鋒相對,沒事也要駁
他幾句的金賢宇,競也乖乖閉口無言,夫碧瑤不由大怒:心想這吳羽也不知給這
些人吃了什麼藥,竟讓他們這般心悅誠服,那等話語全然只是猜測,一點沒有根
據可言,偏偏除了聰明如自己外卻無人看穿,而自己又不好說話,當真氣死她了
夫碧瑤咬著牙:心想晚些再把自己的真知灼見告訴丈夫,免得他不慎受欺了。

  「盟主金言,在下不敢妄受,」對著姬平意深施一禮,言語中謙遜了幾分,
表情卻是毫無所動,一副受之無愧的模樣兒,看得夫碧瑤愈發怒火高燃,可吳羽
卻絲毫不理她,只轉頭望向傅欽恆,「方才傅少俠曾言,除了黑道聯盟諸派的反
應外,還有個未知真假的消息,不知為何?」

  「是……」一聽吳羽又把話頭轉到自己身上,傅欽恆嚇了一跳,聲音又囁嚅
了起來,「據……據三師兄探得……黑道聯盟正整備人馬,由污衣幫葉謙領隊,
數日前從黑道聯盟的根據地出發,帶出的人手都是污衣幫本幫人馬,也不知……
也不知要殺到那裡去……本門的探子只……只聽說葉謙所率人馬將路經摩云道,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資料了,三師兄先前去與師父會合,要我回稟報此事……」

  「什麼?」聽傅欽恆這一說,姬平意不由面上變色,金賢宇更忍不住跳了起
來,捉起了鋼鞭就要向外衝去,但他快吳羽更快,在金賢宇和他的幾個師弟才剛
踏到門前時,身影一閃人已出了廳門,連一怔之後便隨他衝出的姬平意都差點趕
不上了,遠去的身影只留下聲音傳了回來,「語涵整調人馬隨後趕上,我與吳兄
先去照應,至于歸離原的守備……就請娘先留心了……」沒想到吳羽和姬平意沖
的這般快,金賢宇冶哼一聲,施展輕功也追了上去。

  其實也難怪幾人心急,摩云道雖距歸離原還有幾十里距離,但在武功高手的
眼中,也不過一兩時辰辰光,幾可算是歸離原的外圍門戶,偏偏威天盟新遷此處,
雖是盡力做好防禦準備,防線卻還沒延展到摩云道,如果敵軍來到此處,說不定
還可攻威天盟一個措手不及哩。其實若黑道聯盟的目標只是歸離原,已然得到消
息的威天盟正可設伏待敵,好整以暇地試試敵我實力,想來馬軒新掌黑道聯盟,
陣腳未穩,也不可能全力以赴,光看來的人只是葉謙領軍便知。但真正教眾人擔
心的,卻是遠道來此,還未與威天盟合流的遠雄堡與君山派兩方人馬。

  君山派也還罷了,有夫明軒領隊,這老江湖深知行軍之要,黑道聯盟只有葉
謙帶領的部分人馬,想動君山派還差上一截:但另外一邊的遠雄堡,卻令人大大
憂心。

  自全極中、朴鍾瑞與李起俊相繼死後,遠雄堡高手喪亡不少,僅餘的高手以
金賢宇為首,大都留在歸離原,這回帶隊來的只是幾個小師弟,不只武功還未練
成,江湖經驗更是差得遠了,即便對方只是葉謙帶領,又非精銳盡出,但有心算
無心之下,要擊潰遠雄堡也非不可能之事,金賢宇自是想不擔心都不成。

  偏偏摩云道是外面到歸離原的必經之地,又是地勢險絕,光聽名稱便知,若
歸離原的勢力已徹底掌控到摩云道那還好,偏偏目前此處還算是化外之地,光想
到若被葉謙急行軍到此設伏,遠雄堡的人馬全無準備之下,只有慘遭屠戮的份兒,
他便心焦難言,一心只希望那遲遲未至的岳敏宸,在知會了君山派之後,還記得
要通知遠雄堡一聲,讓他們有點準備,至少要撐到自己趕到站在摩云道的路口,
姬平意只覺背心生汗,偏偏方才與吳羽一人一邊,探過了摩云道附近數里方圓,
卻未見敵人的埋伏,只有行軍之後的痕跡,顯然敵人雖已到此,卻是純然路過,
全無在此設伏的想法,說不定……連威天盟已經轉移到歸離原的消息都還沒得到,
甚至忘了佔領此處,這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難不成黑道聯盟的大軍出擊,只是
出來遊山玩水,好犒勞眾人辛勞嗎從另外一邊探出了頭,吳羽搖了搖頭,伸手拭
了拭面上汗水,難得出現了不解之色。他心中也與姬平意一般疑惑,若要伏擊君
山派或遠雄堡人馬,這段路上以摩云道最適合設伏,若敵人放過此處,唯一的可
能就是他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兩方人馬,但……這也太不可能了吧「吳兄……以
為如何?」雖知自己這樣老是問吳羽意見不算好事,無論如何身為一盟之主,也
不可能老把動腦筋的事交給旁人,何況算算日子,君山派明日才會經過此處,遠
雄堡到的日子更遠,只要自己等人在此做好準備,便可避開被突襲暗算之禍,兩
人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也算幸運。

  但此事著實透著蹊蹺,姬平意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自然只能問
人了。「黑道聯盟大軍出動,帶出人馬大約五分之一,總不可能是出來踏青的……
他們……到底是打什麼主意?」

  「在下亦不知,只不過……這多半不是馬軒的主意,」吳羽望瞭望遠處,沉
吟了半晌才開了口,聲音總算恢復了平日的鎮靜如恆,「馬軒沉穩能忍,在這種
情況下……不該隨意出動人馬的……」

  「這……」雖說身為棲蘭山莊少莊主,先前與馬軒也見過一兩次,但兩人不
熟,先前甚至對影劍門的存在也不知悉,對馬軒的行事作風姬平意自然不可能知
曉太多,也因此對這幾近陌生的對手難免有幾分沒來由的懼意,卻沒想到吳羽竟
似知此人甚深,說的如此篤定,姬平意不由覺得奇怪,連母親對這人的性格行事
都不敢下定論,吳羽如何有這種把握?「我識馬軒不深,不曉得此人行事如何,
吳兄如何知道此人沉穩能忍?難不成……除了本盟之外,吳兄另有消息來源嗎?」

  「這倒不是,只是先前對付石漸之時,竟然被馬軒計算了一回。」似沒聽出
姬平意的試探,吳羽搖了搖頭,聲音一若平日穩靜,「以馬軒對楊梃認識之深,
劉濠的易容絕不可能瞞過他,他卻裝做一無所知,只在暗中圖謀,留下血蟾木給
我們留下勝機,那日即便我們沒能擊斃石漸與劉濠,但以雙方實力,石漸與劉濠
便勝,體力內力也必損耗不少,馬軒正好做鷸蚌相爭的漁翁。」不管姬平意眉頭
漸凝,吳羽的聲音一無止息,「能等到最好的機會才出手,若我們敗了,他正好
解決石漸與劉濠,一把將影劍門的大權收入手中,只要喊出劉濠的真實身份就行
了:雖說我們勝了對手,不耗多少體力就解決二人,還是讓他斟酌情況,帶著嫡
系人馬全身而退,此人之沉穩能忍,實是少見……不過也因此,這人的作風算是
讓我等看穿了一部分。」見姬平意眉頭緊皺,顯然面對的敵人太強,令年少氣盛
如他也不由有些懼意,吳羽知不能嚇得他太過火,適當的抬高敵人,是讓這年輕
盟主不得不依賴自己的手段,但若讓他嚇得太過,失去了應敵的自信,就是過猶
未及了,「馬軒沉穩堅忍,若不到可制必勝的情況下,絕不會輕易出手,這回的
情形完全下似他的風格,想來……黑道聯盟看似已然平靜,實則暗濤洶湧,怪不
得霓裳子敢出頭,想來暗裡還有別情……」

  「那……就好了……」聽吳羽一說,雖沒說的很清楚,但姬平意也非真的蠢
人,加上這段日子一心在思索黑道聯盟中的種種情勢,自然聽得出吳羽的弦外之
音:馬軒既是能忍之人,開戰之前必先利用種種情勢,達成先勝而後求戰的兵家
戰略。若馬軒能完全掌控黑道聯盟,就不會在內部未定之時妄開戰端,這回葉謙
率師出擊,極有可能代表著黑道聯盟中還有馬軒穩定不住的雜音。

  若真如吳羽所言,姬平意一直懸著的心,可就放下了幾分,畢竟黑道聯盟人
多勢眾,真論個別武功,威天盟有吳羽、邵雪芊和他自己,再加上即將到來的夫
明軒,比精銳是輸不了人,但若真打起群架來,比人數威天盟可就差多了。

  石漸和劉濠暗算自己人時的心狠手辣,對威天盟面言著實是沉重的打擊。如
果這等對手真的內部分裂,造成馬軒得要先安內後攘外,敵人不能全力對己,對
威天盟面言實是上上好事,無論如何,分裂的對手總比團結的敵人要好應付得
多。

  「下過……出手的是葉謙,而非晏駕幽或霓裳子,又沒有四玄僧協助,這
個……倒有趣了……」聽吳羽兀自沉吟,姬平意雖覺奇怪,率軍出擊的是葉謙也
罷,是晏駕幽也罷,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分別,不過吳羽智謀猶勝於己,說不定他
能從其中看出什麼端倪,姬平意雖有滿腹疑問,但深知智謀之士用腦之時,最忌
旁人吵鬧,也不敢多嘴,只等著吳羽自己解破迷津,只是還來不及等到吳羽開口,
自己前來之處的那一邊反倒有些聲音漸漸響了起來。

  聽到身後腳步聲漸起,姬平意輕吁了口氣,當他聽到黑道聯盟出擊之時:心
驚之下竟不管後路接應,與吳羽兩人打先鋒衝到了摩云道,直到人到了此處,卻
沒有發現敵人,搜尋之間他才想起來,敵人乃是葉謙和以污衣幫為首的黑道分子,
就算自己和吳羽兩人武功夠高,可眾寡差距太過懸殊,縱兩隻猛虎也難敵群狼,
真要打起來自己可末必佔得到優勢,如若不是君山派與遠雄堡的人手,都是威天
盟所極須,深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理的他也不敢冒這個險。

  遠遠的,以金賢宇為首的遠雄堡諸弟子終於出現。發現了己方援軍,姬平意
懸起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雖說金賢宇對自己這盟主並非全然心服,自己真遇險他
多半不會救,但姬平意也知金賢宇的遲到並非有意,此事極可能關乎遠雄堡眾人
生死,他身為堡主不可能不放在心上,便想要刻意放慢腳步,等自己這盟主陷入
敵軍而敗亡,也不會挑在這時候,這等計算金賢宇不會做不到。

  只是遠雄堡眾人所使都是鋼鞭,雖說形制似劍,重量卻要沉的太多,正面應
敵之時固然威風八面,那鋼鞭使將開來,就算只是橫打硬幹的幾招,但一力降十
會,尋常高手也必遜色:可要說到趕路,那可就累壞人了。

  偏偏姬平意使劍,吳羽的鐵鏈雖長卻輕,以重量論趕路時都算不上累贅,因
此雙方功力雖差不多,又是同樣地一心趕路,吳羽和姬平意卻還是早了半刻鐘到
達摩云道,也不像姍姍來遲的金賢宇等人一般氣喘吁吁,甚至還有空閒在摩云道
週遭好生探了一回敵情。

  「敵人……敵人可已經來了?」見兩人鶴立在前,氣息沉穩如常,金賢宇暗
氣彼此差距,但沉重兵刀有沉重兵刀的奸處,雖說趕起路來著實累人,可說到沙
場交鋒、苦戰硬戰,比起硬扛之下可能挫鋒頓銳的長劍,又或是趁虛而入的鐵鏈,
鋼鞭都要來得實用許多,等到當真與黑道聯盟硬抗的時候,就知道誰的選擇比較
好了。他順了順氣,調勻胸中氣息,「還是說……遲了……」

  「不會的,師兄!」聽金賢宇咬著牙說出了最不願的那種可能,幾個師弟差
點沒嚇到,只是一路趕來氣息頗亂,加上敵人來的大出意料,雖知不是黑道聯盟
壬力,但最受威脅的都是自己人,要他們不心慌幾乎是不可能的,「呃,堡主……
我想,我們一定來得及,說不定敵人還沒到……」

  「不,」冷冷地搖了搖頭,吳羽望向另外一邊,「從這兒的痕跡上看,敵人
大約在一兩個時辰之前,已經通過了摩云道,人數大約有百餘人,看得出該都是
污衣幫中的好手……」

  「那怎麼辦?你們怎麼還在這兒聊天?還不去救人!」聽吳羽這麼說,遠雄
堡中一人已耐不住滿心的壓力,忍不住吼出了聲,「難不成你棲蘭山莊的命就是
人命,我遠雄堡的人命,在你等眼中就一文不值嗎?堡主,我們別理他們,快些
趕上本堡中人,好歹……要幫上忙才行!」

  「放心吧!」似沒聽到那人怒吼聲中表現出來對姬平意的懷疑,更似沒看到
姬平意面寒如水,吳羽微帶異色的目光,飄向了另外一邊,「除非貴堡另行擇路,
打算繞上一大圈來歸離原,否則再怎麼看,污衣幫中人行軍的方向和目標,都與
貴堡無關……從那個方向過去,會通過飛環門、天叢幫,再過去就是翔風堡……
這幾派與本盟都沒什麼淵源,不知污衣幫究竟意欲為何?」

  與其說是吳羽言語中的內容,不如說是他那冷若冰霜的沉靜,將遠雄堡的眾
怒給生生壓了下去,雖說對吳羽仍有成見,但既然知道污衣幫的目標與遠雄堡無
關,眾人自然就火不起來了。

  看了看吳羽指著的方向,觀察了一會污衣幫通過時留下的痕跡,確認污衣幫
確實是走了另外一邊,松下心來的金賢宇只覺腿腳頗有些痠疼。雖說他也是武林
高手,但這鋼鞭著實沉重,加上心急之下,動作之間難免氣息不順,奔行之時還
沒覺得,如今緊繃的心一放鬆,疲憊便都湧了上來。

  他咬著牙不肯示弱,眯起的眼卻追著遠方,彷彿想要看穿敵人般。

  「據本座所知,翔風堡前些年曾與污衣幫有些不睦,只是事情太小,沒真的
追究而已,難不成……葉謙是去找回梁子的?」

  「這……不太可能吧?」聽金賢宇這一說,幾個師弟一陣騷動,畢竟拚了命
地趕到此處,才發現敵人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這段路上緊趕慢趕,弄得腿腳痠
疼,竟都是白費的,心下確實難以接受,一個師弟不由叫了出來,「馬軒那廝又
不是笨蛋,在黑道聯盟陣腳未穩的當兒,豈會這般輕易派人出手?尋的又非身為
大敵的本堡,而是名不見經傳的翔風堡,此事豈有可能?」見金賢宇冷冷地瞪了
開口的師弟一眼,卻不開口說話,也不知是認為此言不足駁斥,還是一時間無話
可說,姬平意心下不由暗笑,沒想到遠雄堡裡頭的爭權奪利,也絲毫不弱於黑道
聯盟,那開口之人他也認得,是全極中一個較小的徒弟,名喚張圭賢,算得上是
遠雄堡的後起之秀,向受全極中所鍾愛,據說武功已得全極中真傳,只是遠雄堡
武功猛悍威霸,功力不足者難竟全功,張圭賢限於年歲,還稱不上高手,卻沒想
到還是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挑戰金賢宇的堡主權威。

  但張圭賢所言也非無理,當時聽到六師弟轉述消息時,自己全力拔腿狂奔,
為的也正是此事,若非事涉存亡,對馬軒而言,最重要的該當是穩定內部,而非
對外征伐。

  畢竟馬軒雖早與曹焉有所往來,在十二連環塢甚至黑道聯盟中仍然是外來戶,
就算影劍門戰力再強,要將黑道聯盟接收過去,仍是力有未逮,除非是要面對生
死大敵的威天盟,否則怎可能輕易出兵。如果不是看到地上痕跡,確定污衣幫眾
人的前進方向非是威天盟,只怕姬平意自己也難以想像,馬軒竟會做出這等輕重
不分的事情?吳羽的解釋看似異想天開,卻正正切中他的疑惑,不然他可不會那
般容易信他:此刻若是自己直接說出吳羽的猜測,雖說可解眾人疑念,卻也少了
幾分樂趣。

  他閉嘴在旁靜觀,只等著看金賢宇是怎麼壓服不服的師弟們?反正金賢宇堡
主和師兄的名分擺在那裡,張圭賢便再有本事也難翻天,總之是不用擔心折損了
威天盟的實力。

  「是否可能,不是看你有多少話說,而是看留下的痕跡如何,」冷冷地打斷
了師弟所言,金賢宇不由心中火起,雖然他是遠雄堡年長弟子,無論排行年紀,
都該是由他繼任堡主,但這些師弟年輕識淺,偏又妄自尊大,隱然間竟有想謀奪
堡王之位者,外要面對強敵、內要平伏暗流,金賢宇這段日子的壓力絕不比姬平
意小上多少,如今給傅欽恆帶來的消息一激,又發現自己白跑一趟,火氣正旺時
又被撩撥,不在此發火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修養深湛,「先看清痕跡再說。」勘
查了地面痕跡,張圭賢本還想多話,卻是不得不閉上嘴,就連金賢宇嘴上駁斥師
弟,眼中也不由滿是疑惑,這附近的痕跡明顯已極,污衣幫中人確實毫無向歸離
原前進的打算,而是一直線地攻向翔風堡,地上痕跡極新,顯然人才剛通過不久,
想來若非污衣幫眾輕敵到認為不用掩蓋痕跡,就是全力趕路,根本已無心去掩蓋
痕跡,難不成這一戰需要快到這等地步。

  雖非軍旅中人,但武林各門派彼此間爭鬥搏殺,與軍陣之學差相彷彿,金賢
宇亦知行軍之要,若是掌握了一個「快」字,能以速度出敵人意料之外,幾可說
便握了七成勝箅:只是便未出動黑道聯盟,光以污衣幫和翔風堡相比,污衣幫也
佔盡了優勢。

  若非翔風堡主是少林掛名弟子,純以單打獨鬥而論,實力不在商月玄之下,
再加上看在少林派的面子,即便黑道聯盟也不敢太過囂張,只怕當日梁子起時,
商月玄就已先滅了翔風堡,哪還容得翔風堡主范榮音逍遙自在。

  可無論如何,在現在的狀況下,怎麼看污衣幫也不該對翔風堡動手,不只同
時惹上少林派和威天盟兩個強敵,更使原本就未曾穩固的黑道聯盟內部局勢動盪:
何況當日范榮音惹上的是商月玄,在商月玄已逝的現在,葉謙再怎麼樣也不該找
上這對手,除非……是意欲就此立威。

  「看來……葉謙那廝的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心念一轉想到了此處,金賢
宇立時就排除了其他的可能,身為新任一門一派之主,最重要的就是建立威權,
葉謙的選擇從黑道聯盟的大局而言雖不怎麼樣,但若以污衣幫新主的身份,卻也
無可厚非,金賢宇嘴上輕蔑,實則心有慼慼焉,「看來污衣幫內對他繼任之事,
反對者也不少,就算有馬軒撐腰,他也難以穩立,否則何須用上立威這一招?如
若四玄那邊的情況也是一樣,黑道聯盟狀況不穩,我等便穩若泰山,無須擔心。」
聽金賢宇這一開解,眾人的神情都平伏下來,連一路緊趕時的汗流浹背都沒有那
麼不舒服了:當然,挑戰威權不成的張圭賢神情便沒那般輕鬆,只是他也非笨蛋,
此等言語挑釁之事可一不可再,以後總會有機會的,想到這兒他便住了口,與眾
師兄弟們一起平伏體內氣息亂動。

  「既是如此,事不關己、己不勞心,既然黑道聯盟的目標不是本堡,我們就
此回去吧!」

  「對對對,也該回去休息……一路跑成這樣,大夥兒都累了,總算證明此事
與本堡無關,就不用再多事了……至於傅欽恆那廝假傳命令,害得我們白跑這一
趟,也該回頭找他算這個帳!」

  「啊……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有心的,探消息哪能夠證實的徹徹底底?自然
是有消息就得傳回來,能從黑道聯盟裡頭得到消息已經算他不錯了,最多是怪對
手詭詐難測,又是事有湊巧,才會搞得大夥兒白跑一趟,大不了……讓那傅欽恆
請上一客,算做對本堡的道歉,也就是了……」滿溢心頭的壓力一下解除,眾人
不由都感受到了疲累,一小半日是趕路的累,一大半卻是這段日子以來的壓力,
遠雄堡眾人不由七嘴八舌起來,想要回去休息的聲浪登時鼎沸,甚至有幾人連姬
平意就在一旁也不管了,自顧自地瞎起鬨,要找傅欽恆算白跑一趟的帳:而出言
為傅欽恆解勸的,也未必是出於好心,只是想順便賣個好給姬平意,說不定還可
拉個外援過來。

  眼見師弟們聲音此起彼落,金賢宇轉頭望向姬平意,「既然證明是庸人自擾,
大夥兒白跑了一趟,不若盟主與吳兄就此回去休息,由本座和幾個師弟折而向南,
先與本堡人員會合,再過得數日該可到達歸離原……至於此處,就由本座幾位師
弟留守,以備不虞,下知盟主以為如何?」聽金賢宇這一提,姬平意本想說這樣
也好,畢竟威天盟的狀況比之黑道聯盟也好不到哪兒去,實力一時間還擴充不到
摩云道來,讓遠雄堡的人馬駐守此處,雖說也算孤軍在外,但摩云道乃是天險,
只要心中留意,加上後援不斷,要守住此處該當不難。

  何況君山派與遠雄堡的人員日內將至,也該留幾個人守在此處接應,可一轉
頭卻見吳羽凝目沉思,目光栘向污衣幫行進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姬平意
躊躇半晌,還是開口問了:「就金堡主所說,吳兄以為如何?」

  「留人把守此處,以及派人與遠雄堡眾人接上頭,自是重要的,不過……」

  聽姬平意垂詢,吳羽這才抬起頭來,目光瞄過了遠雄堡眾人,看穿了眾人的
疲累,咬了咬牙,似是下了什麼決定,「不過在下與盟主卻不該就此返回歸離原,
依在下所想,不若我等趕去援救翔風堡……」

  「什麼?」聽吳羽這一提,金賢宇不由叫了起來,沒出聲的遠雄堡眾也是目
有疑惑。

  俗語說「天下武功出少林」,雖說難免有些溢美,但真要算起來,武林中稱
得上有名的門派,約有三分之一都與少林派有所淵源,只是或多或少而已。當中
雖不乏佛法有成、溫柔謙讓之輩,但倚著少林派的聲威與旁的門派有所衝突的,
亦是所在多有。

  遠雄堡也向屬作風囂張的一方之霸,兩個囂張的勢力碰到了一處,自然難以
和諧相處,先前全極中在日,遠雄堡跟少林派屬下的幾個小門派偶爾也有衝突,
翔風堡與污衣幫雖有隙,與遠雄堡的關係也下見得就好了。

  便不說翔風堡與威天盟往日無交、近日無恩,光看遠雄堡眾人趕路至此,多
有疲累者,既然本堡人員未受威脅,一心只想回去好生休息一番,無論如何也下
該繼續強撐下去,偏偏吳羽卻說要往援翔風堡,怪不得金賢宇要叫出聲來,遠雄
堡眾人心想著這人也未免太愛多管閒事了。

  只是金賢宇身為堡主,就算天資原與眾人相當,可這段時間的磨練,也讓他
的眼光開展了不少,呼叫出聲之後,隨即想到了吳羽的打算:所謂錦上添花不如
雪中送炭,翔風堡此次受污衣幫突襲,勝敗之數也不知如何,若翔風堡能勝,也
還罷了:若翔風堡正處下風,苦苦支撐中被威天盟所救,感恩戴德之下,以往的
些小梁子也都拋了,多半可為本盟添一臂助,以現在威天盟的情況,多加一些人
手總比沒有要好:而若眾人趕到時翔風堡已滅,最多也只是又白跑了一趟而已。

  翔風堡本身雖不足論,但范榮音身為少林派的掛名弟子,若是透過此等關係,
賣了個好給少林派,搭上線後威天盟也可多一支援兵,即便少林派不想牽涉威天
盟與黑道聯盟之內,但憑著少林派的面子,便馬軒如何驕狂,要動手之前也得頭
忌幾分。換作原本勢盛之時,金賢宇自看不上此等手段,可現在敵我之勢太過懸
殊,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思考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可能性。

  就算前面的目的都無法達成,但葉謙率師輕出,污衣幫中雖多有好手,但相
較之下,比之遠雄堡在此的眾人,可要差上一截,更不用說姬平意與吳羽兩個高
手,有心算無心之下,被自己這批人突襲一把,想必可以一戰而勝,便不能當場
擊斃葉謙這首惡,好歹也送他個幾十人的死傷。

  雖說這等傷勢對黑道聯盟而言算不上傷筋動骨,但首戰得勝,總算是把威天
盟的氣勢打了起來,兩軍交戰首重氣勢,氣勢鼓起之後,要戰要和都有餘地可供
迂迴,這等好機會確實不能放過。

  只是看著眾師弟們不顧顏面的唉唉叫,一副打死了都不想起來,更不用說去
援救翔風堡了,金賢宇不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慨,雖知這些傢伙十有八九並沒
怎麼累到,只是不想聽姬平意的命令罷了,可這回應援翔風堡,最主要的倒非出
力,而是作個好給少林派,如果可以的話將少林派拉到自己一方,便不行也給黑
道聯盟一點錯覺,遲滯對方的腳步,偏偏幾個師弟們竟似沒人發現此點,只為了
對姬平意的命令陽奉陰違,竟連這種醜態都做了出來,教他如何不火上心頭。

  可在耍賴的都是自己人,在姬平意面前他縱心中有火也難發洩,金賢宇胸中
怒火充盈,卻也不得不暗中自嘲:若非本堡弟子雖說武功高明,腦子裡的內容卻
是有限,自己也沒法大權在握,可若容忍自己的師弟們個個笨成如此,間中還給
自己找點麻煩,永遠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就是成為堡主的代價,金賢宇可真下
知道,自己當這個堡主,究竟算好還是不好。

  聽姬平意順水推舟,索性讓遠雄堡的眾人或是留守此處,或是與自己前往和
遠雄堡人員會合,只他和吳羽兩人前往援救翔風堡,金賢宇雖氣兩人一心只想自
己出頭,這般賣面子給旁人的好事都不留給自己,可便不管遠雄堡眾人的鋼鞭均
屬沉重,說到進退如電的兵家要務,第一個便被排除在外,光看自己的師弟們都
軟綿綿地耍賴,便還有力氣的也不想起身,金賢宇也非不知,這種情況下要自己
的人手去援翔風堡,只怕是難上加難,這個啞巴虧也只能硬吞下了。

  【第八卷】第五章:伐謀伐交

  與吳羽在山道上飛掠,一開始姬平意還存了比較之心,畢竟吳羽雖說武功勝
於自己,卻是勝在那鐵鏈的變幻無定、無可捉摸,要說到真實本領,比內功底子,
要和君山派這等名門正派的弟子相比,自己雖是年輕,根底還稱不上雄厚,但比
較之下該當還有幾分勝算。

  可自己雖是努力以赴,只為了怕衝到翔風堡時已然無力拚戰,因此保留幾分,
但跟在自己身後的吳羽卻是一臉悠閒平靜,彷彿跟的一點也不累,趕在前頭的姬
平意雖覺山風颳面生寒,自知沖速極快,但別說拋下吳羽,就連想跟他拉開一點
半點的距離,都比登天還難,顯然身後半步的吳羽還游刀有餘:他微一咬牙,漸
漸放慢了速度,畢竟先前趕到摩云道時,已耗了不少力氣,現在還得趕到翔風堡
救人,雖說身無長物,沒什麼累贅,但若在趕路時就耗光了體力,那怎麼成見姬
平意調整了腳步,吳羽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耳朵突地一動,似是聽到了什麼,他
一把拉住急奔中的姬平意,帶著他向旁邊的樹林裡奔去,速度漸漸減慢,卻是調
節得恰到好處。等到姬平意終於停下步子時,不只沒覺得腳下痠軟,甚至還覺體
力稍稍恢復了些,顯然是吳羽帶出節奏的余緒。

  本來開口想問,但目光一飄,見到遠方高處,姬平意登時噤了聲。雖說趕路
難免消耗體力,但他正值年輕,修的又是名門正派內功,熬得耳聰目明,那處的
人影雖不明顯,可污衣幫的標誌卻是清清楚楚映人眼簾。

  姬平意轉念一想,便知葉謙這回是意在必勝,竟在這般遠的地方都布下了探
子,顯是鐵了心一口氣解決翔風堡的問題,絕不容任何異變發生,若非吳羽見機
得快,在對方還沒發現自己之前,就一把拉了自己入林,避開敵方探子耳目,怕
早就被敵人給發現了。

  「確定……沒有被發現嗎?」

  「該是沒有……若被發現了,那人若非發什麼煙火信號,就是回到戰場去通
知葉謙,俾便早有準備。如今對方毫無動作,想來該是沒發現到我們這邊……不
過葉謙這廝也真是小心謹慎,探子派的這般遠,難不成……他是顧忌著什麼人來
援?怕有人來壞了污衣幫的好事?」吳羽嘴角淡淡一笑,帶著姬平意在林間奔行,
彷若猿猴一般在林木之間竄上跳下,時而斜行、時而橫走,若非林木蒼鬱間還可
遠眺敵方探子,姬平意還真要以為自己被吳羽帶入歧途,險些要在林間迷路了
呢。

  這樣奔行一會,姬平意本還存疑,可身後林木搖動恍若猿猴亂跑,對吳羽的
目的也就瞭然。

  雖說有林木掩映,正常情況下該可掩飾身形,可一來敵人居高臨下,視界正
是最好的狀況,二來能被葉謙派作探子,想必眼力亦是極佳,若是沒想法子騙過
敵人耳目,就這麼施施然晃過去,十有八九在找到翔風堡時,就已經暴露了蹤跡:
若自己帶了大軍來也還罷了,偏偏來的就只兩人,想要派上用場,不能出奇致勝
就毫無勝機,隱蔽自己乃是此行成功的最先決要件。

  若要騙過敵人耳目,要嘛徹底地掩住身形,不讓敵人有絲毫察覺,要嘛就是
製造混亂,趁亂瞞過敵人。要說前者雖是萬全,可在不知敵人根底之下,貿然而
行也不知有沒有效:吳羽所想的方法乃是後者,在林中恣意奔行,還不是直接朝
敵人衝過去,若敵人沒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又或兵刀的反光,光看林間林木搖
動,從方向看來又非直衝敵營,怎麼看都像只是猿猴嬉戲,除非敵人當真小題大
作到連猴子在玩也想管,否則自己兩人該當可以騙過敵人,暗中潛行至近處。

  跟著吳羽左轉右轉,一路避過了幾處敵人崗哨,姬平意只覺背心冷汗直流。

  以他的想法,當湊近敵人探子的時候,就該暗中出手,把敵人的崗哨給拔了,
可吳羽卻制止了他,只隱在暗處避過哨探者的目光:本來姬平意還沒發覺,但在
經過敵人幾處探者之後,連他也發覺不妙,原來污衣幫競放的是明暗雙哨!若真
依他所想而行,只怕兩人的身影早要被發覺了。

  所謂明暗雙哨,指的是除了明處的哨探者外,暗中還留個人,不注意遠處、
不暴露身形,只專門注意守哨者的異動:不只可以監視自己人,免得放哨者偷懶
貪睡,更重要的卻是小心謹慎,若明哨被敵人偷偷給拔了,暗哨正好發出警報,
避免被敵人偷溜到近處,給予自己人致命一擊。

  只是這等哨探法子需人甚眾,一般江湖幫派可派不出這許多人手,同時江湖
漢子多屬大大咧咧的性子,與這等謹慎作派大相逕庭,無論君山派或威天盟,都
沒搞得這般麻煩,看到污衣幫竟如此小心謹慎,光這一路上明哨暗哨的組合配了
至少三組,姬平意不由暗自感嘆,污衣幫這回確實盡了全力,而且這種配置法大
有商月玄智士遺風,想來葉謙雖已成污衣幫幫主,但商月玄遺留下來的影響,一
時半刻間卻是去除不掉,也不知威天盟能否利用此點,給馬軒偷偷地找點麻煩。
走的愈近,戰場廝殺之聲也愈近,兩人都是耳聰目明之人,不一會兒已聽到了兵
刀交擊之聲,顯然污衣幫與翔風堡正自大戰,聽來還戰得頗為激烈,絲毫不似已
近尾聲,兩人該是趕上了。

  轉過了山角,雖說兩人猶隱在林中,眼界卻是開闊,戰場種種登時映入眼簾,
血肉紛飛的模樣,令姬平意不由胸中一窒,差點沒想要吐出來,幸得吳羽伸手快,
在他背心輕摩幾下,為姬平意順了那一口氣,令他內息平復下來。這一吐出來,
什麼盟主的威嚴可都要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難怪姬平意現醜,雖說已非未見江湖兇殺的雛兒,手上連曹焉這等高手都
曾殺過,但眼前戰場種種,卻是他前所未見。若論武功,眼前廝殺中的眾人大概
還沒幾個比他高的,但下手之狠、殺意之濃,卻與一般江湖紛爭大大不同,簡直
就像是上了真正的戰場一般,出招殺人之時全沒半點躊躇,即便血肉橫飛,也沒
人想過要避,生怕一個本能的避讓,就要被對手砍上一刀剌上一劍,幾乎人人都
是浴血奮戰,就算被濃濃血味董一得鼻子都快掉了,卻連掩都沒想過要掩一下。

  細細辨認之下,場中污衣幫一方雖已佔了上風,但翔風堡不愧也是一方勢力,
雖處下風卻未崩潰,只見翔風堡之人結陣奮戰,就算武功不及對手,但結陣之下
彼此互補,發揮的團體戰力彌補了個別武功的缺陷,一時間竟還能夠挺住:反倒
是污衣幫眾雖說武功高明,稱得上好手輩出,在戰陣之上卻是沒怎麼下過心思,
雖稱不上各自為戰,也沒見怎麼團結,一時間竟難勝利。

  只是混戰之中,另一邊的幾個小戰圈卻更惹人眼目。最接近姬平意這邊的戰
圈中,一個半老身影正與敵人單打獨鬥,雖只兩人相爭,激烈處卻似千軍萬馬。

  與那半老身影相爭之人姬平意也曾見過,便是葉謙那廝,雖說無論出掌收式
都精彩漂亮,盡顯污衣幫首領人物風範,與敵人卻鬥了個半斤八兩,葉謙雖是精
招迭出,卻是壓不住對手,一時間竟似被對方虎虎掌風所壓,雖不致落敗可要勝
也難,整個翔風堡中,能與葉謙打成這個樣兒的,想必也就只范榮音本人而已了。

  仔細看范榮音的出手,姬平意不由心有所悟。與葉謙的精彩招式不同,范榮
音出手沉穩已極,雖沒什麼精彩招式,乍看之下無論出招收式都頗為平凡,卻是
威力極大,葉謙也難直攖鋒芒,想來這就是少林武功的特點,不重精招詭式,而
是打熬氣力強健肢體,壯實之處絲毫不見老。范榮音雖該也近六十了,可看他出
手,盛壯處與三四十歲的壯年高手相比竟是不遑多讓。

  知這便是少林武功之妙,別的門派便武功內力有獨到之秘,總難敵歲月摧殘,
年齡愈是老大,功力便會日漸退步,此乃身體自己對老化所作出的調整:但少林
武功不同,久練少林功夫之人,肢體壯健緩於老化,即便已臻暮年,卻似老酒般
愈久愈醇,退化速度緩慢,便如此刻的范榮音一般,雖是年齡已老,卻是紅光滿
面,激戰之中身形步法一點沒有退化,戰的葉謙雖是精招百出,仍是難佔上風,
只能緩攻游鬥:心想著耗盡這老兒力氣,待他氣力放盡之後,才能一擊成功。

  可少林武功一心在打熬底子厚實,在招式精妙處卻是有所欠缺,便如一頭身
強體壯的水牛,再強健壯實,也非猛獅對手。雖說強身健體才是練武之本,可真
說到臨敵威力,少了精妙招數相輔,遇上功力弱於自己:只以招式變化為善的對
手自是無往不利。但葉謙若論實力絕不在范榮音之下,除非能逼得葉謙精招盡出,
再無妙招可用,否則激戰久後,想必葉謙該會漸佔勝機。

  便在范葉兩人戰圈之側不遠,一個紅衣美婦手中長劍如飛,一人獨戰兩三個
污衣幫高手,那兩三人姬平意都有一面之緣,乃是污衣幫的幾個頭領人物,若論
武功只怕不在葉謙之下,聯起手來便范榮音也非對手。那紅衣美婦看似四十許人,
功力與范榮音差得遠了,卻勝在長劍變化萬千,時而正氣凜然、時而詭譎變亂,
令敵人難以適從辨識,乍看之下竟與祝語涵的出手有幾分相似之感,只是變化更
妙,一快打三慢,精妙劍招紛呈之間,競也拚了個旗鼓相當,一點不落下風。

  而在另外一邊的戰圈之中,兩個僧人正與污衣幫的幾個高手激戰正酣,兩僧
一使方便鏟、一使禪杖,所用都是少林本家功夫,出手之威猛剛烈處,與范榮音
竟是不差多少,再看年齡與范榮音也正相當,顯然絕非范榮音徒弟之流,想來多
是范榮音的師兄師弟,也不知是聞訊趕來助陣,還是本就在翔風堡中作客,正好
適逢其會。兩僧的兵刀上多有血跡,出手更無半分收斂,想來是被污衣幫的偷襲
引出了真火,出手間再無出家人的謙退忍讓,而是雄猛血腥一如修羅道中人。

  見到這模樣,姬平意也猜到了,想來污衣幫該是打算一口氣解決翔風堡,這
回算得上精銳盡出,葉謙為了立威還真是全力以赴,只是踢到了鐵板。那紅衣美
婦想來該是范榮音的妻妾之流,深藏著並不出名,再加上不知從何而來的兩個老
僧,讓葉謙本想打著精銳盡出、速戰速決的算盤再也不靈,以這樣的打法,便污
衣幫最後勝了,損傷也必慘重,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雖說兩邊乍看之下半斤八兩,污衣幫並不佔上風,但戰勢一時難平,污衣幫
終究人多,時間愈久,勝敗之數愈向污衣幫傾倒,姬平意不由心癢難搔,卻不得
不按捺住急欲參戰的心思。

  如果他帶了威天盟的大軍在此,早要率軍參戰,與翔風堡前後夾攻,一口氣
將一朽衣幫全殲於此,就算不能全殲強敵,好歹也要把污衣幫的大部人馬留在此
處,好好殺殺馬軒的威風:可現在躲在林子裡的,卻只有姬平意與吳羽兩人,若
走的是精兵主義,就非得謹慎把握戰機不可。

  精兵就意味著人少,人少就意味著絕無打消耗戰的本錢,只能尋敵方軟肋,
一擊便分出勝負,否則便你再威猛,也抵不住對手人多,深知此理的姬平意咬緊
牙關,目光只在葉謙身上留連不返。

  「不能選葉謙那邊……」看姬平意這模樣,早知這盟主心思,吳羽搖了搖頭,
望向葉謙的目光中帶了幾分猶疑,瞬間又轉回紅衣美婦那邊,專心望著那美婦面
色,似是看出了什麼問題。

  與四玄在玄袈教中只在一戒僧之下不同,在污衣幫內,葉謙雖也算頭領人物,
在商月玄之下卻是排名在後,污衣幫的幾個壇主都比他來得有威望,若非商月玄
死後污衣幫聲勢大弱,馬軒意欲削弱,想來也輪不到葉謙出頭。在商月玄被害之
役,幾個污衣幫的壇主竟一同遭難,使污衣幫戰力大削,否則翔風堡也沒法撐到
此刻,若葉謙真損折在此,污衣幫幾可說就算是完了。

  「若傷了葉謙,污衣幫等若名存實亡,餘下的勢力正好被馬軒吸收,畢竟他
佔了盟主的名頭,這等事還是會由他一口而決的。?見姬平意目光微茫,知他不
解自己所言,吳羽轉回目光,目中卻見些許疑惑與瞭然之意。

  不再注視紅衣美婦那邊的戰局,他放輕聲音解釋:「我等拚命出力,卻為他
人做嫁衣裳,等於讓馬軒在黑道聯盟裡的陣腳更穩,這可不是削弱黑道聯盟的法
子:不若給予葉謙輕創,讓他逃回黑道聯盟,留下仍有一般實力的污衣幫,讓馬
軒想吞也吞不下去……」

  「算給葉謙留下一條命了!」恨恨地啐了一口,姬平意眼中仍有疑惑,「只
是……吳兄就這麼確定葉謙不會乖乖聽馬軒的命令?就這麼確定污衣幫一定會
和影劍門站到對立之處。」

  「寧為雞首,勿為牛後。」吳羽冷冷一笑,「做慣了一方主腦,哪裡還受得
了聽人命令,俯首帖耳的日子?除非馬軒真能一統黑道聯盟,佔了生殺予奪的大
權,讓霓裳子、晏駕幽等人只能任他擺佈宰割,只要錦裳門、云天七宗名目尚在,
黑道聯盟中各立山頭,就不可能真正團結一致,先前的教訓還不夠嗎?只要葉謙
這幫主的名目沒被拿掉,他遲早會與馬軒翻臉的。」聞言默然,姬平意自不會不
知,吳羽所謂先前的教訓便是指威天盟內兄弟相爭之事,就連同為正道中人,親
為結義兄弟,還是彼此傾軋,若是姬園尚在,也下知會否參與其中。

  想到此處姬平意雖不由黯然,卻不得不同意吳羽之言。便連親如兄弟的正道
中人都會如此,黑道聯盟不過以利相結,又豈會沒有互相提防戒備之心?光看葉
謙此來翔風堡,與黑道聯盟的整體目標大相逕庭,便可知黑道聯盟內部也是風波
起伏,由此看來,留著葉謙與污衣幫可確實還有人用途呢。

  「既是如此,」默然良久,姬乎意終於開門,伸手按劍,目光轉向與那紅衣
美婦交戰的幾個污衣幫頭領,「那就留葉謙一條性命……只是難得有機會削弱污
衣幫,總不能讓葉謙的人手全都撤離此處,好歹得留他幾個人卜來,不若……就
拿污衣幫這幾個壇主開刀,吳兄你看如何?」

  「盟主所慮高明。」輕聲讚了他一句,吳羽也知道就算要讓葉謙實力不至折
損太多,好保留戰力應付馬軒,免得被馬軒一口吞了卜去,可一來此是姬平意就
任盟主後頭一次出手,得有個開門利市:二來不論范榮音或那兩個老僧,都算是
少林派的高手,眼光自也不凡,若是自己實力隱藏得太過火,被對方看穿,恐怕
徒惹猜疑,惹翻少林派就不是兩人前來援救翔風堡的本意了。

  與那幾個污衣幫頭領人物戰得正酣,那紅衣美婦呼吸雖仍輕柔綿長,長劍運
使之間仍下住攻得三人手忙腳亂,額間卻已難免見汗。畢竟以一敵三,雖說以快
打慢讓她仍佔優勢,但一來那三個老者也非泛泛之輩,自己武功便在其上,一時
間也難以取勝:二來以快打慢最是耗力,劍勢運轉之間雖仍飄淼輕巧,力道卻已
漸弱,如果不是她劍法高絕,便是力有未逮,仍以巧招化解,攻雖無力卻守得滴
水下漏,絲毫不露破綻,甚至不讓敵人發現她的弱處,也不知還能不能撐下去。
偷眼望向外頭,只見范榮音手上雖還不慢,愈戰精神愈長,但葉謙能掌污衣幫,
實力亦非平凡,激戰之間勝負仍是五五之數:范榮音那兩位師兄手上兵器運使之
間威力愈盛,幾可說是所向披靡,迫得其對手非得以緩攻游鬥及人海戰術之法圍
戰,身邊敵人屍首愈來愈多。

  雖看似威風八面,但這等打法適合沙場血戰,與少林佛門精神卻下甚合,畢
競少林派雖執武林牛耳,仍屬佛門一脈,便有降妖伏魔的無上神通,招式之中仍
該留生機,這等血戰的打法反不能施展真正威力。

  幾個頭領人物的戰圈短期間內難以突破,更不要說其餘門徒,雖倚結陣群戰
之法,短期間內不落下風,可終究吃了人數上的虧,一旦眾人戰累了,體力耗盡
了,再難全力抗戰之時,怕就只剩被敵人大施屠戮的份兒,偏偏知道歸知道,一
直難以取勝的戰況膠著,卻還是無法突破。

  突然之間,兩聲長嘯從林中響起,正衝著自己這方向,紅衣美婦心下一凜,
手中長劍非但沒有松下,反而更加緊了攻勢。畢竟來人也不知是友是敵,若是敵
人,自己就非得拚著負傷,也要迅速擊敗對手,好迎擊來犯之敵:若是友方,自
己加緊攻勢,加上友軍相援,該可迅速擊敗困戰自己的三人,正好突破這膠著的
情勢,空出手來應對污衣幫的其他人馬。

  原本就被紅衣美婦的長劍迫得手忙腳亂,三人心中暗罵運氣不佳。本來葉謙
帶著自己眾人到此,打的是極好的主意,翔風堡的實力遜污衣幫不只兩籌,加上
有心算無心,污衣幫該可制必勝,沒想到翔風堡中竟不只范榮音一人難斗,他這
不知藏了多久的女人,劍法竟如此高明!能困著三人這般久,其劍法武功只怕比
之商月玄還要高些,更不要說范榮音的師兄榮盛、榮生兩位大師也在此作客,一
開始雖受突襲,卻是很快便扳回了局面,變成了消耗苦戰之局,真是大出意料。

  原以為可以輕鬆解決的戰局,現下卻變成了消耗戰,本已足夠折盡銳氣,更
沒想到的是范榮音韌性極佳,迫得葉謙一時難勝,一開始葉謙多半是為了面子才
不肯叫退,非得先小勝後再全師退回,現在鬥成了這樣,一時間卻是無隙退兵,
這樣搞下去就算最後會勝,污衣幫的損傷也不知會有多少,想到回去後也不知會
被那十二連環塢的新貴馬軒如何取笑,光想就讓人受不了。

  沒想到鬥到此處,竟聽得身後嘯聲高起,偏偏面前的紅衣美婦竟似與身後之
人已有默契,手中長劍轉守為攻,森森寒氣透膚而來,迫得三人愈發難挨,好不
容易迫開了紅衣美婦神出鬼沒的長劍,身後勁風已至,甚至還來不及回氣,三人
中雖有兩人及時翻身應敵,只留一人對付紅衣美婦隨時與身後人相援的長劍,手
上功力一時間卻是難以十足,這個虧只怕是非吞下下可。

  一邊是苦戰之中,氣力未逮,一邊卻是蓄勢良久,只打著一擊斃命的狠主意,
勝負之勢立時分明,回身的兩人中一人挨了重重的一劍,若非反應夠快,還來得
及出手卻敵,只怕一邊肩膀都要被卸了下來:另一人可就苦了,他那對手手中鐵
鏈威力十足,又是覷準了他舊力已逝、新力末生的空檔,雖是擋住了那鐵鏈,卻
破鏈中勁氣破入臟腑,登時嘔血重傷,手上一鬆已被鐵鏈圈住,欲退無從,被一
鏈直擊咽喉,近在咫尺的友軍甚至還來不及相助,一條命已被送入了陰司。

  眼看到戰局異變,葉謙只驚得面色發白,若非他的武功走的本就是險奇一路,
正攻得范榮音採取守勢,怕這一疏神便要受創:只是葉謙手上這一軟,原被迫住
的范榮音氣息一暢,登欲反攻,卻是眼前一花,葉謙已退了開去,偏偏范榮音武
功剛正嚴謹有餘、巧妙機變不足,從守勢之中一時難轉攻勢,否則他和葉謙武功
也在伯仲之間,安能容葉謙退得此從容。

  本來在出擊之前打的是一擊而勝的主意,翔風堡的實力與污衣幫相差不少,
加上突襲該可輕取勝利,沒想到事與願違,竟正好碰上翔風堡有客相助,變成勝
負各半的局面。非想到這是自己的立威之戰,一喊退自己在污衣幫的威望蕩然無
存,葉謙才不會在這種地方消耗實力,沒想到退卻的時機沒等到,卻等到了翔風
堡另一批援軍,雖說乍看之下只有兩人,出手卻是狠絕,顯見武功不弱,更不用
說還不知那兩人之後是否還有其他援手,這一出手勝負之數登時逆轉。

  圍攻那紅衣美婦的原是與自己並列的污衣幫七大壇主之三,照說以三打一該
是必勝之勢,可那三人均是好色之輩,紅衣美婦年紀雖下小,容色卻絲毫末退,
令三人不由色心大起,只想擒了此女大肆非禮,在擒而不在殺的心態,威力自然
有所影響。加上那美婦劍法高絕,與少林所傳大是下同,三人預計一錯已失先機,
否則那美婦劍法再高,以一敵三也下可能守到現在。

  原先是為了賣面子給三人,讓他們得其所望,再加上自己也需要一敗翔風堡
為首者好立聲威,否則以戰術方面的計算,該是由三人圍攻范榮音,自己牽制那
美婦,勝算可以更高些,沒想到竟變成了這等狀況,葉謙真恨死了想出那主意的
自己:但他好歹也是污衣幫的現任幫主,臨機決斷比之武功更為重要,一見狀況
下對,雖是心痛如絞,知道自己的威望這下算是完了,仍是縱聲高呼,下令污衣
幫全軍撤退,自己則與其他幾個壇主合力斷後,至少不讓敵人有追襲之嘰。

  本來以戰場而論,撤退比進攻要難上太多,何況已是兩軍混戰的狀況之下,
撤退的狀況一旦脫出掌握,便是潰敗之局:但翔風堡的人手原就少污衣幫一大截,
又是猝受突襲:心理上的壓力比實際受到的壓力重得太多,體力消耗也快,更不
要說擺出的守禦陣形雖利於防守,卻難以轉守為攻。吳羽和姬平意雖是生力,也
是趕了好長一段路來到這兒,再無餘力追擊,因此竟讓葉謙與污衣幫撤退成功,
留下來的屍首遠遠少於一般的撤退戰況。

  沒想到激戰到這等地步,污衣幫竟還能保存實力撤退,想到先前馬軒也是這
樣在自己眼皮底下撤出影劍門的主力,原本對敵人還有些輕視的姬平意不由悚
然。

  換了自己率領的威天盟人馬,在這等情勢之下,也不知能否退得葉謙這般漂
亮?葉謙已是如此,換了晏駕幽、霓裳子又或馬軒等人,兩軍相爭又會是怎樣情
況?愈想愈覺得自己任重道遠,姬平意不由收起了得意之心。

  「多謝二位援手,否則我翔風堡幾乎不免。?見敵人已退得遠了,心知再戰
無益,范榮音一揮手,讓底下人收拾殘局,自己則攜著那紅衣美婦來到兩人面前
施禮。

  雖說這兩人一人年紀街輕,另一人醜陋已極,換了平時范榮音才不會對晚輩
假以辭色,更不要說這等醜陋之人,但現在終究是這兩人救了自己,無論身為少
林弟子或翔風堡主,他都不能失了禮數:「在下范榮音,忝任翔風堡主,這是賤
內簡氏,那兩位乃在下師兄,法號榮盛、榮生,不知兩位俠士如何稱呼?」

  「在下姬平意,新任威天盟主,這位吳羽兄乃是本盟供奉,?收起長劍對范
榮音深施一禮,姬平意言語間頗為客氣。若論武林輩分,范榮音比自己長了可至
少兩輩,」本盟新遷歸離原,聞說污衣幫率軍經過摩云道,在下追躡其行蹤,方
知葉謙意在貴堡,援救來遲還請范堡主見諒。「

  「原來如此……」聽姬平意這一說,范榮音便即瞭然。雖不知姬平意何時就
任的威天盟主,但光想到他原是君山派高弟,君山派與黑道聯盟的恩恩怨怨,武
林中稍有識者皆知,也怪不得他會特別注意污衣幫的舉動,只沒想到無論威天盟
與君山派,和少林或翔風堡都無交遊,如今卻是靠著兩人才救下了翔風堡,「姬
盟主英雄出少年,此次多謝相助,還請入內奉茶。」二泛堡主盛情,若換了諸事
皆畢,這杯茶是必要叨擾的……「微施一禮,吳羽搖了搖頭,」只是本盟叛徒與
黑道聯盟合流,其意必在歸離原,盟內事項繁雜,這杯茶……一時可飲不到了。
「」是嗎?「雖說自己折節相邀,還被對方婉言拒絕,范榮音面子上頗過不去,
可從吳羽口中聽來,黑道聯盟之中竟有了不小的變動,想到黑道聯盟竟吸納了威
天盟中的叛徒,也不知叛過去的是遠雄堡、怡心園,還是楊梃這高手。無論是誰,
都讓黑道聯盟實力一振,才會有今日突襲之舉,一想到接下來意氣昂揚的黑道聯
盟,也不知會否再對翔風堡下手,不容範榮音下小心。

  尤其吳羽此言一出,連原本不太想管紅塵俗事的榮生、榮盛兩位大師,不由
都來了注意力。雖說出家人心存清靜,不該受紅塵所擾,但少林派長執武林牛耳,
想要置事武林之外實是難上加難,何況黑道聯盟勢力強悍,本就對少林派有昕威
脅,只不過因為曹焉向有分寸,雖隱有與少林分庭抗禮之勢,卻還不會主動挑釁,
因此才不干涉:可污衣幫此舉,就和直接打了少林派耳光沒有兩樣,兩僧不由關
心:「事關重大,關乎武林局勢,還請姬盟主務必入內詳談。」

  「那……就打擾堡主了。」目光飄了身畔的吳羽一眼,沒想到他這以退為進
的手段,竟真讓范榮音邀了自己入堡,本來姬平意還以為自己得多花一番口舌,
才能將翔風堡與少林派拉到自己這邊,但看現在范榮音和榮生、榮盛兩人面上表
情,這合作之事幾可說已有了七八成把握。

  本來範榮音心下還有三分猶豫,畢竟身為少林派年長弟子,遠在姬平意出生
前他便已浸潤江湖,什麼鬼蜮手段沒有見過?這等刻意市恩以求接近的手法,他
可看過了太多,若不是深知君山派與玄袈教的恩怨,雙方絕無聯手之理,他會以
為這不過是姬平意的苦肉計呢!如果不是兩位師兄猛對他施眼色,請姬平意與吳
羽奉茶一事也不過是走走過場、盡盡應有的禮數罷了。

  只是聽姬平意細述威天盟內亂事由,連影劍門這等隱秘事都毫不遮掩,加上
先前君山派與黑道聯盟的那一戰,范榮音不由大驚:若黑道聯盟當真合併了影劍
門戰力,其野心必然高漲,加上馬軒接掌黑道聯盟之後,大違曹焉先前的謹慎,
競主動向翔風堡開戰,可見其心,遲早會與少林派當面損上,范榮音也不得不澈
下防備之心,待姬平意述說完畢之後,竟主動開了口,「對於步步進逼的黑道兇
徒,貴我兩方均受威脅,本堡甚望與貴盟聯手同應強敵,盟主意下如何?」

  「七師弟……」聽范榮音竟這麼示弱,榮生榮盛兩位大師微微一怔,榮盛下
由驚問出聲。

  本來以少林派的威名,雖說向來溫和謙退,不主動參與武林事,但無論實力
再強的江湖同道,總要給少林派幾分顏面,除了極少數妄自尊大的黑道強徒外,
少林派門人極少受到威脅,是以即便已自立門派,可只要曾是少林門下,便極少
參與武林盟會,更不用說主動和旁的門派結盟。

  只是想到方才激戰,兩位大師面上也不由黯然,畢竟敵人已經欺到了門上,
此次若非自己兩人有事下山:心血來潮下來尋師弟,因緣際會下赴得此戰,只怕
翔風堡早要被黑道聯盟所滅。

  何況這回還不是馬軒親來,光葉謙所部的污衣幫已令翔風堡應戰得如此辛苦,
如若馬軒再來一回,少林派難以及時施救,難不成要等到范榮音戰死、翔風堡全
滅了,少林派才有反應。何況聽姬平意所言,他們是在敵人經過摩云道時才得知
消息,也因此赴援稍晚,差點趕不及此戰,連近在歸離原的威天盟都是如此,遠
在千里外的少林派鞭長莫及,光來回也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也難怪范榮音不得
不另尋臂肋。

  知道這師弟身上背著的不只是少林派的威名,還有翔風堡全體人眾的性命,
權衡輕重之下不得不如此,榮生也只能喟然長嘆而已,倒是榮盛還做著最後的努
力:「不若待老衲回返寺內之後,將此間事向方丈師兄稟明,師弟再做決定如何?」

  「不是榮音要駁師兄的面子,實是……?想到少林派當代掌門榮星方丈的行
事作風,范榮音不由頭痛。榮星大師也算是少林一脈的異類了,他自幼體弱,在
武功方面的造詣遠遠不如佛法,別說榮字輩的師兄弟了,就連小上一兩輩的徒子
徒孫之中,武功能勝他的也大有人在,換了在旁的門派內,榮星一輩子也休想出
頭,只是前代掌門也是性好和平之輩,才讓榮星大師接任掌門。

  也因為一心向佛,榮星大師接掌少林之後,本就謙和溫退的少林派,行事作
風更見柔和,雖說置身事外,不管江湖俗事的風範,讓少林派殊少損傷,可江湖
漢子爭的多是一口氣,少林派溫和謙退的作風,要在江湖立威可是難上加難,想
到此事時無論范榮音又或榮盛大師都不由想到,若是前面幾代作風較為強硬的幾
位師祖在日,黑道聯盟如何敢這般逞兇光。想到要說服榮星師兄派人相助翔風堡
以卻強敵的難度,只怕比方才死戰還要辛苦許多,也怪不得范榮音如此決定了。

  聽范榮音言語中不盡其意,姬平意微微一怔,吳羽卻已想到榮星方丈在武林
中的評語,他淡淡一笑,向榮盛大師一拱手:「若大師願留此相助翔風堡,范堡
主自然就無須如此擔憂:至於敝盟嘛……唇亡齒寒之理敝盟自是知曉,何況敵人
若來攻翔風堡,摩云道是必經之路,若敵人已到了摩云道,也不知他們會先攻貴
堡,還是轉個向突襲歸離原,貴堡與本盟……其實已是難分。至於少林派的行止,
本盟自不敢妄言,更不敢高攀與少林派聯盟,只是……」話風一轉,吳羽的神情
不由嚴肅起來,「在下有句話,想請大師代轉貴派掌門,不知大師可否行這個方
便?」

  「這個自然……」聽吳羽這麼說,便是心裡不喜這自動湊上門來援軍的榮盛
大師,也不能不頷首以對。無論如何對方終究施了援手,言語中對少林派也是極
盡尊重,這點情分要推動結盟自是不足,可若只是帶句話,自己還推三阻四的,
也未免過了分,就算猜得到吳羽之所以前來援助,幾番辛苦多半就是為了這句話,
極可能不會太過好聽,榮盛大師也不得不聽著。

  「少林派溫和謙退,不管武林俗事,高風亮節自為武林同道所箅崇,這等風
範晚輩不敢妄論,只是……置身事外的代價,不是見死不救的污名,而是永遠的
阻絕於外,還請大師務必帶到。」聽吳羽說的玄乎其玄,姬平意雖非不識之無的
莽人,每個字他都聽得懂,即便成句也非天書,卻仍是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一轉眼間卻見范榮音與榮生、榮盛兩位大師都是面色大變,心知這多半不是什
麼好話。

  若非他也看得出三人面上神色是懼而非怒,像是被吳羽那話咬住了什麼弱點,
他早就出言緩頰了,現在卻是聽不僅兩邊在打什麼機鋒,根本便無話可說,說錯
什麼傷了自己身為盟主的威名事小,若是給吳羽扯了後腿,毀了兩邊結盟之事,
那可就嚴重了。

  「施主金言,老衲必然帶到。」榮生倏的面色大變,不過一瞬之間,雙手合
十,口稱佛號,對著吳羽深深一躬,轉瞬間便從袈裟染血的武功高手變成了佛法
精深的高僧,只抬起頭來時目中精光燦然,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至於日後如何,
老衲不敢多言,但此番應對黑道聯盟,也加上老衲一份。」

  「那便多謝大師了。」似是全沒看到旁人目瞪口呆的模樣,吳羽回應得理所
當然,似是早就知道對方會這麼說。但除了吳羽之外,旁人可都驚得呆了,姬平
意還只驚於榮生大師竟會這般快做出選擇,想來他與范榮音真是師兄弟情深:榮
盛和范榮音這兩個深知榮生為人的卻真的呆住了。

  相較於兩人而言,榮生的性子和榮星掌門更相近些,今日若非污衣幫出手太
狠,榮生也不致於重手反擊,怎想得到吳羽一句話出口,竟就讓他決定參與此役,
再不回頭?「榮生師兄?」見榮生搖了搖,沒理會自己,范榮音心中欣喜之情還
不若驚詫來得強烈,但榮生大師閉目唸佛,打定了主意不開口,范榮音深知他性
子,怎麼逼問也得不到答案的,偏偏就在此時吳羽又提了問題:「范堡主,尊夫
人劍技絕倫,劍法之高,為在下生平僅見,不知尊夫人師承何處?」

  「這……」聽吳羽這一問,范榮音不由噎住,好半晌才吶吶地開了口,「賤
內簡氏,當年道旁相救而成姻緣,只是……若非今日得見,在下也不知賤內竟有
如此劍藝,王於師承在下亦不得而知,還請見諒。」

  「是嗎?這就可惜了……」聽范榮音解釋,卻是一點疑惑都未解除,吳羽和
姬平意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內有疑。吳羽也還罷了,姬平意回想方才所見,
那簡氏的出手與祝語涵愈看愈像,劍法變化的精妙老練處甚至還在祝語涵之上,
可他從不曾聽說云深閣內有那位出閣女子與少林弟子結親,偏偏范榮音又不肯明
言,也不知他有心隱瞞,還是自己也被蒙在鼓裡?只聽得吳羽續言:「此刻我等
正面對強敵,能多得一份助力是一份,若尊夫人師門得以相助,便是上上大吉。」

  「這……待在下問問內人的意見再說……」看范榮音眉頭緊皺,時不時望向
內裡,卻是一語不發,偏是怎麼也等不到那簡氏出來,姬平意也不由疑惑。雖說
只要有點地位的家族,都不會隨意讓女眷出一來拋頭露面,可對江湖人而言,這
等規矩幾乎沒什麼人在理,威天盟中幾位俠女也是中堅支柱,可那簡氏卻是一打
完仗便退回內院,絲毫沒有武林人的剛氣,若非親眼所見,哪能信她竟有如此劍
法?想來吳羽想找她師門出手,多半也是徒勞無功,姬平意不由微嘆,聿好今日
總算是把翔風堡這盟友訂下,算不上徒勞了。

  論完了兩邊結盟之事,被范榮音送了出來,回歸離原的路上姬平意仍是眉頭
緊皺,方才吳羽要榮生大師帶回少林寺的話猶在耳際。幾番琢磨之下,他雖是聽
出了吳羽話意,是告訴少林派若仍打著置身事外的主意,接下來多半不會被武林
同道接受。

  但少林派家人業大,就算被非少林一系的各派排擠,對他們而言也算不得什
麼,說句難聽點的,大不了少林派眾僧龜縮回少林寺吃齋唸佛,雙眼一閉,雙耳
一蒙不聽寺外事,那也跟少林派現在的情況差不了多少,根本無甚分別。

  只是此回之事是黑道聯盟主動惹上了少林支脈,等於在少林派眾僧的面上打
了記大耳光。武林人爭的不過就是一口氣,姬平意設身處地設想,若有人這樣惹
上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沒有反應,就算不要激戰生死,好歹也要讓對方道歉
服軟。

  可先前看榮生榮盛兩位大師的模樣,竟像以為就算將此事傳回少林,榮星掌
門也不會有什麼大反應似的,逼得吳羽還得憋出那句奇怪的話來,想想也真令他
詫異。

  只是自己好歹也是盟主,可不能事事都問旁人,雖說姬平意不像夫碧瑤那般
對吳羽這醜漢厭惡萬分,甚至連同處一室都覺得難過,但便如美女永遠是眾人注
目的目標般,醜陋之人也永遠是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之物。

  雖說此人是自己的強力臂助,姬平意對他仍有些敬而遠之:仔細想想除了夫
明軒、范榮音和榮生榮盛兩位大師外,姬平意還真不曾見過有人對上這吳羽,還
能夠言語如常,就好像沒看到他面上傷痕纍纍、疤痕糾結的醜陋,那是修養問題,
「盟主,在下有一事相求,懇請盟主俯允。」眼見歸離原已然在望,再轉過幾個
路口就是自家,吳羽突地停步,眉頭微皺,神色之嚴肅謹慎,顯然他所欲言之事
絕非一時動念。

  「都是自家人,吳兄有什麼話就說。?聽吳羽這話,姬平意不由微怔,想到
方才與范榮音論盟之時,吳羽頗有些神遊物外的樣兒,心思似是放在范榮音那夫
人身上多些,不由陡然一震,莫非這廝竟起了色心?只是他與吳羽雖認識不深,
也知此人不是不分輕重之輩,何況那位范夫人身上的謎團也真不少,若非與范榮
音還是初識,不好問的太深,連姬平意自己也想弄清許多事情。

  「是關於黑道聯盟之事,」吳羽微微低頭,似是陷入了思考之中,「污衣幫
此次來攻翔風堡,透出許多蹊蹺……在下極想弄清楚此事,對將來應敵之事該當
有所幫助。」

  「呃……是這件事啊?」沒想到吳羽說的竟是此事,姬平意一時之間真有些
愕然,不過想想也對,照說葉謙新掌污衣幫,該當急於穩固內部,就算他真是好
大喜功之輩,在他背後的馬軒也該有這等耐性,若馬軒真是好大喜功、不分輕重
之輩,也不可能將楊梃和石漸瞞了這麼久,這回之事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姬平意雖想到這多半是葉謙急於立功,好在污衣幫甚至黑道聯盟中立足立威,
可心中隱隱也覺得怪異,只若吳羽不提,他多半也就不會徹底追究了,該做的事
還多得很。

  「是啊……便是此事。?微微驚異地看著姬平意,那目光令後者一陣子不舒
服,偏偏又不好說話。難不成要他跟吳羽說,他還以為是吳羽色心發作,竟想暗
中鑽探那位范夫人的事嗎」思……呃……若是此事,自當請三師弟多加留意,「講
到應敵之事,姬平意也來了精神,畢竟若能從污衣幫的怪異舉動探出黑道聯盟中
什麼問題,對威天盟面言多半有利無害。

  敵人內部的問題愈多,威天盟存活下來的機會也愈大,吳羽今兒個的及時反
應,讓威天盟搶下了翔風堡這個盟友,說不定連少林派都能拉進這場戰爭之中,
便不說此事確實重要,即便是無甚重要之事,姬平意也真不好拂了吳羽的面子。

  「吳兄提醒的是,若敵人內有破綻,本盟便又多了幾分勝算。」

  「此事事關重大,線索恐怕不是一般探子所能發覺,在下想自己潛入黑道聯
盟中調查……」

  「不可,萬萬不可,」吳羽話還沒說完,姬平意已搖起了頭。這探查之事固
然重要,可威天盟新入歸離原,盟中之事千頭萬緒,更不要說黑道聯盟的威脅已
在目前,吳羽身為智囊,萬萬不能離盟它往這等事姬平意可絕對應承不了,「潛
內敵陣實在太過危險,實是九死一生。何況便不說吳兄你……呃……貌相秉異,
絕難瞞得住馬軒等人,再過數日本……君山派與遠雄堡都將到來,加上與翔風堡
及少林派的結盟,盟內之事正多,亟需吳兄出力,此時此刻吳兄實萬萬離開下得。」

  「喔……」聽姬平意出言阻止,吳羽也沒再堅持,若非知道姬平意必不能放
行,他也不會這般躊躇,畢竟事情真的太多,換了自己是姬平意,也下可能放任
這般強大的戰力變成遊兵。

  見吳羽沒再說話,年輕氣盛的姬平意終於還是忍不住。其實從初見那簡氏的
出手開始,這疑惑便一直縈繞在他心頭,即使自己非是身為盟主,一般武林人也
不會在初見時便問人家女眷,可忍歸忍,見一直在注意那簡氏的吳羽偏是不置一
詞,他還是受不了,「依吳兄所見,我們是否要探探翔風堡那位夫人的底子?那
劍法……怎麼看都與語涵相似,莫非那位夫人也與云深閣有關?」

  「最好……還是不要,」聽姬平意提到此事,吳羽眉頭微皺,這一路走來他
心下其實一直在掙扎這個,只是那簡氏在翔風堡也是深居簡出,想來不是個好探
消息的主兒,偏偏事關旁人女眷私隱,又兼諸事之秋,此時此刻不該再生枝節,
「不只瞞著我們,連范堡主都被蒙在鼓裡,想必那位夫人也有難言之隱,輕舉妄
動未必有效,若生了誤會反而不美:不過此事也不能輕易放過,不若……勞盟主
夫人大駕,以切磋劍法之名,想必范堡主也不會阻擋,同為女眷間話也好說些。」

  「吳兄好計!我回去就和語涵商量。」聽吳羽轉眼之間便想出了主意,姬平
意差點要拍掌稱奇。那簡氏劍法高明,絕非無名之輩,偏又不聞名於江湖,也不
知是存心隱瞞還是生性低調,換了平時他最多好奇而已,但此刻面臨強敵,援軍
愈多愈好,若能讓祝語涵借切磋的名義多加親近,探清那簡氏的底子,若是好或
許能多個助力,即便不好……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何況依姬平意自己所看,那簡氏的劍法該與祝語涵同出一系,若她也是云深
閣的人,兩人親近之後,將云深閣拉到自己這邊的機會也大些,這最有可能的助
力他絕不想放掉。

  【第八卷完】
2016-11-3 14: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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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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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九卷

  內容簡介:

  「要不是石漸那廝,我棲蘭山莊何以淪落至此……」

  女女之慾填不了心中恨意,邵雪芊再次將魔爪伸向石漸遺孀,在道德與慾望
中徘徊的解明嫣,這次會做何抉擇?

  援助翔風堡,卻沒有換來少林的結盟,是何事令白道大派出爾反爾?覆巢之
下無完卵,正當人心惶惶之際,暗探卻傳回怪異訊息……

  

  【第九卷】第一章:年少得志

  姬平意和吳羽一起經過摩云道,卻沒見著金賢宇,問了他所留下駐守的遠雄
堡人手,才知道金賢宇終究忍不住憂心,竟輕離防地,前去與遠雄堡的人馬會合。

  也因此摩云道守軍大減,污衣幫退兵時才能從摩云道退回,否則以摩云道的
險要,又有遠雄堡人馬佔住要點,加上污衣幫血戰未勝,體力意志都有磨耗,此
消彼長之下,勝負之勢早定,葉謙想要全身而退,可真是難上加難呢!

  一來結盟成功,姬平意心下大喜,二來讓污衣幫全身而退,儘量保留實力,
也正符合吳羽的規劃。讓污衣幫能留下令馬軒投鼠忌器的力量,免得讓黑道聯盟
中山頭各立的情形緩和,否則像這等輕離守地、縱敵歸山的罪名,換了哪一個幫
派盟會,金賢宇都是吃罪非輕。

  一扮黑臉、一扮白臉,嘲諷之間壓得遠雄堡眾人氣勢大弱,姬平意只覺痛快
至極,以往遠雄堡也囂張夠了,正好給他出出氣。

  連罵帶安撫,剛柔並濟地搓得遠雄堡眾人夠了,姬平意才意態昂揚地與吳羽
離閞摩云道,準備回歸離原。說來若非剛巧在摩云道這邊接到信鴿,知道金賢宇
與遠雄堡、岳敏宸與君山派的人馬均已會合,再不虞被黑道聯盟偷襲,姬平意也
不會這般寬大。

  得意洋洋地回到歸離原,正打算進門的當兒,吳羽眼角一飄,正見遠處林間
一道身影掠過,若非他功力夠高,加上遠處那身影急掠過時錦衣一飄,在林木之
間極其顯眼,只怕就要讓那人輕易遁出視界了——至少正得意洋洋,打算用這安
安底下人心的姬平意就一點也沒有發現遠處的異動。

  「盟主,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嘴角微微一笑,吳羽輕輕推了姬平意一把,
「至於這好消息,還請盟主待君山派與遠雄堡人員會合之後再行說出,好安大夥
的心,畢竟這段日子,大夥兒心中的壓力都太重了,愈能夠振奮愈好,如果太早
說出來,效果說不定就沒有那麼好了。」

  「喔!」本想一回去就把這好消息說出來的姬平意,聞言不由眉頭一聳,不
過仔細想想,吳羽其言也有道理,這段日子裡所受壓力最重的就是他自己了,食
不下嚥、寢難安穩,那種心理上的壓力,真不足為外人道,否則以姬平意的沉穩,
豈會因為一紙盟約便如此興奮忘我,甚至有些輕浮起來?

  仔細想一想姬平意不由悚然,若自己當真像個孩子,一回家就把自己建下的
功業喧嚷得生怕有人不知,即便此功昭然,只怕邵雪芋心喜之下,也難免生氣自
己實在太過輕浮、不穩當了。

  吳羽之所以不跟自己進門,雖說恐怕是真的有事,可仔細想想,何嘗不是為
了讓自己名聲昭然?威天盟中誰不知道吳羽現在是自己的智囊,若他跟著自己進
門,一起將這好消息和般托出,換了誰也會想這多半又是吳羽的功勞,只因自己
的盟主之名而搶了過來。

  若他在外頭隱了數日,等到遠雄堡與君山派都到了,將事情全盤交待後,自
己再出現,這功勞便完完全全記在自己這盟主身上,到時候那名聲之美,連姬平
意自己想想都覺腳步飄飄、興奮到了極點。

  「那……吳兄意欲何往?可不要真的親身去探黑道聯盟的機密,這點平意可
是絕不容許的。」

  看穿了吳羽的遠識,姬平意對這人的好感又多了一成,身為部屬能知適時隱
藏自己,不至於功高震主,這等心思實是難得,加上接下來自己還得好生倚靠於
他,姬平意話語之中自然而然地客氣了許多,「看傳書的內容,為了避免夜長夢
多,金堡主將帶著他們日夜兼程,大約明後日便會抵達此處。平意宣佈好消息的
時候,希望吳兄業已趕回,與大夥兒同享此樂,望勿忘卻。」

  跟姬平意分了手,吳羽盡展輕功,追著遠處那錦衣身影而去。一來他武功高
明,輕功一道尤其擅長,二來那錦衣身影似是心中有事,一路走走停停,表面上
雖還記得要小心身畔,不讓旁人跟蹤,但心有罣礙之下,耳目之靈也就減了數分,
加上吳羽特意小心,距離儘量拉遠,只追著身影行動,絕不輕易跟近,即便那錦
衣人身邊有人相助,也甩不開他這謹慎到了極點的追兵。

  遠遠地看著那錦衣身影到了小亭之中,吳羽停下步子。這距離稍遠,即便以
他的耳聰目明,最多也只能看到亭中人的面目:就算亭中有人以正常聲音交談,
吳羽也難以竊聽,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那錦衣人是和何人相約,至於
相約的內容嘛……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隱在林中,刻意收斂氣息,絕不讓旁人發現自己的存在,遠遠注意著亭中的
錦衣人影,吳羽也不由覺得奇怪。雖說前事水落石出,楊梃的嫌疑早已洗清,但
影劍門已成敵人,楊柔依身處嫌疑之地,怎會沒有一點自保之心?

  除非此約的重要性對她而言遠超平常,權衡之下甚至超過被誤會的後果,讓
楊柔依不能不赴約,否則即便她已是姬平意的夫人,在這等經不得風吹草動的情
勢之下,暗中偷出與旁人相會,這消息若暴露出去,無論對楊柔依又或對姬平意
而言,都不會是好事。

  正當吳羽心中思索的時候,眼角瞥見一條身影迅捷無倫地從身邊晃過,遠處
亭中的楊柔依卻是絲毫不聞,顯然這人影是在暗中巡視,以免楊柔依被人跟蹤還
不知不覺。

  吳羽心道好險,若非他來得早,又小心謹慎不讓旁人發覺自己蹤跡,以方才
那人身形之快、巡視之密,若論武功只怕不輸自己太多,真打起來自己尚能全身
而退,可要隱藏形跡,也得運氣好方能成功。

  巡過了幾回,那身影終於放下心來,在亭邊現了形跡,遠遠望過去似也是個
女子,白裳粉繡、云髻高鱸,一身宮裝竟不像個武林人,反倒是宮廷華貴之所才
適合她的氣質:可吳羽更注目的,卻是亭中楊柔依見到此女時嬌軀顫抖難休,禁
不住退了兩步,似是害怕到了極點,彷彿眼前不是個宮裝美女,而是什麼妖魔鬼
怪的反應。

  想到先前床笫之間從邵雪芋口中套出的話,與楊柔依相約的女子身份,在他
眼中已是昭然若揭。他心想這下子可精彩了,就不知對方打的是什麼主意?

  見姬平意帶著翔風堡的盟約回到歸離原,這好消息令夫明軒老懷大慰,以往
他雖也看重自己這長徒,可在外頭總不好隨意讚賞,偏偏姬平意掛著棲蘭山莊少
莊主及君山派長徒的名頭,無論做出什麼成績,在旁人看來總是受了師門庇佑,
即便是褐穿了石漸的陰謀,解決了石漸及劉濠兩個陰謀家,其中邵雪芋及吳羽相
護相佑也佔了極大因素,比之此回實實在在的功勞,拉了個翔風堡為友事小,與
少林派結上了關係事大,雖也有吳羽相助之因,但比之先前相差何止以道里計!

  別的不說,光看先前即便已入了威天盟,偶爾仍與姬平意分庭抗禮,動不動
就吹鬍子瞪眼睛的遠雄堡人,聽到姬平意拉了翔風堡為盟的消息,個個目瞪口呆,
除了金賢宇還能保著表面上的沉靜,說了幾句場面話恭賀之外,其餘人等那堵住
了嘴、什麼話也說不上來的表情,讓以往也不知受了多少遠雄堡中人氣的邵雪芋
等總算出了口氣,看了真開心得很!

  打鐵趁熱,趁著姬平意新立奇功,威風震得威天盟裡旁人聲音皆消,連向來
眼高於頂的遠雄堡眾人也不得不乖乖聽話的當兒,夫明軒與拂云子趁機提出由姬
平意主掌全權,直接控制全盟,好應對黑道聯盟即將來到的攻勢,就連口服心不
服的金賢宇竟也無從反對。

  一來姬平意新立功績,這盟主之位坐得愈發踏實,換了全極中在時或許還可
抗衡,但現在的遠雄堡卻不比當年:二來連拂云子和夫明軒都交出了手中權力,
乖乖退居副位,武林輩分低一截的他,自也無從反抗。

  「姐姐,你看……」散會之後,跟著若有所思的邵雪芋出來,解明嫣沒話攀
話。

  雖說石漸帶來的打擊還盤踞心頭,解明嫣到現在還沒能完全振奮,可日子總
是要過的。

  何況這段日子雖說不太受遠雄堡人待見,但與先前兩邊的相處其實相差不多,
加上邵雪芋溫柔的百般撫慰,解明嫣的心結其實也解了大半,縱不能盡忘前事,
至少曉得要襄助邵雪芋和姬平意,過了眼前此關。

  「姐姐的好兒子,愈來愈有盟主樣子了!」雖不知邵雪芋為何柳眉微皺,也
不曉得她內心在考慮著什麼,但看會議上姬平意威風八面,連那些向來驕狂,眼
睛生到了頭頂上的遠雄堡眾人,對他也不敢有半分無禮:加上若有少林派同盟,
眼前難關可說紆解了不少,解明嫣不由覺得痛快,連帶著聲音也高了幾分。

  「把遠雄堡那些人壓得再無意氣,真不愧是姐姐你的好兒子!若是……若是
姬大哥九泉有知,也必然高興有子克紹箕裘,將棲蘭山莊發揚光大……姐姐你說
是不是?」

  「嗯,是啊……」相較於解明嫣的興奮,邵雪芋反倒有些沉悶,雖是溫言回
應,可聲音中的郁氣卻連解明嫣都聽得出來,彷彿在高興之外,又有些什麼令她
沒辦法像自己這般開心。

  「姐姐是怎麼了?難得平意建此大功,在威天盟中的位子總算穩了,現在可
比先前不同,平意聲威已立、位置已穩,即便金賢宇再有滔天野心,遠雄堡再驕
狂自傲,也動搖不得平意的盟主之位……」

  見邵雪芋皺眉思慮,解明嫣美目一轉,似已看穿了邵雪芋心中所想,「就算
這回的結盟,還是有那位吳羽吳兄的襄助在內,可在上位之人,本就不須事事親
力親為,能夠知人善任,可比事事皆曉、物物皆能更為重要。平意能用那人,不
因醜陋面目而冷落賢才,就該算他一功。」

  「唉……」聽解明嫣刻意提到了吳羽,邵雪芋一口長氣不由嘆了出來,也幸
好邊走邊說,此刻兩女已入了內進,與閨房不過一門之隔,再怎麼私密言語,都
不虞旁人聽去,否則這口氣她還嘆不出來呢!

  「好明嫣……你也知道他是什麼人,還這樣調笑姐姐?莫非你……還看不出
來,那吳羽……那人對雪芋做了什麼事嗎?我……我雖也高興他相助平意建功,
可想到那人心思莫測,雪芋這心……還是放不下來啊!」

  「這個……」雖猜得出吳羽便是段翎所化,也猜得出邵雪芋與吳羽之問想來
是清白不了,說不定先前邵雪芋對自己所施的肉慾手段,便是段翎在床上親身教
授。

  先不說吳羽與邵雪芋之間是恩是怨著難計算,光想到先前連自己都被丈夫給
瞞了,解明嫣即便一心想要安撫邵雪芋,這安撫的話語也終是說不出口,畢竟當
年的段翎她甚至連面都沒見過,更遑論瞭解其心。

  「他……既然一直都在幫平意,想必……想必對平意該無歹心,姐姐你……
哎……其實也不必太多心了,你說是不是?」

  嘴上問邵雪芋是不是,解明嫣心下卻不由暗嘆,自己還希望有人來向自己保
證他沒有歹意呢!這等空泛言語,只怕連姬夢盈那小女孩兒都騙不住,何況是邵
雪芋?只是現下自己實在沒什麼好勸說於她的,即便知其言語空泛,也只能任其
空泛。

  「最多是……最多是我們合計合計,看看他究竟是幫平意還是害平意,至
少……我們總該看得出來什麼端倪,總不能讓平意隨便吃虧……」

  「雪芋……也希望如此。」嘴上這麼說,邵雪芋心下對自己的信任,只怕還
不如信任姬平意的腦袋。連解明嫣都知的空泛,邵雪芋又豈會不知?雖說三個臭
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但真要說到鬥智,卻是棋差一著、縛手縛腳。

  光看先前無論邵雪芋、解明嫣或楊柔依等人,都被石漸玩弄於股掌之閰便知
端的,如果當真和吳羽打起來,邵雪芋至少還有把握自保,但說到鬥智,她卻是
自嘆弗如了。

  「只是……說到心機謀略,他可不是這般容易對付的人,便我等合作無間,
也是……」

  「也是……畢竟他是雪芋姐姐心坎上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也怪不得姐姐
這般神傷魂斷……」

  「你壞呢!」聽解明嫣竟把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雖說形容得不倫不類,卻
正合她心下徬徨的思緒。邵雪芋作勢欲打,讓解明嫣邊笑邊逃,臉上那愁思一時
間卻難以盡去。

  嬉鬧了半晌,兩女總算是平靜了下來,見恢復正常的邵雪芋仍是愁思滿胸,
解明嫣不由心下微苦。與那吳羽沒什麼利益牽扯在,自己總還算個中立人,即便
知道吳羽和邵雪芋間的關係不可示人,她仍是希望這好姐姐不用再這般頭痛。

  同樣寂寞、痛苦過,雖知快樂的回憶在寂寞時不是自解的良藥,而是最痛苦
的包袱,她仍想要伸出手緊抓住這快樂的瞬間,邵雪芋也是一樣。

  「其實……雪芋姐姐也無須這般擔心,」雖知邵雪芋所言是實,但現在解明
嫣可不能任她這般消沉下去,便知言語只是欺人欺己,也不得不欺瞞,「看他那
般行止,步步都是為平意著想,不但為平意攬了大功,增添了翔風堡和少林這等
援手,還讓平意一朝威壓同盟,連金賢宇都不敢多言,即便他另有所圖,但平意
也非呆子,只要他小心一點,哪還有他施展妖邪手段的機會?」

  聽解明嫣說的樂觀,邵雪芋嘴上雖微微泛笑,心下卻愈是發苦。

  解明嫣哪裡知道,自己前些夜裡已連身帶心,全然變成了吳羽的禁臠,那種
除了飄飄欲仙外再無從形容的美妙,讓邵雪芋再也無法自拔,心思總忍不住想到
他好的一面,這樣的她又哪裡有辦法防備吳羽的詭計陰謀?

  偏偏現在姬平意雖立大功,但明眼人均知,這等功績與吳羽絕分不開關係,
即便吳羽表現得再低調,再把功勞歸到姬平意身上,眾人仍把他當成了威天盟的
靈魂人物,尤其連姬平意也是對他言聽計從,看他那般重視此人的模樣,即使身
為母親的自己勸他小心,只怕姬平意也會當成耳邊風。

  更何況……這等勸諭言語,現在的邵雪芋也說不出口,即便不算她身心都已
被此人佔據,光想到那等言語若傳了出去,除了忘恩負義的評語外再無其它形容,
邵雪芋便是有苦說不出。

  隱伏得愈是深沉,愈見其志乃大,邵雪芋幾乎可以想見,現在不只姬平意對
吳羽言聽計從,連金賢宇也似信得過他,就連楊柔依和姬夢盈對這醜人也不排斥,
更不要說白天裡還敢冷面相對,到晚上就成了他床上愛寵的自己。

  仔細算算,能如以往一般跟這人形同陌路,不會這般容易被他的外表所欺騙
的,除了夫碧瑤也只剩下祝語涵了。

  夫碧瑤是個草包自不必說,但祝語涵對吳羽的排斥卻是不知從何而來,即便
邵雪芋以婆婆的身份暗中探詢,也探不出個所以然。恐怕連祝語涵自己也只是當
成是練劍者的直覺罷了。

  想到若這等勢頭再不制止,待獲得大部分人全躲信任之後,威天盟幾乎就變
成吳羽說了算,邵雪芋雖不認為吳羽真壞到如此地步,畢竟辛婉怡看上的人,再
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兼且此人心思難測、實力更難測,就連
老於江湖的石漸和劉濠都敗在他手上,只要一想到若他稍有異心,毫無防備的姬
平意和金賢宇等人哪鬥得過他,邵雪芋這擔心就怎麼也抹不去。

  「妹妹說的是,大概……也是雪芋多心了,」聽解明嫣這般努力安慰自己,
即便沒真的被安慰到,也感其苦心。邵雪芋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解明嫣粉背,
「只是……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若平意只在威天盟裡尋訪人才,想要光大本盟也非易
事,就算不論黑道聯盟這強敵如此難惹,沒有新血注入,對本盟也不會是好事。

  不若你我暗中留意,看看能否幫平意再添幾位臂助?好歹也算幫上平意一把,
否則以本盟現下的人手,要對付黑道聯盟,實是力有未逮……」

  「姐姐妙計,明嫣真是佩服……」聽邵雪芋說得冠冕堂皇,解明嫣不由撫掌
稱妙。

  為姬平意多尋助力,應付黑道聯鹽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多引進人力,旁分
吳羽權柄,只要姬平意身邊多有賢才相助,便不會有吳羽一人獨大之危:偏偏邵
雪芋這理由尋得如此正經,吳羽有再多詭異心思,也找不到理由阻止。

  何況他落崖許久,一時間該也找不出什麼狐群狗黨來暗助自己,若沒有姬平
意的信任,量他三頭六臂也無所施其技。邵雪芋這一計使得絕妙,怪不得解明嫣
如此讚歎。

  「明嫣別這麼說……」聽解明嫣嘴上讚歎,望向自己的目光卻頗帶促狹之意,
邵雪芋不由臉紅。這般鬥心機的法子本就不是她這武林俠女所長,若不是為了自
己兒子,以她的真心也不願對令自己神魂顛倒的男人如此計算。

  偏偏連這等心思都沒瞞過解明嫣,否認言語又出不得口,讓邵雪芋真羞也羞
死了,心想等晚上姑奶奶大使手段,讓你解明嫣知道自家雌威凜凜,看你還敢不
敢這般多口?

  「要尋助力,雪芊所知不多,偏偏先前又……這番事,還得靠明嫣大力相助
才成。」

  「喔……」嘆了口氣,知道邵雪芋所謂的「先前」便是威天開內亂之事,若
非石漸、劉濠與全極中等人的內鬥,造成威天盟內楝梁損折,她們婦道人家如何
需要思考這等心機詭謀?怎麼想都是石漸這老不死惹的禍!

  眼角一飄,見邵雪芋望向自己的目光頗有異思,猜得出這姐姐心裡想著什麼,
解明嫣嬌軀一軟,靠緊了她,嘴上卻不敢反駁,「既有心要幫姐姐,這等小事自
然要的……」

  給邵雪芋一扶一抱,解明嫣只覺整個人都軟了,說來也奇怪,單論床上技巧,
邵雪芋比之石漸還要高明得多,但兩邊同為女子,即便傾心相悅,也不至於這般
令人無可自拔,偏偏邵雪芋身上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那幽馥的體香在一摟一抱
之間,總熏得解明嫣神魂顛倒,想不傾倒都不行。

  她輕咬銀牙,微弱無力地推拒著邵雪芋,抵抗著那令人熏然欲醉的氣息。雖
說已是內進,但這番情境若給下人看到,也不是個事兒,「姐姐……別……哎,
明嫣……明嫣還有事……要說呢!」

  「有什麼……到裡頭去說……」感覺懷中美女嬌軀愈來愈軟、身子愈來愈香,
邵雪芋只覺腹下那火愈發熱烈,整個成團在體內燒個不休,心下不由苦笑,也不
知是吳羽又暗中施為,還是那已在體內生根的淫蠱令她愈來愈易動情,尤其連身
帶心的一切都獻給了吳羽之後,身體裡的慾望更是難捱,若非有解明嫣可以拿來
洩慾,邵雪芋可真不知道,自己會痴纏吳羽到什麼地步?

  只是這樣下去可不行,邵雪芋自己清楚得很,吳羽在這方面的功夫之高明,
光看只得他皮毛的自己就能將解明嫣弄成這樣,便可知一二。

  偏偏自己與解明嫣即便以淫具銷魂,女體廝磨之喜,總究難抵男女天然相
吸。

  跟解明嫣搞得愈是舒服,體內積壓愈重,正好給吳羽儘量挑弄,在他胯下敗
個徹徹底底。

  每次快樂的癱瘓,總令她愈發無法自拔地愛上吳羽這淫賊,即便心裡拚命地
想厭惡他,那人為的心思總比不過真正的心意,強烈的反差使得她身心所受的刺
激更加瘋狂。

  偏偏即便知道,她還是忍不住。雖說與解明嫣打得愈火熱,體內蓄積的慾望
愈強烈,被吳羽玩弄時愈發忘形,事後想來愈發羞人,但她內心深處,總渴望著
那徹底爆發、徹底癱瘓的一刻,難不成這就是被男人徹底征服的女人的心意?邵
雪芋愈想愈羞,偏是不願意讓自己擺脫那掙扎。

  「我……哎……姐姐……我說真的呢!」勉力掙開了邵雪芋的懷抱,解明嫣
只覺身子都在發熱。掙是掙開了,酥軟的玉腿卻是想站直都沒辦法,只偎著她不
肯放,心知只要邵雪芋再加點手段,自己也只剩下乖乖被她抱入房內的分兒。即
便女人都令自己如此渴望愛慾,解明嫣也不知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內心深處卻
忍不住渴想著接下來的種種,嘴上卻不能不說,「是……是柔依那邊……」

  「柔依?柔依怎麼了?」聽解明嫣竟然說起楊柔依,表情語氣間彷彿楊柔依
出了什麼事,怎麼看都不像可以一笑置之的問題,邵雪芋不由一怔,連在解明嫣
身上使壞的手都停了下來。

  畢竟現在對邵雪芋而言,最重要的除了那吳羽之外,就是自家的兒子、女兒,
姬夢盈雖一如往常地在吳羽身邊繞個不休,可只要吳羽不對她下手,一時之間該
當還難及於亂:但姬平意那邊的問題就多了,接掌君山派大權後,雖說威名日盛,
但權柄之下責任也愈發重了,吳羽又不知真心為何。姬夢盈雖說武功日進,但要
說扶助姬平意卻還差得遠了,否則邵雪芋何須如此傷神?

  別的問題或許還可稍稍放鬆,不致令她這般著急,但楊柔依的身份卻是特別,
便不說楊梃是死於石漸之手,令她對解明嫣仍有不諒解之處:先前被遠雄堡冤枉,
更使她與金賢宇之閰心結難解,在威天盟裡著實沒什麼親近之人。

  光想到楊柔依原是楊梃之女,影劍門的領袖人物,現在偏偏影劍門卻已與威
天盟敵友分明,夾在其中也不知楊柔依心思如何?邵雪芋對她愛憐已極,可那戒
心卻更不敢放下,生怕她想不開,暗地裡投到了馬軒那邊,無論對威天盟或姬平
意都是極大打擊。

  偏偏石漸之事以後,楊柔依雖在自己主持之下嫁了姬平意,心思卻愈發消沉,
本就不甚多話的她變得愈發沉默,彷彿在身邊築起了一道圍牆,即便與她交好的
姬夢盈也難越雷池一步,令邵雪芋愛憐之間愈發難受:若已然嫁予姬平意的楊柔
依竟出了問題,扯了姬平意後腿,要對付強如黑道聯盟只怕更難上加難,事情的
嚴重性不由讓邵雪芋火熱的心思都冷了下來。

  「柔依究竟……出了什麼問題?茲事體大,好明嫣,你萬萬別有所顧忌……
該說什麼就說……」

  「呃……也不是那麼嚴重的事啦……」雖知現在的楊柔依對自己不甚親近,
想來也跟石漸有關,令解明嫣對楊柔依不能不多留一分心思,但她實也憐這小姑
娘的遭遇,對她並沒有太多敵意。

  原先言語也只為提點邵雪芋,沒想到她竟如此嚴肅面對此事,反倒嚇瞭解明
嫣一跳,心想著萬萬別因為自己,讓她們婆媳之間出了問題,那就是自己的不對
了。

  「只是……明嫣發現,前些時候柔依私下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就更沉默了,
偶爾……還會偷偷的哭,心想著該不會是什麼狀況……」

  「竟有此事?」聽解明嫣這一說,邵雪芋不由更驚,原先楊柔依的沉默,只
令她覺得這小媳婦愈發無助,令她愈發憐惜,卻沒想到楊柔依竟私下會晤旁人。

  若只是她私下的朋友還好,可若是影劍門那邊的人,問題一旦鬧騰開來,對
姬平意的威望不大不小也是打擊,怪不得先前吳羽私底下也曾要自己稍稍注意楊
柔依一些,看來這老江湖早就已經看出了楊柔依的動搖。

  「嗯……」見邵雪芋神色嚴峻,心知這樣下去不好,解明嫣雖說心中微懼,
仍伸手輕撫著邵雪芋柔滑的粉背,彷彿要在她身上取暖般愈靠愈緊,「她……對
明嫣還有心結,縱然明嫣旁敲側擊,怕也弄不清是何狀況……不若由雪芋姐姐你
出面……她向來信任於你,想來不會對姐姐瞞騙什麼的……」

  「若是這樣……那就好了。」聽解明嫣這麼說,邵雪芋回過神來,心知說不
定是自己想多了,若楊柔依真的有問題,別說解明嫣不會這般拐彎抹角,偶爾還
幫楊柔依說幾句話,吳羽也不會只要自己留心,多半早對楊柔依暗中下手,又或
是乾脆直接報給姬平意知道:兩人都只是要自己暗中留意,想來這該還不成大問
題,只是雖想安撫緊張的解明嫣,但解脫的笑容始終擺不出來。

  畢竟在幾個小輩之中,除了自己兒女之外,最得她心思的就是楊柔依了,偏
偏在楊梃之事後,楊柔依心情抑鬱,本就沉默的她更加不多話,即便與姬平意成
婚之後,也不見她面目有多少閞朗,否則以兩人自幼青梅竹馬之親,再怎麼說姬
平意也該偏向她多些。

  可現在的楊柔依若論受寵,別說比不過祝語涵了,甚至連那驕蠻自大的夫碧
瑤都似有不如,偏她又根本不關心這點子事,讓旁觀的邵雪芊縱想幹涉也無從下
手,只能在一旁乾著急。這婆婆還真是說不出的難當。

  「柔依這孩子……本就沉靜的性子,經前些日子的事後,更不愛說話了……
否則以往她跟平意可好得很,哪裡還需要雪芋傷神?」微微苦笑,輕輕吐了一口
氣,邵雪芋似想把所有心中的煩惱全都吐了出來。

  這等事除了辛婉怡和解明嫣外,她是無人可訴,女人的神傷之事總有男人無
法插入的私域。「可現在卻這樣……雪芋也只能希望,她不要真的弄出事來,現
在……這樣可不好……」

  「哎……姐姐放心!」看邵雪芋這模樣,竟似也疑起了楊柔依來,解明嫣暗
叫不妙,她可不希望自己變成了傳流言蜚語的三姑六婆,何況她也不認為,楊柔
依竟會投到馬軒那邊去,她可是已經向姬平意託付終身了呢!

  何況楊梃之死雖是劉濠所為,但馬軒暗中定計對付劉濠與石漸,想必對楊梃
被害之事早有所聞,卻佯裝不知,暗地裡打算把威天賬與石漸一網打盡,其心之
惡楊柔依並非不知,即便日子過得再不好,也不會去向仇人投誠,「柔依可不是
那麼壞的媳婦呢……」

  心下愁緒反覆,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方才廳中見姬平意大展雄風的欣喜,
早不知跑到了哪兒去,偏偏一時間也無可措手。邵雪芊微一咬牙,只覺胸中頗有
積鬱需要發洩,感覺到懷中解明嫣嬌軀火熱,給這樣揩揩擦擦,腹下的火也漸漸
起來了,這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吳羽明明沒什麼柔情蜜意,還是將自己弄上床去
大逞淫威,將自己擺佈成了發洩用的玩物,直到現在心裡被煩雜事兒堆得滿了,
才知道男人總會有這種時候,心想著現在自己也需要稍稍發洩一番了吧?

  「哎,姐姐……」被邵雪芋一把攔腰抱起,頭一回被人這麼抱的解明嫣嚇了
一跳,但邵雪芋望著自己微微壞笑的臉蛋上噴的是火,在自己臀瓣和肩背處撫著
的手吐的也是火,即便知邵雪芊與自己同為女子,可感覺上仍像是被男人抱起來
大逞手足之慾一般,心裡也猜得到邵雪芋想幹什麼,解明嫣纖手自然地環到邵雪
芋頸上,一聲嚶嚀間已放鬆了身子,「好……好壞……討厭啦……」

  聽解明嫣似怨似瞋的幾聲輕吟,邵雪芋只覺腹下的火燒得更旺了,先前當自
己身心全交給吳羽之後,被他這樣輕薄時,自己那欲語還羞、欲拒還迎的反應,
對吳羽而言是怎樣的誘惑,現在總算是知道了。

  她嘿嘿一笑,在解明嫣飽滿圓潤的雪臀上揉抓得愈發落力,「好明嫣……姐
姐要你……今兒個……姐姐要你好生在床上放浪一番……任你怎麼求饒……姐
姐都不會放過你的……」

  「哎……姐姐壞……」被她那樣一揉,解明嫣只覺渾身酥麻,與以往和石漸
行房時全然不同的感覺直透心湖,羞赧之間卻有幾分狂喜,即便床上的感覺與被
男人攻佔時的充實刺激不同,可卻有另一番將自己全然獻上的風味,水乳交融間
彷彿連心都化了。

  她不由摟緊了邵雪芋脖頸,甜甜地獻上了吻。「姐姐……明嫣……全都是你
的……若姐姐心裡有火……有什麼不好發洩的……就拿……拿明嫣來玩個痛
快……明嫣會……會心甘情願的陪姐姐……陪姐姐舒服……直到……直到被姐
姐弄得下不了床呢……」

  聽解明嫣這般嬌痴的甜言蜜語,邵雪芊聽了都覺羞意滿胸,即便她現在已把
身心全獻給了那淫賊,也沒曾這般痛快徹底地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抖落出來,想來
就算同在床笫,女人和女人之間,與男人和女人之間,總歸還是不同的,也不知
辛婉怡和吳羽在床上時,又會是怎麼樣一個情景?那等景象……可好久沒去見識
過了呢!芳心一動,暗下決定的同時,也抱著解明嫣向內室走入。

  被邵雪芋抱著走進寢房,聽得房門咿呀一聲推開,解明嫣羞意大起,不由將
臉埋進邵雪芋胸前,被那鼓脹高挺的美峰一擠,香氛撲面而來,雖難免有些窒閟,
滿懷羞意間情慾卻愈發熱烈。

  本來解明嫣也不是這麼沒有定力的人,只是女女相交,雖不像偷漢子那般不
堪見人,便不說武林人,在官宦人家中也並不把此事算得什麼,可丈夫屍首未寒,
自己便投入了旁人的懷抱之中,即便對方同為女性,若換了大戶人家,丈夫看了
自己妻妾如此親密,多半也只會感謝上蒼不用去憂心妻妾爭寵,但身在其中,解
明嫣只覺羞恥至極,也不知所謂紅杏出牆是否正是如此?偏偏邵雪芋的懷抱如此
溫暖,胴體的幽香如此誘人,令酥軟的解明嫣怎麼也不想掙脫開來。

  尤其她這一埋首,臉蛋兒正好貼在邵雪芋胸前峰巒之間,那柔軟又堅挺、豐
腴柔媚的觸感,即便隔著衣衫都不能稍減分毫。解明嫣雖是成熟婦人,也算曲線
玲瓏,身上沒留下多少歲月痕跡,卻沒有邵雪芋那般豐挺飽滿、豔冠群芳,那傲
挺的曲線、腴潤的觸感,令解明嫣又妒又羨。但這身材之事純靠天然,半點人為
也變不得,她便再羨慕再嫉妒,可沒有什麼辦法。

  若換了平日相見,有衣衫掩飾,只微微看得出差異,解明嫣最多也只是私下
妒羨一番,心想著姬園可真好褔氣,有個媚豔若仙子、誘人似狐姬的美夫人:可
現在兩女已有了床笫之私,裸裡相見之時,那豐挺傲人的曲線便在眼前,再也逃
避不了,讓解明嫣一邊自嘆弗如,一邊卻忍不住伸手把玩,享受那無比美妙的觸
感。

  在又愛又妒之間,每每逗得邵雪芋淫慾高昇,愈發落力地玩弄解明嫣的肉體,
到最後自然是兩女都弄得舒舒服服、昏昏茫茫,只覺天上地下再無如此美者。

  感覺解明嫣纖手微顫,環在自己頸後卻是想松又不敢鬆,臉蛋兒卻在自己胸
前不住摩挲,呼吸間熱氣不住潤著自己敏感的美峰,即便床笫之間經驗已算得豐
富的邵雪芋,在看清了房內情景之後也覺羞人。

  可即便隔著衣裳,解明嫣呼吸閰的熱氣仍熏得她好生舒服。邵雪芋輕咬銀牙,
吐了吐香舌,心想著若非淫蠱作祟,加上吳羽的詭異手段,弄得自己雖已中年,
肌膚之敏感卻非但不輸少女,反而在接連的性愛滋潤中愈發強烈,光這樣就弄得
邵雪芋忍不住渾身燙熱起來。

  「姐……姐姐?」感覺到邵雪芋胴體的異樣,那發自內心的溫熱令邵雪芋周
身幽香四縊,熏得解明嫣都不由陶陶然,彷彿中了春藥般火熱,連頭都不想抬起,
只閟悶地呻吟著問了幾句。

  跟邵雪芋上床也好幾次了,解明嫣自是清楚,雖說向來是邵雪芋主動攻擊,
她只有被動享受的分兒,但一來為了彌補石漸造成的傷害,解明嫣特別蓄意投入,
二來邵雪芋在這方面的功夫實在高明,一開始時解明嫣還只在被她的妙手弄得慾
火焚身,到後來兩女愈發親密,即便平日見面,心思都不由向床笫閰飛去。

  解明嫣愈發難以自拔,給她一摟便乖乖地落入她懷抱,讓邵雪芊巧妙的手法,
將她煎熬得神魂顛倒,直到與她共赴巫山,身心都陷落在邵雪芋的控制之中。

  既然解明嫣只有乖乖挨宰的分兒,採取主動的邵雪芋自然要冷靜許多,每每
都是她將解明嫣熬出火來之後,才讓解明嫣求她上陣:可今日卻是不同,一進房
門解明嫣便覺邵雪芋嬌軀滾燙了起來,似乎每一寸肌膚都透出了情慾的熱力,熏
得她好生舒服,芳心只想著今兒邵雪芊體內火氣還真旺,怪不得她這般急要拿自
己發洩。幸好廳中會議已過了晚膳時間,邊吃邊談也算不得餓,現在雖未夜深,
至少也算得晚上,否則她雖已放開自己,但要白晝宣淫,解明嫣還真沒那個膽。

  「好明嫣……」感覺解明嫣那宜瞋宜喜的俏麗臉蛋兒在自己胸前滑動摩挲,
雖遠遠沒有吳羽手段高明,可那嫩滑的觸感、溫熱的刺激,卻也令正值狼虎之年
的她頗難消受,幸好馬上應該就可以很痛快地發洩了。她輕吐胸中熱氣,聲音帶
著甜甜的柔媚,「怎麼……在姐姐胸口這樣……」

  「嗯……因為……感覺很舒服嘛……」只覺臉頰陷進了兩團柔軟豐腴又堅挺
的滑潤之間,怎麼摩擦都覺得舒服。隔著衣裳都這樣了,等到待會兒赤裸相見,
保著這樣的姿勢一定更加快活。

  解明嫣舒服得媚眼如絲,連聲音都酥軟如蜜,只要是男人聽了都會情慾高
燃。

  「嗯……姐姐……怎麼生的這麼大……又這麼柔軟芳香……難不成生了孩子
之後,就會變成這樣?哎……明嫣好羨慕呢!」

  被解明嫣誘人的嬌甜言語弄得腦子都熱了,邵雪芋忍不住俯首,在解明嫣額
間親了一口,「哎……明嫣有所不知,那裡……嗯……別親了……弄得……圭廾
得雪芋心癢癢的……哎……明嫣好壞……那裡……雪芋原本就……就大些……
又被……又被那壞蛋……又揉又捏、又親又吻的……漸漸……就……就更大
了……」

  「是……是這樣?」沒想到邵雪芋的傲人身材,竟也有那吳羽的手段在內,
解明嫣不由更羨慕了幾分,可想到吳羽幫邵雪芋撩弄曲線時的手段,身子卻更熱
了幾分,也不知自己有沒有這幸運……

  拚命將這羞人的想像驅出腦海,她勉力仰首,呼吸閰的熱氣直透邵雪芋脖頸,
一手勾在邵雪芋頸後,一手卻滑進了兩女胴體相貼之處,輕輕揉著自己衣裳下的
峰巒,揉捏之問手背也隔衣輕揩著邵雪芋的美峰,「那……明嫣現在來……可還
來得及?明嫣好想……想跟姐姐一樣……」

  「好明嫣……你總算想開了……」想到先前初次與解明嫣床上相戲之時,那
時的自己滿腔報復之心,只想讓解明嫣變得和自己一樣,成為背叛亡夫、徹底在
男人胯下陷落的淫媚小寡婦,那時的解明嫣羞澀嬌柔,羞答答的不敢讓自己盡興,
連用個淫具也欲拒還迎,現下竟已變得如此!是自己的影響,還是淫蠱竟這樣也
能染到她身上去?

  她輕吻著懷中佳人,口唇愈發濃情蜜意。

  「是……是啊……唔……」被邵雪芋甜蜜的吻勾得情慾蕩漾,解明嫣閉上美
目,婉轉迎合,口舌交纏之間似比先前幾次愈發動情,軟顫的玉手不由自主地解
起衣鈕來。

  邵雪芋自也不落人後,可惜兩女摟得正緊,解明嫣的嬌軀又黏在她身上,連
帶解衣也有些不方便起來,兩女只纏綿著熱吻,一時間管不得這一切。邵雪芋在
心中暗恨著,若換了是個男人,懷中摟著千嬌百媚的熱情美婦,只怕兩下一撕就
讓解明嫣成了只精光赤裸的小白羊,身為女人卻動不得這一手,實在是……

  「姐姐……姐姐……明嫣……唔……真的……真的好愛你……」唇分,口中
還有著方才香唾纏綿時水乳交融的餘香,解明嫣甜甜地呻吟著,只覺身子裡充滿
了情愛之火,只想把一切都獻給她,就算邵雪芋要使用那羞人淫具,令她不由自
主地神魂顛倒、淫態畢露,對此刻的解明嫣而言,那羞人的姿態卻正合了芳心所
想。

  「明嫣……是你的……任……任姐姐要怎麼弄……唔……明嫣都……都喜
歡……」

  「說這種話,好明嫣……姐姐……可忍不住了……」聽解明嫣說得如此蜜意
纏綿,邵雪芋腦子都發燒了,那濃烈的情火不只充塞幽谷,甚至連裡頭的子宮都
似要融化在那慾火之中。

  她摟著解明嫣的嬌軀,腳步漸移到床前,一-邊探索著解明嫣嬌俏的唇舌,
探得這美婦嬌軀灼熱,幾乎就要融化:一邊解著彼此的衣裳,已然動情的解明嫣
也顫著纖手相迎。一時間房中窸窸窣窣,夾雜著兩女嬌甜沉膩的呻吟,與解明嫣
時有時無的甜美媚語,儘是令人聽了都要面紅耳赤的絕美天籟。

  好不容易等到兩女衣裳盡落,早已沉醉的解明嫣更是黏緊了這美姐姐不放,
微茫的美目除了眼前的邵雪芊外,再也看不到其它:偏偏邵雪芋的裸軀又是如此
美-麗,令她再也移不開目光,一雙眼兒只在邵雪芋傲挺豐腴的美峰、柔韌有力
的纖腰及火辣撩人的曲線上頭遊走,一雙纖纖玉手不由自主地撫著那美麗的胴體,
真恨不得自己整個人都化成圍在她身側的薄霧,融進她的體內。

  「別……別光顧著弄雪芋……哎……好明嫣……再這樣……雪芋忍不住
了……」感覺解明嫣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自己勾住,邵雪芋微微一羞,卻不願拍
開她的手。

  她嬌滴滴地傲立著,玉腿微曲交叉,玉手環抱胸前,纖腰輕扭之問,像是要
將自己的優美體態盡情展露一般,令解明嫣看得愈發愛不釋手。雖不知已和自己
搞過了多少回的邵雪芋何以含羞,滿心的火熱卻令她羨慕又愛惜地疼撫著邵雪芋
的胴體,只聽邵雪芋聲音嬌若糖蜜:「再這樣……雪芋可要……可要把明嫣也給
推落火坑了……」

  「哎……姐姐……明嫣……不早被你推進來了?」聽邵雪芋說得嬌甜露骨,
解明嫣滿心甜蜜,嬌軀貼得她更緊了些,不知何時飄上心頭那一點點的不妥感覺,
早被慾火燒得化了,現在的她滿心感激,若非邵雪芋肯原諒自己,還讓自己用這
般羞人的方式表達她的歉意,解明嫣縱然覺得對不起她,卻沒法嘗得如此美妙絕
倫的滋味,「明嫣……要跟姐姐一起……一樣的淫蕩火辣……」

  「現在……明嫣已經夠蕩了……」美目如絲,也不知看的是解明嫣還是其它。

  邵雪芋保持著姿勢,美目卻也移到解明嫣身上。

  同樣一絲不掛的嬌軀擺在一起,雖說若論身段火辣豐滿、修長誘人,解明嫣
差自己還有一段距離,可也是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剝光了也頗令人眼直,何況
除了這美麗胴體外,她格外有種惹人憐愛的纖纖氣質,若是男人見了,肯定會將
她抱到床上大快朵頤,卻也舍不得稍稍加以傷害,「雪芋好想……好想讓你變得
跟雪芋一樣……徹徹底底的……」

  【第九卷】第二章:身心盡陷

  「嗯……」聽邵雪芋刻意說到和她一樣,再加上看邵雪芋美目游移,解明嫣
心中那不妥之念愈發嚴重,但滿心的淫慾卻不讓她有稍稍放鬆的空問:何況邵雪
芋此時業已開始動作,雖沒怎麼伸手,卻將嬌軀向解明嫣貼緊,飽脹的蓓蕾隨著
她的呼吸在解明嫣頰上輕輕律動,令她徹底感受到這美姐姐的豐滿傲人。

  解明嫣只覺口乾舌燥,什麼都不想管了。「明嫣……明嫣也想……唔……」

  「既然……既然這樣……就跟雪芋到床上吧……雪芋要……要讓你徹底跟雪
芋一樣……變成出牆紅杏……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讓石漸看得吐血,就算
死了……也想爬起來再死一次……知道嗎?」

  「嗯……」雖不知邵雪芋為何在現在這情況下還要提到石漸的名字,令解明
嫣都不由有些冷了下來,但想到若非這死鬼既欺騙自己又暗害姐姐,現在的威天
盟也不會變得這樣子,解明嫣不由有個想法:若能將自己徹底污染,令石漸在天
之靈也不得不氣得想再死一次,說不定……也算是給他贖了點罪,「那……姐姐
就……就來吧……用那羞人的東西……讓……讓明嫣徹底墮落……嗯……」

  沒想到自己區區一句話,竟能引出解明嫣如此熱情的回答,邵雪芋腦中一震,
只覺自己的顧忌什麼的都只是白費力氣。雖說不像男沐那般深負意氣,但輸人不
輸陣,懷中的解明嫣如此嬌媚火熱的獻出自己,比她還早幾步變成男人胯下淫俘
的邵雪芊哪能落後?

  她摟著解明嫣往床上一倒,登時火辣辣地纏綿起來,唇舌交纏的咿唔聲中,
滾燙的嬌軀再也沒有間隙。解明嫣只覺渾身灼燙,將心裡話全般托出後的她再也
不顧一切,纖手甜蜜無比、無所不至地在邵雪芋身上滑動著。

  一來床上本就是兩女歡好的所在,解明嫣早不知在這張床上盡情地洩過了幾
回,二來徹底放開心思的解明嫣將心底最深處的話都吐了出來,身體裡的熱情立
即沖上了最高點,與邵雪芋唇舌纏綿之際,只覺胸前微疼,那嬌小挺硬的蓓蕾已
被邵雪芋拿在手中,纖細輕柔的撫觸揉捏,令她登時柔媚地呻吟出聲,「哎……
姐姐……那裡……那裡是……唔……別……明嫣……受不住的……啊……好
棒……」

  「受不住……才好呢……」將解明嫣兩點粉嫩嫣潤的蓓蕾擒在手中,輕揉慢
捻抹撫挑,將所學到的手段盡情用上,熬得解明嫣不住軟語求饒,嬌軀魚龍漫行,
似是真的不堪揉弄,邵雪芋不由也有些嫉妒起來。

  無論身材容貌,她都比解明嫣突出許多,唯獨因為生了孩子的緣故,胸前兩
點總不若未生產的女子般粉嫩,就算動情到了極點,那褐色的兩點仍令她有些自
卑。看解明嫣那蓓蕾如此可人,她不由愈發落力地挑玩起來,連語氣都酸酸的,
「這般嬌嫩的……還這麼敏感……嗯……」

  「別……別這樣……啊……姐姐……」感覺邵雪芋集中火力攻其兩點,解明
嫣閉上美目,她不是不知邵雪芋心事,只是這等事一來羞人,二來她也真不知該
怎麼解決,連辛婉怡這等名醫都沒辦法的事,教她如何設法?

  偏偏邵雪芋愈努力地把弄那兩點粉潤,給她的感覺愈是強烈,解明嫣甚至有
些無法自拔,「姐姐這般逗玩……哎……明嫣也會……也會漸漸變……變色
的……畢竟……常用……啊……」

  「那……姐姐就不多玩了……哎……好可惜……姐姐好喜歡那兒的……」聽
解明嫣這麼說,邵雪芊微微苦笑,竟還真的放過了那蓓蕾,纖指只在柔軟豐挺的
乳球上撫愛。

  這可就苦瞭解明嫣,那美峰原就敏感,蓓蕾上頭感覺最銳,本已給邵雪芋誘
起了火,卻被放過最敏感的所在,只覺那美峰在邵雪芋甜美纖細的愛撫之下愈發
腫脹,滿懷慾火差點要從那兒爆發出來,酥軟之間高潮竟馬上侵襲了她,解明嫣
嬌軀劇震,一波潮水已從股間洶湧而出,連邵雪芋已貼上去的玉腿都沾染了。

  「怎麼樣?」待解明嫣嬌喘方休,暫時停下手段的邵雪芋才再接再厲起來,
畢竟人體的承受有其極限,高潮的爆發雖是極端美妙,卻也極端耗力。解明嫣既
已高潮洩身,神智昏茫之間,自己即使再加重手,也難令她立刻回神,還不如有
所調節的好些。

  這等經驗就算先前未與解明嫣合歡,光看自己她也清楚得很,「明嫣今兒
個……洩得好快……嗯……這身子……特別熱情敏感呢……」

  「還……還不是姐姐高明?明嫣……明嫣好愛姐姐……」美目猶然迷濛,一
心只有眼前這詭笑著的美姐姐,解明嫣只覺高潮剛過的身子美感未退,仍若飄在
云端,那番滋味以往雖也有過,卻是在兩女玉腿交纏、嬌軀黏到最緊,也不知在
床上纏綿了多久才有,哪像今兒這般快速便上了天?

  心知這不只是因為自己的肉體已在接連的性愛之間變得敏感,邵雪芋手段雖
高明,缺了淫具相輔,女女相交的滋味即便纖細美妙,總覺不夠深刻入骨,想
來……該是今兒個自己拋開了一切,把身心都交給了她,如此投入之下,才會有
這般曼妙的快樂。

  解明嫣柔若無骨的雙手環上了邵雪芋頸側,主動獻上香吻,唇舌纏綿之間,
軟媚的呻吟迴蕩在彼此唇中,「好姐姐……用……用你最愛的那些寶貝吧……明
嫣……等著……等著跟姐姐一樣……嗯……一樣的火熱風騷……一樣變成俏狐
狸精……」

  邵雪芋心想乖乖不得了,這般誘人的言語,連自己在被吳羽搞得神魂顛倒之
際也未曾出口,卻在解明嫣的口中聽到,邵雪芋不由有些自豪,自己的手段雖遠
不若吳羽可怕,卻也令解明嫣這乖巧婦道人家變得如此誘人。她驕傲地一轉美目,
又吻上瞭解明嫣那柔軟火熱的櫻唇。

  嗯嗯唧唧地口舌纏啜良久,待得兩女唇分,嬌軀又已經火熱地黏到了一處,
這回邵雪芋得意忘形、打鐵趁熱,纖指早不知何時鑽進瞭解明嫣玉腿之間,就著
那潤濕探入,食中二指輕巧柔軟地探索著那窄緊的柔肌,姆指和小指則將那硬挺
的小蒂納在指問,不住地撥動著、挑弄著。

  那小蒂如此敏感火熱,加上解明嫣情濃未歇,已探入要害的手指又如此靈巧,
美妙至極地撥動著她的心弦,沒一會兒她便被逗弄得飢渴難耐,口中似要窒息般
地喘息著,嬌軀潮紅似被水霧包圍。

  口舌的反應已是如此,胴體被激盪春情擺佈得慾火高昂更是難以瞞人,解明
嫣可不是那種明明沒有動情,卻還能假裝春心蕩漾好勾引男人的蕩婦妖姬,她摟
緊了邵雪芋,身子不住顫抖喘息,幽谷之中泉水涔涔,流洩之間彷若潰了堤的大
江,呻吟聲似哭似喜,窄緊火熱的幽谷將探入的纖指緊緊咬住。雖被那指尖逗弄
得顫抖不休,似是難以承受,卻仍緊緊吸住,再也不肯放鬆。

  見解明嫣舒服得美目迷濛,皙白的肌膚早被酡紅麗色所佔據,在薄薄的水霧
盈繞之間愈發顯得誘人,邵雪芋食指大動,吻得她更深刻了,纖指靈巧地在解明
嫣股間盡情逗弄著,勾搔挑引之間,巧妙地將解明嫣的春情誘發出來,又調節著
手段,不讓解明嫣這般快便登上極峰。

  被她這麼一逗,解明嫣可就慘了,若是剛開始時,這般手法她還能忍耐,說
不定還能舉手反攻,看看是誰先被弄得受不了:但她才剛剛洩過一回,體內蕩漾
的春情餘韻猶在,被邵雪芋這一搞,體內熱情又已熊熊燃起,卻是不得發洩。

  幽谷被邵雪芋纖指佔據之處給搔弄得火熱舒暢,哪兒癢便移過去挨搔,可纖
指所不能及的內部,卻是愈發的空虛難過。她一邊嬌喘呻吟,一邊卻不由在心下
描繪,待邵雪芋用那些淫具深刻地佔有自己,自己會被擺佈成怎樣一個淫蕩嬌媚
模樣?

  「姐姐……」呻吟聲迫不及待地出了口,解明嫣只覺口乾舌燥,乾渴的自己
亟待甘霖滋潤。床笫之間的熱烈她也曾嘗試過,卻沒想到今兒個自己一放棄抗拒,
全心投入的結果卻是如此強烈的美妙。她不由自主地收縮著幽谷,無言地期待著
邵雪芋接下來的手段,令自己徹底臣服。

  「想要了嗎,我的好明嫣?」纖指移出了那連啜帶吸,滿佈著期望和不捨的
幽谷,將指閰那溫熱的黏膩送到解明嫣眼前,看她又羞又愛地盯著那濕膩汁光不
放,邵雪芋的愛慾也已升到了高點。

  先前她也曾被吳羽如此擺佈過,那時看到從自己體內洩出的淫慾證明,她可
是羞得無地自容,偏又知道那濕膩才是自己能夠承受男人寵愛的證明,羞喜之間
可真掙扎得緊呢!

  「想……想得很呢!」看邵雪芊纖指輕摩,像是要展現給自己看那濕膩的光
彩,想到那東西就是自己才剛高潮過的證明,更是自己已然動情的表徵,雖說那
快樂已不知在邵雪芋身下享受過幾回,解明嫣仍不由大羞。偏偏一見此物,即便
她禁止自己不去想,身體也自然回憶起方才的快樂來,何況情動如潮的她,現在
可一點都不想禁止自己呢!

  她大著膽子輕吐香舌,在邵雪芋誘人的纖指間舐去那濕膩,微微的甜味令她
心花怒放,「明嫣好早……好早就這麼想了……嗯……帝哥芋姐姐……」

  「嗯……雪芋也……也好喜歡這樣……這樣的明嫣……」與懷中纏綿的美婦
吻了幾口,邵雪芋美目一飄,漸漸轉開了話題,「只是可惜了……命曰芋跟明嫣
都是……都是女人……這樣磨鏡就算快活……好像……好像都快要跟明嫣融到
了一處……總覺得不夠深入……沒有……沒有真正合而為一的感覺……是不
是……」

  「那……那就……把那壞東西給……給用上……」雖說早有肌膚之親、床笫
之樂,但說到這羞人之事,女子本能的羞恥心仍令解明嫣不敢說得太露骨,偏偏
這既淫蕩又羞澀的表現,才是女人真正本能的反應。

  兩女都曾經過男女之事,或多或少、似明似暗都瞭解,這才是床笫之間最能
誘惑男人的樣兒,「用那些東西……嗯……把……把明嫣最裡面……都給翻出
來……把明嫣搞得什麼都忘了……只想要……只想要被姐姐弄到死去活來……
好姐姐……嗯……把明嫣的心給……給挖出來吧……明嫣都給你了……」

  「用那東西……自然是好……只是……」微微有些欲言又止,邵雪芋心下卻
不由有種奇異的雀躍。沒想到自己竟比淫賊更厲害,再高明的採花淫賊,也不過
奸騙女人身子,可沒法讓解明嫣這樣,連身帶心都沉淪淫慾之中,那種成就感說
不定才是淫賊難以自拔的根源呢!「只是再好的東西……總比不過真正的男
人……雪芋也愛讓明嫣快活……只是……總比不過他在床上的本領……」

  「嗯……那個……那個……」雖知邵雪芋與吳羽有染,更知那吳羽便是段翎
所化,床笫之問只怕除了濃情蜜愛,還有報復當年傷他落崖的成分在內,但他的
手段太過高明,只怕邵雪芋承受之間,是痛與快樂並存。

  光看她提起他時美目迷茫、肌膚潮紅,簡直像光提到這個人的名字,就比任
何強效的春藥媚毒更能引發熊烈的淫慾火焰,解明嫣雖是心驚,卻也含羞。被那
淫賊這般徹底的征服,那滋味她可沒有試過,自然也不知道邵雪芋所受的刺激有
多麼強烈到令她忘形了。

  「如果……如果可以……明嫣也想……也想試試……」鼓起勇氣,將心思吐
露出來,倒不是解明嫣對吳羽有什麼心思,畢竟兩人沒什麼交集,但看到邵雪芋
如此情迷意亂,想到她被吳羽搞得連心都變了,換了以往的邵雪芋,別說和自己
交換這般親密言語,光弄自己上床都是想也別想,由此可見吳羽對她的影響之大,
解明嫣真不由有種渴望,想變得和邵雪芋一模一樣,徹徹底底的……

  只是想到吳羽和邵雪芋床上交歡的景象,解明嫣腦海中描繪的模樣,連她自
己都難相信:一個是美若天仙的冷月仙姑,一個是面容可布的醜陋男子,當在床
上時便是一個猙擰可怖的魔鬼正姦淫蹂躪一個天使般聖潔美貌的仙子,而這個美
貌絕色、仙聖般聖潔的高貴仙子卻是樂在其中,嬌甜快樂地偎在魔鬼的胯下,蠕
動著一絲不掛、柔若無骨、美麗傲人的聖潔玉體,整個人妥貼在男人身上,纖腰
迎送、雪股挺抬地迎合魔鬼的抽插、姦淫,爽得神魂顛倒、彷若樂不可支。

  任誰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會感到不可思議!一個魔鬼般猙擰的野獸正在一個
國色天香、美貌絕倫的聖潔仙子那白玉無瑕的嬌貴玉體上瘋狂地姦淫抽插,次次
將她推送到高潮美境,而仙子般純潔傲人、美貌絕倫的絕麗美婦卻在那個魔鬼的
胯下嬌啼婉轉、含羞承歡,舒服到整個人、整顆心都獻給了他,那反差是如此強
烈,可卻因著這強烈,反而更使人為之心蕩神搖、難以自拔。

  光只是想想而已,已如此令人心旌動搖,解明嫣真不敢想像,若自己哪一天
發了失心瘋,真打算變得和邵雪芋一樣,在床笫之閬被吳羽予取予求,會是怎麼
一番模樣?

  羞歸羞、懼歸懼,偏偏解明嫣卻清楚得很,當日邵雪芋對此人隱有情愫,也
因此被欺騙的感覺差點令她發瘋,影響了身體,否則姬夢盈也不至於先天不足到
需要「九轉龍珠」相救,連她的滔天恨意,到現在都被吳羽的床笫功夫所破,令
她徹徹底底地降服吳羽胯下,這人床上功夫真是一絕,不愧淫賊之名。

  連恨他如邵雪芋都被蹂躪得服服貼貼,自己與他原就沒什麼交集,又被邵雪
芋的功夫誘發本能淫慾,遇上老練猶在邵雪芋之上的吳羽,便如羊入虎口,豈有
生天?

  可天底下有什麼比一個絕美女子被醜陋如魔的男人蹂躪享用,服服貼貼地盡
棄矜持,心甘情願地愛上他更不可思議的?就只有兩個女子同時在床上婉轉承歡,
此起彼落地與他愛戀情濃的難言畫面了!

  「好明嫣……你……真的想嗎?」見解明嫣雖大著膽子吐出聲音,卻是美目
微懼,顯然連她自己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說出這種話來,邵雪芋微微苦笑,解明
嫣想得到的東西,她哪裡會想不到?

  何況在吳羽胯下哀吟嬌喘、楚楚不勝的便是她本人,將心中的恨怒全盤昇華,
變成了滿腔愛慾的,也是她自己,即便她再不想承認,邵雪芋心底卻明白,淫蠱
不過是個引子,即便沒有淫蠱沾身,只要跟吳羽上過床,那滋味就夠讓女人銘心
刻骨,至於是不是愛,那就不是那麼好講的了。

  「如果……如果姐姐捨得……要明嫣怎麼做……都好……」聲音囁嚅如蟲蟻,
生怕再大聲點就給旁人聽了去,可話兒出口,解明嫣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滾燙起
來。

  雖說心下還顧著兒子,顯然邵雪芋身子雖失,心卻還保得幾分清明,可光看
她的心竟在吳羽和姬平意之間掙扎,便知邵雪芋的辛苦。自己可不是姬平意,若
邵雪芋真要選擇,犧牲自己給吳羽嘗到甜頭,她可未必做不出來。

  只是即便如此,被情慾燒燙的心卻已無從逃離,跟自己的犧牲比較起來,能
夠變得和邵雪芋一樣,同樣的遭遇造成同樣的心思,對她而言可重要得多,
「看……看姐姐想怎麼做吧……啊……」

  話才出口,解明嫣陡地一聲驚呼,一隻隻可能屬於男人的大手,溫柔而有力
地嵌入她玉腿之問,將解明嫣一邊玉腿抬高,粉嫩多汁的幽谷登時暴露出來!

  解明嫣本能地想要掙扎,偏偏一雙柔弱無力的藕臂已被邵雪芋扣住,連唇舌
都被她啜住了,兩女側臥相對,這姿勢讓解明嫣別說掙扎抗拒,甚至連落入男子
手中的玉腿都難以踢動,十足十的肉在砧上,變成了男人的囊中之物。

  突如其來的男性魔手,雖讓解明嫣一時失驚,但看邵雪芋美目滿是柔情似水,
雖帶些對自己的歉意,更多的卻是愛慾柔憑,身後的是什麼人解明嫣也就清楚
了。

  她微哼一聲,發顫的腿股竟慢慢放鬆下來。既然遲早要來臨的,就讓它現在
發生吧!瞇著美目的解明嫣穩了邵雪芋幾口,聲音裡是火,目光裡也是火,滿滿
的愛火差點沒把她自己給燒化了,「哎……姐姐……明嫣就要……嗚……就要跟
你一樣了……明嫣好怕……姐姐……抱著明嫣……嗯……讓……明嫣邊……邊
看著你邊弄……好不好……」

  「那……那是當然的……」微帶歉意,一半是對著懷中的解明嫣,另一半卻
是對臥在解明嫣身後的人,他一手抬起解明嫣玉腿,那傲挺的肉棒早已威武不屈,
只待攻入禁地的時刻。

  畢竟接下來雖說解明嫣失身難免,但看她這樣的架勢,竟是打算只顧著和邵
雪芋吻吮甜蜜、摟摟抱抱,就當自己是獻身給邵雪芋一般,對男人而言確實大傷
自尊,但吳羽卻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聳了聳肩隨她去,邵雪芋自然就先要顧著
親如姐妹的解明嫣了。「讓……讓雪芋一起……一起愛你……好明嫣……」

  輕啜著解明嫣微涼的丁香小舌,只覺唇中的她微微顫抖,火熱之間還帶些難
以言喻的冷,顯然石漸屍骨未寒,讓她沉浸在女女相交的甜蜜之中,已令解明嫣
有些難以承受,現在又要被別的男人淫污,「流玉夜霜」解明嫣可非霓裳子那等
人盡可夫的淫婦,自然不是這麼容易習慣得了。

  心疼著這姐妹,邵雪芋摟緊了她,美目流轉之問,唇舌交纏中香唾纏綿,比
之先前還要溫柔許多,啜得解明嫣唇舌發熱,原本因著被男人插入了女女之問的
緊張,竟也漸漸被邵雪芋的溫柔給解了開來。

  她嚶嚀一聲,臀腿本能地輕輕顫抖,尋到了時機的吳羽趁機將她的玉腿分得
更開了些,那肉棒微微靠前,貼上瞭解明嫣股間,如火般的熾熱,灼得解明嫣欲
退難退,芳心竟有些難以自持起來。石漸也非床上的雛兒,可比起了他……別的
不說,光灼燙的刺激就差了好多啊!

  「嗚……」被那灼燙激得渾身顫慄,偏是欲逃不能,解明嫣閉上美目,卻沒
想到如此一來,身體的感覺更加強烈,偏偏吳羽又不急著佔有她,那肉棒只在她
敏感的股間嫩肌中廝磨,令她竟是無法抹滅地感受到他的熱度和形狀,那種感覺
前所未有。

  解明嫣雖是極度驚懼,可體內那股難以言喻的火,卻也是極度高昂地燒了起
來,灼得她不由輕扭嬌軀,對股間的肉棒欲拒還迎。

  雖看不見身後男人的表情,但嬌軀輕扭之間,那肉棒毫不退縮,一點一點地
探索著她的肉體,那嬌嫩的肌膚一點一點地承受著來自男人火熱的接觸,輕顫之
中,解明嫣幾乎可以感受到,身後的他慾火是如何強旺。

  那肉棒灼燙已極,點觸之問將一股股的火直送入體,別說被觸及的嬌嫩肌膚,
連尚未陷落的幽谷竟也似感受到了火熱的進迫,本就濕潤的地帶竟又染上了新的
流洩,偏偏一邊玉腿被他抬起,那濕滑的蜜汁再無阻滯,潤得那處柔黏滋潤,甚
至浸上了那侵入者!

  雖說已閉上美目,以這姿勢而言,怎麼也不可能看到股間蜜境,但在解明嫣
腦海中,那兒的模樣卻是歷歷在目,她簡直可以在腦中直接描繪出自己那濕潤窄
緊的幽谷,已是如何一片水滑潺潺,全然一副任君宰割的嬌弱模樣。

  尤其那濕潤不住湧現,潤得幽谷口處粉紅嬌豔,柔弱地在肉棒的面前嬌顫,
欲拒還迎地只待被男人侵犯,那羞人的模樣、羞人的想像,令她羞到極點。

  偏偏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何況面前的邵雪芋唇潤舌柔,正溫柔甜蜜地挑
誘著自己的春心,眼看著是不可能幫自己脫過這一劫了,知道此劫難免的解明嫣
嬌顫地閉上美目,全心感受著面前的邵雪芋對自己的挑弄,一旱受與邵雪芋柔軟
靈巧的唇舌交纏,感覺自己那柔軟纖巧的美峰正在邵雪芋的手下柔媚地躍動著,
心下只當是邵雪芋正玩弄著自己,打算用個寶貝來令自己欲仙欲死,至於其餘的
事兒,都當它不存在。

  雖說是欺騙自己,但欺騙也有欺騙的好處,拋開了一切,將心思全放在性愛
快樂上頭的解明嫣,竟真的覺得自己舒服的將要融化。

  尤其這一放任,女體的敏銳感覺登時發揮到了極致,雖說閉著美目,耳中只
聽得呼吸和輕喘聲,但肌膚的觸覺卻更是強烈:身前的邵雪芋溫柔靈巧,纖巧無
比地挑誘著解明嫣的春心,身後的男人動作相比難免粗糙,托著玉腿的大手、貼
黏股問的肉棒,雖是緩慢卻毫不遲疑的侵犯著自己的感覺,卻是更強烈地引誘著
她本能的慾望。

  光只一項,被誘得春心蕩漾的解明嫣也難以承受,更遑論此時一柔一剛、一
前一後地同時加諸在身上!偏偏身前身後這對姦夫淫婦,也不知是早已習練過,
還是男女云雨濃情後的默契使然,對自己的挑弄勾引恰恰合拍,撩弄得解明嫣芳
心蕩漾,明知自己上了大當、明知接下來將發生的事是如何羞恥,此刻的她卻已
不願更不想脫逃了。顫慄顫抖之間,肌上香汗與股間汁水一同氾濫洶湧,若此時
有不明就理的俠少前來解救於她,或許解明嫣還會反過來怪來人不解風情呢!

  直到此時,解明嫣方才想到,方才抱自己入房之時,邵雪芋難得的渾身發燙、
情慾蕩然,本來她還以為是邵雪芋心火高燃,只想拿自己洩火,這才大失常態,
現在想來,該是那時她便發現了吳羽這廝躲在床上,打算一箭雙鵬,不只享受邵
雪芋這情俘,連自己也一併佔有,痛痛快快地將兩女都征服於胯下。

  想到那淫靡場景,羞恥之間解明嫣也不由心癢起來,更何況早被吳羽搞得服
服貼貼、難以自拔的邵雪芋呢!也真怪不得邵雪芋一見此人,芳心蕩漾之間便即
熱情如火了。

  想到本來冷淡驕傲、豔如仙子的「冷月仙姑」邵雪芋,不只在淫賊胯下污了
身子,甚至連心都失了個徹底,變成一見到他,整個九、整顆心都想到了云雨之
事,不由自主地情熱如焚的淫媚美婦,解明嫣不由害怕起來,給這對姦夫淫婦合
力一搞,自己豈不完蛋大吉?偏偏害怕歸害怕,從小腹深處湧現的慾望,卻是愈
發強烈,令她不由自主地扭腰挺臀,無言嬌柔地迎向身後的火熱。

  「哎……」也不知是看解明嫣濕的股間膩濡,已是全然無法收拾的慾火焚身,
還是邵雪芋不忍再吊著自己,要他快些動手,嬌顫之間解明嫣只覺幽谷微疼,那
火熱的肉棒似輕巧卻重力地輕突,那硬挺的尖端已破門而入。

  已久未嘗此味的解明嫣雖說已情慾盎然,靜待男人蹂躪,但吳羽的肉棒遠超
已逝的石漸,那破體而入的強烈刺激,混著窄緊的幽谷口被撐開的飽實感,令解
明嫣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嬌軀竟不由顫了起來,若非前後兩人夾緊了她,怕真
要被解明嫣掙開來。

  「好明嫣……不用擔心……」自己也是過來人了,哪兒不知解明嫣的心思?

  感覺到懷中美女本能的顫抖驚懼,邵雪芋憐意大起,報復的心思卻更旺。她
摟緊瞭解明嫣,輕吻著她發涼的唇,試圖撫去解明嫣的畏懼,心中卻恨恨地想著,
最好石漸亡魂未遠,看到解明嫣被侵犯得欲拒還迎,雖說承受不住卻還是乖乖等
著被男人享受的媚態,那擺脫不了的綠帽活活把他氣得再死一次。

  「那……嗯……那寶貝……很棒的……嗯……又大……又硬……還……還很
長……加上他……他那麼厲害……只要……只要他想……就……就可以把你整
個……整個塞得滿滿的……讓你……再沒一寸逃得了他……讓你徹徹底底的虛
脫……心想著……這麼好的滋味……嗯……就算死了……都值得了……哎……
瞧瞧雪芋說的是什麼呢?」

  一來先前已被吳羽狠狠征服,在他面前實在羞不起來了,二來為了安撫解明
嫣的緊張,不讓她因為無謂的害怕,反而沒辦法用心體驗那無與倫比的美妙滋味,
邵雪芋含羞輕語,將先前被他佔有時心中的感覺都說了出來。

  本以為這等羞人話難以啟齒,卻是一開口才發現,最難出口的只有第一句,
只要第一句出口,接下來的話簡直像是排隊般脫口而出,像是愈說,才愈能將心
中的滿足與快樂表露於萬一,那體內的衝動驅策著邵雪芋把心底的話全都說了出
來,再無保留。

  只是邊說,她的心竟也回到了先前,當自己也將心送了出去,全副身心都被
吳羽的淫技所征服,在他的手段下全然拋卻羞恥矜持,將他的本領照單全收,連
帶著體內的淫蠱也盡情發作的當兒,那火熱美妙的刺激,令她激動得無以復加,
快樂地將那粗壯全盤承受。在那徹底淪陷的時刻,雖說仍有-點痛楚,但和那滿
溢身心約怏惑與喜悅相較之下,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在那一次身心也不知被送上了幾次高潮的巔峰,幾番云雨之間元陰盡洩,令
她心花怒放地敗下陣來,任由那滾燙的淫精火辣辣地洗禮她的內外,徹底虛脫在
慾望之中後,連邵雪芋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對吳羽那久藏的愛慕之意已癒來愈
難以掩飾,所謂的經久耐戰、金槍不倒,也不過如此而已。

  光想到他只是隨手拈來的一點小花樣,都足以令自己欲仙欲死,邵雪芋便知
自己再也離不開他,就算解開了體內淫蠱又如何?只不過令自己與他在床笫之間
少了點助興的因素而已。

  可這種事卻不是邵雪芋的理智所願意承認的,何況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思索
自己是否當真愛煞了吳羽,或是掙紮在吳羽和姬平意未來可能的衝突,而是正在
自己懷中嬌喘顫抖、似喜似懼,正被吳羽一點一點侵犯,香肌時冷時熱,也不知
是害怕還是期待著的解明嫣。

  同樣是在丈夫死後,將原本貞潔矜持的胴體交給別的男人:同樣是在嘗過了
女子磨鏡美味之後,才接著讓身心沉淪,唯一與自己不同的是,解明嫣的心中或
許還多一些反叛的快感,畢竟是石漸先對不起她。

  可即便如此,石漸屍骨終是未寒,連自己將解明嫣弄上手之時,都感覺到她
欲拒還迎間的苦楚,更何況現在是直接要她獻身給別的男人!就算知道解明嫣已
真心與自己走上同一條路,變成姦夫胯下輾轉呻吟,陷落其中難以自拔的淫婦,
芳心仍難免有些不忍。

  只是現在,卻不是出言緩解解明嫣心中壓力的時候,偏偏吳羽此刻採取的姿
勢,卻是最不好展現男人雄風的體位,這樣動作之間,只好輕緩溫柔地展現體貼,
不是大刀闊斧的強行征服,偏偏解明嫣心中的掙扎,需要的卻是一次強而有力的
攻陷!她雖不知吳羽為何不知此事,卻也沒法出言提醒,只能溫柔地吮緊解明嫣
櫻唇,期望唇舌交纏之間,能令解明嫣稍稍放鬆下來。

  感受到邵雪芋唇舌間的溫柔,解明嫣微瞇美目,只覺體內羞恥和愛慾間正兩
邊拔河,一方面是女子本能的矜持,姦夫淫婦本就是江湖惡名,何況現在自己是
兩女共侍一夫,還個個都是死了丈夫、正該守節的婦人:可另一方面卻是體內翻
騰滾蕩的愛慾情濃,不是對著吳羽,而是對著邵雪芋,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便
會跟邵雪芋一模一樣,即便不因石漸的關係,自己欠這美姐姐實多,光只想到爾
後自己會與邵雪芋再無分別,她便忍不住向情慾的那方面更形靠攏一些。

  芳心已然開放,等於主動放棄了最後一道防線,本就毫無抗拒能力的解明嫣
再沒有反抗的辦佉,只覺身後的吳羽似也看穿了自己心思,那手微微用力,雖只
是微微把自己玉腿抬高,卻已夠令解明嫣羞赧難當,尤其這樣動作之間,牽動了
已然探入幽谷的肉棒一同移動,又磨擦到另一處原未曾感受到的興奮,解明嫣不
由唔嗯一聲,嬌軀顫抖之間,也不知是喜歡還是討厭這樣。

  「哎……好明嫣……放心……」感覺到解明嫣芳心蕩漾,邵雪芋也不由情迷,
這樣的體位她雖未曾和吳羽嘗試過,但對吳羽信心十足,邵雪芋深知這廝若真有
心,要讓解明嫣身體徹底臣服乃彈指間之事,只要解明嫣不至於緊張累事便成
了。

  她溫柔地吻著解明嫣,纖手不住在她赤裸柔美的胴體上探索,手法溫柔輕巧,
既令解明嫣神迷心醉,又不喧賓奪主地將她的芳心從交合之處吸走,「他很棒……
嗯……真的……把……把雪芋徹底刺穿了……只要放鬆……好明嫣也會……也
會享受到美的滋味了……」

  「哎……姐姐……」感覺到那肉棒一點一點刺入,將解明嫣的窄緊溫柔而堅
持的撐閞,時而稍稍後退,吊著她的胃口,時而左旋右磨,挑逗她未嘗淪陷的地
帶,種種手段哪是解明嫣曾嘗過的?從幽谷之中不住湧現的酸麻酥癢,種種未知
滋味,令解明嫣不由微微咬牙,也不知是疼是樂。

  自從棲蘭山莊出事之後,石漸對男女之事便沒以往那般熱衷,解明嫣原還以
為是因心痛結義兄弟,雖芳心微苦,卻也不忍苛責,沒想到實情卻是石漸將全副
心思用在暗算自己人上頭,竟還因此冷落了自己,那心思令她竟不由有點深閨怨
婦的寂寞,身體的本能隱隱有些想要發洩的渴望,否則即便以邵雪芋與她之間的
親密,想要兩女床上合歡,也不是那般一拍即合之事。

  只是邵雪芋雖弄瞭解明嫣上床,但一來解明嫣的嬌羞猶未放懷,二來為免生
出事端,邵雪芋在淫具的使用上也頗知收斂,可這卻苦瞭解明嫣。雖說體內深處
的慾火已被引動,卻不像男女床事般有著深刻的滿足,就算女女相交,除了肉體
的交合外還有心思的交流,別有一股滋味,但在純粹肉體的快樂上面,卻仍有些
荒曠,此刻卻被吳羽的肉棒逐漸侵入,那粗壯的微痛和脹滿,令解明嫣竟不由錯
覺自己回到新婚之夜的開苞時刻,不由自主的緊張,令她難以控制地緊繃起來。

  幸好吳羽也非魯男子,肉棒輕探之間已然發覺,雖說解明嫣已為人婦,但也
不知是因為石漸冷落了她,還是這幾日雖說此女已在邵雪芋床上享受過愛慾滋潤,
可那幽谷卻未曾真正銷魂,甚至比久曠的邵雪芋還要來得窄緊,將肉棒啜得嚴嚴
實實,可與邵雪芋或辛婉怡又有所不同。他強抑著大展淫威的衝動,小心翼翼地
輕挺緩磨,等到她有反應了才試探性地再進一步,絲毫不急。

  吳羽的努力很快就獲得了回報,解明嫣本就是嘗過男女經驗的婦人,被他的
輕緩動作漸漸釋去了緊張,肉體便逐漸有了反應,本還只是輕挺雪臀,任由身後
男人為所欲為的解明嫣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已慢慢忘了形,柳腰輕挪之閰,已
將那入侵者迎的更加深入了些。

  雖說未曾被這般巨物開墾過的幽谷難免苦楚,但她卻嬌羞地發現,自己竟然
真有容納的度量!而且隨著他愈來愈深入,那微微的刺痛,非但沒能令她卻步,
身體裡反而有種迎合的衝動,驅策著她迎上他的衝擊。

  摟緊了邵雪芋,感覺這美姐姐的暖玉溫香,令她愈發沉醉,解明嫣一面放鬆
身體,任邵雪芋在自己身上溫柔地挑逗:一面輕吟嬌喘,感覺吳羽與自己肉體接
觸之處,正以他獨到的手段擺佈著她的感覺,前後兩種全然不同的刺激,卻同樣
地令她銷魂蝕骨,解明嫣不由輕喘出聲,在邵雪芋懷中扭著腰挺著臀,將那火熱
一點點地引入,只覺在他的開拓之間,自己一寸寸地陷落,身體一寸寸的灼熱,
那快樂一步步地佔滿自己,舒服之間竟已輕聲吟哦起來。

  「哎……雪芋……雪芋姐姐……唔……好棒……嗯……怎麼會……怎麼會這
麼熱的?啊……明嫣要……要被燒死了……唔……好美……哎……」

  第一聲出口,解明嫣不由大羞,僅餘的理智差點沒令她拚命掙脫,只是邵雪
芋和吳羽都是此道行家,知道不能半途而廢,一前一後將她夾得死緊,解明嫣的
扭動掙扎,不過只是令身體與他們接觸的部位承受到更多的刺激,那快感令她不
由自主地扭動著,卻已漸非掙扎抗拒,而是拚命地讓自己更深刻、更徹底地與兩
人磨擦,「哎……好美……唔……圭大死明嫣了……」

  「好明嫣……果然是個熱情如火的好女人……」聽解明嫣呻吟激切,美目茫
蒙之間彷彿淚水就要滑落,可那表情卻分明是樂在其中的快活,心知她比自己還
要難以自持,這般快就沉迷在淫慾之中,也不知是解明嫣竟有如此本性,還是自
己先前的努力奏效?

  邵雪芋美美地飄了吳羽一眼,心下卻不由微驚,吳羽神情仍是鎮靜自若,全
然不像自己先前與他歡愛之時那般投入,難不成是先前自己激情之中看錯了?只
現在卻不是分辨此點的時候。

  「雪芋……嗯……雪芋先前……可不像妹妹這般快就爽了呢……果然……明
嫣的身子……比雪芋還要火熱……給男人騎上了……才會這般美若天仙……我
見猶憐呢……」

  雖覺解明嫣或許就要分了他的寵愛,心中難免又酸又甜的滋味,但邵雪芋可
管不了這麼多,佳人在懷又如此火熱,她這才親身感受到,身為男人在性愛時的
快活,「幸好……幸好雪芋讓你被他幹上了……看明嫣舒服成這樣……真美得
緊……」

  「別……哎……別……姐姐……唔……」似被言語所誘,幽谷中的肉棒漸漸
發動了攻勢,雖說吳羽沒怎麼特殊動作,但他的本能如此火熱強烈,光只平常的
輕抽緩插,那靈肉交融的刺激都令解明嫣不由銷魂,只覺自己變成了浪潮中的一
葉小舟,隨著他的推送攀高伏低,快樂時整個人都似要飛上天際,尤其被他步步
開墾的深處,微微的刺痛混在快樂之中,令她不由覺得自己連心都被肉棒刮搔吮
吸著,情不自禁地摟著邵雪芋更緊,呻吟間已帶嬌啼,「姐姐……明嫣好愛……
啊……」

  呻吟扭搖、婉轉承歡之間,解明嫣只覺體內深處一麻,似被吻上了什麼特別
敏感的部位,隨著她一聲嬌媚入骨的喘叫,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樂瞬問襲遍全身,
幽谷緊緊夾住了肉棒,幾下特別火熱的吸吮之後,那澈骨的快樂化成了洪流,從
體內一湧而出,舒服到極點的解明嫣只覺神迷意醉,舒服得幾欲暈去,只希望就
這麼醉倒在邵雪芋的懷中,再也不要醒來……
2016-11-3 14: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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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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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卷】第三章:心若飄蓬

  軟綿綿地在邵雪芋懷中迷戀良久,解明嫣嬌軀微顫,一股難以言喻的畏懼湧
上心頭,方才高潮時的刺激太過強烈,她渾然沒有發覺,在她高潮洩陰的當兒,
吳羽的陽精竟也射了進來!

  本來男女床笫之問,高潮盡歡之時,彼此都有所付出才是正理,可解明嫣無
論如何也是石漸的未亡人。雖說石漸罪行確鑿,可自己終還得守個婦道,被邵雪
芋與吳羽弄了上床云雨盡歡已是不該,若大夥都不說還可瞞過旁人:但若一個不
小心懷了孕,到時候說破了嘴也無法自辯,這淫婦之名光在床上說說只是羞人,
一日一有孕在身,淫名不脛而走,教解明嫣如何不懼?

  偏偏她心下雖懼,肉體的反應卻難瞞人,尤其高潮餘韻未過,久曠的幽谷終
獲灌溉,竟是完全違背了主人的心意,將那淫精甜甜地吞入子宮,一點不肯放掉。

  那帶著男人滾燙的刺激,到現在仍在體內美滋滋地滋潤著她,讓解明嫣的子
宮差點化了,令她也不知該恨該喜,心思混亂至極。

  迷茫驚疑之問,卻見邵雪芋放開了自己,嬌軀柔媚至極地爬過自己,滑到了
吳羽身下,櫻唇甜甜一張,竟將那才剛洩過、尚未全盤軟化的肉棒噙入口中,丁
香小舌嘖嘖有聲地品嚐起來!

  這等以口就男人下體的手段,休說名門俠女,便是樓子裡的妓女怕也不會如
此,說不定連那淫名在外的霓裳子也未曾試過如此羞人事,如今卻在邵雪芊口下
做了出來,嚇得解明嫣眼都直了,腦中一片空白。

  偏偏邵雪芋卻似極喜此物,全然不管解明嫣就在旁邊,品得嘖嘖有聲,瞄向
吳羽那醜臉的目光滿是愛戀情濃,美目微揚間帶起百般風情,不只吳羽被服侍得
甚是舒服,那肉棒竟隱有重複雄風之勢,連解明嫣也看得目瞪口呆,活像被品的
是自己一般,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心知自己雖剛被男人搞過,但已臻狼虎之年的肉體,卻未必能滿足於一次歡
愛,若非吳羽床笫功夫高明,方才又不知是否用上了什麼手段,令自己雖是舒爽
得神魂顛倒,事後卻是渾身疲軟,明明只是挨干的一方,卻是腰酸骨軟,一時難
以動作,想來被這淫賊在歡愛之間采了不少元陰過去,令她欲振乏力,否則邵雪
芋這等銷魂的演出,就夠令經驗不足如解明嫣慾火再升了。

  「唔……好夫人……好厲害的嘴上功夫……吸得在下……嗯……好舒服……」

  雖說已將邵雪芋身心征服,但這等服侍方式對女人而言實在太過淫靡,吳羽
倒還真沒試過要她如此,沒想到他嘴上不說,邵雪芋卻已主動弄了起來,雖說她
初試此法,口舌功夫尚不到家,但一來這動作重要的本就是沉迷愛慾的心思,動
作反非要點,二來也不知是否因為用口舌對付過解明嫣,這一陣品嚐下來,竟是
似模似樣,便連剛剛射過如吳羽,竟也很快被誘得一柱擎天,雄壯之處竟似更勝
方才。

  「這……是當然的……」美目輕輕飄過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連反應都忘了的
解明嫣,邵雪芋雖是羞意十足,可胸中卻有種異樣的滿足感。方才吳羽玩解明嫣
時還可保著冷靜,此刻被自己口舌服務,卻是五官舒展,顯然甚是受用。

  她一邊望著他,一邊愛不釋口地吻吮舔舐,將那肉棒品頭論足之間,舐得硬
挺已極,那染著汁液的光芒,愈發誘人心魄,「雪芋……嗯……很想要了……」

  「姐……姐姐……」沒想到外表道貌岸然,人如其名冷若冰霜,生了孩子也
不改冷豔模樣的「冷月仙姑」邵雪芋,在床上竟有如此風情動人的一面,解明嫣
驚得心思都飛了出去,直到迎上了邵雪芋那一瞥,這才發現不對。

  邵雪芋之所以如此,小部分是因為淫慾高燃,難等吳羽再起,最主要的原因
卻是向自己示威,表現出她沉迷淫慾的心意,對這方面的渴求絕對在自己之上!

  沒想到邵雪芊竟然也會吃醋,還吃到了自己頭上來,解明嫣芳心一嘆。雖說
被吳羽弄得高潮洩身,可這等體位下,其實吳羽也未發揮多少威力,還征服不了
自己,真要說來自己的心其實對邵雪芋還真一些,沒想到傳說中的妻妾爭寵之事,
卻這般快就輪到自己頭上了?

  她本想閉目不管,但閉上眼才覺不對,閉目後耳朵更為靈敏,那輕舐的聲音
彷彿透耳直入,搔得她渾身猶若蟲行蟻走,本已漸伏的欲焰隱隱然有重燃之勢!

  呼吸漸重之間,嬌軀不由難耐地輕扭起來。

  偏偏她雖難受,身處其中的邵雪芋卻正享受得緊,為男人品簫雖說羞人,可
她一急之下已經做了,便無縮手之理,何況當真舔上,只覺那味道也不算太噁心,
何況還沾染瞭解明嫣的幽幽香氣,混著男人火熱的淫慾氣息,竟有種令她著迷的
衝動,讓她的舌頭欲罷不能地捲纏舔起來。

  「好夫人……若夫人當真想要,上馬賜教如何?」感覺邵雪芋香舌火熱,眼
見她眉目之間透的儘是嫵媚,吳羽只覺胯下之物已然硬挺,不想將主動權讓出。

  他伸手輕摟邵雪芋香肩,只覺觸手處儘是女體動情時的柔軟灼熱,心想邵雪
芋這般快的動情了,這淫蠱的威力果然不能小看,「或是……要在下也幫夫人……
一模一樣的服務一下?在下包保夫人愛上這事兒……試過還想再試……」

  果然這對姦夫淫婦的對話真不能聽!兩人露骨的言語羞得解明嫣只想奔下
床逃掉,就算身無寸縷地逃出去,總也比聽這等羞煞人的對話好些,偏偏邵雪芋
卻是美目流轉問猶有千言萬語,阻住瞭解明嫣逃脫的想法,言語間卻是百般嬌
媚。

  就算不看她嬌軀赤裸、肌紅膚潤的美態,光那聲音都勾得人心癢癢的,解明
嫣只曾聽過人形容狐狸精,騷到言語行動之間都透著誘惑男人的萬般風情,哪會
想到邵雪芋竟也學得似模似樣?光聽都聽得她嬌軀酥軟,縮在床角邊動彈不得。

  偏偏邵雪芋卻不理會她的羞懼,那聲音甜甜地湧了出來,僅是聲音都透著銷
魂的柔媚,「不……不用了……哎……剛剛……剛剛看你和明嫣那樣……雪芋裡
面……已經很難受……何況……嗯……何況剛剛幫……幫你那樣……雪芋裡
面……都已經濕透了……好人兒……求求你……嗯……直接……給雪芋吧……
雪芋好想要……」

  「既是夫人想要,在下自當幫手,」聽邵雪芋言語聲息之間,吐的儘是柔情
如蜜的媚惑,吳羽也不為己甚,他躺好身子,那肉棒硬挺朝天,看得邵雪芋再也
移不開目光,香舌輕舐唇瓣,飢渴之意如在眉睫,差點沒吻了上去。

  那模樣讓解明嫣既想氣又想笑,想到以後說不定連自己也會變得如此,心下
雖有種難言的失落感,但更有種躍躍欲試的念頭,只聽得吳羽閒逸的聲音,「夫
人稍動貴體,主動騎上來如何?上次夫人主動迎就,騎乘之間,那滋味……可美
得緊呢……」

  雖知男女閰事千奇百怪,尤其吳羽這廝出身淫賊,這方面的花樣可多著了,
但對向來在床笫之間被動承受男人滋潤,只以為男女之間絕不會調轉過來的解明
嫣而言,這話一入耳,可比方才見到邵雪芋主動品簫還要來得震撼!

  但聽他的話意,似乎這對邵雪芋而言已非初試,令解明嫣不由大吃一驚,身
不由己地在腦海中描繪著,那究竟會是怎麼樣一番羞人景象?

  腦海中的想像已經極其震撼,眼前的景象卻只有更加瘋狂,被吳羽這般調笑,
邵雪芋雖是含羞帶怯地吐出幾句不依的輕吟,嬌軀卻裊娜輕移,纖手按著吳羽胸
前,玉腿分閒,那濕漉灑的幽谷已全盤暴露出來,正懸在那硬挺高昂的肉棒上頭。

  偏偏幽谷之中已然濕潤,原本合著腿時還可掩飾,現在玉腿一分,一抹水光
頓時緩緩流下,溫柔地淋潤著肉棒,乍看之下竟像是邵雪芋飢渴地連香唾都流出
來了,正淋洗著那令她又愛又恨、正自高昂硬挺、等待著蹂躪仙子女體的巨物。

  沒想過床笫之間竟真有如此技法,解明嫣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了出言阻止,
等到她回過神來時,只見邵雪芋嬌軀緩緩沉坐,隨著那不住的震顫,幽谷已溫柔
嬌羞地將那肉棒一點點地吞沒,摩擦之問水聲唧唧,混著邵雪芋嬌甜柔楣的鶯聲
燕語,無論視覺、聽覺都是無上刺激。

  「哎……好哥哥……好人兒……唔……你……好硬……嗯……這……這麼
燙……唔……好像……哎……讓雪芋好像……觸電一樣……哎……這麼……
嗯……」

  隨著嬌軀沉坐,那肉棒終於刺入體內,好像整個人都被撐開,美妙的灼燙感
在兩人肉體交觸之時便火熱地傳閞,激得邵雪芋渾身顫慄,感覺說不出的暢快。

  雖說已不是頭一次和他床笫歡愛,便這姿勢也不是第一回嘗試,但也不知是
方才旁觀時胴體被誘起淫慾,還是意識到此刻仍目瞪口呆地在旁觀看著的解明嫣,
令邵雪芋不由嬌羞萬端,幽谷竟比平常縮得更緊了些,連帶著也讓她感覺到,吳
羽似比先前更大更熱了。

  那美妙的刺激令邵雪芋渾身酥軟,幽谷深處既渴望著他的臨幸,卻又有種難
以言喻的畏懼,似乎知道這回比之先前會有所不同,羞澀之間身子卻是愈發渴望
了,「好……好燙好熱……唔……燒死……燒死雪芋了……啊……」

  「夫人身子這般完美……這般淫蕩……在下自然……唔……自然會愈來愈動
情……嗯……好棒……夫人好緊……好蕩的美穴兒……這般會吸……唔……咬
著……咬著在下不肯放呢……好浪的夫人……」

  聽邵雪芋如此甜美的言語相應,肉棒又被緊窄地吸吮著,連吳羽都不得不承
認,自己身上這美婦真是愈來愈美、愈來愈誘人了?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將手
抬起,托著邵雪芋傲人的美峰溫柔地揉弄著。

  「啊……」被吳羽大手這一托,邵雪芋嬌軀如受雷殛,不由自主地甜喘出聲。

  她一雙美峰原就是敏感傲人的極品,此刻情慾濃烈,肌膚敏感處遠勝平時,
被他火熱粗糙的大手一托一揉,火熱的刺激透體而入直透心肝,美得令邵雪芋差
點承受不住,一雙纖手按到了他大手上頭,卻不是為了阻止他,而是協助他的動
作,也無言地告知他,要怎麼揉玩才是最讓她舒服的方式,「好……好人兒……
嗯……這麼愛使壞……揉……揉那裡……哎……會讓……讓雪芋……受不了
的……嗯……明嫣……明嫣在看……」

  天哪!你現在才想到我?被提及的解明嫣不由大羞,卻是沒法閉起美目不去
看兩人的歡愉。

  雖知若不想看,閉上眼也就是了,可解明嫣卻在心中告訴自己,兩人弄得如
此激烈,就算自己閉目,光靠耳朵也聽得清清楚楚,索性便大大方方看了。但眼
前美景卻是愈看愈羞人,邵雪芋那令自己又妒又羨的豐腴玉峰,此刻正被兩人四
手溫柔地包覆,搓揉把玩之問,不住變換著形狀,峰頂的兩朵蓓蕾更是火紅地腫
起,雖是褐色未去,染上一片酒紅之後,卻是愈發美了,看得解明嫣不自覺地按
住自己雙峰,只覺掌中雙峰彷彿也酥癢起來,好像被把玩的就是自己一般。

  解明嫣竟看得如此認真,令邵雪芋的羞意愈發火熱地滾燙起來。本來她之所
以提到解明嫣,一方面是慾火燒得太快太猛,想吳羽稍稍停歇半分,一方面也是
婉轉地提醒解明嫣,接下來事好人止目,沒想到解明嫣卻毫不答理自己,看得愈
發專心。邵雪芋心知自己方才害得解明嫣失了貞潔,她這是報復來了,可激情之
間,那羞意卻如此無力,一點沒法壓制她滿懷的慾望。

  何況吳羽也毫不稍息,那魔手揉捻抹挑之間將邵雪芋玩弄得神魂顛倒,只覺
胸前的雙峰像是化成了兩團火,強烈的刺激灼燒周身,美得令她難以想像,一雙
纖手柔弱地配合著他,令她的身體愈發快樂的無法自拔。

  尤其一雙手按上了他的手,嬌軀失了支撐,忍不住向下一坐,那肉棒刺得更
深,火燙的頂端幾已觸及了邵雪芋敏感的花心,嫩蕊被襲的刺激令邵雪芋嬌軀抽
搐縮緊,將那肉棒吸得更深,對花心吻得更深刻了,美妙的刺激差點令邵雪芋有
一洩千里的衝動。

  「好……好人兒……唔……別……」知道這是緊要時刻,只要稍一洩氣,那
美妙的刺激立時就會將自己淹沒,本來這便是她在床上最愛的一刻,偏偏現在有
解明嫣在旁,即便是自己協助吳羽佔了她身子,可邵雪芋心中仍不由好勝心起。

  在解明嫣的面前,她可不希望自己這麼快就高潮丟精!輸了面子還是小事,
但自己這般沒用,他豈不是得再找解明嫣發洩?這等後果她可受不了。

  但那肉慾的刺激,邵雪芋已不知承受過幾回,每次都令她神魂顛倒,美得難
以自拔,其中威力她自然知道,光只靠自己忍耐是絕沒有用的。她忍住洩身的衝
動,纖手輕撫著他的大手,柔媚地呻吟起來,「別那樣……哎……只顧著玩……
雪芋……嗯……哎……被你……被你玩得……快要受不了了啦……」

  「受不了……不好嗎?夫人……」不知邵雪芋心中糾結了多少念頭,吳羽只
顧著手上痛快,但他也感受到肉棒被緊緊啜吸的滋味,手上不由稍稍放鬆,好集
中精神去感覺肉棒上的快樂,嘴上卻不肯稍放。

  「夫人美似天仙,又有這麼個……唔……這麼個完美淫蕩的好身子……又美
又耐干……在下愛死把夫人幹到洩身、幹到丟精、幹到整個人都昏了的滋味……
夫人愈受不了了……不是愈好?何況……夫人長得這麼大……不就是為了讓在
下好生疼愛的嗎?「這麼美又這麼軟……怎麼玩都不會膩……」

  「啊……」聽他說的如此露骨,簡直把自己當成了天上少有、地下絕無的淫
娃蕩婦,雖說被他稱讚美-麗時心下頗是受用,但邵雪芋的小耳仍是經受不起地
紅透了。

  她強忍著聽到這誘人話兒時肉體的本能刺激,甜潤如蜜的聲音愈發軟了:「雪
芊……唔……雪芋自然……自然不會……不會要你不玩……嗯……雪芋……整
個人……整顆心都是你的……都為了被你玩而生的……自然隨你……想怎麼
玩……都行……」

  「只……只是……啊……」隨著話語出口,身體的刺激愈發強烈,邵雪芋忍
受著一波波襲上身來的極樂浪潮,好不容易才能讓自己繼續說話。到現在她才知
道,這般羞人言語最難的只是頭一句,第一句出口,隨後的淫言浪語、嬌呻豔吟
便能連續不斷地脫口而出,想來那豔名在外的霓裳子,之前該也是這樣過來的
吧?

  「雪芋好愛……愛被你玩……可是……唔……你……你的手太厲害……
嗯……玩得雪芋……愈長愈……愈大……也……也愈來愈跡感了……再這麼下
去……會……會受不了的……哎……好人兒……唔……」

  「雪芋自然……自然喜歡這樣……可是……可是明嫣也說……嗯……她……
也想愈變愈大……真的……哎……」

  「夫人放心……既然夫人發了話……在下自不會厚此薄彼……」聽邵雪芋這
麼說,吳羽無聲地嘻笑出來,雙手愈發落力,玩得邵雪芋嬌吟陣陣,胴體不依地
輕扭慢搖,跳動著的美峰愈發紅潤嬌豔,讓旁觀的解明嫣眼都直了,偏被吳羽輕
輕瞥過一眼,好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一時僵住了身子無法動彈,只聽他繼續
說著,「以後……在下自然會努力的……絕不讓夫人失望就是……」

  聽他將話題移到了自己身上,解明嫣不由大羞,伸手扯過被子將赤裸的胴體
整個蓋住,可吳羽目光掃過,仍令她像渾身赤裸一般難堪:只是方才都被他玩過
了,此刻便扳起臉孔裝貞女也已覆水難收。

  何況見邵雪芋酥胸如此飽滿,欣羨之間她也不由想到,若能得此後果,自己
再被這醜人多玩幾回,代價也算夠了。而且她在腦海中繪出自己被這醜漢壓在身
下大快朵頤的模樣,雖是震驚卻格外有種異樣的快感存在,想到那種種,解明嫣
的芳心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將解明嫣的胡思亂想打斷的是邵雪芋曼妙的呻吟,本來女上位的姿勢就是讓
女方採取主動,女子愈是熱情投入,帶給雙方的快感愈是強烈,從進門時看到吳
羽在床上偷笑,邵雪芋便已難抑春情,只顧著先讓解明嫣失身才勉強忍耐,看著
吳羽將解明嫣佔有,她的情慾愈發高昂,此刻好不容易有發洩的機會,即使理智
還想抗拒,身體卻早已投降,在吳羽身上扭搖盪動起來。

  一來由自己採取主動,哪兒酥癢難堪,便可主動移過去挨搔挨刮,輕重緩急
全由自己控制,二來這主動放浪的滋味,嘗過之後便再難翻身,何況吳羽也不是
光靠她去動作,在邵雪芋扭轉旋搖的當兒,他已移下了手,扶住邵雪芊的纖腰協
助她扭動,讓她愈發快活地在男人身上扭動搖擺著。

  等到邵雪芋發現的時候,她早已忘了形,雙手熱情地搓揉玩弄著自己的雙峰,
纖腰在他身上搖曳生姿,女體動作間的美態盡收他眼內,雖覺羞人,可那奔放的
熱情,卻驅使著她繼續下去。

  扭動之間,邵雪芋驚喜地發覺,原本她還以為自己的身子早被吳羽佔有得徹
徹底底,那粗壯巨偉的淫物早將她幽谷的每一寸都拿下了,可現在自己一主動,
卻發覺原來幽谷裡還有這麼多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似是從來不曾承受過愛慾
的洗禮,在自己如此動情時才甜蜜地酸癢酥麻起來。

  她快樂地扭動著,讓那未曾失陷的每寸嫩肌都受到肉棒淫蕩的刺激,快樂的
滋味令她泉水滾滾,身子像不會疲累地拚命扭動著,口中的呻吟更是愈來愈甜蜜、
愈來愈高昂了。

  「哎……好人兒……啊……你……你好厲害……唔……雪芋……雪芋都不知
道……原來……原來被你幹……是這麼快樂的事……唔……尤其是……是現
在……哎……好像……好像又有地方……嗯……更舒服了……好美……好
棒……嗯……你……你頂到……頂到雪芋花心裡了……咬的……啊……咬得雪
芋好像……好像要丟……唔……你這麼強……這麼厲害……啊……幹得雪
芋……美得要登仙了……原來……這……啊……才叫做欲仙欲死……命曰芋以
前……都白活了……」

  「啊……好人兒……好相公……唔……你……你頂的……磨的……玩的雪芋
花心……啊……都要碎了……就……就是這樣……每次……每次都刺到……刺
到雪芋花心裡……刺進雪芋心坎裡……嗯……這……這才叫快樂……啊……雪
芋要……要一輩子跟你……跟你這樣快樂……哎……雪芋即使……即使要
死……也要……也要快活的被你玩死……」

  酥麻之間,邵雪芋完全陷入了忘我之境,她快樂地扭擺旋搖,盡情展現女體
的美麗,香汗潑灑之間,將床被染得半濕半乾,連一旁的解明嫣都被波及了。

  秀髮散亂飛舞之間,女子誘人的呻吟聲,混著男人的輕喘,還有肉體相親的
啪啪撞擊聲響,當真誘人到了極點,尤其忘我承受著的邵雪芋,言語之間更是渾
忘羞恥矜持為何物,只將自己的心底話全都叫了出來,「雪芋愛你……啊……好
愛你……命哥芋……嗯……要丟了……哎……雪芋要被你幹……一次次的
干……幹到雪芋死掉為止……啊……」

  頂挺旋搖之間,嬌嫩的花心無比強烈地承受著肉棒灼燙的鑽啄,那般歡快原
就美到難以言喻,加上狂歡之閰淫言浪語接連而出,愈發助興,邵雪芋只覺整個
人都被那燎原慾火所吞沒,現在的她全心全意只有那情慾的快樂,快美無比的她
任慾望操控全身,纖腰拚命地扭著搖著,纖手不知何時已與身下的吳羽十指相扣,
掌心相合,彷若要將自己全都獻給他一般,暢美無比地享受著高潮的滋味,精關
早已在那快樂中決堤,陰精狂洩之間美得邵雪芋幾欲登仙,再難自已。

  邵雪芋浪得美妙,旁觀的解明嫣可就悽慘了。她不是不知床笫事的黃花閨女,
方才被奸得高潮洩陰,此刻兀自痠軟無力,偏生眼觀邵雪芋美目迷濛、形容陶醉、
媚態紛呈,耳聽她淫言浪語、樂在其中,扭搖之間火熱的香汗像雨點般灑落自己
身上,似要將她身受的喜樂也傳達給自己,那般狂野美妙的滋味,豈是自己方才
所能比擬?心知欲達到如此美境,自己也非得像邵雪芋這般放浪不可,解明嫣雖
覺羞恥,卻是全心全意地將邵雪芋的模樣印在心海,再不肯忘卻。

  「啊……」的一聲輕唱,高潮之間也不知攀過幾重仙境的邵雪芋,終於在那
美妙的哆嗦之中精關盡啟,突破了快感的界限,元陰狂洩之中,幽谷迴光返照地
緊緊收縮,將那肉棒整個吸進子宮裡頭,在那既疼且爽、既美又痛的快樂洗禮之
中,承受了火熱陽精的滋潤。那強烈到極點的快樂,令邵雪芋嬌軀一陣僵硬,眼
中似有閃光爆炸,再無法撐住嬌軀,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在他身上。

  射精時的酥麻令吳羽一時閰也難以動作,只覺邵雪芋整個壓了下來,那柔軟
又堅挺的觸感在胸前一陣彈跳,隨著邵雪芋激烈的呼吸,那美峰不住輕彈,彷彿
按摩一般,只有身受者才知道那是多舒服的一件事。

  他一邊喘著,一邊微微抬頭,大嘴一張便封住了邵雪芋柔軟火熱的櫻唇,口
舌輕探之間,將邵雪芋的防線溫柔地撬開,毫不掙扎的邵雪芋香舌一吐,主動迎
上了那攻入的舌頭,唇舌交纏之間無盡的恩愛纏綿,看得身旁的解明嫣不由心驚
肉跳,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哎……好哥哥……好人兒……嗯……你……你再這樣……雪芋……真的要
死了……」

  高潮之後,嬌軀沉浸在那美妙的酥軟之中,邵雪芋偎在吳羽懷中,一時不願
動作,只享受著那肉體廝磨問的餘韻,櫻唇甜蜜地索求著他火熱的口舌,只覺整
個人都沉溺在快樂之中。

  只是她終究是名門俠女,高潮一過,便感覺到旁邊解明嫣灼灼目光,正不知
所措地打量著自己:雖說兩女都已是吳羽的胯下玩物,解明嫣與自己的關係也非
同一般,昭一說兩女之間再沒什麼秘密可言,但被解明嫣這樣看著,想到方才自
己主動騎上吳羽時的放浪騷媚,邵雪芋羞得嬌軀發顫,愈發感受到自己的赤裸和
柔弱無力,那顫抖甚至連與她正相依偎的吳羽都感覺到了,他微微一笑,伸手環
上邵雪芋雪臀,緩緩使力揉搓起來。

  高潮之後本就是女體最敏感之時,加上吳羽深知淫女訣竅,那勁道用得恰到
好處,溫柔地誘發了邵雪芋骨子裡的酥酸,那力道彷若可以直透子宮,從最深處
按摩著邵雪芋的胴體,美得邵雪芊不由神飄魂蕩起來,嚶嚀聲中與他的口舌交纏
愈發甜蜜,芳心卻也隱隱有著畏懼。

  方才的床笫交歡,自己也不知是為了爭一口氣,還是因為眼看吳羽和解明嫣
的床笫淫亂,誘發了體內淫蠱,動作間特別刺激努力,雖說快樂到了極點,體力
也消耗到了極點,可萬萬經不起再一次狂暴啊!

  偏偏吳羽的手段雖不強烈,間中直透入骨的力道,溫柔之中卻含帶著情慾的
刺激,下體明明感覺到吳羽剛剛射過的肉棒,一時間還疲而難興,但這淫賊手段
萬端,也不知有沒有什麼奇功異法可以快速硬挺,自己卻沒辦法這麼快就迎合他
的勇猛,偏偏身體裡的淫蠱,卻未必體諒她的苦楚,也不知什麼時候會被他引誘
起淫性。思及此,邵雪芊不由嬌聲求饒起來,「求求你……別……」

  「夫人放心……其實在下一時間也硬不起來了……」話裡雖似失威,但看著
邵雪芋又怕又愛的神情,還帶些方才的沉迷陶醉,嘴上雖是求饒,像是再不堪蹂
躪,柔若無骨的嫩肌卻本能地輕磨著他的身體,一副隨時可供上馬的模樣。

  他眼睛一瞥,旁邊的解明嫣也是羞懼間帶著幾分渴望,像是怕自己選上了她,
可方才承受過的快樂,又讓她知道就算被他弄上也絕非苦事,那種掙扎的媚態,
只要是男人無不大起得意之心,「既是夫人暫無力承歡,在下自然也不會霸王硬
上弓……」

  「你……你啊……」聽吳羽雖這麼說,滿腔的得意卻是無從掩飾,邵雪芋不
由大羞。只是自己被他弄的這樣,想反駁都無話可說,只能臉紅紅地繼續偎癱在
他身上,一時間無法動彈,好半晌才算想到了其它話題,「你告訴雪芋……你……
是怎麼懷疑到柔依頭上的?難不成你……竟然……」

  「夫人想到哪兒去了?」聽邵雪芋言語中頗有相疑之意,吳羽偏頭一想,見
邵雪芋面上神情,不由好氣又好笑,就算他再怎麼肆無忌憚,也不會在這等情況
下明目張膽地去撩撥姬平意的妻子啊!

  他偷偷望了眼瑟縮一旁的解明嫣,心想這也不用刻意隱瞞:「在下不過是先
前發現楊少夫人暗中出豐,因緣巧合之下跟隨其後,才發覺楊少夫人竟暗中與黑
道聯盟之人密會……」

  「你說什麼?」聲音陡地尖起,邵雪芋滿懷的嬌羞情意登時散了個徹徹底底,
只剩下怒火焚心。她對楊柔依何等寬厚優容?既憐她失了義父,又愛她沉靜內斂,
哪想得到楊柔依竟會是黑道聯盟在威天鹽中的內奸?怒火高燃之間,她差點就想
衝去楊柔依房內,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姐姐……先別生氣……」見邵雪芋氣得面容陡變,本來粉潤嫣紅的臉上湧
起一股青氣,顯是氣得不輕,解明嫣心下不住打鼓,她也不是不曾見邵雪芋生氣
過,早知道這姐姐雖說向來端莊大方,但若怒氣動起來,十七、八匹馬也拉她不
回。幸好能讓邵雪芋如此生氣的事也沒幾件,加上她自家知自家事,一怒起來雖
是旁人怎麼也拉不回,卻還自制著不過分,待得氣過之後也就平了。

  只是吳羽就算再不知邵雪芋性子,也該曉得這等事讓邵雪芋聽了,該當會令
她怒火難抑,怎麼就這般輕易地說了出來?若非現在最重要的是制止氣頭上的邵
雪芋,她可真想罵罵這廝連點風頭都不會看,明明云雨之後分外旖旎甜蜜的氣氛,
偏偏就這麼給毀了,教人如何不氣?

  「不過依在下暗中竊聽……」似是沒看到邵雪芋怒火高燃,吳羽言語間一如
往常的平靜,雙手摟扣著邵雪芋背心,不讓她稍有動彈之法,一旁的解明嫣知機
得早,忙不迭地按住邵雪芋粉臂,深怕這好姐姐一怒之下,真去跟楊柔依扯破了
臉。

  她深知邵雪芋個性,被背叛的滋味如此淒苦,若邵雪芋手足自由,只怕她甚
至不管云雨之後嬌軀猶自赤裸,連衣裳都忘了穿就會衝出房去。若給人發現自己
與邵雪芋一絲不掛地與吳羽同宿一床……那後果任吳羽再足智多謀也沒辦法處
置。

  偏偏吳羽卻像是一點沒發現問題的嚴重性,還繼續說了下去,也不管解明嫣
還怒瞪著他,拚命地使著眼色,「楊少夫人雖有把柄落在對方手中,被對方百般
引誘脅迫,卻始終不肯點頭做對方的暗探,想來還心懷夫人恩義,而對方似也不
想太過進逼,是以楊少夫人還有迴旋餘地,尚能苦苦支撐:不過楊少夫人內受少
夫人及遠雄堡暗中排擠,外有強敵相誘,若是夫人不加安撫,也不知楊少夫人能
夠撐得了多久?」

  聽吳羽這一說,原本怒火填膺的邵雪芋稍稍冷靜下來。雖說楊柔依與敵人暗
中密會絕非好事,但既然楊柔依還沒屈服,至少沒有出賣自己,行為或可非議,
卻遠遠算不上背叛自己,邵雪芋的火氣也就沒那麼大了。

  一冷靜下來她才想到,自己才與吳羽云雨一陣,體內淫蠱威力未歇,面上風
情、肌光膚潤,楊柔依既已出閣,哪有看不出的道理?不說自己手足兀自痠軟,
未必有力氣下床去找碴,這一前往理論,若反而讓對方看出問題,說不定吃虧的
還有可能是自己呢!

  只是黑道聯豐若用威勢相迫,又或以影劍門的關係動之以情迫令楊柔依反叛,
邵雪芋還可想像,但楊柔依雖是內向,可終究已是姬平意的妻子,過去種種對她
而言再稱不上把柄,黑道聯盟能用什麼法子來制她?

  難不成楊柔依又做錯了什麼事,才會被敵人所脅?她劇烈地喘了幾口氣,勉
強穩定了心情,心下對楊柔依不由又生了點兒怒氣,卻非氣反叛,「對方……掌
了柔依什麼把柄?為什麼……為什麼柔依竟不肯說?你……你可知道?那……
柔依密會的對象……又是什麼人?」

  聽邵雪芋言語閰總算平靜了些,一旁的解明嫣才放下心來,按著邵雪芋的手
訥訥地離了開去,想閞口卻是芳心微苦。

  明明自己就在身邊,明明自己才與床上相擁的兩人都造下了關係,可兩人言
談之問,卻似根本沒當自己在旁,偏偏解明嫣又沒法插入他們的話題,即便見邵
雪芋氣怒如此,她的解勸言語也似根本入不了耳,明明同樣赤裸著,可那種被排
擠在外的感覺實是難堪。

  「在下只是暗中跟隨,不敢靠得太近,遠觀之下難見來人面目,」全然沒發
現解明嫣的異樣,吳羽眼裡只有漸漸冷靜下來的邵雪芋,「但看那女子形容,該
是錦裳門那霓裳子沒錯……」

  「呃……原來是她……」聽吳羽這一說,邵雪芋原本怒火沖沖的氣勢登時消
失,目光甚至恐慌地避閞了吳羽的眼睛,與解明嫣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又迴避
開去。

  當日楊柔依被霓裳子所誘,兩女之間雖沒真正銷魂,那般羞人事也令人難以
啟齒,若霓裳子真以此事相脅,楊柔依能撐到此刻還未曾投降,也真是虧了她。

  想到此事之嚴重與私密性,原本心中對楊柔依如此見外還有三分怒氣,也早
消失得無影無蹤,畢竟霓裳子淫蕩入骨,這等羞人事對她而言不過是個把柄,對
楊柔依而言卻是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啊!知道其中關鍵的邵雪芋猜得到此刻的
楊柔依究竟背負了多少壓力,心中既愛且憐,那憐意早已將一切怨怒壓過去了。

  只是此事之秘卻不能讓吳羽知道,邵雪芋猛地一醒,吳羽既暗中跟隨楊柔依,
以他武功與精明,想必也瞞過了霓裳子耳目,不知有旁人偷窺,霓裳子也不知會
否對楊柔依做出什麼事來?

  若真出了什麼事,想來這淫賊該是在旁偷窺得很過癮了……偏偏此等事甚是
羞人,即便兩人早有肌膚之親,邵雪芋也問不出口來,「那……依你看……此事
該當如何是好?這等事情……不能不處理……」

  「事分兩頭,一是霓裳子的問題……」吳羽微微搖頭,竟似沒想到邵雪芋心
中最重要的問題,邵雪芋氣得嘟起了嘴。

  解明嫣不由暗笑,心想這兩個人想的事還真是不同,雖說若讓霓裳子逍遙在
外,等著她哪天心情不爽就將此事暴露出來,讓威天盟好一陣震盪,這確實不是
好事,但在邵雪芋心目中,只怕承受著壓力,心下也不知淒苦到什麼地步的楊柔
依,才是最該先行安慰的狀況。只是這關係男人和女人關注的要點,她一時間也
無可解勸,只能在旁好好地看戲。

  「霓裳子與馬軒關係不佳,為免錦裳門被馬軒吞併,想必她和馬軒不會同心,
楊少夫人這把柄在霓裳子手中雖是危險,但她難得掌此籌碼,該不會隨意用出,
一時半會間該可無虞……雖說這樣下去也不好,卻非首要之事,只是……關於此
事,在下倒有一計,說不定還能降服那霓裳子,看看能否迫她作為本盟的內應,
只是其中關節還得小心從事,此女非是泛泛,不能不加小心……」

  「先別管那淫婦了……亡嘴上輕罵,邵雪芋臉兒卻不由一紅,雖說江湖中人
提起霓裳子的名頭,十個有九個會罵出一句淫婦來,可現在自己正赤裸裸地偎在
男人懷中,這男人與自己無名無份,甚至十幾年前的冤仇還不小,可自己卻被他
弄得神魂顛倒,簡直連亡夫都拋到了腦後,這淫婦二字出口,罵的也不知是霓裳
子還是自己。

  只是羞歸羞、氣歸氣,現在的邵雪芋卻無法割捨如此美妙的滋味,這罵……
也就罵的沒什麼氣勢了,「被霓裳子這樣……柔依心下怕不好過……這問題……」

  「關於楊少夫人的想法,在下卻是愛莫難助了,」聽邵雪芋提到這一點,吳
羽不由無辜地聳了聳肩,他也不是沒想過楊柔依心下不好受,可男女有別、親疏
更有別,楊柔依的心事怎麼也輪不到他來解決這等問題,「在下甚至不知道霓裳
子是掌了少夫人什麼把柄,是否嚴重?要解勸也無可出口……在下也曾請夫人注
意過少夫人的行止,對於此事……不知夫人打算如何處理?」

  「這……」聽吳羽這一說,邵雪芊才發現自己心慌意亂之間,竟差點將那秘
密脫口而出。

  雖說她與吳羽之間早已建立了極親密的關係,她又深信吳羽才智,有他出謀
畫策,該當沒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但此事關於女子名節,又涉及楊柔依,吳羽
身為男子,對此等閨閣中事決然干涉不得,何況若讓他知道此事詳細,也不知會
否變成他手中的把柄?畢竟邵雪芋對他還是有三分戒備的……

  心知此事只能自己處理,邵雪芋輕嘆了口氣,微微搖頭,「柔依那邊……還
是雪芋出面解勸吧……由你出面實在不太合適。至於霓裳子那邊,依你看該當如
何處理?總得想辦法解決……」

  微微偏了偏頭,吳羽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意,看得邵雪芋芳心微蕩,心想
這人不會色心又動了吧?雖說吳羽這廝也是淫道高手,但霓裳子在床笫問的淫蕩
功夫早已聞名,這兩個配到了一處雖是正好姦夫遇上淫婦,該當半斤八兩。

  可想想當笑話還可以,若當真兩人碰上了,勝負難以預料之下,後果也不知
如何,現在的威天明可萬萬經不起損失了,「你……想要怎麼樣?」

  「這個嘛……」嘴上微微一笑,若有所思之間吳羽手指輕屈,屈到了第三根
後便停了下來,「俗語說得好,善泳著溺於水、善戰者歿於陣,霓裳子以床上功
夫成名,真要想辦法對付她,也得在床笫之間。只是在下在床上碰上她卻未必能
輕易得勝……

  這個……在下雖有一計,若能藉少夫人之名設計,說不定可以擒下霓裳子,
但說到要降服她,這方面的手段……卻必須解夫人相助了……」

  「我……我嗎?」正自在一旁沒趣,沒想到話題竟轉到自己身上,解明嫣雖
吃了一驚,但她的情形跟楊柔依差不多,同樣身處嫌疑,能夠為威天盟建功,便
不說能立下什麼威名,至少在威天盟中也好立足些,何況她心下也想多幫幫邵雪
芋一把。

  「既用得著明嫣……明嫣自當盡力……」

  「別……別答應得這麼快……」聽解明嫣嘴快,邵雪芋甚至來不及阻止,心
下雖知要應付女人,吳羽這廝想出的手段,別說登大雅之堂,只怕光宣之於口都
能讓女子羞得無地自容,可她與吳羽都親密到這程度了,對床笫事的容忍程度自
也高了不少,即便那手段多半是自己難以想像的淫蕩法子,但若能因此助姬平意
一臂之力,她也真找不到理由拒絕,「這人啊……心是壞透了的……也不知會想
出什麼羞死人的壞手段?明嫣當心……嗯……到時候……說不定你後悔也來不
及了……」

  「這……那又如何?」雖說邵雪芋沒怎麼說清楚,但見她兩頰暈紅、美目微
茫,似乎想到了什麼令她嬌羞無倫的事兒,才剛經過一場云雨刺激的解明嫣哪裡
聽不出來?

  只是這身子才被他污了,又親眼見到邵雪芋放浪之下的痛快,彷彿解開瞭解
明嫣的心結,她大著膽子,輕聲哼了出來,「怎麼樣……也不會比姐姐方才更羞
人……看得明嫣都愛死了……最多是跟姐姐一般……又羞又想吧……」

  「哎……」被解明嫣一陣調笑,邵雪芊羞得差點無法開口,方才主動迎合之
間雖說刺激到了極點,可體力的消耗也到了極點不說,事後光回想起來,不只芳
心羞赧難當,甚至連身子都不由難受起來,偏偏吳羽似最愛聽這等不堪言語,竟
伸手在她身上輕輕揉弄起來,動作雖輕,其中的淫蕩意欲卻是毫不掩飾,教她如
何不羞?

  只是心念一轉,邵雪芋倒也猜到,為什麼向來溫柔婉順的解明嫣會變得如此
大膽?

  紅杏出牆、背叛亡夫的背德快感,將她的矜持去了大半,小部分為了向新佔
了自己身子的男人獻媚,大部分卻是因為方才自己與吳羽親近的快活,幾乎全忘
了有她在旁邊,頗有點被排擠感覺的解明嫣既罵不出口,索性拋開一切,努力想
辦法擠進自己與他中間來,畢竟這種無依無靠的感覺,才真是最令人難受的。

  茅塞頓開,邵雪芋憐意大起,間中還帶著幾許自責。吳羽對解明嫣其實沒有
多少意思,否則以他的手段,即便沒有自己的幫忙,要將解明嫣弄上手也不用花
多少力氣,可現在卻因為自己,才讓解明嫣落入火坑。

  但對石漸身亡之後,因著那無依無靠的感覺,讓她不得不想辦法與人親近,
放浪形骸的原因與其說是肉體淫慾,不如說是寂寞孤獨的解明嫣而言,卻是不得
不走上、想打開局面的一條路,怎麼想都是自己害了她。邵雪芋輕撫解明嫣香肩,
卻沒有對她說什麼話。

  「罷了……既然明嫣都這麼說了,你……有什麼法子就說出來吧!只是……」

  說到此處,芳心不由微亂,也不知自己所說的話是為了疼惜解明嫣,還是因
為自己竟對她有些競爭的意思,但話已到口,卻是不願停下。

  「若要……要明嫣犧牲什麼……雪芋是沒法阻止你……可至少……至少要讓
雪芋一起加入……畢竟我們是好姐妹……雪芋……也只是想讓她……變得跟雪
芋一模一樣……這樣而已……」

  「這是自然……」輕輕吐了一口氣,吳羽刻意吐了吐舌,假做的頑皮模樣,
雖說配的是張傷痕纍纍的醜臉,卻仍不見可怖,差點沒把兩女都逗笑了。接下來
的話題,卻一點都讓人笑不出來……

  「這回的事……別說得請夫人與解夫人一起,說不定……哎……說不定還得
讓婉怡也幫個忙才行……」

  【第九卷】第四章:亂局之度

  「你……你說什麼?」聽堂下榮生大師言語雖是婉轉,卻代少林掌門榮星大
師說明,就威天盟與黑道聯盟的爭執,少林寺將置身事外,絕不參與,滿腔希望
頓轉失望的姬平意不由驚呼出聲,連口頭上的禮貌都管不得了,旁人也是個個瞪
眼:但榮生大師修養深湛,又知道榮星師兄如此反覆實是少林理虧,是以只低頭
唸佛,對姬平意言辭間失了禮數竟似充耳不聞。

  本來聽榮生大師造訪,還以為是少林派那邊來人聯盟,沒想到竟是如此回應,
姬平意不由頹然。若非這段日子習養居、氣移體,已有了幾分盟主氣勢,換了往
日只怕早癱倒在位上,光看他還能穩穩地坐回位上,不發出絲毫聲息,旁人已覺
這盟主雖是年少,也算得上沉穩了。

  「黑道聯盟勢大,前日又突襲翔風堡,馬軒之志怕是非只保盟安民而已,不
知……不知貴派何以如此?還請大師示下。」皺著眉頭,金賢宇雖知威天盟與少
林寺聯盟不成,姬平意這豐主的位子也沒法多麼安穩,但與少林寺的聯合,事關
今後對應黑道聯盟的行動,聯合不成,可不只單姬平意要倒霉。

  金賢宇心中雖難免有些幸災樂禍,卻不像立在身後的幾個師弟那般喜形於色,
「難不成……先前暗襲翔風堡之事,竟讓貴派主持嚇破了膽嗎?如此能忍,果然
是佛門寬廣胸懷……」

  聽金賢宇話裡帶刺,榮生大師連頭也不抬一下,只微一伸手,讓身後兩個差
點忍不住出言駁斥的徒弟退下,畢竟這回自己一方不甚佔理,榮星的決定他也並
非全然贊同,對威天盟的反應,其實在路上榮生大師便已心裡有數,只在心中暗
慶這回榮盛師弟沒來。以榮盛師弟老而彌堅的個性,加上前次翔風堡一戰的火氣
未息,給人這般相激,在廳中不當場起衝突才真是有鬼了!

  「翔風堡之事竟如此褐過?此中隱情還請大師明言,也給本盟上下一個交代。」

  聽榮生大師只是低頭唸佛,吳羽也不由皺眉,察顏觀色之間,他也看得出榮
生大師對此事非是全然贊同,只是長幼有別,不能公然反對榮星大師的決定,他
搖了搖頭,心想這下子麻煩可不小呢!

  「阿彌陀佛。」聽吳羽也開了口,言語中雖未明指自己出爾反爾,可這等情
勢下,神情愈是溫和平順,愈顯得眼神中的冷漠難以化解,榮生大師心中暗嘆,
終於還是出口解釋了。

  「為了翔風堡之事,葉謙葉施主親上少林,備下重禮向本寺致歉,同時也請
本寺代向翔風堡范師弟解釋,其禮未有稍缺,誠意也已盡到,故掌門師兄本息事
寧人之理,接受了污衣幫的歉意,嚴令本寺上下不得因此事再向污衣幫尋釁,因
此特令老衲前來解釋,此事如此了局,還請貴盟諒解。」

  「原來如此,」聽榮生大師這麼一說,就連心下仍是怒火高燃的姬平意都不
得不平靜下來。以黑道聯盟的威勢,在武林中也算一方霸主,即便還不能與少林
派平起平坐,聲勢也差不了多少。

  馬軒竟如此能忍,這般卑躬屈膝地向少林致歉,給足了少林派面子,榮星大
師原本就是溫和不好鬥的個性,既有了下台階,自然不願多生事端,「黑道聯開
這般低頭,貴派也算有面子了……」

  「不……」聽姬平意此語,榮生微微搖頭,眉宇間竟似有一閃而過的疑惑之
意,「前來致歉的只有葉施主,也只代表污衣幫。據葉施主所言,此事純屬污衣
幫與翔風堡間的梁子,黑道聯盟並無與翔風堡或本寺爭鬥之意,前次攻擊翔風堡
時,所帶的人也只有污衣幫幫眾,並無黑道聯鹽的援手在內。先前污衣幫與敝派
范師弟之間的爭執,其實也算不上孰是孰非,葉施主既已低頭道歉,除非其與范
師弟那邊另行起釁,本寺自無與污衣幫相爭之理,此間事項還請姬施主明察。」

  聽榮生大師這邊細訴,廳中眾人這才知道其中緣由。若真是如此,也怪不得
少林寺了,身為名門正派,總不好負上以大欺小的名頭,若對頭是黑道聯盟,其
勢極盛,少林寺與之相爭乃是武林中黑白兩道本質上的無法兼容:但若出頭的只
有污衣幫,翔風堡范榮音請了師兄弟相助還可算是師兄弟一場彼此情深,純屬個
人行為,若光因此就拉了少林寺下水,也未免有失輕重了。

  眉頭一皺,姬平意與金賢宇互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心中所想。雖說從先前
馬軒暗中定計對付劉濠、石漸時,便知此人陰沉能忍,極沉得住氣,不是易與之
輩,但他做了黑道聯盟的盟主還是如此能忍,可真的出人意料之外了。

  雖說黑道聯鹽若論人手眾多,比之少林寺派內實力還強些,但武林幫會龍蛇
混雜,縱然不乏好手,若論頂尖高手,卻是比不得少林寺這等傳承久遠的名門正
派,何況少林派高明的還不只有個人武功。論及連手應敵的陣法,少林各僧的陣
法修為,比之以此出名的道門各脈,可說是難分高下,是以黑道聯鹽雖說人多勢
眾,卻也不敢任意與少林生釁,畢竟對方的實力擺在那兒,即便少林派不把處在
寺外的師兄師弟們調回來,本身實力也夠高了,便是黑道聯盟也不敢隨意得罪。

  但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尤其武林中人最重視的就是這氣勢,馬軒又是
新任的黑道聯鹽盟主,這口氣萬萬難以吞忍,以吳羽的分析,也以為黑道聯盟不
攻翔風堡則已,既然打都打了,斷不可能輕易縮手,兩邊僵持之下,威天盟與少
林派的聯合勢在必行,哪裡想得到馬軒竟有如此忍性,寧可低聲下氣,也不願輕
易樹敵:至於什麼此事只是污衣幫與翔風堡的紛爭,別說他們了,恐怕連榮星大
師自己都不信。葉謙新掌污衣幫,沒人背後支撐那裡敢輕易向少林支脈動手?

  只是想到此處,姬平意卻不得不佩服這從未謀面的馬軒了,當日他與吳羽一
擊得手,迫得污衣幫不得不退兵,一方面是佔了突然出手的優勢,一方面也是因
為污衣幫人馬雖多,卻乏真正高手,原先他還以為是葉謙輕敵了,可如今看來,
竟是馬軒行事謹慎。葉謙若徹底滅了翔風堡倒也還罷,若是出了意外,也可把事
情推給污衣幫,保得黑道聯盟置身事外,真是老奸巨猾!

  心中暗罵這對手果然老辣,姬平意一回頭只見吳羽眉頭緊皺,手指輕叩桌案,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心中一嘆,想著前次好不容易能把少林派拉到自己這邊,
卻是功敗垂成,接下來也不知該怎麼應敵,正打算跟榮生大師說幾句場面話,快
快把人送走,免得待在這邊讓他愈看愈氣,偏又發作不得,就在此刻吳羽卻先開
了口。

  「據大師所說,此事純屬污衣幫與翔風堡的梁子,這話是葉謙私下說出,還
是向貴派請罪之時,在大庭廣眾之下明言的?不知大師可否告知?」

  「這件事……是葉施主上得少林時,主動親口在少林寺前所言。」聽吳羽這
一問,榮生大師微微頷首,眉目中的疑惑之意愈發濃了。

  「若非葉施主一開口便認錯,還主動將此事全攬在身上,一入山門便先將對
本寺與對范師弟的道歉信函呈上,敝派也不會這般輕易揭過了此事。」

  「那……污衣幫備下的禮,是否全是污衣幫自己所準備的?」話才出口,便
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自己身上,顯然是覺得他問的太細了。不說武林中人不
像官家,沒那麼多規矩,這事也只是污衣幫與少林寺間的私事,昭一理說外人是
不該這般深詢的。

  榮生大師雖仍言語如常,他身後的幾個徒弟卻已有不豫之色,吳羽微微一笑,
點頭似是致歉,言語中卻不肯稍讓。

  「在下只是想弄清楚一些小事罷了,畢竟……黑道聯盟對本盟而言是生死大
敵,能探得多清楚是多清楚……」

  「污衣幫所備之禮,除了道歉文書之外,多屬金銀外物,倒看不出是否有旁
人協助備禮……」

  「全是黃白之物?沒有佛經法器?」吳羽微微一笑,眉頭間卻跟榮生大師一
般,疑意愈來愈重。

  「這葉謙也太不會表示心意了,金銀黃白之物雖是人人皆愛,但少林屬佛門
一脈,金銀財寶不若武藝深高,武藝深高更不如佛法精深,對貴寺送這等俗物,
說來反不若送本佛經木魚來得虔誠,看來污衣幫內,真是沒什麼人懂佛法。久和
俗人交誼,貴寺也真是辛苦了……」

  「施主取笑了……」榮生大師微微苦笑,吳羽所說雖不甚有禮,甚至還有點
取笑少林寺的意思,但一來少林寺原就是天下武學之源,與朝廷官家關係又佳,
歷年來朝廷賞賜不絕,寺產比之一般武林門派可要來得豐隆多了,污衣幫所送雖
是重禮,對少林寺而言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二來在少林寺中,佛法確實比武學來得崇高,若論武功,現任的掌門榮星大
師,在榮字輩中也算排名在後,別說戒律院、達摩院首座,便連榮生大師自己,
以武功而言也穩勝榮星大師一籌,只是佛法造詣有差,造成如此身在人下的後果,
雖說榮生大師修養深湛,早不將這等俗事放在心上,可吳羽一語卻難免令他心有
慼慼,口上卻不能出言贊同。

  「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罷了……」

  「如此……便多謝大師了,」聽兩人言語終於告一段落,姬平意雖不知吳羽
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不想陪著榮生再這般閒聊下去。威天盟驟失強援,接下來
便得獨自應對黑道聯盟的威脅,馬軒那廝藉著此事,硬是將威天盟的助力砍掉了
一截,雖說是失了威,但計算一下得失,卻未必全然賠了,若想繼續應敵,威天
盟裡的事千頭萬緒,可萬萬沒有陪人閒聊的雅興,他努力強忍才能忍下趕人的衝
動。

  「天色已晚,大師來此是客,不若在敝盟留宿一夜,明早再返貴寺如何?」

  「不了,方外之人無須注意居所,」榮生大師雙手合十,向著姬平意一躬。

  「老衲奉掌門佉旨,須得盡速趕回,盟主好意老衲心領。另外老衲還得幫范
師弟傳達一事,雖說此間粱子揭過了,但對翔風堡而言,摩云道乃是污衣幫來攻
時必經之路,若污衣幫又或與其一丘之貉的各派軍經摩云道,翔風堡仍得出兵抵
禦,到時候還請貴盟多加照拂,老衲先代范師弟在此謝過。」

  「多謝大師帶話……」聽榮生大師這話,姬平意落到谷底的心思總算稍稍有
了點起色。榮生這話表面上說要威天盟照拂,其實是表達了范榮音仍打算與威天
盟結盟,以應對黑道聯明︿的心思,只是榮生終歸是榮星的傳話信使,這等事可
不好明言,兩邊心有默契也就是了。

  雖說翔風堡的勢力遠不如少林,但到這地步,便不能說無魚蝦也好,總歸不
會全然孤立無援。姬平意心中一嘆,仍做著最後的努力,「在下不敢輕言干涉貴
派行止,只是……黑道聯盟如此卑言厚幣相求,如非真有侮意,便是其志不小,
打算先穩住貴派之後,再個個擊破,馬軒既如此能屈能伸,待得目的達成,遲早
要向貴派尋回這面子,其間利害也請大師向貴派掌門明言……」

  榮生已去,姬平意面上仍是頗多沉鬱,金賢宇等人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那
壓抑的氣氛讓廳中彷彿連呼吸都重濁起來,將近初夏的時節令廳中人愈發的不舒
服,沉重的感覺令幾個原本打算看姬平意好戲的人都無法說話,廳中登時只剩下
吳羽指節輕扣桌案的聲音不住響起。

  「吳兄,你也別吵了,大夥兒正自傷腦筋,你一個人在那兒吵個什麼勁?」

  受不了那刺耳的叩案聲不住響在耳際,夫碧瑤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一開
始便是你出的好主意,讓我們派人去援救翔風堡,結果還不是白費力氣?本來要
協助本盟的少林派還是沒出人,留下翔風堡頂個什麼用?你出了這等主意,總要
負點責任,即便不想辦法解決,也不要光在那邊吵的讓人頭昏!」

  聽夫碧瑤如此言語,吳羽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彷彿沒聽在耳內,一副不跟你
小孩子計較的樣兒,反倒是旁邊的夫明軒先聽不下去了。無論如何吳羽當初所出
的計劃也算是好計,差點兒就把少林寺拉到了自己這邊,只沒想到馬軒如此精明,
竟早對此做下了預防,兩邊斗智總有個勝負,這根本怪不得吳羽。

  但夫碧瑤雖是自己女兒,終已出閣,見姬平意還沒閒口,夫明軒不好當眾指
斥,只輕輕咳了幾聲。

  「本門眾人初來乍到,對此處尚不熟悉,碧瑤你領他們看看情況去。」

  「爹……」沒想到自己才剛閒口,父親就來了這麼一句,表面上沒怎麼斥罵
自己,實際上卻迫得自己沒法再對那醜漢發作,夫碧瑤心下怒火,卻不敢對自家
父親說什麼話,求救的目光望向姬平意,卻見後者彷若大夢初醒,竟也連連點頭。

  「師父說得是,此事就煩勞碧瑤你了,去吧!」

  父親這樣也就罷了,竟然連你做丈夫的也不支持自己!夫碧瑤氣得臉頰脹紅,
眼中淚光忍著不肯流下來,咬著牙告退。直到此刻才似從沉思中醒轉的姬平意轉
頭望向吳羽,見他兀自伸指叩著桌案,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雖說見他到此時還故弄玄虛難免有些火氣,但這般重大的壓力下,反而奇蹟
地令姬平意咬牙苦撐,一時間竟沒說什麼話,直到吳羽抬起頭來,才問出口。

  「方才吳兄問榮生大師那些問題,是否另有涵意?還請吳兄明言。」

  「倒不是什麼涵意……」吳羽眉頭微皺,嘴角竟是隱現喜色,那模樣看得滿
是心事的眾人火氣差點都起來了,只忍著聽他繼續說明。

  「污衣幫上少林賠禮本身沒什麼不妥,但葉謙卻明說此事與黑道聯盟無關,
甚至連準備的禮數之間都看不出黑道聯盟插手的痕跡,擺明了這回事確實只有污
衣幫單獨行動自*全沒有藉黑道聯盟之力壓下少林派氣勢的想法,大違黑道中人
的行事作風……此間說不定還有什麼問題,是我們所沒有看出來的……」

  「哪裡會有什麼問題?不就是那馬軒老奸巨猾,甘詞厚幣誘得少林派不對其
追究而已!」聽吳羽這麼說,遠雄堡的張圭賢不由先爆了出來。這般簡單的事,
廳中眾人都想到了,怎麼你吳羽會想不到?虧你還算是威天開的軍師!至於什麼
此事只是污衣幫單獨行動,與黑道聯盟無關,這等話騙騙孩子還可以,威天盟眾
人都在江湖打滾許久,哪裡會被這般簡單的謊言所騙?

  一邊說著,胸中怒氣一邊湧了上來,一半是因為吳羽出的這餿主意沒有成功,
一半也是因為沒想到少林榮星堂堂一派掌門,竟絲毫沒有名門正派領袖的見識,
黑道聯盟一份禮、幾聲道歉,竟就騙過了他!張圭賢恨恨地想著,早知道少林派
的掌門如此短見,一開始就不該把希望放在這等蠢材頭上,那時若干脆全軍出擊,
一口氣將污衣幫的精銳給滅了,就算沒法改變敵我形勢,好歹也給了馬軒個好看,
總不會像現在這樣上不上、下不下的,都是吳羽不盡軍師之責的結果!

  一擺手硬是迫停了張圭賢的節節進逼,雖說見吳羽受窘,金賢宇心下難免幸
災樂禍,但他終是一堡之主,不能像底下人那般沒有修養,何況聽說葉謙如此行
徑,金賢宇心下也隱隱覺得不對,只不像吳羽這般注重此事而已。

  本來他還以為是自己多想了,但一轉眼見姬平意的目光中似也有疑,顯然對
吳羽所提出的疑點也是心有慼慼焉。「敢問吳兄,其中究竟有什麼問題?」

  「是否有問題還很難說,只是在下心中有疑而已,」抬起了頭,吳羽的目光
中難得地有著疑惑。

  「堡主與盟主均是一派領袖,自然知道對掌門者而言,威望最是重要,一旦
在上者失威,為人所輕,除非能尋機再立威望,否則門人離心,傾滅只在眼前,
此為各派不移之理……」

  「原來如此。」不約而同地一拍掌,金賢宇和姬平意互望一眼,竟不由有種
默契瞭然於心。

  原本雖覺奇怪,但兩人與馬軒極少接觸,不知此人深淺,先前石漸之事,也
只覺此人深沉難測,心下難免有些懼意,是以從沒想過此人會有弱點。污衣幫上
少林請罪之事一出,也只覺得此人能屈能伸,心性乃一代梟雄之屬,一時間卻沒
有想到,這等行為一出,雖說讓黑道聯盟免於直接被少林派注目的風頭火勢,但
卻也讓黑道聯盟大大失威,即便對外能儘量秘而不宣,但在黑道聯盟內可瞞不了
多久,想來馬軒這鹽主之位怕是未必穩當,怪不得吳羽方才嘴上隱有笑意。

  「可……馬軒這般行事雖說失威,卻也免了少林派的注目,至少在對上本盟
之時,不用擔心少林派插手,馬軒那廝會否是看到了此點,才寧可收斂鋒芒?
這……也是一種可能性……」

  雖知吳羽所言有理,被提地醒了一醒的心,早已飛到了黑道聯盟之中,只想
派人去探探,看馬軒此等行徑究竟有什麼影響,但金賢宇終究是遠雄堡之主,方
才伸手止住了張圭賢的進迫,此刻已經感覺到身後幾個師弟的眼神不太對勁了。

  他雖是心下暗怒這幾個不成材的傢伙只知自高自傲,連吳羽的言語都聽不懂,
但這些終究是自家人,要解釋也得回去之後才能解釋,現在絕不能失了自家之
威。

  雖知此言成立的機會多半渺茫,還是不得不開了口。

  「金堡主此言不差,確實也有可能。」吳羽微微頷首,聲音一如往常的輕緩
平淡,「若馬軒原意當真如此,我們就先幫他算算這得失。即便如此低聲下氣,
但污衣幫突襲翔風堡之舉,終究是惹出了少林派的注意,就算暫免了少林派千涉,
但等到黑道聯盟和威天盟的事分出了高下,少林派終是不可能全然不放在眼裡,
再加上威信掃地,與此相較之下,黑道聯盟實是弊多於利。」

  「這……也是……」聽吳羽這一講,金賢宇心下暗自核計,若換了自己在馬
軒的位子上,與其這般行動多生枝節,不若根本不對翔風堡動手,在少林派還不
知道此間情勢之前,全力一擊先滅了威天盟再說,到時候強敵已滅、羽翼已成,
即使少林派想要問罪,也得掂量掂量彼此實力。

  相較之下對翔風堡動手,就算真的全滅翔風堡上下,除非真能將此事隱得密
不透風,否則一旦消息傳回少林派,黑道聯豐也不會太好過,這般愚蠢行為除了
打草驚蛇外,還真的沒有其它的解釋。

  如果不是在石漸之事上頭知道馬軒絕非泛泛之輩,此人之深沉能忍、籌謀深
遠,恐怕連自己都有所不及,光看眼下之事,金賢宇還真差點以為黑道聯盟這新
任盟主,若非是個不識人間事的二世祖,就是個光靠運氣上位的蠢材:可就因為
知道對方才智過人,卻還是做出了這等令人難以想像的蠢事,才更令人難以想像,
馬軒已是一盟之主,總不會連這等事都想不到吧?

  跟金賢宇等相較之下,比較清楚馬軒為人的邵雪芋,聞言也是嬌軀一震。姬
園死後她代掌棲蘭山莊,也算得上一莊之主,對這等立威之事算是瞭解較多,本
來聽到污衣幫上少林寺請罪,低聲下氣地將這粱子褐過,邵雪芋還想著以馬軒的
性子而言,這也算是意料之事,畢竟在解決威天盟這背上芒刺前,絕不要另外招
惹強敵,也算兵法要務,卻沒想到馬軒已是一盟之主,這等行徑看似得計,其實
對馬軒的傷害卻遠比表面所見大得多,只不知馬軒自己究竟發覺失策了沒有?

  「那據你所言,馬軒之所以如此,究竟意欲為何?」聽兩人在那邊言語相對,
金賢宇步步後退、唯唯諾諾,簡直沒有一點遠雄堡之主該有的威勢,細思之下兩
人所指張圭賢雖也猜到了一部分,但眼見吳羽洋洋得意,心下卻不由冒火,只是
他也知道對方所言有理,言語間那高傲的問罪之意不由漸漸消減了。

  「難不成他真的那麼笨?只為了引少林派注意而輕易出兵嗎?」

  「相關的情報實在太少,在下也難以詳盡其中關鍵,只知黑道聯盟之中,必
有我等所不知的秘辛,」吳羽搖了搖頭,顯然對習慣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智者而言,
脫離控制的情況著實令人難受,即便這種情況對自己有利也一樣。

  「恐怕……得等到岳少俠探得敵人消息,才能再作打算了……」

  聽吳羽這一提,姬平意這才想到,一直留在外頭,甚至沒有隨君山派大隊回
歸離原的岳敏宸,就為探查黑道聯盟的內部消息才會如此流離,可算算日子,明
兒個也該是他回報的時候了。

  想著想著差點沒給自己一拳,都怪榮生大師帶來的消息太過震撼,令自己心
情激動之下不由消沉起來,否則自己身為盟主,又是岳敏宸的師兄,怎可能連這
麼重要的事都亡心了?

  他輕吐了口氣,道:「等明兒個岳師弟回來,看看是否已經探到了消息?若
是沒有,就請師弟多加探查這方面的狀況。目下援軍不至,為免被黑道聯明︿突
襲得逞,大夥兒還得多加小心,這……就先散了吧!」

  「是……」點了點頭,金賢宇沒有多說什麼話便帶了人退出去。一來他得先
行解釋,方才自己與姬平意、吳羽之問的討論,究竟涉及了那些事情:二來給姬
平意這一提醒,金賢宇也已醒悟,馬軒甘冒失威之險討好少林派,除非他真願意
停息干戈,否則就是為了爭取時間,好先對付威天盟!若真是如此,那兩邊的激
戰只怕就在日前,接下來這幾日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便在此時,外頭突然嘈雜起來,聲音還就在外頭,姬平意眉頭一皺,正欲問
時,一人已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一個立身不穩便向旁倒去,正好跌往離門最近
的姬夢盈身上。

  看清來人面目,竟是岳敏宸回來了,只沒想到武功不弱於姬平意的他,也不
知是連夜趕路還是怎麼著,竟疲累到連站都站不直了,一進廳便往自己倒過來,
姬夢盈柳眉微皺,本能地便欲滑開身子,一轉眼見吳羽和母親不約而同地半立起
身子,顯然對岳敏宸此來甚是關心,櫻唇輕咧,一伸手便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岳敏
宸,扶著他直到坐到椅上這才放開手,也不顧邵雪芋一臉不喜,顯然對女兒與岳
敏宸如此接近不大高興。

  雖說武林中人不像道學者那般重視男女授受不親之理,可一來威天盟已立,
規矩名分不能不遵,二來邵雪芋不是看不出來,威天鹽中一些年輕後進對姬夢盈
多有求凰之心,其中尤以岳敏宸的心思最為明顯。

  邵雪芋雖知以岳敏宸的聲名武功、人品家世,與姬夢盈相配也不算辱沒了,
可姬夢盈明明就不喜歡他,偏偏不知為何卻如此行為,像故意做給自己看。她偷
偷看向旁邊尷尬之色一閃而逝的吳羽,心想著莫不是自己讓解明嫣和吳羽搞上了
的事,也被女兒發現了吧?

  就算知道若姬夢盈配了岳敏宸,對棲蘭山莊與君山派而言算得上喜上加喜、
親上加親的好事,自己更不用擔心姬夢盈這死心眼的女兒與吳羽藕斷絲連個沒完,
到時候最糟的情況,莫過於這壞人色心發作,乾脆在一張床上同時玩弄自己和女
兒,想到那淫靡模樣不只被他,連女兒都看光了,教邵雪芋如何不羞?但若為了
自己的面子而用上這等手段,邵雪芋自己卻不能接受。

  偏偏姬夢盈若真發現瞭解明嫣與吳羽的姦情,以她對吳羽的心意,一氣之下
也不知會說出什麼話來,廳中人個個皆非雛兒,言語之中若露了些許痕跡,難保
不被發現機密,邵雪芋也真不敢就此向女兒迫問。她轉眼望向姬平意,卻見後者
面色微凝,望著妹子與師弟那邊,一語不發。

  其實岳敏宸對妹子的心思,姬平意便自己看不出來,卻逃不過祝語涵與楊柔
依的雙目,私底下祝語涵早已提點過他,心有定見之下,對岳敏宸的心思自是洞
若觀火:此刻看岳敏宸身上風塵僕僕,確實是遠來趕路累的,可他深知岳敏宸性
子,就算是再重大的消息,讓他非得連夜趕路,好比預定早了一天回來,累得渾
身痠痛,但以岳敏宸向來的沉穩,便是再累也不會這般不濟,甚至立身不住,多
半是想跟姬夢盈靠近些的心思居多,這麼點小心思可瞞不過旁觀者清的他。

  只是姬平意也不由頭痛,這師弟向來得他看重,與姬夢盈倒是極相配的一對,
但他卻不知為何姬夢盈的心思,竟放在吳羽那醜漢身上。雖說吳羽除了臉上傷痕
纍纍,著實醜惡了些外,要武功有武功、要心計有心計,年紀比姬夢盈大了不少,
但排除這點不計,做自己的妹夫其實也夠格了,以他對這小妹子的疼愛,只要姬
夢盈自己願意,對她的終身大事,自己倒沒什麼意見。

  可現在自己不只是棲蘭山莊中疼愛妹子的大哥,還是威天賬之主,雖然他一
點也不希望自己變得像官家中人那般,看家族男女的婚姻不是看兩邊是否情投意
合,而是看是否門當戶對,甚至還得計算這婚事一成,自己可以得到什麼好處之
類的,但姬夢盈好歹也是自己妹子,身份擺在這兒,無論是誰與姬夢盈婚配,靠
著裙帶關係往上爬的這惡名,十有八九都擺脫不掉了。

  這吳羽的心思,姬平意始終看不透,甚至看不透母親為何對他如此信賴,只
知道現下他確實是幫自己的,可若是岳敏宸嘛……這師弟人雖是好,對這等惡名
卻未必承受得住,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倒是舉雙手雙腳贊成這師弟與自己
妹子的事,只要姬夢盈點頭就行了。

  搖了搖頭,擺脫了心中的混亂,現在可不是想這等事情的時候,姬平意走到
師弟身邊,伸手按上了師弟肩膀,一股勁氣緩緩度了過去,兩人內功本屬同源,
岳敏宸又非受傷或染病,純只是心急趕路之下一口氣喘不過來,這才有些難受而
已,得師兄一股元氣度來,心氣一和,體內氣息緩緩歸回經脈,不一會兒蒼白的
臉孔已浮起血色,體內氣息調勻,顯然已經不打緊了,半閉雙目的姬平意這才緩
緩收功,難掩驚詫地望了從他運功開始,凝神靜立,一直在旁邊護法的姬夢盈。

  本來除了內功一道,姬夢盈因為自幼被上佳藥物喂食,體內元氣比自己要豐
盛一些外,若論武功,姬夢盈與自己相差不可以千里計,便他有心相讓,十招之
內也能將姬夢盈掌中劍迫得脫手,即便棲蘭山莊遭難之後,這妹子像換了個人般,
在練武上頭用心許多,姬平意仍將她當成了先前體氣虛弱的小妹子,以為無論她
怎麼努力,短時間內終究難有大進,能得自保已是上上大吉。

  可方才閉目運功,沉著穩息之下,旁人的呼吸聲聲聲入耳,原本姬平意還沒
發覺什麼不對,但一張眼看到在旁邊靜立的妹妹,這才發現明明她便近在咫尺,
方才的呼吸卻是一點不亂,完全沒讓自己有任何分心的可能,呼吸之柔和悠長,
令他差點不敢相信是出自於妹子身上。

  武功招式或許可以瞞人,但呼吸原就是內功修練之源,修練內功之人,呼吸
的方式與旁人全然不同,除非已臻反璞歸真之境的絕頂高手,否則在這方面根本
不可能瞞得了人。

  若是內功已有上佳造詣,又或武林經驗豐富的老練高手,光聽呼吸,不只此
人的功力深淺難以掩飾,甚至還可聽出此人的門派呢!姬平意雖說還遠遠不到這
等境界,在內功方面卻已窺門徑,自是聽得出來,妹子的造詣一日千里,在內功
方面不輸自己太多,真不曉得妹子是什麼時候練成此等功夫的?

  一轉眼看向旁邊那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吳羽,似乎根本沒發現自己看穿了
什麼,姬平意心下瞭然,妹子的轉變必與此人有關。每天早上姬夢盈都早起練功,
除了母親之外,接受最多的就是吳羽的指導,名師出高徒,相反亦然,光看姬夢
盈現下的程度,便知此人確是上佳名師。

  雖說妹子對吳羽的心意他也知道,心中卻覺得吳羽有了辛婉怡還與自己妹子
勾勾搭搭,難免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譏,但一來現下時勢緊繃,自己對吳羽正
自倚賴,二來吳羽與妹子的互動他也看在眼裡,妹子雖對此人有心,但吳羽對姬
夢盈卻待之以禮,一句出格的話都沒有,容貌雖丑,言行之間卻守禮得直若道學
君子,自己想出言阻撓都找不到機會,姬平意對此事也只能安靜旁觀。要靠妹子
下嫁來鞏固謀臣之心,這等事他也做不出來,現在……看來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可好些了嗎,敏宸?」轉回了注意力,姬平意輕籲一口氣,方才伸手為師
弟運功平息氣脈,他感覺得出,岳敏宸之所以氣息走岔,小半是因為趕路太累,
大半卻是因為心中有事,心思混亂之下才影響了體內氣息運行,眉頭不由微皺。

  見岳敏宸點頭示意無妨,責備言語便脫口而出。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總得沉穩以對,像這樣連呼吸平穩都不顧了,只會害
死自己,知道嗎?」

  「是……」吶吶連聲地應了幾句,岳敏宸吐了口長氣,他向來沉穩冷靜,可
這回探到的消息實在太過詭異,本來他還只是想先把消息帶回來,讓姬平意與吳
羽合計猜測,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一來事關重大,二來他也不想什麼事都落
在吳羽之後,好歹也要在姬夢盈面前好生表現一番,回來的一路上心中都在思考
著這奇怪的消息,愈想心思愈走入了迷宮,否則以他的修為,長途趕路之後或有
疲憊,卻不會把自己搞到這等糟糕的情況,偏偏更糟的是還想不出個端倪!

  既然想不出來,索性不要多想,一來有吳羽等智者討論,跟自己廠人獨想之
下,集思廣益終究較有效率,二來自己的辛苦也有了代價,姬夢盈雖仍是看也不
看自己一眼,但當自己身子傾倒之時她出手相扶,師兄出手為自己導氣之時,她
又在旁護法,雖不知是否感於自己的心意,但有了接觸,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心中百般欣喜之下,即便被責備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能讓你這般緊急的趕回來,甚至想事情想到氣息
都亂了,該當不會是什麼小事吧?」冷目瞪了金賢宇及他身後遠雄堡眾人一眼,
後者也不知是曉得茲事體大,還是被姬平意威嚴所懾,竟沒有趁機出言調侃出了
醜的岳敏宸一番,只等著岳敏宸解破迷津。

  「是……是剛探得的黑道聯賬消息……」伸手斟了杯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若非體內氣息已和,這般急的動作只怕非嗆到不可。岳敏宸吁了口氣,這才開口。

  「先前黑道聯盟偷襲翔風堡之事,污衣幫葉謙備下了重禮,親自上少林寺向
榮星大師致歉,還親筆寫下了道歉函,交給少林寺並請少林轉交翔風堡,算是了
結了此番粱子,榮星大師特下法旨,令少林寺不得對其主動挑釁。」

  「這事……我們剛剛知道了……」聽岳敏宸探到的竟是這個消息,姬平意心
中難免失望。若換了一天之前,這消息確實足夠震撼,但剛剛才聽榮生大師說明
此中原由,現在岳敏宸趕回來若只為了此事,要他不失望是絕不可能的。

  「少林派榮生大師剛剛離開,便是為了此事前來解釋……」

  「是……」聽得出師兄言語中的失望之意,岳敏宸微微一驚,卻沒多少懼意。

  他真正探到的消息還不只此,剛剛不過是開場白,只是沒想到少林寺的動作
這麼快,當他得到污衣幫大舉上少林寺道歉的消息,意識到其中有鬼,忙不迭地
與君山派放在黑道聯盟中的細作聯絡,得知了聽說污衣幫在翔風堡一戰未成的消
息後馬軒的反應,甚至還沒來得及核實或另行求證,他便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時間上一點都沒有浪費,沒想到還是給少林寺搶了先手:「敏宸另有下情上稟。」

  「哦?你說……」聽岳敏宸另有情報,姬平意微皺的眉頭並未舒展,只冷目
瞪了一旁忍笑的遠雄堡眾人一眼。雖說強敵當前,金賢宇還算識得大體,與自己
配合得不差,但遠雄堡原在威天盟中就已經妄自尊大慣了,現在因時勢所趨,不
得不平等相待,對遠雄堡人而言絕難接受,見岳敏宸出了醜,那笑意是怎麼也掩
不住,如果岳敏宸真探得了其它消息,即便是再微細再沒價值的訊息,好歹也能
迫遠雄堡眾人閉嘴,本還有少許失望的姬平意自然不會再跟自己的師弟為難。

  「是葉謙上少林寺請罪的起因。」岳敏宸清了清嗓子,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
集到了自己身上,他本不是笨人,一見師兄瞪向遠雄堡那一眼,便知自己若沒什
麼表現,君山派只怕會因此被遠雄堡壓下一頭。

  「當日敗回黑道聯盟之後,馬軒甚為注重此事,立時召見葉謙,而葉謙為免
被馬軒單獨問罪,竟主動將黑道聯盟各派都召集了起來,迫得馬軒無法單獨問罪
於污衣幫……」

  「什麼?」聽岳敏宸這麼說,廳中眾人不由一驚,只有吳羽唇角隱約浮起一
絲微不可見的笑,看得旁邊的姬夢盈不由微詫:方才眾人的討論她雖都聽在耳內,
但姬夢盈別說沒當過一門一派之主,甚至連獨當一面都未曾有過,自然聽不出威
望壓眾的重要,只想著馬軒這一招來得真是詭異,讓少林寺連插手的藉口都沒有,
迫得威天豐單獨應敵,從希望轉眼間變得絕望,此等心計當真難以對抗。從張圭
賢的神情看來,此人雖妄自尊大,眼光還是有的,似跟自己想到了一處去。

  但現在聽岳敏宸這麼說,顯然對於污衣幫往攻翔風堡一事,即便馬軒不是從
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至少也是在污衣幫出師之後才知道,一點阻止的機會都沒
有,只能在事後跳腳彌補。

  除非是馬軒深沉到了極點,連在黑道聯盟之中都要做戲給人看,將岳敏宸也
給瞞了過去,否則黑道聯盟之中的上下聯絡,必定是出了岔子,如此想來,怪不
得吳羽會那麼鬼裡鬼氣地笑了。

  「你……不是被騙過去了吧?」聽岳敏宸這麼說,張圭賢馬上就跳了起來,
心想著也只有你們君山派這麼好騙,換了遠雄堡的人打探消息,怎麼也不可能傳
回這麼虛假的消息,「突襲翔風堡這麼大的行動,污衣幫幾乎是全幫出動,馬軒
會不知道這回事?他身為黑道聯盟鹽主,主理聯盟內大小事務,污衣幫這麼大的
行動,他會不出面主理?這等偽造的消息一聽便知真假,你岳少俠怎麼也不核實
核實,就這麼傳了回來?若我等當真聽信,豈不讓黑道聯盟笑我威天盟無人?」

  「這消息很重要。」站了起來,吳羽揮了揮手,讓岳敏宸繼續往下說。

  「往攻翔風堡此事,黑道聯盟的行動中確實透著怪異,岳少俠探得的消息正
可解決吾等疑惑,還請岳少俠說明。」

  「是……」本來當張圭賢出面指責時,岳敏宸雖怒此人出言無狀,心下卻也
稍虛,畢竟這消息他真沒經過核實,何況這一路上他邊行邊思索著黑道聯盟中明
爭暗鬥的可能性,直想得頭都快昏了。

  雖知黑道中人不以仁義相連結,所共有的只有利益,彼此閰的明爭暗鬥難以
止息,但葉謙終是馬軒扶上台的,怎說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反目,何況現在反目對
污衣幫也不知有何利益?但既然吳羽都說話了,他自然樂得不去跟遠雄堡爭競,
就這麼將張圭賢晾到了一邊,繼續述說起來。

  「據在下探得的消息,在黑道聯豐的大會上,馬軒甚是震怒,批評污衣幫不
將聯盟的大事放在眼內,竟私自出兵,大違黑道聯盟紀律,但葉謙申辯翔風堡與
污衣幫原就有隙,何況污衣幫此次出擊並未動用黑道聯盟的武力,全是幫內人馬
出手,兩邊辯理辯了個旗鼓相當,氣得馬軒不住發抖,可聯盟中其它幾個幫會虎
視眈眈,馬軒也不敢隨意動用武力,差點變成了僵局……」

  「哦?錦裳門、玄袈教和云天七宗……都沒有表示意見嗎?」不理被晾在一
邊,臉已氣成了豬肝色的張圭賢,吳羽自顧自地問著。

  「整個聯鹽會議,難不成只有這兩邊大吵特吵而已?」

  「自然……不可能都不說話的。」邊說邊微微苦笑,以岳敏宸的本心,自然
希望黑道聯盟吵得內部分裂,最好是當場械鬥,拚個你死我活,無論最後存活下
來的是哪一邊,威天盟面對的壓力都要少上許多,偏偏是沒有打成!

  錦裳門掌門出言幫污衣幫緩頰,玄袈教則是站在馬軒那邊,至於云天七宗則
是兩邊相勸,加上連夏侯征也出言緩解局勢,因此場面並未變得無可收拾……」

  這消息倒是沒出眾人意料太多,玄袈教的四玄也是被馬軒扶上台的,自然幫
他,錦裳門原就擺明了與馬軒對台,而云天七宗則是中立,這等情形都算正常:
只是夏侯征卻站在中立立場,頗為出人意料。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沒錯,若馬軒和葉謙的對立繼續下去,黑道聯盟必然分裂,
有支強大的中立力量在旁牽制,至少讓兩邊都不至於選擇兵戎相向,云天七宗份
量還不夠,但夏侯征武功雖不高,卻是十二連環塢之首,他堅守中立,對黑道聯
盟的保存,比站在任何一邊都好。

  可惜對黑道聯盟好的,對威天盟都不好,偏偏云天七宗也還罷了,十二連環
塢原為黑道聯盟之首,即便曹焉已死、精銳覆滅,實力大受打擊,但在黑道聯盟
中仍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就算以馬軒現下的實力之強,除非當真壞了腦子,否
則絕不會和夏侯征翻臉。別說姬平意和邵雪芋等人了,就連本打算看笑話的遠雄
堡諸人,聽到此事竟是此等結果,表情都不由得有些難看。

  「夏侯征也采中立立場啊……」吳羽嘴角輕笑,卻沒有絲毫譏刺之意,反而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消息,那模樣氣得金賢宇胸中冒火、餘人怒氣衝衝。夏侯征採
取中立,迫得馬軒不敢翻臉動手,黑道聯盟架構完整,雖經翔風堡之敗,除污衣
幫之外,實力並未減損多少,這等嚴重情況,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只是吳羽話語未歇,姬平意和岳敏宸雖是滿腹狐疑,不識他肚子裡賣的什麼
藥,卻知此人才智在自己之上,一時間倒不敢出言打斷他,「那……後續如何?
馬軒如何裁示?」

  「便如盟主和諸位所知道的,」聳了聳肩,這結果雖讓岳敏宸心下不喜,畢
竟損了少林寺這可能的助力,對威天盟而言直若斷了一臂,但與敵周旋,哪有事
事如意之理?他雖知敵我分明,但對馬軒如此能忍,也不由暗暗佩服,「馬軒明
說此事與黑道聯鹽無關,令葉謙自己處理,結果葉謙就上了少林寺,卑詞厚幣以
求和。據在下的探子回報,馬軒除了裁示此事外,另外還命黑道聯盟各派整軍經
武,現下黑道聯盟外弛內張,若無意外,接下來的目標……只怕就是本盟了。」

  聽得形勢如此嚴峻,金賢宇冷眼瞄了瞄身後,本來還躍躍欲試,想出言挑釁
吳羽的張圭賢都不得不收了口退在一旁,畢竟意氣之爭歸意氣之爭,想趁機建立
威信,試試能否挑戰自己的名位還是小事,現下黑道聯盟目標擺明了方向,大戰
將近,再怎麼不顧大局的人也得管管正事了。

  只是眼睛一瞥,看到旁邊吳羽的表情,金賢宇肚子裡隱忍的火差點沒爆出
來。

  形勢已如此嚴峻,眾人雖早有準備,但黑道聯盟實力太強,一旦大軍壓境,
即便有翔風堡在外牽制敵人部分兵力,對威天盟而言仍屬苦戰,拚盡全力也不知
能否戰出生天,這人卻是一臉含笑,彷彿根本沒聽到這般嚴重的後果!

  若非姬平意的表情比自己更難看,嘴唇哆嗦著像是在忍耐難聽言語,他一邊
忍著,壓下暴怒的心意,更想看到這兩人相爭的樣子,只怕金賢宇就要搶先爆發
出來了。

  「吳兄!」見吳羽一副輕鬆自在,像是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換成平時自
己或許會佩服他的處變不驚,但現在強敵就在眼前,這般輕忽的模樣,讓承受著
極大壓力的他愈看愈不舒服。若不是還得維持盟主該有的氣度,姬平意真想暴怒
一番,讓這人知道自己可不是隨他擺佈,一點氣都沒有的傀儡。

  「現下強敵當前,馬軒即將入侵,不知吳兄……可有退敵之法?」

  「先不論馬軒所為,是否就是為了對付本盟,若要殲滅來犯強敵不易,但若
只是嚇馬軒一嚇,迫得他短時間內不能隨意出手,其實也並不困難,」吳羽嘴角
泛著笑,那平靜如恆的模樣,雖令被壓力迫得喘不過氣來的眾人看了就火,卻也
漸漸讓眾人稍釋重負。

  「這次的事,雖說少林派有其立場,但總歸是欠了本盟一筆,要他們出兵相
助確實不能,但若只是透過翔風堡請少林幾位大師蒞臨本盟,與盟主、夫大俠和
金堡主論佛談道,這等小事榮星大師該當不會輕易拒絕。」

  「好計,妙計!」雖說對吳羽彷彿事不關己的閒適模樣心中有火,但一聽此
計姬平意卻不由得拍案叫絕:金賢宇雖仍是一臉不喜,嘴角浮現的笑意卻也難以
瞞過旁人。

  談佛論道是假,找少林派的僧眾來當盾牌才是真,偏偏這招對馬軒而言卻是
正中軟肋。他既不敢對少林寺動手,只要少林寺的僧人在威天盟作客,馬軒想要
動手也得換個時間。

  畢竟黑道聯盟不是光對付了威天盟就算結束,除了馬軒與影劍門外,黑道聯
盟各派與威天盟沒什麼利害瓜葛,想來必不會為了馬軒一己之私,平白惹上少林
派這等強敵。即使玄袈教與君山派原本也是敵人,但一戒僧既死,彼此間的粱子
也就淡了,四玄就算追隨馬軒驥尾,想必不會笨到往死路上鑽。

  何況對少林而言,即便知道威天盟此舉純是拉少林派來當盾牌用,但一來先
前翔風堡之事,少林寺終算欠威天盟一點人情,二來榮星大師既是佛法高深,當
知冤家宜解不宜結之理,若要他派人參戰確屬無稽,但若是派幾位師弟來威天盟
傳授佛法,只是這等小事就可以避免威天盟與黑道聯盟間的血戰,以此理由想必
可以勸得動他,吳羽此計確實高明。

  只是在金賢宇身後,張圭賢卻仍是一臉不舒服,既有又輸一局的無奈,又有
無可發作的難堪,偏偏強敵當前,自負聰慧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現下絕不是自
亂陣腳的時候。

  吳羽此計雖說大違武林中人自立自強的風格,托庇於少林寺門下對向來高傲
的遠雄堡而言,實是奇恥大辱,但要挑毛病容易,可若吳羽冷冷地丟來一句:「你
若不讚同就自己出主意啊!」光想到那時情景,無話可答的張圭賢便不由憋氣,
咬緊了牙卻是無話可說,甚至連罵都罵不出口,好半晌才說話。

  「此計雖好,但托庇少林門下,總不是個終局,少林寺的威名也不知能震懾
馬軒那廝多久,畢竟黑道聯盟也不是吃……吃素的,」說到吃素二字,張圭賢自
己都不由苦笑,目下唯一吃素的就是少林派,偏偏卻是武林中最強的勢力之一,
真要比起來,自己這些吃肉的傢伙,勢力比起來可差得太遠,甚至連這種話出口
都有些訕訕,「遲早……本鹽要準備自己應付黑道聯盟的勢力……」

  「張少俠說的是……」嘴上微微一笑,吳羽揮了揮手,話語裡像是讚揚張圭
賢的志氣,但那模樣、那動作,擺明了不把人放在眼裡,只是稍加安撫而已。

  「馬軒需要時間穩固內部,威天盟一樣也需要時間尋求外援。少林寺既不可
恃,本盟也只能另想辦法,幸好黑道聯盟先前結下的仇家也不少,同仇敵愾之下,
本盟總還是會找到同盟者的。現在我們只是讓少林寺暫時幫我們爭取時間而已,
至於去函榮星大師之事……言辭之間尤須在意,這方面……就得請鹽主勞神了。」

  「既是如此,大夥就先散了吧!」見吳羽目光閃爍,知他還有話想私下說,
姬平意聞絃歌而知雅意,揮手便散了眾人。

  「我跟吳兄討論一下該如何行文,至於本盟防禦之事,就暫托堡主了。黑道
聯盟隨時可能動手,在少林派的大師到此之前,萬萬不可疏於防護。至於岳師弟
你遠來辛苦,先好好休息,別的事明兒再說。」

  【第九卷】第五章:百般算計

  「與黑道聯盟的敵手聯合……此事真的可行嗎?」見眾人散去,姬平意還帶
笑的臉立時皺起。

  方才吳羽之計雖是高妙,至少解了燃眉之急,但說要擴充本身實力,這方針
卻不由令姬平意有些縮手,畢竟黑道聯盟勢力既強,自高自大難免,可與其有仇
有怨的門派,除了威天盟、翔風堡等正道中人外,更多的卻是旁的黑道門派,相
較之下與黑道聯鹽也不見得惡性就小了些。雖知應對強敵之時,能多一支友軍是
一支,但要和黑道派門連手,姬平意便很難下這決定。

  只是姬平意雖覺此計不好,但要應對強敵,又是沒辦法的事。內心都已經決
定好了,只要吳羽再堅持一點,他便采了此計,萬萬沒想到吳羽竟搖頭以對,「這
法子……自然不行。」

  「那……那你剛剛……」沒想到吳羽竟如此決斷,姬平意不由傻了眼,連旁
邊的姬夢盈和祝語涵都有些錯愕,反倒是邵雪芋神情間稍稍有些瞭解,但她也不
清楚吳羽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一時間無可插口,只能聽兒子結結巴巴,「那吳
兄剛剛……怎麼會那麼說?浴總樣豈不是……」

  「那說法,不過用來安眾人之心罷了,」搖了搖頭,吳羽輕吁了一口氣,「敵
勢甚強,光靠分析敵人內部的弱點,雖說有希望擺在眼前,終難解眾人心中壓力,
只能用這種具體的法子,暫時紆解一番。但兩軍相對不同於一般打鬥,與其恣意
擴充人馬,不若努力練兵。精銳節制之師,比之烏合之眾,在戰場上可要有用得
多,盟主先前與君山派力抗黑道聯盟的侵襲,便該當清楚,若非有這此原因,光
憑君山派的實力和佔據地利,恐怕遠遠不是曹焉又或一戒僧的敵手……」

  「這倒是……」聽吳羽這麼說,姬平意心下也瞭然。在吳羽來到之前,君山
派與玄袈教確實鬥過幾回,其中難免有過黑道聯盟的人馬介入,只是君山派佔了
地利之便,一戒僧又是性子狷介之人,黑道聯盟人手雖眾,但為了不要太拂一戒
僧的面子,戰力也難完全發揮,否則以兩邊的實力對比,君山派只怕難獨撐這麼
久,其中自然也有黑道聯盟龍蛇混雜、缺乏訓練的原因在。

  也因此,前次曹焉敗亡,君山派才會對出謀畫策的吳羽如此重視。連番敗果
之後,曹焉這廝終於得到教訓:以龍蛇混雜的大批人馬吸引君山派目光,自率精
銳兵力迂迴突襲,如果不是吳羽見機得早,讓姬平意與祝語涵伏兵於內,來個將
計就計,敗亡的只怕就是君山派了。

  只是一戒僧既亡,換了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馬軒上位,他對威天盟的敵
意,比之一戒僧對君山派不過個人恩怨更為深刻,加上應對少林寺的手法,雖說
對他的威望損傷甚大,但在避免兩面樹敵、專心應付威天豐這方面,連姬平意都
不得不佩服此人應變之速。想到自己得獨力面對如此強敵,姬平意心中都難免恐
慌,這等兩軍相爭的重要道理,偶爾也會遺漏。

  「只是……即便我威天盟人馬練得再精銳,終究眾寡不敵。」想通了其中關
鍵,姬平意雖稍有喜意,轉瞬間又消沉了下來。威天盟殘餘人手不多,君山派的
人馬雖是精練,加上遠雄堡的人馬也是全極中留下來的高手,但與黑道聯盟相比
之下,戰力雖精,眾寡差得終是太多。

  一旦雙方差距到了一定的數字,想要以寡擊眾便是難上加難,何況黑道聯盟
雖說只佔了人多,但影劍門卻是一支精銳隊伍,相較之下自己也未必佔優,怪不
得姬平意神情嚴峻。「這事……短時間難解了……」

  「幸好我們還有時間,靠少林寺的庇蔭,爭取個把月的時間該當不難,何
況……黑道聯盟裡面也未必是鐵板一塊。」吳羽微微一笑,彷彿智珠在握。

  見他如此神情,姬平意不由稍稍放心,但邵雪芋卻沒他那般樂觀。當年的吳
羽便是這樣,即便心下再虛,表情仍保著輕鬆平靜,曾與他敵對如邵雪芋自然知
道此事,但現下最重要的是先安姬平意之心,她倒也不會揭破便是。

  「怎麼說?」聽吳羽這麼說,姬平意興趣倒來了。雖說先前早知馬軒入主黑
道聯盟,短時間內要全盤掌控必非易事,但這回為了污衣幫突襲翔風堡之事,黑
道聯鹽內部也是軒然大波,若能因此確定黑道聯盟內部的分歧,倒也算是好事,
「雖說以突襲之事立威失敗,葉謙聲勢大挫,但馬軒的處理方式雖稍嫌失威,卻
也少了當面強敵:何況污衣幫實力不及十二連環塢與影劍門,就算加上錦裳門之
助,以葉謙的膽子,未必真敢叛馬軒,單以此點論敵人內部動盪,不足為恃……」

  「葉謙是否敢叛馬軒,還是小事,但從岳少俠探得的消息之中,卻有幾點頗
令人玩味。」吳羽微微低頭,手指在桌案上輕輕點著,「首先是不讚同馬軒重處
污衣幫的勢力。云天七宗向持中立,錦裳門一直站在污衣幫這邊,也還罷了,但
夏侯征身為十二連環塢要人,又是黑道聯盟元老,照說馬軒入主黑道聯盟,沒有
他的鼎力相助絕不能成事,他在此刻表態,時機確實詭異……」

  「難不成……」聽他這一提,姬平意原想出言駁斥,畢竟當日若非夏侯征將
馬軒勢力引入黑道聯盟,讓他成為黑道聯鹽盟主,馬軒也不會得到如此強大的勢
力。

  但水往低處流、人向高處爬乃人之常情,就任威天盟盟主之後,面對金賢宇
和遠雄堡眾人,姬平意對此點愈多體會,嘴唇動了動便即停下,心情卻不由興奮
起來。若夏侯征與馬軒反目,兩邊實力皆強,又為爭奪權位,彼此間絕無妥協餘
地,造成的結果對威天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們真的分裂了,這可好……」

  「盟主別高興得太早,」聽姬平意興奮的連聲音都變了,吳羽馬上一桶冷水
便潑了下去,「夏侯征或許與馬軒不是一條心,但馬軒老奸巨猾,夏侯征更非不
經世事的雛兒,彼此之間便有分歧,除非兩邊實力的對比發生重大變化,否則絕
不會自相殘谷。若非看穿此點,晏駕幽和霓裳子也不會有膽子一個保持中立,一
個乾脆與馬軒對立起來,就是為了在夾縫中爭取一絲生機……」

  「是……是嗎?」一頭冷水潑下,姬平意也發覺自己失態了,他吶吶地歸了
座,心下卻不由激動著。依吳羽所言,馬軒與夏侯征的關係不若表面上和諧,彼
此間雖合作,防備之心卻更大,加上連黑道聯鹽的其餘派門都看穿了此點,以敵
人而言這確實是可趁之機。

  敵人自相防備之下,要出手對付自己便難傾盡全力,隨時都得防著對方扯自
己後腿,加上為了保全己方實力,而夏侯征與馬軒外的派門出工不出力,敷衍應
付的可能性更高,如此威天鹽所要面對的壓力就會少上很多。

  更重要的是威天盟實力雖不若黑道聯盟雄厚,但只要面對的不是黑道聯盟全
軍,要集中力量重挫馬軒或夏侯征其中一方該也是做得到的,到時候在戰場上恐
怕會出現極好笑的狀況:黑道聯鹽大軍出擊,卻在威天盟的防線前面停下,明知
只要全力以赴,必可全殲威天盟,卻是沒人願意出第一分力氣,反而是你推我讓,
再多重賞也無人願立功績。

  「即便如此,只要夏侯征與馬軒之間有所分歧,對本盟而言總歸是件好事,」
吐出一口長氣,姬平意懸著的心總算是放鬆了些。雖說前途仍是灰暗,但若吳羽
所言成真,對威天盟而言總是一線光明,「只是要證實這方面的可能性,岳師弟
卻是很難探出真確消息了……這該怎麼辦?」

  「暫時也只能先偃旗息鼓了。」手指在案上有節奏地叩著,篤篤的聲音雖是
單調,卻有種令人安心的沉穩。吳羽輕聲說著:「若本盟實力突然暴增,又或探
子被黑道聯盟發現,對黑道聯盟構成威脅的情況,在顧全大局的考慮下,馬軒多
半寧可先與夏侯征合作,解決本盟再說。少林寺這一抽腿,看似對本盟不利,可
若論心戰,反倒是促成黑道聯盟內部爭鬥的良方:我等請少林寺大師在盟內傳法,
其實也是示敵以弱之計,就不知馬軒會不會中這計了……」

  瞪大了眼,姬平意雖知自己的才智與吳羽差距不小,卻沒想到吳羽方才的獻
計,竟不只是為解燃眉之急,計策背後還有如此深遠的考慮,心志不由微有挫折。

  只是此人終究是輔佐自己的,他愈是才智過人,對自己的幫助愈大,一這麼
想,姬平意也就不那麼在意了,「原來如此……」

  「至於黑道聯盟那邊……在下還是原先那個主意,若能讓在下親自去探消息,
說不定比探子還能探到些蛛絲馬跡,畢竟黑道聯盟眾人都是久歷江湖的老練人物,
個個心機深沉,表面上絕不露痕跡,要從中觀察狀況,非得親自去察顏觀色不可,
只是在外打探消息的探子,未必能探得周全……岳少俠能在黑道聯盟中伏得探子,
也真是辛苦了,若能得他相助,在下的把握也多些……」

  「這可不行,」把頭搖得像波浪鼓,姬平意甚平一連看都不看母親滿臉的不
同意便下了決定,「本盟的事情可離不閒吳兄,何況若因此讓吳兄涉險,在下也
過意不去,此議還是免了。」

  「哦……」

  聽吳羽的反應頗有些消沉,姬平意雖知吳羽所言有理,但現在的威天盟除了
怡心園舊人外,遠雄堡與君山派實力各佔一半,即便有自己這個盟主壓陣,兩邊
仍時不時地有些許磨擦,短時間內自己還離不開吳羽相助:再說兩軍相爭,雖以
情報為先,但先穩固基礎、培養實力才是首要任務,探查消息雖然重要,但若因
此讓吳羽無法為自己籌謀,對自己而言這筆買賣也算虧大了。

  「如此說來,黑道聯盟裡頭其實也是各據山頭,馬軒、夏侯征、云天七宗、
錦裳門……再加上剛喪其主的玄袈教和污衣幫,這裡頭的錯綜複雜倒是精彩。」

  轉了個話題,姬平意想想都不由為馬軒覺得頭疼。

  自己手上要協調三邊勢力已是難上加難,馬軒要處理的可還不只三方。黑道
聯盟盟主雖是威名在外,要處理的麻煩可也是不小。「如果能先重挫馬軒所屬影
劍門的勢力,促使黑道聯盟平衡不再,內部分裂、自相傾軋,要滅之想來也不難,
這方面……就多賴吳兄籌謀了……」

  「還請盟主慎思,」搖了搖頭,吳羽冷冷地打斷了姬平意的想法,「黑道聯
盟雖是人多口雜、各有各的立場籌謀,無法真正的渾融為一,難以發揮戰力,但
人多有人多的好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便將來我等擊潰了馬軒勢力,為先前
本盟的被害者報仇雪恨,但要應付黑道聯盟仍是力有未逮。在下想請盟主專注於
對付馬軒,至於其餘人員……能不造殺孽就不造殺孽……」

  「這……在下答應吳兄就是。」雖說吳羽為黑道聯盟的人說話頗令姬平意意
外,但一頭冷水潑下來,心下雖說難免不喜,姬平意卻也悚然發覺,自己竟又得
意忘了形。

  眼下強敵當前,能夠留下性命已經很不錯了,自己怎麼就想到全殲黑道聯盟
這等事去?

  這好高騖遠的毛病雖屬年輕人的通病,但身為威天盟盟主,可不能這般輕易
就墮入其中。姬平意不由苦笑:「是我想遠了,先對付眼前局勢要緊,至於到時
候……能夠不造殺孽也就放手,想必少林寺的大師也會這麼說……」

  「平意說的是,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應付眼前局勢要緊……」見姬平意被吳羽
說的面上變色,雖說到後來變成了苦笑,語氣之中已無一絲憤怒意味,邵雪芋連
忙再出言緩頰。姬平意雖還沒聽出來,但她可是武林中打滾許久的俠女,自然聽
得出吳羽言外之意。

  與其說吳羽之意是要姬平意在事後放過其它人,還不如說他是要姬平意把心
思全放在影劍門身上,一來以威天盟之力,要對付整個黑道聯盟力有未逮,但若
只是影劍門,眾寡之勢可就倒過來了:二來依吳羽方才的分析,影劍門與黑道聯
盟顯然非是一路人,光看馬軒連想懲治個人,在黑道聯盟中都找不到幾個外援,
甚至連夏侯征都與他唱反調,便知影劍門與黑道聯盟格格不入。若能想方設法將
影劍門拉出來對付,威天盟的勝算可就大得多了,至少比面對整個聯盟好些。

  「既是如此,在下便先去和師父與金堡主討論,看看給少林寺這封信該當如
何措辭。」雖知是自己想的太遠,但興高采烈的言語,卻被此人面前老潑冷水,
姬平意心下難免不喜,即便知道自己比他不得,短時問內離不開吳羽相助,情緒
卻沒法轉換的那麼快,找個理由便辭了出去,「至於該當如何迫黑道聯鹽內部分
裂,就看吳兄籌謀。待岳師弟休養好了,再來討論討論吧!」

  見廳中只剩下母親、吳羽、辛婉怡、解明嫣和自己,姬夢盈不由嘟長了嘴兒,
現場留下的都是知情者,自己就不用再多做什麼掩飾了,「前輩白天辛苦籌謀,
晚上可風流快活得緊哪!」

  聽姬夢盈這一說,解明嫣不由脹紅了臉,羞答答地不敢抬頭。石漸入土還不
算很久,自己就被搞上了床。同邵雪芋還只是假鳳虛凰,算不得什麼,可被吳羽
佔有時那種感覺,卻是徹徹底底地背叛了亡夫,偏偏吳羽雖說對自己沒用上全力,
遠不若蹂躪邵雪芋時那般勇猛,令邵雪芋輾轉哀吟、欲仙欲死,可其技巧功夫比
之石漸已分高下,令解明嫣不由神魂顛倒,夜裡三人同床已夠羞人,又被姬夢盈
不留情面地當面揭破,教她如何受得?她纖指絞著手中絲巾,只差沒逃之夭夭。

  「哎……這……都是為娘的錯……」沒想到姬夢盈說的這般露骨,邵雪芋也
不由大羞,聯想到方才姬夢盈的異樣,也不由瞭然這小姑娘是吃醋了呢!偏偏她
可以管吳羽別去勾引小女孩,可以管女兒不要跟吳羽走太近,這醋意卻是管束不
了,也只能將事情全攬到自己頭上來,「抱歉……」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跟我抱歉什麼?」沒想到母親竟這般大包大攬,姬
夢盈醋意更增,若非前幾夜她發現不對,暗中偷偷跟著母親,也不會知道除了邵
雪芋之外,吳羽連解明嫣這未亡人也弄上了床,還是三人同寢,說不出的冶豔旖
旎!心下那酸可真不知該何形容,「娘是為瞭解……解體內的蠱,那解姨又是為
了什麼?搞成……搞成那樣……偏偏辛姨又不說話,夢盈真是……」

  雖知姬夢盈對吳羽觀感不同,吳羽即使現下面貌醜陋,而其無論武功才智,
要吸引個小姑娘傾心一點不難,雖說早已心知肚明,一旦見到自己女兒跺腳撒嬌,
那醋意盎然卻也生機勃勃的小女兒模樣,邵雪芋心下不由微苦。

  她偷眼旁觀卻見吳羽像是全沒感覺,低頭閉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她輕輕伸
手,將女兒拉進了懷裡。姬夢盈雖是努力掙扎,但苦楚的心卻正愛著母親這般親
暱,被邵雪芋用力一拉,也就順勢挨進了母親懷中,「娘……你們究竟……究竟
在搞什麼?」

  「也只是……也只是稍稍鬆弛點兒罷了,」見解明嫣依然垂首嬌羞,身子縮
得小小的,只希望找個地洞鑽進去,邵雪芋纖手一攬,把她也拉住了,「娘很希
望有人……有人一起……跟為娘一模一樣……至於他……也只是稍稍放鬆而
已……那蠱……終究在體內很久了,也不是那麼好打發……」

  說到這兒,雖說懷中手上的兩個女子一個抽泣、一個顫抖,卻是沒有半分逃
脫的想法,但眼一旁的辛婉怡竟也微笑相對,邵雪芋心下不由微火。

  雖說自己之所以失身是這姐妹在旁加了一把手,那種滋味當真沒經歷過就無
法想像,但若辛婉怡稍稍有點正常女子的妒意,別說自己,連解明嫣都不會變成
這樣,自然也就少了今日的尷尬場面,,偏偏辛婉怡卻只照方抓藥,給吳羽好好
補身體,一絲多餘的話語都沒說,僅是眼中偶有憂悒,邵雪芋也只能以為是辛婉
怡的柔弱在作祟。

  懷中的姬夢盈一時之問卻管不了這麼多,在她懷中抽動著身子,言語雖低微,
在她耳邊卻若雷震,「就算這樣,也不用……娘你看,他甚至……甚至想跑到黑
道聯盟那邊,說什麼探消息?根本就是吃飽了想溜,不想……不想被女兒看
到……哎……他……怎麼……怎麼這麼壞?」

  好不容易稍稍安撫了女兒,邵雪芋放開姬夢盈,只覺手上解明嫣身子仍在抖
顫,憐意一湧難收,她現在才感覺到當日辛婉怡把自己弄上吳羽的床時的感受,
既然已經被污,那就污染個徹徹底底吧!做出那種事來,讓自己不只是受害者,
還變成了加害者,百感交集間特別的有感覺。

  只是邵雪芋也非只是沉溺性愛滋味的蕩婦,這幾日她也感覺得出來,吳羽似
乎有種極端的沉問需要發洩,床笫之間下手特重,即便自己染了淫蠱,解明嫣與
辛婉怡都是正值狼虎之年,淫慾特別強烈,仍被吳羽弄得神魂顛倒,若非身具武
功,底子結實,換了一般女子只怕早上都下不了床呢!如果不是感覺到他強烈的
需求,以邵雪芋的心思,也不會將解明嫣一起拖下水。

  「吳兄……究竟是怎麼了?」雖知在場的女子都是知情人,但終究有自己的
女兒在,何況現在也不是在床上,床笫間親暱的稱呼,現在可萬萬出不了口,但
邵雪芊心下的狐疑,卻不能等到晚上。

  「昭一吳兄的分析,黑道聯盟內裂隙已成,夏侯征與馬軒未必同心,只要我
們再多加努力,該可造成黑道聯盟內部分裂,如果真能將目標限制在影劍門上,
說不定還可拉攏黑道聯盟的部分成員……變成我們的盟友,照說本盟尚有生路,
你……怎麼還這麼多愁思?莫不是……其中還有變量?」

  「我看不穿……」輕輕瞇起了眼睛,吳羽吐出了一口氣,雖說弄過的女人也
不知有多少,但肌膚相親與心意相親是兩回事,何況小女兒家心事是男人怎麼也
搞不清楚的,他可不敢太多招惹姬夢盈,偏偏卻難以厲言怒容相對,「表面上夏
侯征與馬軒不合,是否他們故佈疑陣,我卻是說不準……畢竟馬軒在黑道聯盟是
外來人,根基都在夏侯征的支持上,要翻臉照理不應這麼快……」

  「那……難道說馬軒是在釣魚?」聽吳羽這一說,邵雪芋不由恐懼,眾人之
中她認識馬軒最多,以往卻也只知此人深沉難測,不知其籌謀之遠,若連這也是
他設下的陷阱,要對付的除了威天盟外豈有其它?

  岳敏宸好不容易在黑道聯盟中佈了根釘子,能夠得知黑道聯盟中巨頭會議上
的情況,想必這探子身份也不低,若真被馬軒逮了出來……那種情形她可真連想
都不敢想,「丘山少俠布下的人若被逮到必死無疑,何況此人一旦暴露,我們就
無法再探消息,這……可怎麼辦才好?」

  「關於此點,夫人暫可放心,」搖了搖頭,知道自己所說的話雖似安慰,對
邵雪芋的打擊卻比她的想像更重,但事已至此,他卻不能不說,「對本盟而言,
馬軒乃生死大敵:但對馬軒而言,挾黑道聯盟以自重的他,眼下根本沒有威天盟
的存在,要對付本盟,其實無須他如此布計。若馬軒真要釣魚,釣的也不是本盟
的探子,而是黑道聯盟內其它的反對勢力,只不知是誰……」

  「是……是嗎?」聽吳羽這麼說,雖喜本盟布下的探子不用擔心被殺,更不
用擔心沒有情報來源,但邵雪芋心下卻不由難受。身為棲蘭山莊要人,又是名聞
江湖的俠女,受友推崇、受敵所恨都已經習慣了,即便先前被馬軒或石漸算計,
她也一直都在敵人籌謀的中心,現在卻變得無足輕重,敵人甚至不需要多加防備
自己,什麼時候自己變成這般不用多加擔心的微弱勢力了?那種郁閟讓她甚至不
由有種想拉吳羽上床,痛痛快快發洩一番的衝動,似要這般疲累才能稍有緩解。

  「那……你怎麼不跟平意說?他對黑道聯盟的分裂可是寄予厚望,若知道這
不過是鏡花水月,那豈不是……」給他這麼一點醒,雖說心下仍有難堪,但對兒
子的憂心卻更為強烈,邵雪芋忙不迭問出口來,心想著自己也該給兒子提個醒,
吳羽這人有話只說半句,可信卻不能盡信。

  「現在不能說。」吳羽煩躁地搖了搖頭。

  說來有個年輕的盟主真累,年輕人雖是朝氣蓬勃,充滿衝勁,不像有點年紀
的人那般瞻前顧後,但也有不夠穩定沉著的缺點,做事往往只憑一股作氣。處順
境時確實精力十足,但一旦落入逆境,要振作起來卻不容易。

  姬平意雖說是君山派與棲蘭山莊重點培養的未來領袖,向來風格沉穩,但說
起經驗仍是缺乏,若讓他知道對方的混亂有可能只是馬軒演的一齣戲,姬平意未
必經得起打擊。「這種可能若是傳了出去,士氣一墮難振……」

  「嗯,雪芋知道,這事……確須保密。」吳羽雖未明說,邵雪芋卻是嬌軀一
震,旁邊的姬夢盈和辛婉怡還沒聽出什麼,還羞答答地好想逃掉的解明嫣卻也不
由一驚,知道此事的嚴重性。

  黑道聯盟雖還未壓境,但威天盟中人盡皆知這場大戰早晚會發生,位子較低
的人可以把所有事都推給上位,只顧著準備一戰,可像姬平意、金賢宇又或夫明
軒等人,心中的壓力卻是不輕,否則以姬平意向來的冷靜,豈會因吳羽對黑道聯
鹽的形勢分析便如此失態?

  若將吳羽所想讓他們知道,即便千叮萬囑不能洩密,但姬平意終究年輕,要
裝做行若無事卻是困難,一旦給有心人傳揚出去,被嚴酷形勢逼落的士氣要再鼓
起可就難了,怪不得吳羽如此躊躇不決。

  「依你看,是陷阱的機會有多高?」被吳羽的話說得心下一驚,偏又知道吳
羽是威天盟智囊,一旦他猜錯了,本盟的未來可就灰暗一片,邵雪芋萬萬不敢賭
他出錯,只能希望這不過是吳羽想得太多,「小心算計固然是好,但也不能因此
就縛手縛腳、杞人憂天到什麼都不敢做吧!」

  「我覺得是一半一半,說不定兩者都有,」嘴上浮起了一絲笑意,看得邵雪
芊心下愈火: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耳朵卻不敢漏掉他任何一個字,
「若是如此,可精彩了……」

  「還能說得出精彩二字,看來形勢還未到太不樂觀的地步,」櫻唇微嘟,卻
已不似方才那般嬌縱,姬夢盈也知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畢竟她從出生以來,
還真的很少看到母親如此皺眉苦思,偏又不得其法的模樣,嘴上發難,言語閰卻
透著一絲慰撫,「若有一半的機會是黑道聯盟內部分裂,其實也算不錯了,至
少……總比面對黑道聯盟的全部勢力要好上太多,你說是不是?」

  「這點倒不用擔心,黑道聯盟的分裂是確定了的。」帶著笑搖了搖頭,吳羽
嘴上說著話,心卻已不知跑到了哪兒去,像是自說自話一般,「身為聯賬之主,
威望何等重要?除非馬軒真的對此無知,否則萬萬不會拿威望來賭。問題只在於
夏侯征的動向,他是真的與馬軒同心演這齣戲呢?還是真的已成陌路?若是前者,
我們就不能妄動,免得被馬軒一鍋端了:而若是後者,只要善加用事,說不定可
以用最少的犧牲解決眼前強敵,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怎麼確定這個狀況了……」

  「停!停停停!」聽吳羽愈說愈怪,愈說愈讓人聽不懂,原本自知對這等大
事全無瞭解的姬夢盈還想之後再問母親,但看邵雪芋一臉茫然,連聽都沒在聽的
辛婉怡和解明嫣表情也相同,心想回頭問也是白問,想必母親也不知道,還不如
現在問清楚。

  雖知這樣打斷他的話甚為無禮,但一來自己是小女兒家,酸意又正濃,以吳
羽向來對自己的態度,總不會怪自己的,二來吳羽一副陷入了想像之中的模樣,
若自己不打斷他,也不知他要自言自語到什麼時候,姬夢盈趕忙插了口,「你說
黑道聯開分裂確定,又說不知道夏侯征是否和馬軒合謀設陷,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前輩,你也說清楚嘛!」

  這般小女兒的嬌瞋最是令人心暖,雖說早答應了邵雪芋不動她女兒,但見姬
夢盈對自己撒嬌,吳羽仍不由一笑,這才發現望向自己的邵雪芋一臉茫然,至於
辛婉怡和解明嫣對這些陰謀詭算全無瞭解,怎麼想也不會希望她們聽懂自己的
話。

  吳羽微微一笑,雙手向下輕壓,等眾人穩定下來,這才閞了口,「首先是黑
道聯盟內部的問題,我幾可確定其內已經分裂,唯一不知的是分成了幾塊、不知
道分散開來的勢力是怎麼分佈的,因此才不敢妄下斷語制定計劃。」

  「怎麼說?」聽吳羽所言,似可確定黑道聯盟難以全力來襲,姬夢盈心下一
喜,但對他的言語仍是不懂。

  若馬軒和夏侯征真的分裂,自然代表黑道聯盟難以團結:但若馬軒只是和夏
侯征聯合起來演戲,那又如何能夠確定黑道聯盟的分裂?她唯一隻知道,這些東
西還真是複雜!

  「首先,污衣幫輕犯翔風堡之事,本身就透著古怪,這一仗無論是勝是負,
對馬軒都全無好處。若是污衣幫勝了,不過是葉謙自己出了氣,到頭來得面對少
林寺的卻是馬軒的黑道聯盟,怎麼看都像是在給馬軒找麻煩,甚至可說污衣幫之
所以出擊,與翔風堡的梁子不過藉口而已。

  「若這是馬軒為了測試少林寺對他這新任盟主的反應,但事後的處理方式看
似決斷迅捷,卻是拿他的盟主威望當賭注,表面看起來乾淨漂亮,卻可以很明顯
的確認馬軒事先對此毫無準備,絕非是他本就打算面對的情形……」

  「可是……若真是馬軒不知威望的重要性,該怎麼辦?」打斷了吳羽的話,
倒不是邵雪芋對吳羽的分析有所疑問,而是眾人之中除了她之外,旁人甚至連馬
軒的面都沒見過,更不用說是對此人的瞭解。

  這等情況下,唯一認識馬軒的她,自然不能不將自己所知全盤托出,否則若
任令吳羽誤判情勢,問題可就大了。「畢竟他先前在影劍門裡,雖只負責全部人
員訓練,但終究一直是四弟的副手,就算石漸用事時,他也算不得主子,不知身
為盟主之要,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或許也有可能吧!」聽邵雪芋這麼說,吳羽難得一窒,仔細想了想
後又搖了搖頭,「但就連盟主這般年輕,當上豐主之後也很快就瞭解威望的重要
性,何況馬軒這般老練之人?就算他真的新做一方之主,對威望的重要性或多或
少也該瞭解一些……據我所想,馬軒多半也知道威望丟不得,但他要面對的挑戰
卻逼得他不得不賭上自身的威望……看來這潭水還真是很深呢!」

  「你的意思是說,黑道聯盟內另外還有馬軒忌憚的勢力,迫得他不得不行險
一搏,跟夏侯征定計演出這齣戲來,」聽吳羽這一分析,邵雪芋不由悚然。雖說
馬軒不像姬平意是自幼被定下的繼承人,可一旦上了位,心思也會漸漸變化,這
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身為黑道聯盟盟主,不可能全然不知如此重要的事,能迫他如此,黑道聯盟
中的挑戰者顯然相當高明,「可……究竟是誰呢?晏駕幽的云天七宗勢力太弱,
霓裳子只是……只是一介女流,其它……又有誰能令馬軒這般忌憚?」

  雖說自己也是女子,說霓裳子不過一介女流之時難免有些囁嚅,但邵雪芋還
是把話說出了口。現在可不是論江湖中女子地位的時候,等到解決了面對的難題,
自己才有時間好好教曉吳羽什麼是「一介女流」的實力,免得這輕而易舉就弄俠
女上手的淫賊,就此將江湖俠女全看輕了。

  被吳羽的話語引出了疑惑,本還想著就黑道聯盟的著名人物好生分析一番,
但聽邵雪芋這一分析,姬夢盈也不由傻眼。

  黑道聯盟中一些只是附從驥尾的小小勢力不算,十二連環塢中曹焉已死,夏
侯征實力不足,何況他又與馬軒合作,該當第一個剔除:一戒僧和商月玄已死,
玄袈教和污衣幫已算是馬軒的附屬勢力,也可不論:云天七宗實力較弱,錦裳門
皆是女子,更難成事,怎麼想馬軒忌憚的勢力都不該在其中,難不成……錦裳門
或云天七宗還有自己未知的實力不成?

  「黑道聯盟抗瀣一氣久矣,早在馬軒入主之前,彼此間該已知根知底。馬軒
入主黑道聯盟未久,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發展出多強的實力,即便錦裳門或云
天七宗隱有實力,該當還是比不上十二連環塢和影劍門的合力,馬軒怎可能有所
忌憚?莫不是……呃,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本來還不想說的這般輕巧,但若說吳羽多想,也未免太過傷人,姬夢盈忍住
差點就脫口而出的話,只憋得小臉通紅,差點沒嗆著自己。

  被邵雪芋輕撫粉背,好不容易才恢復呼吸,見姬夢盈恢復正常,吳羽微微皺
眉,「接下來的事說不定太過複雜,未必適合正道中人思索。小姑娘要不要先休
息一下?

  等到我們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再解釋給你聽,整理之後理路清楚,說起來也
清晰一點,總好過摸索中的千頭萬緒……」

  「不用,我要留下來聽。」聽吳羽這麼說,原已稍稍平靜的姬夢盈險些又氣
得咳出來。吳羽說的雖平淡,卻分明是把自己當成了小孩子看!雖然在場眾人裡
除了自己之外,最年輕的也已三十多,怎麼看自己這小孩子的身份都逃不過去,
但對年輕人而言,最生氣的莫過於因著自己年幼而被當成什麼都不懂,「慢慢聽,
夢盈總會聽懂的,你……你慢慢說,夢盈自會摸索瞭解。」

  「喔……」求救地望著邵雪芋,卻見她雙手一攤,也拿賭氣的女兒沒法,吳
羽不由苦笑。

  說來威天盟正面對強敵,多一個助力是一個,吳羽倒不是拿姬夢盈當不懂事
的小孩子看,但現在眾人討論的是黑道聯盟的內幕,這等爭權奪利之事說有多黑
暗就有多黑暗,無論黑白正邪門派皆然,老實說他還真不想讓這小姑娘如此早接
觸這等醜惡的現實。

  吳羽雖然還沒有兒女,但姬夢盈跟他年歲差得太遠,這小姑娘又天真可愛,
不知怎麼著他就把她當成了小女兒在養,偏偏現在誰都拿她沒法,生怕一惹氣了
她會說出什麼不宜人聽的話來,只能聽之任之。

  「論起黑道聯盟現存檯面上的勢力,馬軒確實無須有所忌憚,唯一的可能性
就是夏侯征,畢竟做了十二連環塢副塢主這麼多年,若說他沒有發展一點自己的
實力,任誰都無法相信。馬軒之所以和他演這齣戲,若非為了誘隱藏的敵人現身,
就是存心把他樹立成對立勢力,好趁著不滿勢力都集中到夏侯征麾下之時,再一
網打盡。以馬軒的深沉能忍,這等耐性和計謀他還耍得起……」

  「可……要是夏侯征根本不起反心,那馬軒豈不是弄巧成拙?」聽吳羽這般
分析,姬夢盈不由皺起了眉頭。這等樹立個敵人,趁著敵方勢力增強,不滿勢力
紛紛現身之後再一網打盡的手法,身為武林世家之女,姬夢盈也不是不知,但若
夏侯征不起反心,這等手段豈不變成了白費工夫?

  這種疑問其實是她從以前聽說這等手法之後,一直縈然於心的疑惑,只是先
前她心思不在此,便有疑問也懶得開口,直到現在才終於開口問出來,也為了證
明自己真的有在聽他說話。

  「他……會起反心的。」嘴角微微苦笑,只是其中的複雜性卻不是短時間內
能跟姬夢盈這等小女孩說清楚的。即便知道若不說明,姬夢盈難免會認為自己把
她當成小孩子,賣著關子巧言哄著卻不明言,吳羽卻也無話可說,這可不光只是
位置決定腦袋之類的話便可說明。

  夏侯征不是個身處江湖的獨行俠,而是十二連環塢之主,領導的勢力在黑道
聯盟中數一數二不說,便是放在江湖上頭也是一方之主,聲勢之顯赫絕不輸君山
派或威天盟太多:但有利也有弊,身為十二連環塢之主,他所考慮的不能只有個
人自身,就算跟黑道聯盟的利益相較,他仍必須將門內的利益擺在最優先。曹焉
在世的同時還兼任黑道聯盟之主,這分歧還不明顯,但現在馬軒入主了,此等分
歧必然產生,這也才是他之所以進言要姬平意純以影劍門做對手的真意。

  但其中的複雜性卻非姬夢盈這等小姑娘所能理解,其實在威天盟之中,此等
問題也不是不存在,棲蘭山莊、明石山莊、怡心園等勢力或滅或勢微,君山派雖
強,夫明軒卻已傳位予姬平意,有他做這共主,還沒什麼問題:但遠雄堡那邊卻
頗有些格格不入,這並不單純是掌權者是否以大局為重的問題。

  身為堡主權力與責任一般重大,金賢宇與姬平意的磨擦並不光只是遠雄堡向
來就妄自尊大的原因,利益擺不平才是真正的大麻煩,只是金賢宇還鎮壓得住,
不太明顯而已。

  正因如此,吳羽當年行走江湖之時才刻意單獨行動,便是為了減少這等人際
關係的麻煩。然而人在江湖難免與敵人動手的負傷,是人便有三災六病,獨行江
湖雖是自由,卻得賭注自己不要出什麼問題,否則一旦傷病體弱、無人照拂之時,
被敵人纏上了,那才真的是有力無地方出,遠遠不像有門派幫會為後盾者,出手
時不須顧慮這等事情來得方便輕鬆。

  也因此,對吳羽而言,當聽說馬軒為掌權暗算一戒僧和商月玄,扶了四玄和
葉謙上位之時,便知這兩人遲早要和馬軒分道揚鑣。身為一幫一派之主,得在聯
盟利益與本門利益間做平衡,若不能照拂自己人的利益,底下的反撲早晚會上來,
只看他能不能在短時閰內先穩住陣腳,拖延這等反撲,形勢之逼人便是如此:只
是葉謙在污衣幫中的地位,遠不若四玄在玄袈教中來得穩當,照說短時間內最不
能與馬軒反目的就是他,如今卻是葉謙第一個出問題,吳羽才會格外注目。

  「就好像當日全極中死後,接掌其位的朴鍾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回到遠雄堡
穩固自己的勢力,而不是留在怡心園為石漸搖旗吶喊。先前他是石漸伏在遠雄堡
中的內應,自然必須依石漸的指示行動:可一旦上了位,他就必須先為自己打算,
這是人之常情,換誰都是難免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聽吳羽拿當日朴鍾瑞的行動做引證,邵雪芋不由
一驚,雖說事後仔細推想,她也猜得出朴鍾瑞便是石漸隱伏在遠雄堡中,用以在
害死全極中後控制全局的工具,但全極中死後,朴鍾瑞的所作所為卻與石漸有漸
行漸遠之勢,她本來還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只以為權欲逼人,朴鍾瑞一日一有機
會控制遠雄堡,便不想被石漸挾制。現下被吳羽這一點醒,做過一莊之主的邵雪
芊,自然一下切入重點,當日的種種疑惑,現今也有瞭解答。

  「但是……一旦夏侯征反了,馬軒可未必能夠輕易拾奪下來,」雖還弄不清
楚吳羽為何如此堅定的認為夏侯征必反,但想到夏侯征在黑道聯盟中的地位,姬
夢盈不由疑惑,「夏侯征可是十二連環塢的元老,實力不弱:馬軒手上只有個影
劍門,實力雖是精銳,論人數卻比不得黑道聯盟中的各個幫會,真要衝突起來,
勝負怕還未定,以馬軒之智,怎會做出如此怪異的決定?」

  「他也沒有辦法,要拱個人出來當他的對手,一次解決隱伏的問題,這人在
黑道聯盟中的地位可不能小了。四玄和葉謙受他之力上位,號召力不夠,霓裳子
身為女子,云天七宗的晏駕幽實力不足,除了夏侯征外,馬軒還真找不到人來當
對手,」吳羽雙手一攤,嘴上微微笑了笑。身為敵人而言,愈讓馬軒傷腦筋,他
愈是聞心,這可不能光說是幸災樂禍,「若商月玄或一戒僧未死,一個才智過人,
一個孤高自傲,但地位實力都不下人,噹噹對手還好,可惜他已經動手了……」

  「可……可是……」想到其中的複雜,別說姬夢盈為之頭痛,就連曾經獨當
一面的邵雪芋,想想也覺得腦子絞到了一處。這等陰謀算計,她雖也知其然,卻
難以深入瞭解。

  見連母親都這等表情,姬夢盈暗地裡吐了吐舌頭,這等事真是麻煩,即便她
極想在這方面有所進步,一時間卻也只能先將這些複雜的狀況驅出腦子,專注在
解決問題上頭,「那……不若我們先行出手,打亂馬軒的佈置如何?外有我們的
攻勢,內有夏侯征的挑戰,內外交煎之下,必有可趁之機,我們正好……」

  「不行!」不約而同,吳羽和邵雪芋一起叫出聲來,聽得姬夢盈不由心下微
火,你們還真是默契十足,連叫都叫的這般合拍是怎樣?偏偏聽了吳羽的解釋,
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失慮了,「本來這麼做很好,但現在我們向少林求援,
讓少林寺介入此事,一旦讓少林寺知道我們暗中對黑道聯盟動手,到時候兩方必
然敵對,同時惹上黑道聯盟與少林寺這等事萬萬不能發生!」

  「是是是,我知道了……」嘟長了嘴兒,姬夢盈一扭頭,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身旁的辛婉怡忙不迭地安撫著她。也幸好姬夢盈自知出了餿主意,雖說心下仍難
免有火,但既有人安撫,有了下台階,這氣也不過是作作樣子罷了,既沒衝出去
也沒大罵大叫,只坐在一邊生閟氣。

  「可是……」不管女兒賭氣,邵雪芊柳眉緊皺,「馬軒將夏侯征樹立為敵對
勢力,那隱藏的勢力也未必會歸到夏侯征麾下,馬軒這一賭……未免太險了,與
他向來沉穩的風格不合……」

  「對馬軒而言,與其敵暗我明,面對威天盟時得戒備隱在身後的危機,還不
如早些將內憂引出來,」吳羽微微一笑,這些事情雖說複雜,但說出來有人參詳,
心情也好得多,「而且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馬軒希望的是坐山觀虎鬥,等到夏
侯征與那隱藏勢力鬥出了個結果,再來收拾殘局。在這隱藏的危機徹底解決之前,
黑道聯盟絕不會向威天盟動手,即便會出兵相攻,也不會動用主力,最多是派幾
個人小打小鬧一番,再加上有少林寺的大師壓陣,威天盟可保無虞……」

  「那……他就那麼確定,夏侯征不會是那個隱藏勢力?」雖說見母親與吳羽
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心下有些不舒服,但姬夢盈也知道此番討論關乎自家生
死,雖是賭氣仍然加入討論,「如果夏侯征就是那隱藏的人,正好由暗轉明,擺
明車馬跟馬軒分個高下,馬軒豈不弄巧成拙?」

  「不會是夏侯征。」吳羽搖了搖頭,他雖不想讓姬夢盈參與這般陰謀詭計的
討論,不希望這等紅塵俗務污染了小姑娘的天真,但現在這小姑娘都主動參與進
來了,也不好轟她出去,連邵雪芋都不阻止,他更無話可說,只能希望讓姬夢盈
在思考中成長的同時,少受些污染吧!

  「若夏侯征真有此實力,先前就不用拉馬軒入夥導致今日的結果。內部的敵
人引出來雖說少了內亂之憂,卻同時減弱了己方實力,夏侯征便不甚傑出,也是
一方之雄,斷不會如此考慮不周。」

  「那……你想,那隱藏者究竟會是誰?」仍是嘟長了嘴兒,姬夢盈眼兒直轉,
心裡不住將黑道聯盟一些可能的人物刪除,「商月玄和︹戒僧死了,葉謙和四玄
未成氣候,晏駕幽和霓裳子實力較弱,夏侯征又不可能,其它一些小門派更不足
論,究竟會是誰有這等實力,令馬軒也不由忌憚至此?總不可能……總不可能是
曹焉沒死吧?」

  不想相信自己的結論,姬夢盈猛地搖了搖頭。

  「那不可能,君山派一戰,曹焉早已……早已在盟主手下死得透了,連夫大
俠都來驗過屍,萬萬不會有假,」吳羽搖著頭,嘴角卻不由浮起一絲笑意,「這
人雖隱伏在暗,行事卻太過急切,若是待馬軒與本盟的戰事緊鑼密鼓,一觸即發
之時,再讓葉謙去碰翔風堡,迫得馬軒陣腳大亂,別說解決馬軒,就算要將黑道
聯盟收入囊中也不困難:但形勢令得他不得不急,畢竟馬軒手段也不太弱,如果
讓馬軒穩定了黑道聯盟的盟主之權,旁人要再撼動可就難上加難了……」

  「說來說去,那人究竟是誰?」聽吳羽還在賣關子,姬夢盈不由急了,心想
吳羽不但評此人急切,甚至連這人為何急切的原因都猜了出來,活像那人的定計
籌謀都在他腦內,偏生不肯說出此人身份,吊著自己胃口,想不氣都難,「我說
前輩,你就說出來吧!真要急死夢盈嗎?」

  「不是我不肯說,而是我雖有猜測,短時問內卻難尋得確證,光靠猜測可不
能就此定計,萬一有錯,以威天盟和黑道聯盟的實力對比,一步錯便是萬劫不復,
本盟的底子可不如黑道聯賬雄厚啊!」

  吳羽不由苦笑,雖說崖下十餘年潛藏,當年的雄心早已磨滅,更練就了無人
可比的耐心和沉著,但拚命一搏的勇氣卻也一同消耗殆盡,換了當年的自己也不
致如此瞻前顧後。

  「怎麼這樣?」聽他說來說去竟沒個結論,姬夢盈雖知吳羽所言有理,年輕
的心卻不由焦急,「想來想去,什麼都想到了,卻沒做出個結論,前輩啊前輩,
你這樣……教夢盈怎麼聽得懂?」

  「這……也沒有辦法。我只能基於所得的情報,分析所有可能的情況,計算
出敵人陣營中可能的隙縫,看看有沒有趁虛而入的機會,所有的可能性都必須想
到:至於決定該如何選擇、該如何行動,就看盟主的決定了,我總不能喧賓奪主,
把盟主的權責都給搶過來。

  「小姑娘放心,現下我們還有時間,不若我們先合計合計,看看能不能找到
辦法,在黑道聯開裡再探探消息,這方面……恐怕就要勞夫人相助了……」

  【第九卷完】
2016-11-3 14: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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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十卷

  內容簡介:

  威天盟千求萬盼的少林寺幫手,竟是來了個與威天盟熟識多年的大師!吳羽
心下暗驚,身旁眾女更是駭不可言。

  榮華大師身懷絕學,多年前亦是追擊淫賊「段翎」的高手之一。偏生大師對
威天盟新崛起的智囊吳羽特別在意。身份若被揭穿的話……

  為了分化黑道聯盟內的勢力,藉由楊柔依之助,邵雪芊成功誘來霓裳子。外
貌聖潔骨性妖冶的霓裳子雖有警覺,仍是落入邵雪芊手中。多虧吳羽這淫賊想的
法子,先是心理恐嚇,再來是麻繩縛身。再將淫婦押進房,虛凰假鳳三女輪番鏖
戰,逼得霓裳子氣空力虛。

  吳羽的最後一擊,總該能讓霓裳子吐露黑道聯盟內的大祕密吧?

  

  【第十卷】第一章:戰前之爭

  聽母親與吳羽準備好對付黑道聯盟的手段,姬夢盈一張小嘴嘟得更高了。哪
壺不開提哪壺,吳羽這人怎麼偏偏就老想這種主意?但無論是母親、辛婉怡又或
是解明嫣都沒有意見。前者臉蛋微紅,轉瞬間便恢復正常,後兩者卻是大羞。解
明嫣羞得不敢抬頭,耳角似燒透了般紅豔欲滴,辛婉怡嗔了他幾句,若非知道事
關重大,又為了幫吳羽這一把,依二女本性,只怕早要鬧將起來。

  雖知吳羽打算用的法子不是正道,但連番經歷陰謀算計,姬夢盈也不是不知
道,在這險惡武林中想要保得自身,光明正大的手段十有八九行不通。若有少林
寺那般雄厚的實力、深刻的底子,自然可以不甩這些陰謀鬼蜮手法,但現在的威
天盟卻遠遠及不上。

  明知這手段不好,姬夢盈也沒法阻止,一來強敵當前,敵眾我寡,這等小手
段也是非用不可,二來……吳羽打算使用的手段,自己便想參與也沒辦法,也不
知這人是否連這事也想到了,才刻意將自己排拒在外。

  只是會議一停,大夥兒便散了,邵雪芊忙不迭地去找姬平意,想必是要提醒
他小心,吳羽要私下使用的手法雖不好讓大哥知道,卻須楊柔依配合,不可能將
姬平意瞞個徹底,這方面也真得邵雪芊出面,而辛婉怡則是和解明嫣一起,一轉
一晃不知溜到了哪兒去,也不知是又去配藥了,還是一如往常地去幫吳羽弄些可
以食補的吃食。姬夢盈輕咬銀牙,硬是跟在了吳羽後面。

  「小姑娘怎麼了?似乎……似乎在生氣?」見姬夢盈跟了過來,吳羽伸手輕
輕扶著頭。黑道聯盟之中勢力錯綜複雜,他身為威天盟智囊,不能不戮力以赴,
腦袋已經痛得要死了,萬萬經不起小女兒家耍賴扮痴,偏偏姬夢盈對他而言,意
義大大不同。

  雖說吳羽對這遠未成熟的小姑娘沒多大興趣,但怎麼看她都像女兒般可愛,
對她那小小的醋意,也只能視若無睹,「若對我想的辦法有意見……那我也沒辦
法,如果不是為了徹底探出消息,不讓馬軒節節進逼,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出此下策?是正中你下懷吧!」雖說一點也不想惹他生氣,怕壞了他對自
己的印象,但眼見這淫賊不只娘親,連解明嫣都弄上手,接下來還不知要搞上多
少女人,姬夢盈便忍不住要小小爆發一下。

  「這等主意也出得來?偏偏娘卻不願反對,我說你……真是死性不改,要是
暴露了怎麼辦?」

  「沒別的辦法啊!」吳羽肩膀一聳。這法子難登大雅之堂,邵雪芊沒當面翻
臉,只怕已不是看自己在床上弄得她神魂顛倒,而是看在這是為姬平意出力的分
上。

  他倒是沒想到,邵雪芊等人不反對,反倒是姬夢盈這小姑娘櫻唇微嘟,一臉
不喜,雖知這小姑娘還算知大體,不會給自己扯後腿,但女人心最是難測,他也
不得不解釋一下。

  「岳少俠的探子能探到黑道聯盟會議上的事情,已算上上大吉,但若當真想
弄清楚黑道聯盟中的勢力分佈,我……也非得自己出手不可……」

  「難道……當真不能試試打草驚蛇的辦法?」雖說自己的意見才一出口就被
母親和吳羽異口同聲地否決,但姬夢盈還是不想放棄,「即便我們不出手,另外
找人對黑道聯盟挑釁或暗算,應該也不是難事,畢竟不論是先前的曹焉或現在的
馬軒,得罪的人都太多了,以你的手腕,要暗裡挑動旁人稍稍扯黑道聯盟的後腿,
在名目上撇清本盟的關係絕對不是難事,為什麼不肯?」

  「要給黑道聯盟找麻煩不難,問題在之中的分寸。要弄痛馬軒,又不能讓黑
道聯盟內的勢力分佈大亂,免得那隱藏起來的勢力有機會一口氣解決各個反對者,
卻是難啊。」搖了搖頭,吳羽輕吐一口氣,「說來,若換了以前的威天盟,這方
面的事自有人辦理,也不用我這般傷透腦筋……」

  「有人嗎?」聽吳羽這麼說,姬夢盈倒來了興趣,先父在日的威天盟,什麼
事都正大光明,即便石漸多用智計,也很少做出這等暗中傷人的事兒,為什麼吳
羽會說有人辦理這等事?

  「不然……小姑娘認為,何以會有影劍門?」知道這小姑娘雖然頭腦不差,
但卻少了磨練,更重要的是心思向不及此,一時間自然想不到其中關鍵,「威天
盟在明、影劍門在暗,就是為了應付這等事情。換了當年的威天盟遇到這等狀況,
就會以威天盟主之名引少林派大師來此,穩住陣腳不讓敵人有可趁之機,再由影
劍門暗地出手,扯黑道聯盟後腿,一明一暗的處事辦法便是如此。只是此間手段
的運用,卻是密中之密,想必令尊也不會讓你知道,怕連盟主都不曉得吧?」

  「喔……」又被罵笨了,姬夢盈小嘴嘟得更高,偏偏知道在這方面與他爭論,
十有十成是自己輸,「那……夢盈幫不了你對付那人,至少……至少可以幫忙擒
人,別讓夢盈連忙都幫不上……」

  「這個……」雖知武林中人的爭鬥,比起沙場爭戰也好不了許多,其間之險
尤有過之,若自己讓姬夢盈出手,別說姬平意不會同意,多半連邵雪芊也不讚同,
但吳羽比任何人都知道,要在武林中爭一席之地,自立自強是唯一的辦法,光只
是用謀、用計削弱旁人,這等情況下的傲視群倫毫無意義,而要自立自強,就得
增加經驗,實戰正是最好的辦法。這等情況下若讓姬夢盈動手,至少還有自己可
以照拂,「到時候會讓小姑娘有動手機會,但絕對要先照顧自己,知道嗎?」

  聽吳羽答允了自己所願,姬夢盈本有些浮躁的心漸漸平緩下來,只是此事牽
涉甚大,還得要等黑道聯盟那邊的人出現破綻。吳羽還沒有安排好,少林寺那邊
的人已經到了。

  當那紅光滿面的長鬚僧人禪杖拄地,緩步而入的當兒,別說邵雪芊與姬平意
起身相迎,甚至連向來高傲的遠雄堡主金賢宇,也不得不禮數週全。

  雖知少林寺威名遠播,尤其這老僧雖是低眉垂目,但行動之間如岳之穩,一
見便知武功不弱,姬夢盈卻沒想到,來人尚未通名,威天盟眾人已紛紛起身,難
不成所謂的名門正派就連作客時,都得擺出如此排場?

  一轉眼卻見吳羽不可見地低了低頭,神情微帶沉鬱,走上前去迎接的步子竟
似有些躊躇,心想著莫非來者吳羽早就認識?

  見那僧人在上位落了座,與姬平意交換著客套話,姬夢盈本想發問,但限於
身份,吳羽和邵雪芊都得在上位相陪,姬夢盈左看右看,除了縮在一旁的解明嫣
外,她竟是無可發問。

  雖說對這三姨,姬夢盈心下難免有些醋意,但既然吳羽都答應了自己,這麼
點小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她悄悄湊近解明嫣,低聲問了出來:「那位大師是誰?
怎麼好像大家都認識一樣,連……連前輩也……」

  「那位榮華大師,十幾年前就曾來過威天盟助陣,後來也曾好幾次造訪,說
來大家都熟,也就不那麼拘禮了。」沒想到少林寺派了這人過來,解明嫣心下暗
驚,不由得放低了聲音,「這可是……大大出人意料了,本來他與大夥都是舊識,
照說派他出來理所當然,只是榮華大師自十年前便深居山門,據說是苦修少林寺
八十一絕技中的一門絕式,為此清修苦思十年不出,也不知修成了沒有?沒想到
為了這回事,竟然將他請了出來,真是……這下倒好,一碰上了豈不麻煩?」

  「其實夢盈小時候也見過他,只是時日已久,那時夢盈又年幼,大概……還
不過三、四歲,就算大師曾經抱過你,想必夢盈也不記得了……」旁聽的辛婉怡
仔細看著座上幾人,確定所有人言語神情間都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好不容易才
松開了緊握的拳頭,插了句話進來,「那時若非大師協助賜藥,延了夢盈的小命,
說不定還撐不到『九轉龍珠』。說來,他對夢盈有恩呢!」

  「是……是嗎?」沒想到那道貌岸然,言語間平和溫厚,雖說話不多,卻令
聽者如沐春風的大師,和自己竟有如此淵源。姬夢盈暗地吐了吐舌,心下卻知解
明嫣和辛婉怡究竟在緊張什麼。

  若說榮華大師與威天盟的淵源是在十幾年前就開始的,那時威天盟最大的功
業,就是拚命追殺段翎這淫賊,即便佛門中人慈悲為懷,但淫賊之行在武林中可
說人人喊打,威天盟追殺段翎的行動,要榮華大師不參加幾乎是不可能的,想要
這位大師不認得段翎的本來面目更不可能!

  偏偏座上的吳羽便是段翎所化,雖說面目與當年早判若兩人,氣質行動更與
那時的翩翩少俠大有不同,即便是當日追殺他的石漸、全極中或劉濠,都沒能認
出他來。但現在的對象可是少林寺的大師,盛名之下無虛士,少林寺久執武林牛
耳,也不知有沒有什麼奇特手段能看穿他的偽裝,只怕連吳羽自己都無法保證,
也怪不得心中有鬼的辛婉怡和解明嫣緊張了,反倒是邵雪芊竟還能裝作行若無事,
姬夢盈不得不佩服,自家母親真是處變不驚,自己還有得學呢!

  雖同樣想到了此處,姬夢盈卻不若辛解二女這般緊張,畢竟對她而言,吳羽
不是那凶邪好色的淫賊,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還是靠著自己才能解去
金龍刺的可憐人。

  每當想到他被金龍刺扣著,在崖下捱著風風雨雨,被自己拔出金龍刺時,還
痛得昏了過去的種種,姬夢盈只覺胸中那憐惜之意洶湧難息,即便知道這人確實
好色,心下對他也沒有少女對淫賊的本能恨意。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放輕聲音安慰二女,姬夢盈雖也皺眉,但她
對吳羽的信心大得異乎尋常,不信這點小事他解決不了,「若那位大師當真認出
他來,大不了來個打死不認……」

  沒想到姬夢盈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解明嫣不由皺眉搖頭。這小姑娘也未免
太不知輕重,便不說吳羽這人確實淫邪,這等事被他弄上床的女人最清楚不過,
前些夜裡自己和邵雪芊輪流上陣,還不是被他搞得神魂顛倒、服服貼貼。

  俗語說相隨心轉,在這方面實力高明的人,與平常人必有不同之處,瞞得過
旁人可未必瞞得過少林寺的大師,否則江湖上的淫賊也不會那麼好抓了。

  再說榮華大師年高德劭,甚至比掌門榮星還要年長些,在武林中聲威顯著,
若他當真咬定了吳羽便是段翎所化,只怕旁人不會纏著他要他提出證據,反而會
逼吳羽自己找出證據證明清白,就算是姬平意怕也擋不住這洶洶怒潮,這就是名
門正派的威信了。

  也因此一見到榮華大師出現,她和辛婉怡的心便懸了起來,就算是久歷大事
的邵雪芊仍保著神色如常,緊握的手心也是冷汗不斷,就連吳羽都似有些緊張,
哪裡像姬夢盈這小姑娘什麼都不懂,還能一如往常的天真?

  不理身後的解明嫣和辛婉怡緊張得連面色都變了,姬夢盈深吸幾口氣,平復
激動的心情,覷了個空子走上前去,對著榮華大師盈盈一禮,「大師當面,姬夢
盈在此有禮了。」

  「十年不見,姑娘身子輕健,想必沉瘌已癒,老衲恭喜姑娘了。」見姬夢盈
走上前來,榮華大師何等眼光,雖說不滿五歲的小娃兒和如今的俠女形容全然不
同,但眼見她與邵雪芊如出一轍的樣貌,哪裡還分辨不出來是什麼人?

  眼見這小姑娘行動自如,顯然暗傷早愈,若論武功只怕不弱於姬平意太多,
榮華大師不由欣喜,「也是姬夫人前世今生積德,方能有此福報……」

  「多謝大師吉言。」見女兒出來,邵雪芊一則以喜一則以憂。見來者是榮華
大師,她便不能不擔心,從迎接到現在,拚命地將話題轉開,儘量不讓榮華大師
的注意力留在吳羽身上。

  偏偏她如此努力,卻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吳羽狀似有些緊張,卻比她自如
多了,也不迴避話題,恰到好處地展現著一個遊方武林人在面對少林門下聲威、
德行卓著大師時的緊張。

  邵雪芊一邊心下暗罵,這人也不知自己這般緊張擔心是為了誰,一邊努力著,
生怕這人的真正身份被榮華大師拆穿,講到都快沒話好講了,甚至連姬平意都已
覺得自己奇怪,幸好女兒及時出言,倒少了自己的尷尬,「夢盈,還不謝謝大師?
當年若非大師援手,只怕你也沒法長到這麼大了……」

  「是,多謝大師當年相救,夢盈點滴在心……」

  「不用多禮。」見姬夢盈便欲叩拜,榮華大師雙手合十,一股勁力緩緩透出,
硬是撐住了姬夢盈下拜的嬌軀,將她慢慢撐了起來,即便以姬夢盈家變之後大有
長進的功力,遇上了榮華大師這等高手,仍是頗有不及,便是想真拜下去,仍是
無能為力,只能順力站起,退到了一邊,「老衲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姑娘
行俠江湖,便是甘霖普降,老衲亦感同歡。」

  「是……」雖知自己功力再有長進,跟榮華大師幾十年功力相較之下,仍是
小巫見大巫,但姬夢盈年輕難免氣盛,頗想試試自己功力究竟如何,沒想到榮華
大師手足不動,只是勁氣透出,自己便連跪拜都下不去,姬夢盈不由暗吐香舌。

  榮華大師如此武功,當年跟姬園等聯手,仍是留不下段翎這淫賊,由此便可
知這人當年的雄風,只是從崖下再出之後,也不知是因傷導致武功退步,還是為
了隱瞞身份,吳羽的表現可沒有當年那般厲害呢!她不由偷偷瞧向另一邊的他。

  不看還可,一看卻發現了吳羽微低的臉上一閃而逝的懼意。只是榮華大師行
若無事地一展武功,在場的都是高手,自是看得出其中關鍵,各個正自暗中或驚
佩、或訝異,加上吳羽掩飾得好,那神色一閃即逝,倒沒幾個人注意到吳羽面上
變色。

  姬夢盈看在眼裡,心下方覺母親的緊張確有來由。榮華大師對段翎非是不識,
他武功又如此之高,只怕十個自己都非其對手,若在這等情況下拆穿了身份,吳
羽便詭計百變,能可全身而退,怕也顧不了辛婉怡等人。

  「大師遠來,想必路上疲憊,在下特備了素齋,今夜為大師接風洗塵。」見
榮華大師如此行若無事地托起了妹妹,姬平意驚佩之間心下更喜。有此人在威天
盟,料馬軒也不敢妄動,然而心中卻有股異樣的感覺,好似在廳中出了什麼自己
不知道的狀況一般,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他暗地搖了搖頭,將那異樣的心思驅
出腦海,畢竟現下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請大師務必賞光。」

  「這是當然。」榮華大師淡淡一笑,轉向吳羽。在來此之前,他就曾與榮盛、
榮生兩位師弟談論過威天盟目前的狀況,對威天盟與黑道聯盟之間的爭執瞭然於
心,說來若非為了與威天盟已故諸人一點情誼,加上佛門心思慈悲為懷,身為出
世之人,可不希望捲入紛爭之中。

  只是這一談之下,卻聽得吳羽這人在威天盟中異軍突起,雖說容貌醜陋不堪,
武功手段在威天盟中卻是首屈一指,即便他已是方外之人,卻也不由好奇,是以
一進來威天盟他的注意力有一半倒留在吳羽身上。

  但吳羽卻絲毫沒有展現己身實力的念頭,無論言語行動,均以遜讓為先,一
點不願搶了姬平意的風頭,與那表面上守禮如常,言語行動間卻頗想和姬平意一
爭高下的金賢宇,相差可是天壤之別。

  但此等行徑,卻讓榮華大師對他的興趣愈發高了。在他看來,這吳羽雖是貌
醜,表面上看不出年紀,但怎麼看也只約略四旬,正是年壯氣盛之時,能知遜讓
之道,絕不與盟主或旁人爭鋒,這等涵養也是難能。怪不得以榮盛、榮生兩位師
弟,對此人也是多有讚賞,顯然頗看得起他。

  不過入廳之後,榮華大師便頗感奇怪,不只是邵雪芊言語之間頗不願將話題
帶到此人身上,也不知是不想讓他的風頭壓過了自己兒子,還是想隱著此人做為
奇兵。若是前者,他也只能暗嘆女子量窄,即便是冷月仙姑這等武林俠女,也未
能免俗。

  而更令他訝異的是,自己竟似對此人頗有熟悉之感,偏偏以吳羽這等面貌,
若是以往見了,絕不會毫無印象,偏偏榮華大師搜索枯腸,卻一點找不到自己與
此人的交遊記憶。難不成是自己記錯了,還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據敝師弟所言,吳兄為姬盟主打理威天盟事務,才智、武功均有過人之處,
敝師弟頗為讚賞,這幾日還請吳兄多加教益,老衲不勝之喜。」

  向著吳羽一禮,榮華大師神色如常,卻令廳中一陣騷動,就連吳羽自己也似
頗為震動,一旁的金賢宇還沉得住氣,他身後的遠雄堡眾人可就沒那麼冷靜了。

  榮華大師也是眾人舊識,當年便全極中氣焰最盛之時,對他也不敢稍有無禮,
一半是由於惹不起少林,另一半也是因為他當真對此人服氣。沒想到榮華大師進
來之後,雖對眾人皆是禮敬,卻獨獨對吳羽有此等謙退言語,教原就不甚心服的
遠雄堡眾人哪裡受得了?若非金賢宇目光巡行鎮壓,只怕當場就要出亂子。

  「吳羽不敢。」見榮華大師轉向自己,還禮的吳羽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還
請大師指教。」

  在洗塵宴之前,先請榮華大師回房休息,眾人則各自散去,備宴的備宴、戒
備的戒備,只留下邵雪芊等女子齊集在吳羽身邊,後者籲出了一口長氣,顯然要
撐著行若無事,也是辛苦。

  「幸好,總算是瞞過去了。」只覺手裡背心都是汗,早春天氣乍暖還寒,加
上時候近晚,邵雪芊身上一寒,幸好她武功高明、功力深厚,換了旁的人這樣冷
熱一激,不著涼才怪呢!

  她望向吳羽的目光滿是懼意和怒氣,險些想一拳就槌下去,「大師又不是不
認識你,也不想想自己身份,還跟大師靠得這麼近,要是被他看出你的真身,一
旦叫出聲來,看你怎麼逃出生天?」

  「可不是嗎?」聽母親又急又氣,聲音中難以掩飾心情,姬夢盈只覺胸中微
酸,一股難以想像的滋味充溢心頭,卻不好發作。畢竟榮華大師雖暫時離開,客
房距此卻不遠,若是聲音一個收不住,也不知會否被他聽到?

  佛門的六道神通雖說誇張了些,但以榮華大師的功力,自己一個放聲,只怕
真會被他聽去機密,「照說來的既然是大師,前輩你就該有多麼遠,就閃多麼遠,
無論如何……總不能冒著被發現的險。今兒個是逃過了,可若以後被大師發覺了,
該怎麼辦才好?」

  「便想逃……也不一定能逃一輩子。」沒想到榮華大師才去,自己就被圍剿,
但見不只是邵雪芊和姬夢盈焦急溢於言表,辛婉怡也是滿面擔憂,握著自己的纖
手滿是冷汗,吳羽心中不由感動,回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著辛婉怡平靜下來,
「身在威天盟,與大師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可能永遠找得到理由,與其逃逃躲躲
惹人猜疑,不若冒次險……反正險這個樣子,他也未必看得出……」

  「可……還是太冒險了。」雖知吳羽現在的臉孔與當年的段翎差距何只千里,
只怕除了自己和辛婉怡這等親近之人外,旁人怎麼也難以將兩人聯想在一起,吳
羽這險值得冒,但邵雪芊仍不住害怕,「大師修道已久,非凡人可比,若他真看
出你來……看你要怎麼躲?真是的……」

  「這個……」想到榮華大師離開前的目光,吳羽心下微顫。連與石漸、全極
中照面,他都不怕被認出,即便榮華大師修佛有成,總非傳說中練成了佛門六道
神通的高人,能夠連旁人的心思都輕易看穿,只是他雖有把握榮華大師認不出自
己,但對方見到自己時神情有異,顯然榮華大師不像石漸和全極中那般睜目如盲,
說不定已經有了懷疑,只是沒有辦法確認而已。

  但這等事卻不好跟她們說,一來看到榮華大師造訪時,邵雪芊等女子已經極
為緊張,無論如何自己不該讓她們慌如驚弓之鳥,二來榮華大師是否認得出自己,
還在兩可之間。雖說以榮華大師光風霽月之性,該不會用欲擒故縱的手段來釣自
己,但自己的身份算是目下唯一的軟肋,確實得小心一點才行。

  「若真要說到擔心,我擔心的倒不是榮華大師……」搖了搖頭,將心中的驚
異驅出腦海。即便榮華大師看穿自己身份又如何?只要他沒有說出這機密,自己
留在威天盟中努力應付黑道聯盟,功苦勞績做了出來,除了遠雄堡那些不分輕重
的傢伙外,想必旁人也不會疑到這方面去。

  「難道……還有誰有可能知道你的身份?」聽吳羽這句話,本來見榮華大師
沒有異樣,心已放了下來的邵雪芊不由又提心吊膽起來。若吳羽的身份被拆穿,
十有八九連自己與他之間的事也瞞不過人,說不定還要捎帶上辛婉怡和解明嫣,
若是那醜事洩露出去……邵雪芊可一點都不敢想像那種後果。不只自己身敗名裂,
說不定連帶著姬平意與威天盟也要完蛋!

  榮華大師也還罷了,若有可能知道吳羽身份的還有旁人,殺人滅口、斬草除
根的手段她雖不喜,也只能用上一點半點了!

  「那日拆穿石漸與劉濠圖謀之時,馬軒退得極快,就好像親眼見到廳中發生
的事一般。」抓了抓頭,吳羽只覺頭疼,十幾年前他便與威天盟這票人周旋過不
知多少次,那時便知馬軒這人不好對付,卻沒想到竟如此厲害,弄得他甚至不知
道,那時自己重創石漸,讓馬軒有機會暗算殺他,究竟是做對了沒有?留個石漸
在影劍門,至少對馬軒也算是一種牽制吧?

  「事後好生回想,無論我或盟主的謀算,都沒漏出什麼空隙,想來廳中發生
之事,馬軒也不可能事先便知,十有八九是派了人暗中跟著劉濠,才能在廳中情
況發出突然變化時,第一個採取應變手段。若他從廳中的狀況對我生疑,又想到
當日夫人與姬姑娘和我在同一地點墜崖,也不知他會否想到我身上來……」

  「不……不會這樣吧?」聽吳羽竟猜到了馬軒身上,邵雪芊胸口一窒。就算
沒有此事,對馬軒她也非下殺手不可,畢竟敵我形勢已明,現在早不是論當年情
分的時候,

  但她雖極想殺人滅口,先不論馬軒武功多半還在她之上,光看馬軒現已是黑
道聯盟盟主,想殺他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何況吳羽這想法,十有八九也算是多想了。縱使馬軒真有懷疑,但口說無憑,
馬軒若找不出證據,總不能因此就能翻了吳羽的船!

  沒想到邵雪芊話才說出口,吳羽的頭已是大搖特搖,「馬軒根本不必去找證
據,只要暗中透風就行了,畢竟遠雄堡那些人極想找我的麻煩。何況對馬軒來說,
在兩邊當真對陣之前,用暗計擾亂本盟內部乃理所當然之事,就算他沒有證據,
只要想辦法將這懷疑透露出來,造成本盟內部不合,真弄倒了我算他們賺到,弄
不倒也沒什麼損失。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對黑道聯盟或影劍門都無壞處,這等離
間計對他而言,只是真正用兵之前的一點小小手段,根本就算不得什麼的。」

  「可惡……」聽吳羽竟如此斷言,邵雪芊雖心中不忿,卻也只能咬牙切齒,
誰教吳羽的結論下的如此篤定,她卻是一點反論都提不出來?別說馬軒對吳羽的
身份有疑,即便無疑,而吳羽當真不是段翎所化,但兩軍相爭本就無所不用其極。

  何況黑道聯盟的內部也有問題,恐怕無法全力應對威天盟,而馬軒既然沒辦
法純以武力解決威天盟的問題,使用謀略就是極有可能之事。

  指與向來不問門內雜事的解明嫣、專注醫道的辛婉怡和天真無邪的姬夢盈不
同,自姬園死後,姬平意又在君山派學藝,邵雪芊一直是棲蘭山莊的領袖人物,
對詭計方面的瞭解絕非三女可比,吳羽稍稍一提,她在心中盤算,便想得到馬軒
動用此計的後果。別人不說,一直對吳羽隱懷怨妒的遠雄堡眾人就非中這計不可,
不是他們笨到真會相信馬軒的詭謀,而是他們為了爭奪威天盟裡的權力,非要把
姬平意的這支大支柱砍倒不可!說到最後,征結仍在想要對付姬平意上頭。

  「若是……若是當真如此,那前輩該怎麼辦?」雖沒有母親那般靈醒,一瞬
間便想到了後果,但這段日子為了讓自己進步成一個幫得上忙的女子,姬夢盈好
生用功,無論武功策謀皆然,至少有了些進步,晚了母親片刻便已想到了這可能
性,偏生這等事全然無可預防,難不成要她叫大家別去相信馬軒還沒有散佈出來
的謠言?所謂的欲蓋彌彰,便是如此而已!

  「不怎麼辦。」吳羽雙肩一聳,雙手一攤。所謂的謠言流言戰術,就是在這
方面麻煩。

  雖說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但即便你事先知道,也不可能預防,除非你
真的不跟外頭有任何來往,否則如何堵住可能的流言?除非內部的所有人員正精
誠團結,彼此互信,否則怎麼可能要所有人都不受流言所惑?

  怡心園的餘眾解明嫣還算掌控得住,君山派的人馬在夫明軒的帶領下也信得
過,偏偏現下連金賢宇都未必控得住遠雄堡,向來自高自傲的他們一直被吳羽打
壓,在威天盟內的地位跌落不少,若有機會卻不一吐怨氣,那可就不像全極中一
手帶出來的遠雄堡了。

  「可是……」沒想到吳羽竟給了自己這麼令人失望的答案,姬夢盈不由氣沮,
但仔細想想,她也不得不承認,吳羽這以不變應萬變的法子,是應對流言的唯一
辦法。

  無論事前如何預防都會予人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反不若不動如山,等流言
當真出來,再硬辯說只是敵人亂我軍心的手段,到時候說不得還得用上些霹靂手
段鎮壓。

  她望了一眼母親,卻見點著頭的邵雪芊眸中的堅決,心知不這樣不行,姬夢
盈輕吁了一口氣,無奈地點頭回應。「目下……也只能這樣了……」

  「能不能……找榮華大師想想辦法?」見姬夢盈神色無奈,在邵雪芊的低聲
解釋之下,解明嫣與辛婉怡也知道了其中艱難,偏偏兩女都乏急智,也真無法可
施,解明嫣蹙眉頭疼之下,竟出了這麼個連她自己都覺是餿主意的主意,偏偏話
都出了口,也收不回來,只能繼續說下去。

  「若是……若是我們說岳少俠的探子,探出敵人可能用這等流言來亂我方心
神,這理由……說不定可以說服榮華大師想辦法。少林派見過多少世面,與我們
婦道人家不能比,要應對流言,說不定榮華大師會有辦法……畢竟佛門明心見性,
最不容易為外物所移,何況我們先這樣說了,到時候若有流言,榮華大師也不會
這麼容易上當,畢竟……畢竟現在的你……跟那個時候很……很不同了……」

  聽解明嫣吞吞吐吐地說完,邵雪芊的眉頭愈皺愈緊。吳羽的身份問題確實嚴
重,尤其現在自己與他的關係不同,無論是為了愛子的大業,又或這令自己沉淪
迷亂的男子,她都不願跟榮華大師打太多交道,生怕一個不小心露出破綻,便難
以收拾。

  沒想到一轉頭,吳羽竟是微微頷首,瞧他面上神色,竟似對解明嫣的這個餿
主意有幾分贊同,芳心不由大恚。自己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就是不想你露出破綻,
你竟然想要去找那最容易看穿你身份的大師交涉,這……這到底算什麼?

  「你……哎,別這麼笨了,今兒個白天我看大師神色,對你似乎已有懷疑,
只是你……你的臉和當年大不相同,所以才瞞過了大師,」雖知吳羽身為男子,
對面容不像女子一般在意,但當年的段翎卻是俊美翩翩,跟現在的他判若兩人,
也不知吳羽嘴上不說,心下是否還在意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觸了馬蜂窩,邵雪
芊不得不小心言語,「若再多去找他,要是被看穿了……怎麼辦?」

  「我可沒說我要去。」想到今日榮華大師臨去客房時飄然而過的眼神,吳羽
心下也不由忐忑。除了與自己有肌膚之親的女子,那等直覺是怎麼也矇混不了,
以自己現在的模樣,他有自信可以瞞過任何人,但少林寺久執武林牛耳,也不知
有沒有什麼奇功異法,確實不小心不行,「但解夫人這法子卻是可行,若解夫人
自己去說,也不用說什麼岳少俠探到的消息,就像剛剛那樣吞吞吐吐,只說怕黑
道聯盟在本盟內散佈謠言興風作浪,以此請教大師,說不定真可有什麼辦法……」

  「原來如此!」吳羽雖未挑明,但邵雪芊何等靈慧?姬夢盈也是一心專注在
此,話才入耳瞬間便即明了,不約而同地拍掌叫了聲妙,只令解明嫣一旁微怔,
甚至沒聽懂這主意怎麼個妙法?

  見解明嫣一臉茫然,邵雪芊不由失笑,拉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聲解釋,解明嫣
這才釋懷。

  若是吳羽親自去說,雖可解為威天盟的智士猜出了敵人可能的行動,於情於
理都可說得過去,但榮華大師若真對吳羽生疑,這話反而變成欲蓋彌彰,確實不
能不防,但解明嫣身為石漸的遺孀,在威天盟內本就是嫌疑所在,雖說邵雪芊力
保,仍是遠雄堡的心中芒刺。

  以她的不自安,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去問榮華大師解法,正表現出一個有
口難辯,身心都承受極大壓力的女子茫然欲求協助的心態,比之讓吳羽再受嫌疑,
這辦法更加渾然天成,任誰都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尤其榮華大師是威天盟的舊識,又明了世道人心,更深知威天盟內種種,對
全極中遺留下來的遠雄堡眾人心思更是洞若觀火,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遠雄堡,
卻因全極中、朴鐘瑞的先後身亡,勢力大退,眾人的心思最重要就是搶回全極中
在世時的威名,偏偏全極中又因石漸所害致死,對解明嫣的敵意之盛溢於言表,
雖不致動手,冷言冷語卻是免不了的。

  解明嫣又非呆子,以她的柔弱,不安到要請求榮華大師開示解惑,這才是理
所當然到令人不可能生疑的絕佳藉口。

  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語,竟歪打正著地解了這問題,解明嫣偎在邵雪芊懷中,
羞喜之間一張宜嗔宜喜的臉蛋兒不由潮紅,微蒙的美目看著邵雪芊那笑意盈盈的
臉兒,愈發含羞帶怯。一轉眼間卻見吳羽笑得詭異,芳心一震才想到自己與邵雪
芊摟到了一處,偏偏嬌軀卻軟得根本掙不出來。

  見吳羽和解明嫣又自眉來眼去,姬夢盈心下不由微火,那酸意也不知由何而
來,雖不想反駁解明嫣提出來這主意,卻是一肚子的想要阻止,欲言又止之間好
不容易才開了口:「這主意……這主意是不錯啦,可是……可是還是得好生計較
一番,畢竟……畢竟榮華大師造詣高明,若解姨言語間不慎露了破綻,反為不美,
我想……還是得先好生討論,看看該怎麼說這些話才是……」

  「這話倒也不錯。」望了一眼姬夢盈,吳羽微微一笑,「其實如若不是面對
榮華大師,本來我還有個主意,雖然是糟糕了些,但要應付馬軒這等詭計,也可
暫解燃眉之急就是……」

  「什麼主意?前輩何不說來聽聽?」說不定比解明嫣的主意要好很多,這句
話姬夢盈雖忍住了沒有出口,芳心卻有些亂,又有種恨他愛賣關子的怒氣。難不
成這傢伙真對解明嫣動了心,才會刻意引出她的主意?無論是好是歹,至少讓解
明嫣得些便宜,一來討她歡心,二來也讓她多點兒自信。

  雖知自己這念頭頗有些亂七八糟,姬夢盈卻沒辦法禁止自己不去想這種事。
「不是什麼好主意……我說就是了。」本來還在賣關子,見不只是姬夢盈,連辛
婉怡和邵雪芊都瞪向自己,反是身為事主的解明嫣還迷茫在邵雪芊懷裡,似沒聽
清自己在說什麼,「當年的段翎……便不說是淫賊的時候,原先便與榮華大師不
甚惇睦,對佛法也是毫無興趣。若我現在跑去跟大師說,我對佛法極有興趣,希
望大師收我為俗家弟子,好鑽研佛法,以求早日解脫,無論大師是否願意收我為
徒,又或猜我還有其他目的才有此論,但是至少……不會再疑我是個淫賊了……」

  「你敢!」柳眉倒豎,大發嬌嗔,不只邵雪芊雙手插腰,連姬夢盈都氣得一
根纖指指向吳羽,一時半刻間只顫著收不回來,反倒是一邊的辛婉怡搖頭苦笑,
似早知他沒什麼好主意。

  別說邵雪芊和姬夢盈氣上眉山,連偎在邵雪芊懷中,彷彿縮在這兒便是無上
幸福的解明嫣都探出頭來,心想這人的這個主意,不是故意氣死邵雪芊還有什
麼?

  邵雪芊和他的關係一點都不純潔,也不知是欲是愛,還是關乎姬平意大業所
為的犧牲,但肉慾的成分絕少不了。雖說俗家弟子不禁嫁娶,但修習佛法的影響
之下,男女肉慾這方面的衰退是必然的,心境的變化必然影響身體。若這廝當真
跑去當少林和尚的俗家弟子,床上功力必然減弱,這等事即便是她也清楚得很。

  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努力拉著邵雪芊,不讓後者當真跳上去找吳羽
算帳。其實邵雪芊也知道,吳羽之所以插科打譯,刻意擾亂氣氛,就是為了別那
麼嚴肅,稍稍放鬆一下,段翎武功本偏道流,何況以他的個性,學儒修道還有幾
分機會,要習佛是絕不可能。若真說吳羽要出家,別人不說,才剛嘗過這人床上
本領的她是決然不信的。

  轉眼一看,旁邊的辛婉怡也正拉住了姬夢盈。解明嫣心下瞭然,其實邵雪芊
和姬夢盈心中或明或暗也知道吳羽不過是說個笑話,否則以兩女武功之高,又是
氣急敗壞之下,豈是自己和辛婉怡可以拉得了的?

  她一邊拉住邵雪芊,一邊輕笑出聲:「若你當真這麼說,榮華大師也不會收
你為徒,否則豈不是把少林派真拉到威天盟這邊?即便榮華大師再親善本盟,榮
星掌門也絕不會坐視此事,你呀……這等笑話還是少說為是,看把雪芊姐姐氣成
了這個樣子……差點就拉不住呢!」

  「你……哎……」被解明嫣笑語盈盈地諷了幾句,邵雪芊這才發覺自己竟忘
了形,只是雙手插腰、怒上眉山的河東獅樣兒已擺了出來,一時半會間竟也收不
回去,又羞又嬌的她臉兒通紅,動作雖擺了出來,紅潤嬌豔的臉蛋兒卻再無怒氣,
僵在那兒的模樣再沒幾分怒狠,反是嬌滴滴地極惹人憐惜,那樣兒看得連姬夢盈
都差點笑了出來,何況吳羽早有心理準備,哪有半點懼意?

  邵雪芊雖已被吳羽在床上盡情征服,但一來此事絕不可為外人道,二來榮華
大師到了威天盟,以他老於世道的眼光,又兼對威天盟眾人知之甚詳,邵雪芊小
心得緊,白天裡與吳羽別說沒有半分親近,刻意疏遠間若非明知兩人關係之人,
只怕還會奇怪這兩人是哪兒結下的梁子。

  偏偏人的性格便如皮球一般,愈是壓抑反彈愈是強烈,白日裡愈是刻意疏遠,
晚上床笫間愈是縱情狂放,邵雪芊既有補償他也補償自己的心理準備,吳羽更似
想從殫精竭慮思索的壓力中解放出來,云雨之間勇猛得竟不似惜花之人。

  早由得他去的辛婉怡倒還好,偶爾旁觀他與邵雪芊云雨的解明嫣,可就只有
咬著纖指發呆的分,心想著吳羽這淫賊也罷,邵雪芊平日道貌岸然,怎地狂縱起
來如此妖冶?若換了自己在吳羽身下,只怕早洩得死去活來,不知哪兒涼快去
了?

  若非如此,以解明嫣的嬌羞赧弱,怎可能這般調笑邵雪芊?本來便不算兩女
都是吳羽的床上淫俘,光只兩女間肌膚相親,親密程度絕不在邵雪芊與吳羽間之
下,邵雪芊便給她調笑幾句,也只當日常笑語罷了。

  偏偏現在姬夢盈就在旁邊,即便知道自己與吳羽間的事瞞不過她,這女兒或
許還偶爾在暗地裡偷瞧自己的浪樣,但這般光明正大的說了出來,她仍是頗受不
住。

  「好吧好吧,是我的錯,小生在此道歉了。」見氣氛已和,吳羽嘿嘿怪笑,
雖說打躬作揖,貌似恭順有禮,但眉梢眼角溢出的笑意,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在壞
笑。聽他連小生二字都跑出來了,辛婉怡不由莞爾,心想這人也真是,這等笑話
也丟得出來。可旁邊的邵雪芊卻還沒從滿腹羞意中解脫,她躲進解明嫣懷抱裡,
軟得像是站不住腳,掩臉再不肯瞧吳羽臉上的笑意,反倒還沒有自己那搖頭苦笑
的女兒般釋然,羞答答地只呻吟著,「討厭……討厭……你們都這樣……笑雪
芊……」

  「是小生不對,小生賠禮了……若夫人還不滿意,小生今夜也只有鞠躬盡瘁,
看能不能侍候得夫人回心轉意……」見邵雪芊嬌羞無倫,那模樣可愛到了極點,
哪還有一點端莊溫雅的名門夫人樣兒?分明就是個嬌稚未脫的小女孩。

  吳羽看得食指大動,竟不管有人在旁,隨著邵雪芊言語便調笑出來,還刻意
走前幾步,若非解明嫣避開,雙手揮舞之間差點就要摸到邵雪芊身上去了。

  見吳羽淫色上臉,邵雪芊羞人答答,解明嫣欲羞還喜,辛婉怡則一臉無可奈
何的樣兒,知道若非待會兒還要幫榮華大師接風洗塵,只怕吳羽就要抱邵雪芊進
房大快朵頤一番,姬夢盈嘟長了嘴兒,好久才開了口,「哎,前輩……待會還有
正事要做,可別可別太急色了」

  雖說被女兒打亂了好事,心下難免有些不耐,但邵雪芊即便已被淫賊征服,
體內淫蠱之威已難壓抑,但總歸是高貴夫人,又知榮華大師在盟內,便想極了和
他上床,也得小心一些。

  她輕咬銀牙,點了點頭,好不容易才從解明嫣懷中站直。「嗯,夢盈說的是……
那個……榮華大師既在盟內,我……我想……短時間內我們還是……還是小心一
點,千萬別落人口舌……至少……至少別在盟裡搞這等事,你說好不好?那
個……等到以後風頭緩了……雪芊再補償你……到時候……隨你怎樣都好……」

  沒想到自己雖打斷了母親與吳羽的好事,卻換得邵雪芊如此深情款款的言語,
嬌羞依順得活像只想偎進吳羽懷裡,任他輕憐蜜愛一番,姬夢盈看得一肚子火,
卻又發作不得,好不容易想到了正事,「關於……關於前輩上次那個計劃……在
榮華大師蒞臨之前,嫂子才跟我說過,那女人已約了她見面,就在明晚,嫂子想
問你該怎麼處理,要不要她也到場?」

  「這……倒是不用了……」吳羽搖了搖頭。說到正事,從淫賊到智者的切換
快得猶若利刃斬分一般,可不像邵雪芊到現在還羞答答的醒不轉來。

  只是楊柔依這約可真不是時候,若那計劃給榮華大師知道一點風聲,也不知
會否影響他在此的心境?現在分裂黑道聯盟的計劃未成,短時間內可離不開少林
派的掩護,偏偏機會可一不可再,錯過此次也不知是否再有良機?

  吳羽一咬牙,「計劃照常進行,至於大師那邊……暫時先停下來,等我們擒
到那人之後,解夫人再去向大師討教……」

  「或是……兩邊同時進行如何?」輕嘟櫻唇,姬夢盈雖也知道自己的意見與
其說是拾遺補闕,不如說是換種形式的吃醋,但她卻不想改,「只要解姨小心一
點,正好可以掩護娘與前輩出去辦事……到時候兩邊同時有成,豈不美哉?否則
前輩哪能從大師眼皮子底下偷溜出去?」

  「這……讓我想想……」雖知姬夢盈心有他意,但她的意見卻也有理,吳羽
不得不考慮起來。

  【第十捲】第二章:生死難明

  站到高處望向亭中,遠遠的看不清面目,但以她的銳目,仍可見那垂首的身
影微微發顫。雖仍是一身錦繡,但配上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未顯華麗反而更形淒
清柔弱,那模樣看得她不由搖頭,心中竟不由浮起了一絲對自己的恨意,沒想到
自己竟淪落到欺負同為女兒家的地步。

  但那愧意卻是一現即隱,她的外表雖仍綺年玉貌,褪去華裳高髻,看來並不
比遠處亭中的楊柔依大上多少,卻是因功力深厚而駐顏有術。真要說到年齡,要
當楊柔依的母親都嫌老了幾歲,尤其身為女子,江湖打滾幾十年,經歷的風霜比
尋常江湖人尤甚,霓裳子的心早被磨得硬了。

  如果不是身為女子天性的敏感多思,心比男人多幾倍孔竅,只怕連那絲怯意
都不會有哩!

  雖說欺負同為弱質女流之人,大違霓裳子性格,但此事卻是不得不為。即使
武功高明,就算不在黑道聯盟中,霓裳子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能佔一席之地,但錦
裳門俱是女子,除了少數如她一般的高手外,其餘門眾的武功都不怎麼樣,即便
霓裳子最恨弱質女流這形容詞,可門下武功高手不若旁的門派之多,實力不若旁
的幫會之強,卻也是鐵一般的事實!

  不為旁的,光為了給自己門人留一分生存餘地,不致受人欺凌,霓裳子也不
得不為許多逆心之事,苦楚實不足為外人道。

  經歷風霜許久,霓裳子早磨盡了剛出江湖時的凌云壯志,此刻的她不想再跟
世間男子一爭短長,之所以加入黑道聯盟、之所以對楊柔依動手、之所以做這些
她並不喜歡的事,所作所為與其說為了爭霸天下、稱雄武林,還不如說是為了給
自己的門派爭一點生存境地。

  身為女子,在江湖打滾本就比旁人艱辛,何況她自己的惡名又早已在外,雖
說霓裳子自己毫不在乎,卻不能不為自己的門人想一想。換了旁的門派,若不願
再搞下去,或許還能置身事外不問紅塵,自尋生存之道。

  錦裳門卻是不進反退,若不能力爭上游,就只有任其沉淪,她自己或可全身
而退,但黑道聯盟這些人必然動手,想到門下弱女落入這些虎狼手中的慘況,霓
裳子便知自己已沒有退路,與其退而待死,不若前進強求一線生機,縱然渺茫,
也比等死好上太多。

  霓裳子搖了搖頭,將這些心思排出腦海,眼神放在亭中的楊柔依身上,她現
在要想的萬萬不是這些無聊事,而是完成眼下的目標。

  先前當傳出了棲蘭、明石山莊先後滅門的消息,旁的黑道門派或許拍掌稱快,
但身在黑道聯盟中的她與商月玄,將此事與曹焉力主進擊君山派的事件聯想起來,
卻敏感地發覺了危機:若非早知棲蘭山莊將要生事,黑道聯盟雖勢強,卻也不敢
恣意妄為。畢竟君山派的長徒姬平意便是棲蘭山莊的少主,有這層關係在,對君
山派動手,極有可能將威天盟也扯進來,但曹焉卻似根本不認為需要在意這等事。
至於一戒僧則是自立獨行慣了,想做就做,以他的心思怕也想不到這麼多。

  君山派一役雖說黑道聯盟敗了,但對霓裳子來說,結果卻不一定是壞事,畢
竟錦裳門丟的只是面子,還有旁的門派一起分擔,十二連環塢卻是勢力大挫:曹
焉身死、精銳覆滅,夏侯征雖繼任塢主,實力聲望卻萬萬不能與之前相提並論,
一直壓在頭上的烏云等於散了一半。她雖沒過分到放鞭炮慶祝,該有的禮數奠儀
也沒少,心下卻沒有一點哀淒,想必旁人也是一樣。

  但沒想到威天盟裡的爭戰,竟是如此後果!當聽說全極中被殺時,她雖覺其
中有陰謀,卻也為了威天盟的內爭暗自稱快,未料風雲變幻,石漸竟是陰謀家,
最後連同劉濠一起敗北,連自己的命也送在馬軒手上了!

  雖因此知道向來隱伏低調的馬軒不好惹,更知新生的威天盟亦不可小覷,但
此事終在威天盟裡發生,縱然姬平意、吳羽有通天之能,要重整威天盟也不是一
天兩天的事。即便霓裳子知道不能不小心,卻沒想到威天盟的這把火,竟這麼快
就燒到了自己身上來!

  原知為了穩固自己勢力,夏侯征必有所為,畢竟本非領頭的門派便爭不到首
位,也只是繼續等待機會而已,但原已是首位的門派卻是壓力沉重,一旦失了首
座位子,變成與其他門派平起平坐,心中的失落極難排解,與旁的門派大為不同。
沒想到夏侯征竟開門揖盜,把影劍門的勢力給引了進來,在大會上聽說夏侯征舉
馬軒為首時,她與商月玄都措手不及,只能任此事成員。

  更沒想到的是,為了鞏固權位,馬軒竟下如此辣手!當聽說商月玄與一戒僧
身亡,由葉謙與四玄分別繼任之時,霓裳子便知其中不對:玄袈教在一戒僧之下
便以四玄為尊,由他繼承理所當然,但污衣幫內葉謙的位子排得可後頭了,即便
排掉幾個與商月玄一同「意外」身亡的高手,若無外力介力,葉謙也休想繼任。

  偏偏她向與商月玄相善,彼此在對方門下都未安排得有人,事變突生,事前
全無準備之下,她便想要介入干涉也來不及,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出乎意料之
事!

  商月玄與一戒僧既逝,夏侯征又與馬軒同流合污,黑道聯盟中能與馬軒抗衡
者已是無人。云天七宗勢力不強,錦裳門更瞠乎其後,即便她與晏駕幽合作,也
難與馬軒和夏侯征的勢力比肩,若非知曉若再以「意外身亡」的理由除去她或晏
駕幽,一來絕瞞不了人,二來高手損折之下,黑道聯盟的勢力也將大衰,恐怕難
以應付接下來的威天盟之戰,否則只怕馬軒早要下手。

  即便如此,若等到馬軒解決了威天盟,到時候威望既立,影劍門又屬精銳,
只要在激戰中想辦法削弱云天七宗和錦裳門的勢力,馬軒在黑道聯盟內位置更穩,
錦裳門和云天七宗再想立足也難,迫不得已,錦裳子只好動用楊柔依這步伏棋。

  原本她對楊柔依動手,只是為了在威天盟裡伏下棋子,觀察其中勢力消長,
沒想到狀況卻來得這般快。眼下若不利用楊柔依知曉威天盟的虛實,好讓馬軒去
跟威天盟硬碰個頭破血流,只怕威天盟亡後,接下來就輪到錦裳門和云天七宗。

  不過情勢的變化卻讓霓裳子也不得不承認,威天盟內確有能人,能想到利用
翔風堡之變,將少林寺拖下水來。即便馬軒及時處理危機,表明不支持葉謙的妄
動,迫得葉謙孤立無援之下,不得不放下面子,親上少林請罪,免了黑道聯盟與
少林寺的衝突。威天盟卻仍以研習佛法為由,從少林寺裡弄了個和尚過來長駐,
迫得馬軒也不敢隨意動作,這招可真來得絕!

  只是現下情勢外弛內張,即便有少林寺的高手坐鎮,馬軒亡威天盟之心仍不
息,畢竟他也知道要除外患先弭內亂之理。對威天盟而言,最重要的敵人就是叛
離的他,即便威天盟實力再弱,也絕不會放過馬軒和影劍門,是以他做好準備,
只要情勢有變,立時便兵發威天盟。

  心下雖急,但霓裳子的江湖經驗也不是白來的,她雖沒想到楊柔依來得這般
早,讓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刻的她仍落了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先巡過四周,確認這
小亭旁幾個制高點上並無敵人埋伏,在外圍處也沒有敵人隱伏的痕跡,除小亭內
再無可能有埋伏後,才敢現身。

  也不是霓裳子太過小心,江湖行走不小心點,早不知死了幾千幾百次,何況
楊柔依不是凡俗女子,她好歹也是姬平意的夫人,就算自己用以要脅她的事太過
私密,楊柔依萬萬不敢洩露予姬平意,但要伏下幾個人對付自己,想必楊柔依若
心一橫仍可做到。

  如果換了旁的人,或許霓裳子還不用這般戒備,人性趨利避害,只要稍曉計
算之人,就知道現在只能與自己虛與委蛇。但女人心海底針,本就千變萬化,加
上楊柔依在威天盟裡的日子怕也過得不好,備受擠兌之下,壓力極重的她不能以
常情論之,同為女子,霓裳子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幸好外頭無人埋伏,顯然楊柔依並無翻臉的準備,即便在亭中說僵了想動手,
楊柔依也得估算自己逃脫的後果,即便亭中伏得有人,但以自己的武功,若打不
贏想逃,總還是逃得了的。

  走的愈近亭中,見亭中人坐在椅上微佝著身子,纖手撫面,嬌軀顫抖之間,
也不知是否在哭泣。雖仍保著耳目清明免得中了暗算,霓裳子心下仍是愈憐,畢
竟楊柔依與自己有那般親密的關係,若非此事關系錦裳門存亡,她也真不願對與
自己有親密關係的女人這般軟硬兼施。女人是該用來憐惜,而不是用來脅迫的,
若換了是有過關係的男人,她大概就不會這般想了吧?

  只是走著走著,看著亭子愈來愈近,亭中那撫臉顫抖的女子也愈近眼簾,僅
是隔著桌子看不清身形,霓裳子心中卻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就要發生,
壓抑著她的腳步快不起來。

  放慢步伐,霓裳子注意四周動靜,卻不見絲毫問題,可心中那預感卻愈來愈
強烈,迫得她終於停下腳步,立在亭前,只見亭中女子嬌軀一震,似已發覺了自
己的動靜,嬌軀抖得愈發厲害,卻始終不肯抬頭望她,那模樣便一如以往自己約
她見面之時,令霓裳子芳心微顫。若楊柔依還是一如以往的不肯屈服,說不定自
己就得當真動手,畢竟時不我待啊!

  想到待會兒自己將不肯屈服的楊柔依摟在懷中,在這亭子裡大展手段,以她
熟極而流暢的挑逗手法,迫得這新婚少婦神魂顛倒間不能自拔,被自己全盤征服,
由得自己為所欲為的模樣,霓裳子心中竟有一絲異樣的興奮。

  這般事以往雖是少不了,她與楊柔依的第一次結緣幾乎也是一般情景,但這
等光天化日之下挑逗正道俠女,在她們欲拒還迎之中把她們誘成與自己一模一樣
淫亂婦人的行徑,想想就令人心花怒放,也不知嫁了姬平意的她,是更敏感?還
是已有抗力了呢?

  雖說心頭那預感愈來愈強烈,換了以往的霓裳子,只怕早已拔腿飛奔,畢竟
吉凶未來先有兆,江湖人刀頭舔血的日子過得多了,愈發信任這種無可名狀的預
感,便是連自己都覺得小心過頭,也比不上把命留著的重要,但這回狀況不同,
若不能快些令楊柔依屈服,取得威天盟的虛實情報,將來戰事一起,自己未必有
時間來探她,這回霓裳子絕不能失敗,更沒有退路可行。

  身形微動,絲履輕移亭中,見眼前那女子嬌軀一震,雖仍纖手撫臉,嬌軀卻
已微微伸展開來,她才稍稍坐直身子,霓裳子已陡地發現不對在何處!

  本來楊柔依雖得楊梃真傳,劍法在武林中已算得不弱,但終究限於年歲,內
力修為與自己絕難相提並論。以自己的輕功修為,即便楊柔依早知自己要來,凝
力耳目搜尋,要找到自己也不容易,可方才幾乎是自己才在遠遠的路邊出現,她
已低頭撫臉,顯然在那時便已發覺自己到來!

  何況方才亭中人低頭撫臉,又坐在桌後,便以霓裳子銳目也看不清此女身
形。

  此刻離得近了,亭中人又伸展嬌軀,身形已入眼中,便不說她小心翼翼的目
光,光只是她與楊柔依之間曾有的關係,也看出此女與當日和自己共赴巫山的楊
柔依大有不同,但說也奇怪,霓裳子竟覺此女身形也有熟悉之感,卻又有些似是
而非,那念頭糾纏心中,不由令霓裳子心思有些遲緩。

  只是霓裳子數十年修為、數十年經驗終非易與,身體的本能反應還在知覺之
上,心中仍在搜索眼前此女的身形痕跡,身體已迅捷無倫地後退,一雙流云水袖
飛拂而出,左袖如引風雷,抵向亭中人身前,右袖則似翩舞水云,向身後灑然擊
去。

  雖遇異變,動作間卻毫無阻滯之態,直若飄舞驚鴻,甚至連面上神情都沒變
化,仍是一般聖潔秀麗,帶著一絲淺笑,美得猶若天上仙姬下凡。若非知她根底
之人,怕只會驚豔於其舞姿之美,全然想像不到竟是妖冶淫蕩之名在外的她。

  但霓裳子動作雖快,亭中人早有準備,動作卻只有更快,嬌軀一直、皓腕一
翻,不知從何而來的長劍已直刺而出,亭中女子身形修長,這一劍直抵霓裳子眼
前,即便以霓裳子的眼力,仍只見一點劍尖直透,甚至未見劍脊,可見來人執劍
之穩,軌跡之直、出手之快,無不是第一流高手風度,長劍未至,劍上寒芒已似
破空而入,直透霓裳子眉心,迫得霓裳子差點喘不過氣來。

  雖被劍芒迫得眼前迷茫,難見亭中人面目,只能靠本能水袖飛舞,抵消撲面
而來的劍氣,但楊柔依能依靠的女中巾_屈指可數,威天盟的女性高手也沒幾個。
夫碧瑤的劍法尚未出師,解明嫣不以劍聞名,其餘人等更不足論,祝語涵的劍法
怕也沒這般高明,光看眼前這一劍霓裳子便知,亭中這女子若非當日君山派一役,
迫得自己幾乎狼狽的「冷月仙姑」邵雪芊,還會有誰?

  只是霓裳子知道得嫌遲了,若論武功,邵雪芊與自己算是伯仲之間,現下給
邵雪芊佔了先機,這一劍來得劍氣縱橫,只怕對邵雪芊來說也是得意之作,便自
己全力以赴,要接下這一劍也不容易,偏偏自己卻處退勢,給這一劍硬迫而來,
無論要擋要避,可都不容易呢!

  心知自己向前阻敵的三分力道,萬萬擋不住邵雪芊這蓄勢已久的一劍,本來
將七分力道放在拂後右袖上頭的霓裳子一咬牙,不得不將一半力道收了回來,運
到捲向邵雪芊長劍的水袖上頭,畢竟向身後拂去的一袖雖是用了大半力氣,卻是
為了避免敵人可能從後而來的偷襲。

  若是前頭無事,她正好趁這一拂之力向後疾退,脫出劍招範圍,在亭中人變
招之前便即逃之夭夭,任亭中之人武功再高,終究耗了大力在這一劍上頭,縱使
及時換勁施展輕功,要追上霓裳子也是難上加難。

  偏偏邵雪芊這一劍威力太強,簡直像是要殺人滅口一般,趁著嬌軀立起前撲
之勢,這一擊渾然天成,一身功力都集中在劍尖,絲毫沒有外溢浪費,威力集中
一點,令她欲逃不能、欲避難從。

  若當真全力一退,怕是這一劍的勁氣就足以令自己內傷嘔血,到時候更難逃
離邵雪芊的追殺。即使她心知若運力一擋,只要邵雪芊另外伏有旁人,自己想逃
便難如登天,她還是不得不硬擋此招。

  水袖纏上長劍,鎮定如霓裳子也不由變色,邵雪芊竟似早知自己的打算,長
袖才剛纏上長劍,那迫人的劍氣已收得乾乾淨淨,皓腕轉動之間,長劍竟攪住了
霓裳子水袖不放。

  主修流云水袖,霓裳子的武林路走了幾十年,用什麼神兵利器的高手沒有見
過?為免對上強敵時水袖難抵神兵之威,她這身衣裳可是特意製作的,表面上秀
雅飄逸,白裳紫繡間雅緻端麗的猶若天仙,實際上卻是與她的天羅絲出於同源。

  即便是削鐵如泥的利器,要斷霓裳子這水袖也得耗上一番功夫,先前也已不
知有多少高手在這雙水袖下敗北。除了前次君山派之役外,能迫得她連天羅絲一
起用上的場面也少之又少,前次若非霓裳子主動罷戰,再戰下去也不知勝負如
何。

  只是萬事有利也有弊,霓裳子這雙水袖戰過了多少劍中高手,向來沒被削斷
過,卻從沒想到水袖難斷卻也有難斷的壞處,邵雪芊長劍一攪,非但沒斷了霓裳
子水袖,反而像用木棒攪棉花糖一般,愈纏愈攪愈緊,尤其邵雪芊早有準備,長
劍一攪之時,力道已變刺為纏,硬生生地將霓裳子的身形給吸了回來,若非霓裳
子先前已變力前抵,只怕勁氣運轉一亂,內傷想不受都不行。

  雖沒有受傷,但急退的身形卻也被拉了回來,霓裳子心知不妙,若是兩邊比
拚內力,雖說邵雪芊所受系玄門正宗內功,但自己採補了數也數不清的高手,陰
陽相濟之下,光論內力絕不輸予她,但這等事邵雪芊豈會不知?

  除非她真有把握能在內力一道勝過自己,否則搞成硬拚內力的局面,必是在
旁伏有幫手,到時候在兩邊內力相拚正緊之時動手,自己被擒或被殺,端看邵雪
芊如何選擇!只是知道歸知道,邵雪芊內力源源而來,不運功抵擋卻是不成,也
只能運功硬抗。

  這回自己孤身而來,也算是太託大了。霓裳子心中懊悔之念才起,已覺背心
一麻,幾處穴道已被制住,手上功力一散。若非邵雪芊及時收住勁道,只怕內勁
衝擊之下,自己早要嘔出血來。

  雖知邵雪芊這一次勢在必得,即便已備下了種種手段誘自己入彀,可兩人功
力相當,為免自己逃脫,邵雪芊必備得高手在側,但在來此之前霓裳子已登高望
遠,確認周圍數里之內並無邵雪芊的埋伏,入亭之前更是小心謹慎,絲毫沒少了
耳目注意。

  本以為便有埋伏,也該在外圍,全沒想到變起肘腋,從自己入亭至被暗算不
足幾下呼吸之間,這暗算自己之人來得無聲無息,究竟是誰?究竟伏在何處?霓
裳子勉力止住亂成一團的呼吸,心思電轉,努力思考著逃脫之法。

  見霓裳子已然受制,邵雪芊緩緩調整呼吸,一邊伸手入霓裳子懷中搜索一番
後,取出了前次君山派一戰,差點令她飲恨的天羅絲,緊緊縛住霓裳子手足,只
覺這女子懷中溫暖,無論絲索衣料,甚至肌膚都柔軟纖細,撫觸之間格外有種令
人愛不忍釋的膩滑,心中一邊暗啐自己弄瞭解明嫣上床,連心思都變得怪裡怪氣,
一邊卻不由多摸了幾把,弄得霓裳子不由格格不禁。

  「哼。」把霓裳子縛得夠緊,又多制了她幾處穴道,確定這淫婦絕沒辦法靠
自己的手段掙脫,邵雪芊伸袖一拭汗水。方才那一擊她使出全力,才能迫得霓裳
子無可逃脫,讓暗伏在旁的吳羽能夠一擊成功,否則兩人武功雖高,要擒這妖冶
多智、江湖經驗豐富的淫婦卻也不容易。

  只是邵雪芊也沒有想到,即便已然受縛、也知道自己要殺人滅口,這霓裳子
神情竟與平常一般無二,仍是冰冷聖潔之中透著一絲令人心動的嫵媚誘惑,尤其
此刻她手足被縛,卻仍挺直嬌軀,白裳裡那傲人的峰巒曲線一絲都沒有掩藏,冰
冷外表下竟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柔弱,自己身為女子,竟也有種不忍對她太過火,
卻又想拉她上床大逞手足之慾的衝動。換了吳羽單人在此,怕早要毫不顧忌地在
這亭裡把霓裳子就地正法,看看是她的淫功厲害,還是他的淫蠱了得。

  見邵雪芊冷冷地向自己身後一瞪,顯是警告自己身後之人別動歪腦筋,霓裳
子芳心一舒,原本緊繃的心思竟鬆弛了幾分。看這模樣,自己身後之人雖說不言
不動,卻顯是男子無疑。

  若只有邵雪芊在此,又或自己身後也是女子,說不定霓裳子當真難脫生天,
畢竟對這些武林俠女、高貴夫人而言,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己這等以色事人的淫娃
蕩婦,除非是那種男女兼收的奇特女子,否則逮到自己哪還不殺之而後快?即使
自己神情容姿再能誘惑也是白搭。

  但若邵雪芊那助力之人是個男子,以此事之私隱,想必邵雪芊也難找旁人出
手,此人與邵雪芊間怕也不是單純的上司下屬,只要邵雪芊還得給此人幾分面子,
以自己的誘惑力,若能令此人心動,一時間不動殺手,自己便還有機會逃脫。

  霓裳子一邊調勻呼吸,一邊輕輕嬌喘,方才緊急之間來不及滴落的香汗漸漸
滲出,強自堅強的外表下透出一絲柔弱,格外令人心癢難搔。

  見此女到這等地步還在擺弄嬌媚,邵雪芊不由恨恨地啐了一口,好想一巴掌
就這麼打下去,即便不打掉霓裳子幾顆牙齒,也要打散她云髻高纏、端莊矜貴的
外貌,若能把她唇角那絲柔媚誘惑的笑意打掉那就更好了。

  偏偏方才接觸之間,霓裳子衣裳肌膚那嫩滑柔軟的觸感,竟令邵雪芊也有一
絲心動。她輕咬銀牙,抑住心頭那絲異感,心想若非為了姬平意的大業,這等淫
婦真是剛抓了就該殺掉,看她現在這我見猶憐的模樣,顯然還存逃走之心,一個
不小心怕就會前功盡棄。

  「求求你了,姬夫人,別綁得這麼緊……」邵雪芊面上的神情變換全在霓裳
子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掙扎神色,絕不會是因為邵雪芊看上了自己,那異樣的神
態,怕是為了自己身後之人。

  雖說來人不言不動,刻意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霓裳子也知來人是為了
保持神秘,迫得自己在弄不清來人身份武功之前不敢妄動,這等心理壓力的施加
手法,霓裳子久歷江湖自然知道,加上那人出手間無聲無息,那神秘的感覺著實
令人心下鬱鬱,壓力沒來由地襲上身來。

  但只要對象是男人,霓裳子便從來沒怕過。她刻意放柔了聲音,方才動作間
微散的發絲輕銜口中,柔弱無力又強自撐持的模樣,配上她端莊嬌貴如仙子的裝
扮,誘人到只要是男人就不會放過她。

  「綁你這種女人,自然是有多緊綁多緊。」故示不屑地偏過頭去,邵雪芊心
下暗叫好險。這女人的誘惑還真是男女通吃,即便自己討厭這等淫婦,卻不得不
承認,光在這呼吸可聞的近處待得久了,自己體內竟有一種衝動蠢蠢欲動,恐
怕……連自己也被體內那淫蠱帶壞了!

  雖知若非吳羽相助,光靠自己一人絕無法留霓裳子在此,但眼見霓裳子即便
遭擒仍在發浪,高貴如仙的裝扮、冷豔高潔的氣質、楚楚可憐的模樣,令自己厭
惡之間竟不由也有一絲心動,連身為女人都還如此,在她身後的吳羽只怕更是不
濟。

  雖說現下吳羽不言不動,擺明了全讓自己處理,但看他望向霓裳子的目光,
想到他打算用來對付霓裳子的手段,便知這淫賊十有八九也動心了。此刻的邵雪
芊可真希望,吳羽最好離遠一點,別在這兒色眯眯的,自己偏又不好阻止。

  偏偏霓裳子那模樣連自己都心動,否則她大可把這火氣全洩在這淫婦身上,
不像現在這般還得別過頭去,生怕被霓裳子看穿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好勉強
才能讓聲音不至於暴露出她心下的張惶。「我警告你,若你霓裳子還在這發騷發
浪勾引男人,看我不先一劍殺了你再說!」

  話才出口邵雪芊便知不妙,偷偷望向霓裳子的眼光,果不其然地發覺,這淫
婦雖仍是一臉的楚楚可憐,彷彿自己真縛她縛得太緊,綁得她經受不住,可眼中
卻有一閃而逝的得意,顯然自己那句話表面強硬,卻已被她看出了外強中乾。

  這女人還真不愧是江湖打滾已久的老練角色,即便受縛仍想與自己鬥智,若
不是有吳羽在此,光靠自己只怕就算擒了她,也難以令她乖乖就範。

  「求……求求你別這樣,嗚……」似被縛得甚是疼痛,霓裳子輕咬銀牙,討
饒的聲音雖還強撐著,可淚眼汪汪間,那盈盈美目含淚欲流,邵雪芊不由按劍,
手心卻微微發顫,那柄長劍竟變成千斤之重,怎麼也拔不出來,只聽得霓裳子俏
語輕柔,「奴家知道這回是……是死定了,只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何況……
何況奴家都給你制住穴道了,想逃也逃不了,這樣綁著……哎,奴家手上好痛……
哎,好像連痕跡都出來了,求求你……稍稍放鬆一點,一點點就好,好不好?求
求你嘛……」

  「死不了人的,你閉嘴!」聽她那綿軟柔媚的聲音,看她盈盈欲淚的可憐樣
兒,邵雪芊愈看愈火,怒火蒸騰間卻覺股間一種難受滋味,她不由自主地避開了
霓裳子的目光,轉到她身後去。

  不看還可,這一看邵雪芊只覺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那天羅絲觸感柔滑,但也
不知道是自己真的下手太重,還是霓裳子玉手掙扎之間當真傷到了?那皓白如玉
的腕上,若隱若現的真有幾絲紅痕,配上那瑩白如玉,跟白裳相比也不知哪個更
白一些的肌膚,格外令人覺得被縛的女子柔弱可憐。

  她嗔怪地望了一眼吳羽,卻見吳羽一臉無辜的回望著她,雙手一攤,表情彷
彿說著「擒人是你、縛人也是你,怎麼現在怪到我頭上來?」卻是一句話都沒有
說。

  「哼……」霓裳子那故示柔弱的模樣看不得,吳羽那假作無辜的模樣更入不
得眼,氣得邵雪芊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霓裳子正面。她面色緋紅,像是比落敗被
縛的霓裳子更為緊張激動,看得霓裳子不由驚疑。

  自己身後的男子與邵雪芊私誼再厚,總不會是姬園復生吧!就算是姬平意親
至,身為母親看他對自己貪婪打量,最多也只是氣他不長進,何以邵雪芊激動之
間,竟有幾分醋意?

  心思一轉,霓裳子刻意打量邵雪芊的神情,有心觀察之下,終於被她看到了
不對之處。

  照說邵雪芊守寡已久,即便棲蘭山莊錦衣玉食,邵雪芊又端莊沉穩,沒有男
人陪伴的寂寞孤獨總會浮現在氣色上頭,男人的滋潤可不是飲食藥物的豐富可以
取代,何況棲蘭山莊已滅,威天盟內接連變故,重重壓力擠上身來,即便邵雪芊
再注重養生,終究會受到影響。

  但現在邵雪芊激動之間,卻仍難掩肌膚間那豐潤的麗色,甚至眉宇之間還有
一絲動人春色浮現,換了旁人或許還察覺不到,只以為邵雪芊擒得自己,高興之
下氣色豐美,但霓裳子自己便是久經男女之事的婦人,錦裳門下個個都是熟稔男
女之道的女子,近日內有沒有被男人寵幸過這等事她看也看得熟了,邵雪芊神情
間的變化她若看不出來,也真枉為錦裳門掌門。

  原本無心間還未看出,但現在仔細看看,邵雪芊眉宇之間春色盎然,氣色豐
麗,即便有著「冷月仙姑」的冰豔外貌遮掩,仍覺豐潤可人。別說守節已久的寡
婦不會有這等氣色,便是少些丈夫寵愛的女子也不會有。守節三年?若邵雪芊三
日之內沒被男人疼過,打死霓裳子都不信。

  沒想到邵雪芊端莊高貴,冷豔的將男人拒於千里之外,冷得真如明月高懸,
不似降臨人間,私底下卻與自己一個模樣。那種豐麗豔色,絕不是床笫之間被動
的任男人為所欲為能有。說不定邵雪芊表面高貴的不食人間煙火,床笫之間的媚
惑卻不輸自己霓裳子心下愈發覺得好笑,她也知男人的習性,愈是高貴、愈難到
手的女人,愈能惹得男人心癢癢,是以她向來神態如此,無言之間也能誘得男人
心癢難搔,一旦能得到她,床笫間必是鞠躬盡瘁,絲毫不肯保留。

  可她萬萬沒想到,「冷月仙姑」邵雪芊竟也是此道中人,尤其邵雪芊身份高
貴,冷傲冰豔的外表,比之自己故示聖潔,誘惑力更為強烈。若非忌於威天盟之
威,加上邵雪芊本身也是高手,只怕想打她主意的人不會比自己更少,也真不知
自己身後究竟何人,能令邵雪芊在床笫間徹底投降,想必當他弄邵雪芊上床之時,
那種精神上的征服快感,怕是比肉慾的滿足更為強烈。

  心下暗自算計,霓裳子嘴上仍不住討饒,呻吟之間嬌軀輕扭,身上香汗微泛,
似有若無的女體香氣漸漸湧出,漸晚的亭中竟似暖了起來,尤其霓裳子刻意調整
呼吸,隨著言語出口,飽挺的美峰在衣內微微顫抖,只要將心思放在她身上,絕
不會錯過那隱隱間的誘人姿態。

  「求求你,姬夫人……奴家的手……哎……好疼……嗯……該是……哎……
該是都紅了……求求你,稍稍……稍稍鬆一點就行……無論姬夫人想知道什麼,
奴家都乖乖招供,絕沒有半分隱瞞,好不好?奴家求求你了……嗚……」

  「你……」雖被霓裳子到現在還在媚惑引誘而氣火,但邵雪芊卻不得不承認,
這女子久立江湖確實非是泛泛,竟從對她只擒而不殺,猜到自己有話要問,還刻
意裝作可憐。

  想必她也猜到身後那不出聲的人是男子無疑,打算用女人天生的軟弱來引誘
他,說不定……連自己也想引誘呢!芳心激跳之間,邵雪芊暗自警告自己,這女
子非是普通淫娃,若不小心,煮熟的鴨子怕會飛了呢!

  「既是如此,在下便問了……」聽到身後的男人聲音,霓裳子與邵雪芊一喜
一怒。邵雪芊怒的是這人竟主動向這淫婦搭話,霓裳子喜的卻是身後之人開口,
那苦心營造出來的高深莫測之勢便已打破。自己一邊乖乖答話,一邊還可籌謀脫
身之方,至於這回答的真假嘛……就看情形而定了。

  「在下倒不想問些什麼問題,只想請道長傳個話,約見個人,如何?」似沒
看到邵雪芊將要噴火的眼神,吳羽刻意湊到了霓裳子耳邊,說話時的熱氣挑逗地
熏著霓裳子的耳朵,熏得她小耳皆紅,那親匿樣兒令邵雪芊差點沒爆發出來。

  雖早知吳羽擒下此女必有其用意,若能掌握霓裳子,在黑道聯盟裡埋下分裂
的伏筆,對自己兒子的事業比什麼都有用,但看吳羽這樣,彷彿擒下此女只為淫
慾之歡,教邵雪芊如何不怒?纖手顫抖已極,差點沒法好好地將長劍拔出來。

  聽出身後那人便是當日敗商月玄的吳羽,被他火熱的氣息熏著耳朵,霓裳子
似忍受不住地嬌軀微顫,連呼吸都重了幾分,心下卻是大喜過望。

  這等情況以往她也曾試過,知道對男人而言,像自己這般氣質高貴聖潔、容
姿完美無瑕的女子,一旦抵受不住被擒的刺激而嬌聲討饒,得意忘形之下往往就
只記得把自己弄上床大快朵頤,其餘的什麼都忘了。

  身後這人想來也必如此,那火熱的刺激不由令她芳心大悅,雖輕扭著似是不
依,嬌聲輕喘間身子卻不住向男人身上挨去。

  尤其身畔邵雪芊那似欲噴火,長劍已然上手的反應,更令霓裳子大有得知秘
密的快感。楊柔依落在自己手上的把柄還是自己苦心營造,賭的是身處嫌疑之下,
這般羞恥之事楊柔依不敢透露,否則女女相交雖是異事,卻也不真的壞了女人名
節。

  可看邵雪芊這醋意大起的反應,現在落在自己手裡的,卻是身後吳羽和邵雪
芊的姦情,只要自己能脫生天,這等把柄足以令自己暗地裡控制威天盟,令錦裳
門左右逢源,豈不美哉?

  若換了晏駕幽甚至葉謙曉得這秘密,想的多半都是暗算馬軒,統合威天盟與
黑道聯盟勢力,別說雄霸一方,恐怕連擊潰少林派等正道勢力,成為江湖上說一
不二的武林盟主都未必是夢想。

  但這等雄圖霸業卻非霓裳子所想,她可憐兮兮地甚至不敢轉頭去望吳羽,生
怕惹怒了他,只嬌滴滴地輕聲呻吟著,「是……這當然……只要公子吩咐,無論
何事……奴家無不照辦……絕無二話……嗯……只要……只要先鬆解鬆解奴家
的手,哎……奴家好疼,是不是……是不是真擦出血了……」

  見霓裳子乾脆真撒嬌起來,邵雪芊怒上心頭,若非理智強行壓抑,手中長劍
怕早抹到霓裳子頸上去了,尤其霓裳子嬌柔言語之間,目光在吳羽看不到之處偷
偷飄向自己,透著一絲得意,即便明知此女只是為了挑起自己怒氣,好在兩人間
取事,但心中那火仍是壓抑不下,強自忍耐的模樣令霓裳子愈發得意,唇角那嬌
甜柔美的微笑,令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更增幾分嫵媚。

  「道長放心……」似是看不到邵雪芊沸騰的怒氣,吳羽依然保著這般親近的
姿勢,甚至真伸手輕撫著霓裳子纖手與天羅絲摩擦之處,撫觸雖是輕柔,那觸感
卻令霓裳子嬌軀不住顫抖,若非極富挑逗之意的淫賊手法,她豈有可能這般不
濟?

  想到此處霓裳子愈發得意,卻沒想到吳羽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把她活活
嚇死。「只要道長相助,幫在下約見商月玄商幫主,兩邊共商對付馬軒的大事,
別說鬆解手上綁縛,便是放道長自由,也只是一句話的事,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你到底在說什麼?聽吳羽這句話,邵雪芊沸騰的怒氣登時平息,心下雖有疑
惑,喜意卻是更增。商月玄明明已死,否則葉謙也不會接任污衣幫主,吳羽要霓
裳子約見商月玄,話語說的平和有禮,實際上卻跟叫霓裳子去死一般,想來吳羽
也知道霓裳子這女人不好惹,索性直接以生死相迫,只要這淫婦是貪生怕死之輩,
又知道自己兩人都想殺她,是否屈服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公子……公子言重了,奴家不明白……」聽吳羽這句話,霓裳子言語間竟
不由有些結巴,雖只一瞬之間,也讓邵雪芊看出,這女人確實被生死間的選擇迫
得心神稍亂,顯然吳羽這句話有效,「商幫主已然逝世,即便奴家再有能為,又
如何能夠……能夠與商幫主相約?奴家實沒辦法……」

  「道長真的沒有辦法?在下好失望呢!」嘴角浮起一絲異樣的笑意,吳羽的
手輕撫著霓裳子皓腕,撫觸間極盡溫柔,看得邵雪芊差點火起。明知這人淫賊心
性,即便知道被擒此女外表聖潔高貴似一仙子,實則是只黑寡婦,一有機會仍是
大起輕薄,真是死性不改!

  偏偏吳羽言語平和一如往常,那心平氣和的樣兒,反倒讓邵雪芊有火沒處發,
即便看霓裳子這樣兒,知道自己與吳羽的事或許已瞞不過她,但最多是乾脆殺她
滅口,邵雪芊反倒漸漸冷靜下來,看你怎麼玩她?

  「奴家……奴家是真的沒辦法,哎……公子,求求你……人鬼殊途,奴家又
非能夠穿梭陰陽的通靈乩童,如何能夠與商幫主相約?公子這玩笑開的可大
了……拜託你,別……別再繼續嚇奴家了……」臉色微微泛白,甚至連聲音都顫
了,邵雪芊也看得出來,霓裳子言語間雖刻意裝做不知吳羽殺意,對這一髮千鈞
的生死相迫卻不是毫無反應,這等緊張模樣,跟先前的故作嬌媚真是大大不同。

  「哎,公子……算奴家求求你……」一臉可憐模樣,霓裳子眼中微盈淚光,
彷彿真的被嚇到了,柔弱得像是只要稍稍加一把力,整個人就會軟癱下來,「只
要……只要別說這個……公子要……要奴家怎麼服侍你、想要奴家怎麼樣,奴家
都會乖乖聽話,好不好?奴家不過一弱女子,就算江湖行走有些功夫,也萬萬不
是公子與姬夫人對手……既落入公子手中,無論公子想怎麼樣,奴家……都只能
乖乖的……嗯……乖乖聽話」

  看來霓裳子是真的嚇到了,那可憐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邵雪芊心知吳羽這
黑臉也扮得夠了,接下來該自己來扮白臉,安撫被嚇得臉色發白的霓裳子,一軟
一硬迫她就範。

  只是邊想邊覺得奇怪,照說這扮黑白臉迫人就範的手段並不出奇,可再怎麼
說,都該由自己這最恨淫娃蕩婦的「冷月仙姑」來扮黑臉,讓吳羽來扮白臉才是,
如今這沒商沒量的人卻反過來。雖說讓男人來嚇霓裳子,確有出奇制勝之效,可
要安撫這淫婦,自己還真是不好開口,這人怎一點預告都不打的?

  「那……就真是可惜了。」大手仍在霓裳子皓腕間搓揉,揉得這女子經受不
住的輕聲呻吟,喘息輕哼之間滿溢的儘是柔弱,吳羽的言語間卻一點沒有放鬆,
只拋了個眼色讓邵雪芊閉口,「在下早盼望著跟商幫主接上頭,好商量一下該怎
麼裡應外合來對付馬軒。若商幫主真的死了,裡應外合之策不奏效,無奈之下也
只能希望黑道聯盟內自相殘殺,才對本盟有利。無論誰勝誰負,至少得把錦裳門、
污衣幫和影劍門都得搞得動亂不息、死傷盈野才好,道長你說是也不是?」

  「別……別這樣……」嬌軀愈發顫抖不休,那堅強外表下的柔弱無力全然無
法掩飾,霓裳子嬌喘之間,軟得似再無抗力,若非吳羽牽著她的手,只怕真要滑
到地上去哩!「奴家弱質女流,既然被擒,就只能任公子予取予求,若公子再不
放心,自可在奴家身上施加禁制,對奴家為所欲為,奴家保證乖乖依順便是,千
萬別……別說這麼可怕的話,若要殺人,奴家……奴家具的會怕……」

  本以為吳羽不過是以生死迫霓裳子就範,但愈聽愈不對,吳羽的話中似別有
用意,何況看霓裳子這模樣好像真被吳羽掌握了什麼重大把柄,邵雪芊眯細了眼,
本來稍稍退開的身形又靠了過來,按住霓裳子香肩,微微讓她離開吳羽的懷抱,
只一雙玉手還被他拿著盡情輕薄。

  見邵雪芊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疑惑,顯然發覺不對,吳羽微微一笑,點了
點頭。

  其實對此事吳羽也沒有十分把握,葉謙突襲翔風堡一事著實透著詭異,雖說
馬軒事後及時止血的動作來得迅速,可見此人才智絕計不弱,但即便安撫了少林
寺那邊,便不說少林寺仍對黑道聯盟起了戒心,甚至派了榮華大師前來,光只黑
道聯盟內的暗潮洶湧,就夠馬軒傷腦筋了。

  如此一箭數雕之計,若非針對馬軒他絕不相信,而縱觀黑道聯盟之中,能有
如此智計,又對馬軒有仇在心之人,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否則吳羽也不會將心思
打到商月玄身上去。

  只是若此計是商月玄所想,那其計劃吳羽便可知一二:藉著馬軒暗算之事,
商月玄趁機隱至幕後,連同污衣幫的幾位為首高手也一同隱遁,好在暗中算計馬
軒,而葉謙恐怕就是此計劃中的關鍵。馬軒以為此人是自己伏在污衣幫內的暗椿,
但實際上這人卻是個雙面諜,商月玄借他指揮污衣幫的力量,給馬軒扯後腿,雖
只一擊,目下的馬軒只怕就得焦頭爛額一番。

  不過以商月玄的才智,自然不會只滿意此番結果,對他而言,最好就是隱在
幕後,把少林寺也扯進來,等到威天盟與影劍門兩敗俱傷後,再出來收拾殘局,
到時候影劍門勢力大減,想必難敵少林寺、威天盟與污衣幫等眾敵,而馬軒正好
變成商月玄等人推出來擔罪的罪魁禍首。

  雖說那時黑道聯盟各派勢力難免重創,難以恢復以往的雄風,但較之被馬軒
逐個吞掉,只剩下影劍門和十二連環塢獨領風騷,光只殘存下來的結果,已經夠
令人為之振奮:到時候威天盟雖說不會放過黑道聯盟各派,但只要有馬軒頂罪,
想必少林寺也不會對黑道聯盟各派趕盡殺絕。光只是與威天盟敵對,跟先前的狀
況也差不了多少,彼此誰都奈何不了誰,想來商月玄也不擔心。

  但若商月玄的計劃當真如此,對他而言,除了葉謙外還得有一著棋子,畢竟
葉謙借馬軒之勢而起,便能暗中扯他後腿,表面上也必須服從馬軒的指令,避免
被看出破綻。因此在檯面上必須有一個人物與馬軒唱反調,迫得馬軒短時間內無
法全力對外,否則若在葉謙來得及扯馬軒後腿前,馬軒便已集中全力,以迅雷不
及掩耳之勢一舉覆滅威天盟,又以外交手段與少林派相安無事,借戰勝之威全力
安穩內部,確立他在黑道聯盟中的盟主權威,隱伏的商月玄便無所施其技。

  仔細觀察岳敏宸傳回的情報,吳羽敏感地發現霓裳子的動向不對。照說以馬
軒挾影劍門實力與十二連環塢之助新入黑道聯盟,身為盟主的他正磨刀霍霍,打
算依實力強壓所有反對者,又以暗殺手段解決了一戒僧和商月玄兩個實力派人物,
餘下之人實力不及,照說只有順服的分。但全由女子組成,實力最弱的錦裳門卻
敢明目張膽的反抗,若無所恃、若無所圖,豈能如此?

  聽吳羽緩緩地說明他的推論,邵雪芊暗吐一口氣。除了對商月玄的詭計愈發
驚怕,心想著換了自己在馬軒的位子上,只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對吳羽
的佩服卻更勝從前。

  靠著這麼一點點線索,他竟然就猜到了商月玄的計劃,還說的這般有模有樣
的,看他那容光煥發的醜臉,只覺愈看愈愛。他頭腦這麼令人佩服,床上功夫又
那麼厲害,雖說那事光想便羞人至極,但想到被這麼厲害的人在床上盡情征服佔
有,心迷意醉欲仙欲死的快樂,令邵雪芊不由嬌軀發熱起來。

  邵雪芊聽得心花怒放,只想被吳羽抱上床去好生享用一番,一旁的霓裳子卻
不由心驚肉跳。吳羽沒沒無聞,當日在君山派一戰敗商月玄,這才嶄露頭角,後
來又展現智計,令石漸與劉濠陰謀敗露,才能穩坐威天盟智囊之位,沒想到連隱
伏幕後的商月玄的計劃也猜到了大半。

  這人如此厲害,有他為敵,以後黑道聯盟的日子可怎麼過?直到現在,她才
覺得自己被擒也是不冤。

  只是霓裳子也知道,這回商月玄的計策被識破,並不完全因為吳羽才智厲害
這點原因。

  雖說因著暗算而詐死退入幕後是條好計,但葉謙才上任就急著對翔風堡動手,
本來還不知怎麼回事,直到商月玄暗中與自己聯絡才知原因。其實那時她已經告
知商月玄自己的擔憂,葉謙這一步雖是一箭數雕,但馬軒非是常人,葉謙這般大
的動作,他豈會不覺其中暗潮對著自己而來?恐怕現在馬軒也猜到葉謙這人不太
對勁,只是忙著安定內部,還分不出手來處理就是了。

  如果不是因為發覺商月玄步調太快,雖說馬軒現在還分不出手來,生性謹慎
的霓裳子卻生怕出了岔子。商月玄敗亡也罷,卻連同錦裳門一起陪葬,她也不會
這麼急著逼楊柔依就範,好讓錦裳門多一步伏筆可以利用。仔細想想,就連自己
今日被擒,跟商月玄的妄進也真離不開關係。

  不過當她那時間商月玄如此躁進的原因時,商月玄的回答也真令她無力反駁,
時不我待啊!馬軒不是笨蛋,影劍門實力又強,雖說引狼入室的夏侯征隱隱已有
與他分道的動向,但有盟主之位可用,馬軒的種種手段,已逐步建立威望,迫得
商月玄不急不行。

  何況商月玄雖藉機隱遁,但一戒僧卻是真的身死,讓玄袈教真落入了馬軒掌
控之中。若一戒僧也還活著,幾人聯手起來,即便馬軒是盟主、即便夏侯征仍支
持馬軒,他們仍有一拼之力,也不至於搞成現在這副模樣。

  但霓裳子也知道,馬軒之所以還騰不出手來對付葉謙,除了安定內部的事情
繁雜之外,覺得葉謙不成氣候,即便放著不管也出不了什麼大事也是原因之一。

  若馬軒知道葉謙只是傀儡,在他身後是商月玄這厲害角色出謀畫策,只怕馬
軒會把什麼麻煩事都放到一旁,用盡手中力量也要徹底解決污衣幫的勢力。若他
真有把握跟商月玄鬥智鬥勇,也不會一開始便動用暗殺手段了。

  就因為如此,當吳羽說到他懷疑商月玄還活著,甚至想將這消息透露給馬軒
知道的當兒,霓裳子當真慌了。一旦消息外露,馬軒與商月玄必是一場你死我活
的激鬥,就算錦裳門能不捲入其中,事後勝利者是商月玄還罷,若是馬軒勝了,
不利用這機會把云天七宗和錦裳門置入自己控制之下才有鬼!

  不說寧為雞首毋為牛後,原為一派之首,能忍得住被吞併、被頤指氣使的這
口惡氣,也就算不上武林人了。光想到那時馬軒的嘴臉,霓裳子便受不了,否則
也不會這般驚慌失措。

  偏偏消息外流對錦裳門和污衣幫而言絕非好事,對威天盟而言卻是大大的好
事,一旦影劍門與污衣幫當真幹上,威天盟必會坐山觀虎鬥,待兩虎相爭、必有
一傷的結果後再來收拾殘局,至不濟也爭取到喘息的時間,吳羽會怎麼選,當真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若非顧忌這等後果,以霓裳子的性情也不會這般容易便向吳
羽示弱投降。

  最麻煩就是吳羽嘴上說的雖好聽,要跟商月玄聯絡,看如何對付馬軒,表面
上是兩家共利的結果,但與外人合作,最怕的就是對方暗中使計扯後腿。黑道中
人以利為引,還可看出行動方針,正道中人卻往往依違於利益和正邪不兩立之
間。

  若是正道與正道還有可能衷誠合作,但正道與黑道合作,正道中人要把黑道
中人賣掉,可是行動得義無反顧,話說得冠冕堂皇。一旦自己當真讓兩人聯絡上,
也不知吳羽會否乾脆就把商月玄賣給馬軒,只為了爭取培養實力的時間。

  好像怎麼選擇都是死,霓裳子只能淚水盈眶、嬌弱柔媚地望著他,抱著唯一
的希望,把吳羽的心思從如此大事轉移到自己的肉體上頭,只望在自己失蹤的時
候,商月玄能夠發覺狀況不對,不要讓馬軒真有機會把這幾個反抗勢力全滅了就
好,至於自己後果如何,也管不了這許多。
2016-11-3 14:2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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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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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捲】第三章:淫娃遭殃

  「既然道長不願相助,在下也只有用點辦法逼供了。」見霓裳子始終不願鬆
口,

  吳羽也知道是黑白兩道天生的互不信任作怪,只是這等事用嘴巴說永遠解決
不了,他也只能照計劃進行。

  「逼就逼吧……奴家都已經落入公子手上了,自是任……任公子為所欲為。」
輕咬著髮絲,含淚美眸可憐兮兮地望著吳羽,隨著激動的呼吸,那美峰在衣內曼
妙地跳著,這模樣乖乖不得了,容姿仍若以往完美無缺,那等強自撐持的外表薄
若蟬翼,簡直就像吸引著男人強力撕毀掉她堅持的外貌,融化她的冰冷,將她柔
軟的內在徹底佔有蹂躪,把她全然征服,連邵雪芊都不由有點異樣的想法,「隨
公子……想怎麼逼奴家都行,大不了……大不了奴家被你們……被你們活活弄死
好了……」

  雖知霓裳子表面上只是柔弱女子,但她久歷江湖,武功高明,又是一派之主,
要說性子柔弱是絕沒人肯信的,但眼見她已然遭擒,又被吳羽這般脅迫,仍是不
肯屈服,嘴裡雖柔弱無力地說著任憑宰割,但若沒有準備,要在男女之道上贏過
此女,卻是難上加難。邵雪芊與吳羽對視一眼,見後者聳了聳肩,伸手將霓裳子
推入邵雪芊懷中,「既是如此,還請夫人動手吧!」

  聽吳羽的腳步聲向亭外走去,與來時的無聲無息不同,那沉穩的腳步聲似將
霓裳子最後一線希望帶走,明知此人舉動不過給自己心理上造成壓力,霓裳子心
下仍不由微有些慌亂。

  身為女子,霓裳子最知自己的優缺點,要誘惑男人的法子她不曉得的還真不
多,但要對付女人嘛……可就差上一截。若楊柔依是個男子,只怕她也不用花這
麼多時間精力,早已手到擒來,偏偏眼下留在亭中的不只是女子,還是邵雪芊這
等久歷江湖,若論江湖經驗比自己不遑多讓的俠女。

  自己那些手段用來對付楊柔依這等嫩女娃或許還派得上用場,要對付邵雪芊
的話……除非已在床上與她成就好事,讓她嘗得滋味,否則要誘她上手,即便是
霓裳子這等實力,也是難如登天。

  更糟的是方才自己誘惑吳羽竟然失敗!若吳羽只單純是邵雪芊的部屬,受她
所命來擒自己也還罷了,偏偏看自己色誘吳羽時邵雪芊的反應,這兩人之間怕也
是有不可告人的關係,關係愈隱密那醋意愈不可抹滅,不吃醋的女人便連霓裳子
這等經驗也未曾見過。現下邵雪芊醋意正濃,自己偏落入她手中,這下子可要吃
不完兜著走了。

  心中暗叫糟糕,霓裳子卻也乖覺。吳羽腳步聲已然走遠,現下亭中只剩下自
己與邵雪芊兩個女人,既然自己誘惑不了已被男人喂得飽足的邵雪芊,還不如悶
聲不吭的好。她閉目垂首,連句話也不說,一副任憑處置的乖模樣,原先有意無
意中擺出的風情萬種,一瞬間都收得乾乾淨淨。

  「怎麼?不說話了?」見吳羽前腳才走,後腳霓裳子立時擺出一副乖巧模樣,
邵雪芊心下雪亮,纖手輕柔地從霓裳子頰邊緩緩溜下,順著頸項漸漸探入衣內,
語氣雖令人不寒而慄,芳心卻不由暗自驚佩。

  這霓裳子比自己還大上十來歲,這肌膚卻保養得極其完美,觸感之柔滑細緻,
比之少女也不遑多讓,甚至與一身絲緞衣物相比之下都不顯半點粗了,配上那微
咬銀牙,一副仙子落塵般強忍著被自己挑弄的模樣,即便自己同為女子,竟似也
覺光這樣觸摸都像褻瀆了她。

  感覺邵雪芊的手在自己衣內輕輕撫摸,那手指纖細的觸感竟不由令她也有些
顫慄,而當邵雪芊纖指輕解自己衣鈕的當兒,霓裳子不由一驚睜眼,眼中狐疑油
然而生,卻阻不住她的動作。

  身為江湖出名的淫娃蕩婦,被寬衣解帶早已是尋常事,可即便以霓裳子的床
上經驗,被男人剝脫衣物常有,被同為女人這樣做卻是不多,尤其邵雪芊嘴上沒
說什麼,眼中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在剝除霓裳子衣物的同時,纖指更有意無
意地觸摸挑弄霓裳子女體的要害,勾弄間功力不弱,若閉著眼睛,不去管那纖指
的柔軟纖細,怕還分不出面前輕薄自己的是男是女。

  本來若只是被剝去衣裳,緊接著要做的便是床笫銷魂,若對方是男子霓裳子
自然不怕,即便對方是女子,霓裳子倒也不懼,假鳳虛凰間就算對方知道自己的
弱點,想搞什麼鬼也難。

  但邵雪芊那詭異的笑意,卻令霓裳子心下不由打鼓。就算幾十年江湖路走下
來,對生死早已看淡,既然知道已經落入對方手中,即便會承受什麼苦刑慘刑迫
供折磨,其實霓裳子早有心理準備。

  但若是男子施刑霓裳子倒也不懼,說不定還能想點辦法反敗為勝,可眾所皆
知,江湖上最危險的,恰恰是表面柔弱的女流老幼,比這些人都更危險的就是吃
醋的女人,既不知邵雪芊想幹什麼,那無知的畏懼混著方才還未抹除的心理壓力,
混到一處後竟令霓裳子也不由心下惴惴。

  衣裳全然落地,雖說一絲不掛,霓裳子卻仍站得筆直,含羞帶怯的模樣卻掩
不住那絲驕傲,配上她亭亭玉立的站姿,將女體的美麗展現得恰到好處。畢竟身
為風月場中人,肉體就是她最大的本錢,自然不能有絲毫缺失,就算知道這樣做
可能讓眼前的女子妒意更升,可能使自己的處境愈發糟糕,但身為女人,在展現
自己肉體的時候,她卻絕不能容忍輸給同為女人的邵雪芊。

  沒想到即便被剝得光溜溜,赤裸的胴體在這甫入夜的山風習習之間,仍沒有
絲毫瑟縮,反而更驕傲的直立著,邵雪芊一邊打量著面前完美的女體,一邊暗自
佩服,一邊心下生氣。若非這女子聲名太壞,這樣傲人的體態、這樣風流的氣質,
哪樣不讓同為女子的旁人羨慕?

  此刻明月初上東山,亭內亭外一片清朗,月光掩映之間霓裳子赤裸的胴體猶
如出水芙蓉、蓮花綻放,似天上仙子跌落凡塵,即便明知此女外貌聖潔內裡淫蕩,
邵雪芊仍不由看呆了眼,驚疑於月映下霓裳子玉容美得不可方物,彎彎的秀眉下
美目中陣陣朦朧、如水如霧,一點櫻唇紅潤媚澤,瑤鼻嬌喘吁吁,再向下那盈盈
俏立的纖美身段宛若天成,恰到好處,絲毫都不可增,白似霜雪的晰長玉頸彷似
精雕細琢,弧線優美已極,與那冰肌玉骨似渾然一體,再難分離割裂。

  入目處霓裳子雪白美峰傲然挺立,高高賁起的峰巒彷如凌空矗起兩隻玲瓏玉
碗,彈跳間格外令人將眼光集中在峰谷間那一道深深的溝壑。峰頂上兩顆紅潤的
蓓蕾,猶如兩顆小巧的紅豆點綴在雪白之間,看得讓邵雪芊一雙纖手忍不住捂在
自己胸前,若論高聳挺拔,她已小輸霓裳子半分,而蓓蕾的粉嫩誘人,她更是無
可比擬,心下不由又妒又怒,卻又有幾分羨美之感。

  不再看那令自己自嘆弗如的地帶,邵雪芊的目光順著那令人矚目的曲線蜿蜒
而下,穿過平坦盈潤的小腹和不堪一握的纖腰,那雙筆直玉腿緊緊並著,在月光
下微微可見腿根處一叢油然生光的黑潤可人,誘得她的目光愈發深進,似可看穿
雙腿之間那纖細柔密的烏潤親密地貼著肌膚,竟似修剪過一般沒有絲毫雜亂,分
外顯得烏黑光潤,令人不由自主地想探詢烏潤泛光、若隱若現的門戶之中,那神
秘的幽谷禁地,也不知外表如此完美的她,內裡究竟是如何誘人的洞天福地?

  目光又妒又羨、又帶一絲不屑地在霓裳子完美無瑕的胴體遊走幾回,暗自比
較著她與自己的不同,邵雪芊一面心氣大挫,不得不承認這淫婦的確比自己更能
誘惑男人,一面抬起頭來時,正迎上霓裳子那輕咬一撮髮絲,望向自己的目光,
帶著三分驕傲、三分倔強,還有三分咬牙苦忍的堅持及一分驚懼難掩的恐慌。輸
人不輸陣,邵雪芊不由瞪了回去,絲毫不願落於下風。

  好不容易等到霓裳子似難敵她凌厲目光而別過頭去,邵雪芊心下瞭然。與其
說她目光比不過自己,不如說是霓裳子不想再這麼互瞪下去,不然無論比胴體完
美或比對男人的引誘,她都在自己之上,絕對沒有輸的道理,心下卻不由暗叫厲
害。

  即便沒有賣弄風情,但光只是那挑戰的眼光,只要是男人都壓不住想將她壓
在身下恣意玩弄,將她驕傲倔強的外表全然粉碎,徹底攻陷佔有她柔弱內在的衝
動,即便自己是女人,這等心思竟也有些壓抑不住呢!果然好個女魔頭!

  取出早已備下的紅色麻繩,邵雪芊慢慢地捆起霓裳子來,明知抵抗無用,霓
裳子雖未開口討饒,卻也合作無比地輕伸肢體,任邵雪芊綁縛起來,本來還不覺
怎地,待得邵雪芊麻繩綁好,在霓裳子玉腿之間打了個結,迫得霓裳子再次直立
嬌軀時,她才發覺這繩縛的厲害。

  雖說年紀早過五十,但一來用心保養,二來採補之法本就於肌膚潤澤大有奇
效,霓裳子功力精深,不只駐顏有術,望之才過雙十,肌膚之柔嫩更是猶勝少女,
若換了絲緞衣物或許還可比較誰更柔順細滑一些,給這粗糙的麻繩一縛,肌膚刺
痛難免,更因為麻繩所經之處皆是女體敏感地帶,即便只是直立嬌軀,光只呼吸
之間,似都帶動著麻繩磨挲肌膚,那滋味未經身受絕難形容。

  最厲害的是,那繩索在她胸前貼乳繞了兩圈,將霓裳子高挺傲人,又粉嫩得
像兩顆水蜜桃的雪乳束得愈發高挺,刺痛的刺激之間,乳上兩顆粉紅蓓蕾愈發硬
挺起來,充滿了飽滿渾圓的誘惑,益發媚人!

  這等縛法一來格外凸出了霓裳子傲挺的曲線,二來更弄得她呼吸都困難多了。
練內功最重要的就是氣息順和,若是連呼吸都難,十分功力也使不出五分,此刻
就算霓裳子的穴道被解了,光這樣被縛著,面對吳羽和邵雪芊兩大高手,霓裳子
也絕對無力出手,更遑論逃脫。

  光只綁縛之時已然如此,若這樣走起路來,那折磨只怕更難以想像,即便早
有心理準備的霓裳子都不得不承認,這等刑罰對女人而言確實難熬。但邵雪芊身
為名門俠女,豈會識得這等淫邪手段?難不成員是給那吳羽帶壞了?

  迎著邵雪芊打量著自己那帶些得意的目光,有心反擊的霓裳子輕咬銀牙,索
性豁了出去,「當日君山派一會,奴家說過該教曉夫人本門服侍男人的絕技……
如今看來,是奴家孟浪了,想來夫人對此早有深知,難不成……就是那位吳羽吳
兄給夫人開的竅?」

  「是啊,沒想到你也看出來了。」雖說霓裳子這句話乍聽之下差點沒令邵雪
芊嚇死,但一來自己方才的反應全沒逃過她的眼,邵雪芊也知瞞不了此女,二來
接下來要用來對付她的手段,自己與吳羽的關係保證瞞她不過,既有了心理準備,
邵雪芊也不擔心了。

  面對霓裳子的挑釁,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盈盈地答了,還伸手在霓裳子
嫩滑的頰上拍了拍,一副淫邪浪子模樣。

  沒想到自己的挑釁竟沒惹怒邵雪芊,本以為說不定可以氣得她一劍殺了自己,
便可少了一番苦刑的霓裳子暗叫不妙。即便被揭破姦情,邵雪芊仍如此輕鬆,顯
然是早下了殺人滅口的決心,自己看來是真的難生離此處了。

  她暗籲一口氣,既知結果如何,那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挺直了嬌軀,峰
巒挺拔之間,那麻繩帶來的刺激愈發強烈,偏偏繩結處在雙腿之間,與幽谷口稍
有一段距離,沒有直接摩擦,卻在自己激動時才若有似無地觸到,那等滋味比直
接摩挲更為難挨。

  「夫人既已和那吳羽上過床了,自然知道男人愛的女人如何……」口中輕輕
一笑,似沒看出邵雪芊溫柔笑意下隱藏的殺意,霓裳子似又恢復了以往的風流意
態,「如何?把奴家剝的這麼光,夫人在床上的身段可還比得過奴家?若是身段
不如,男人看了只怕就沒法那般勇猛了喔!」

  「床笫之間,也不只勇猛而已……只是此間關乎性靈相交、心心相印,可就
不是你這等人可以知道的了。」聽得出霓裳子意在挑釁,本還有幾分恨火的邵雪
芊卻平靜下來。除非另有所恃,否則霓裳子之所以如此,除了希望自己一怒之下
殺了她之外,還有哪種可能?

  對方愈急自己便要愈冷靜,這等修養邵雪芊還是有的,何況霓裳子表面風流
嬌媚,實則心下已急,否則豈會這般容易被自己看穿?

  邵雪芊一邊打趣,一邊纖手在霓裳子身上麻繩間滑動,雖沒當真觸及霓裳子
嬌軀,但纖指過處麻繩受力,難免在霓裳子肌膚間摩擦,那微疼的酥麻感覺,竟
令霓裳子不由發顫起來。

  本來以霓裳子床笫經驗之豐,遇過男子之眾,被怎麼樣撫摸玩弄都已成了習
慣,即便同為女子,邵雪芊的手若直接摸上去,霓裳子也一樣坦然受之,全不當
一回事,但麻繩微刺的感覺與手大大不同,加上麻繩將她周身縛住,捆得極緊,
當真牽一髮而動全身,邵雪芊的手指不過稍稍用力,麻繩抽緊之間,被繩索摩擦
過的地方都像被挑逗著,如此經驗霓裳子可真不曾試過。

  尤其邵雪芊的捆縛方式是被吳羽指導過的,在霓裳子身上縱橫宛若龜甲,將
那傲人雙峰箍緊根部,勒得格外挺拔,充血之間愈發敏感。若只如此劇烈摩擦霓
裳子也還受得,大不了當做被男人玩弄時的火辣前戲,但繞在股間的麻繩卻刻意
繞開那敏感的小蒂,即便霓裳子呼吸再疾、嬌軀扭動再凶,也只若有似無地刺激
那敏感地帶,這等既癢又搔不到的感覺,才真令霓裳子心癢難搔。

  偏偏此時此刻又萬萬示弱不得,她一邊跟邵雪芊唇槍舌劍、甜言蜜語之間暗
藏挑逗機鋒,一邊微不可見地輕扭雪臀。本想著要嘛就冷靜的跟邵雪芊相激,要
嘛就乾脆整個人都沉淪下去,浪到讓外頭的吳羽忍不住進來玩了自己,可股間的
異樣縛法,卻令她想認輸都難以甘願。

  「啊……」就在霓裳子強自掙扎,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當兒,突地一股強烈
無比的刺激從股間湧上,如若洪濤潰堤一般,轉瞬間將她掩沒,迫得霓裳子嬌軀
劇震,竟不由自主地哀吟出聲。

  一陣嬌喘方定,霓裳子美目圓睜,卻見邵雪芊輕按麻繩,也不知動了什麼手
腳,那繩結竟狠狠地套住了自己幽谷外的敏感小蒂。那處原就敏感,霓裳子掙扎
之間心思又正難以自拔,早就想著今兒自己難保,也不知是直接被邵雪芊殺了,
還是會被吳羽用異樣手段封住自己的採補功夫,來個先姦後殺。善泳著溺於水,
沉溺風月道的她早知難免,心神不屬之間竟輕易中了圈套!

  「沒想到……你也是這般敏感的女人。」見霓裳子嬌軀雖顫抖不已,仍是直
直站著,強自撐持的外表掩不住內裡的軟弱嬌柔,卻愈發令人有種將她的堅持粉
碎,讓她徹底在床上崩潰的衝動。便連自己身為女子都快忍不住了,邵雪芊不由
微微咋舌,纖手卻毫不留情地撫弄著麻繩,勾得霓裳子哀吟不已,不堪刺激地在
她手下掙扎顫抖,那呻吟甜得如蜜,勾得邵雪芊腹下都不由滾熱起來,「說來女
人愈敏感,愈不堪男人採摘……這樣的身子,也真不知你的淫婦之名怎麼來的?」

  「何不……何不弄奴家上床一試?」心知此番難免,霓裳子索性豁了出去,
心下卻暗思這下慘了,「連你……連你們家那小柔依,試過奴家滋味後也是心思
難忍,倒不知你這婆婆有沒有她三分媚蕩?若夫人不棄,奴家願跟夫人在床上一
起試試那吳羽兄的滋味……到時在近距離親身示範,夫人才知床笫之間水乳交融、
不分彼此的快樂滋味……只不知夫人願不願意一試?」

  果然好個淫婦!邵雪芊心下暗罵,嘴上卻真沒法接下這一句。雖說身心早被
吳羽征服,在床上與解明嫣一同服侍吳羽也不知幾次,但做歸做,被人當面說穿
心下卻仍覺羞恥難當。若非那羞恥之間格外有種令人難以自拔的快活,只怕她真
要拔劍殺了霓裳子,免得聽這等淫媚言語!

  可惜就算不管吳羽擒她還有要事,光看霓裳子現下赤裸無依,只剩麻繩縛身,
火辣辣地將她前凸後翹的完美身段展現出來,緊勒之間妖媚的嫣紅遍佈嫩白香肌,
顯得既豔麗又孤弱,身為正道中人,這殺人的決心可真是難下。

  何況邵雪芊自家知自家事,同樣做過床上媚惑男人的淫婦,霓裳子的所作所
為也就真沒有那麼難以入目,加上她的胴體如此完美,想到接下來吳羽用來對付
她的手法,邵雪芊竟有種刺激的好奇心,很想自己也一起下去,這一劍又哪裡能
刺得出?

  尤其吳羽臨出前的話語猶在耳邊,本來對商月玄是否詐死還有幾分狐疑,但
看霓裳子情急的反應,邵雪芊卻愈發信服了。愈信吳羽,對他的愛戀獻媚之心就
愈濃,邵雪芊竟不由馳想,現在霓裳子還敢講這些大話,但等到她在床上被吳羽
整得夠慘,又親眼見識到自己與解明嫣被吳羽蹂躪得心花怒放、神魂顛倒,既淫
蕩又幸福無邊的時候,也不知霓裳子還有什麼話說?

  「到時候……就知道了……」嘴角輕笑,那笑意令霓裳子竟不由一陣心寒,
卻見邵雪芊拾起霓裳子散落的衣裳,輕手輕腳地為她著好衣物,著手之溫柔竟似
比為霓裳子更衣的小婢還要來的輕巧,沒多久霓裳子的衣裳已盡回到身上,若非
霓裳子俏臉微紅,那雅潔清淨竟不覺有被剝光過。

  只是邵雪芊動作雖輕,又將她的衣裳打理得乾乾淨淨,一點沒有剛被剝光的
模樣,霓裳子反而心中驚懼更濃。被男人脫衣裳是常有的事,偶爾也被女人脫過,
但說到被人穿好衣裳嘛……在完事之後願意為女人穿好衣裳,故示溫柔體貼的男
人已是千中無一,要說女人會做這種事的更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說邵雪芊這等名
門俠女,這回的經驗在霓裳子而言,可是破天荒頭一回。

  尤其方才把自己脫光之時,邵雪芊的動作溫柔中還帶著侵略性,輕薄之間直
透重點,撫摸時感覺上與男子雖然不同,可挑逗的感覺卻不輸於男性,若是霓裳
子閉上眼睛,說不定還沒法分辨究竟是邵雪芊還是吳羽動的手哩!

  那異樣的刺激感覺,差點讓霓裳子以為自己又要被弄上床去大快朵頤了,哪
裡想得到邵雪芊竟還會將自己的衣裳完完整整地穿回來?偏偏無論脫衣卸裳之
間,她的手都毫不規矩,那種刺激之下愈發顯得現在被穿回衣裳的異樣,令霓裳
子心中不由打鼓。

  只是驚訝歸驚訝,甚至心中還帶點畏懼,若霓裳子只是孤身一人,或許也就
試著嘗嘗新,但她身後還有個錦裳門、還有被吳羽探知的秘密在,若吳羽當真把
那消息傳了出去,在威天盟爭取時間喘息時,錦裳門在馬軒的壓逼下必然死傷相
借。

  若是面對吳羽,就算要她百般獻媚,也得試著把這人迷住,至少給錦裳門爭
條生路,偏偏現在卻是邵雪芊動手,讓她想迷人都不敢妄動。

  「嘖嘖嘖……看你這模樣,真是個外表仙姿翩然,內裡淫亂冶蕩的狐狸精……」
見霓裳子衣裳穿好後閉目不語,卻絲毫沒有低頭,外貌竟似恢復到原先的冰冷聖
潔、高雅無倫,方才赤裸胴體入目時的淫亂刺激愈發強烈的歷歷在目,對比之強
烈令邵雪芊也不由稱奇。

  尤其明知霓裳子嬌軀還被麻繩緊緊捆縛,女體嬌嫩的肌膚上頭也不知受了多
少刺激,竟還能保著如此神情,邵雪芊竟不由自嘆弗如,這江湖確實藏龍臥虎,
就連一隻以媚惑男人為事的狐狸精,也不是好做的呢!

  不過看霓裳子被脫光時話裡還有攻有守,對自己絲毫不肯示弱,衣裳穿回來
之後卻安靜了許多,邵雪芊知道絕不是因為霓裳子被麻繩縛得無話可說,而是被
自己嚇到了,心下不由苦笑。

  本來以她的想法,乾脆就把霓裳子的衣裳全留在此處,把她就這麼赤條條地
架到早已備下的刑房裡頭,雖算不上一絲不掛,誘惑處卻比全裸時更加媚人,看
她到時還能不能保著那凜然難以親近的模樣?

  雖知這樣的霓裳子對男人而言是個無可抗拒的誘惑,十有八九在路上吳羽就
想拿她開刀,但能弄得她無法抗拒,只能任人宰割,便是心中滿是醋意,可至少
邵雪芊心裡也好過點。

  只是吳羽卻否決了此議。原本邵雪芊還以為若非這人不想刻意惹怒自己,就
是忌諱霓裳子那出神入化的云雨採補功夫,想想這人的生性,說不定後者的機會
還大些,但看霓裳子現在雖是衣著整齊,反不如方才被剝光時的自信滿滿,看來
這或許就是吳羽所想達成的目標。

  看霓裳子縱使被自己言語挑誘,仍是一語不發,只垂著頭、咬著唇,一副便
知無力與抗仍是死命強撐的倔強樣兒,換了男人這等模樣或許還可令人心生敬意,
但霓裳子外表高潔若仙,這般強撐的樣兒反而透出一絲軟弱,加上才剛看到她被
麻繩緊縛的前凸後翹的誘人樣兒,男人看了她這模樣,哪會不食指大動,一腔心
力全用著徹底粉碎她聖潔無倫的外在,勇猛地控制她軟弱的胴體,將她身心完完
全全征服的衝動?別說吳羽這淫賊,便連邵雪芊自己都不由有些心癢難搔呢!

  只是心動之間,竟有一絲連自己也難瞭解的憐惜之意湧上心頭,邵雪芊不由
暗自搖頭,看來自己真是被吳羽帶壞了,色慾之心超越了一切,竟連面對這淫名
在外的蕩婦浪娃也有淫慾之心,否則以霓裳子的聲名,身為女人的她怎會對她有
絲毫憐意?不出劍殺了她已是她前世修福!

  「我們走吧!」伸手招過了吳羽,邵雪芊纖手輕推霓裳子背心,順手將霓裳
子雙手反背,餘下的麻繩正好縛住她雙手,令功力已然被制的她更加無還手之力,
只能乖乖就範。

  「晚些……還有好節目給道長備下,請道長好生享用,絕對讓道長難以忘
懷……」見霓裳子乖乖走著,邵雪芊不由頑皮心起,她輕輕湊過臉到霓裳子耳邊,
一口溫熱氣息挑逗性地吐在霓裳子耳後。被男人這般對待過不知多少回,早該免
疫的霓裳子,竟也不由呼吸粗重起來,心下不由暗叫不妙。

  換了吳羽說這話,霓裳子無任歡迎,男人有什麼手段她沒見識過?但若換了
邵雪芊出手,自己也真不知能撐得多久,錦裳門的命運也只能看自己能夠守得了
那秘密多久。

  見霓裳子走得不知不覺,嬌軀卻已微微見汗,配上她那矜持的神情,愈發顯
得柔弱待采,邵雪芊心下也不由佩服:這等異刑她用在霓裳子身上前自己也試過,
著實難堪,卻沒想到這淫婦卻還能走得如此正常,只不知待會兒吳羽要用在她身
上的手段,這女人可還承受得住?

  步入房內,霓裳子心下不由暗暗叫苦。眼前的柔軟大床和床邊似正等著自己
的嬌小女子倒不成問題,這模樣雖說怎麼看都是要在床笫上擺弄自己,但這等陣
仗霓裳子也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再旖旎的情景、再誘人的佈置也沒法令她芳心浮
動半分。

  但這一路上,霓裳子雖施盡心計,若有似無地挑逗著身後一路緊跟的吳羽,
幾乎可說只要是男人看了,都不會等到她到達此處便要將她就地正法,卻不見後
者有任何動搖。別說多的言語動作了,甚至連呼吸的稍微動搖都沒有。

  真要說來,善於床笫採補之術的女子,最忌憚的從來不是年輕高手又或功力
深厚的男子,年輕人便有奇遇,功力再高,終究年輕衝動,光靠著體能或天賦,
要壓過床笫功夫高明的女人可說是難上加難,而床笫之事雖說也極耗體力,功力
深厚之人在這方面的確佔點兒優勢,但無論床上如何體位、如何動作,男施女受
終究難以改變,女人看似柔弱,在這方面卻要勝男人一籌。

  但真正最麻煩的恰是此種難以挑逗的人,無論男女都一樣。女人冷感到了極
限,便是所謂石女,即便不到難以行房的程度,床上的投入不足,對男女雙方都
是一種痛苦,而男人呢?除非當真天閹,否則愈是看來冷淡,像是怎麼挑逗都不
動興的男人,一旦動了情愈是龍精虎猛?

  雖說讓這等男人拜倒石榴裙下也有成就感,但霓裳子以往碰到這種人卻是敬
而遠之,除非必要否則絕不在這等人身上動用採補本領,就算真要用上,也是小
心翼翼,若有危險立時遠遁,絕不遲疑。

  畢竟對長於採補的女人而言,床上就和戰場一般,遇上好吃的軟柿子則已,
可若明知對手不凡,還要硬上,那就不是挑戰自己,而是找死。江湖鬥毆日日皆
有,但真要說到高手相爭,卻是少見,倒不是因為能成高手者鳳毛麟角,又或是
高手愛惜羽毛,而是武功愈高之人,愈知江湖上臥虎藏龍,即便當真遇上對手,
能以勢壓、威迫,便不會當真動手,那種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者,都只是不入流
的人物。

  只是這回自己卻是沒法逃了,一路上邊想辦法挑逗吳羽,邊注意著四周情形,
吳羽不動聲色,邵雪芊卻是呼吸急促,想來是看自己挑逗她的情郎而醋意起了。

  霓裳子雖知這樣下去,邵雪芊絕放不過自己,要受的苦刑只怕難以想像,但
都已經落入敵手,她也不奢望全身而退,若是受苦刑時哀婉求饒的模樣能誘得吳
羽食指大動,說不定還有機會影響對方,霓裳子倒不想逃,若能影響對方不要動
用太過傷害錦裳門的手段,對她而言也就是上上大吉了。

  沒想到霓裳子雖是嫩頰緋紅、肌潤若水,言語動作卻還是那般完美無缺,配
上那美若天仙的容貌神情,被擒之後的模樣,格外令人有種將她徹底蹂躪征服,
粉碎她堅硬的外表,暴露她柔弱內在的意欲,即便自己是女子,都快受不了了,
邵雪芊可真沒想到,這吳羽還真能忍得住!

  是該說男人就是事業心重,連他這等淫賊都能克制自己不要妄為,還是說吳
羽愛的不是這等淫名在外,千錘百煉到無以倫比的誘人尤物,而是自己這等名門
主婦、武林俠女床上徹底臣服的風姿。

  哎,自己想到哪裡去了?心中雖懊惱自己不只失了身,連心都被吳羽控得服
服貼貼,但邵雪芊嘴角卻不由浮起了一絲甜笑。想到吳羽就想到床笫間被他勇猛
征服,無論身心都被他佔有,她那徒勞無功的抗拒,只是欲拒還迎地誘他攻陷得
愈發徹底,那種欲仙欲死的滋味,邵雪芊早知自己已逃離不了,心下對霓裳子的
怨恨也就少了,畢竟除了惡名外,自己與她又差到了哪兒去?

  「我們……可到了呢……接下來就有的好玩了,道長……」纖手牽住霓裳子
衣鈕,邵雪芊微微一笑,在霓裳子眼中卻透著幾分邪,那等模樣在男人臉上看得
多了,浮在女人臉上就是奇怪。

  可她卻無力與抗,只覺嬌軀一震,也不知邵雪芊搞了什麼鬼,一身衣裳竟柔
順地滑落下來,轉眼間她那完美的胴體已完全暴露,從矜持冷傲變成赤裸柔弱的
強烈轉變,配上一雙美峰被麻繩綁縛得高高挺起,一暴露便刺激無比地吸住了旁
觀者目光的變化,甚至連霓裳子都不由湧出一抹羞意。

  沒想到霓裳子面上竟然會出現這麼「女人」的嬌羞神情,邵雪芊不由有些愕
然,心中卻有一絲沉甸甸的感覺。她原以為這等淫婦對這等陣仗便不若吃飯喝水
般正常,也該已經習慣,便如方才亭中自己為她解衣時一般,沒想到在光天化日
之下被剝光被捆縛時霓裳子神色不變,現在到了房內卻是羞不可抑,這般難以想
像的變化,讓邵雪芊差點手足無措起來。

  幸好邵雪芊驚訝,霓裳子卻比她更羞赧,一驚之下回覆正常的邵雪芊連忙找
出一條黑巾,將霓裳子雙眼縛上,目不見物的霓裳子只覺嬌軀一顫,那捆縛的感
覺頓時解脫,渾身上下除了縛眼的黑巾之外,真真正正再無片縷,這般柔弱無依
的感覺許久未有,令霓裳子竟不由有些懼意。

  即便目不見物,但身邊各人的呼吸仍在耳邊,倒不像當真處身黑暗那般無力,
何況她也知道這不過是對方的攻心之計,好讓自己格外感受無力軟弱,欺負起來
也容易些。

  努力穩定心神的霓裳子感覺身旁腳步聲響,邵雪芊款步輕移到她身邊,纖手
卻不像腳步聲那般嬌柔,直接從腰側滑下直捂黃龍,股間被襲的霓裳子嬌軀微顫,
筆直光滑的玉腿緊緊夾住,卻還是難抵邵雪芊玉手,終於被迫分了開來,被她纖
指輕扣幽谷,一股難以想像的刺激,竟令她身不由主地顫抖起來。

  那處被男人撫揉扣挖,無論是溫柔是粗暴,霓裳子都已嘗過不知多少次,即
便女子動手,對她而言也不是頭一回,但邵雪芊的手襲上身來,感覺卻特別詭異,
既有女子的細緻溫柔,又含帶男人情慾難抑的渴望,加上一路行來,那麻繩帶來
的異樣感覺猶在,兩邊一加乘帶給霓裳子的刺激愈發難忍,好像幽谷裡都有些濕
潤起來。

  她雖是努力抑著沒有哼叫,但晰白如玉的肌膚上卻不由湧現了一抹暈紅,輕
咬的唇角格外透出柔弱,我見猶憐的令旁邊的辛婉怡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雖感覺到辛婉怡的動搖,甚至吳羽的呼吸都不似先前那般穩了,霓裳子卻沒
有半點高興的感覺。一來被吳羽控在手中的秘密太過重大,就算自己能逃出生天,
不能徹底殺人滅口也就沒有意義,二來對她而言,被男人甚至被女人玩弄都是常
有之事,就算吳羽床上手段再高明,只要是男人霓裳子就不會怕他,可邵雪芊的
手法太過怪異,對上這等未知之人,教霓裳子不緊張都難。

  「嗯……真的……有點兒濕了呢!」感覺霓裳子股間柔膩微潤,邵雪芊嘖嘖
有聲地輕笑,口鼻間的熱氣輕輕吹著霓裳子耳畔,「我還真以為道長一點感覺也
沒有,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女人……」

  那手法雖令霓裳子難受,耳邊被輕吐香氛,也讓霓裳子嬌軀微顫,但真正令
她心湖動盪的還是邵雪芊的這句話。倒不是霓裳子不把自己當成女人,既然是個
女人,這等天生的反應都是壓不住的,尤其善於床笫淫術的女人,對此更有深刻
感受,愈敏感完美的肉體,愈能令男人心動神搖,床上也愈容易有機會采陽補陰,
採補之術便是在這等掙扎之中艱苦取勝的。

  可邵雪芊輕語呢喃,雖是溫柔甜美,纖指的觸感、呼吸的甜蜜,在在都是女
子的感覺,但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男人在挑逗女人時的輕薄言語,陰不陰、陽
不陽的,讓正等著身受其害的霓裳子如何受得?

  原本她還以為邵雪芊不過是江湖俠女,就算兒子女兒都生了,最多也只是被
淫賊征服的女人,便學了不少床上手段,終究勝不過自己的老辣,即便暗中盤算
了什麼苦刑來對付自己,俠女的手段終究軟些,辛婉怡更不足論,自己真正要提
防的只有旁邊那個吳羽而已。

  但霓裳子怎麼也沒想到,邵雪芊竟然有這樣的一面!也不知姬園在日是怎麼
應付這等詭異的妻子的?還是說她的這一面連姬園都未曾得見,純粹是被吳羽一
點一點激發出來的呢?

  不理霓裳子心中七上八下,邵雪芊一邊輕咬著霓裳子小耳,一邊纖指在她股
間輕佻慢捻,摟著她一步步向床上走去,邊走還沒忘邊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訴說
著這女人的胴體是多麼誘惑。

  本來同為女人,又是最看不起這等以色事人的淫娃蕩婦,這等話就打死邵雪
芊也說不出來。但在亭中就把她給剝光了,親手為她加上麻繩捆縛,每寸肌膚都
沒逃過邵雪芊的手,那等難以言喻的柔細,到現在還在指間迴蕩難平,不只傲人
身材,連肌膚觸感都令她自嘆弗如,加上邵雪芊早在床上被吳羽徹底征服,去了
心障更能真切地感受到,這霓裳子對身體的投資有多大。

  一開始還是仿著吳羽對自己玩弄時的種種手段,還得在心中告訴自己,這等
淫邪行徑不是自己所愛,純是為了兒子的大業著想,不能不在這兒把霓裳子搞定,
但弄著弄著,也不知是經驗愈來愈豐富,還是自己性格之中竟有著連自己都不知
道的一面,邵雪芊的手法愈發嫻熟,撫弄之間令霓裳子竟不由嬌軀輕弓,再難保
持一開始挺拔直立的模樣,愈發得意的邵雪芊更難放鬆手了。

  「你……哎……夫人……不要……奴……奴家具……真要受不了啦……」「都
已經這樣了,哪容得道長說不要……」話兒出口,邵雪芊不由吐了吐舌,心想著
自己也真被吳羽帶壞了,這等話都說得出來?偏偏這一吐舌,舌尖正好挑在霓裳
子敏感的小耳上頭,舐得她一陣顫抖,嬌軀弓在邵雪芊懷中不住扭揩。

  雖知這淫婦不會如此不堪,這等獻媚手段多半隻是為了降低自己戒心,但邵
雪芊仍是得意洋洋,心想自己果然天生就跟那吳羽是一路的!

  所謂壞人壞事,便如女子床上的淫言浪語,最難突破的便是第一次,一旦做
下了事,即便心中難免驚懼害怕,可那種難以言喻的快感卻也隱隱浮現,尤其邵
雪芊也不知被吳羽在床上玩了幾回,云雨顛狂之間,在這方面的抗拒本能早已煙
消云散。

  如今看霓裳子被自己擺佈得嬌吟不止,雖知這淫婦八成只是示弱,還巴望著
找機會逃出生天,可只要有一兩成戲假情真,也夠邵雪芊得意的了。打鐵趁熱,
邵雪芊趁機把霓裳子赤裸完美的嬌軀摟在懷中,雙手大肆輕薄起來。

  【第十捲】第四章:女子之心

  「別……別這樣……啊……夫人……」一半是示弱好減低對方戒心,一半也
是挨得心緒難定。霓裳子被男人玩弄挑逗也不知幾回了,自己主動對女人動手也
不少次,但被女人這樣抱著疼愛,對她而言也是少有的經驗。

  偏偏對方還不是跟自己一般淫名在外的妖女,而是高雅若仙的名門俠女,那
種落差比手上功夫還要令霓裳子難以承受,不由得在邵雪芊的手下婉轉呻吟起
來。

  雖說雙目被縛,但身上的敏感程度卻只有更增,尤其一邊挑逗著自己幾處要
害,纖纖素手愛憐火辣地拂過自己肌膚,邵雪芊竟也一邊寬衣解帶起來。隨著窸
窣聲響,逐漸與自己裸裎相見的肌膚,柔細處竟不輸自己多少,全沒留下半點歲
月的痕跡。

  霓裳子不由心中暗驚,歲月無情,對女人而言更是殘酷,她這柔若嬰兒的肌
膚也不知花了多少心力保養,邵雪芊的肌膚卻是柔細中更多一縷火辣,若不是已
被男人徹徹底底灌溉滋潤,飽足到無以復加,哪裡能夠如此?

  正自心亂之間,霓裳子已被邵雪芊推倒在床上,隨著邵雪芊嬌軀壓下,霓裳
子恰到好處的一聲柔媚呻吟,口中雖還叫著不要,身子卻已經本能地貼了上去,
赤裸的柔細肌膚相摩,霓裳子這才發覺不對:邵雪芊手段如何厲害高明,可……
自己怎麼真的把邵雪芊當成男人對待了?

  偏偏就在這心蕩神搖之間,霓裳子嬌軀在邵雪芊懷抱中輕扭,陸地嬌軀一震,
登時僵了。

  「哎……」被霓裳子纖手在股間輕輕一推,邵雪芊疼地一聲輕呼,倒讓旁邊
羞不可抑的辛婉怡吃了一驚。既是歸了吳羽,他的床笫風流自不會少了辛婉怡這
正妻,只是她與邵雪芊早便相識相熟,便有了床笫之親也算不得什麼。

  霓裳子這人辛婉怡卻只有當日君山派一面之緣,連話都沒說過,見她與邵雪
芊赤裸相擁,相親相愛的比邵雪芊在床上對自己動手動腳時還要厲害,教她如何
不羞?一直閉目偏頭不敢看,直到此刻才發覺不對,「怎麼……把那個都戴上了?
這麼早……」

  「能……能有什麼辦法?反正……遲早要用上的……」微微吐了吐舌,邵雪
芊纖手按住股間異物,幸好霓裳子的驚詫猶勝於她,否則也不知會否給這淫婦逃
掉?

  不過現在邵雪芊總算知道,對男人而言那肉棒雖是用來征服女人時威力無窮
的凶物,可平日卻也是極其脆弱的弱點,她還只是戴著個雙頭龍而已,給霓裳子
不小心一觸,那力道已直透裡頭,又疼又酸難受死了,換了真正的男人,這一下
豈不痛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挑釁地望了旁邊做了個鬼臉的吳羽,邵雪芊心下暗嘆,若非此身此心早是吳
羽的胯下降臣,那天給這淫賊來一下,對女人而言倒也出了口氣,只可惜……若
現在要她動手,說不定她比吳羽還捨不得呢!

  她摟著霓裳子更緊,纖手輕巧溫柔地滑進這淫婦股間,巧妙地勾挑著一縷又
一縷的濕潤潮滑,「反正……反正都要用的,早些晚些都一樣……嗯……戴這東
西動手……滋味格外奇怪呢……」

  「哎……別……別這樣……唔……壞……」若非先前被吳羽說破秘密嚇住,
加上邵雪芊言行異樣,令霓裳子芳心大亂、頓失常軌,對她而言,雙頭龍這等淫
物也算日常用品了,哪會這般容易被唬住?

  只是霓裳子怎麼也沒想到,邵雪芊這等名門正派俠女敢用這淫物不說,還不
只在床上用,甚至還敢戴著跑出來!想到方才亭中邵雪芊出手擒下自己,若不算
後頭對自己毛手毛腳,那模樣端莊嚴整得活像仙子下凡,怎麼也難相信那時邵雪
芊雙腿之間,竟已夾著一根雙頭龍!那種樣子還能動手擒下自己,看來這名門俠
女被吳羽馴服的程度,已徹底到自己難以預料的地步了。

  偏偏說時遲那時快,本來霓裳子自從被擒之後早有獻身的準備,身子隨心而
動,幽谷裡頭自然早濕了,只沒想到對自己動手的竟然是邵雪芊而已。現在被邵
雪芊這一驚失了先機,被她纖手輕柔婉約地玩得幾下,霓裳子敏感的胴體早已動
情,纖腰輕弓,臀腿早纏上了邵雪芊腰臀之間。

  到現在才感覺到,那雙頭龍露出的一端硬挺高昂,又做得栩栩如生,毫不馬
虎,怪不得自己一觸之下要誤解了,「哎……夫人……你的手……嗯……還有這
東西……唔……你……哎……比男人……還厲害呢……」

  「等晚點兒……淫蕩的霓裳道長就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厲害了……」被
霓裳子貌似嬌羞實則火辣地纏上身來,邵雪芊只覺心跳都加速了,無論是解明嫣
又或辛婉怡都沒讓她有這等感覺,以媚人為業的專業淫娃在誘惑人方面果然出色
當行。

  邵雪芊不由色心大盛,與霓裳子在床上一陣糾纏,不知何時那淫物已探入了
霓裳子幽谷之中,感覺到彼此的震盪,不約而同地輕吟出來。

  若換了對象是男人,霓裳子可不會讓對方這般快便得手,挑逗男人的要訣便
是欲迎還拒,好歹也要讓對方熬得半刻才能得手,可一想到身上的是女人,被那
豐盈傲人,甚至不輸自己多少的美峰擠頂摩挲,霓裳子不由心都亂了,連床笫間
早已熟習而流的本能動作,一時間竟都亂了。

  本來還有幾分戒心,心想這淫婦男女通吃,自己可別一個不小心步楊柔依後
塵,在吃她當中反而被吃了,可看霓裳子現下嬌羞慌亂的模樣,那淫蕩又羞澀的
反應,怎麼看都像是經驗不多的少婦欲迎還拒的表現,完全沒有老於此道淫婦的
半點痕跡。邵雪芊心中得意,纖腰款扭之間,那淫物或輕或重、深入淺出地在霓
裳子幽谷之中抽插起來,水聲與呻吟聲一同迴響,漸漸悠揚。

  目不見物,身體的感覺反而愈發敏銳,尤其乍摸之下還不覺得,親身體驗方
知邵雪芊身上的雙頭龍著實做的用心,不只外型與男人肉棒差相彷彿,甚至連交
歡之間肉體熾熱的體溫,似也從這淫物上傳了過來,頂挺旋磨之間,霓裳子只覺
幽谷裡舒服至極,禁不住地扭轉迎合起來。

  本來便做的再精緻用心,死物畢竟是死物,與真品相較之下總差得一截,何
況雙頭龍抽插之處是女體最為敏感細緻的所在,插入刺激之間總會有些難受,比
不上真品直接連結彼此的感官,一有默契便知調節力道。

  但同為女子,邵雪芊似也被這淫物好生玩弄過,動作之間雖帶著男人般侵略
的威猛,內涵卻是女子的細膩溫柔,一輪抽送下來,霓裳子竟不覺絲毫疼痛,被
那栩栩如生的淫物一番抽送之下,不由心花怒放起來,與身上的女子配合著令彼
此都飄飄欲仙。

  被霓裳子配合著,邵雪芊只覺愈干愈是心曠神怡。先前她也用這寶貝與解明
嫣假鳳虛凰地玩過幾回,本以為深知其中奧妙,但現在跟霓裳子搞上了,她才知
道先前自己是多麼的自以為是。

  霓裳子幽谷之中機關重重,彷彿每一次深插都傳回了異樣的抖顫,連帶著自
己幽谷之中也被電殛般受著美妙無比的刺激,細膩又敏感的心湖波湧,竟與吳羽
的手段各擅勝場,令她神魂迷亂。

  邵雪芊不由慶幸,若非自己先前已被吳羽徹底征服,芳心早有所屬,用這等
法子對付霓裳子,沒抽送幾下已覺芳心蕩然,精關似有若無地欲開還守,高潮竟
似已在目前,若多弄得幾下,在高潮的歡快間飄飄欲仙,只怕先被征服的便是自
己,而不是霓裳子那淫婦了。

  本來邵雪芊的矜持早被吳羽摧殘得干二淨,身心都已迷醉在那情慾的無限刺
激之中,霓裳子威猛不若吳羽,細膩的感官刺激卻更勝一籌,邵雪芊只覺雙頭龍
上傳來的顫抖,美妙無比地勾送著幽谷裡的本能,誘得也漸漸投入,原還想學著
吳羽的手段,好整以暇地將女人玩弄得仙欲死之後再來逞威,可霓裳子肉體的無
窮魅力卻令她想忍都忍不住,禁不住摟緊了霓裳子完美的胴體,下身大起大落地
抽送起來,錯覺自己變成了男人,正與這淫蕩婦人大行風流之事。

  雖說已難以自持,但女人細緻溫柔的本能與男人大大不同,即便邵雪芊大起
大落地抽送著,霓裳子所受的滋味仍是那般難以言喻的美妙。心知此仗難免,何
況旁邊辛婉怡的呼吸漸漸急促,連吳羽的呼吸都似有些受到影響。

  一半是體內慾火的引誘,一半是想誘惑吳羽的淫慾,霓裳子愈發放浪起來,
四肢水蛇般纏住身上的邵雪芊,口中甜蜜的呻吟不絕於耳,若非兩女胸前都豐滿
高隆,情動時擠壓之間的滋味美妙無倫,令人心神俱醉,只怕熱情如火的二女早
要吻上了。

  見兩女奸得歡快,再沒有淫娃蕩婦與正派俠女間的隔閡,辛婉怡不由大羞。
雖說眾女侍一男的滋味她也嘗過,但對陌生人來這一套卻是頭一遭,眼見霓裳子
與邵雪芊互相緊摟,似想緊得彼此融為一體。

  聽著肉體交接的啪啪作響,還有兩女情迷意亂的呻吟,本已褪去羅衫的她竟
也心猿意馬起來,給旁邊的吳羽輕輕一摟,便軟綿綿地癱在丈夫懷中,嬌喘著再
也靜不下來。

  沒想到霓裳子沒倒、邵雪芊沒倒,反倒是辛婉怡先受不住了,吳羽不由憐意
大起。床笫性愛不只是彼此間的情慾交融,更是一種極耗體力的運動,辛婉怡內
功底子遠不如邵雪芊與解明嫣,吳羽自不願對她太過撻伐,若非對霓裳子動手不
能避免,也不會讓辛婉怡參與此事。

  可懷中的辛婉怡嬌軀顫抖、火熱難挨,吳羽雖知這般動情正好讓辛婉怡一抹
羞赧矜持,才好接下邵雪芊的棒子,但連旁觀如她都這般難忍,邵雪芊雖被自己
訓練過,在床上的耐力已非泛泛,可要跟以云雨為常習的霓裳子相比,差距絕不
可以道里計。他微微一笑,摟著辛婉怡坐到床邊,手指輕輕地撫上霓裳子粉雕玉
琢般的香肩,順著那灼熱的汗水緩緩撫揉起來。

  雖與邵雪芊爽得心花怒放,但對霓裳子而言,床笫風流便如戰場,眼觀四面、
耳聽八方的基本能為她還是有的,何況情熱如火之時,肉體的感覺也愈發敏銳,
吳羽的手一拂上身來,她便感覺到了,只是身上的美女正抽送得快活,那雙頭龍
在她幽谷之中進進出出,正將她柔弱的精關刺激的似開欲閉,快美之間教霓裳子
如何能另有反應?全心感受著邵雪芊胴體的火熱柔細,霓裳子快樂地哭叫出聲,
與邵雪芊的嬌喘聲在房中膩成一團,旖旎的春光將夜裡的寒氣一掃而空。

  只是被吳羽撫得幾下,霓裳子便知不妙。本來人的感官愈受刺激愈為敏感,
霓裳子閱人多矣,可一般男子都頗為急色,碰上霓裳子這朵誘人的鮮花,刺激的
部位自然愈來愈集中在胸乳下體之間,因此霓裳子這幾個地方也特別敏感,但吳
羽的手在細膩柔滑的香肩上一陣撫揉,卻格外有種令人心蕩的感覺。

  雖說微細,混在女女交歡的快樂之中卻愈顯風味,加上邵雪芊已然動情,插
得霓裳子婉轉呻吟,交相刺激之下,竟在歡叫聲間,很快便將霓裳子送上了快樂
的巔峰。

  雖說已高潮洩身,但這等事對霓裳子而言也非不常見,便如武林之中絕無常
勝不敗的英雄,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便是經驗再老練的淫婦,床笫之間也難免
遇上此中高手,霓裳子也不是從不曾被男人搞到高潮過。

  可就算不管床笫之事男施女受,女子看似柔弱,實則陰陽雙修間裨益總勝男
人一籌,光看霓裳子高潮之後肌紅膚潤、眉花眼蒙的媚態,就令男人難起辣手摧
花之心。

  只可惜邵雪芊終不是男人,也同樣被雙頭龍弄得精關大開、嬌喘不休的她,
在吳羽的輕扶之下勉力移開了身子,軟綿綿地落入吳羽懷中,媚若春花地享受著
男人溫柔的擁抱。

  纖手柔弱地滑入股間,迫不及待地將那濕滑的淫具拔了出來,登時一波春泉
湧出,幽谷本能地一陣緊吸,卻是什麼也吸不到,那空虛的感覺令邵雪芊一聲輕
吟,似怨似艾地飄了吳羽銷魂一眼,偏是開不了口要好整以暇的他乾脆對自己下
手,一口氣將她徹徹底底征服,一分一寸也不留地吞下腹去。

  邵雪芊還有得休息,霓裳子卻是慘了,才剛剛洩過一回,幽谷正自甜蜜地回
味著個中滋味,尚自空啜不休的當兒,又一根淫具闖了進來,抽插的動作雖遠比
邵雪芊還溫柔得多,但現在霓裳子高潮之後,卻未曾受甘霖滋潤,正是最飢渴空
虛的當兒,即便動作再溫柔輕巧,對她而言仍若天雷重擊。她不由自主地摟緊了
身上的人,纖腰雪臀不住挪抬杻搖,將那渴望的胴體不住獻上。

  沒想到霓裳子表面仙姿雅貴,像是不食人間煙火,從外觀一點看不出來此女
淫蕩妖冶,也不知嘗過多少男人,一旦放浪起來卻是如此嫵媚誘人,全不識此女
真面目的辛婉怡一時之間差點翻了船,好在她與吳羽重逢之後,兩人好得如膠似
漆,加上辛婉怡看似嬌柔若小女孩,其實也已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正值狼虎之年,
體內又受淫蠱影響,貌似天真嬌弱,床上的耐力和媚惑卻不在邵雪罕之下。被霓
裳子一陣媚惑,也袪了心中那絲拘謹矜持,伏在霓裳子身上深抽淺插起來。

  給辛婉怡重整陣腳,雖說放緩了動作,抽插之間沒剛剛那般強烈,但溫柔纖
細之處,卻恰恰是女子互相撫慰時的無盡溫柔,嬌喘之間霓裳子竟是無力反抗。
她激情的扭搖挺送沒得到相當的回應,不得不放緩下來,任辛婉怡輕巧廝磨,溫
潤輕柔地安撫著才剛瘋狂過的美妙胴體。

  放鬆了身子,只覺在幽谷裡溫柔抽動的淫具輕刮緩磨之間,愈發誘起了她體
內深藏的慾望,霓裳子不由舒服得流下淚來,嬌喘著將嬌軀貼緊了她,隨著辛婉
怡的動作蕩漾飄搖、輕扭慢旋。

  本來以霓裳子的床上經驗,就算被男人們連著來,她也毫不懼怯,何況現在
接連上陣的都是女子呢?照說辛婉怡的溫柔手段該當對她沒多少威力,但也不知
是心裡早被吳羽的百般手段挫折了信心,還是顧忌著身旁的他還未上馬,又或是
那仍在自己水凝似的香肩上來迴游走的魔手影響,霓裳子竟覺得體內有種異樣的
快樂逐漸攀升,如春雨潤物無聲,一點一點地將她整個脹滿,那溫柔舒服的滋味,
令她別說反抗了,芳心深處竟有種想要降服、想要徹底獻出自己的衝動。

  「哎……別……別這樣……唔……」沒想到激烈衝擊之後,辛婉怡這溫柔似
水的滋潤竟對自己有這麼大的影響,霓裳子嬌喘著呻吟不休,芳心卻不由驚懼。

  正主兒還未上場,光只兩個女人輪番上陣,自己難道就要投降了嗎?她咬緊
牙關,守著芳心最後一點清明,卻放任胴體逢迎承受,讓那快樂的滋味在體內愈
來愈濃、愈來愈舒服,扭頂進退之間,只覺整個人都像要沖上仙境。

  本來身子嬌嫩纖細,性子也一般的溫柔如水,可不像邵雪芊那般火烈,辛婉
怡動作輕緩溫柔,雖有著憐惜身下女子的心意,更重要的也是因為她武功造詣不
深,可經不得狂風暴雨侵襲。

  沒想到霓裳子回應自己的動作雖也不大,輕巧溫柔之間,幽谷裡所受的刺激
卻絲毫不弱,那雙頭龍上傳來的回應不住勾挑著自己脆嫩柔弱的花心,種種酥麻
直透心頭,令辛婉怡禁不住嬌軀猛顫,迷茫的眼兒只見身下正自享樂著的霓裳子
柔弱嬌媚,令人愈發有種想和她這般水乳交融、不捨不離的念頭,令她差點忘了
本來的目的,就這麼和霓裳子款款廝磨了起來。

  原還想趁此時機稍稍休息一下,畢竟以霓裳子的床笫經驗,就算肉體再快樂
瘋狂、被對方徹底佔有,可心思總還能保著一線清明,逐步調息呼吸,何況辛婉
怡的動作又是如此溫柔輕緩,一點沒有狂野暴烈的感覺,溫柔之間令霓裳子心花
頓開。

  若吳羽當真打算用這些女人來征服自己,那辛婉怡也上陣便是一大敗筆,連
番毫不喘息的強攻猛打或許能打亂自己陣腳,令自己徹底崩潰,但如果有休息的
機會,她便更能熬戰,這等好機會可不是常常有的,萬萬不能輕易放過。

  可才剛稍有放鬆,霓裳子便覺不妙。自己守心的本領竟似退步了許多,體內
肉慾的渴求竟遠比被男人佔有之時還來得強烈,難不成是自己被滿足得不夠,飢
渴之間才會這般失態嗎?

  偏偏不妙歸不妙,辛婉怡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放軟,陰柔的攻勢雖不像陽剛的
搞法那般猛烈,像是潮水般絲毫不給人喘息的空間,卻勝在綿綿不絕。霓裳子的
心才一放鬆,那美妙的滋味已整個襲上身來,將她一點一點地浸潤淹過,令霓裳
子便如溺水一般,再呼吸不到半點新鮮空氣,只能與她的溫柔同步,一點一點地
放任自己融化在那快樂之中。

  「別……別……唔……」感覺身上的辛婉怡動作間極盡溫柔,香肌廝磨之間,
竟似比邵雪芊更細緻三分,加上她身段嬌小,伏在霓裳子身上不帶幾分征服意味,
反而像是小兒撒嬌一般,從外觀上哪裡知道霓裳子所承受的滋味,其實並不比方
才輕鬆多少?

  只是事已至此,霓裳子也無可抗拒,嬌軀與辛婉怡交相纏捲,再也無法放開,
她細細品味著辛婉怡所帶來的與邵雪芊全然不同的滋味,一邊放鬆身子。即便都
是女子,床笫交歡之事霓裳子早已習慣,無論如何總不會有什麼壞處。

  一旦放鬆下來,放任本能驅策身心去享樂、去迎合,霓裳子只覺身心都迷醉
云雨歡快其中,舒服得一時間再不想掙扎。她既放鬆了身子,辛婉怡便感覺到不
對勁了,這才知道為什麼方才邵雪芊明明採取主動,這霓裳子又毫無抗力,邵雪
芊怎麼會那麼快便高潮洩身?

  原來這霓裳子幽谷裡竟是機關重重,即便只間接從淫具上傳來的感覺,都令
女子舒服得難以自持,她可真難想像換了男人的肉棒插進去,會是怎麼樣一種快
樂感覺?怪不得此女會縱橫床笫之間從無敗績。

  就算只是間接傳來的感覺,但一來方才邵雪芊與霓裳子的歡愉已令旁觀的辛
婉怡忍不住動情,二來身心被吳羽開發之後,敏感程度愈發強烈,那般刺激著實
令辛婉怡神魂顛倒,若非她動作溫柔輕巧,連帶著霓裳子的反應也沒方才那般激
烈,只怕辛婉怡也要步邵雪芊後塵軟了下來。

  可這樣慢條斯理,對兩女卻也恰如其分,辛婉怡向來不慣太過猛烈強悍的玩
法,而對霓裳子而言,就算明知這等溫柔不過是溫水煮青蛙,遲早仍會慢慢令自
己沉迷難退,可在方才的激情之後,溫柔纖軟的動作,卻是身心最舒服暢美的享
受。她不由得放鬆了身子,讓整個感官都沉醉在那柔如水、甜如蜜的耳鬢廝磨、
細水長流之中。

  一旦享受其中,對彼此的肉體便愈發地感觸深刻,尤其對霓裳子而言,胴體
的每一寸都是用來誘人的武器,每一個感官觸動,都與當真動手的招式差不多,
只覺原先邵雪芊的胴體已是柔軟纖細,充滿了男人滋潤後的柔媚,現在的辛婉怡
卻是更勝一籌,柔細得活像是嬰兒一般。加上她身段纖巧,摟在懷中不像被旁人
用淫具幹著,反倒像是抱著孩子在懷裡疼愛,從未試過如此滋味的霓裳子不由心
驚,暗思自己再這麼沉淪下去,可要真的不妙了,偏偏那感覺卻是無法壓抑。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雖說床笫上頭的功夫,霓裳子只怕比邵雪芊和辛婉怡加
起來還要強上好幾倍,但秘密捏在人手裡,加上功力被封,床笫功夫也使不出十
成,何況邵雪芊那狂亂美妙的滋味剛過,又被辛婉怡溫柔的攻勢直透入心,那曼
妙無比的快活,不由得讓霓裳子心花慢啟,漸漸地又陷入了高潮的歡快之中。

  也不知這樣挑弄了多久,當兩女同聲嗚咽,身心都迷醉在那高潮巔峰間時,
猛地霓裳子幽谷之中一陣苦悶的空虛傳來,辛婉怡那嬌小的身子,竟被人一把拉
了起來!

  正洩之間卻如此空虛,那難受的滋味登時讓霓裳子哀吟出聲,半啟的美目迷
茫之間,卻見正嬌喘著的辛婉怡已落到了吳羽懷中,被他輕憐蜜愛著,即便在剛
洩之時被猛地拉出,那來自男人的溫柔對待,將辛婉怡的不滿減到了最低處,格
外顯得現在的霓裳子無比寂寞難受,甚至沒法好生從頭至尾地享受一番。

  「哎……」芳心雖不由微亂,霓裳子終是這方面的專家,這點打擊還沒辦法
讓她崩潰。可偏偏就在她想要咬牙忍過這從快活中跌落低谷的難受時,又一個嬌
嫩的女體壓上身來,那微顫著的淫具如撥草尋蛇一般,轉瞬間已尋得了濕潤的源
頭,靈活而火辣地侵入了她。

  本來現在的霓裳子便在最脆弱的當兒,最是經不起攻勢,這般火辣的侵犯對
她而言真是既愛又恨,愛那鼓脹滿盈的感覺,將她的空虛一下充實,把她飢渴收
縮的幽谷美妙的佔有,撐開時雖有微痛,在滿滿的快樂中卻是那麼微不足道,可
她卻又恨著那突如其來的滋味,自家知自家事,此時的強攻正是最富侵略性的刺
激,讓她往情慾的深淵裡又沉下了一截,想爬起來都難。

  何況現在壓上的女體,與方才的滋味又有所不同:無論邵雪芊和辛婉怡,佔
有自己的時候都已動情,肌膚廝磨之間火熱互傳,烘得整個人暖洋洋熱呼呼,說
不出的舒服暢快:可現在這人肌膚卻還帶幾分寒氣,即便情慾已起,但那乍暖還
寒間的刺激,比之純然的火熱卻另有一番難言滋味。

  原本正常之時或許霓裳子還受得住,但現在身心正自飢渴,這番強攻之下,
那來回於寒熱間的迷亂滋味,她卻不得不照單全收,不由自主地嬌聲呻吟起來:
「哎……別……不要……唔……壞……」

  這般呻吟喘息,原本對霓裳子而言便如吃飯喝水般自然,畢竟男人最愛的不
只是女人完美的肉體,更多的是那征服的感覺,能將飄然若仙的霓裳子蹂躪於床
笫已夠令人心動,若再聽得女子難耐的嬌媚呻吟,哪得不落力以赴,鞠躬盡瘁方
休?這等事她已習慣成自然,本能便吐將出來。

  但現在,同樣的呻吟聲,帶來的感覺卻全然不同。芝蘭之聲才剛吐出,霓裳
子便覺自己體內似是有什麼也隨之噴了出來,一陣美妙的緊繃疼痛之後,好像整
個人都隨著那噴洩的感覺痠軟下來,與高潮洩身時的快感那般相似,刺激之強烈
卻遠有過之。

  霓裳子不由大驚,這般強烈的高潮快樂滋味,即使她久經床笫也極少受過,
若非這新來的女子技巧遠不若辛婉怡或邵雪芊熟嫻,換了二女還在她身上,只怕
多加刺激,便能令她欲死欲仙,什麼都不管不顧地徹底投降了。

  若在霓裳子身上的是男人,只怕給這陰精一泡,縱有金槍不倒之能也要精元
盡洩,與霓裳子同歸於盡,一起攀上快樂的巔峰,偏偏現在在霓裳子幽谷中肆虐
的卻是根栩栩如生的淫具,即便做得再精緻再逼真,感覺終不若真正男子般敏
銳。

  尤其正在霓裳子身上的女子顯然不像邵辛二女般情熱如火,早已泯滅了理智,
只餘淫情蕩性操控身心,雖見霓裳子高潮洩身,仍是不緩不徐地抽動著,將霓裳
子才剛大開的精關,又柔軟甜蜜地刮搔起來。

  雖說此女的熱情遠不若邵雪芊投入、技巧更不如辛婉怡熟嫻,想來該是吳羽
新收的愛寵,但霓裳子連經兩戰,又無可休息補充,正是身心俱疲的當兒,給這
一下狠狠衝擊,登時整個人都癱軟了。哀吟之間只覺幽谷裡被那淫具既溫柔而無
所不至地刮搔舔舐,又無情而毫不止息地肆意蹂躪,彷彿每一寸都被玩過了,卻
還不肯歇手,身心俱爽之間精關難閉,陰精又是一波波洩出。

  沒想到原該早習慣被男人連番淫玩的自己,這回竟會敗得這麼快、這麼慘,
簡直毫無招架之力,霓裳子一邊婉轉呻吟,勉力貼上新來的女子,半是本能半是
掙扎地將胴體全盤獻上,一邊暗自思忖,好半晌才在靈智忽暗忽明,也不知是否
還清醒間,想到了可能的答案。

  原本在前一代的錦裳門中,因著體質的緣故,霓裳子不過中人之材,照說輪
不到她接掌錦裳門。即便是同樣的用功努力,但霓裳子元陰鬆散,難以自守,床
笫之間極容易洩身癱瘓,只需中人之器便能令其攀登高峰,採補之術遠及不上同
門。但在機緣巧合之下,原本霓裳子遠及不上的幾位同門盡皆殖落,加上霓裳子
其心不死,努力之下竟鑽研出克服之法,這才能坐穩掌門之位。

  本來採補淫技,重的該是哪一方能守住精關,比對方晚一步高潮洩身,便多
一點機會採補精元,無論是損人利己的採補之法,又或道門互為裨益的陰陽雙修
之術,無不如此,但限於體質,要霓裳子走這條路顯然不可能,因此她研究出了
方法,讓那採補淫技逐漸深化體內,變成了肉慾的本能,即便在床笫淫戰中高潮
洩身,胴體仍緊緊啜住交合之人,一點不放地將對方洩出的精元收為己用,直到
兩人都在那快樂的疲累中倒下為止。

  這法子看似回光退照的掙扎,其中卻別有洞天。無論精關能守得多緊,床笫
云雨之中只要足夠快樂享受,肉體毛孔便會本能開放,一邊散放著肉體溫熱,一
邊也吸收瀰漫四周的氣息,這也就是男女交歡正濃之際,總會覺得連呼吸的空氣
味道都不一樣了的原因,利用此點,霓裳子即便已然高潮洩身,肉體仍會本能地
吸啜住所有能吸收的東西,一點一點地補充其消耗。

  這點收穫看似很少,但云雨之間男攻女受,女體看似柔弱,卻不像男人般一
洩如注,短時間內再難重複雄風,而能夠讓高潮醞釀累積,追逐更高的享受,若
論採補之術,原就較男人易於上手,加上霓裳子知己不足,在容貌、氣質、胴體
和神態上下功夫,往往未上床就迷得男人神魂顛倒,情迷意亂之間更難守身。

  就算有床笫間的高手,見她酥軟洩身,以為勝負已定,大意失荊州下,往往
便讓霓裳子有了反撲的機會,也因此霓裳子床笫之間往往看似不利,卻是雖險實
安。

  只是這回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吳羽竟似早在出手擒得自己之前,便已看穿自
己有這般脆弱的弱點,先以商月玄的存在亂自己心神,挫動銳氣,再讓女人們輪
番上陣,自己則在一旁看好戲。

  原本霓裳子還以為吳羽是打算讓這幾個女子輪番上場,消耗自己體力,他則
等到最後再跟自己決戰,心下暗喜自己床笫經驗豐富,被幾個精壯男子輪流上陣
蹂躪的次數也不知多少回了,即便已然高潮洩身,但因著採補之術的特性,到最
後總還是由她得勝。男人都勝不得自己,這些女人又能頂得啥用處?原還打算著
等吳羽上場之時,讓他看看究竟是誰比較厲害。

  沒想到吳羽的計算,其用意卻是在此:即便霓裳子的採補之術再怎麼厲害,
一來幽谷裡啜吸緊咬的都是木製淫具,任她採補之術通天,要從非肉體所成的淫
具中采得精元也是絕不可能的任務,二來與霓裳子交合的都是女子,無論邵雪芊
的技術動作再怎麼像男人,骨子裡仍是女子陰體,更不用說溫柔如辛婉怡,又或
稚嫩如最後這人了。就算云雨之間一同高潮,流洩出來的仍是女子陰氣,就算霓
裳子能夠本能地張開毛孔,將眾女散出的氣息盡納體內,對她也是無所裨益。

  男女之道以陽吸陰、以陰納陽,本就是天地之理,無論採補或雙修,理論基
礎都是在此,尤其霓裳子的床笫之術靠的不只是運功,而是肉體本能,女體對陽
氣的需索更是強烈,偏偏現在瀰漫身畔的都是同為女體的陰氣,以她之能采陰可
補不了陰,就等於沒有補給的軍隊,一時戰爭猶可,若變成了長期戰,毫無喘息
補充機會的一方,必然會敗下陣來,現在的霓裳子便是如此。

  只是這知曉卻已來得遲了,察覺體內元陰鬆動,點點陰精已然沁出,幽谷嬌
顫吸吮不休,顯已是極端高潮的前兆,霓裳子卻是無法可想。若身上逞威的是男
人,再有守元之能,那肉棒在霓裳子誘人陰精的浸潤廝磨之間,怕也要一洩如注。

  就算換了先前的邵雪芊或辛婉怡,在那淫具隨著她高潮時的肉體震顫,將幽
谷中那莫可名狀的曼妙滋味徹底傳回時,動情的敏感胴體恐怕也要經受不住,與
霓裳子一同攀上頂峰。縱要她認輸,好歹也得跟對手同歸於盡,不致輸得太徹底。

  偏偏現在伏在霓裳子身上嬌喘動作之人,除了胴體廝磨之間可以明辨顯是女
子外,霓裳子甚至不知此女身份,而對方顯然不像邵雪芊或辛婉怡般已在這等得
久了。在她與二女的風流快活間誘得心花怒放,無法自已地情熱如火,那迷人的
胴體雖是火熱,卻難掩些微寒氣,顯然是才從外頭夜寒裡趕路至此,一到便即上
陣,才會有這種半寒半熱、卻又各逞極端的體溫。

  雖說女體遠較男子敏感,交合之間幽谷裡頭更是最敏感的地方,肌膚上頭似
有若無的接觸,換到那裡面便成了雷鳴電閃般強烈,但新來這女子雖已逐漸動情,
卻遠遠不若邵雪芊般投入。霓裳子胴體的刺激,對她而言也不得不打了個折扣,
即便霓裳子已將崩潰,那女子卻尚未攀到頂峰,弄得霓裳子激烈扭送呻喘之間,
卻等不到對方同樣激情的回應。

  知道就算自己竭盡所能,與身上的女子一同沖上頂峰,可旁邊還有個好整以
暇,連呼吸都沒亂上多少的吳羽在等待。光想到他連向來貞潔自持的邵雪芊都弄
上手,令這名門俠女全然拋卻矜持,變成了男人床上的愛寵,甚至願意在他面前
跟別的女子翻云覆雨,讓他飽覽春光,可見被征服的徹底,在連番快感衝擊之間
已將滅頂的她,如何是這高明淫賊的對手?

  心知自己這回已然輸得徹底,霓裳子心中哀嘆,嬌軀卻順遂著體內淫慾的推
動,摟著身上的女子盡情歡愉縱情。

  「哎……哎……好……好厲害……唔……奴……奴家輸了……輸得乾乾淨淨
了……哎……求求你……別……別這樣……唔……奴……奴家要受不了了……
啊……好……好深……好裡面……你……啊……把奴家……要干穿了……
唔……啊……」

  口中哀婉呻吟,像是嬌弱不勝,彷彿被奸插得魂都要飛了,霓裳子摟緊身上
的女子,水蛇一般纖細誘人的柳腰不住輕拱扭搖,雪臀上挺下挫,每下迎合都在
柔媚中透出無比強烈的情慾,淋漓香汗隨著她激烈的動作不住濺出,配上霓裳子
歡愉的呻吟、身上女子難耐的嬌喘,和胴體啪啪作響的撞擊聲,房中登時春光爛
漫,那聲音和畫面美的令人無法自拔,就連剛剛洩過、此刻還在吳羽懷中休息的
邵雪芊和辛婉怡,想到剛剛是自己在這女子身上逞威,都有些不克自持起來。

  只是那慾火之中卻不由湧現或多或少的醋意,辛婉怡還可,畢竟她早知道吳
羽這人的性子,可邵雪芊卻有些忍不住了。方才交合得極其激烈,邵雪芊只怕比
動作溫柔的辛婉怡,和旁觀者的吳羽更知道霓裳子胴體的滋味。

  不只容貌、身材、氣質勝自己一籌,幽谷裡頭的機關更是美妙,連自己身為
女子都受不住,何況是吳羽這好色如命的男人?想到待會兒就輪到他在霓裳子身
上盡逞淫威,那畫面簡直是歷歷在目,邵雪芊不由都有些酸起來,卻是沒有辦法
阻止這件事。

  尤其先前在亭裡兩女已先交手過,邵雪芊感覺得出,這霓裳子每個眼色動作,
無不極盡誘人之致,換了定力弱點的江湖雛兒,只怕給霓裳子媚人的眼波一飄,
便要色授魂與。幸好霓裳子才一進房就已先蒙上了雙眼,否則看到她云雨高潮間
波光瀲黼、媚光無倫的迷濛眼波,邵雪芊可真不知自己會不會忍得住——倒不是
想要出手壞吳羽的好事,而是親自下場,試試這般動情之下,霓裳子這淫婦肉體
的滋味,會帶給她什麼樣的感覺?是否……比剛才還要來得令人歡愉難掩?

  「哎……」似是看穿了邵雪芊心中所想,一邊看著解明嫣伏在霓裳子身上,
動作逐漸從纖細遲疑,轉變成大起大落,顯然才從歸離原趕過來的她也漸漸投入
動情,一邊將邵雪芊摟在懷中輕憐蜜愛,魔手撥弄得邵雪芊不由嬌吟。

  說來若非待會兒還得給霓裳子最後一擊,看邵雪芊這般媚態,吳羽還真有些
忍不住哩!他輕輕咬著邵雪芊的小耳,將一股股帶著情慾的暖流吹了進去。

  「我說夫人……這淫道姑確實誘人……若真想將她徹底征服,變成夫人隱在
黑道聯盟中的一著暗棋,接下來的動作便是關鍵了……夫人要不要親自動手,讓
她嘗嘗夫人的床笫威風?以夫人在床上差點把在下都給吸乾的嬌媚仙姿,想
來……這淫蕩道姑該絕不是夫人的對手……夫人是否自己來?」

  「免……免了……唔……」被吳羽在耳邊輕咬慢吮、連吸帶啜著,嬌軀赤裸
無力,方才云雨間香汗一點未乾的邵雪芊哪裡經受得住?偏偏不能忍也要忍,看
吳羽這架勢,簡直不像要等著對霓裳子動手,而是想趁解明嫣與霓裳子火熱交合
的當兒,把自己給吃乾抹淨,徹徹底底淫一回痛快。

  方才雖用淫具銷魂一回,可身子一點未受滋潤,邵雪芊其實也想極了他,想
極了那令自己神魂顛倒、無法自拔的淫慾美味。所謂輸人不輸陣,男人比女人更
認不得輸,看霓裳子連戰三女,讓邵雪芊和辛婉怡舒服得骨軟筋酥,想必吳羽也
要較上一回真。

  若讓他對自己下手,接下來要承受的滋味只怕會美得前所未有,而自己等於
被這淫賊和霓裳子輪姦過,兩人都是此道高手,極端快活間體力消耗極甚,一夜
風流顛狂之後,也不知自己明兒個還能不能靠自己下得了床?

  偏偏吳羽話裡說的,雖像是想要再看自己與女人的顛狂歡亂,實際上卻點出
了關鍵:自己之所以拋卻羞恥,在吳羽面前與女人大行人道之事,一非貪歡二非
鬥氣,而是為了姬平意未來的康莊大道。

  邵雪芊便想極了再在霓裳子身上顛狂一回,又或在吳羽身下輾轉呻吟、欲死
欲仙,卻非得懸崖勒馬不可。她恨恨地在吳羽肩上輕咬一口,心想都是這人壞,
才害自己這般掙扎。

  雖刻意誇張地叫了一聲,讓下口的邵雪芊滿意,但床上霓裳子與解明嫣幹得
正歡,誘人的聲響不住傳揚,就連一樣在懷中的辛婉怡也只嬌羞地飄了他一眼,
什麼話都沒說。吳羽吐了吐舌,魔手輕撫慢捻,弄得邵雪芊軟綿綿地偎緊了他,
那火氣總算是消了一些。

  看著床上霓裳子全心投入,哭叫喘息、扭轉扭送之間,噴發的儘是無邊激情,
吳羽一邊慶幸自己所猜正確。從邵雪芊對楊柔依逼供的內容中,他算是看出了霓
裳子無敵江湖的床笫功夫也是有弱點的,可另一邊卻也不由心驚。

  霓裳子這老江湖果然非同凡響,即便功力被封、即便把柄落人手、即便已在
床上被三女連環弄得魂飛天外,在解明嫣身下婉轉迎合,再這麼玩下去,恐怕在
自己上場前,霓裳子洩到昏厥過去也不是不可能,這等情況下竟還能夠反擊,果
然不能小看。

  表面上霓裳子已然敗勢,恐怕還不用自己上陣,三個女人就夠讓她身心崩潰,
再也無法抗拒,可是連精關較鬆這等天生弱點都能克服,即便銷魂之際,身體仍
本能地執行採補淫術,這般修煉之下,讓如今的霓裳子即便身心都已沉迷,卻還
留一線清明,刻意擺弄風騷。一來讓身上女子早日洩身,留一點餘力,二來也以
此誘發三女心中嫉意,光看自己肩上那咬痕,便知此女難搞。

  心忖這霓裳子確非庸脂俗粉,為了在這險惡的江湖生存下去,她不只努力讓
自己的胴體和氣質完美誘人,甚至連本能都變成了她的武器,光看她現在這用心,
這女人若能收為己用,對自己絕對是有利無害。

  吳羽手臂一緊,將邵雪芊狠狠摟在懷中,在她身上活動的手愈發肆無忌憚,
勾引得這絕色俠女渾身火燎,吟哦之間透出的全是誘惑,甚至不在床上交歡的二
女之下,「接下來……就是真正好戲上場,由誰來征服這淫道姑,她便會向誰傾
心……夫人確實要放過這好機會嗎?」

  「少……少來……」被吳羽撩弄得每寸肌膚都充滿了慾火,邵雪芊只覺成熟
的胴體滿是對他的渴求,偏偏吳羽所言有理,又逼著她非得保持清醒不可,那等
身與心間的掙扎,其中之苦實不足為外人道。

  明知他是在玩弄自己,偏偏沒用的身子又無法抗拒,邵雪芊對這人員是又愛
又恨,卻又不願自拔。

  「你……就下場弄了她吧……由你動手……才能真真……真真正正弄得她認
輸……」

  只怕換了自己上場,當真令霓裳子的身體屈服,也未必能讓她心服。吳羽暗
忖自己原先可真低估了她,能在江湖上成一方之霸者絕非常人,若不是面對節節
進逼的馬軒,霓裳子在立場上與自己有相近之處,只要能異中求同,便有合作機
會,這回只怕除了在這女人完美的肉體身上洩慾之外,所有的投資等於全泡進水
裡了!

  可惜自己並不全是個只求肉慾歡快的淫賊,真要想在與馬軒的對抗中取得優
勢,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只是……若讓邵雪芊吃這醋,恐怕就虧大了。

  聽解明嫣呼吸愈來愈急,在霓裳子身上起伏的幅度愈來愈大,而霓裳子的反
應也愈來愈激烈,雖像回光退照,卻將解明嫣的火也撩了起來。

  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吳羽摟緊邵雪芊,在她耳邊輕語著,「接下來……在
下一旦動手,夫人可得看仔細……她……有很多是夫人可以學的呢!」

  「你……」明知他是刻意在挑逗自己,明知他是想看自己愛恨難分時傲嬌難
分的羞人反應,偏偏身心都早被他佔得滿滿,加上此刻身心赤裸,早沒辦法掩飾
自己,邵雪芊羞得小拳輕擂他的胸口,美目卻忍不住飄向床上交歡正濃的二女。

  第一次看解明嫣主動的狂野難收也還罷了,霓裳子那羞澀又火辣的反應,全
是歡合最美時女體的自然本能,想到自己在吳羽胯下時也是如此,教邵雪芊如何
忍受?氣得在吳羽懷中好生撒嬌了一會,咬牙苦忍那快漫出來的慾望,這才開了
口。

  「反正……反正雪芊早被你佔了身子……什麼……什麼都給你了……甚
至……甚至聽你的話對……對明嫣作惡……早就……早就沒臉面去瞧不起淫娃
蕩婦了……自然是……自然是要向她多學學……」

  話才出口,便是早有心理準備的邵雪芊也忍不住臉紅耳赤,羞得渾身發燒。
即便此事早是事實,她早已發覺自己體內那淫蕩的本質,早就在內有淫蠱、外有
淫賊的情況下被開發出來,但在他面前承認卻也著實羞人,若換了沒有方才的淫
浪洗禮,只怕她也做不出來吧?

  可承認了事實之後,極端的羞赧之中卻有一種難以想像的快感,彷彿整個人
都熱了幾倍,若吳羽趁機侵犯她,那襲來的快樂只怕會令邵雪芊完完全全沒頂,
再也無法抗拒這一切,偏偏自己卻得將他送到霓裳子身上……

  邵雪芊心中暗恨,美目迷濛之間,火熱的嬌軀在他懷裡渴望地扭著,口中的
聲音遲疑卻肯定,「所以……所以你先……先弄她吧……等以後……雪芊有的是
時候……唔……」

  【第十捲】第五章:否極泰來

  與身上女子你來我往,只覺幽谷被插得要破。雖說這女子技巧還不若邵雪芊
熟嫻,動作也不如辛婉怡溫柔,但霓裳子熱情如火,那微微的缺憾在現在的她根
本算不得什麼。

  她一邊享受著幽谷之中火熱的快感,挺身迎合間只覺那高潮一波波地將她掩
沒,偏在她還來不及全心享受時新的一波又沖了過來,令霓裳子承受得愈發歡快,
一邊卻忍不住分心去聽邵雪芊與吳羽的對話。若非雙目仍然受縛,只怕現在的她
也沒辦法集中耳力去聽另外一邊的話語了。

  沒想到自己這般投入,竟還無法誘得邵雪芊妒意沖昏頭腦,即便已被吳羽愛
撫地渾身發燙,唔嗯吟哦之聲連正痛快著的霓裳子都瞞不過,妒意與情慾交相影
響下,邵雪芊還能保持理智,看來這兩人的關係,還不是普通的姦夫淫婦,自己
這番心思只怕功敗垂成。雖是如此,現在的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只想痛痛快快
地先爽上一回,在身上女子的抽插之下洩了身子再說。

  猛地一波浪潮襲來,霓裳子爽得嬌軀僵硬,幽谷深處彷彿生出了吸盤,將入
侵物緊緊吸啜,甚至連身子都纏緊了不放。身上之人即便同為女子,淫具的感覺
也遠非真實肉體可比,給霓裳子這麼一纏一抱,感受到身下女體沸騰的熱情,本
還想保著些冷靜,幫著邵雪芊先把霓裳子搞定了再說的她,不由自主地也投了進
去。

  兩女一矜持一柔媚的喘叫聲中,只覺精關盡開,那洩身時無比美妙的滋味,
差點令霓裳子為之暈厥,身上的女子更是不由自主地癱了,一時再動彈不得。

  雖然靠著豐富許多的經驗,沒在這次高潮中爽到昏過去,還留著一絲絲的清
醒,但霓裳子自己也知道,說不定痛快得暈了過去還算好呢!接下來……只怕就
輪到吳羽上場了,此人以逸待勞,也不知連番征戰後的自己能否承受得了?便要
敗,寧可輸給女人,也千萬別敗在男人身下。

  「哎……不要……」只可惜霓裳子的希望在接受下一輪的攻勢之時,便已煙
消云散。當身上的女子離開了她,霓裳子本還想喘一口氣,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一根火燙的肉棒便已破體而入,出乎意料的強壯火熱也還罷了,當那肉棒火辣辣
地烙過她嬌嫩的幽谷肉壁,有一種難以想像的感覺竟似針般刺入身子,弄得霓裳
子忍不住嬌聲呻吟,幾乎沒哭叫出來,「哎……好燙……唔……別……」

  嘴上說著不要,霓裳子的肉體卻無比誠實,被烙過的嫩肌帶著三分羞澀和七
分渴望,將火燙的入侵者緊緊擁住,任那異樣的火熱襲遍周身,灼得彷彿被肉棒
燙過的不只幽谷,而是整個人都被肉棒烙上了。

  本來在連番高潮後已然痠軟無力,在方才那波強烈刺激後累得像是連動根手
指都難的胴體,在那火烙之下似被灼出了深藏骨內的力氣,四肢緊緊地摟著他,
那哭叫雖似疼痛不堪,更多快活喜樂,加上她熱情的反應,不知情者看來絕不會
以為熱情的霓裳子是被強姦的那一方!

  本來霓裳子也不該這般狂野地獻出自己,一來對男人而言,能夠予取予求的
對象總覺得少了一分征服感,霓裳子深知此理,對上男子總會先用上欲擒故縱的
手段,二來她連番淫戰,就算採補之術已練成了本能,總要喘一口氣才好盡施所
學,這完美的肉體、這高雅的氣質,絕不是為了被男人徹底征服所創造的,對霓
裳子而言,與男人的床上風流絕非單純的尋歡作樂而已!

  但是沒有辦法,雖說採補之法已修到了極處,就算高潮洩身,肉體仍能本能
地採擷陽氣,但只要是人體,總有人體的限制。方才被雙頭龍淫具插得連連高潮
洩身,卻絲毫沒有陽氣補充,霓裳子早已洩得氣虛力竭,此刻一接觸到真實的男
人,肉體便如久旱逢甘霖,那本能的需求再也壓抑不住,體內唯一的想法就是把
這男人抱得緊緊的,讓他徹底痛快地滿足自己,至於那些有的沒的,早不在霓裳
子心裡了!

  更何況這吳羽不只引誘女人的手段高明,光看他一邊讓眾女輪番姦淫自己,
一邊讓她們在旁觀賞,誘得眾女情慾昂揚,忍不住對他愈發渴求的手法,便知此
人必是老練淫賊一名,只怕床上經驗不會輸自己太多。

  現在當真交合,久經床笫的霓裳子一觸到他的淫物,便知此番不妙。表面上
吳羽的肉棒沒什麼特別,但霓裳子卻感覺得出,此人身上必有古怪,那肉棒竟是
一觸便令自己有全然獻出自己的渴望,即便自己身子已飢渴至極,這般強烈到無
可遏制的需求也絕對有鬼!

  只是霓裳子想反抗也來不及了,那肉棒猶若火烙,狠狠地從飢渴至極也敏感
至極的幽谷口,一下烙到深處,灼得霓裳子不只心花怒放,連身體好像都開了花,
只渴望著狂蜂浪蝶盡情採取。

  她摟緊了吳羽,半開的櫻唇不住喘叫著,哭叫出無比的活色生香,泛汗的香
肌在燈下豔色更添三分,手足更是不肯稍鬆地摟緊他,只想和他融成一團,快樂
的哭聲徹底暴露了霓裳子的降伏。

  就在霓裳子嬌軀如受電殛,被那肉棒灼得香肌發燙,彷彿連花心都已全盤開
放,將那難以想像的滋味全盤接收的當兒,突地眼前一亮,原本縛眼的黑巾飛了
出去,吳羽那傷痕纍纍的臉登時便在目前,摟住他的肢體頓時一窒,畢竟吳羽那
臉著實不太好看,要不受影響實是不易。

  但一來霓裳子早被欲焰控制,渾身上下有的只是渴望和需求,那尋幽訪勝的
肉棒既強壯又充滿生命的熱力,正合她的需要,二來霓裳子久經床笫,能上她床
的自然不會只有俊美的文人雅士,形相醜惡的江湖人反倒佔了大多數,這等程度
的驚嚇本就沒法令她失態。

  何況現在的霓裳子正舒爽得神智茫然,眼前雖見吳羽醜惡形容,她卻只是一
窒便已回神,將身心再投入那欲仙欲死的美妙之中,摟緊他的肢體絲毫沒有放鬆,
熱情投入的雪白肌膚滿是酡紅,美得無法形容。

  沒想到給吳羽那張臉突如其來的一嚇,竟沒有把霓裳子嚇得哭叫出來,床上
承歡迎合的動作更是一點不停,愈發熱烈地將身心投入,邵雪芊不由咋舌。

  雖知從亭中被擒開始,霓裳子多半已有心理準備,何況對這淫婦而言,只要
淫慾滿足就好,哪管在身上發洩的會是什麼人?但見她竟能如此投入享受,邵雪
芊也不得不佩服,這淫婦為了活下去,可真是非常的努力呢!

  雖說心下早有準備,可一來眼前景象太過驚人,邵雪芊早被吳羽污染個徹底,
仍是不敢卒睹,二來看吳羽和旁的女子顛鸞倒鳳,邵雪芊心中難免妒意,一轉眼
卻見才剛從霓裳子身上起來,猶自嬌喘的解明嫣竟是滿面潮紅,看得眼都直了,
粉嫩嬌柔的肌膚透出渴望的暈紅,玉腿更不住廝磨,就好像正被吳羽蹂躪著的不
是霓裳子,而是自己一般。即便先前她早被吳羽佔有了,邵雪芊也未曾見她如此
模樣,哪想得到此刻會見到這般景象?她摟住瞭解明嫣,輕聲開了口。

  「怎麼了,明嫣?難不成……給榮華大師『開導』過後,你……也真看得開……
可以放開了?」

  本來羞人的想像雖被邵雪芊打斷,但吳羽的勇猛就在眼前,霓裳子的呻吟嬌
喘更是不絕於耳,哪裡移得開心思?加上邵雪芊話語中刻意強調,更將她心思引
入非非,解明嫣自然知道邵雪芊是什麼意思,她羞紅了宜嗔宜喜的臉蛋兒,偎在
邵雪芊懷中,眼睛卻離不開眼前淫媚的美景。

  「哪……哪有?雪芊你……你真的被你那姦夫帶壞了……連這等話都說得出
來……大師才不會說這種事……」偎在邵雪芊懷中又似掙扎又似撒嬌,好一會兒
解明嫣才敢開口,櫻唇噴吐出的芝蘭芳香,卻是一般火熱。她這才發覺到自己的
異樣,怪不得邵雪芊會問出這般羞人的話。

  但眼前春宮正自火熱,邵雪芊的懷抱更熱,連辛婉怡神色微澀之間也是豔紅
無倫,解明嫣也知道自己很難保持正常,索性放開矜持,與邵雪芊相偎相依,纖
指輕巧嬌柔地在她身上動作起來,亂得再難自已。

  當聽說吳羽的計劃,解明嫣便知他之所以弄自己上手,不只是為了讓邵雪芊
有人共犯下,心理壓力少些,更重要的是讓自己三女輪番上陣,好把霓裳子弄得
昏頭轉向,再也無法自拔地沉淪淫慾之後,要征服她也輕鬆些。一個美女做到這
等地步,也真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

  可就算不管其他,光看邵雪芊的面子,解明嫣便知這個忙不能不幫。本來她
還保著萬一之想,最好是不用到自己,就算要輪自己上陣,也要保持冷靜,不能
將體內淫蕩的本能展現出來。

  只是她的心思仍然逃不出吳羽的算計,雖說為掩人耳目,她趁今日去訪榮華
大師,好讓大師開導於她,再尋機出歸離原過來。本還想著或許能倖免,沒想到
還是得換自己上陣!

  更過分的是看的時間雖不多,但向來嬌稚的辛婉怡卻如此投入,加上這霓裳
子也不知怎麼練的,即便雙目被黑巾所縛,透不出云雨歡愛時美目的萬種風情,
可便只暴露在外的胴體動作之間,都能令觀者淫慾本能地蠢動,讓她不由自主地
投入其中,竟就這樣在吳羽面前被那淫具弄出了高潮!

  雖說現在被拉了開來,可解明嫣的心思一時間卻轉不開,加上邵雪芊好生促
狹,竟將喘息著的她就這般摟在懷中輕憐蜜愛,像是要發洩沒被吳羽疼愛的空虛,
甚至連她幽谷裡那淫具也不拔出來!肌膚廝磨之間,那苦樂相參,卻又無法發洩
的滋味,才真讓解明嫣難受到了極點哩!

  尤其更糟的是,解明嫣原就最習慣在腦海裡胡思亂想,現在被邵雪芊拖了下
水,胡思亂想間自然而然地抹了層旖旎的粉紅豔色。看著吳羽伏在霓裳子身上大
展淫威,彷彿一個猙獰可怖的魔鬼正痛快蹂躪著一位聖潔美貌的仙子,而這嬌美
聖潔、人間無天上有的高貴仙子非但無心反抗,還在魔鬼的胯下羞喜承歡,蠕動
著一絲不掛、柔若無骨的聖潔肉體,纖腰迎送、雪股挺抬地迎合魔鬼的款款抽送,
喘息之間愛意迸發,好像整個仙肌玉體都在云雨歡合間快樂喘叫、享樂著……

  任誰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會感到不可思議!尤其解明嫣與吳羽不是沒有云雨
之緣,雖說她沒有邵雪芊或辛婉怡那般投入,快樂遠不若二女之強烈,但比起石
漸,吳羽在床上的本領高明太多,解明嫣也不是不知霓裳子所受的滋味。

  她一邊看著,一邊在腦海裡描繪著,自己在床上被吳羽這般淫玩之時,難不
成也是這般淫蕩美麗的景象?邊想著邊不由連魂都快要飛上天了。

  本來也不認為榮華大師真會開導解明嫣肉慾之事,畢竟榮華大師雖說不像旁
的僧人那般道貌岸然、規行矩步,看不下世間污穢事,否則也難與威天盟交好,
可終究是修佛之人。即便看出解明嫣受男女情慾事所困,也不會講到這方面。

  但看到解明嫣嬌羞無倫,整個人彷彿還沉醉在方才與霓裳子的交歡之中,甚
至連身體都還火熱著,自己也是情慾未泯的邵雪芊著實忍不住,一邊調笑著一邊
對她上下其手,只差不像旁邊吳羽和霓裳子那般打的火熱,甜膩的交歡聲不絕於
耳。

  「討……討厭……別來啦……」雖說身體裡面確實有所需要,自己與邵雪芊
又早有肌膚之親,但身邊就有一對野鴛鴦正自交歡情濃,那女子又才弄得自己神
思昏然,整個人疲軟無力,解明嫣哪堪再度風雨?

  她柔弱無力地推拒著邵雪芊愈來愈壞的手,一邊軟弱地呻吟著:「別……別
對明嫣使壞……嗯……現在……現在事情還沒完……你……別這麼快就……就
懈怠了……要是……要是出事……啊……不要……」

  原還想阻止邵雪芊的動作,但當邵雪芊玉手滑下,輕握住了那一端還插在解
明嫣體內的淫具,耍弄般地微微一抖,解明嫣登時嬌吟出聲,整個人都軟了。

  霓裳子這女人還真是厲害過丫頭,都已經洩了身子,體內竟還餘韻未了,給
邵雪芊這一撥弄,解明嫣差點哭了出來,「你壞啦……」

  「不壞……明嫣怎麼會喜歡?」纖手一握,感覺上就好像握住了肉棒一般,
雖說不似動情抬頭時那般火熱,但霓裳子的餘溫未散,那物又做得逼真,邵雪芊
不由吞了吞香唾,感覺自己好像又大膽了一點。

  雖說身子已不知被他壞過了幾次,但她可真想不到玉手握上去會是這等感覺,
纖手嬌顫之間,雖帶怯意卻不願鬆手,半閉上美目,感覺就好像自己正握著吳羽
的淫器一般。

  感覺到邵雪芊纖手微抖,那淫具在體內不住震顫,動作雖說不大,但一來插
著的正是她最敏感的部位,二來體內情慾已熾,感覺更是強烈,解明嫣不由口乾
舌燥,摟住邵雪芊軟語求饒:「拜……拜託你……別……別這樣……大不了……
唔……待會兒……待會兒明嫣任你……任你為所欲為便是了……」

  「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們就看看好戲吧!」雖說肉慾的渴望極其熾烈,但
自己也在霓裳子身上洩過,邵雪芊也知道這淫道姑不好應付,吳羽若勝了還罷,
若他沒把霓裳子搞倒,自己就得再接再厲,試試能不能將霓裳子征服。

  她怏怏地停了手,在解明嫣暈紅火熱的頸上親了一口,美目帶怨微艾地看向
床上交歡正美的兩人,櫻唇微嘟,卻沒有把懷中癱軟的解明嫣放開。

  說真的,邵雪芊認識解明嫣也不是第一天了,尤其有了肌膚之親後,自然更
知道這好姐妹的惡習,何況自己也剛在霓裳子身上試過滋味,自然知道那意猶未
盡的感覺。

  想來現在在解明嫣心中,浮現的不只是吳羽在霓裳子身上大逞淫威的模樣,
還有她在吳羽胯下婉轉承歡時的春宮美景。只稍代換一下,那被蹂躪的欲仙欲死、
神魂顛倒的就變成了自己,那景象想想也覺羞人,偏生羞人間又有快意無限。

  尤其吳羽生的那般模樣,搞上手的又都是出眾美女,那強烈的反差使得那畫
面愈發動人心魄。看著在吳羽身下盡力逢迎、眉黛含春,整個人都快要被慾火燒
化的完美女體,連邵雪芊自己都心動了,更何況是懷中這意猶未盡的美人兒?

  也不知是要給旁觀的三女示威,還是霓裳子的肉體真有如此誘惑,吳羽幹得
格外落力,腰臀撞擊的啪啪作響,勇猛得一點不似憐花惜玉之人,偏偏現在的霓
裳子也已慾火焚身,再管不得接下來會有什麼後果了。她鼓其餘勇,雪臀不住挺
送迎湊,配合著吳羽的節奏,每一下深插都讓肉棒直透花心,口中透出的呻吟更
是甜美得無可救藥,彷彿正被送上云端,舒服到無以復加。

  「啊……好美……奴……奴要死了……哎……公子你……你的寶貝……怎麼
這等厲害?又大又硬、又粗又熱……唔……每……每一下……都刺到奴的花心裡
去……啊……刺得奴美上天去了……這麼……這麼棒的……唔……好厲害……
公子你……啊……好會玩……玩得奴花心都開了……哎……好……好棒……好
美啊……奴……真的要丟了……」

  將這淫婦弄得只知淫言浪語、逢迎嬌喘,是每個男人的夢想,加上抽插挺送
之間,只覺肉棒被那幽谷甜蜜火熱地吸吮著,好像裡面生了無數張嘴一般,抽出
時還好,一旦深入,就好像無數的吸吮舔舐,舐得整個人毛孔都開了。

  尤其霓裳子已然動情,嬌軀緊緊地纏住了他,細緻的肌膚被慾火灼得發燙,
那觸感說不出的美妙,香汗淋漓更使得交合間快美興奮異常。吳羽忍住那蠢蠢欲
動的衝動,肉棒時淺時深、或輕或重,搔得霓裳子精關盡開,陰精痛快流洩,再
也止抑不住。

  「哎……公子……公子真會玩……玩得奴家欲仙欲死了……」也不知洩了幾
次,那肉棒火熱的刺激比之淫具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霓裳子洩得魂都快飛了。

  她知道自己這回丟得很厲害,被三女淫玩得氣虛體弱的身子,如何受得住這
老於此道淫賊的玩弄?這次自己當真要敗了!她拱起身子去迎合、去享受,痛快
地體會著慘敗的滋味,現在的她只想被身上的男人徹底征服。

  「啊……好棒……這麼強硬的寶貝……唔……想必……想必邵夫人就算……
就算本不願意……被你玩了之後……也就乖乖臣服了……這麼棒的滋味……便
三貞九烈的俠女也要投降……何況是奴……啊……又要丟了……」

  倒是真的沒有想到,霓裳子這廝心機竟深到這種地步,即便身心都已沉醉在
肉慾之巔,仍不忘挑撥他與邵雪芊之間的關係,卻又說得如此自然,配合上他此
刻的意氣風發、大展淫威,簡直就是自己做給她的真憑實據!

  這根刺一埋,也不知什麼時候會爆發,吳羽甚至不敢轉頭去看邵雪芊一眼,
狂放之間,這股氣卻是難忍。一咬牙將霓裳子環在自己脖頸上的玉手壓在她身側,
自然而然地拱起上半身,腰臀用力肉棒抽插得愈發猛了,幹得霓裳子只能婉轉承
歡,再無法動乍。

  「哎……公子……唔……好厲害……這麼硬又……又這麼猛……奸得奴……
奴又要飛了……」恍然不覺吳羽的怒氣,只知自己從與他一起尋歡作樂,變得只
能承受他的賜予。

  霓裳子雙手被牢牢壓住,再也沒法去抱他,只能扭腰旋臀,純讓幽谷去承受
那強悍的攻勢,高聳的美峰失去了緊夾的束縛,隨著腰臀的旋動,彈跳得愈發妖
冶豔麗,配上她的嬌喘,令男人格外慾火狂張,再難收拾。

  「奴……奴家洩得好爽……好舒服……哎……奴的……奴的身子要……要碎
掉了……要被公子玩壞了……可是……可是又好舒服……啊……整個人……裡
頭全都給公子玩透了……嗚……這麼棒的滋味……公子真是……真是人中之
龍……啊……淫得奴欲仙欲死……奴美得……美得什麼都獻給你了……公
子……把奴……吃乾淨點吧……」

  雙手被緊緊壓制,只有一雙修長玉腿仍有力地環在男人腰上,勾動著下體撞
擊不住作響,令房中氣息更添旖旎。霓裳子眯著美目哭叫出聲,淫蕩嬌媚的動作
完全展現了絕代妖姬的冶豔風流,令身上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征服感狂升猛漲,只
知拚命地挺送肉棒,在她迷人的幽谷裡深入淺出,勇猛無比地犁庭掃穴,將那柔
媚幽谷的每寸嫩肉都佔有得徹徹底底。

  若非先前霓裳子已洩的太多太猛,體內淫功難免受到影響,這等狂抽猛送的
干法,其實是最容易讓男人一洩如注的。

  「奴……奴要丟了……哎……公子……采……采了奴的精吧……奴的裡面外
面……奴的一切都給你了……」感覺到此生前所未有的強烈快樂就在眼前,霓裳
子再守不住精關,已不知被摧殘了多少次的花心終於盡放,陰精美妙地嘩然湧出,
再無保留地被吳羽暢飲。

  那種被男人予取予求、徹底享用的滋味,讓霓裳子痛快地又洩了一灘,即便
如她的床笫經驗,這般快美也是頭一回,令她再不願自拔。

  感覺肉棒頂端被一波接著一波的陰精浸泡,那酥麻酸癢的滋味直透心底,就
算吳羽在床上已不知采過多少女子元陰,但這般滋補美味的卻也是鳳毛麟角。

  他一邊採擷著她,一邊再受不住地伏下身來,將肉棒深深探入霓裳子谷底,
破開那早已崩潰的精關,直直地探到了子宮裡頭,只覺一搔一刮之間,又探出了
幾許清涼。而霓裳子那似疼似爽、彷若回光退照的哀吟,酥得人心都麻了,誘得
吳羽不由將肉棒探得更深了些,好把霓裳子刮得更乾淨更徹底,一點都不放過。

  正自暢快之間,又見霓裳子美目迷離、肌香膚豔,一幅魂遊天外的美樣,雖
知此女表面聖潔,內裡卻是淫蕩無比,可那欲仙欲死的媚態卻令人魂為之銷,令
人不由想愈發深刻地佔有她。吳羽不由俯下身去,捉住了這稍縱即逝的大好機會,
狠狠地封住了霓裳子櫻唇,好生吮啜起來。

  一來男女之事對霓裳子早成本能,二來這一回她真的洩到太過火,此刻不隻
身體高潮,彷彿連芳心都沖上了天,迷糊之間再也沒有反抗甚至吊人胃口的念頭,
對著那充滿侵略性的口舌,自然而然地啟唇迎接。

  終於被放開的玉手不自覺地盤上了男人的脖頸,半推半就地送上了自己的櫻
唇和丁香小舌,和他纏綿熱吻起來,咿唔之間彷彿連魂都被吸到他嘴裡去了……

  只是霓裳子終非平凡女子,即便嘗到了此生未有的高潮滋味,仍比一般女子
清醒得更快,很快便發覺了自己的失態,馬上改摟為推,想要推開這正自輕薄自
己的男人。

  可惜她才經過連番的淫慾饗宴,身心都美得似欲飛天,嬌軀柔弱無力、肌膚
柔嫩敏感,哪裡還有抗拒的力氣?何況在征服女人之後,男人哪能容女人清醒過
來逃離自己的懷抱?

  吳羽一堅持,霓裳子便軟了下來,羞赧柔媚地任他享受一番,只覺身子無力
抽搐,酥美之間意猶未盡,甚至幽谷裡像還在洩著。

  「你……」輕咬銀牙,一句話才出口,霓裳子便覺不對。從破了處女身時起,
她早已習慣了不在旁人面前暴露出真實想法,否則高潮之後神魂顛倒,最是難以
守心之時。以她的床笫經驗,只怕那顆芳心已不知被人看穿了幾次,可現在的自
己卻差點忍不住那羞怒的本能,顯然方才的衝擊實在太過激烈,甚至令她一時失
去了護守的本能,連忙換了語氣,「公子……好厲害……啊……」

  「少來!」本來吳羽雖身為淫賊,但憐香惜玉卻是深化心底的本能,對才在
自己胯下婉轉承歡,洩得彷彿魂都飛了的女子,便再有氣也硬不起來,偏偏方才
歡快顛狂之際,他竟忘情地吻了霓裳子,那火熱柔嫩的唇瓣雖是味美,令他也好
生享受了一番,但吻了之後吳羽便知不妙。

  他之所以奸了霓裳子,是為了讓她徹底臣服的手段,可這唇舌交纏卻是有情
男女才有的心魂交會,那模樣落入辛婉怡和邵雪芊眼裡,自己豈不悽慘?心念電
轉,吳羽只能先想辦法轉移話題。

  「別以為方才的就是全部……道長若不說出商月玄的下落,接下來……還有
道長享受的呢!」

  「奴……奴家不知……」嬌喘著將話吐出來,霓裳子嬌軀酥軟無力,加上現
在吳羽還緊壓著她,那結實的肉體接觸,彷彿令還在體內徘徊的高潮滋味始終不
退,讓霓裳子的話彷若呻吟,甜得似可擠出蜜來。

  她纖手輕推著吳羽胸口,卻柔弱地推不開他,散亂的秀髮還帶濕氣,輕輕地
在枕上拍動著,那舉動與其說表現出抗拒,還不如說表現出柔若無骨、軟如花蕊
的身心臣服。

  「沒想到……道長仍然嘴硬著呢!」雖知霓裳子表面柔弱,內心卻堅持,要
從她口中撬出情報來並不容易。可都已經洩成這副模樣了,她還嘴硬得很,身為
男人的吳羽難免感到失威。

  他嘿嘿一笑,伸手在霓裳子賁挺的美峰上輕輕扭揉著,弄得才剛洩身,還沒
從那快樂的滋味裡清醒過來的霓裳子一陣柔媚呻吟,纖手推拒的動作愈發軟了。
那柔怯的模樣,令人不由征服慾望大起,正自肌膚緊貼的霓裳子自然感覺得到男
人的衝動,舒服得差點連最後一點推拒都要鬆掉了。

  「不……不是嘴硬……啊……公子……夫人……別再玩弄奴了……」美目輕
眯,感覺不只吳羽的手在胸前使壞,邵雪芊的玉手也襲上身來,顯然看吳羽和她
調情,邵雪芊雖難免妒意,卻也分得清輕重,知道此刻必須集中火力對付她,霓
裳子不由嬌吟。

  身心都被征服,對男女之事的渴望便衝破了一切,偏偏她的採補功夫雖已臻
化境,但這功夫對同為女人的效果大減,吳羽又不知練了什麼功夫,光只肌膚接
觸就令她情動難抑,這對姦夫淫婦簡直就是她天生的剋星,教她想堅持都難。

  「若想招供,就得快招,否則……道長這淫蕩的身子骨,雪芊可是很有興趣
的呢!」聽霓裳子欲語還羞,看她柔弱的彷彿只能任人採擷,別說吳羽下體隱約
之間雄風漸熾,連邵雪芊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她責怪地瞪了吳羽一眼,卻非氣他
對這淫婦輕薄。

  「當日君山派一戰,道長說要納雪芊入門,教曉雪芊如何引誘男人,現在正
好……讓雪芊看道長親身示範。不若待會我姐妹再一起上,試試道長連女人都想
誘上手的絕妙手段,等道長受不了時……再交給他來個痛痛快快的結尾……」

  「別……別這樣……哎……奴……奴乖乖招供就是……再那樣搞……奴……
奴也要受不了了……」聽邵雪芊半帶戲謔半帶認真的脅迫,霓裳子不由聲音更
軟。

  這般快樂雖是前所未有,但她自家知自家事,不論自己原就元陰鬆散,難耐
淫戰,光看方才眾女輪流上陣的手段,霓裳子便知自己落入她們手裡,只有乖乖
待宰的分,她也只能排除對正道中人的成見,選擇與其合作。

  何況就算她不這麼選擇,到最後也只能乖乖就範。男女陰陽相吸本是天理,
她淫蕩的本性早隨著採補之術深入骨髓,以往在床上勝多敗少也還罷了,現在肉
體完全被征服,之後只會愈來愈容易在對方淫威之下敗北,即便她愛極了那快樂
到極點的慘敗滋味,可也不希望自己只能俯首聽命,畢竟她還有個錦裳門要顧,
就算心中想極了成為吳羽胯下淫蕩的俘虜,好歹也得等給錦裳門佈置好後路才能
放手,「求……求求公子……哎……夫人……別……別再動手……奴……說不出
話來了……嗚……」

  「道長還是快點說吧……」見霓裳子如此軟弱求饒,肉體的反應如此明顯,
完全是一副已不堪採摘,卻又難耐淫慾刺激的掙扎模樣,旁邊的解明嫣和辛婉怡
已露不忍之色,連邵雪芊都有些鬆手了,可吳羽在霓裳子傲人美峰上動作的手,
卻沒有絲毫停歇,「既然要逼供……就得確認道長無法扯謊才行……道長還是快
些把所知之事吐將出來,在下若不滿意,可是不會停手的……」

  「可不是嗎?」雖說心中已有不忍,畢竟善泳者溺於水、善戰者歿於陣,霓
裳子床上何等誘惑淫媚?在吳羽的種種手段下還是落得如此,換了以前或許邵雪
芊還會幸災樂禍一番,但現在的她卻只覺兔死狐悲,可此事關乎自己兒子的大業,
邵雪芊自知絕不能手軟,吳羽既扮了黑臉,這白臉就只能交給自己了,「道長身
子保養得這般好,別說他了……就連雪芊都愛不釋手……若道長不快些招供……
雪芊可……可忍不住想要……想要再要一次道長了……誰教道長這般美麗誘人
呢?」

  「是……哎……反正……反正奴什麼都吐出來了……奴的精……全被公子采
得乾乾淨淨的……自然是……是該乖乖吐實……」一語雙關地開了口,卻沒能阻
住兩人的手。霓裳子一邊在兩人手下婉轉呻吟、嬌弱不勝,一邊心中暗想,以往
她只怕自己身子不夠誘人,不夠令人色授魂與,可今日卻變成如此後果,確是始
料未及。

  邊欲迎還拒地推阻兼享受著,她一邊將自己的所知全都吐了出來,混在無盡
甜美的嬌喘呻吟,彷彿說的不是劍拔弩張的武林密事,而是甜美快樂到極點的男
女歡淫。

  聽霓裳子說明,吳羽和邵雪芊對視,手下雖是不停,令霓裳子邊說邊喘、邊
喘邊說,也不知情報與肉慾的呻吟聲哪邊多些,心下卻不由電轉,甚至表情都不
像開始時那般輕鬆了。

  據霓裳子所言,當日聽得商月玄與一戒僧的死訊後,錦裳門和云天七宗立時
戒嚴,可無論是她或晏駕幽,心下都是惴惴,畢竟便不論兩人都是高手,光看背
後污衣幫和玄袈教的實力,武林中恨得想取兩人之命的人不少,但真有這本領的,
便不算鳳毛麟角,也是屈指可數。

  玄袈教的一戒僧也還罷了,畢竟這人武功雖是極高,性格卻高傲自負,從不
讓本門護衛隨侍身邊,便算不得輕而無備,可若敵方有與他相捋的高手,要傷他
性命卻也不算太難。

  但商月玄生性卻是謹慎小心,好像每個善於智計的人都是如此,出入必有高
手隨侍,卻還是被人一舉狙殺,甚至連與他一起的數位污衣幫高手也都無幸,消
息傳來教霓裳子如何不驚?

  人在江湖本來就難免恩怨情仇,何況同在黑道聯盟,就算錦裳門不佔風頭,
可得罪的人絕不會少二人太多,來犯者若只因著私仇針對二人便罷,若其因不在
私仇,又或連自己也是對方的目標,霓裳子自忖可未必逃得出生天,畢竟無論本
身武功或幫派勢力,她可都比不上兩人呢!

  最糟的是,偏偏選在這等時機!雖說黑道聯盟勢大難惹,但才在君山派損兵
折將,雖說曹焉之死令十二連環塢實力大損,少了能壓制同盟諸派的籌碼,霓裳
子心下著實歡喜,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不說,這一仗表面上兩邊罷兵談和,可
實際上卻是黑道聯盟輸了一仗,又得罪得君山派深了。

  君山派本身還不妨,但若因著姬平意的關係,聯絡上威天盟,即便威天盟內
幾個盟友已散,這等聯盟的實力對受挫的黑道聯盟而言,仍不是個好應付的對手,
教她如何能不小心翼翼?

  後來風雲變幻,十二連環塢竟接納了馬軒及其手下的影劍門,趁著黑道聯盟
大會的時候一舉發難,令十二連環塢穩定盟主之位。表面上雖沒露什麼破綻,但
霓裳子與晏駕幽都是江湖打滾幾十年的人精,哪裡猜不到夏侯征既和馬軒沆瀣一
氣,先前商月玄與一戒僧之死,哪裡會沒有這兩人的籌劃在內?偏偏敵人勢大,
又控住了污衣幫與玄袈教,她便與云天七宗聯合也非對手。

  那段時間霓裳子心中猶豫驚怕,也不知該乖乖聽從馬軒號令,還是得準備暗
中串聯,看能不能推翻這壓在頂上的大敵,表面上卻還得保著泰然自若,免得錦
裳門的弟子們不戰自亂。

  畢竟錦裳門全為女子,修習採補之道者先前又多有不堪回首的過去,雖是混
跡黑道,卻多半非出本心,其心之堅定本就輸四周刀頭舔血的男子一籌,一旦軍
心大亂,只怕還不用馬軒籌謀定計,光只是影劍門人那久於沙場的凶相殺氣,就
足以令大半門人戰意喪盡、束手就縛了。

  女子立足江湖比男人辛苦不少,修習採補之術的女子又是其中最易為人所輕
的,若是她這做頭領的稍稍軟弱一下,錦裳門恐怕就要變成旁人的附庸,可茲事
體大,若一個不好,說不定惹得馬軒拿自己來開第一刀。正當霓裳子心慌之時,
一封信到了她的手上。

  直到與那人會面,霓裳子的心才放鬆下來。這商月玄果然不愧老奸之名,見
識頭腦還在武功之上,一發覺自己被影劍門的人綴上,立時便看出其中不妙,竟
趁機隱於幕後,留下葉謙做為傀儡。任馬軒再多智,也難知自己選來領導污衣幫
的人,竟是商月玄伏下的暗椿!

  原先商月玄的主意是想從馬軒與威天盟勢不兩立這方面下手,畢竟對背叛者
而言,原本的主子才是最不可容忍的存在。本想著馬軒一領黑道聯盟,第一件要
做的事就是出征威天盟,將這眼中釘肉中刺拔除,而只要馬軒一動手,大軍移動
之間,他便可趁機與霓裳子、晏駕幽等取得聯絡,在戰亂中將馬軒、夏侯征與威
天盟一起剷除,到時黑道聯盟雖損傷慘重,但聲威大振,正可招兵買馬,立下不
世霸業。

  若是無法如此完美,那便放過威天盟,最多是再留下十二連環塢,而後利用
殲滅影劍門的功績與威天盟化敵為友,至少暫時穩下這敵人,再來全心應付聲勢
大衰的十二連環塢。到時候就算黑道聯盟難以威震江湖,要守得一方安穩至少還
做得到,在江湖上,活下去可比爭霸更為要緊。

  沒想到馬軒這廝果然沉著,即便害死了商月玄與一戒僧,又就任黑道聯盟盟
主,竟沒有樂昏丫頭腦,馬上對威天盟出兵,反而先行整頓內部,迫得商月玄一
計不生再生一計。

  先命葉謙假報仇之名挑釁翔風堡,無論勝敗都可將少林派引進這混水裡,再
聯絡霓裳子跟馬軒唱反調,打亂馬軒陣腳,讓他沒有時間徹底穩固內部,只要其
中再生變故,商月玄便可從中取機。

  其中一些心思霓裳子自不會表明,但商月玄對馬軒的敵意卻也說的清清楚楚。
只是為了避免被馬軒發覺端倪,商月玄的行蹤極其隱密,就連霓裳子這盟友也不
知詳情,只有商月玄找她,可沒有她找商月玄的分,這可就難倒了吳羽。

  無論商月玄再有能為,在暗中伏下了計劃對付馬軒,毫無聯絡之下,他可沒
有這默契與商月玄配合。一般江湖中人或許打算臨機應變,但對他這等謀士而言,
不能先定勝機便開戰,乃是兵家第一大忌,雙方實力差距太大,萬萬不能有錯。

  嬌喘著軟在床上,媚目如絲的霓裳子只覺身子活像要散了一樣,被吳羽的手
段真弄得欲仙欲死的她,即便還沒全被征服,一時間也真的是無力反抗了。

  她軟挨床上,唇角掛著一絲美得不可方物的笑意,蜜得似可掐出水的臉蛋和
嬌甜愉悅的神情,便是身心俱失的明證。「求……求求你……唔……公子……夫
人……奴……真……真要爽死了……哎……待事了之後……嗯……再……再這
樣弄死奴吧……」

  聽霓裳子這般嬌媚可憐的軟語求饒,邵雪芊心中可真是百感交集,纖指一動
便想制昏此女,卻又怕方才摧殘過甚,若是制了她穴道,也不知會否傷到霓裳子
身子,竟是難以動作。

  換了以前,別說心生憐惜,只怕要廢她武功邵雪芊都不會有半分遲疑,可現
在別說自己也嘗到了身為淫婦的無邊快美,光想到方才佔有這美女時的享受,邵
雪芊心中竟不由想要把她留下來,爾後再好生玩弄一番的衝動,偏偏那中間又有
一絲妒意,邵雪芊甚至不知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看邵雪芊竟沒動手的打算,吳羽暗鬆一口氣。雖說男人永遠不懂女人心,但
他混跡女子群中這麼久,對邵雪芊的心總瞭解幾分。

  她既沒打算對霓裳子下重手,自己多半也可逃過一劫。他伸手一振,錦被頓
時鋪開,將霓裳子嬌弱的胴體包裹其間,再不露半點春光。

  「既是如此,暫時也沒辦法。」吳羽微微一笑,只見被中的霓裳子美目輕飄,
銳光一閃即逝,顯然聽出能得生天,讓霓裳子的心防也不由稍有鬆動。他指尖一
彈,幾許銳風隔著錦被解開了霓裳子體內禁制,「道長休息一晚後再回錦裳門……
等以後商幫主與道長聯繫之時,還請道長幫忙帶句話,就說……說聲吳越同舟便
可。至於商幫主打算如何,就再看商幫主的想法吧!」

  「嗯……」若換了先前被解開禁制,說不定霓裳子還打算發難,無論如何,
脫出敵人的控制下總比在敵人手中好些,但便不說此刻手足兀自痠軟,便有十成
輕功也使不出五成。

  光是兩邊現下已達成的協議,自己只要帶句話給商月玄便可,與其擅自行動,
打亂了兩邊的默契,還不若就照著吳羽所言行動,一來嘗過自己的滋味,看他們
這樣兒,想必已打消了辣手摧花的意圖,二來即便她不信任正道中人,但若能給
馬軒扯後腿,這事兒她可甘願得很呢!

  吳越同舟之語,對兩邊現在的狀況貼切已極。同在一舟上遇得風浪,即便有
深仇大恨的吳人和越人,也得衷誠合作,好面對難關。而脫離風暴之後,兩邊自
然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行我的獨木橋,便如兩邊可以面對馬軒這強敵,至於事
後……該爭霸便爭霸、該自守便自守,再無瓜葛。

  「既是如此,奴家這句話……便帶回去了。」雖知吳羽的讓步一是基於商月
玄的神秘,對自己再動手也逼不出下落,二是為了避免減少應付馬軒的籌碼,畢
竟採補之術雖效果高絕,但怎也比不上自身修煉的內力,便把自己吸乾了,吳羽
的功夫也不會立刻變的比馬軒高上幾倍,還不如留下自己,至少在對上馬軒時多
個高手。

  但也不知是剛才的快樂太過強烈,還是她也對合作動了心,此刻霓裳子的回
應難得心甘情願,「只望……能夠解決馬軒這廝……之後事就先不管了……」

  「不過呢……」美目飄向旁邊的邵雪芊,看她那複雜的神情,霓裳子也知她
心中妒意未消,卻有更多的心思阻住了她的手段,那模樣令人不禁想逗逗她,「邵
女俠的床上功夫著實厲害,嗯……若有機會,奴……還想再試試方才的手段……
還請……還請邵女俠好生憐惜奴家,下手輕一些……」

  「下手輕了,你才會真不高興吧?」沒想到這淫婦沒正經幾下呼吸,又開始
亂說話起來,偏偏方才的快活,餘韻猶在胸中。

  聽她這又帶挑戰又帶挑逗的言語,邵雪芊竟不由覺得腹下又火熱起來,若不
是為了現下該放霓裳子回去,她可真有種難以言喻的衝動,想把這被中完美無瑕
的誘人裸體,再壓在身下好生享受一番,「以後若有機會,雪芊再給你個痛快……
切磋……自是要的……」

  「是啊……」霓裳子甜甜一笑,媚得春花都要失色。突地她像是想起了什麼,
「據奴所知,馬軒雖全力穩定內部,與夏侯征合作讓影劍門足以領袖聯盟,對威
天盟卻另有謀略,只是他意欲如何,奴卻是無法可知。公子、夫人晚些回到威天
盟,還得小心應對才是……」

  見霓裳子已去得遠了,邵雪芊轉回頭來,看著吳羽心下不由有氣。先前霓裳
子在時,她還可顧忌自家人的未來,加上回味先前種種,勉強壓下胸中妒意,現
下霓裳子走了,她心中那酸意卻再也壓抑不住。若非吳羽連一眼都沒望向霓裳子,
自顧自地想著什麼,怕她早要爆發了。

  不過邵雪芊也知道吳羽多半在想什麼,馬軒那廝若真打算用謀,接下來便是
吳羽要傷腦筋應對。她輕輕一推吳羽肩膀,「管他那麼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萬事都等回威天盟再說。」

  「夫人說的是。」嘴上應了句,吳羽正打算舉步,突地一聲低喝,一抹白光
自林間射出,直射吳羽身邊!吳羽正自思索,邵雪芊又站在另一邊,一時間竟沒
法反應,讓那白光篤地一聲釘在門板上,微微顫抖的飛刀柄纏著封信函。

  從這距離來看,林中之人出手力道著實不弱,顯也是武功高手,不過那飛刀
準頭取得恰好,顯然並無敵意。吳羽苦笑地取下信函,一看卻不由變色榮華大師,
昨夜遇刺!

  【第十卷完】
2016-11-3 14:2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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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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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十一卷

  內容簡介:

  在遠雄堡有心人士的刻意鼓譟之下,直揭「吳羽即是段翎」之事!榮華大師
亦默許少林寺弟子擺陣圍攻吳羽,藉機探其真實身份。縱是智計多端、不慌不亂,
吳羽仍憂懼榮華大師出手相戰!

  然而前日種種已死,吳羽得榮華大師之保,允諾不為傷天害理之事。此雖黑
道聯盟欲亂威天盟所引發,卻為威天盟帶來新的契機與援助。

  前波未平,新瀾又起。黑道聯盟趁威天盟內部混亂時舉行誓師大會,雙方接
戰一觸即發。但就探得情資以及霓裳子來報,誓師會上竟有云深閣之人參與!而
消失武林已久的簡若芸亦對不明原由的祝語涵提出警告,不可親戰。

  邵雪芊不由得焦急:祝語涵此一王牌竟在此時難派上用場!云深閣主武裳盈
似是決意援手黑道聯盟,心思若何?

  

  【第十一卷】第一章:揭破秘密

  見吳羽拆開飛刀上的信函,一旁的邵雪芊湊過臉去,看了也不由臉色發白。
即便一夜房中春意正濃,直到此竟,體內仍似灼著餘溫,可眼前此事卻令她整個
人打了個冷顫。

  見這鏢書,即便沉穩如吳羽也不由變色。雖說威天盟內除了遠雄堡寥寥幾人
外均已歸心,黑道聯盟卻是內憂外患,但雙方人馬終究有差。若馬軒把心一橫,
索性不管黑道聯盟內的隱憂,全軍猛攻威天盟,以影劍門的實力加上夏侯征十二
連環塢的合作,發動不論損傷的強攻,縱是商月玄也未必找得到機會出手反撲,
而吳羽自己也不敢將希望全放在商月玄的覓機反攻上頭。

  在這等情況之下,榮華大師留在威天盟實在太重要了。論武功,他未必比馬
軒更厲害,一個內力雄厚一個劍法高明,真要碰上了才知高下,但榮華大師代表
的不只他個人,還有那強大卻不大願意參與武林事的少林派。

  榮星掌門縱是心性溫和,可若榮華大師被黑道聯盟所傷,少林派面子受損,
寺內的壓力足以令榮星大師參與此戰,到時候三方竟逐,誰勝誰負、誰生誰死,
就要看誰能把握機會,總比先前強弱分明要好上太多,這才是吳羽為何一定要找
少林寺大師坐鎮之因。

  但此竟榮華大師卻在威天盟遇刺,若他性命無傷,又能證明是旁的勢力所為,
也還罷了,但若榮華大師因此身亡,又或找不出真兇,於情於理威天盟都擺脫不
了關係,更不知少林派會有何反應。

  光只派人問罪還好,大不了學先前的葉謙一般賠罪,最怕就是少林派一怒之
下置身事外,不參與兩邊的戰事,到時候強弱分明,實力的差距任吳羽再有通天
之能也難彌補。

  相較於二人神情,旁邊的辛婉怡和解明嫣反倒沒什麼反應,前者雖見兩人色
變,但她向來淡泊慣了,什麼事都早已習慣交吳羽處理,勾心鬥角之事她不捏長,
若論武功相爭更輪不到她,而解明嫣既未注意到鏢書的內容,甚至也沒管兩人的
表情,美目只飄向林中。

  若論武功,解明嫣雖不如吳羽和邵雪芊,也是難得的高手了。不像兩人一開
始就被鏢書分走心神,那人一出手,解明嫣就注意到林間的身影,何況那人也不
是飛刀一出就逃之天天,而是待在林裡,直到確認吳羽和邵雪芊拆開鏢書、神情
異變之時,這才高飛遠走。

  解明嫣不由暗嘆,這姬夢盈也真是的,有什麼消息不好當面說,偏偏要使鏢
書通知的這一套。看來自己幾人整夜狎玩霓裳子,就算有協助姬平意抗敵的大義
名分在,仍然讓小姑娘那天真的芳心難以接受。

  眼睛稍稍往旁邊的吳羽和邵雪芊面上一轉,解明嫣雖疑這兩人怎麼面色都這
般難看,心下最多的卻不是好奇,而是看好戲的心思。

  同為女人她豈看不出姬夢盈那點小心思?只是兩人年歲有差,加上吳羽面容
傷痕纍纍,與小姑娘春花般的嬌嫩纖柔著實有天壤之別,更不要說吳羽跟邵雪芊
早就有肉體關係,小姑娘煩悶醋意之下,行為稍稍出了點格,也是正常情況。

  不是看不出這飛刀的款式,女兒的筆跡更瞞不了邵雪芊,但信函內容雖只寥
寥八字,在她心中卻如雷鳴電震一般,影響之大震得邵雪芊一時也管不得女兒的
心思。

  她咬著銀牙,本來因為霓裳子屈服於己,加上能尋得商月玄暗中相助、共同
應付馬軒的欣喜,全被這寥察八字打得煙消云散、再不復存。見解明嫣眉梢眼底
不只春意盎然,甚至還有喜笑之意,心下不由微惱。

  她搶過吳羽手中信函便塞到解明嫣手上,心想看你知道了這麼嚴重的消息,
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怎……怎麼會?不是誤報吧?」見到信中八字,解明嫣纖手顫個不休,差
點連字都看不清了,言語間結巴遲疑。若是去了懼意,再加上點旖旎的語氣,倒
和先前霓裳子床上嬌呻豔吟相彷。

  「我……我先前離開歸離原時……大師還是好好的,怎麼……怎麼才不過一
晚,就這個樣子了?」

  「是不是誤報?傷的有多重?有沒有找到真兇?這此事都還不清楚,或許事
情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糟糕。」與吳羽互望一眼,邵雪芊勉強壓住心中慌亂。現在
有個解明嫣比自己還慌,反倒令她冷靜許多。

  「榮華大師何等武功?就算黑道聯盟中人出手暗算,能夠傷他的也沒有幾個,
何況歸離原雖說少了我們,戒備也不能算不森嚴,說不定,說不定真兇已然就擒,
先別慌了……」

  被此事一時弄慌心神,解明嫣轉頭過來,心下卻不由恨上了辛婉怡。

  一開始不看也就罷了,現在自己和邵雪芊都被嚇到,她卻說不看就不看,擺
明只唯吳羽馬首是瞻。早知如此她也學辛婉怡,一點武功也不練、對這等事一點
心思也不放,只怕就不會如此驚嚇了!

  「嗯,我們先回去再說吧!」心知不妙,霓裳子所言馬軒另有謀略,說不定
便是指此事,偏偏自己卻在這麼重要的時候離開歸離原,情勢若失去控制,那才
是萬分不妙!

  雖隱隱覺得這其中恐怕還另有乾坤,卻不能不回去面對,吳羽忙不迭地舉步:
「事已至此,沒什麼好隱瞞了,我們回去就說是楊少夫人透出的消息,讓我們能
尋到黑道聯盟中的一名高手,耗了一整晚擒人加威脅,好迫其回黑道聯盟為我們
探事。至於大師那邊……也只能隨機應變,只希望大師無事才好。」

  「這……」雖說心慌意亂難免,但邵雪芊幾十年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若
非碰上吳羽這名對頭冤家,她也不會弄到這等地步。

  心中暗思自己不知為何變得如此,邊走著邵雪芊嘴上卻沒閒著:「馬軒在盟
裡不會沒有藏人。在黑道聯盟裡商月玄隱在暗中,對馬軒是極大威脅,更不用說
霓裳子早已挑明和馬軒不合,若消息給馬軒知道了,趁機找兩人麻煩,對意兒的
大業恐怕……」

  「就算我們不說,馬軒也不會減少對黑道聯盟的控制。」吳羽微微搖頭。

  對他而言,商月玄絕非合作的好對象,最多是彼此利用而已,想必對方也是
如此。

  「就算原先不知,當葉謙自作主張行動後,馬軒該也曉得黑道聯盟內有伏流。
若他能讓影劍門與十二連環塢合而為一,便如本盟與君山派一般,他手中的勢力
便足以控制黑道聯盟。若再加上恩威並施,讓晏駕幽當真心服,以此勢迫霓裳子
屈服,再加上四玄俯首聽命,控制玄袈教,商月玄再有能為也無法妄動。」

  「但從對葉謙的處置看來,馬軒雖已擔任盟主,心態上卻還沒調整過來。他
文武兼備,卻缺乏上位者的自覺,以壯士斷腕的態度與葉謙切割乾淨,讓葉謙自
己去少林請罪。表面上置身事外,不受任何影響,卻已明擺著不把污衣幫當自己
人,想必污衣幫中對馬軒還心存奢望之人,也早已失望透頂。商月玄的影響力並
未因此衰減,若非如此,我還不想找這隻老狐狸聯手哩!」

  「黑道聯盟內暗流洶湧,商月玄隱在暗中聯絡,網早不知做的多大了。馬軒
與夏侯征的勢力雖舉足輕重,卻還不到足以令旁人連抗拒的心思都生不起的地步,
偏生兩人卻不能衷誠合作。在黑道聯盟裡頭,表面上馬軒和夏侯征勢力強大,可
真要說起來,商月玄的勢力其實不輸二人,或許猶有過之,不給他找點麻煩,等
解決馬軒之後,接下來要頭痛的就是本盟了。夫人總不會以為商月玄如此好心,
在本盟與馬軒兩敗俱傷後,還會乖乖地等本盟恢復元氣後再來攻擊吧?」

  這自然是絕對不會的,雖說一直身處正道,但「趁他病取他命」之理,邵雪
芊也清楚得很。至於單打獨鬥、光明正大的武林規矩,更在當年圍攻段翎之時已
丟到九霄云外。

  若非馬軒是黑道聯盟盟主,想到與此人對敵便是與整個黑道聯盟為敵,對上
這等強敵心中難免慌亂,這等因素邵雪芊也不會想不到。被他這一提醒,邵雪芊
心中的驚慌便小了許多。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當她與姬平意等把目標放在整個黑道聯盟之時,
吳羽卻一直只算計馬軒和影劍門,最多加上個十二連環塢,甚至還耳提面命要他
們縮小打擊面,對黑道聯盟的其他成員放過一馬。本來以為只是在心理上安慰眾
人的手段,原來還關係著他的整體戰略。

  只是……就算只有馬軒和影劍門,這個敵人仍然不可小覷,光看當日只差寸
毫,馬軒就能將石漸、劉渠連同自己一起解決,邵雪芊已知一直被自己忽視的這
人之可怕。

  姬平意或許還只當對手的可怕是由於黑道聯盟人多勢眾,她卻深知敵人詭謀
多智,萬萬不是可以輕視之人,否則也不至於要犧牲一切,只求吳羽留在姬平意
身邊。畢竟此人的才智謀略,才是可以和馬軒相提並論的對手,姬平意便再有心
機,限於經驗火候,對付此人只怕還差上一等,旁人更難以比擬。

  「可是……馬軒手下還有個四玄,玄袈教加上影劍門也不可小覷……」聽兩
人討論著強敵內部的優缺點,旁邊的解明嫣可就苦了。昨晚吳羽和邵雪芊擒了人
後,慢條斯理地走到早備下的房間,辛婉怡更早在房裡等待,自己卻還得先去向
榮華大師請教,再急匆匆地趕過去。

  同樣都是床笫風流,最累的可是自己。她一邊咬牙苦忍腰腿微酸,一邊加進
討論。

  「四玄啊,其實還好……」吳羽微微一笑,想到當日君山派會戰之時,一戒
僧才從群眾中步出,玄袈教立時像是消失無蹤,全教甚至還比不上他一人的聲威
氣勢,雖說只是聽夫明軒轉述,其人之威也可見一二。

  若非知道自己絕收服不了此人,馬軒也不會一上陣,第一次的暗殺目標便是
商月玄與一戒僧。從商月玄甚至可以詐死脫逃來看,馬軒的主力該是放在一戒僧
身上,不然以此人的深沉與心思細密,若是全力對付,商月玄想詐死,說不定還
會偷雞不著蝕把米呢!

  「四玄和玄袈教倒是不用擔心。」搖了搖頭,邵雪芊望向眾人。

  除了吳羽和自己功力最深,又早習慣男女之事,疲憊也不形於色外,辛婉怡
和解明嫣都難掩疲累。幸好為了不輸那霓裳子,早上起來三女竟意妝扮,表面上
還乾淨清爽,不顯灰頭土臉,否則接書心驚意亂,衝回歸離原時只怕都已見不得
人了:「玄袈教少了一戒僧,便如虎去爪牙,不足為慮。」

  「喔……」聽邵雪芊說得甚有把握,解明嫣也就不多話了。先前因緣巧合下,
未入怡心園前她與四玄鬥過一次,雖說那人武功還不如自己,那一仗卻也打得甚
險。

  只不過已是十餘年前的往事,何況無論邵雪芊和吳羽,見識眼光都在自己之
上,他們既然都這麼說,那該就沒錯了。

  「但是……玄袈教就算已無高手,教眾卻是不少。單論人數,在黑道聯盟中
排得第二,若四玄當真服從馬軒調遣,也是個大問題。」

  對一戒僧而言,玄袈教的人馬主要是拿來受他庇護用的,就連壯聲勢也只是
昏作用,失去一戒僧的玄袈教確實無可畏懼,但若有影劍門的高手相配合,在戰
場上終也是一方勢力。

  「這倒也是……不過一戒僧死得蹊蹺,玄袈教雖乏高手,卻不全是笨蛋,想
來這點商月玄也知道,只怕馬軒自己也不敢深信四玄,真要在戰場用兵,玄袈教
最多用來壯壯聲勢,馬軒也不敢大用他們。」吳羽嘿嘿一笑:「若非一戒僧生性
高傲,絕不可能用詐死隱遁的手段,有他領導玄袈教,馬軒根本不敢妄動。當初
以曹焉的聲望地位、梟雄之威,一戒僧對他也只是聽調不聽宣,何況馬軒?內憂
外患不斷,想來現在的馬軒也正頭痛,接下來還有的玩呢!」

  雖不知吳羽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看這段期間在討論黑道聯盟局勢時,全
無一人把玄袈教放上檯面當成角色,便知眾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已明了,去了一戒
僧的玄袈教,對馬軒而言只是負累,只要威天盟不主動對玄裝教下重手,想必四
玄是否應援馬軒,也在兩可之間。

  眾人邊走邊說,腳下也就快了不少,很快便看到歸離原的大門。

  只是一近到可以看清守門者面目,邵雪芊不由微微變色。她停下了腳步,等
著身後的吳羽趕上,兩人雖無言語,卻知彼此心下都已惴惴。

  現下的守門者非原先所排布之人也還罷了,出了這等大事,歸離原若沒加強
防備,姬平意也真愧為威天盟之主,偏偏排下的人卻是遠雄堡之人,還不是金賢
宇座下!就算沒看清對方表情,也知歸離原裡必然有變,教邵雪芊如何不心焦?

  「沒事的。」雖立在邵雪芊身後,並沒看到她的表情,但吳羽也知她心中所
想,聲音雖放的極輕,恰在她能聽清的範圍內。

  「若真有大變,小姑娘的鏢書裡不會寫得那麼簡略,何況若對方要擺鴻門宴,
不會明擺著讓我們生疑。對方最多只是想先聲奪人,壓我們氣焰而已。」

  鼻音嗯了一聲當作回應,邵雪芊勉強抑住微亂的芳心。現在她已走到能看清
守門者神情的地方,只見除了多加的遠雄堡眾以外,還有幾個君山派的人立在一
旁。

  遠雄堡人神情倨傲一如往常,君山派門徒面上雖有不忿之色,卻還不見衝突,
想來夜裡歸離原所發生之事,雖讓一直不服姬平意的遠雄堡人趁機發作,卻還沒
到翻天的地步,否則兩邊人馬絕不是像現在這般相敬如冰的模樣,而是早就開打,
遠雄堡那此人不是會忍著看人不悅神情而不發作的傢伙。

  「見過夫人。」當邵雪芊等人走到門前,為首的一個遠雄堡弟子一拱手,擋
住去路:「昨夜堡中出了事,卻不見夫人在盟內,不知夫人前往何處?做了什麼
事?還請告知。」

  「夫人的行蹤還輪不到區區一個李晨誅的弟子輩來管。」沒想到一回來就被
逼問,邵雪芊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吳羽冷哼一聲,身影一閃到了前
方,袍袖輕揮,已將來人震了出去。

  他冷目一掃,旁邊的君山派弟子連忙開了大門,躬身迎入。

  「做好你守門的任務才是正理,你不配管的事就少說話。方才無禮之事,吾
等自會要李晨誅給個交代,去!」

  「你……」沒想到吳羽竟如此氣勢凌人,一上場就動手,言語也只針對師父,
擺明不把自己等人當一回事,幾個遠雄堡的弟子不由勃然大怒。只是方才僅僅氣
勁交接便被震開,他們受人猝不及防的突襲雖也佔了大半因素,功力的差距卻甚
為明顯。遠雄堡的高手不在外頭,他們也真不敢妄動。

  為首者哼了一聲,自顧自地退到一邊,甚至不敢瞪向昂然而入的吳羽,只能
咬牙切齒地向君山派弟子使眼色,心想等晚此師父在裡頭壓制此人氣焰,就有這
此君山派的好受!

  表面上勝了一籌,但方才吳羽言語裡對遠雄堡煩多無禮,卻不見對方奮起反
抗,與遠雄堡向來的自以為是、忍不得氣全然不同,吳羽和邵雪芊心下反而生憂。

  這幾個遠雄堡人都非全極中、金賢宇一脈子弟,而是全極中的師弟李晨誅的
弟子輩。李晨誅與石漸關係不錯,向來與全極中不善,是以武功雖不弱全極中太
多,卻一直被全極中冷落。即便前次遠雄堡大軍進入怡心園,李晨誅也只被派留
守遠雄堡,否則金賢宇怕還坐不上堡主之位。

  雖然關係不善,但李晨誅終是遠雄堡人馬,繼承了遠雄堡眼高於頂的傳統,
只是金賢宇已成堡主,又掌著遠雄堡主力守在歸離原,李晨誅縱然心有不忿,但
時不我予,也只能留在房裡生悶氣。

  沒想到這回歸離原出事,這人便跳了出來。想必此人在內中已控住局面,否
則他的弟子們也不會有這等耐性,不在外頭就對自己動手。

  心裡雖知不妙,但事已至此,沒有退縮的可能。眾人昂然而入,卻見大廳之
上,居於主位的姬平意神情煩帶委頓。

  雖說年輕,但一夜傷神下來還是有此影響。另一邊遠雄堡的位上,卻是李晨
誅坐在主位,把金賢宇趕到一邊,半老的面上隱現紅光,顯然甚是興奮。

  而另外一邊,榮華大師低眉合十,雖看不出傷得多重,但見旁邊幾個弟子面
上神情,想來這傷也不會太輕。

  邵雪芊不由微驚,雖慶幸榮華大師未傷性命,但看少林弟子神情,她真怕榮
華大師一怒之下拔腿便走,沒有緩衝之後,接下來自己就得單獨面對黑道聯盟的
勢力。

  分化之策未成,這一戰可就很不好打了。她推了推辛婉怡:「不知大師傷勢
如何?可需吳夫人一觀?」

  「老衲無恙,多謝夫人關心。」聽到邵雪芊說話,榮華大師總算抬起了頭,
邵雪芊不由一驚。

  榮華大師的氣色還好,眉間卻有一道淺淺劍痕,只差得數分便削中眼睛。

  這傷口先前相見時還不曾有,顯然是昨夜行刺者所留,下手如此之狠,不為
取命也是為損榮華大師的面子而來,就算榮華大師涵養好,又已年高,不甚關心
破相之事,但這當面一劍便如削在少林派的面子上,怪不得榮華大師身後幾位弟
子都面帶不忿之色,這一下來得可真夠狠的!

  尤其糟糕的是,以榮華大師的武功之高,竟還躲不過當面一劍,那刺客若非
是極親近之人,便是武功還在榮華大師之上,又或身法劍法特異卓絕。

  榮華大師遠來是客,威天盟內除了自己、解明嫣等寥寥數人外,全無他的親
信故舊,第一個可能便可刪除,至於第二或第三種可能,就算黑道聯盟高手眾多,
有此能為者也是少之又少。可要潛入戒備森嚴的威天盟,沒有內好相助絕辦不到,
旁人也無如此劍法,幾下一湊,邵雪芊心中立時想到,難不成是馬軒親身犯險前
來?

  「刺客逃離之時,傷了本盟多少人?」她轉頭問姬平意,卻見後者微微搖頭,
似是有此難以啟齒,好半晌才終於開了口:「刺客一擊而退,變在頃咧,盟內竟
是無人察覺……」

  「哈,果然有鬼!」一聲冷哼,李晨誅大手一拍,茶杯格格直響,桌上立時
一道掌痕:「夫人一夜不在威天盟,一趕回來,連旁的事都沒有問,便知刺客安
然脫身。若非夫人未卜先知,那就是早在外頭和刺客碰上面了,難不成……這刺
客根本是你所派?否則豈會如此清楚?」

  「哎,果然是笨到了家。」伸手按額,搖了搖頭,一昏看不下去的模樣,吳
羽一開口便惹得李晨誅怒目相視。

  誰教他言語動作根本學足了李晨誅方才的囂張高傲模樣,取笑之情溢於言表,
別說遠雄堡中人,連夫明軒都有此看不下去。

  「能夠溜進本盟,又當面一招傷及大師,此等武功劍法遍數整個黑道聯盟也
沒幾個,當中用劍的除馬軒之外再無旁人,若真是他來,本盟裡能留下他的又有
幾個?至少你李晨誅是絕對不夠資格,刺客能夠逃脫,任誰都猜想得到。」

  雖說言語動作都惹人厭,但看李晨誅氣得面紅耳赤,握著鋼鞭的手不住顫抖,
卻一直沒有出手,廳中眾人就算再不喜歡吳羽這醜漢,但對李晨誅有好感的更是
絕無僅有。

  幾個年輕小夥子差點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廳裡原本肅殺的氣氛登時一緩,連
金賢宇都不由忍笑拍了拍身後師弟的手,示意他們忍住,面上表情卻絕對是惡劣
的椰愉,那模樣令李晨誅更是怒火中燒。

  「若真是馬軒出手,此人深沉能忍、詭計多端,先前對付石園主時使毒手段
亦是一絕,不可能只因為一劍之傷而暗入本盟。還請大師讓內人一觀傷勢,以免
此人暗中伏下別的手段。」

  也不知想著什麼,吳羽微微搖頭:「雖說大師乃少林醫座之首,但馬軒那廝
極善用毒,當日石園主便在此著了道兒。內人醫道雖比不上大師,解毒方面卻也
稍通,小心此……總是好事。」

  「何必你貓哭耗子假慈悲?」聽吳羽出言關心,身後的辛婉怡走前幾步,正
要去把榮華大師的脈象。榮華大師還沒反應,身後一個少林弟子已叫了出來:「昨
夜根本是你假借研討佛學之名,躡在解夫人身後過來,師父一時不備才會受你暗
算,然後逃得比誰都快!現在可好,裝做一昏沒事的樣子回來,難不成你以為我
們都是睜眼瞎子,連你的臉都看不出來嗎?」

  「咦?」全沒想到有此變故,已走到榮華大師身前的辛婉怡一驚,轉回頭來
望著吳羽,卻見原在榮華大師身後的幾個少林弟子已然奔出,擺出陣式將吳羽圍
在當中。

  猝不及防之下,連解明嫣和邵雪芊都已被隔開,身法之快、默契之足,確是
名門弟子手段。

  「少林龍虎斟麾陣,威力確實不凡。」看著少林弟子在自己身旁擺好陣式,
只待一個發令就要擒下自己,吳羽卻是亳不動搖,只冷淡地揮了揮手,著回過神
來的邵雪芊稍退。

  「若要鬥此陣,吳某的鐵鏈也不能藏私了,只是這位師父言之鑿鑿,明言在
下便是刺客,可在下昨夜陪同夫人等在外公幹,原就不在盟內,先不說我對大師
動手的理由為何,更別說在下向不使劍,光只這分身乏術,就夠讓這位師父的指
控失了准。倒不知這位師父以為,吳某是如何分身有術的?」

  「哈!」此言一出,不只姬平意為之色變,李晨誅也是一昏找出你破綻的得
意樣兒。

  他哈哈大笑,也不管姬平意愈來愈難看的臉色:「要找理由也找個好點兒的,
便不說你有什麼公幹老夫不知,暗夜時分竟與夫人一同出去公幹,倒不知你們去
公幹什麼?」

  聽他竟意把「干」字加重語氣,氣得姬平意一張臉脹成紫醬色,目中噴火差
點沒把吳羽給吞了。

  廳中登時人聲沸湧,連榮華大師也不住低頭唸佛,眾人目光中的神色更多的
卻是不信。畢竟吳羽臉上傷痕纍纍,幾已看不出本來面目,這等醜樣與邵雪芊那
天香國色的絕代姿容,怎麼看怎麼不配,李晨誅硬要說兩人有私情,這等話說出
去是誰也不信的。

  偏偏吳羽那令人難以置信的理由說在前頭,不然也帶不出李晨誅這句話,否
則眾人早要罵李晨誅胡說八道了。

  「公幹什麼,在下自該向盟主及貴堡堡主稟告,但此事機密,不可輕易外洩,
是以閣下……就別打聽了吧?」斜眼瞄了李晨誅一眼,吳羽聲音雖還正常,但那
表情卻令李晨誅一肚子火幾要爆發。

  他也是遠雄堡中長輩,輩分還在金賢宇之上。當年與全極中不睦之時,全極
中表面上也還客氣守禮,哪曾受過這般侮辱?尤其他還一昏不准自己打聽的樣兒,
擺明拿自己當成敵人細作!

  「阿彌陀佛。」見兩人劍拔弩張,幾乎就要起衝突,榮華大師一聲佛號,緩
緩站起身子:「既然此事絕密,不若閣下先行向貴盟主及金堡主說明,晚此老衲
再尋閣下說話,如何?」

  「哎,大師修養深湛,眾人都信得過,便是」旁聽了也無礙,豈有迴避之理?」

  知道自己方才顧著逞一時之快,全沒注意到言語間已傷工芳邊的榮華大師,
吳羽向他歉然一禮,心下卻微微打鼓。

  榮華大師對自己的稱呼已改,表面上沒什麼,武林人相互間的稱呼也不是一
成不變,但若和先前發生的事情相比,顯然他已對自己有疑,只是神情上還沒露
出破綻罷了。

  「何況昨夜大師傷得巧合,若在下不說明行蹤,以釋雙方之疑,未免有害兩
家情誼,還請大師留步。」

  李晨誅沒想到吳羽甚至不理會自己,逡自和榮華大師一搭一唱,偏偏話語裡
扣住少林派與威天盟的關係。即便少林勢強,榮華大師也不便恃強凌弱,真不敢
傷了兩邊情誼,可這樣下去,難不成自己真要灰溜溜地退出去?這樣下去這張老
臉要往哪兒擱?

  「便真有公幹,可誰知是不是你派了親近人用易容之術造成分身?昨夜兩位
大師看得清楚,分明就是你對榮華大師暗下殺手!」

  「哦?真看清了就是在下嗎?」聽李晨誅仍在堅持,吳羽嘴角浮起一抹淡笑,
將臉往圍在身畔的四五位少林弟子湊過去。

  傷痕纍纍的臉原就不甚討喜,加上少林派陣法已成,兩邊敵對之意昭然,見
陣中人竟這般毫無防備地湊向自己,幾個和尚雖忍住沒退後而亂了陣腳,表情卻
不由有此猶疑。尤其一開始叫出聲來的那名少林弟子,面上神情再無初始的堅決,
取而代之的是狐疑。

  「你……難道真的不是你?」

  「這可就怪了。」聽那和尚這般說,吳羽嘴上的笑變成了苦笑:「大師既指
證是在下偷襲,現在又無法確定,這……究竟教在下該怎麼辦?無論如何大師也
該說清楚,究竟是否在下為之?」

  「這……這個……」見吳羽如此篤定,那和尚反倒犯了難,猶疑慌亂的眼神
在吳羽和榮華大師之間徘徊,一時竟無法定下。

  這也難怪他慌亂,畢竟吳羽這張臉太過駭人,就算以少林弟子門訓守禮,也
不敢多看,更別說將這張臉的特徵記在腦裡。

  昨夜見到那人面上傷痕不少,他直接就當成是吳羽來了,也因此疏於防備,
才讓來人一擊得手,從頭到尾連聲音都沒出半聲。

  現在仔細看看,雖說仍是一張令人不忍辛睹的臉,與昨晚那張臉卻似有許多
不同處,但兩次都沒仔細看清,一平靜下來他也真沒有辦法確定。

  他竟不由吶吶連聲:「難不成……真有人化裝成閣下的模樣?那麼昨晚……
究竟是……」

  「若在下是敵人,要化裝也真會化裝在下這模樣。」雙手一攤,吳羽苦笑更
濃:「畢竟這張臉著實有此見不得人,想來也不會有人當真仔細看清,大夥兒只
知道滿臉傷痕的就是區區在下,若化裝時有什麼閃失,只要傷痕都做出來了,要
被發現也真不容易,大師說是也不是?」

  「呃……這……這個……」本來已經不太敢確定,若吳羽氣急敗壞地與自己
爭辯,或許基於意氣那少林僧還會辯上幾句,可現在吳羽卻是氣定神閒,一點沒
有被逮到的驚嚇激動。

  先不說他言語有理,令人難以辯駁,單是言語中隱含的一絲笑意,便讓廳裡
原本緊張的氣氛消失得一乾二淨,那少林僧甚至沒法再堅持下去,只愣愣地看著
面前吳羽無辜的表情,愈看愈不像昨夜那突起殺手、無論輕功劍法都狠辣非凡的
刺客。

  「貧僧……貧僧確實沒有看清,也無法確認……師父……」

  「阿彌陀佛!」見弟子被對方的氣定神閒定住,竟是無話可說,只能轉而向
自己求救,榮華大師一聲輕嘆。

  他自己在江湖打滾已久,但今日帶來的這幾個弟子卻是初出山門。若非知道
自己此來震懾的意味大過當真動手,他也不會帶這幾個年輕弟子前來。

  沒想到打是沒真的打,可言語交錚,其間的壓力卻不比當真動手差上多少。
這吳羽直到此時仍能氣定神閒,絲毫無慌亂之態,著實令人佩服,卻也愈發證實
先前自己的疑問。

  見榮華大師雖發了話,卻沒讓弟子退開,雖說圍住自己的少林弟子已沒了那
劍拔弩張的氣勢,陣法卻一點不亂。

  吳羽心中暗嘆。自己方才的理由雖說不著實際,但連這幾個少林弟子都信了
七八分,甚至舉證者都不敢確定,榮華大師卻還不肯放過自己,顯然自己先前的
預料已經變成現實,嘴上卻不好先行發作。

  「昨夜之事,不知可否請不相干的人退下,讓在下說明?」

  聽吳羽又把話頭扯到昨夜,眼角卻不住飄向自己,言外之意溢於言表,擺明
讓自己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灰頭土臉地退出去,李晨誅不由怒火攻心,連
臉都脹紅了。

  但他終究是老江湖,就算氣火攻心,胸中靈智卻沒真個泯滅,心思幾轉,便
知吳羽只是竟意打亂自己陣腳。昨夜的刺客是否便是他,又或是否與他有關,還
在兩可之間。吳羽縱是說的言之鑿鑿,終是沒有證據。

  這一回廳中雖僅言語交經,驚險處卻不輸當真動手,若能一舉把吳羽這廝壓
倒,到時候連邵雪芊也會受連累,年輕識淺如金賢宇、姬平意等,更不足與自己
相提並論,威天盟內除了自己之外,還有誰能收拾此間殘局?到時候自己便是重
振遠雄堡威風的第一功臣了。

  「饒你再能言善辯,仍是無法證明昨夜的刺客不是你。縱使你與夫人是出去
公幹好了,也無人能夠證明,與夫人同出的你不是旁人所扮。誰曉得你是否還有
其他親信,可以在關鍵之時假扮做你的模樣,用以欺瞞旁人?」

  深吸一口氣,袍袖一擺,勁風到處盡顯功底,氣壓過處只聽桌上杯盤叮噹作
響,一時難息,除了寥寥數人以外,一此年輕弟子甚至被這勁氣壓得呼吸困難。

  「我這不就要說了嗎?」廳中勁氣充盈,幾個年輕人甚至連呼吸都不太容易,
但吳羽攤手聳肩、故作無辜的模樣,仍顯得那般輕鬆,彷彿一點不受李晨誅勁氣
影響,令已長身而起,護在母親身前的姬夢盈也不知該氣還是該佩服。

  這人便到此時仍是氣定神閒,教人想不佩服都難,可那椰愉的表情,擺明不
把李晨誅放在眼裡,縱使知他是故意惹怒李晨誅,仍令她頗覺看不下去。然而敵
我之勢已明,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幫李晨誅說話,最多是悶聲不吭罷了。

  「我說李兄啊,就連說話時都暗地搞鬼,想迫得別人說不出話來,便如當日
石漸坑害貴堡前任全堡主時一般,這等鬼域手段,著實非我正道中人應為……」

  吳羽的話還沒說完,李晨誅已氣得手仗鋼鞭,將欲搶出教訓這言語傷人的傢
伙,可人還沒動,已覺四周不善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這才發覺吳羽看似平凡
的言語之間,暗藏殺機處處。

  當日全極中捉好不成,反被石漸趁此機會以清理門戶的名義害了性命,理由
極其牽強,本就令遠雄堡中人怒火填膺,只是那時無人能斗石漸,身為大弟子的
朴鐘瑞又不願動手,這才緩了下來,怒氣卻沒有絲毫排解。

  後來又證明石漸才是真正的陰謀家,全極中冤枉被害,偏石漸不久便身亡,
那滿腹的怒氣更是難以宣洩,否則也不至於遷怒到解明嫣身上,讓她即便身處威
天盟中也覺身心難受,即便有邵雪芊努力寬解,心結一時半竟仍難抹滅。

  同樣的效果,對李晨誅也是一樣,只是他位高尊崇,全極中被害之時又不在
場,加上金賢宇委屈求全的作風同樣惹人不喜,遠雄堡中人才不至於對他發作,
沒想到吳羽竟選在這個時候出言揭自己的短!

  一步踏出李晨誅便覺不對,除了幾個自己的親近弟子外,甚至連旁的遠雄堡
中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不太對勁了。他氣得臉都紅透,卻又無言可駁,指著吳
羽竟說不出話來。

  「吳兄啊。」看李晨誅受氣又無可發作的模樣,金賢宇心中暗笑。就算對吳
羽仍有諸多不滿,但這人偏是最曉得欺負自己對付不了的人,即使算不上承他的
情,也覺這人的醜臉竟有幾分可愛。然而分屬同門,不能不出言幫自己師叔一把。

  「敝師叔也不過是氣急攻心,一時言語失了注意,難免咄咄逼人,並非存心
學那石漸的邪惡手段,本座在此代師叔致歉,還請吳兄原諒。至於昨夜公幹之事
既是秘密,自然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告,不若晚此我們再商討一番,如何?」

  「你!」沒想到金賢宇表面上為自己說話,實則落井下石,跟吳羽一般打壓
自己,偏偏他身為堡主,說這話一點沒失了身份,自己再有氣也不能當眾與自家
堡主翻臉。

  心中暗恨兩人心機深沉,竟一搭一唱,趁著昨夜之事大展風範,險此壓制住
未及收服姬平意和金賢宇兩人,一口氣拿下威天盟主導權的自己!

  雖說出言作證,一半是因為昨夜之事,一半也是因為看不得吳羽那醜臉,可
今兒個被吳羽解說幾句,頓覺自己不是那麼義正辭嚴,而一直贊同自已言語的李
晨誅卻是沒幾句言語交經,就被吳羽壓得喘不過氣來。

  還圍在吳羽身側那少林弟子只覺羞紅滿面,與幾位師兄弟打了個眼色想要退
出,沒料到旁邊的榮華大師卻以眼神示意,令他們不可失了戒備。心下雖是狐疑,
但師父的指令高過一切,一時間竟是進退不得,雖還保持陣形,那殺意卻早已化
得乾乾淨淨。

  「任你如何冬言善辯、巧言偽飾,也掩不過你污穢的身份!」氣到極點,李
晨誅真想一鞭打下,將這吳羽那令人不忍卒睹的臉打個粉碎。但此人武功不凡,
若論真實本領,李晨誅沒有十成把握可以擒他。如果不是昨夜之事,他甚至還猶
豫著今天要不要發作呢!

  只見李晨誅戟指吳羽,聲音從咬牙切齒中一字一字蹦出。

  「你吳羽的真實身份,便是當年淫名邪行,也不知壞了多少女兒家貞操,在
威天盟眾人的通力合作下逼落崖底,不知為何卻沒有死成的那淫賊,段翎!」

  【第十一卷】第二章:峰迴路轉

  聽到段翎之名,廳中眾人身子一震,原本還有人以為李晨誅只是一如往常無
理取鬧,現在都不由戒備起來。

  眾人目光全集中在吳羽身上,生怕他起而發難,連圍在他身邊的少林弟子們
也都提起了心,手中兵刃直指吳羽,只待榮華大師一聲令下,便要出手擒他。

  當日逼段翎落崖乃威天盟成名之作,雖說當日出手者只剩下邵雪芊還在廳內,
但此事宣傳得沸沸揚揚,不只威天盟的子弟,連榮華大師帶來的少林僧、君山派
的眾弟子,也都知曉段翎與威天盟的種種恩怨。

  如今聽李晨誅指證眼前吳羽便是段翎所化,哪有不戒備萬分的?

  尤其當年的段翎是江湖少見的俊美少俠、翩翩風流,對照如今的形容醜惡、
滿面傷痕,直若天壤之別。想到這人不惜毀容也要進入威天盟,所求必大,說不
定連先前揭穿石漸、劉棗的陰謀,都不是出於好心。

  也不知是否巧合,竟讓他當年的仇人自相殘殺,至今只剩邵雪芊活下來。

  一直站在吳羽這邊的姬平意,聞言也不由雙手緊了一緊,握著長劍的手不由
微抖。

  不過若這吳羽真是段翎所化,也就怪不得他會刺殺榮華大師了。一來當年追
殺段翎的行動,榮華大師也參與了幾次,只是段翎狡詐多智,屢屢在重圍中脫身,
這般仇隙他自不會忘記。

  二來此人面貌已不若當年,光從容顏來說,要辨認出他就是段翎可是難上加
難,唯一有可能的只有當年認識他的武林中人。知道此人行事作風才能看穿表相
下的真實,而在廳裡邵雪芊與榮華大師恰恰是其中之二。

  他雖瞞過邵雪芊,卻未必瞞得過修佛有成的榮華大師,出手行刺也是情理之
中。

  雖說容貌與傳說中的他實在差得太遠,連武功也與當年大不相同,但漆身吞
炭、改變武功,對一心報復的死士而言都不困難,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段翎
那嘴上輕薄的本性,與狡詐冷靜的才智,與眼前的吳羽卻像了十足十。

  若考量當日棲蘭山莊被滅、邵雪芊與姬夢盈被逼落崖的地點,恰與當年段翎
落崖處一樣,推測這種種跡象,想到吳羽便是段翎所化,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說在下便是段翎,不知李晨誅你可有證據?」即便舉目儘是敵意,身畔便
是少林僧人的陣式,吳羽仍冷靜得令人難以置信。

  他雙手低垂,連在手套上的鐵鏈垂地,便如死蛇一般沒有反應,只偏著頭看
向李晨誅:「若是沒憑沒據就這般陷人於罪,在下可不會放過你。」

  「這也是實話。」自昨夜事發之後便一直沒有開口,僅是旁觀姬平意力抗節
節進逼李晨誅的夫明軒,總算是出了聲。

  姬平意與李晨誅之爭,現在才是關鍵。

  「前邊助我君山派力戰黑道聯盟,讓曹焉戰死本派,後頭又揭穿石漸陰謀,
雪楊欄、全極中之冤,立功極多,更不用說吳兄還出手救了姬夫人與姬姑娘,對
本盟實有大功,自不能單憑臆測,便陷入於罪……」

  「老夫這是合理懷疑,自然不是臆測。」沒想到段翎竟空言強撐,絲毫沒有
認罪的自覺,甚至還有人幫腔,李晨誅怒極反笑。

  他既猜到此人身份,接下來自然就是擒人下來仔細盤問,把他的種種圖謀拆
穿,其餘的都根本就不重要。縱是推測錯誤,以他堂堂遠雄堡長老的身份也不算
什麼大事,難不成還要他認錯不成?

  「老夫身為遠雄堡元老,在威天盟裡也算老人了,自不能任賊子臥底、圖謀
不軌,你若還負隅頑抗,意圖逃亡,老夫的鋼鞭可不是好惹的!」

  聽李晨誅這般蠻橫,擺足遠雄堡中人的架子,眾人心中縱使厭惡,表面上卻
沒什麼反應。畢竟比起一個倚老賣老的惹人厭傢伙,身負深仇大恨的段翎可是危
險得太多的威脅。

  「段翎,還不速速束手就擒,聽候發落!」聽李晨誅叫破此人身份,圍住吳
羽的少林僧心中難免忌憚。能從榮華大師手下幾度逃脫之人,豈是易與?

  但陣式已成,少林寺龍虎斟魔陣威名夙著,絕非易破,何況這人生得這般丑,
即便少林僧人修養不錯,心中還是難免低估這醜惡難看之人,甚至連方才還口中
囁嚅之人都鼓起勇氣。就算這人當真不是昨夜的刺客,單是段翎之名就足夠理由
讓他出手擒人,昨夜之錯自有長輩處理,他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即可。

  淡淡一笑,也不見吳羽如何動作,從手上垂下的鐵鏈突如假死之蛇反噬,直
襲四憎心口。

  雖說足不出少林,但四僧能被榮華大師選上帶出來歷練,武功反應也自不弱。
即便這般由下而上的攻勢前所未見、即便被敵人打了個猝不及防,仍來得及舉起
手中兵刃防守,不至於被對手一擊便即負傷。

  只是這幾煉來得蹊蹺詭異,四僧雖心有戒備,仍吃了點虧,不免手忙腳亂,
原本固若金湯的陣式不由得一亂。只見當中身影一閃,彷彿將被段翎趁著空檔破
陣而去。

  沒想到段翎毫不答話便即動手,更沒想到此人出手這般迅快,沒有絲毫徵兆,
連四位少林僧人都一時慌亂,陣式被打亂了。李晨誅忙不迭拔鞭迎上,擋住段翎
可能的脫逃出口,慢了他一步,眼中猶豫躊躇之色一現即隱,姬平意一咬牙,手
中長劍已出,擋住了另外一邊。

  兩人身法動作雖快卻還是白費工夫,倒不是段翎趁這空隙便即揚長而去,而
是他根本沒有動作,身影往四方一閃,人卻好端端地站在原位,甚至連鐵鏈都收
了回來,六人驚訝之下,根本忘了向他出手,變成眾人都呆怔原地。

  除了幾個高手外,眼力平庸點的甚至沒發現他方才動作,只覺段翎明明動都
不動,為何四僧與姬平意、李晨沫卻如臨大敵,偏又不動如山。

  旁人雖看不清狀況,但四僧和李晨誅、姬平意心下卻不由大震。方才段翎不
過雙手輕揮,甚至連擊向四僧的鐵鏈都沒用上幾分力道,加上身形微閃,便已誘
得龍虎戧魔陣破綻盡露,得靠李晨誅和姬平意掩護,才不至於讓段翎逃出。

  從沒想到此人尚未出手就讓自己差點出醜,四僧不由盡去輕視之心,尤其方
才出面指證的僧人,此竟心下更驚。光想到方才若此人索性豁了出去,趁著自己
猶豫、陣形未備之時動手,只怕自己現在已丟性命,怪不得師父對這人如此忌憚。

  四僧僅是心下惴惴,李晨誅和姬平意卻是大為駭然。當年之事兩人都未親歷,
並未領教過此人的厲害。姬平意曾從父母口中得知當年次次追殺這人時的危難,
心下不敢有絲毫輕忽,如今見他本領,只是戒心更增罷了,李晨誅卻是一開始就
沒把這人放在眼裡,以為石漸和全極中太過胳包,竟連個小淫賊都擒不下,還幾
次取笑,直到現在才知自己那時的取笑有多可笑。

  「哼!」冷哼一聲,似要將心中的驚駭一把揮去,李晨誅手中鋼鞭一擺,猶
自氣勢懾人,腳下卻不敢踏前一步,深怕亂了四僧的陣腳。沒了龍虎斟魔陣,光
靠他可留不下此人。

  「任你段翎有通天本領,今日也休想逃出去。來來來,讓老夫看看你棄劍用
煉之後,還留下多少本領?」

  「若要逃也是可以,但在下又何必逃?」挑釁似地看了看圍在身邊的陣式,
吳羽淡淡一笑,雙手負到身後,竟是一點也沒要動手的樣兒。

  「閣下口口聲聲說我是段翎所化,卻連個證據也提不出來,在下倒想請問,
閣下以什麼理由認定在下便是段翎?須知在下不是貴堡弟子,無須顧及閣下面子,
若閣下連個證據都不提,只在這兒空言指控、無的放矢,在下卻是非追究不可的。」

  「你!」沒想到段翎到這等時候還在砌詞狡辯,偏偏乍聽之下又言之成理,
確實提不出證據的李晨誅老臉不由脹得通紅,指向此人氣得說不出話來,腳下依
然死釘著不敢向前一步。

  聽到吳羽反擊,廳中氣氛不由一鬆。李晨誅雖出口指證,以他的身份,眾人
自難當他虛言,是以一下子都信了,可仔細想想,能證明此人便是段翎的證據,
李晨誅一點都沒提出來,最多也只是自昨夜興起的流言,指稱吳羽出現之處便是
當日段翎落崖之地。尤其吳羽一出面便針對威天盟,雖說事實證明被他算計的石
漸、劉棗等人都是陰謀家,卻也都是段翎的仇敵。

  但光以這此證據要證明他是當年的段翎,卻是頗為不足。

  姬平意不由一愕,手中長劍也不知收回鞘,還是繼續擺著。與他和仍兵刃在
手、殺意罩身的李晨誅相比,反倒是那四個少林僧穩定多了,畢竟無論眼前吳羽
是否段翎,與他們都沒什麼關係,反正只是擺個陣,讓對方短時間無法逃脫罷了。
若真是段翎,正好動手,若不是,最多也只收回兵刃,道歉了事。

  「四位大師放心,若當真要走,方才在下便已經走了。」存心揭李晨誅的短,
吳羽瞟向他的目光之中滿是輕蔑,還咧意伸手指了指他,正與李晨誅指向他不放
的手指相對。

  「在下不敢跟盟主動手,但要從他這邊殺出去,還不用花什麼力氣。

  雖知段翎之所以不逃是為了在心理上壓制、打擊自己,讓自己氣勢不複方才
之勇,而他之所以出言挑釁,十有八九也是為了讓自己氣急攻心下露出破綻,好
一擊成功,但知道歸知道,心頭滿溢的惱火仍是難以消減。

  強敵雖在眼前,甚至竟意出言挑釁,中間卻隔了個少林派的陣法。李晨誅終
非魯莽之輩,又知此人非同泛泛,自然不會打亂自己一邊的陣形。

  「若……若你能衝出此陣,老夫再來領教領教,看你手上鐵鏈有多少本領?
輪……輪不到你來逞口舌之快,哼!」

  「當真要打,在下也奉陪,畢竟能一試龍虎斟魔陣之威,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若非此竟還須為了應付黑道聯盟,兩邊切磋乃免不了的。」

  冷言打掉李晨誅的豪言壯語,吳羽的聲音裡絲毫不見動搖:「只是閣下出言
侮及在下清白,若提不出證據,靠你的身份地位可救不了你。」

  「師叔,若真有證據便拿出來,有大師在此,也不怕此人飛上天去。」見李
晨誅口舌爭經全非吳羽對手,金賢宇只得出言解圍,但他對李晨誅的惱火還在段
翎之上,畢竟前者才剛讓他受氣,後者卻只是傳言中的強敵而已。

  「提出證據便可指證此人罪過,滅了內好、少了蕭牆之禍,才好全力應敵,
這等亂我威天盟秩序,與黑道聯盟內呼外應的臥底,絕不能容!」

  聽金賢宇這一說,表面上是幫自己,實際上卻把自己逼到牆角,若自己還提
不出證據,金賢宇口中那「亂我威天盟秩序,好與黑道聯盟內呼外應的臥底」,
豈不變成自己?

  偏偏李晨誅雖氣,一時之間卻真提不出證據來,只能指著段翎怒喝:「此人
好險至極,老早就將證據湮滅,否則老夫豈會提不出證據來?大夥一起動手,擒
下此賊好生用刑盤問,無論如何也要將這秘密公諸天下,即便沒有證據,老夫也
要從這賊口裡撬出來……」

  「無聊透頂!」聽到此時終於忍不下去,邵雪芊一聲嬌斥,打斷李晨誅的活
滔不絕。

  「吳兄當日在崖下救了雪芊及夢盈一命,又為本盟盡心勞力,全力應戰黑道
聯盟,豈是亳無建樹、只知妄語攻許之人可比?若你李晨誅提得出證據便罷,本
盟自然該處理內患,但若你提不出證據,這責任你李晨誅可擔不起!即使金堡主
還要護著你,雪芊也非得討這個公道不可!」

  「護……護著……」聽邵雪芊這句話,李晨誅這口氣可真忍不下去了。身為
全極中的師弟,不只在遠雄堡中地位尊崇,甚至武林裡也是赫赫有名,什麼時候
他還需要金賢宇這晚輩「護著」?

  然而他甚至來不及爆發,金賢宇已先開了口,全不讓自己有一點插嘴的機會:
「師叔好歹是我遠雄堡中人,何須夫人喝斥?若夫人對敞師叔所為真有意見,不
若衝著金某來!至於師叔這邊,證據自然是該提出來的,若手裡沒有證據,對敞
師叔所為,本堡自有條規處置,不勞夫人費心。」

  不知向來形同陌路的兩人,怎麼會有這般好的默契?表面上互相爭論,其實
卻把自己逼到崖邊,氣得想吐血的李晨誅勉力忍住被後生晚輩「保護」之辱,心
想等自己扳倒段翎這廝,再來跟你們算這筆帳!

  「證據自是有的,待擒下這廝之後,老夫再提出來,免得他先脫走了……」

  聽李晨誅表面上言之鑿鑿,其實仍在耍賴,表明是想借少林之力先擒吳羽,
打掉他自入威天盟以來的威名赫赫,之後無論李晨誅提不提得出證據,吳羽威名
已墮,縱使姬平意等仍服他智謀,但江湖上最重的仍是武功,一旦吳羽在眾人面
前敗北被擒,之後說的話也少了三分底氣。

  這點機謀連姬平意也看了出來,他為難地望瞭望母親,卻見後者面無表情,
僅是望著吳羽身畔戰困,纖手握劍似是隨時可能出手,卻是一語不發,表明全任
自己處理此事,心下愈發七上八下。

  雖說名門正道比黑道門派講理許多,但武功高的人威名更甚其上,卻是江湖
上通行不移的真理。他自知這一出手,誰勝誰敗事小,即使事後自己傾力支持吳
羽,少了威望減損後的惡果,但吳羽和自己的嫌隙卻是怎麼也減免不掉。

  無論進退都於己不利,也不知向來自以為是的李晨誅,如何想得到這等惡毒
的法子?

  「既是如此,幾位大師可以出手了。」也不知是否猜到李晨誅的鬼主意,吳
羽一聲冷笑,連望也不望向榮華大師一眼,遙自向四個少林僧叫起陣來。

  「據聞少林武功皆脫胎佛法,乃降魔衛道的無上神通,且讓在下試試龍虎戧
魔陣之威,看看這等手段對在下有多少用處,哼!」

  「這……」四個少林僧面面相覷,手上指著吳羽的兵刃雖仍不退,卻沒有開
始時的氣勢。

  雖說缺乏江湖經驗,但四個少林僧能被榮華大師帶出少林歷練,自是寺中佼
佼者。

  出寺門時長輩諄諄告誡,不得恃武行兇、不得以強欺弱也還罷了,最重要的
是明辨是非,萬萬別做了別人手中的殺人之刀,否則墮毀的是整個少林威名。

  現在看李晨誅如此步步進逼,弄得連吳羽都發了火,卻把自己等人捲進去,
難辨是非之下教他們如何出手?偏偏師父又沒有發話。

  「若是如此,那在下就先出手啦!」得理不饒人,見少林僧有躊躇之意,吳
羽冷哼一聲,竟先行出手,鐵鏈猶如靈蛇一般向四僧身前抵去,轉眼間已攻出數
招。

  眾人這才發現,本以為吳羽手上不過一煉,只是出手太快才造成數煉並舉、
同時攻敵的錯覺,但此咧仔細看來,吳羽手套上原本就連著數煉,直接連在指上。

  以手指運煉出擊,力道上雖比用手弱了幾分,但數煉同出,手指又控得靈活,
鐵鏈互相配合之下,在身側浮起一片煉網。守得無隙、攻得詭謫,確有其真實本
領,連四僧習練陣法已久,彼此心意相通,彼攻我守、彼進我退,互相掩護之下,
聯手之威比單打獨鬥高出不只數倍,一時之間竟也拿吳羽沒法。

  然而龍虎戧魔陣終有降妖伏魔的大威力,加上四僧陣式已成,方才被吳羽一
嚇,雖少了三分銳氣,卻添了三分謹慎。既已將吳羽圍在當中,在只求無過、不
求有功之下,吳羽表面威勢雖盛,打得四僧有守無攻,若論比武早已勝了十足十,
但以一敵四,要衝出重圍卻也難能。

  見龍虎戧魔陣終於困住吳羽,李晨誅提在胸腔的心這才松了下來。若論武功
高明,兩邊或難分高下,說不定吳羽還勝幾分。

  但現在變成消耗戰,只看誰先撐不下去。在這方面少林弟子氣息綿長、沉穩
堅實,除非吳羽武功真勝四僧許多,否則要勝也是難上加難,何況還有個榮華大
師未曾出手呢!

  這下子可不用自己上陣了,看吳羽功夫如此詭異,李晨誅雖覺這不過只是小
道,不成大業,但若是自己下場,也不知能否輕而易舉的敗他?若勝得不易,自
己的威名更加難保。

  鬥得百來招,見陣中吳羽雖仍攻多守少,卻始終難破陣而出,表面鎮定,心
下卻早已慌得一塌糊塗的邵雪芊不由握緊長劍。若非知道此竟自己出手,不但幫
不了吳羽,反而給他添亂,說不定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受連累,只怕她早忍不住出
手。

  另外一邊姬夢盈卻連母親的表面工夫都沒學到。她長劍在手,咬牙觀望局勢,
若非顧忌不知何時已守在她身側,以眼神求她冷靜的祝語涵,怕是已經衝進戰
因。

  又過了四十多招,眼見吳羽連番或巧誘或強攻,總是打不出龍虎戧魔陣的破
綻,眾人皆知此人此番不免,吳羽自然知道得更清楚。他手中四煉與少林僧手中
的兵刃交纏鬥法,眼睛卻一直在找尋著破綻,終於一直擺在身前作勢防禦的左手
一握,眾人的注意力不由都提了起來。

  容貌既丑,又是一開始擺明和遠雄堡過不去,威天盟中人雖知吳羽是自己人,
心下對他卻難免三分提防,總不自覺地尋找他招式中的破綻。

  看清吳羽手中鐵鏈走的是詭異變化的路子,眾人心下卻稍稍鬆了。雖說奇兵
走勢難防,但既是長兵器就有長兵器的弱點,威力雖然高明,又能在丈許外擊敵,
但長兵器舞動時身旁破綻連連,只要對方欺近身畔,勝負不問可知。

  沒想到今日才見吳羽的真實本領,數煉齊出、彼此掩護攻守,要欺近他身畔
的難度比預料更高了好幾成,加上吳羽只用右手使煉,左手卻護在身前,其上的
鐵手套也不知是否與右手一般的機關。

  顯然他用這兩點來彌補自身的弱點,敵人難以攻入他身側,便是攻入了,也
要面對他一直採取守勢的左手,要勝他自然不易。若非與他對手的是四個少林僧,
又早已擺好威力無窮的龍虎戧魔陣,結陣而斗令他難以逃出生天,挨了旁人出手,
只怕要留下他都難如上青天。

  如今這左手一握,顯然不是為了對付難以欺近他身畔,甚至將包圍圈縮得一
尺都難的四個少林僧,或是只能在外圍搖旗吶喊,不僅無法動手出招,連走都難
走上一步的李晨誅。想必他也打算反守為攻。

  能見得吳羽一直掩藏的真實本領,眾人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

  只見吳羽右手一伸,四條靈活如蛇的鐵鏈如四枝箭一般,直破四人兵刀防線,
竟是一動手反攻便直抵敵方要害。雖說四僧聯手已久,彼此之間默契十足,但所
謂陣式的原理乃是以眾困寡,擺陣的數人互相掩護,攻者不懼反撲、守者不慮攻
勢,用團結合作來抵銷功力或招式上的差距。偏偏吳羽手中四煉齊出,便如陣中
有四個人同時反攻一般,陣式頓時一挫。

  見鐵鏈直襲要害,戰友又只能自保,難以護住自己,四僧不由大駭,各自以
手中兵刃或格擋或閃避來襲的鐵鏈。

  雖說力分四道難免弱了,吳羽功力又非遠勝四僧,鐵鏈來襲的招式雖是詭誘,
其上攻來的力道要令四僧難以抵禦絕無可能,但既然「這得四僧各自為戰,陣式
便已破解。

  尤其吳羽的手段還不只此。煉上力道有強有弱、有快有慢,連用力的方向都
不同,彷彿同時使用四種不同武功一般。四僧一用力抵禦,頓感煉上力道詭異難
當,練武者的直覺自然就是奮力相抗,以免力道攻人體內,卻被力道相抵時的反
震弄得體內氣息一窒,腳步不由自主地錯動,場中頓時一團忙亂。

  四僧光要顧著不彼此相撞已耗盡心力,更別說擋住要破陣而出的吳羽。

  雖知吳羽不凡,但龍虎戧麾陣乃少林大陣,武林中聞名已久,見吳羽陷入陣
中,邵雪芊只覺手心一把冷汗,直到見吳羽破陣,心下才稍稍緩了下來。

  即便明知吳羽之所以能夠破陣的原因在於,一來四個少林僧初入江湖、少見
詭誘,二來他手中數條鐵鏈可以同時連攻數人,與一般兵刃大相遴庭,四僧經驗
不足才吃了這麼大的虧。

  若論真實本領,吳羽未必勝四僧多少,但見他破陣破得如此輕鬆,彷彿連汗
水都不流一滴,那瀟灑輕鬆模樣仍令她不由芳心亂跳,全忘其容貌之丑。

  將四僧陣腳打亂,吳羽輕哼一聲,舉步而出,還不忘一煉攻向李晨誅。本已
舉鞭打算動手的他突覺勁風撲面,眼見那煉無聲無息地竟已在眼前,能將四僧迫
開,連腳步都亂了的鐵鏈其威自不可小覷,他忙不迭舉鞭護住頭臉,卻覺煉上力
道微弱,一時還以為吳羽還有什麼後手,不由採取守勢,想攻出的招式自然就沒
得遞了,只任吳羽輕輕鬆鬆地踏了出來。

  此時一聲佛號響起,邵雪芊和李晨誅一驚一喜,原打算踏出的步子不由停滯
下來。

  雖知龍虎戧魔陣既破,身為少林長輩的榮華大師必會出手,卻沒想到他竟選
在這等時候!一舉破開四僧陣式,連旁邊守株待兔的李晨沫都被他逼得只能採取
守勢,表面上威風凜凜,實際上吳羽卻必然耗力不小,此等時竟再應對功力勝他
數籌的榮華大師,哪有幸理?

  當年段翎靠機智才能逃出榮華大師掌下,功力遜對方已不只一籌,這十幾年
的崖下辰光受金龍刺所限功力進境極微,此消彼長之下,若不靠招式彌補不足,
當真硬拚之下,吳羽可萬萬難擋榮華大師一掌啊!

  吃驚的邵雪芊雖本能地想拔劍出手,但想到這一出劍,背負污名的不只自己,
連兒子都要受到連累,腳下一窒,這一劍終究沒有出去,偏又聽得旁邊大喜過望
的李晨誅高喊,「大師出手得好!對付此等武林敗類、萬惡淫徒,無須管什麼江
湖規矩,大夥兒並肩齊上,等擒下此賊之後再重刑逼供,看看他混入本盟究竟暗
藏什麼詭計?這一次絕不再讓此獠逃了!」

  不過情緒激動的卻不只兩人而已。見四僧腳步錯亂,表面上毫無秩序,但夫
明軒等明眼人卻看出,吳羽鐵鏈上的力道計算精確,四僧亂倒的方位恰好擋住榮
華大師出手的位置。

  雖說榮華大師武功高絕,要擺脫四僧這窒礙出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高手
相爭在此一瞬,無論吳羽是否真是當年段翎所化,但當年段翎或現在吳羽,輕功
都相當高明,要趁這一瞬之間衝出廳門、逃出生天,絕非難事,心下不由暗驚此
人心計之深,若從友方變成敵人,實是麻煩。

  偏偏方才李晨誅的話著實將吳羽逼到牆角,而姬平意又不出言相挺,讓吳羽
必須獨面強敵。夫明軒不由暗罵自己這弟子還嫩著,這時候可不是計較聲名之
時!

  若吳羽當真無辜,姬平意出面力保正可得此人之心,最多得罪李晨誅,但他
原本就與姬平意不對盤,得罪也就得罪了,若吳羽真是段翎所化,最多只是個失
察之罪而已,身為一盟之主,怎會連這點輕重都不分?

  此咧邵雪芊沒有說話,姬平意又不力保,使得榮華大師都要出手了。以榮華
大師的德高望重,他的出手便等於做出認定,這下子若吳羽真是那段翎,怕也逃
不過榮華大師的掌心,即便他還能找出證據證明自己真是無辜,看到人情冷暖,
只怕也要對姬平意失望了。

  智者的失望比起任何事都危險,東漢末年因著對袁紹的失望,才逃到曹操那
邊的苛或和郭嘉不就是此中明證?何況現在兩邊相持之勢,威天盟還不若當年曹
操呢!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反倒是一旁姬夢盈只待拔劍出手,卻被祝語涵阻止,兩女表面只是稍有拉扯,
實際上也較起內力,夫明軒不由抱著希望。

  雖陷陣中卻還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輕而易舉地破陣而出,若是吳羽看到
那邊情景,說不定還能挽回,無論如何總比讓這才智過人的高手離開得好。

  旁觀邵雪芊猶豫不前,夫明軒其實也知她的心思。畢竟昨夜與吳羽一同出去,
她不得不避嫌,要力保也難由她來說,否則說不定還會有反效果,但相較於她的
猶豫,本該保自己人的姬平意卻格外令人失望。

  夫明軒暗忖,待這件事過去,自己非得好好說說這徒兒不可,當斷不斷反被
其亂,上位者猶豫不決才是大忌啊!

  說時遲那時快,榮華大師竟是一瞬間便已欺近吳羽背後,一掌探出,表面上
沒什麼雄渾氣勢,僅是使招時散溢此許勁氣,將阻路的弟子們推了開來,轉瞬間
場內只剩兩人。

  乍看之下,旁人還以為是榮華大師手下留情,沒用上多少力道,但以夫明軒、
邵雪芊這等眼光,自然看得出榮華大師這一手之強,將勁風威力全盤凝於掌心,
絲亳沒有外露。若非要爭取時間避免吳羽逃離,需以勁風推開弟子們,只怕連這
點勁風都不會透出來。這等徹底集中的掌勢,才是真正高手的厲害。

  感覺到背後風勢,雖未覺勁風撲身,卻隱隱感覺到其威難當,知終是難以倖
免,吳羽心下暗嘆。

  他自家知自家事,若以內勁而言,要跟榮華大師硬拚乃下下之策,卻沒想到
自己百般設謀,還是免不得這硬拚的結果。

  若反身接招便是自取滅亡,他足尖點地,一旋身間將前撲的勢子轉了過來,
正面面對榮華大師,原本握拳的左手化掌探出,硬是接下榮華大師蓄勢已久的一
擊。

  一接招便覺壓力自掌中猛撲而來,榮華大師數十年沉穩渾厚的內家真氣豈是
易與?幾乎是才一接掌就壓得吳羽連氣都喘不過來。

  若非方才破陣時吳羽早有準備,留了五分力道在左拳,方才旋身之勢又沒浪
費半點勁氣,這一掌其實也算得上蓄勢已久。若他真如表面上的倉促接招,只怕
光這一招就要讓他嘔血敗退。

  接掌不過一瞬,卻似已是永恆,吳羽終撐不住榮華大師的雄厚掌勁,登登登
地退出幾步,唇角溢出血絲。

  自拔除金龍刺後,他看似表面只知出謀劃策,實則暗地裡卻特別努力,加上
云雨之間,在邵雪芊、解明嫣等女的合作之下,大使採補技巧,陰陽相合之下,
功力進展極快。雖稱不上雄厚,渾融紮實處卻不弱於人,絕不像表面上只以招式
奇詭為功,否則一招之爭,還要更慘一點。

  只聽榮華大師一聲佛號,雙手合十立在當地,閉目垂首寶相莊嚴,竟是不再
追擊,也不知是覺得不該再出手,還是有把握吳羽受這一掌之後已無抗力,無須
他再出手擒人。

  見師父如此,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四僧自然不好出手,但旁邊的李晨誅豈會
不撿這現成便宜?方才被吳羽輕緩無力的一煉嚇開,著真令他羞惱。

  他一聲怒嘯,彷彿要宣告自己不是不告而動,而是光明正大出手般,震得廳
中一此小輩都立身不住,腳步無聲地欺到吳羽身後,一鞭就向吳羽腦門砸下!

  只聽「噹」的一聲巨響,李晨誅這勢在必得的一鞭竟硬生生地被人接了下來,
看到來人更氣得李晨誅面紅耳赤、猶若沸血。

  「小姑娘恁事不懂,竟然敢出手相救此人?難道你不知正邪不同道之理,連
師門威名都不顧了嗎?小子無知,老夫今日就代你爹好生教幣你!

  「哼!」從鼻中透出一聲,姬夢盈只覺周身骨架微微發疼。她所修劍法原就
不利於硬接硬架,功力又遠不及李晨誅深厚。若非被吳羽所救之後,在他的努力
教導下格外用功,內力進展一日千里,這一鞭怎可能接得下來?

  即便如此,這一硬接仍令她渾身發疼,只能咬牙苦撐。

  「還不滾?難不成你與這廝已出了什麼醜事?看老夫一招斃了你!」

  一招下去竟被這小輩接下,李晨誅心中惱恨異常,鞭上愈發落力,下一瞬間
卻是目瞪口呆,也不知該否再壓下去?

  若非知道吳羽受榮華大師一掌,該是再無抗力,李晨誅也不會選在這時候出
手,卻沒想到吳羽雖是嘴角溢血,眼神仍是湛然有神,卻帶著此許惑意,顯然在
榮華大師手下竟沒吃多少虧,心下已然一驚。但鋼鞭都已出了,哪還有收回的道
理?

  被姬夢盈一架,李晨誅本欲加力再擊,反正他也不懼姬平意這後生晚輩和邵
雪芊這女人,沒想到眼前一閃,晃到姬夢盈身邊,一掌輕輕擋住自己鋼鞭之人,
白眉長鬚,莊嚴氣息撲面而來,竟然就是榮華大師!

  本來功力便不及榮華大師精純,更不用說榮華大師這一抵抗還加上姬夢盈的
內力,何況心中驚駭之下,掌上力道也減了數分,李晨誅登時步上吳羽後塵,被
震得連退幾步,鋼鞭噹的一聲落了地,再也無力拾起。若非榮華大師無傷他之意,
只怕這一下李晨誅也要身負內傷。

  掌上無力,氣息微亂,卻比不上心中驚駭之甚。若非榮華大師親自出手,李
晨誅也不敢輕易動作,更不要說原就半信半疑,也不知該否出手的姬平意等眾人
了。

  李晨誅心裡罵道:「你個老禿剛才出手傷他,讓我們真都當他是段翎,才會
毫不保留的出手擒人,但你現在又出手救他,那方才的出手和你弟子們的擺陣,
難道都是擺唬人的嗎?」

  但李晨誅再如何驕狂自傲、妄自尊大,在遠雄堡裡不可一世,彷彿天下無人
在他眼內,可對著榮華大師,這斥罵言語哽在喉間還真出不了口。

  一時間廳中靜默無聲,只餘李晨誅手中鋼鞭墜地之時的聲音迴響。不只榮華
大師安靜無聲,雙手合十立在吳羽身前,目中微露憐憫之色,就連逃過一劫的吳
羽也是難得的一臉驚容,彷彿平日的智計自恃早不知跑到哪兒去,像是全沒看懂
榮華大師的打算,更別說氣得臉紅近紫,已經說不出話的李晨誅。

  好半晌夫明軒才終於打破沉默:「大師這……這是……」

  「阿彌陀佛。」榮華大師一聲佛號,卻連頭都沒抬起來,周身沐浴在眾人疑
惑的目光中,卻仍似未見未覺:「李施主之言,老衲原也有疑,才會出掌一試吳
施主武功。但吳施主功力雖走陰陽分流,乃太極玄功,卻已非當年段翎功偏陽剛
一道,顯然此次是老衲誤解了,老衲在此致歉,還望吳施主萬勿掛懷,仍一本初
衷協助威天盟,抵禦黑道聯盟的強人,為我正道留一絲生機,則正道幸甚、天下
幸甚,不知吳施主意願如何?是否能有此胸懷,將以往諸事,皆付東流?」

  雖氣得連心都跳快幾倍,恨不得拾起地上鋼鞭把吳羽狠狠打死,但別說榮華
大師已護在吳羽身前,光看吳羽已緩下一口氣,雖看似在姬夢盈攙扶之下才能站
立,但以此人智計,若自己妄自出手,只怕會在這人手下吃虧。

  李晨誅負氣地別過頭去,心想榮華大師都這麼說了,把所有的事大包大攬,
想必吳羽也不敢輕犯少林虎威,這回自己的舉動,該算是已揭了過去。

  全沒想到會有如此結果,但榮華大師久歷江湖,何等眼光見識?他既已發了
話,想必吳羽確與當年段翎無涉,夫明軒這才放了一半心,轉眼見姬平意也是鬆
了一口氣,卻不由微微搖頭。

  這徒弟好不曉事,這麼快就鬆弛下來,卻不知真正的危機其實還沒全過呢!
方才李晨誅那一鞭確實會找時機,連自己看出機會都不敢妄動,幸好姬夢盈及時
出手,算是救下了吳羽一條命。無論吳羽心中是否對姬平意有芥蒂,至少還感姬
夢盈之心,該當不會就此與威天盟離心。

  見吳羽已然無虞,榮華大師既已致歉,說明方才一切都是一場誤會,此事該
可就此過去,接下來只看吳羽是否接受榮華大師的誠意了。

  眾人目光一時都從榮華大師身上移向吳羽,卻見後者在姬夢盈攙扶之下漸漸
站穩身子,望向榮華大師的眼光混著疑惑、感激與驚異,良久良久才終於迸出一
句話來:「既然大師有此美意,在下自當遵從不移。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
種種譬如今日生,在下自不會狗泥於過往,還望大師放心。今後多所教示,在下
萬分感懷於心。

  「可是……」

  聽吳羽此言,李晨誅心才松到一半,這句轉折卻令他不由又心火上衝。這廝
得了便宜還賣乖,榮華大師都出言打圓場了,你還打算怎麼追究?難不成真要我
以遠雄堡長老之尊對你道歉才行?

  他咬著牙,只聽吳羽續言:「此許小事雖可放過,但一此舊仇舊怨,在下卻
不能輕放,便是武林中也有是非,在下只願罪人俯首,既有業因,便有業果,不
能輕放。」

  「哦?若是不犯武林規條、不令亡魂抱冤,老衲自無可干涉,還望施主自重。」

  雖聽不懂吳羽和榮華大師打的是什麼機經,但見此事如此了局,姬平意也鬆
了口氣。其實吳羽是否段翎所化並不重要,只要榮華大師在,真是段翎來了他也
不懼。

  但李晨誅趁此機會挑戰自己盟主權威,卻是他萬萬不能容忍,偏偏榮華大師
已開尊口,他再恨李晨誅也不能在此追究。一偏頭見到師尊目光已知自己麻煩了,
姬平意暗嘆口氣,這盟主之位還真不好坐。

  「既然誤會已然解開,不若就到此為止,大夥各自休息。還請吳夫人為大師
診脈,避免真有敵人暗行詭異之事。吳兄也好生休息,昨夜公幹確實辛苦了……」

  轉頭望了一眼遠雄堡那邊,姬平意心有不甘,又加了一句:「至於金堡主那
邊,既然認定盟裡有影劍門的細作暗伏,興風作浪亂我根基,不若就請金堡主負
此重責,全力找出細作何人,萬萬不可容此人繼續暗裡弄鬼,無論此人如何位高
權重、身份尊崇,都請金堡主將此人找出,去我威天盟心頭大患。」

  「本座遵命。」冷眼望了李晨誅一眼,金賢宇嘴角那絲笑意再也掩飾不住。
表面上他已是遠雄堡主,實則遠雄堡內不服他的暗流還真不少,李晨誅便是其中
一人,他正好趁此時機好生打壓這票人一番,看看還有誰敢輕犯他堡主之威?

  若非看姬平意給了自己這麼好一個機會,以他的個性容不得姬平意以盟主權
威吩咐自己做事呢!

  知道自己這下慘了,金賢宇和姬平意所言句句都扣著自己,老練如李晨誅心
知這世上錦上添花者有、雪中送炭者無,廳中眾人皆非遠見卓識之人,豈看得出
自己的重要?多半隻會落井下石,跟著金賢宇這笨蛋來對付自己,想要活命只能
想辦法自救。

  想著想著,李晨誅不由連榮華大師都恨上了。若非這老僧讓弟子出手,擺明
把吳羽當成段翎所化,他也不會這般急公好義的動作。

  說來他原是半信半疑,畢竟當年他並未跟段翎交過幾次手,廳中能識段翎者,
除邵雪芊和榮華大師外再無他人。邵雪芊既被他瞞過,只有榮華大師能看穿這
人。

  因此龍虎斟魔陣一動,李晨誅便知自己賭對了,忙不迭地動手攻人,打算將
這令人看不下去的醜漢先擒了再說!就算不因此掀了姬平意的盟主寶座,也要讓
這人吃不完兜著走。

  沒想到事到臨頭,竟是榮華這老和尚出賣了自己!如果不是他臨危出手擋住
自己一招,別說激戰過後已然無力的吳羽萬萬擋不住自己一鞭,縱使他逃得生天,
之後自己也能因而得勢,鼓動全威天盟之力追殺此人,絕不讓他逍遙法外。哪想
得到肉在砧上,卻有此峰迴路轉之變?若非知道榮華武功遠勝於己,少林派的威
勢更非遠雄堡可比,只怕他早要出手挑戰了。

  事已至此,真不知該如此處理。李晨誅還沒來得及開口,吳羽卻先擺了擺手。

  「搜索細作之事還請盟主三思,畢竟馬軒原也與本盟有關,盟內與他有舊之
人所在多有。先不說能否找出他伏下的所有細作,光這等聲張舉動便不知會否引
起盟內多少紛爭。現下與黑道聯盟之戰」這在眉睫,萬萬不能自亂陣腳,還請盟
主暫息雷霆,專心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戰事吧!

  「至於細作之事,或許盟內還有被馬軒盅惑之人,但只要不真的吃裡扒外、
與馬軒互相通連,還望盟主大度能容。畢竟此戰若本盟得勝,剷除影劍門的威脅,
這此意志不堅之人無從反叛,便會乖乖服從盟主,若是本盟敗了……」

  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要說出己方戰敗的後果確實不容易,但眼下卻不能不說。
吳羽絲毫不管旁人瞪著自己,只不住瞄向榮華大師,說得泰然自若:「這此細作
再也沒有價值,想必馬軒也不敢重用這此朝秦暮楚之人。此間得失,還望盟主三
思。」

  「既是吳兄都這麼說了,此事……便暫息吧!」見金賢宇臉上失望之色一閃
而逝,姬平意心知他不服。畢竟昨夜到今天,李晨沫那囂張氣焰連自己都受不了,
更不要說直接受他欺壓的金賢宇。難得有這個反擊契機卻要平白放過,別說滿肚
子火的金賢宇受不了,自己都覺得太可惜了。

  可一來吳羽說的沒錯,大敵當前之時,絕非自己能以霹靂手段整肅內部的好
時機,二來廳中不只威天盟的自己人,還有個榮華大師在呢!自己雖是威天盟之
主,但終限於年輕,武林中的威望不足,若給了榮華大師一個好印象,將來對威
天盟的拓展只會有利不會有害。吳羽之所以一直以眼神示意便是為了此事,他也
只好壓住急躁之心,故作大方,反正……萬事都有以後嘛!

  「是……」沒想到吳羽竟橫裡插上一手,讓自己沒了理由對李晨誅大作文章,
金賢宇心中頗為失望,畢竟方才他心裡已浮出了七八個想法,要讓李晨誅好生受
受自己昨夜受的氣,沒想到卻成了鏡花水月。

  不過他也猜得到,姬平意昨夜受的氣不會比自己少,想來吳羽也不是氣度寬
宏之輩,接下來與黑道聯盟的戰事之中,李晨誅必然是第一個犧牲的炮灰。自己
要注意的就是別讓遠雄堡的損傷太重,還有收編他遺下來的勢力罷了。

  「本座明白了,萬事以大局為重。」

  「吳兄胸懷大局、姬盟主雅量寬宏,確是人中之龍,老衲好生佩服。」榮華
大師雙手合十為禮,旁人當他心懷慈悲,只有幾個親近弟子才聽得出來,榮華大
師言語間竟有一絲淒苦之意。

  咬緊了牙,卻是連插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聽他們幾句話一說便放過自己,
逃過一劫的李晨誅雖放寬了心,肚子裡的火卻只有更旺。

  他是遠雄堡的元老,在威天盟也是長輩,竟淪落到連命運都被這批年輕小輩
安排的分,甚至連句話都沒法說!偏偏榮華那老僧一語便將一切定了調,他也沒
法多說,只怕多說多錯。心中那火只能鬱積著,再也排解不開。

  將廳中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無論失望、輕鬆、欣喜和疑惑都收在眼內,榮
華大師心中暗嘆。他的意思想必吳羽已然清楚,而吳羽的言中之意,他雖不明白
其所以然,卻也算得了保證,只是連他也不知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萬事……
還是只能看老天爺的安排。
2016-11-3 14:2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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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卷】第三章:因勢利導

  桌上燭火微亮,坐在椅上的人一手扶額,一手輕置桌上,指尖輕輕叩動,微
茫的目光也不知是否看著那跳動的燭火,整個人似就這麼定住,許久許久都沒有
動作半分。

  啟門而入,看他仍是保著這樣的姿勢,女子歪了歪頭,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否
打斷他的沉思。

  畢竟今兒個白天當真太過峰迴路轉。本來當那少林僧出面指證,說吳羽便是
刺殺榮華大師的真兇時,她心裡還覺這指證不值一哂,畢竟吳羽昨夜都是和她們
在一起的,容貌可以假裝,但武功卻假不了,要出手擒下霓裳子,在威天盟內還
真沒幾個人有這本事。

  何況就算本事能假,床上的功夫更假不了。昨夜幾人都是肌膚相親,大展雄
風將霓裳子征服,這種事怎麼可能假得了呢?是以當吳羽被龍虎斟魔陣困住之時,
她一點都不緊張,以他的頭腦,該可輕鬆解釋。

  但當李晨誅口出段翎之名時,她只覺胸口都似停了幾拍,差點沒連呼吸都錯
亂,若非榮華大師暗中扶了自己一把,只怕當場就要滑倒地上。畢竟李晨誅不是
尋常弟子,而是遠雄堡長老,無論他是真有證據或空言指述,至少都歪打正著,
揭穿了吳羽的真正身份!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在威天盟裡段翎這個名字代表了什麼。雖說威天盟裡真正
碰過他的人已是寥幕可數,但只要想到當年逼殺此人之難,威天盟的弟子們一聽
到這名字,武器本能上手、招式本能擺出,絲毫不用考慮。

  一旦吳羽無法撇掉這指證,只怕將要面對威天盟弟子們的圍攻,更不用說當
場還有武功絕不在他之下的榮華大師壓陣!就算邵雪芊對他早無敵意,在公開場
合卻不可能真為他出手。眾寡懸殊之下,任吳羽真有三頭六臂,要逃出生天也絕
不容易。

  卻沒想到吳羽一不說明、二不辯護,直接就闖了龍虎斟魔陣!表面上沒有解
釋,言語動作之間卻恰到好處地滿懷怨意,完全表現出一個被冤枉者的神情態度,
連她這知情知底之人也只能暗讚這相公演技極佳,廳中之人十個有九個也都被吳
羽給瞞過了。

  吳羽真正想瞞的只有沒被瞞過的那個人!容貌既改,武功也與先前大相遙庭,
想看出他真身只能從當年的行事作風來看。除了早被他好得服服貼貼,在床上滿
足快樂到了極限,僅表面還留著冷月仙姑的冷豔,內裡早已被征服、絕不可能出
面指證他的邵雪芊外,只剩下一個榮華大師有資格。

  偏偏榮華大師佛法精湛,無論如何也不是吳羽能輕易瞞過的人。他之所以坐
看吳羽闖龍虎戴魔陣,想必是要在細微處看出他與當年段翎的相似處,好一舉揭
破他。

  是以吳羽表面上威風八面,輕而易舉破了龍虎戧魔陣,她的心思卻沒有絲毫
放鬆,反而在吳羽破陣而出,連李晨誅都被逼得無法動手之時,緊張升到了最高
點。

  榮華大師不出手則已,要出手絕不會放過這一竟,一旦他出手,無論能否擒
下吳羽,這真實身份只怕都難再藏住了。到時候自己除了和他生死與共外,沒有
第二條路是她願意走的。

  心思既定,看開之後辛婉怡也就不緊張了。當吳羽硬接了榮華大師一掌,廳
中眾人皆知他難脫此難,邵雪芊躊躇著也不知該不該動手時,反倒是她心思一點
不動,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吧!

  看到姬夢盈全不像她母親那般瞻前顧後,直截了當地站到吳羽身邊,為他硬
接下李晨誅一鞭,辛婉怡心中非但沒有醋意,反倒又多佩服了吳羽一分。

  這人也是厲害,臉都變成這樣了,還能讓小姑娘如此傾心,自己選上的人果
然不凡。只是讚賞中有幾分酸,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早知姬夢盈再如何進步,功力終有差距,何況是硬碰硬的拚搏,怎麼也擋不
了李晨誅鋼鞭。原已打定了死志,但連辛婉怡都沒想到最後救了吳羽一把的,竟
然是榮華大師本人!

  當看到榮華大師擋住李晨誅的鋼鞭,辛婉怡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吳羽終於逃出
了生天,而是「這大師究竟是怎麼回事?傷人也是你,救人也是你,是真的想拿
我們耍樂子嗎?」

  幸好辛婉怡原是溫柔性子,加上吳羽逃得一劫,她心下比任何人都高興,是
以這情緒還沒得發洩出來。就算事後吳羽跟榮華大師大打機鏤,講一堆她聽不懂
的事情,她也真沒有放在心上。

  無論如何,吳羽沒事就好,心下興奮的她差點連身為醫者最基本的把脈法都
忘了。若不是少林眾僧也有愧於心,體諒她興奮之下難免出錯,只怕還容不得她
這般心境去為榮華大師把脈呢!

  「嗯……辛苦你了。」感覺到辛婉怡那柔軟纖細的嬌軀貼到背心,吳羽總算
是回過神來,一把將她攬到懷中,輕輕地撫摸著辛婉怡微亂的秀髮。

  「為我這麼緊張,還要強撐著沒事人兒幫大師把脈,好婉怡,是相公讓你為
難了……不要怪我,好不好?」

  「嗯……不怪你……」閉上美目,感覺他的手指溫柔地滑過自己髮梢,辛婉
怡唔嗯一聲,偎在他懷中不想起來,彷彿沉在骨子裡的疲勞都隨著她的放鬆而揚
了起來,好想就這麼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待下去。

  「能夠這樣結束已經算是好事,你不知道當他……當他說出你身份的時候,
婉怡有多怕……嗯……幸好……幸好你功體的變化瞞過了大師……說來也多虧
了那九轉龍珠……只能算運氣……」

  雖說被這急促變化的狀況弄得腦子都昏了,但辛婉怡久習醫道,醫者挽救生
命許多時候只在片咧,萬萬不能讓突發的狀況弄昏腦子,仔細回想榮華大師的話,
辛婉怡也猜到了其中關鍵。

  段翎原本的功體確實是偏陽剛一路,畢竟身為男子,即便所修是道門武功,
最重陰陽平衡、五行相輔相成,但天生的本能仍讓他在習練陽剛武功時較有進展,
而淫盅的影響也對偏陽剛功體的人較為強烈。同樣是身染淫盅,辛婉怡和邵雪芊
所受的影響,可不像段翎那般嚴重。

  但為了壓制淫盅之力,段翎服食九轉龍珠,收了其中強烈已極的陰氣。雖說
沒用什麼君臣輔佐的藥道,因此造成體內陰陽氣息衝擊強烈,其中苦痛絕不足為
外人道,也因此段翎孤身在崖下,無可抗拒那苦楚之時,只能用身體去磨擦粗糙
的石地,用外頭的疼痛稍減體內之苦,才讓他的容貌變成現在這等模樣。

  不過他的功體也由偏陽剛一路轉為陰陽和諧,這般變化非是一般練武的功法
可以造成,否則也瞞不過榮華大師的經驗與眼力,只是,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
大了。

  輕撫著他傷痕纍纍的臉,辛婉怡微微苦笑。以她的醫術,就算時間已經過了
這麼久,那傷痕都已經在他面上定型,若真要動手縱使無法讓他變回以前那俊雅
風流的段翎,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醜惡。

  但對現在的吳羽而言,隱瞞真相比一切都重要。辛婉怡雖能諒解,心中卻也
不得不慶幸,若受這傷的是自己,身為女人即便知道後果多嚴重,仍會千方百計
設法變回原樣。

  纖指輕輕撫著那粗糙的傷痕,辛婉怡陡地想起了什麼,忙不迭地從吳羽懷中
坐起,伸手按住吳羽腕脈。她白天時驚時喜,情緒起伏過大,難免受到影響,否
則豈會沒有想到,硬生生受了榮華大師一掌,最有可能身負重傷的就是吳羽了!

  試過脈之後,辛婉怡總算是吁了一口氣,心裡卻暗罵自己大意。不知是太過
相信吳羽的實力,還是白天裡太過強烈的情緒波動,讓她渾然忘了最重要的事,
竟然記得幫榮華大師診脈、記得幫姬夢盈診脈,卻把吳羽體內的傷勢給忘了!

  幸好現在一試,吳羽脈象平和,一點沒有身受重傷的感覺。不知是榮華大師
發覺不對,及時手下留情?還是吳羽原本的功力渾融九轉龍珠之後,已經不弱於
榮華大師太多,那一掌並沒有對他造成傷害呢?

  「幸好是沒事,不然婉怡當真要嚇死了……」整個人軟綿在吳羽懷中,辛婉
怡卻沒忘了吩咐,「雖說榮華大師被你瞞過了,但他功力實在太高,就算你融合
了九轉龍珠之後功力也不弱,終究受金龍刺餘威所害,比他仍有不及,也不知內
裡是否受到影響?好相公答應婉怡,至少……至少三五日內不能動手,讓婉怡好
生看著,等到確定無虞之後再與人動武,相公好不好?」

  「婉怡既然吩咐,為夫自然遵從。」知道辛婉怡全是為己著想,何況自己被
迫落崖,留她一個人孤苦十餘年,現在自己回來了,她又得跟好此女子分享自己,
甚至昨夜還要她與邵雪芊她們一起對付霓裳子。

  女人可不像男人那般喜好雨露均霑,想必辛婉怡心中不會太好過。吳羽心中
憐惜之意大起,哪裡還管得了要振夫綱?

  「其實若說要療傷,婉怡這大美女就是最好的藥方。為夫的陰陽雙修之道練
得還是不錯的,婉怡今晚要不要好生試一下?保證滋味不輸昨夜之美喔!」

  「你……討厭啦!」聽他才正經一會又對自己輕薄,雖說成婚已久仍是大羞,
心下卻甜甜的。

  雖說羞赧難抑,但辛婉怡也知道勢必如此。一來她醫道雖高明,對武功認識
卻是不深,對榮華大師和吳羽這等程度的高明武功更難瞭解,若真有動武的隱傷,
憑試脈未必探得出來,也只有這等「深竟」的身心接觸,才能讓她徹底瞭解吳羽
的身體狀況。

  二來對身染淫盅的人而言,男女雙修的手段本來就是最好的療傷聖法,更不
要說昨夜在霓裳子身上那般瘋狂,卻未受陽精灌溉,她本就有這方面的需要,想
必無論是邵雪芊又或解明嫣,此咧也頗渴望著吳羽的疼愛吧D只是再想要,這等
非常時竟,吳羽的房間邵雪芊和解明嫣可是萬萬來不得的。就算吳羽的嫌疑已經
洗脫,但昨夜公幹之事被李晨誅挑明,就算真有理由可以搪塞過去,姬平意等人
心下也難免生疑,更不要說狀況正糟的李晨誅不知會如何自救,像條瘋狗一樣亂
咬也是極有可能,這幾日內邵雪芊和解明嫣都不能不謹言慎行。吳羽就算想陰陽
雙修,除了自己之外也無人可找。

  但辛婉怡也知道吳羽在床上的功夫有多厲害,幾個女子一起同床侍候他不是
沒試過,平時兩個人輪流都未必能讓吳羽發洩完全,單靠自己上陣,恐怕只有被
征服的分兒。但那種快樂的感覺卻令她便知自己事後不知會累成什麼樣子,仍是
心甘情願任他為所欲為。

  唔嗯一聲,纖手輕輕握拳搥打著他胸口,卻不敢使力,生怕打疼了他。辛婉
怡只覺兩人雖衣裳完整,可體內那潛藏著的淫盅藥力卻隨著呼吸相聞,漸漸鼓蕩
起來,嬌軀整個熱了。

  尤其是雙股之間更是一股股熱力直透上來,辛婉怡不由害羞,卻不是為了即
將在他懷裡發生的事。反正跟他也不是頭一次好了,甚至連大被同歡的羞事都幹
過,但他還沒動作,光只兩人心中動念,那慾望已如此蒸騰,這淫盅之威真是可
怕。若非有那難以避免的後遺症,真是助興的妙物。

  「婉怡既然來了,就……就是為了給你治傷的……」將臉兒埋在他的胸口,
小舌輕吐,砥著他頸部,輕扭之間好像連衣裳都快擋不住身體的熱了。只是辛婉
怡心中還有點理智,暗叫可惜。

  若說男女交歡,身在其中的女人自然是樂得什麼也不顧了,畢竟對象是令自
己魂牽夢縈、再不肯忘懷的他。

  但陰陽雙修之術,甚至是采陰補陽,就不只是兩邊的心思配合、心靈默契而
已,體內元氣和功力深淺才是決定功效的要項。偏偏若論功力深厚,她及不上邵
雪芊,要講元氣,她既未久練武功,又非處子之身,實在不甚適合。

  「實在可惜了……如果是雪芊或明嫣在這兒……給相公你治傷效果才好呢!
偏偏是這等時候……好相公,你就……就將就一下吧……」

  「這麼好的時候,別提旁的人了,在相公懷抱裡的只有婉怡你呢!」雖知辛
婉怡性情平和,不是醋罈子一個,但不吃醋的女人天上少有、地下絕無,只是吃
多吃少罷了。

  吳羽不由摟得她更緊了此,俯首嗅著她的發香,只覺心思無比溫和寧靜,卻
不覺得體內慾火有半分弱了:「今晚沒有旁的女人,相公要專心疼愛婉怡……如
果婉怡受不住了,也找不到人救喔!」

  「嗯……」當女人酥軟在男人懷抱的時候,最好的伴奏便是男人的甜言蜜語。
辛婉怡聽得身心皆酥,就算他還沒有動作,心思早就飛到高潮時那神魂顛倒的仙
境,僅是嘴上還嬌滴滴地呻吟著:「只是……只是你治傷重要,要不要……要不
要冒點險?雪芊那邊不好去,可明嫣那邊……想必就算被旁人知道,也算不了什
麼大事。

  畢竟在這方面……唔……功力相仿要好一此,嗯……若明嫣她們算是良藥,
婉怡只能……只能算是被你吃過的藥渣……可沒……可沒她們那麼滋補……是
不是?」

  聽辛婉怡還在口是心非,吳羽心中暗笑。嘴上說不吃醋,辛婉怡心中想必還
是有幾分醋意的,這句話說得像是明辨大體,可語氣裡怎麼聽怎麼有點酸。

  他將妻子摟得緊了,大手輕輕撫揉著辛婉怡肩背腰後,揉得辛婉恰連聲音都
軟了,嘴上的聲音朦朦地回在她髮絲之內。

  「相公也……也很愛吃藥渣的……尤其是婉怡這碗藥,相公要把你……連渣
都不剩的吃下去……一點都不留……」

  「你……你壞啦……」嘴上輕聲埋怨,心下卻已甜得像要溢出蜜來,只覺他
的魔手到處,火熱的渴望不斷從體內升起。就算知道那是他為了讓自己陰氣全盤
展放,好供他採補療傷的必要手段,可那純然肉慾的甜美還是令辛婉怡芳心蕩
漾。

  一邊任他為所欲為,一邊心中卻忍不住暗罵。若不是榮華大師手下留情,讓
你這壞淫賊傷得不重,只怕你還沒那麼多力氣欺負自己呢!只是自己卻也很歡迎
這種欺負法就是了。

  「幸好……幸好大師沒看出來,否則……看你還能使壞……」

  「他……看出來了喔!」聽辛婉怡提到榮華大師,吳羽手上一窒。沒得愛撫
的辛婉怡不由奇怪,微朦的美目迷惑地望著他,卻在他眼中看到疑惑,好不容易
才聽出吳羽言裡之意。

  「你……你說什麼?大師他……他看出來了?可是……可是在廳上……大師
不是說……不會的……」

  「婉怡放心……」雖說還隔著衣物,但兩人身體均已火熱,哪裡感覺不出辛
婉怡的緊張?

  吳羽微微苦笑,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幸好事情已經過去,他將辛婉怡
摟得更緊了此,口裡輕吐的熱氣瀰漫在她髮梢,手上雖放得鬆了,威力卻沒減多
少。

  「其實他一接掌就已確定我的真實身份。想來前此日子我表現得太過張狂,
跟當年一般無二,大師心中早疑,根本瞞他不過。

  「不過大師手下留情也不全是佛門高僧的慈悲為懷,多半是他來此之前已先
調杳過,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又發現就算聽說了我的身份,雪芊她們對我仍無敵
意,所以他出手時頗帶猶豫。一發覺到我體內的狀況便決定不再動手,只用言語
套住,要我放棄當年仇怨,全心協助雪芊她們。其實這也與我所想相類,既然他
不動手,我就乖乖的啦!」

  「那……那你後頭說的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想到當時廳中情景,辛婉
怡仍不由害怕。只要那時榮華大師不出手,又或動手晚此,吳羽只怕逃不過李晨
誅鋼鞭,教她想不懼都不成。

  提到吳羽體內的狀況,辛婉怡心中便不免難受,她也只能做到醫者能做的部
分罷了。

  「當年之事我已不怪威天盟,畢竟他們所作所為也非無理。」不知是否發現
辛婉怡心中的擔憂,吳羽輕輕摟著她,感受懷裡那關心自己的溫暖,嘴上卻不由
又嘻笑起來:「何況……雪芊和明嫣已經賠了很多,之後還要繼續賠下去,我這
債主只要乖乖收債便可,也不用……什麼事。」

  「只是其他的事情,我卻不能輕放。」話經一轉,吳羽手上卻沒有軟下來,
漸漸落力,讓辛婉怡又酥麻起來:「不過大師也已同意,只要我顧及江湖規矩,
不要做得太過火,他便不管我的事。既然他千金一諾,我便不擔心那麼多了。至
於夫妻敦倫,又或是雪芊和明嫣拿身子來賠我受的氣,那就不在少林派該管的事
情裡了,所以好婉怡……今晚讓為夫好好嘗嘗你的滋味……嗯……」

  雖說心中滿是疑惑,不知吳羽想追究的究竟是什麼人,但既然不是邵雪芊,
辛婉怡也就放下心來了。何況吳羽一邊說話,一邊上下其手的功夫,辛婉怡不知
已嘗試過多少次,卻還是無可抵禦。

  就像現在這般,當辛婉怡察覺之時,一身衣裳早給錄得只剩貼體小衣,幾近
赤裸的胴體軟綿綿地偎在他懷裡。尤其在她玉腿上揉弄的大手更是不住地送入滿
滿的情焰,灼得辛婉怡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一雙迷離美目只知痴痴地望著他,
護守的本能早不知飛到哪兒去。

  體內淫盅影響,辛婉怡本就最抗不住挑逗,何況對她動手的又是她心心唸唸
的愛侶?尤其此竟她情濃欲旺,小衣的衣結早已半解,無力地掛著身上,若隱若
現之間格外透出女體嬌媚的誘惑。

  被他那張嘴從頰至頸、從頸至胸一點點地吻下來,下巴輕輕頂弄之間,小衣
已然散亂,嬌挺的香峰已然半露。辛婉怡只覺渾身發燒,纖手插在他頭髮裡,也
不知該用力還是該鬆手。

  「好……好相公……唔……」腹下一股火美美地燒灼起來,辛婉怡知道自己
又被他勾起滿腹慾火。可就算知道淫慾過度傷身、知道此竟他最需要的不是情投
意合,而是采她的元陰用以療傷,但只有親身嘗試過那種滋味的人,才知道那徹
底臣服、再也無法更不願抗拒的快樂,是多麼的奪人心魄。

  即使知道要被他活活弄死也心甘情願,便如昨夜被連番風雨侵襲,到最後終
於被征服的霓裳子一般,她又哪裡想得到要抵抗呢?

  「給……給婉怡吧……婉怡想要……想要你呢……唔……」

  「好婉怡……你太慢了……」愛不忍釋的唇舌在辛婉怡胸前留連,雖說遠沒
有邵雪芊的豐鋌而富彈跳力,可那纖細柔滑的甜美卻也另有一番樂趣。

  那硬挺的乳蕾令吳羽不肯放過,他一邊將那乳蕾銜在口中,舌頭不住勾挑滑
砥,一邊悶悶地讓聲音直透辛婉怡胸臆。

  「相公衣裳還這麼多……要怎麼疼愛你啊?好婉怡……好好的……給相公寬
衣……讓相公好好地疼愛婉怡的身子……」

  天……天啊!給吳羽這般調笑,辛婉怡方知不妙。她已被錄得只剩一件小衣,
甚至難以蔽體,只稍他微一用力就完全赤裸,但吳羽衣裳雖已被懷中不斷扭動的
她給弄亂了,卻是一件也沒脫掉。

  這壞蛋根本擺明了要一邊這樣繼續逗弄自己,一邊等著自己為他寬衣解帶,
等到兩人裸程相見之時才肯狠狠地佔有自己。到時候自己慾火中燒,恐怕早不知
洩了幾回,也不知會在他的魔手下浪成什麼模樣兒?即便早已愛煞了他,那羞人
的滋味仍令辛婉怡頗有此招架不住。

  既已著了好人之道,上了賊船便沒這麼容易下來,何況她也知道,這般羞人
的玩弄隱藏的愛意濃濃土羊婉怡不由輕咬銀牙,既然是一定要到來的,蘇讓他狠
狠的來吧!

  「嗯……婉怡……給相公寬衣便是……」雙手無力地從他發問滑下,漸漸溜
到他的衣鈕。辛婉怡嬌喘著,只覺體內燒著的是火,被他撫愛著的也是火,內外
交煎之下,那種煎熬真是令人渴望得緊。

  「只是相公……唔……稍稍……稍稍留點手……婉怡身子嬌弱……經不
得……經不得太過狂風暴雨……若相公吃的太猛……嗯……把……把藥渣都吸
乾了——後頭——婉怡的身子——可就沒了藥——藥效——哎別……

  「別一下太猛了……唔……」

  本還想多動點手,但她的身心早是吳羽的囊中物,哪寸敏感地帶未經過吳羽
的開發?那羞人話兒一脫口而出,便再也不知收斂。

  「婉怡……可不是你的雪芊……不像她那麼……那麼火辣耐玩……也經不得
你那樣痛快採補……婉怡的藥效……不夠她一成強的……啊……好弗……」

  「婉怡不用擔心……」抬起頭來啜上辛婉怡火熱而柔軟的唇瓣,只覺唇舌交
纏間無比溫暖甜美,令他忍不住愈吻愈深。將辛婉怡胸前美峰擒著的手卻不肯再
放,逗著辛婉怡嬌哼不已,連為他解衣的手都火熱地發著顫。

  辛婉怡真想不管他的衣服,就這麼探進衣內,探索那令她情慾高漲的身體,
如同此咧吳羽的手所做的一般。

  「管他什麼藥效?相公……唔……就是要婉怡……要痛痛快快地吃婉怡……
吃得婉怡一滴都不剩……讓婉怡欲仙欲死……爽到再也離不開相公的床上……
看你……」

  「哎……你壞……唔……弄得……弄得婉怡這樣……」一邊嬌嗔呻吟,一邊
不住為他寬衣解帶,纖手活動之間卻老忘了工作,只迷醉在他火熱的身上。

  辛婉怡宛若體內滿漲著火,幾乎都快爆炸了,偏偏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麼愛
那種在他胯下婉轉逢迎,直到當真爆炸的滋味。

  這人著實壞,明明知道辛婉怡已然迷醉,卻不當真動手,以唇舌交纏之間的
甜蜜引誘著她,一雙手卻早已釋放辛婉怡那兩球柔軟的渴望,滑到她汗濕的腰間,
時而輕抹時而重捏,使得既酥且麻、又癢又酸的滋味從纖腰直透體內,簡直像直
接刺激著子宮般,勾得辛婉怡幽谷裡濕滑滑的,腰股不住顫抖收縮,忍著不讓幽
谷裡滿溢的汁水奔流出來。

  這可就苦了辛婉怡,她雖想極了被吳羽火辣辣的玩弄好淫,直到高潮登仙,
徹底無力地軟癱在他懷抱裡頭,可天生的羞意卻讓她不想這麼快便在他面前棄甲
曳兵。

  愈急手愈亂,怎麼也沒辦法把吳羽的衣裳解開。尤其她現在已然動情,吳羽
偏偏放開她最敏感的所在,只在腰間魔手輕動,間接地誘引著她。若說「想要」,
偏是不夠強烈,若說他不想,那間接的手法威力卻也絲毫不減。辛婉怡在他懷中
亂扭亂搖,嬌喘著連呼吸都亂了,偏是誘不得他進攻。

  若是要害處被放開,最多她主動迎湊,反正現在整個人都在他懷抱裡了,就
算他不動手,她也可以整個人貼上去,盡情地向他奉獻著自己。但她卻還有幫他
脫衣服的重大任務要做,原來不過羞人此而已的工作,現在卻令她愈發難受。

  他的衣鈕都在前頭,任辛婉怡再狂放大膽也沒有辦法一邊緊貼著他,一邊為
他解脫衣裳,只能苦苦忍耐慾求不滿,一邊快點幫他寬衣。

  好不容易上身衣裳解開,當辛婉怡終於困難地解開吳羽褲帶之時,只覺手上
一鬆,也不知吳羽怎麼使的,那肉棒竟騰地一聲跳了起來,在她眼前豎個筆直,
彷彿將一股熱力直射到她眼前般。

  羞到極點卻也渴望到極點的心思,讓辛婉怡禁不住一聲呻吟,嬌軀發軟再也
動作不得。

  「好婉怡……總算好了……相公……等你好久了呢……」感覺得出懷中的她
既嬌羞又火熱的渴望,吳羽其實也忍得夠久了。他一邊吻啜著辛婉怡柔軟火熱的
紅唇,一邊將情慾的心聲吐入她口中,雙手輕輕扶住辛婉怡的柳腰,將她嬌軀輕
輕下放。

  在辛婉怡婉轉嬌吟之中,那濕滑的幽谷無比渴望地將肉棒一點一點吞沒,灼
熱的肉慾刺激讓辛婉怡嬌軀不住抽搐,一邊在他的動作下嬌喘呻吟,一邊輕扭著
讓那肉棒漸漸深入,溫柔而火熱地搔著她的癢處,將她的空虛一點不剩地佔有。

  「好……好棒……」聽著他在口中輕柔而挑逗的言語,雖已不知承受多少次,
辛婉怡仍是羞不可抑。但體內奔騰的熱情如此狂烈,讓她再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只任他擺佈自己的胴體。

  四肢渴求無比地纏緊他,感覺那美妙的火熱在她體內愈刺愈深、愈刺愈透,
澈骨酥麻令她再也無法提起一絲力氣去掙扎:「好相公……嗯……婉怡好……好
愛你……婉怡要你……唔……要你盡興……」

  「婉怡好乖……相公這就來疼你了……」雖說負傷後身體的渴求讓吳羽的耐
性大減,但辛婉怡身子嬌嫩,遠沒有邵雪芊那般成熟,萬萬容不得他強攻猛打。
吳羽仍是百般努力,要讓她情慾完全被挑起後才真個銷魂,卻沒想到被淫盅改造
之後,辛婉怡竟也變得如此渴求。

  肌膚之柔軟火熱,將女體的百般誘人全盤展現,令他再也忍不住。偏偏手上
才稍稍一放,已聽得辛婉怡一聲又甜又疼的嬌吟,似已被肉棒刺透最深處,驚得
他不得不停手。

  「會疼嗎,婉怡?要不要……唔……」

  話才出口,已被辛婉怡主動送上的櫻唇封住。辛婉怡柔媚的輕語在口中不住
迴蕩:「沒……唔……沒關係……婉怡雖然……雖然有點疼……可是……可是就
跟……就跟以前一樣……疼過之後……就會美的了……而且……而且就算
疼……婉怡也疼得舒服,好相公別收斂……今晚……婉怡一定會……會快活……」

  感覺肉棒探入一團柔嫩已極的軟綿之中,加上辛婉怡那本能的肉體反應,吳
羽豈會不知他已探到辛婉怡精關之中。尤其辛婉怡被他逗得舒暢,那肉棒才一探
到要害,她的嬌軀已禁不住洩身了一回。

  高潮間的肉體纏綿愈發使得他無法忍耐,本能的采椒陰精,那似探似吸的滋
味,讓辛婉怡整個人都快樂地陷入酥麻之中,貪婪地追索著他的口舌,再也不願
離開他一絲一毫。

  「好婉怡……你洩得好快……相公可沒法……這麼快就盡興呢!」好不容易
讓辛婉怡在高潮的快樂中稍稍清醒,吳羽一邊吻著她,雙手愛不忍釋地在她柔嫩
的肌膚上撫愛疼惜,誘得她顫抖不已,一邊在口舌相接處輕薄呻吟,光聽都讓辛
婉怡羞赧起來:「婉怡丟的好甜……相公好愛吃……」

  男女歡愛之間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可那種話挨了另外一個場合,聽起來可丟
人了。何況辛婉怡已洩了身,心神稍微清醒,聽得這般不堪入耳之言,整個人都
羞得熱了,卻又想到今夜只剩自己在他身上淫樂歡愛,這番話——,想不聽都不
行。

  她嬌羞地粉拳輕槌著他背心,卻是整個人都不想從他懷裡離開:「都都是
你——嗯——搞得婉怡都——都忍不住了——還——還這樣羞婉怡——偏偏婉
怡卻——卻是想極了你——任你——唔——怎麼樣——都好……亦……」

  這般淫呻豔吟出口,辛婉怡似連腦子裡都燒起了火,彷彿還未褪去的高潮滋
味又洶湧地衝了回來,尤其幽谷裡那本能的吸吮實在無比地提醒她,那剛剛帶給
自己無比歡快的肉棒還深深地插在體內,那硬挺的尖端正挑著她柔嫩無比的精關。
這般想像便令辛婉怡舒服得欲仙欲死。

  「好相公……用你的淫賊本性……讓……讓婉怡快樂的……快樂的瘋掉……
嗯……」

  「既然婉怡這麼說……相公就不留手了喔……」親密地吮啜著辛婉怡那嬌嫩
的櫻唇,吳羽微微邪笑,雙手托住辛婉怡雪臀。

  也不知他如何動手,辛婉怡只覺整個人飄飄蕩蕩,像是浮在云端,神魂顛倒
之間已被他將整個人轉了過來,這才發現對面竟是一整面的穿衣鏡,自己卻是一
絲不掛地坐在他懷中,盤坐椅上大行交合之事。

  兩人的衣裳散亂地落在腳旁,上頭斑斑點點,儘是自己方才洩身之際揮灑出
來的淫跡,那模樣比任何挑逗手段都羞人,她不由整個人都癱了。

  「你好可愛喔,我的好婉怡……」這壞吳羽還不知適可而止,口舌啜住辛婉
怡小耳,在她耳根處輕咬細哉,偶爾還吹幾口熱氣進去,雙臂夾著她的腰,不讓
她有任何逃遁的機會。

  一雙手輕托著她纖細嬌挺的峰巒,讓她那誘人的裸軀完全暴露鏡中,羞得辛
婉怡雖不敢瞧,卻還是忍不住看著鏡裡誘人的自己,還得忍受著幽谷處被火熱肉
棒刮搔時的快美,那滋味真難以形容。

  被擺佈成這等模樣已夠羞人,更糟的是原本已被玩弄得意亂情迷,辛婉怡到
現在才發現,自己竟連床都沒上,在椅子上便與他顛鸞倒鳳起來!

  就算知道這人淫心一起,在哪裡都可以跟女人搞上,她便曾在林子裡被吳羽
狠狠玩過,但這等情景仍使她羞不可抑:「你……你壞啦……」

  「我不壞……婉怡才會不高興呢……」親密地細細吮咬辛婉怡耳際,口舌緩
緩滑動,吻得辛婉怡頰間耳際儘是酡紅,同時輕輕拱動腰身,肉棒看似徐緩,實
則有力地輕輕頂挺。

  吳羽沒怎麼用力,但肉棒所觸乃是女體最為嬌嫩的所在,辛婉怡嬌嫩的花心
哪裡受得了?她雖是羞赧難當卻也熱情如火,不由閉上美目,藕臂輕勾,將他的
頭勾在自己頰邊,享受那無比美妙的刺激。

  尤其一邊說著,吳羽還不停手,一手輕托辛婉怡香峰,感受那柔軟又堅挺的
柔滑觸感,手指輕輕捻玩著那硬挺起來的峰頂紅梅,另一手卻轉而向下,手指輕
撫著兩人交合之處,輕輕勾點著辛婉怡溢出的濕滑,溫柔而緩慢地將那濕潤塗抹
在辛婉怡下體嬌柔之處。

  手法雖柔,一來所觸都是敏感地帶,二來動作之間與肉棒的輕頂緩磨配合,
將辛婉怡的心思全給勾引過去,那快美無比的刺激頓時令辛婉怡連心都酥了,一
邊跟他吻著,一邊羞答答地配合頂挺旋搖起來。

  「你看……婉怡都已經這麼濕了……又粘又滑,香甜著呢……」一邊多管齊
下,將辛婉怡擺弄得神魂顛倒,吳羽一邊輕咬她耳際,誘她忍不住睜開眼來,卻
見他的指尖帶著濕膩,在燈下閃亮光澤,還咧意抹到嘴邊,隨即一俯首封住她的
唇,絲毫不給她逃脫機會地送進她口裡。

  淫漬入口,辛婉怡羞到極點,可在體內慾火蒸騰之下,還是不情不願地吞了
下去,偏偏正如他所說,自己流洩出來的汁液還真是可口得很呢!

  羞答答地睜著眼,迷濛之間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微微後仰,腰身輕挺,帶著她
也向上抬了起來,鏡中正見兩人交合之處。眼見那肉棒盡根而沒,交接著自己粉
嫩的肌膚,那誘人的媚態令她不由自主被慾火燒透身心。

  「哎……都是……都是你……搞得……搞得婉怡也浪了……」浪字才一出口,
辛婉怡只覺腹下野火騰燒,一時酥美得無可自拔。

  那淫蕩的慾火早將她的嬌羞燒得一乾二淨。她一邊緊吻著他,一邊又羞又愛
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像光看著就要高潮,這樣下去還怎麼得了?偏偏她卻像是
撲火的飛蛾,不願也不甘離開。

  「好相公……婉怡已經……已經被你玩弄成了……成了淫蕩透頂的女人……
你就……就好好吃了婉怡吧……婉怡想……想被你這樣……玩到連骨頭都被你
吃乾抹淨……這點都不留下來……」

  聽得這般嬌媚言語,眼見如此妖冶魅惑,還能不動心思的簡直就算不得男人!
吳羽一邊大手游動,輕抹慢捻抹復挑,口舌流轉,吻吮舔瑰吸咬啜,在辛婉怡柔
嫩的肌膚上留下了點點豔痕,一邊肉棒輕挺,在辛婉怡婉轉誘人的呻吟聲中,將
那迷人的幽谷翻轉玩弄,還指導她該如何扭搖迎送,讓兩人都嘗到無比美味,一
時房中春光蕩漾,美得不可方物。

  一來春情已動,二來一心奉獻自己給他療傷,此時此竟的辛婉怡本就毫無抗
力,加上這般體位雖是羞人,但羞人也有羞人的好處,令她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辛婉怡迷亂地呻吟著,吻著他的香舌愈吻愈甜,只覺整個人都快融化了,心甘情
願地被他予取予求。

  「哎……好相公……就這樣……嗯……就這樣弄婉怡……啊……婉怡好愛
你……那……哎……那裡……婉怡的花心……啊……又被相公采了……就……
就這樣……嗯……婉怡好舒服……洩得……洩得一點都不留了……被……被相
公淫得好快活……唔……真美……」

  「好婉怡……相公也愛你……這麼美這麼浪……浪得相公都留不住手了,相
公要一輩子都……都痛快地玩婉怡的身子……讓婉怡舒服到什麼都不管了……
把婉怡吃下肚裡去……再也不肯吐出來……」

  「你……哎……相公……你就吃吧……把婉怡給吃得……吃得乾乾淨淨
吧……婉怡……唔……要……啊……要丟了……好相公……你……你好厲
害……幹得婉怡……又……又洩身了……婉怡洩得……洩得好美……相公這麼
厲害……唔,好得婉怡只知道丟身子了……啊,好美,相公……再……再進來一
點……刺到……刺到婉怡心坎裡……啊……婉怡要飛天了……要飛了……好相
公……猛一點……把……把婉怡的精都……都刺出來吧……婉怡都給你了……」

  感覺懷中的美妙肉體濕滑香軟,尤其肉棒屢屢被陰精澆灌,那酸麻滋味無比
美妙,吳羽一邊暢快吸取,一邊不忘運行陰陽採補之法。懷抱裡的辛婉怡這麼美
麗可愛,嬌嫩得猶如花瓣,可不能一個不小心弄傷了她!

  他熱情地吻著辛婉怡,肉棒不住鑽研,直抵辛婉怡子宮裡頭,將那酥麻的陰
精暢飲不息,直到那快樂的滋味直透背心,連他都已忍不住了,才咬住辛婉怡的
小耳。

  「好婉怡……相公……相公也到了……唔……相公被婉怡吸得好舒服……好
婉怡準備著……相公射給你了……」

  「射……啊……射吧……好相公,射到婉怡心裡……」連洩數回,辛婉怡已
舒服得迷迷茫茫,再不知人間何世。聽得吳羽也到盡頭,身子裡的飢渴不由到了
極限,只想極被他痛快地灌溉一回。

  「婉怡會接……接好……好相公……賜給婉怡……婉怡要邊洩得快快樂
樂……邊被你射得舒舒服服……啊……」

  軟綿綿地癱在床上,辛婉怡只覺渾身痠疼無力。表面上看來男女歡愛時男攻
女受,女子該不像男人那般消耗體力,可一來這終究消耗體力,以武功而言她比
吳羽差得不是一點半點,耐久力自然差得也多,二來方才椅上歡愛,她坐在吳羽
懷中拚命聳動,耗費力氣比起在男人身下婉轉承歡的女人多,事後自然更為疲
憊。

  知道方才的激情對自己而言頗為辛苦,但對吳羽來說恐怕只算是牛刀小試,
辛婉怡雖難免自怨自艾,卻也知道縱然另有奇遇,以自己的年齡要再修煉武功也
是晚了。與其為這不可能的任務傷神,還不如以自己最有辦法的醫術幫吳羽的忙,
說不定這才是現在的他最需要的。

  在被中輕蠕嬌軀,纖手柔媚地環上吳羽脖頸,辛婉怡好氣又好笑地發現,吳
羽不知何時竟發起怔來,眼睛呆呆地盯著床頂,彷彿看不到自己正向他獻媚一
般。

  本來以辛婉怡的性子,吳羽既有事出神,她就不會吵他。但一來兩人才剛行
云布雨,以吳羽向來的風格,除非是床笫連戰,否則事後總會將女方好生輕憐蜜
愛一番,二來他今兒雖在榮華大師手下逃過一劫,旁觀者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
然,連武林歷練最深、見識最多的邵雪芊也不知榮華大師的決定是怎麼回事。偏
偏吳羽自己卻是一語不發,滿心的疑惑讓辛婉怡想不問都難。

  「好相公……你和榮華大師……究竟是怎麼回事?今兒廳裡,別說婉怡……
連雪芊都嚇到了呢!」

  「啊?什麼?」

  見吳羽難得一臉茫然,辛婉怡不由噗哧一笑,心下驚疑卻更增。當局者迷、
旁觀者清,身在局中之人往往惑於局勢,看不清旁人看得到的東西,但以吳羽的
精明,哪裡會想不到榮華大師與他那啞謎般的說話,讓旁人產生多少迷惑?

  別說自己和邵雪芊了,就連夫明軒、姬平意和金賢宇在離席之時,或多或少
的疑惑之色都溢於言表,怎麼吳羽卻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以他的頭腦絕不會看不出這等疑惑若在眾人心中紮了根,會有什麼後果。威
天盟納了君山派的實力,雖說戰力大增,但內部卻也山頭並立,遠雄堡、君山派
與旁人的磨擦愈見尖銳。

  姬平意雖說才智過人,終究年輕,威望未立便難以服眾,這可不是夫明軒、
吳羽又或榮華大師在旁幫襯可以彌補的,今兒個又出了這種事。金賢宇表面上喜
於可以拿李晨誅開刀,實際上不知在心裡打什麼主意,偏偏還有個黑道聯盟在旁
虎視眈眈,現在的威天盟萬萬容不得分裂啊!

  當廳中事了,不只是邵雪芊,竟連向來與吳羽隱有隔閡的祝語涵都出面,委
婉地暗示要她弄清楚吳羽的想法。若非如此,辛婉怡也不願在這蜜戀情濃的當兒,
問出這麼冷場的問題。

  「還不是榮華大師。」輕輕吐了一口氣,雖說辛婉怡沒什麼武林歷練,但身
處醫道也不是關在象牙塔中不見人的人,自然看得出今天榮華大師的舉動大異常
人。

  若非他心中懷疑吳羽便是段翎所化,別說自己不會出手,連龍虎戧魔陣都不
會對吳羽動用,偏偏一掌之後便即收手,甚至幫他擋了李晨誅一記,標準的雷聲
大雨點小,怎麼看怎麼像有鬼。若不是德高望重如他,挨了旁人這麼做,聲討的
浪潮早撲天蓋地而來。

  「大師今兒個的舉動……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不透呢……」

  「他……多半隻是看透了我的情況而已……」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吳羽微微
搖了搖頭,感覺懷裡的辛婉怡不自覺地向他懷裡挨了挨,心知自己瞞得過旁人,
甚至瞞得過與自己有肉體關係的邵雪芊和解明嫣,卻絕對瞞不過醫道高明如辛婉
怡:「所以大發慈悲,給了我這麼個機會……」

  「這……」知道吳羽表面輕鬆,卻是心中有苦,此事偏只有自己有辦法幫忙,
不足為外人道,辛婉怡也不由頭疼,卻知自己不能老耽溺在這事裡面,連忙硬挨
了個話題。

  「雖說如此,但今天這事的影響……確實太壞,我看金堡主和平意對你的身
份疑惑未消,只是憚於大師威名而沒有舉動而已。平意還好,遠雄堡那邊卻不知
會搞出什麼事來?這事全推在李晨誅身上也未必能釋疑……」

  「既然不能釋疑,那就別釋。」吳羽嘿嘿一笑,「榮華大師看似不染塵事,
若說精明多智,其實還勝盟主一籌。說我放過李晨誅是因為胸懷大局……這諷刺
言語也真虧他說得出來……」

  雖不知吳羽又在打什麼啞謎,但辛婉怡和他混得久了,即使心思不放在這上
面,但對陰謀詭計的直覺好歹也增加了此。一聽吳羽這麼說,便知他之所以出言
放過李晨誅,其後必有算計,絕不是突如其來的大發慈悲而已。

  但吳羽既然不告訴自己,她也不想去問,只唔了一聲,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好相公……有事別悶在心裡,有什麼煩心事就告訴婉怡……畢竟婉怡是你的妻
子……」

  「我知道……」伸手撫著辛婉怡微汗的秀髮,吳羽心中微嘆。這等陰謀詭事
由自己來就好了,他可不想清純如辛婉怡也被這等事污染,其實……還有一個人
也是他不想污染的……

  【第十一卷】第四章:賭上一賭

  「他到底在說什麼?」聽到金賢宇的轉述,張主賢當場便跳起來,碰得桌案
上杯盞叮噹直響。在一旁的幾個師兄弟也沒出言阻止,一個個的眼光都盯在金賢
宇身上,偏偏後者似沒看到他們的目光,眉頭緊皺著不知在想此什麼。

  眾人雖知新任堡主正在思考,可吳羽這一要求太過離譜,即便眾人知道吳羽
才智,之所以如此做必有其道理,情緒上卻未必能夠接受得了。

  吳羽和遠雄堡本就沒什麼關係,只是靠著姬平意的盟主名位才能號令威天盟
中人,而姬平意自己的威信都未建立,旁的地方不論,遠雄堡卻絕非姬平意能夠
耀武揚威的地方,更別論吳羽自己。

  光只對李晨誅的處置乃遠雄堡自家之事,就算姬平意都未必有那個能耐干預,
更不用說是吳羽。偏偏此人還一昏理所當然的樣兒前來關心,想到堂堂遠雄堡大
失威風,還得容忍此人捏干內事,張主賢等年輕弟子便受不了。若全極中還在,
那還不拿個掃把將來人打了出去!

  只是能在此聽金賢宇轉述的也都是金賢宇的親近之人,哪裡不曉得先前李晨
誅如何囂張?表面上他只是威壓姬平意等人,看起來像是為遠雄堡爭光,卻是從
頭至尾跳過金賢宇這堡主自施自為。

  金賢宇表面上沒說什麼,心下對此人卻已怒極,一從廳中出來,第一件事便
是勒令李晨誅閉門思過,短時間內不准出來,只忌著他的影響力才沒重處,沒想
到吳羽竟出面要求放人。

  本來便是姬平意親自前來,甚至榮華大師討保,金賢宇都大可以這是遠雄堡
私事之由擋住,偏偏此次之事吳羽卻是名昏其實的受害人,他都說要以德報怨,
不追究李晨誅之事了,金賢宇對李晨誅再有殺心,也無法真下殺手。

  畢竟這回的事雖說李晨誅輸了,可爭競時表現的張狂模樣,卻大有全極中之
風,堡裡有此弟子竟頗為認同。如果不是這原因,金賢宇哪裡還容得李晨誅回來?
大不了學石漸一般,當場就來個清理門戶!在情在理都站住腳,看誰還敢幹涉!

  「堡主……」看金賢宇皺緊了眉頭,好半晌不說話,一個師弟忍不住打破了
沉默:「吳羽如此要求,究竟為了何因?別說是為了大局著想,不能自損戰力,
那廝可不是這般好相與之人。」

  「我也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眉頭怎麼也舒解不開,金賢宇心下尋思吳
羽的所作所為。

  寧可冒險也要與石漸撕破臉皮,當日雖說石漸與劉棗伏誅,但若用的毒緩發
片咧,又或楊柔依掙紮著晚一步出手,面對石漸和劉渠,就算那吳羽有當年段翎
的身手,想逃出生天或許可能,想贏卻是難上加難,再想想當年段翎和威天盟的
恩怨,怎麼看他都不是胸懷寬廣、不記舊怨之人。

  然而他在被李晨誅狠狠得罪之後,竟還明說不究,要自己保李晨誅無事,理
由說是為了黑道聯盟之戰保留戰力。但就算不論只留下一個人對戰局會否有影響,
光只這次之事的影響,難免重創軍心。

  若不拿李晨誅當代罪羔羊,威天盟表面平靜,心下對吳羽的真實身份有疑之
人在所難免,要軍心不亂實是難上加難,以吳羽之智不會不瞭解這一點。照說該
可順水推舟,不髒自己的手便除了這仇人,為什麼他還會親自上門救人?金賢宇
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偏偏他就這麼說了,還拉個榮華來當說客,我看那榮華雖沒說什麼,對
吳羽所言卻是默許的,也不知這兩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握拳一槌桌面,金賢
宇只覺頭都痛起來。論及武功,遠雄堡門下有的是高手,怎麼打都不會輸人,可
說到才智謀略心機,整個遠雄堡合起來怕都比不過吳羽一個人,教他如何不頭
痛?

  金賢宇不由胡思亂想起來,若是朴鐘瑞不死,雖說他向著石漸,罪大難贖,
可若論頭腦也算不壞,有他在至少就不用自己這般絞盡腦汁還想不出個理由來。

  「莫不是……這兩個人暗裡有所陰謀?」猶豫半晌,張主賢雖開了口,卻連
自己都不相信這等理由。吳羽很有可能陰謀暗算,但榮華大師好歹也是少林派中
人,又與全極中等人有舊,怎麼看也不像會是與段翎那廝同流合污之人,今日廳
中之事,總不可能真是弄錯了吧?

  「陰謀通聯是一定有的,只不知他們在合謀什麼事而已。」煩躁地擺了擺手,
金賢宇搖了搖頭。若不是有所默契,兩人相見不久,哪裡會這般合拍?甚至榮華
大師還真的出手,誘得李晨誅不疑有他,出手時再無保留。

  即便如此,放心之下的李晨誅所為也太過出格。說來身為堡主護短乃必要,
若不是李晨誅不論長幼之序,甚至看姬夢盈出面還想痛下殺手,把事情搞大了,
也不會讓他有壯士斷腕之心。但若說榮華大師是想釣李晨誅出手再予誅殺,首先
李晨誅就沒這個面子。

  「如若真有陰謀,要不要通知姬平意又或……又或夫人一聲?」

  「要是告訴他們就能解決,哪裡需要我們在此絞盡腦汁?」聽師弟們出的一
個個都是餿主意,金賢宇不由愈來愈火,邊火卻也邊只能暗自苦笑。

  若不是自己的師弟們個個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論武功個個在行,論才
智眼光個個完蛋,自己這堡主之位要坐上也真不容易。

  「也不知吳羽那廝用什麼手段騙過邵雪芊她們,到現在她們都還不信吳羽便
是段翎所化。與其花心思去說服那票婦道人家,還不如我們自己想想該如何解決
此事?」

  同樣的爭論在君山派眾人的房舍之中重現,不過是吳羽離開遠雄堡那邊的片
竟之後。

  「那吳羽……怎麼會行如此無謀之事?」早在面對曹焉之時便知吳羽手段,
加上辛婉怡出手診治柿云子病患,更不用說吳羽好歹也算姬平意的人,君山派愛
屋及烏,對他自然就沒多少成見,只是擔心之意卻不會少。

  岳敏震邊說邊搖頭。

  「李晨誅敢在盟內攪風攪雨,其後也不知有沒有馬軒的影子?偏偏他位望又
尊,弄起來對吳羽的聲望也是一大打擊。若以此罪誅了李晨誅,還可一了百了,
硬是壓下矛盾,偏偏……他什麼時候不發好心,在這等時候發好心救那隻中山
狼?」

  「彆氣了,敏震。」雖說對吳羽的作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尤其岳敏震所言
不差,即便榮華大師出言澄清,但流言的傷害已然造成,若將禍首斬除或許還可
硬壓,留著李晨誅只會使內亂不息。

  即使李晨誅已被金賢宇關了起來,他在遠雄堡裡也不甚得人心,可大敵當前,
哪有自亂陣腳之理?

  夫明軒嘆了口氣,止住了岳敏震的牢騷:「我想……吳羽該有他自己的考
量……」

  「關於此事,或許跟吳羽和夫人的夜間公幹有關。」伸手輕捋鬍須,拂云子
淡淡地笑了笑。他雖也對吳羽的身份有疑,但當年與段翎之戰他並未參與,稱不
上什麼仇怨,現在吳羽又正為威天盟出力,就連邵雪芊也信之無疑,何況現在是
用人之際,他自然不希望再生枝節。

  「老夫曾請教過夫人,當夜公幹是私會黑道聯盟一重要人物,一來取得情報,
二來也聯絡不滿馬軒之人內外夾擊。若是那時得知了什麼黑道聯盟的內部問題,
他打算就此設謀,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拂云子這話,旁人還好說,岳敏震心下卻不由有點兒不滿。他負責對黑
道聯盟的情搜,吳羽卻瞞著自己另尋門路,說難聽點就是信不過自己。但他也不
是那般心胸狹隘之人,何況情搜一道最重的就是保密,探詢消息的工作可說是九
死一生,吳羽戒心重此也非怪事,但嘴上卻不會這般輕易放過。

  「那……他至少也先知會一下,免得兩邊的細作互相傾軋搞出問題,豈非不
妙?」「這也是……晚此我讓平意去探探吳羽的口風。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大夥
兒參詳參詳,總比讓他一個人彈精竭慮好此。」

  吳羽的口風卻不是那般容易撬出來的,換了旁人他根本理都不理,就算是姬
平意親自垂詢,他最多也只說是因為探得黑道聯盟的內部消息,知道大戰就在眼
前,因此不能輕開殺戒。

  姬平意不滿歸不滿,但一來吳羽一直以來都為自己出力,二來若真大戰在即,
他絕離不開吳羽的助力,加上吳羽給自己的回答至少比回覆金賢宇時直接說要他
管理好遠雄堡人,免得再出這等問題的態度好上太多。即便他仍想不出個所以然
來,還是決定讓吳羽放手施為,自己則努力配合。

  這等態度自然難以服眾,若不是看李晨誅在吳羽面前跌了個大跤,榮華大師、
邵雪芊和姬平意等人又站在吳羽那邊,連金賢宇及夫明軒都沒有多話,旁人少了
領頭,最多也只能在私下議論一番。

  有說吳羽別有謀略的,有說是想讓李晨誅在接下來的接戰中戰死,給他一點
名譽的,最好笑的則是說吳羽真的被榮華大師感化,變得一心向佛,甚至還打算
這一戰後就出家的。

  不過最讓姬平意和金賢宇啼笑皆非的卻是對吳羽身份的看法。與他們這此領
袖不同,下面的人竟沒幾個當真以為吳羽便是段翎所化。一來當年的段翎俊秀異
常,男扮女裝說不定還能羞死女人,與現在的吳羽相差實在太大。若他真是段翎,
光照照鏡子只怕自己都想一頭撞死。

  二來榮華大師的名望還真是好到難以相信的程度,連帶他說的話也讓人難以
生疑。當日廳中看著情勢變化的人或許心中還有疑惑,但並未目睹之人卻是上頭
怎麼說他們就怎麼信。既然連榮華大師都親口為吳羽掛了保證,自然沒幾個人信
段翎和吳羽有絲毫關係。

  軍心沒有因此浮動,反倒在威天盟裡鑑別出不少黑道聯盟派出來的細作。

  畢竟除了打探消息,暗中搞風搞雨也是細作的首要之務。以為發現大好機會
的細作一時間如雨後春筍般活躍起來,那蠢動自然難逃旁觀之人法眼,這下倒也
真的挖出不少好細。

  如果不是因為吳羽連李晨誅都放過了,眾人體會上意,沒怎麼動殺手,最多
只透此消息讓上頭好生安排,把細作調到難以探詢情報之處,換了向來武林中人
的作法,只怕一時間腥風血雨不斷,任誰都難以阻止。

  然而這樣一亂,雖未傷筋動骨,卻也讓姬平意好生頭疼,若非榮華大師看不
下去,暗地裡調了不少少林寺的高手過來,隱在暗中協助姬平意維持,只怕他沒
有忙到一夜白頭,白髮也要多上幾百根。好不容易才在吳羽和榮華大師的相助之
下,這外弛內張的局勢總算沒有爆出問題來。

  但紙總包不住火,雖說有吳羽和榮華大師照拂,這批少林高手隱在暗中,沒
真的現身過幾次,但威天盟裡也不乏老江湖,自然感覺得出不對,連姬平意自己
在知道有這援軍的欣喜之後,心思也漸漸發覺了不妙。

  少林寺距歸離原就算不遠,總也有個十來天路程。就算來的個個是高手,加
上佛門中人習於苦行,餐風宿露之餘節省了不少時間,從少林寺出發,十天裡也
趕不到此處,距榮華大師遇刺不過四五日,除非這批人原就隱在歸離原不遠處,
否則怎麼可能趕得及?

  原先心中也已有準備,既知黑道聯盟與威天盟間磨擦難免,以少林派的面子
也未必壓得住兩方,歸離原看似平靜卻已是戰地,少林派自不可能讓榮華大師只
率幾位弟子涉險,暗中伏了人手護駕也是理所當然。

  他不免在心中暗凜,少林派果然高手云集,面臨戰爭威脅的威天盟人馬雖已
是枕戈待旦,竟也沒發覺有高手躲在附近。有這此人相助,保住威天盟的成算又
多了一此。

  但榮華大師與吳羽的默契卻讓姬平意不由有了此懼意。雖說吳羽依附的是自
己的權威,沒有自己的支持,在威天盟裡吳羽能指揮得動的也不過解明嫣部下原
怡心園察寥數人而已。但他才智明晰,猶勝自己一籌,母親和妹子又都與他親近,
如果他真有取自己而代之的意思,自己這盟主之位可未必能坐的穩。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即便再與他親近,女兒家生性外向,
若有衝突,姬夢盈或許站在他那邊,但母親卻絕不會胳臂向外彎,更不用說君山
派是自己的強大支柱。

  至於遠雄堡與吳羽梁子已成,即使不支持自己也絕不會支持吳羽。就算吳羽
真有異心,想謀奪自己的位子也是難上加難。何況武林中從沒聽說過少林派會謀
奪旁人基業,光連有這個想法都是對榮華大師的褻瀆。想清了這一點,姬平意都
不由苦笑起來,自己的壓力也太大了,想東想西的怎麼行?

  「吳兄。」過了數日,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支開旁人,姬平意總算能與吳羽單
獨交談,他也不多加試探,開門見山地便問了:「那日在廳裡,吳兄與榮華大師……
究竟打的是什麼啞謎?甚至讓大師還調了少林派的高手來援,難不成……吳兄與
大師有什麼暗地裡的交換條件不成?」

  「稟告盟主……」暗地裡搖了搖頭,吳羽豈知少林派的高手來得如此湊巧,
雖說是助姬平意一臂之力,但李晨誅發難之後,年輕如姬平意沉不住氣,或許會
成驚弓之鳥,總難免把這兩件事想到一處,他卻阻止不了榮華大師。

  何況少林派的高手暗地裡助姬平意穩定陣腳,不讓黑道聯盟探出消息,對他
的計劃也只有好處,是以吳羽也不擋駕了:「在下與大師確有默契,只要在下所
為不傷天和,不犯江湖規矩,大師便不予干涉。至於當日之事嘛……其實在下確
有計劃……」

  「哦?是什麼計劃?」雖說不是完全相信吳羽,但只要吳羽所為與自己盟主
之位無干,姬平意也真不想多事。說來若非深信無論榮華大師或少林派都非參與
謀奪他人基業者,姬平意恐怕還沒辦法這麼篤定呢!

  不過吳羽既另有計劃,姬平意也來了興趣。幸好有這批少林高手相助,李晨
誅之事雖餘波未定,卻也蕩漾不起來,威天盟的情勢比先前穩定得太多。

  吳羽還沒來得及開口,從旁邊已竄出了人來。趕急了的僂欽恆一邊喘著,一
邊微帶歉意地看著兩人,怎麼看都像自己打擾兩人讀事情。就算他確有急事,心
下也不由惴惴,大師兄本就是眾師弟敬畏之人,做了威天盟主後威權愈增,自己
這一打擾也不知會否惹大師兄不高興?

  「怎麼了,趕得這麼急?」雖說話題被打斷令姬平意頗有幾分不喜,但看僂
欽恆趕得這麼急,甚至連自己正與吳羽讀事情都管不了就衝進來,以僂欽恆的性
子,若非事態緊急,他還不敢這般打斷自己。

  姬平意一揮袍袖,既讓僂欽恆先喘息一番,同時也掩去了原本對吳羽計劃的
好奇神情,取而代之的是身為盟主的沉穩大氣:「有什麼事讓師弟連禮貌都不管
了,這般緊急?」

  「啟稟師兄……不,啟稟盟主!」雖見大師兄面上沒什麼不悅神色,可聽大
師兄話意,對自己擅幹他們的話題確有幾分不悅,僂欽恆不得不小心此,連話語
都變得謹小慎微。

  「三師兄傳回消息,馬軒那廝在黑道聯盟大舉招兵買馬,將黑道聯盟的人馬
門派增加得更多,聲勢張狂,似乎即將進攻本盟。昨日已在黑道聯盟的根據地大
舉會盟,事態緊急,探得消息準確後三師兄快馬而回,讓欽恆先通知盟主,準備
在大廳會議……」

  「既是如此,我們就先回大廳去吧!」雖知此事早晚要來,但想到黑道聯盟
的千軍萬馬就要進犯歸離原,姬平意也難免緊張起來。他望瞭望喘息未定的師弟,
想伸手去扶、助他運功調息的念頭一現即隱。

  自己身負重任,以處理黑道會盟之事為先,這等小事只能讓師弟自理。

  「吳兄,我們一起走,至於師弟……你休息一下,等喘完了氣後再來開會,
到會場上可別這等模樣了。」

  兩人走到廳中,旁的人都早已到了,正聽著與僂欽恆一同回來的幾個君山派
弟子通報黑道會盟之事,偏偏回來的人除了僂欽恆外都是君山派的年輕弟子,比
之僂欽恆還沉不住氣,此番會盟又是大事,心下原已慌了,聽著的人又難免心急,
問話時難抑激動。

  問的既有氣,回的自然瑟縮,是以廳中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嘈雜得令人不忍
卒聞。即使姬平意這盟主到了,除夫明軒、邵雪芊等察寥數人注意到,先行點頭
為禮,停下了話題,餘人仍繼續吵著,廳裡竟也沒有安靜下來。

  「先安靜下來!」見廳中如此嘈雜,亂得沒一點定性,姬平意心下不由微火。

  所謂急事緩辦,即便事情再急也要先定下心來,才能徐圖處理。不過也因為
文有吳羽相助,論武還有隱在暗中的少林派弟子,加上榮華大師壓陣,威天盟軍
心已定,全不似表面上那般混亂,只怕姬平意也穩定不了。

  他揚聲一喝,硬是將廳中的嘈雜氣氛壓抑下來:「小師弟你來說,探得了什
麼?」

  「是,啟稟盟主……黑道聯盟昨日大舉會盟,與盟者有天鷹派、雁行門、落
燕堡等……」被大師兄點了名,旁的師兄們都靜了下來,那小師弟雖不由驚懼,
但年輕人本就氣盛,加上黑道聯盟雖說勢大,但這回與其會盟者卻只是小門小派,
勢力甚至比不上原先威天盟裡的怡心園。

  回來前岳敏震也稍做解說,馬軒聚集這麼多小門小派只為了壯聲勢,看看能
不能先聲奪人,火上加油讓威天盟軍心自亂而已。若實際開戰,這此小門派除了
搖旗吶喊外,未必派得上用場。

  年輕人終也有年輕人的毛病,難分輕重,大夥兒想聽的是黑道聯盟會盟之後
的行動方向,以及是否已決定何日發兵威天盟,可那小師弟卻絮絮叨叨的,只敘
述黑道聯盟會盟時的盛大場面。

  尤其是會盟之中馬軒睥睨群雄、傲視天下,彷彿天下盡在掌中的那股氣勢,
講述得尤其深竟,顯然那場面是如此強烈地震撼他的心神。即便嘴上不說,仍有
「大丈夫當如是乎」的意思透出來,聽得姬平意既氣師弟識淺,又有一絲妒意升
起,樣是盟主,他遠沒有馬軒那般神氣。

  心裡想著等解決眼前強敵,以後自己也一定要干得轟轟烈烈,絕不只是退了
敵人便即滿足。就算無法在武林中數一數二,至少也要讓威天盟雄據一方,無論
黑道強徒或白道門派都不敢輕犯,神氣得如會盟裡的馬軒一般,絕不會庸庸碌碌
地過日子。

  不過一邊這麼想,姬平意卻也不由一邊頭疼。敵人勢大如此,會盟之後馬軒
威權更甚,吳羽原已制訂在黑道聯盟內部分化的策略也不知是否無疾而終?以他
所知的夏侯征,無論膽識實力都不能與先前的曹焉相比。馬軒初入黑道聯盟便輕
取盟主,立足未穩時他或許還有二心,可現在會盟已定,也不知夏侯征是否還有
膽子背叛馬軒,暗地裡尋方設法奪取黑道聯盟的主導權?

  「除此之外,在會盟後幾個黑道聯盟的首腦還關門密會。」一邊說著,一邊
忍不住偷瞧坐在姬平意旁邊的祝語涵,那小師弟嚥了嚥唾沫,也不知在緊張什
麼。

  那模樣讓本就胸中生火的姬平意愈發不悅。即便祝語涵再天香國色,令人神
魂顛倒,現在可是說正事的時候,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了,怎麼到現在還在手足
無措?

  只是人終是他的師弟,心裡又懸著黑道聯盟首腦秘會的消息,要罵也得等晚
此私底下再說。

  「只是密會的內容亦是絕密,便非三師兄所能探得到了……」

  「哈,不過爾爾乎。」雖說被姬平意一聲喝硬壓了下來,金賢宇心下好生不
喜,但先前聽說黑道聯盟與旁的門派大舉會盟,顯然意在威天盟,金賢宇難掩慌
亂,問話時少了幾分冷靜,唬得君山派幾個小輩回話回得零零落落,現在被姬平
意硬壓下來,反倒聽清了話,知道會盟者不過這此人,金賢宇倒輕鬆了:「聚集
這麼點人馬,也想和本堡一戰,馬軒也想得太天真了……」

  不像金賢宇那般輕鬆,邵雪芊柳眉微蹙,夫明軒手指輕叩桌案,神情都煩帶
嚴峻。

  「雖說聚集的都是小門小派,但黑道聯盟原就勢大,這票人只是搖旗吶喊,
聲勢也自不弱。」吐出一口長氣,夫明軒眯著雙目,心下盤算開打下去的勝算。

  幸好前此日子李晨誅搞出來的問題沒太大影響,要是那日真弄倒了吳羽,姬
平意威信大受影響,此時會盟的消息傳開來,威天盟光要壓下內部的心慌意亂都
難。

  「不過到了真正開打,對手仍是原來黑道聯盟的那票人,我們佔了歸離原的
地利,只要不被對手壓過聲勢,全力一戰,這一場我方勝算仍不小。」

  邊說著心下邊在猶豫,倒不是對將來的大戰有什麼懼怕,幾十年的江湖歷練
什麼事都經過了,哪裡還會怯戰?但要約齊眾多小門派事前的準備不知要多久,
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黑道聯盟會盟的時機來得如此恰巧,簡直像是早知李晨誅
要發難,兩邊約好了一般。

  夫明軒不由悚然,若先前被李晨誅掀倒吳羽,連帶著姬平意、邵雪芊的聲威
也下挫,只怕連榮華大師也穩不住陣腳,正自慌忙安定內部之時,又傳來黑道聯
盟會盟的消息,威天盟不戰自亂的機會都很大呢!

  先前好不容易把李晨誅的事壓下去,大敵當前,黑道聯盟會盟的目的顯然便
是誓師攻威天盟,萬萬不能在此時又生波濤。即便猜到李晨誅這一發難,背後是
馬軒指使的可能性極高,他也不敢在此時說出來,只能在心中暗怒。

  身為敵人的馬軒不擇手段也還罷了,李晨誅如此無智,變成敵人的手中之刀,
卻著實親痛仇快。若這一仗過後李晨誅未死,他真不知該不該出手解決這人。

  與邵雪芊互視一眼,顯然她也想到了一處去,兩人不約而同地瞪了吳羽一眼。
那日若干脆一掌解決李晨誅,如此霹靂手段縱不能震懾馬軒的野心,至少也讓他
知道威天盟雖險實安,內部已然穩定,至少還可以爭取時間,看看能否等黑道聯
盟自己分裂,好從中取事。

  現在可好,威天盟雖已安定下來,傳出去的消息卻是慌亂未定,馬軒怎可能
放過如此好機會?現在就算他知道威天盟已然安定,但會盟都會了,騎虎難下,
兩邊爭戰便在眼前,吳羽怎會做如此無謀之事?

  目前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至少先前之事沒把榮華大師氣走,反而加了好此少
林寺的高手在此,當真爭戰起來,自己這邊好歹也有個支援。只可惜原本打算以
榮華大師與少林寺之勢壓制黑道聯盟的計劃已算失敗,對方會盟已成,現在就算
把少林寺整個搬過來,黑道聯盟也不會收手了。

  說著說著,翔風堡的人手也已告進。為首的范榮音和榮盛、榮生都已是熟人
了。倒是見到范榮音身後那簡氏的身影,讓姬平意不由一驚,驚後便喜。

  黑道聯盟會盟之事弄得這般大,連翔風堡的人都已得到消息,知道硬仗難免,
索性把壓箱底的實力都拿出來了,心工蒙氣頓生,將那鬱悶之氣一掃而空。

  打便打吧!

  江湖中人激戰難免,與其與吳羽那樣玩諜對諜、智鬥智的遊戲,還不如當真
來個輸贏,這也算武林中人的通病吧!

  只是簡氏既然進來,姬平意欣喜之餘,眼角餘光卻不由飄向身旁的祝語涵。
那日看了簡氏出手,即便年輕識淺如他也發覺此女所習乃云深閣武學。雖未通名,
但云深閣前代江湖留名者不眾,姓簡的也只有武裳盈、衛纖如的師妹「瑞雪梅香」
簡若芸一人,年齒也還相近。

  心知簡氏之所以隱姓埋名必有其因,也不知是否與云深閣有關。但這事他不
會瞞過自己妻子,只是祝語涵入門較晚,也沒當面見過簡若芸,更不用說相熟,
加上云深閣敵友難分,是以此事暫便擱下了。

  但那簡氏進門之後雖沒說什麼話,目光掠過祝語涵之時卻有一抹隱而不現的
光芒閃過,若非他著意當心便難發覺。那光芒不像是長輩見到久未見面的晚輩那
般溫柔,反而像是有此怨氣,令姬平意心下不由忐忑。

  云深閣內事他所知不深,加上前代之事武裳盈極少提及,衛纖如更是個冷人
兒,連祝語涵都不清楚,這其中可千萬不要另有玄機,搞出難以預料的裂痕來才
好啊!

  看姬平意迎上援軍,交挨了幾句場面話語,兩邊分賓主坐下,正討論著該如
何應對黑道聯盟的會盟之事,邵雪芊心下且喜且驚。喜的自是自家兒子得道多助,
驚愁卻更難掩。少林派來了不少好手,榮華大師明言全受姬平意調派,翔風堡更
是精銳盡出,若非敵勢甚強,豈能如此?

  突地靈機一動,想到了吳羽的打算,邵雪芊只覺背心一陣寒意,心底卻不由
有此躍躍欲試。

  若馬軒真能將黑道聯盟的實力完全掌握,聯盟之中再無裂痕隱憂,傾力打算
一戰決勝負,這樣硬是相戰,對威天盟而言有害無利。即便少林派高手實力堅強,
此處終非少林之地,能派來的人絕非主力,只要馬軒狠得下心,不惜犧牲的硬幹,
便是威天盟佔了地利之便,又有吳羽盡心籌謀,仍是難逃敗亡,一戰而定生死都
有可能,到時候自己也只能與盟偕亡了。

  偏偏前次從霓裳子口中探得消息,馬軒座下除了影劍門真心相從外,旁的人
馬問題多多,現在的黑道聯盟之內還有商月玄在背後隱伏,只等著擇人而噬。

  這種時候若馬軒能沉得住氣,逐步穩固內部,等到徹底排除了商月玄這隱憂,
將黑道聯盟的戰力全盤掌握,威天盟便真無勝算,反倒像現在這樣,馬軒大舉會
盟表明與威天盟之戰就在眼前,沒什麼時間穩定內部,對威天盟而言反倒算是好
事。

  想來這竟是吳羽反利用李晨誅這危機,用以誘馬軒主動來犯。

  若非馬軒這會盟來得如此恰巧,顯然是打算在李晨誅搞出的風雨正當狂驟之
際,再給威天盟一個雪上加霜的打擊,若說李晨誅的背後沒有馬軒搞鬼,任誰都
不相信。

  這等局勢推演下來,對威天盟的好處反而更多,只怕邵雪芊還會以為李晨沫
之事竟是吳羽行險搞出來的詭計哩!

  這般推演雖說是眼下局勢中對威天盟最有機會的一手,但想到這其中之險,
簡直拿威天盟整個賭了下去,若是勝了自然是好,一旦威天盟的實力不足以抗衡
黑道聯盟的第一擊,無法迫得馬軒將心思全放在威天盟這邊,忽略了其他,以商
月玄的深沉,只怕寧可忍痛讓馬軒建立威望,在黑道聯盟內立穩陣腳,也要繼續
伺機而動,絕不會在此時起事配合吳羽內外夾擊,賭一把將馬軒一舉擊滅。

  更不用說若商月玄事機不密,反倒被馬軒在來犯之前便發覺不妙,索性趁著
會盟後威勢正旺之時,將商月玄的勢力就地解決,先處理了內憂,威天盟只怕會
變成馬軒進補用的餌食。這般大的決定,吳羽竟就這麼幹了,也不與眾人參詳,
這人的膽大妄為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只不過再生氣,邵雪芊也知現在不是發作的當兒。一來這只是自己的想法,
也不知吳羽是否真有此議,二來姬平意現在還離不開他的相助,自己身體裡的淫
盅也還得這人幫忙壓伏,無論如何都不是翻臉的時機。

  尤其少林寺的人馬來得太快,還有翔風堡的人也來得如此湊巧,莫非吳羽不
是沒有尋人商議,只是他商議的對象竟出乎意料的是榮華大師?

  想到這樣下去變成少林寺與黑道聯盟之爭,自己與兒子反變成了別人手中的
殺人之刀,邵雪芊自然難忍心中怨怒。

  眼兒一轉,卻見辛婉怡湊在吳羽耳邊不知在說此什麼。既然姬平意正與眾人
商議,短時間似還沒問吳羽的意見,邵雪芊索性坐得靠近此,凝足耳力聽聽辛婉
怡正與吳羽說此什麼。

  「婉怡……你確定?」聽著辛婉怡在耳邊輕語,吳羽竟不由一驚,眼光悄無
聲息地從那簡氏身上轉了過去。幸好旁人正專注在商討與黑道聯盟的戰事,而那
簡氏的注意力一直留在祝語涵身上,加上吳羽動作輕微,是以除了正注意著他的
邵雪芊以外,竟是無人發覺。

  不過這反倒讓邵雪芊來了興趣。那簡氏青衣素服,能不抬頭便不抬頭,看似
容姿並不出眾,但女人在這方面的敏感遠勝男子,那簡氏若好生打扮一番,必是
個不輸祝語涵的美女,恐怕還勝自己和解明嫣一籌。

  雖知體內有淫盅影響,吳羽對女人的需求極為強烈,但這是什麼時候?這廝
竟然還有心情注意美女?真令邵雪芊心中想不窩火都不行。

  若非因為大庭廣眾之下不能發作,那醋意真會讓邵雪芊受不了,心下卻不由
暗怒,這人可不要色令智昏又搞出事情來,李晨誅的事情才剛過去,就算被他反
利用來將馬軒一軍,可若再與簡氏搞出事來,不知吳羽還能夠如何利用這回事?
總不會利用這等事,讓翔風堡趁機退出躲在外圍,等黑道聯盟來犯時再行偷襲狠
狠給他一刀吧?

  正自胡思亂想,卻聽辛婉怡的聲音壓得更低,若非邵雪芊有心偷聽,用足了
內力,便以她的修為想聽清楚也不容易。

  「沒錯……當年那淫盅……禍害婉怡甚久,迫得婉怡一邊,一邊想你……一
邊想辦法壓制,久而久之……自然看得出來,那范夫人也中了淫盅……而且隱伏
已久,雖用上陰寒藥物壓制卻遠不若九轉龍珠之功,若非范堡主功力深厚,只
怕……只怕她也要……也要受不住了……」

  聽辛婉怡這一說,邵雪芊猛地一醒,顯然方才是自己想歪了。與其說吳羽是
見色起意,還不如說因為發現了除他之外,還有人受淫盅禍害,這才用上了心,
暗地裡不由吐了吐舌頭。

  轉向簡氏的目光這才察覺,那簡氏雖不施脂粉,眉梢眼角卻有一抹隱隱春意。
本來這等事畢竟羞人,身為女子是不會注意的,可先前被吳羽污了身子後,邵雪
芊也注意過自己的轉變,努力化妝免得讓旁人察覺。有了經驗後自然不會視若無
睹,那簡氏受淫盅的感染只怕比自己還要深竟此。

  發覺此事,邵雪芊心中不由一亂。這淫盅在江湖中聞所未聞,若不是自己也
被禍害了,恐怕到現在她都不會知道有這等東西,最多以為只是淫賊所慣用的物
事。

  可仔細想來,當年的段翎原是少年英俠,便是賦性風流此,與萬惡淫賊也扯
不上關係,從英俠變成淫賊,其中轉變也太巨大。原本她還以為是自己與眾人都
被蒙在鼓裡,看不出此人的真心,可若這淫盅不是天生,而是旁人所施,甚至連
段翎的武功都沒能逃過一劫,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淫賊,恐怕……又是一個陰謀。

  但這陰謀究竟是誰所施?即便自己從沒問過,但看辛婉怡這模樣,只怕她也
不知其所以然,想來吳羽這廝守口如瓶,竟是一點都沒透露過。

  但被淫盅禍害之人,除了當年的段翎以及他所牽出來的人外,只有眼下的簡
若芸。當年的簡若芸和段翎天南地北,一點也打不著關係,任邵雪芊怎麼想也想
不到這其中的陰謀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來也只能跟著吳羽才能清楚此事了。

  心思一分,眾人的商討就變成左耳進右耳出。當姬平意轉頭望向母親祈求支
援的時候,邵雪芊竟不知該怎麼回答才是。這般大的事情,總不能告訴他自己走
了神吧?

  眼神一轉,邵雪芊忙不迭地岔開了話題:「黑道會盟的細節,我們的人還未
探清,就這麼做決定似乎不好……不若等你岳師弟回來,再問清楚其中詳情,平
意你看如何?」

  「這樣……也甚好。」正被強敵當前弄得心中煩憂,但看母親的模樣卻似不
怎麼當一回事,雖知道其中十有八九是故做平靜好安穩軍心,終究讓姬平意平靜
了下來,這才想到怎麼岳敏震還不回來?

  「小師弟,敏震怎麼了?怎麼還不回來?」

  「稟告盟主。」那小師弟吞了口唾沫,眼睛忍不住又往祝語涵身上瞟了一眼:
「前去黑道聯盟會盟其中,有一黑衣女子來歷甚是神秘,並未明說是什麼門派,
可後頭又參與密會,師兄正在打探那女子的消息……」

  「哦?」聽到這句話,姬平意不由來了興趣。雖說參與黑道聯盟的新派門多
是小門小派,最多只有搖旗吶喊的本事,但江湖上臥虎藏龍,其中難保有名不顯
於外,武功卻精深的人物。

  何況聯盟後的密會十有八九是商討對付威天盟之事,若非甚得馬軒看重之人,
豈能與會?那女子若非武功夠高,便是身後勢力強橫,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對姬
平意而言都不會是好事。

  岳敏震想必也看出了此點,才會留在外頭繼續打探第一手消息。

  「那女子容顏如何?敏震可認出是什麼人?」

  聽姬平意第一句就問及對方容貌,不只夫碧瑤,連楊柔依都有此不悅,幸好
姬平意後頭加上一句,這般問只是為了辨認對方身份,否則這醋意要忍住可真不
容易呢!

  似感應到妻子的目光,姬平意才知自己用錯了詞,連忙開口:「江湖上女性
成名高手不多,以敏震的歷練,看到了臉該當可以看出什麼端倪,有這資料我們
也可早做準備,小師弟依你看如何?」

  「這……那女子一身黑衣勁裝,獨身赴會,隨身只帶了一柄長劍,連臉都被
蒙面巾束得緊緊的,只露出一對眼睛,除了眼睛四周有幾道傷痕,顯然身經百戰
以外,倒看不出什麼異樣……」

  「喔……」聽小師弟這麼說,姬平意也沒辦法了。江湖上用劍之人成千上萬,
加上那女子黑衣蒙面,只露出眼睛和此許傷痕,要辨認身份可是比登天還難。

  不過對女子而言,容貌遠勝性命,交手之際護住面門又是重中之重,那女子
竟連眼睛四周都傷到了,若不是失手誤傷,便當真是經驗豐富,只怕與人交手的
經歷比自己不知多上幾倍?有這等好手加入敵方陣營,教姬平意如何不懼?也不
知吳羽有沒有點辦法?

  轉頭看向吳羽,卻見後者眼中喜色一閃而逝,轉瞬間又恢復向來的平靜無波,
快到讓姬平意都不知自己是否看錯了。不過他既還能保持平靜,想必是胸有成竹,
令姬平意也平穩下來。便不說該冷靜以對,光只岳敏震還沒回來,現在就不是決
策的時候。

  一轉頭,不知何時連翔風堡的人都湊到身旁了,最靠近自己的竟是那簡氏,
近得讓姬平意差點嗅到一絲惹人心動的芬芳。他好不容易才能抑住胸中異念:「諸
位遠來辛苦,不若先休息一下,待敞師弟探得進一步的消息,再定行止。金兄,
你盯緊巡防,務必加強防守,避免黑道聯盟奇襲。師弟你們也好生休息一下,接
下來……恐怕便是大戰,養好身子才好應戰。」

  好不容易等到議事散去,翔風堡與少林寺的來人自有夫明軒等人接待,身為
盟主的姬平意竟也清閒出來。雖說位子最尊,但年輕人總不適合這等交際場合,
索性就讓夫明軒他們去處理。

  姬平意忙不迭地走到吳羽身邊,拉住正想出廳的他:「吳兄,在下有事相問,
還請留步。」

  「是……」聽姬平意連自稱都改了,像是不再管接任盟主後念茲在茲的威望
規矩,吳羽微一苦笑。該來的終歸要來:「盟主是否想問,為何示弱誘馬軒來攻,
以及在下的打算究竟如何?」

  「廢話!」雖說心中早有想法,但聽吳羽這不啻承認的話語,邵雪芊仍難掩
心中火氣。若不是榮華大師他們還未走遠,不能不顧著威天盟的面子,以她的性
子早就大吼出來,能壓低聲音低吼已算邵雪芊的修養深湛。

  「這般大的事,連說都不說一句就自己決斷了,這可不是旁的小事,一個不
小心,本盟就要整個陷進去,你竟然……竟然事前連問都不問一聲,究竟當我們
是什麼人?還把不把平意放在眼裡?」

  「娘……」沒想到邵雪芊發這麼大的火,姬夢盈嚇了好大一跳,忙不迭地拉
住母親,只怕兩人當真打起來。

  一旁心中有火的姬平意沒想到竟是母親先發動了,那氣一時噎到喉嚨裡,竟
是發作不出,只怔怔地看著母親,倒沒忘了伸手阻住旁邊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必
然惹事的夫碧瑤。

  直到這時才發現祝語涵竟不知何時遁了出去,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只剩下楊
柔依和夫碧瑤在自己身邊。

  「先別生氣,想必……想必吳兄有他自己的想法,平意只是要吳兄說明罷
了……」

  「若在下說,這計劃在下不是主導者,只是因勢利導,主使者另有旁人,不
知盟主和夫人是否相信?」

  眼見不只姬平意和邵雪芊,連解明嫣和楊柔依都已掩到自己身後,絕不讓自
己逃脫,吳羽輕吐了一口氣,雙手一攤,一昏無話可說的樣兒,讓姬平意不由火
起,心中想道。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在威天盟裡,還有什麼人比你更能搞這種
陰謀詭計?只不發作地冷冷望著他。

  「難不成……」聽吳羽這麼說,邵雪芊反倒犯了疑。那日霓裳子所言猶在耳
際,想來若馬軒當真出兵,商月玄必有主意,難不成這計劃竟也與商月玄有關?

  但若吳羽真與商月玄有所交流,此計必在回盟後應付李晨誅時動作,從降服
霓裳子到面對李晨誅的時間,她與吳羽都在一起,兩人縱有交流,如何能神不知、
鬼不覺地瞞過自己耳目?

  這麼大的事,別說仔細商議了,甚至兩邊連面都沒見到,總不可能只靠所謂
智者的默契就決定了吧?

  「商月玄與你聯絡過了?什麼時候?」

  商……商月玄?吳羽還沒回答,姬平意已先吃了一驚。照說這人雖死不久,
可究竟是死了,怎麼可能還陽?一時間張大了嘴合不起來。

  難不成先前母親與吳羽所說的公幹,就是去把這死人復活過來?搖了搖頭,
姬平意暗罵自己想得也未免太多了。就算吳羽真有通天之能,終究是人非神,何
況若要讓死人復活,死去已久的姬園、楊欄等人或許還是好此的選擇。

  「商月玄……是詐死的。」見姬平意那目瞪口呆的蠢樣,吳羽微微苦笑。

  此間何等大事?若能不傳六耳是最好,本來他還想將這事保密下去,但邵雪
芊都說出口了,哪裡還能隱瞞?」先前在下與夫人暗中聯絡霓裳子,便是為了確
認此事,畢竟以商月玄的老好巨猾,馬軒要敗他容易,要殺他卻是千難萬難,何
況葉謙的種種作為表面上是黑道聯盟妄自尊大的表現,實則是為了拖馬軒後腿,
此事恐怕連馬軒也已有了幾分猜測,否則便不會這般著急準備來攻,以求自
固……」

  「這……等等,等等……」聽吳羽這般說,姬平意只覺腦中一片混亂。商月
玄詐死之事雖說驚異,卻不值得奇怪,畢竟要算計這等老狐狸絕非容易,就連吳
羽是示弱誘馬軒主動進攻,也已被他猜到了幾分。

  但馬軒之所以妄動的主因卻是先前從未想到的因素,他無法這般快就追上吳
羽的思緒。

  「你的意思是……反正馬軒來攻已是箭在弦上,所以你索性示弱,加點推力
給他?」

  「盟主明慧,正是如此。」吳羽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少林寺的參與恐怕也
讓馬軒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因此頗為失常,不然也不會使出讓李晨誅發難的損招。
說來這一招用得還算高明,正好利用在下與遠雄堡間的梁子,無論盟主如何處置
總難以面面俱到,再加上會盟來攻這一擊,本來可以一舉擊滅本盟,只可惜李晨
誅妄自尊大壞了事,若他願意先與金賢宇暗中通聯,兩人一明一暗互為掩護,即
便榮華大師站在在下這邊,這風波也難平息,算是馬軒失策吧!」

  聽到此處,雖知這可能性已然湮滅,姬平意仍不由悚然。說來那日在大廳之
中也是極險,若非李晨誅自以為是,跟金賢宇的不睦浮上檯面,反倒逼得金賢宇
站在中立,遠雄堡好歹也是威天盟中要角,要平息紛爭,說不定姬平意也只能選
擇犧牲吳羽,只是這種話萬萬不能宣之於口。

  不過馬軒這一手也真是狠辣,吳羽的神秘來歷確是一大弊病,雖說保持神秘
讓敵人難以捉摸,卻也有讓自己人懷疑的可能。如果不是榮華大師力挺吳羽,加
上暗中調派少林寺高手前來,助自己穩住陣腳,吳羽這示弱誘敵之計怕是根本不
可行……

  想到大廳裡榮華大師與吳羽打的機鏤,姬平意猛然一震:「莫非……這一計
的真正主使……竟是榮華大師?這……這怎麼可能?」

  「盟主啊盟主。」聽姬平意叫了出來,吳羽忙不迭地摀住他的嘴,動作雖顯
無禮,卻更令人感受到其中不容間隙的緊張:「這等事豈能說出來?」

  「喔……」被吳羽一警告,姬平意心下更驚。雖知若真是榮華大師主導,以
少林寺暗伏的實力,這一仗威天盟其實勝算不低,再加上商月玄暗中搞鬼,即使
不能一舉覆滅黑道聯盟,要解決掉馬軒的勢力該當不難。

  只是這樣算來,威天盟等於被少林寺當槍來使,身為一盟之主,姬平意怎麼
想都覺得不喜。他看了看吳羽,鬆開來的嘴上微啐一記:「好個少林派,我今日
才見識到名門正派的威風,來這一招啊……」

  【第十一卷】第五章:天意人意

  「雖說變成少林派的武器,但總是解了燃眉之急。」嘴上微顯苦笑,被人當
槍來使的感覺確實不好,吳羽自己也還罷了,邵雪芊、楊柔依、姬夢盈等或多或
少都感覺得到姬平意心中的鬱悶,只能聽吳羽出言安慰。

  「畢竟黑道聯盟勢大,能把少林寺拖下水,與我們原訂的計劃也差不多,這
下子兩方勢力打平,加上有心算無心,本盟的勝算增加許多,該可解決馬軒這廝,
唯一需要擔心的恐怕就是盟主夫人,祝夫人那邊的情況……恐怕還得請盟主多加
留心此……」

  「語涵?她又怎麼了?」聽吳羽話經一轉竟轉到祝語涵頭上去,不只姬平意,
連邵雪芊都微微吃驚。雖說祝語涵與吳羽向來不甚合,但表面上的和睦總還做得
到,怎麼現在大敵當前卻要姬平意小心她?

  雖然云深閣沒有來援,確實令邵雪芊與姬平意心中不喜,但這是武裳盈的決
定,也不該牽扯到祝語涵身上去吧?

  「令師弟匯報之時,眼睛一直在祝夫人身上轉,雖說祝夫人確實天香國色,
但令師弟絕非見色忘形之人。」搖了搖頭,一臉像是也不敢相信自己言語的樣兒。
但身為智囊不能不見微知著,有所隱瞞只會更糟:「加上岳少俠仍留在外頭打探
消息,竟不親自將會盟如此大事回報,只可能是因為有更糟的狀況。若說他認為
那神秘黑衣女子與云深閣有關,這一切才解釋得通。」

  聽吳羽這一說,邵雪芊和姬平意不由變色。若論整體實力,自己一方有少林
派相助,也不知榮華大師是否另有安排,論人手絕不弱於對方。但云深閣享譽武
林已久,光看祝語涵年紀輕輕已有如此驚人藝業,顯見云深閣實力必然不凡。

  先前武裳盈只默認祝語涵與姬平意的婚事,黑道聯盟苦苦相逼之時又不派人
相助威天盟,其實已是警訊。若云深閣當真打算相助黑道聯盟,這一仗威天盟的
勝算只怕便要降下三分,還得不算祝語涵或那簡氏受此打擊之下難施全力的分。

  「這……不太可能吧?」聽吳羽說得繪聲繪影,姬平意不由頭痛,不自覺地
只想找理由否定這件事:「當年強攻云深閣的黑道聯軍,十二連環塢便在其中,
與此次的黑道聯盟可說是一丘之絡。那日云深閣幾有滅頂之危,靠著衛纖如死命
強撐,拼到武裳盈出關才得一線生機。舊仇未忘,武閣主便對平意再不滿,也不
至於……也不至於如此吧?多半……多半隻是冒名頂替而已……」

  「是啊,就算不是馬軒尋人冒名頂替,好打擊本盟的軍心士氣,大概也只是
云深閣的尋常弟子。畢竟云深閣也不只祝夫人一人出來走江湖而已,想來師徒情
分猶在,武閣主該不會做得太過火……」

  聽姬平意這般逃避言語,吳羽嘴角微現苦笑,言語間卻接了下去,絲毫不顯
不滿。

  他雖沒說什麼,邵雪芊的眉頭可就皺了起來。去黑道聯盟會盟的黑衣女子是
否冒名頂替,又或只是云深閣的尋常弟子姑且不論,姬平意這般逃避的想法絕不
是一方之主該有的念頭。

  若非她看吳羽言語間不住朝自己拋眼色,知道吳羽形是安慰姬平意,實則是
為這個消息定下基調。這消息是否屬實還需打探,但若真正屬實,祝語涵身份尷
尬,連帶姬平意的威信也要受影響,也只能這樣自欺欺人了。幸好江湖上知道云
深閣弟子特徵的人不多,硬是這般講也可唬得過人。

  但怎麼想,這消息做假的可能性都太低了。馬軒何等人物?若那女子真是冒
名頂替,要騙過他豈有那麼容易?若那女子是馬軒所安排,以馬軒的作風早要將
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便如讓李晨誅發難對吳羽下手一般,豈能像現在這般安靜?

  想到李晨誅之事,邵雪芊猛然一醒,想到了吳羽的籌謀。

  既然從李晨誅到黑道大會盟都是馬軒用來算計威天盟的手段,那安排一個人
假為云深閣來人,好讓威天盟內部更亂,極有可能也是連環妙計的一環。

  先前吳羽和榮華大師聯手將李晨誅之事的影響減到最低,威天盟內雖仍有懷
疑吳羽身份之人,更多的卻是恨怒馬軒不擇手段之聲,吳羽這等決定,其實也是
令眾人愈發同仇敵愾的法子。至於那女子出身如何,到時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
婆有理的一團迷霧了。

  雖想到了吳羽計略,但邵雪芊卻不能像男人那般只以威天盟的利益做打算。
雖不像楊柔依那般得她歡心,但祝語涵也算是個好媳婦,比起夫碧瑤要好得太多。
就算不管云深閣的態度,光看她是自己媳婦便不該讓這風波影響到她。

  邵雪芊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卻見祝語涵早不知到哪兒去。她告了聲罪,
先退了出來。

  四處尋不得祝語涵蹤跡,邵雪芊心下不由疑惑。這媳婦向來文靜安詳,卻又
與楊柔依的內向不同,行止處處顯得端莊大度,不愧名門子弟風範,在這等重要
時竟該是她協助姬平意主持大局之時,祝語涵怎麼會跑得不知去向?

  難不成……云深閣這回的態度,當真影響了她?

  搖了搖頭,將這念頭驅出腦海,一來那黑衣女子之事還未證實,是不是云深
閣的人猶未可知,二來方才君山派那人言語之間並沒明示云深閣參與黑道會盟之
事,祝語涵怎麼也不能未卜先知,縱有心理上的壓力,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爆發出
來。

  可這就更怪了,向來與兒子不離不棄的媳婦,究竟是跑到哪裡去了?

  轉進園林,突然聽得前頭聲音傳來,隱隱約約似是祝語涵的聲音,卻是壓低
了不讓旁人聽得,邵雪芊猛地警醒。威天盟新入歸離原不久,此處仍有不少隱蔽
地點,只是大敵當前,一時也顧不得許多。

  祝語涵卻擺脫旁人耳目來到此處與人相會,即便位處偏僻,仍不自覺地壓低
聲音,難不成真有不可告人之事?微一咬牙,邵雪芊握緊腰間長劍,論劍法她與
祝語涵間各有所長,真要動起手來,要勝也是不易,但眼前事卻不能不弄個清楚。

  她放輕腳步聲,循聲追去。

  卻見林間兩條修長身影正自相對,伏在暗中的邵雪芊凝足目力,見得背對自
己的正是祝語涵的背影,而面對自己的那女子,不是翔風堡范榮音的夫人簡氏還
有誰?

  沒想到兩女在廳中時一聲不吭,實則卻是舊識,難不成……連翔風堡的援軍
也有問題?想到此處她不由起了一身冷汗,幸好若論功力,邵雪芊還在兩女之上,
又是有心隱伏,否則還真逃不過二女耳目。

  「小女子祝語涵,云深閣第二十七代弟子,參見前輩。」不知邵雪芊已隱伏
在自己身後,祝語涵對簡氏一禮,身形卻是穩若泰山。表面上絲毫不動,卻是蓄
勢待發:「不知前輩名諱,可否告知小女子?」

  聽得云深閣之名,那簡氏身形微微一震,微潤的美目掃過祝語涵,一聲輕嘆,
彷若清晨露珠初迸。雖說布衣荊釵,外表看似並不出眾,但這一聲輕嘆卻令人不
由連心都酥了三分。

  「云深閣啊……」

  稍稍恍了恍神,簡氏很快恢復平靜:「在下賤名碧辰,在江湖中只是無名小
辛,雖說也是練劍之人,與貴閣卻沒有什麼關係。姬夫人尋我到此,除此之外還
有何事?若無他事,我還得回去為夫君參詳戰事,就此告退了。」

  「還請前輩留步。」沒想到簡氏連答都不答自己,說了幾句就想走,祝語涵
心中微驚,卻是一抬步便阻住簡氏去路,纖手已然握在劍柄,語氣雖仍平和,身
形卻已有戒備。

  「據本盟盟主所言,前輩所用劍法與本門劍法似有相通之處,語涵雖已嫁了
人,但仍是本閣弟子,不能不探究其中緣由,還請前輩賜示,前輩來歷如何,這
劍法師傳從何而來?是否與本閣有關?」

  聽祝語涵這麼說,暗中的邵雪芊微微咋舌,懸著的心已放了下來。今兒個自
己是怎麼了?預計什麼錯什麼!照說當日姬平意與吳羽赴援翔風堡,回來就已經
提過范堡主的夫人簡氏所用劍法,與云深閣似極相近,又從簡氏之名想到了當年
名震一時的瑞雪梅香簡若芸,那時自己就該想到。

  若祝語涵早知那簡若芸的身份還好,但若她不知簡氏身份,身為云深閣的傳
人,豈能容許本門絕學外流?沒想到祝語涵還沒追杳,翔風堡竟已自己送上門來,
這一質詢就不可免了。

  雖知此事難免,卻偏偏現在發生!邵雪芊只覺喉中發苦。

  若是挨了其他的時候,祝語涵與簡若芸關於云深閣的恩怨幹她何事?若當真
動起手來,不干預則已,一動作她也是護著自己的媳婦,可現在強敵當前,馬軒
正虎視眈眈,威天盟這邊的助力能多一個是一個,哪能容得自相殘殺?

  但即使邵雪芊不知這裡頭發生了什麼事,無論如何也該是云深閣的家務事,
自己縱是祝語涵的婆婆,終不好插手別人的門戶。

  祝語涵出面時之所以不以盟主夫人自居,而是開門見山,先報了云深閣之名,
便是預防旁人有干預的藉口,否則祝語涵有自己撐腰,簡若芸那邊的靠山除了范
榮音外便算上少林派,又差到哪裡去?想來這也是祝語涵避免衝突擴大的想法。

  搖了搖頭,微蒙的目光瞟了祝語涵一眼,那簡氏輕嘆一口氣,竟是再無抗辯。

  「第二十七代……你是武閣主,還是衛師妹的弟子?」

  聽簡氏這麼說,全然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祝語涵心中暗嘆。

  其實若只有姬平意的轉述,她也不至於這般魯莽地尋上簡氏問難。雖說從對
付曹焉之時,兩人便是練劍的搭子,成婚之後更是彼此砥礪,要說對云深閣劍法
的瞭解,姬平意還及不上自己,比之云深閣的尋常弟子卻是只深不淺,眼光自不
會差到哪兒去。

  但對方是翔風堡的堡主夫人,一旦出錯,惹翻了翔風堡甚至少林,重則讓威
天盟最大的助力拂袖而去,輕也在彼此之間造成了隔閡,大敵當前,豈能如此行
事?

  但吟松訣是云深閣閣主嫡傳的內功心法,是云深閣武功之源,不只讓修煉者
內功突飛猛進,外貌高雅若仙,更讓修煉者能夠本能地感應本門功法。今兒個翔
風堡一進來,祝語涵便感應到簡若芸呼吸之間走的全是本閣武功的路子。

  她原還以為是自己功力太淺弄錯,但仔細一辨認,加上姬平意的轉述,便已
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才私下尋她問個清楚明白。

  想來對方也知道吟松訣的妙用,才會毫無空言抵賴,應個明白清楚。只是這
樣一來祝語涵就沒什麼追問的氣勢了,以簡氏的年紀,怎麼看都與傳說中的簡若
芸師叔相符。

  即使對方已離開云深閣,終究是長輩,要說違逆閣主,自己也算一分,一想
便已心虛,如何問罪得下去?

  「晚輩是閣主嫡傳。」對簡氏深施一禮,至少在表面上已去了劍拔弩張之勢。

  一來要問罪,自己也沒那般理直氣壯,二來此時此竟絕非兩方破臉的好時機,
既是弄清楚了,祝語涵也不好相迫過甚。縱想要問罪對方棄閣而去,也該是大戰
之後,至於現在……這晚輩之禮還是該執的。

  「也曾得衛師叔多方指導,敢問前輩可是簡師叔,名諱上若下芸?晚輩這廂
有禮了。」

  「是武閣主的高徒啊……」嘴上飛過一絲奇異的笑意,簡氏搖了搖頭,「當
年的「瑞雪梅香」,如今早已雪融梅謝,江湖上早無簡若芸這麼一號人物。我與
她至多只是同宗,算不得有什麼關係。大敵當前,夫人與其多心管我的出身劍法,
還不如多幫盟主一把,才是正理,請了。」

  「前輩……」見簡氏拔腿就走,祝語涵雖想阻止,腳步卻邁不出去。現在確
實不是追杳當年離閣而去之事的時候,何況簡若芸也說了,她並不想以原名再行
走江湖,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苦苦相逼。

  只是當年之事著實透著蹊蹺,照說云深閣門規嚴峻,簡若芸和韓彩蝶棄閣而
去,就算接下來是武裳盈就任盟主以及黑道聯軍的進襲之事,以致一時無暇顧之,
但那都已是多久前的事了。

  然而武裳盈和衛纖如都沒全力追殺的打算,作為門下弟子,著實讓祝語涵為
之訝然。

  「衝著你這聲前輩……我有一言相告。」停下步子,轉眼望向祝語涵,簡若
芸唇角微動,彷彿在掙紮著什麼,良久良久才迸出一句話來。

  「接下來對付黑道聯盟之事,夫人最好不要親上前線,畢竟,畢竟兵凶戰危,
馬軒會用上什麼陰謀手段誰也不知,還請夫人千萬保重自己。」

  聽簡若芸說得沒頭沒腦,祝語涵嘴上應了,卻有此心不在焉。身為武林中人,
江湖上哪一天不是波濤詭誘?何況此竟威天盟正是用人之際,無論武功身份,自
己都算威天盟裡的領頭人物,豈有畏縮避敵,躲在後方的道理?

  這回可不是先前的君山派之役,馬軒才不像曹焉那般妄動,何況當日曹焉因
此陣亡才讓馬軒有機會執掌黑道聯盟,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馬軒豈會重蹈覆轍?

  見祝語涵心不在焉,顯然沒把自己的話聽在耳裡,簡若芸櫻唇微啟,還想說
此什麼,卻又縮了回去,待祝語涵注意之時,早已走得遠了。

  既然她都走了,自己也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祝語涵絲毫沒有發現隱在暗中
的邵雪芊。

  不像祝語涵那般遲鈍,邵雪芊背心已是陣陣冷汗。當君山派那人稟報消息之
時,簡氏顯然極為關心,再與方才之事一印證,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簡氏已知道那
黑衣神秘女子確實是云深閣來人,說不定還是她認識之人。為免祝語涵在戰場遇
上自家人而驚疑難定,反而出了意外,這才隱約提點,只是提點得極隱諱,祝語
涵又沒想到這方面,竟成了對牛彈琴。

  偏偏她雖知不妙,卻是一點解法也沒有。若光只是放出風聲說有云深閣之人
參與黑道聯盟,還可硬是否認,但戰場相遇可是玩命的事情,所用必是最熟捻最
高明的武功。

  威天盟裡的武功高手不少,甚至見識過云深閣武功的人都有,一旦戰場上祝
語涵和敵人相遇,就算祝語涵心裡有數,表面掩飾得好,沒在神情上露出破綻,
可如果兩邊都把本門劍法使將開來,能看出問題的人絕對不少。

  難不成……真的只能如簡若芸所言,把這張威力強大的王牌放在後方不參戰
嗎?

  心中苦悶萬端,偏生此事絕不能張揚,邵雪芊心中思索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甚至連夜間都難以就寢。

  本打算只在房外走走,發洩一下心中愁苦,可走著走著,耳邊似有若無的聲
音響起,這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竟已走到吳羽門外了,卻見他房中燈火通明,那
誘人心動的聲音似有若無,著實令她惱火。

  都什麼時候了?這人竟然還能放鬆著享受閨房畫眉之樂呢!

  雖說胸中惱火難抑,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令她頗想衝進房去,但一來現在可
不是得罪吳羽的時候,二來邵雪芊自家知自家事,有淫盅在身的自己比之任何女
子都經不起挑逗,偏偏吳羽在這方面的實力又是出色當行,享受過其中樂趣的自
己比任何女人都知道厲害。

  一旦自己真衝了進去,不只打散不了鴛鴦,十有八九還會連自己都賠進去。
這麼重要的時候,誰知道馬軒會不會還有攪風攪雨的後著?現在的威天盟裡萬萬
不能鬧出醜聞,縱有那方面的渴望也得拚命苦忍。

  想是這麼想,腹下冒起的火卻讓邵雪芊怎麼也離不開這裡。當她察覺之時,
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蹲在窗下,纖指輕輕點破窗紙,湊上美目偷偷地窺視著房
中美景。

  果如先前邵雪芊所想,房裡正一片春光爛漫,坐在椅上的吳羽雖正面對著自
己這邊,一雙眼卻已被坐在身上的白衣美女吸了過去,根本不可能發現春光已然
外溢。

  而在吳羽唇角的笑意邊上,一絲酒水正自滑落,配上那白衣女子的嬌聲嘻笑,
怎麼看都像是才剛雙唇相交、唇舌度過的美酒。雖說那白衣女子背對自己,但從
這角度也可看到白裳襟亂、半掛半滑,微裸的香肩還帶著一絲水光,在燈下嬌美
無倫。也不知是汗,還是吳羽投桃報李,在她肩上留下的口舌痕跡。

  自己在外頭傷神,連睡都睡不好,這廝卻在這兒醇酒美人,過得好生暢快。

  邵雪芊只覺胸中怒火高燒,卻是壓抑著不敢妄動。若裡頭吳羽懷裡的是解明
嫣又或辛婉怡,只怕邵雪芊早要衝進去,先把胸中之氣發洩出來再說,偏偏吳羽
懷里美女雖未見面目,可光看到那秀雅高髻,便知正在吳羽懷中撒嬌獻媚的不是
霓裳子這淫婦還有誰?

  「我說……唔……公子……好……好厲害的口舌功夫……唔……再……,再
這麼下去,奴家,真要受不了了……」

  伏在吳羽懷中嬌喘呻吟,甜得彷彿連聲音都可沁出水來,加上衣裳磨擦之間,
窘章之聲不絕於耳,配上酒香誘人、肌光緻緻,連外頭的邵雪芊都有此經受不住。

  不知此竟霓裳子面上,是怎麼樣一昏誘人神態?光只是想像都令體內情慾蠢
蠢欲動,邵雪芊不禁暗想這淫婦真是誘惑男人的個中高手,怪不得能誘得不知多
少胯下之臣對她俯首帖耳。

  「嗯……求求公子……別……別再逗弄奴家了……奴家……還有正事要說
呢!」

  「若有正事,道長好好說便是……」嘴上浮起一絲微笑,吳羽俯下臉去,啵
的一聲輕響不知吻在何處,只聽霓裳子咯咯嬌笑,又是一陣不依。

  「這般主動上陣,在下若不迎戰,豈不顯得道長不夠誘人?不若我們比比,
看是道長先說完正事,還是在下先能夠讓道長丟盔棄甲?」

  「哎……公子……公子別這樣,奴家,奴家前次就比不過公子了……最多……
最多奴家再被公子采得精盡人亡……乖乖吐實到一滴也不剩,可好?啊……好公
子……你好厲害……奴……奴家真要受不了了……」

  見吳羽一邊與霓裳子調笑,一邊大施手足奇技,即便只是隔衣愛撫都逗得霓
裳子嬌吟不止,甚至連手指在衣內滑動的模樣,即使只是隔衣看到都令邵雪芊芳
心蕩漾。

  光想到自己也曾被吳羽這樣擺佈過,被他逗得淫火高燒,什麼都忘了,到最
後只能任他為所欲為的浪樣兒,邵雪芊只覺面紅耳赤。就算知道再留下來只有愈
發不妙,仍是沒有辦法逃離這妖冷香豔美景的誘惑。

  「啊……商……商幫主說了……唔……公子好高明的手段……哎……弄得奴
家這樣……唔……好美呢……」一邊嬌語輕吟,一邊沒忘了將正事和盤托出,聽
得外頭的邵雪芊又羞又怕,偏是不敢漏了半句,心裡只想這淫婦還真知怎麼誘惑
男人。

  「他說……啊……好棒的……的手法……嗯……他說……他說公子這示弱誘
敵之策,用得著實漂亮……若非商幫主冷眼旁觀,身在局中也非中計不可……接
下來……只要馬軒當真發兵威天盟……商幫主自會把握機會,給馬軒致命一擊,
包保他惡貫滿盈,再無翻身之能……」

  聽過旁人匯報資料,也曾聽過旁的女人和吳羽交歡時的種種,邵雪芊卻萬萬
沒有想到,這兩者合到一處竟是這般惹人難堪的苦刑!

  尤其今夜多半輪不到自己發洩,只能眼睜睜地看吳羽懷抱佳人,讓霓裳子在
他懷中扭搖嬌吟,擺弄萬種風情,那種滋味才真令人切齒,甚至令邵雪芊連吳羽
和霓裳子的交談都沒聽進幾句,好不容易才勉強將心思移到霓裳子方才所言。

  不細想還好,一仔細推敲,邵雪芊胸中怒火愈甚。這商月玄話裡說得好聽,
要一舉令馬軒再無翻身之能,實際動手的時間卻是一點不漏,擺明了要威天盟與
馬軒兩敗俱傷之後才出來撿便宜。

  用這空話讓威天盟去出力,自己則等著撿現成。商月玄太會為自己打算還不
令邵雪芊過於惱怒,但若商月玄打的主意便如當日怡心園內的馬軒,盤算等石漸、
劉棗把姬平意等人解決之後,再等著做汪翁徹徹底底來個過河拆橋,這等陰毒主
意就真的太過分了。

  若對象是榮華大師,邵雪芊還不會想得這麼多,畢竟名門正派就算也不乏心
機深沉之人,總得顧著名聲。不說奪人基業這等事做不做得出來,光只事後會被
別人想到這方面去,以少林寺的名聲可還做不得此事。

  但黑道聯盟卻是不同,商月玄這廝好狡不輸馬軒,胃口也未必小了,若真有
辦法一次解決威天盟和馬軒兩股勢力,讓他污衣幫獨領風騷,商月玄想必不會放
過這機會。

  「有少林派諸位大師的配合,加上商幫主、道長與威天盟裡應外合,馬軒這
回想必只剩死路一條。」

  似沒聽出商月玄話裡隱藏的鬼主意,吳羽一邊調情嘻笑,一邊說得輕鬆,彷
彿馬軒已是俎上魚肉,但雙手一邊在霓裳子衣內活動,逗得她鶯聲燕語、嬌聲婉
媚,話經一轉卻又移開。

  「不過據本盟的探子所得,這回黑道大會盟中,有位黑衣神秘女子參與,據
說頗得馬軒看重,與面對那此小門小派時的招待全然不同,倒不知那位黑衣女子
的身份如何?道長可知道這件事?」

  「那個勢利眼啊……」聽吳羽說到會盟之事,霓裳子嘴角微帶苦笑,神情竟
顯得有此複雜。畢竟身為黑道聯盟元老,自是樂見黑道聯盟聲勢上漲,會盟愈盛
大她面上也愈有光。

  只可惜這次會盟只是為馬軒增添光彩,加上馬軒自己也不把那此小門小派當
一回事,雖還不到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步,也沒多麼禮敬他們,使得這會盟
氣氛顯得有此怪異。

  縱然不想說什麼虎頭蛇尾,但看一場好好的會盟被馬軒辦成這樣,霓裳子心
中也煩有此不喜。以黑道聯盟不懼招降納叛,好聽的說是容納百川,難聽點就是
龍蛇混雜的作風,帶了影劍門這等勢力投靠,讓他做盟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若非這人氣量狹小,甚至不如曹焉的上位風範,平日除商月玄外也不甚受人
待見的霓裳子,也未必會一心反他。

  「那黑衣女自稱云深閣中人,其他就沒怎麼透露,連事後密會時也沒說什麼
話,寡言少語的讓人難探深淺,奴也不知端的……」

  「那……據道長所見,那女子是否真是云深閣來人?還是假冒的?或者
說……有否信物證明?」

  「信物倒是沒有,不過據奴家來看,那女子就算不是云深閣中人,也必是江
湖上一方高手。」搖了搖頭,霓裳子言語裡帶了一絲沉重。

  對商月玄這等老狐狸而言,最討厭的就是計劃中出現變數,尤其她親眼見過
那黑衣女,感覺得出對方氣質沉凝,頗有高手風範,若真論武功還勝自己一籌,
有這等高手襄助自己的敵人,霓裳子哪裡高興的起來?

  「何況馬軒對她甚是看重,熱臉貼冷屁股也不生氣,大異平日作風,想來有
七八成可能性……也不知武裳盈這女人怎麼想的?」

  聽得這句話,吳羽還沒怎麼反應,窗外的邵雪芊卻只有更加憂心。

  神秘人物裝神弄鬼在江湖上不曾少見,但以霓裳子的老辣眼光看出那女子的
武功不凡,以她此時必須與自己一方合作的立場,想必不是妄言。江湖上有數的
女性高手不多,哪裡鑽了這麼一個人出來?

  尤其以馬軒的老練,若要派人冒名,必定將什麼方方面面的都設想到了,要
假造什麼信物也是舉手之勞,絕不會讓人看出破綻,畢竟江湖上也沒幾個看過所
謂云深閣的信物。

  那黑衣女連個信物也沒有,要讓馬軒相信她是云深閣來人,除了氣質外也只
剩武功,把這此狀況加起來,恐怕十成裡已有了八成可能。

  真不知武裳盈這閣主是怎麼想的?姬平意難道真這麼配不上祝語涵,讓她乾
脆連這徒弟也不要了,專門派人巽助敵人?這等奇特詭異的心思,真讓邵雪芊想
不透。

  「那神秘女子只單獨一人嗎?若有什麼從人侍者,以你道長手段,總有辦法
探出點消息。」

  「就是沒有才頭痛,那女子冷得像一潭水,在事後密會時也沒說幾句話,除
了聲音冷淡得像是一點感情也沒有,怎麼看都像是習慣於不和人打交道外,什麼
特點都看不出來……」

  「不過那黑衣女總歸只有一人,任她三頭六臂,總沒辦法當真影響戰局。」
聽得出霓裳子對此女的忌憚,吳羽反倒安慰起她來,「戰場靠的是團結合作,還
有謀算周延,只有個人的武功高明影響不了什麼,只要把那黑衣女子從戰局中隔
離,想必不會造成太大的後遺症。」

  說是這麼說,但在心裡恐怕就不這麼想了。江湖搏戰與兩國間的戰場廝殺總
還是有此出入。以武林人的戰爭而言,武功高下便算不上決定性的因素,也是要
點之一。

  那神秘女若是帶了一票人前呼後擁,也還證明身後勢力強大,若只是單身一
人還能得馬軒如此看重,若無驚人藝業,又或傲人才智,豈能如此?如果不能在
戰前翦除此人,到戰場上的麻煩可就大了。

  「這倒還不用擔心。」聽吳羽這一勸,霓裳子輕吐一口氣。

  說來若非那女子一昏清淡如水,彷彿根本不是來幫忙的樣子,讓馬軒都很難
訂計劃將她的實力做最大限度的利用,光是這令人看不透的女人就讓霓裳子不敢
妄動了。

  倒不是她真這般沒有膽識,但霓裳子身後的錦裳門既是她的後台也是她的負
累,若非還得為這此同門負責,獨行江湖雖然危險,卻也輕鬆許多。

  「那女子話已先說了,她只聽調不聽宣,到戰場上要怎麼動作、是否要下殺
手,絕不容馬軒等人幹預。」

  雖聽那女子這般說了,吳羽和霓裳子還有窗外的邵雪芊,可都沒真的放下心
來。江湖中人脾氣古怪的所在多有,即便參與會盟也只保證會幫一方出力,但要
怎麼出力、出到多少力,就看那人怎麼想了。

  即便以馬軒現時的聲威之盛,能對一此小門派頤指氣使,但若那黑衣女真是
云深閣來人,後台硬得可怕,馬軒也不敢妄加指使。

  但敵人終歸是敵人,想到連現時的馬軒都不敢惹的女人在戰場上相遇,也不
知要花上多少人力才能將其解決?事後還不知會否有後遺症呢?

  「既是如此……道長能不能想方設法,將那女子調離黑道聯盟的大軍,便
是……便如當日曹焉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讓那女子走另一條路奇襲威天盟
之後?到時我再在路上想點辦法……」

  聽吳羽這麼說,霓裳子還沒反應,窗外的邵雪芊已經忍不住搖起頭來。

  一來現在可不是顯擺當時功勞的時候,二來這種設陷阱對付敵人的方法在戰
場上常用,但在江湖上仍然算是邪道。當時君山派是因為生死存亡之秋才不得不
這麼做,現在的威天盟可沒有當時君山派那般困窘,若還使這一招,也不怕傳了
出去會令人心寒?別人不說,少林寺的高僧們可未必受得了。

  「若你想這麼做,倒不是沒有可能。」雖是一般的輕聲細語,但不知怎麼著,
在邵雪芊耳裡聽來,霓裳子的聲音之中竟有一絲壓抑著的怒氣,不過仔細一想便
即恍然。

  當日霓裳子也是在吳羽的詭計下吃過虧的人,何況若非那一戰弄死了曹焉,
也不會有現在馬軒的得勢。聽他舊事重提,也難怪霓裳子心裡不喜,只是她終究
是做大事的人,理智還佔了上風,挨了是她怕早要發作。

  「馬軒想必也不喜歡有這麼個不受指揮的人在眼界裡,調了出去……也算是
個不錯的打算……」

  「既是如此,就麻煩道長費心了……」話才說完,吳羽手上一用力,將霓裳
子往懷裡一摟。

  這妖婦外貌高貴雅緻,彷若仙子下凡,骨子裡卻淫媚浪蕩,這等反差使得她
的誘惑力更增。方才她坐在自己懷裡肆意摩挲,早將吳羽的淫慾拉了起來,現在
正事說完,哪有不對她下手之理?

  只是大出意料之外,吳羽才一動手,只覺懷中一空,霓裳子竟已竄了出去。

  不知她怎麼整理的,本在吳羽懷中被弄得衣衫不整、春光外洩,竟是一旋身
間已恢復平常的整齊,獨獨臉上還浮著半團紅暈,不知是真的意猶未盡,還是故
意裝來逗吳羽的。

  「好公子哪……現在可不行,奴家還要辦正事,等解決了馬軒這廝後,以後
貴我兩盟的關係……可還遠著呢,何必急在一時?」

  「這……也算正事喔……」嘴上微一苦笑,雖知霓裳子浪蕩風塵已久,自己
的挑情手段未必征服得了她,卻沒想到她竟是一點不受影響,身為男人實在失威:
「這正事……早晚要尋道長干的……」

  「若公子能將那晚的妻妾們一起帶來,奴家倒很想試試……再次被公子吃乾
抹淨,連精帶心一點不剩地被公子吃掉的滋味,只是……現在公子房裡空虛,奴
家可怕得緊……怕一不小心是奴家把公子給吞下肚了……」嬌笑未息,霓裳子聲
音已去得遠了,「公子還是找你的夫人們幹正事吧……」

  甚至不用低頭,吳羽嘴上那絲苦笑已跳了出來。本來若論武功,他絕不在霓
裳子之下,真要追起來,霓裳子未必這般容易逃脫。

  但他沒想到已經煮熟的鴨子竟然還會飛掉,一時失了先機,加上霓裳子這女
人逃便逃了,穿窗而出時竟一把將躲在窗下的邵雪芊丟了進來。

  比吳羽更沒準備的邵雪芊驚醒之時,人已到了吳羽懷中,熟悉的男人氣息撲
鼻而來,還帶著一絲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香氣,滿溢的情慾氣息董得她一時全忘
了掙扎,等到想起來時,霓裳子早去得遠了。

  方才霓裳子與吳羽濃情蜜意,外頭看著的邵雪芊又妒又羨,腹下慾火早已蒸
騰,哪裡想得到霓裳子竟還能懸崖勒馬?更沒想到的是霓裳子走便走了,竟把自
己丟了進來!

  本已情動難挨的邵雪芊一下便挨進了不知佔有她多少次的男人懷裡,只覺渾
身酥軟,一時竟站不起身來。

  「哎……不……不要……你……啊……壞人……」

  本已被霓裳子貼體摩挲誘發了興,雖說這帶刺的玫瑰竟然逃得掉實大出吳羽
意料之外,但她臨走之前還不忘把窗下偷聽的邵雪芊扔進自己懷裡。

  雖說是為了不讓自己追去,但情慾既起,又有佳人投懷送抱,身為男人哪裡
還忍得住?才剛在霓裳子身上肆虐的魔手,自然立時便轉移到邵雪芊身上,逗得
她步上霓裳子後塵,一時只能呻吟喘息。

  感覺到吳羽的手時而在衣外輕撫,時而探入衣內,也不知是他對自己太瞭解,
曉得她身上所有的敏感地帶?還是他的手段太高明,讓自己被碰觸的肌膚都敏感
了好幾倍?邵雪芊只覺自己被那魔手誘得情慾勃發,本就矗蠢欲動的慾火奔騰起
來,灼得每寸經脈彷彿都被慾火燒化了。

  即便只是這樣的肉體接觸,已令邵雪芊壓抑不住體內淫盅飢渴的本能,何況
她剛剛才在外頭看到吳羽是如何挑逗霓裳子的,那衣上皺摺滑動的痕跡到現在還
在她心上徘徊不去,現在卻變成自己在他懷中婉轉呻吟、扭搖不勝。

  想到方才那淫邪的手段正毫不保留地施加在自己身上,就算她不像解明嫣那
般愛想東想西,也夠令邵雪芊難堪了。偏生愈難堪,體內那令她快樂享受的衝擊
就愈強烈,不知不覺間她已只能摟著吳羽,任他為所欲為,再也無法掙扎抗拒了。

  「哎……壞人……求求你……現在……別這樣……啊……」嫩滑的肌膚在他
的麾手之下,彷彿每寸都被野火燒化,快樂得讓邵雪芊再也無法自拔。只是她終
還有半分理智,別人不說,現在的歸離原內還有榮華大師在,甚至還有少林派的
其他高手。

  不知少林大師的神通能不能把歸離原內外動靜盡收耳目之內?要是被他們
知道外表冷豔高潔,彷彿永不落人間的月宮仙子的自己,竟難抑情慾地在吳羽懷
中婉轉承歡,光想想都羞死人了,嘴上不能不稍稍抗拒一番:「有……有大師
在……」

  「夫人放心……大師不知道的……」一邊安撫著懷中嬌顫的佳人,一邊大施
魔手,他原就是此中高手,身懷淫盅的邵雪芊又特別不堪挑逗,轉瞬間便被他逗
的神魂顛倒,若他真這麼放過她,只怕才會惹得佳人嬌嗔不悅呢。

  「與其擔心大師……夫人不如擔心自己吧!在下被那淫蕩道長誘出了火,現
在……只想拿夫人好生洩火呢!此咧沒有旁人相助,夫人可受得了在下的需求?」

  「哎……雪芊……唔……雪芊受得了……嗯……大不了……大不了像她一
樣……被你……被你吃得乾乾淨淨……嗯……連精帶人……都被你吸乾算
了……唔……」

  嬌軀被他逗得淫火高燃,又聽吳羽這樣露骨的調弄,邵雪芊早已飢渴到忘我。
此時此咧,她可一點都不想被男人放過,就算真被捉好在床,也希望那是在她被
男人幹到洩身,神魂顛倒地在高潮仙境漫遊之後。

  羞人言語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只覺體內的火跟言語一起衝了出來,既羞又
美,那難以想像、難以言喻的滋味,真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啊……就……就是這樣……唔……壞人……要……要了雪芊吧……亦……」

  嬌吟聲中,只聽衣裳窘翠聲起,感覺到自己逐漸赤裸,體內的慾火卻愈發蒸
騰高昂,非但一點都感覺不到夜裡的涼意,反而熱得像是有火要噴出來。媚眼如
絲的邵雪芊一俯首,也不知從哪來的勇氣,櫻唇竟主動封上了他的嘴,加上纖手
在他頸上搓揉,嬌軀在他懷中扭搖,在在都是女子情慾奔放時的美麗反應。

  「啊……好美……」不知不覺間,一絲不掛的嬌軀已與他裸擁一起,當那肉
棒昂然高傲地刺入幽谷之時,邵雪芊只覺渾身上下都美得發顫,明明那是已不知
承受過幾次的淫物、明明已經被他污過數都數不清的次數,可這回的滋味不知該
說是久別勝新婚,還是在少林大師耳目下偷情的快活,竟令邵雪芊特別有感覺。

  幽谷容納肉棒之時,本能地緊縮起來,把那肉棒深深地往裡頭帶入,火熱灼
燙的刺激,美得令邵雪芊險此哭出來:「好棒……唔……真是……美死雪芊了……
心……」

  佳人既已動情,吳羽豈還留手?他原本就被霓裳子誘得慾火高燃,知邵雪芊
已值狼虎之年,又被淫盅影響,肉體著實需要男人的慰撫,而那俠女天生的羞意
矜持使征服她的快感更勝一切,是以著意大展身手,誘得邵雪芊幾近高潮,這才
挺棒而入,果然令邵雪芊嬌軀劇顫,差點沒一交手就高潮洩身。

  那幾近高潮的幽谷本能反應,差點沒令吳羽自己也樂到了極點。

  雖說吳羽沒怎麼挺腰動作,可別的小動作卻少不了,加上淫盅染身,那肉棒
帶來的刺激遠較旁的男人強烈。輕咬銀牙,勉力抑住呼叫的衝動,眯著美目的邵
雪芊眼裡只剩下他。

  嬌軀再也沒有力氣,所有的體力彷彿全都在肉棒與幽谷的款款摩挲之間消蝕
殆盡,說不出的銷魂蝕骨。那曼妙滋味令她只覺自己化成了一灘水,隨著吳羽的
動作浪蕩飄搖。

  尤其當吳羽俯下臉來,溫柔的吻落在她肩頸之間,口舌滑動中那酥麻無比的
快樂,令邵雪芊險此落淚。

  「好夫人……在下可服侍得你好嗎?」一邊盡展口舌奇技,逗得邵雪芊欺霜
賽雪的瑩白肌膚像是被慾火燒透了般,透出亮麗的豔紅,一邊在她耳邊輕聲細
語。

  一雙手也沒閒著,雖說這姿勢讓他不好把玩邵雪芊那傲人美峰,只能用胸肌
輕輕摩弄,感受那無比柔軟又堅挺的美妙,但一雙手在邵雪芊結實圓翹的雪臀上
揉弄,帶來的刺激也絲毫不輕。

  尤其那處與幽谷如此之近,又結實得不像美峰那般柔軟,彷彿一不小心就會
弄壞,吳羽力道用得大此,反令邵雪芊在微疼之中感受到愈發強烈的快感衝擊。

  幽谷像是被他內外夾攻一般,火辣辣地產生反應,把那巨大的侵入者緊緊包
裹吸啜,再也不肯放鬆。嬌軀美妙的抽搐不只帶給吳羽強烈的快意,連她自己也
似禁受不起。

  櫻唇酥軟地貼伏在他臉上,似要斷氣般的喘息,像是要告訴他,她是多麼地
樂在其中,好像整個人都被情慾浸透了,再不願從那深淵裡爬起來。

  「好……哎……沒有……沒有更好的了……」昏茫迷濛之中,聽著吳羽話語
裡的誘惑,邵雪芊嬌滴滴地呻吟著,這才想起自己正被他好得爽快。

  雖說羞不可抑,但那肉慾的快樂卻令她愈發不願自拔。反正話都出了口,又
何必隱瞞自己的感受?」壞蛋……知道你……知道你喜歡這樣玩弄雪芊……
哎……你……你就動手吧……雪芊知道……會跟她一樣……被你吃得乾乾淨
淨……連精帶人都……都留不下了……」

  聽邵雪芊這般嬌聲媚語,看她面泛紅霞,說不出的嬌美動人,成熟的胴體彷
若八爪魚般緊緊纏繞自己,完全展現出女體對男人的極度渴望,吳羽哪裡不知這
美婦已完全被自己給征服了?

  他輕咬著邵雪芊小耳,用那熱氣和火熱的言語,把已然情動的她逗得更加不
知所謂。

  「既是如此……在下便好好來……來滿足夫人……保證夫人被在下這大肉棒
幹得神魂顛倒……再也不願離開……」

  「你壞……啊……」嬌嗔地想槌他兩拳,可粉筆才握旋即軟了下來。

  吳羽這一下硬頂,那肉棒狠狠地刺穿了邵雪芊花心,那既疼又快的滋味,美
得令邵雪芊差點整個人都酥了。被刺穿的花心陰精盡洩,這般強烈的高潮,就算
以往被吳羽淫玩之時也是少見。

  她正迷醉在那無邊無際的快意之中,卻覺已深入體內、強壯巨大的肉棒,轉
瞬間竟像是更粗、更大、更熱了幾分,那火辣辣的刺激直透最敏感的深處,酥得
她陰關難禁,連連洩身,連淚水都流了下來:「好棒……」

  「還有更棒的呢……」一邊暗運淫功,將邵雪芊的陰精盡情收納,同時也以
雙修之道令彼此都大得補益,吳羽一邊輕挺下身,讓那肉棒更深竟、更強烈地探
入邵雪芊子宮深處,搔弄著她的芳心,將她極少被男人拜訪過的秘境美地,一分
一寸地收了下來。

  「若非夫人這般淫媚肉體,在下也難盡展所長……看夫人夾得這般緊,吸得
這般舒服、這般想要,在下可萬萬收手不得……」

  「哎,壞……壞人……你這壞蛋……討厭……都把……都讓雪芊這樣了,還
不忘調笑雪芊……」被吳羽說得嬌羞不已,偏偏芳心滿溢著卻是酥膩的甜蜜,那
般不堪入耳的淫語浪言,此竟聽來卻如此火熱,令邵雪芊不由自主地嬌軀火熱,
好像每寸肌膚都被慾火燒得更敏感、更有所渴望了此。

  雖是羞人,卻不能不承認或許自己真有淫蕩的潛質,只是以往未被發現,才
能保著冷月仙姑冷豔的外表,直到此時此咧才被他徹底開發,褪去矜持端莊的外
貌,恢復淫蕩妖媚的本性,任他為所欲為。

  「罷……罷了……反正……唔……雪芊……雪芊什麼都給你了……還……還
被你刺得這麼裡面……嗚……都……都頂到雪芊心肝裡了……哎……壞蛋……
拿出你的壞法子……盡興的……整治雪芊……讓……讓雪芊洩得一滴不剩……
全被你給吞了吧……啊……好棒……雪芊的心肝……你太棒了……好得雪芊直
丟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洩……洩到什麼都沒有了……好美……怎麼會這麼美
的……嗚……壞人……雪芊以前……以前都白活了……好美……」

  被好得神魂顛倒,邵雪芊用盡全身力氣讓嬌軀與他纏綿不分,火熱得像是想
把整個人都融到他的體內一般。這般火熱的性慾衝擊,她是頭一次嘗到,偏偏那
令人沒頂般的窒息滋味卻是這樣美得令人心花怒放,一旦嘗到了,就算知道繼續
下去只是沉淪,又如何能夠淺嚐即止?

  她摟緊了吳羽,唇舌嬌媚火熱地與他纏綿吸嚨,貪婪地只想把他的一切融進
自己身子裡來,彷彿那已深入體內的肉棒還不夠似的,兩人的身心再也沒有間隙,
只有水乳交融的情慾不住沸騰。

  好不容易等到吳羽佈施雨露之時,邵雪芊已舒服得整個人都癱瘓了,只覺子
宮裡頭像變成海蔡一般,不住吸吮著那深入體內的侵入者,渴望得再也不肯放過
任何一滴。這般快美滋味,真令人恨不得一輩子陷在裡頭,再也不要出來……

  【第十一卷完】
2016-11-3 14:2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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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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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十二卷

  內容簡介:

  戰事在即,吳羽自請獨對黑道聯盟最具威脅性的黑衣女子。而威天盟與商月
玄一派的勢力在彼此提防之下,一同反個馬軒措手不及。

  為了防止戰事生變,吳羽一見黑衣女子竟是反常的極招上手、以武代言。身
為云深閣大護法的黑衣女子衛纖如戰得酣漓,卻被吳羽引開心思,難再追究祝語
涵失身下嫁姬平意之事,唯言談間也對懲戒之舉似有苦衷……

  馬軒受到裡外伏擊,雖僥倖獨自脫逃,卻在狹路上被黑衣女子伏擊。「你不
該來探你不該探的東西。」隨之白刃紅出,霜花冷劍,命如星墜。

  隨後追擒的姬夢盈呆了。吳羽被小妮子拗問得想起過往淫汙韓彩蝶之事,面
上神情卻非淫賊得意之喜,而是對云深閣的恨意……

  

  【第十二卷】第一章:云深難灘

  快感來臨時愈是強烈,浪濤褪去時的空虛也愈巨大。

  當邵雪芊清醒之時,人已軟綿綿地癱在床被裡頭,彷彿剛剛的一切都像一場
夢,但床前不遠處的椅上痕跡遍佈,加上椅子四周衣裳散亂,在燭光下那般清晰,
在在顯示方才的一切是那麼真實。

  看到那模樣,不知怎麼邵雪芊就是覺得害羞,百味雜陳的心一時平靜不下
來。

  她一邊氣自己不知檢點,又氣他色慾熏心,不顧時地便干將起來,也不知是
否被少林寺的大師發覺這醜事:一邊卻暗罵自己大驚小怪,同樣的事與這人也不
知幹了多少遍,甚至連數女同侍一男的風流玩意都試過,早不該當一回事。

  然而還在體內逡巡不去的餘韻,尤其體內深處那美妙的酥軟、酸麻彷若直透
心窩,卻讓她不由羞赧難當。明明早該習慣的事,這一回的感覺卻是如此不同。

  躲在被內的纖手不由自主地按著腹下,彷彿還可感覺到他的勁射在體內流
淌。

  美目輕飄向坐在床沿不知想著什麼的他,吳羽似是也感應到她的目光,轉過
眼來,卻在目光交錯的那一瞬,邵雪芊不由轉開目光,只覺心跳加速好幾拍,一
點不敢面對他的眼光,好像身體和心裡都還在回味著方才那一場風流,比以前的
種種都不一樣,卻是怎麼也說不出相異之處。

  「夫人可清醒了?」見邵雪芊這般女兒嬌態,不像已在江湖中打滾幾十年的
美婦,反而可以跟姬夢盈比比天真爛漫的女兒心,若非心中有事,吳羽還真想調
笑幾句。

  但方才的種種卻令他怎麼也笑不出來。若非得共同面對馬軒這般強敵,錦裳
門、污衣幫與威天盟本就如冰炭不同爐,是以雙方在合作之間,彼此較勁的心思
仍是難解。

  前次吳羽之所以讓三女連番登場,硬是把霓裳子在床笫間擊敗,便是出於先
聲奪人,本就知道這女人遲早要來個反擊,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方才雖未真個
銷魂,自己卻被她誘起火,才把邵雪芊搞得這般忘我痛快,直到事後才想到這般
急色的模樣不像自己,怎麼算都被霓裳子贏了一回。

  原先有少林寺高僧相助,加上黑道聯盟內憂未去便急著面對外敵,表面上敵
強我弱,實際上強弱之勢卻早已逆轉。他雖不像姬平意或金賢宇那般雄心勃勃,
暗地裡打著一口氣全殲黑道聯盟、讓威天盟雄霸一方的主意,卻難免把敵人看得
小了。

  霓裳子這一手錶面上只是爭回場子,實際上卻是示威,明擺著告訴威天盟,
萬萬別小看黑道聯盟的潛力。吳羽不由警醒,輕敵是萬萬犯不得的忌諱。

  只不過霓裳子來這一下也算得有些善意,否則少林寺的高僧雖百般籌謀,加
入這場戰爭,但聽榮華大師的話意卻不想一口氣令黑道聯盟覆滅,只打算誅除首
惡,不讓雙方勢力太過失衡而已。

  如果連他也昏了頭,打著一口氣斬草除根的主意,到時候少林寺不派人幫忙,
單靠威天盟自己猛追窮寇,只怕要吃上大虧。商月玄這廝也真工於心計,在這個
時候來這種暗示!

  「你……」驚覺自己聲音猶帶無力,邵雪芊羞得將頭臉全蒙在被裡。含羞尋
思方才自己歡愛之時似乎沒怎麼叫出聲來,這才放心。

  若是自己真放浪形骸,只怕榮華大師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徒勞。但這種
時候還要逗弄自己,這廝也真過分。「怎麼……這樣弄雪芋……」

  「抱歉了,夫人,在下一時忍不住,誰教夫人宛如天仙下凡,平日遠觀還好,
一旦抱到懷裡,要忍得不加褻玩真是難上加難了……」發覺自己似乎也被商月玄
算計一把,吳羽心中難免有火。若不是邵雪芊聲音猶帶朦朧,彷彿嬌弱無力、難
堪再戰,他真想撲上床去,讓這身心都已成熟的冷月仙姑好好再嘗一次那身心盡
皆登仙般的美妙,「若是在下能忍得住,夫人才要擔心吧……」

  「你……都是你壞啦……」被他調戲得差點哭出來,卻抑著不敢放聲,邵雪
芋只覺滿心酥膩,痠軟的股間甚至隱隱有些渴望。她強抑著那難以言喻的思緒,
方才被他弄得這般痛快,好像整個人都騰云駕霧飛上仙界,似是真成了月宮仙子,
到現在餘韻還未全退。

  若再被他這般痛快放縱地搞上幾次,讓那滋味迭加起來,她只怕再也逃不出
這人的手掌心。即便身體早已被這淫賊糟蹋得夠了,心下那矜持卻仍留存:她卻
不知道,在這美妙的折磨之下,那絲抗拒還能留存多久?

  說來若非心裡害怕,再這麼下去早晚會被他把自己連女兒一起弄上床,母女
在床上一起服侍男人的畫面怎麼想都令她羞不可抑。以體內淫蠱的需求,只怕邵
雪芋早該在他胯下臣服,哪裡還想得了這麼多?現在卻是不硬撐不行。

  邵雪芊連忙改換話題。她害怕再這麼說下去,自己會忍不住又想到如此快樂
的事情,猶似上了癮一般,再也戒除不了。「她……怎麼說的?」

  「道長帶了商月玄的口信,說要我們正面迎敵,吸引馬軒的注意力,他才能
在馬軒身後一擊成功,徹底解決此人。其實這要求也早在算中,馬軒自己便是背
叛別人才將影劍門徹底掌控在手,哪裡會不防著旁人一手?何況為了不讓馬軒起
疑,商月玄能動用的實力決計不多,只有一擊的機會,失則良機不再。若我們戰
得不夠盡力、不能讓馬軒全力以赴,以致於露出空門,商月玄要一擊成功的難度
實在太高。若非有少林寺參戰,這一仗我們的勝機還真不大……」

  「那……要是商月玄這廝胃口太大,打算……打算來個過河拆橋,一口氣吞
掉我們,怎麼辦?」

  雖覺自己未免有些烏鴉嘴,但「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之理卻是行走江
湖的箴言,何況面對的不是常人,而是黑道聯盟的高手元老商月玄這老狐狸,萬
萬不比馬軒更有良心一點。

  若威天盟真與馬軒戰得兩敗俱傷、疲累已極,坐看兩虎相爭的他要過河拆橋
絕非難以想像之事。雖知吳羽絕不可能不防著這一點,但此事關乎自己兒子未來,
她不能不謹慎以對。

  「若只有威天盟與黑道聯盟相爭,商月玄不打這主意也真對不起他黑道聯盟
智囊的身份……」吳羽嘿嘿一笑。他這誘敵之策因勢利導,刻意讓外人以為威天
盟怕了黑道聯鹽,甚至不敢壯士斷腕處決叛徒,示弱到了極點,馬軒該當瞞得過。

  但商月玄旁觀者清,多半心中有疑。霓裳子此來一是為了通消息,二來也為
了打探威天盟的情形:以她的耳目靈通兼之有心打探,少林寺的大師們大概很難
不露絲毫痕跡,再加上自己的提醒,想必她回去告訴商月玄後,後者該知所行止。

  「但不只榮華大師在此,還有少林寺的其它大師們,以霓裳子耳目之靈、江
湖經驗之豐,多半可看出一二。」望瞭望窗外,其實激情過後吳羽心中也難免有
些怕,在少林寺的大師眼下幹這回事要不緊張就是假的,可是……愈是緊張,刺
激卻也愈強,比之平日歡愛更多一絲異樣的快感,令人難以自拔呢!

  「等商月玄知道此事,他便有雄心也得收斂一二,夫人大可放心。」

  「這倒是……」聽吳羽這一說,邵雪芊彷彿想起方才言語之間,吳羽曾刻意
點出此戰有少林派的大師參與,只是她那時心亂如麻,沒有想到這竟是他的提
點。

  雖說霓裳子也在吳羽懷中扭搖磨擦,似是不堪刺激,但看她後來竟及時清醒
退出,沒當真跟吳羽顛鸞倒鳳,想來除吳羽的手段還不足以令她徹底臣服外,十
有八九是因為心中有事,吳羽那話她多半還是聽在耳裡的……

  直到此時邵雪芊才忍不住打個寒顫。在翔風堡與少林寺來援後,加上想到馬
軒背後有商月玄和霓裳子暗地裡扯後腿,連她都不由鬆弛下來,甚至還有心思去
管簡若芸和祝語涵的閒事,卻沒想到少林派的援軍乃密中之密,是威天盟此戰能
勝的最大倚靠。

  若馬軒知道少林派此來者不只榮華大師,還佈署了不少好手,怕是寧可折失
聲威也要縮回洞裡去,到時候雙方相持不下,麻煩可就更大:少林派的援軍總不
可能一輩子留在此處,威天盟也難以一輩子靠別人相助方才能存。

  幸好霓裳子是商月玄那邊的人,若她把消息傳給馬軒……光想想都覺得那狀
況很糟,偏偏任憑戒備再森嚴,要讓霓裳子這種等級的高手難越雷池卻也不易,
畢竟人家的武功擺在那裡,強闖是難,要暗地裡探消息是防不勝防:也幸好一般
而言,探子和細作雖都是好手,通常不會出動到各派掌門這等程度的高手只為打
探消息,否則少林寺這場策謀怕又成鏡花水月。

  吳羽說的也沒錯,商月玄便有過河拆橋之心,也得想想此戰之後黑道聯盟的
未來:馬軒再如何不濟,終是現在黑道聯盟的盟主,就算污衣幫葉謙身在曹營心
在漢,但除非另有原因,玄袈教四玄和十二連環塢夏侯征短時間內卻還是跟著他
走的。

  縱使在戰場上威天盟與馬軒兩敗俱傷,讓他能輕而易舉地漁翁得利,但事後
裡忭道聯盟的損折也必不輕。商月玄若真過河拆橋,雖能一口氣解決馬軒和威天
鹽兩個強敵,但事後總得要花上好長一段時間休養生息,才有可能盡復舊觀。

  這還算上不能在戰場上傷害榮華大師性命在內,畢竟榮華大師乃少林派高僧,
葉謙前次惹上少林派,雖讓黑道聯鹽內部看穿馬軒肩膀不夠的問題,事後又上山
賠禮,禮數十足,卻也難免留下芥蒂。一旦在此戰中傷了榮華大師性命,忌憚黑
道聯盟獨強的少林派正好有理由出手,只怕商月玄勝利的酒宴未息,緊接著就要
面對少林派的大軍,怎麼算這筆生意都划不來。

  邵雪芊心中不由嘆息。這就是名門正派根基深厚的好處,旁的派門便有一二
驚才絕豔之士,終究根基淺薄,哪裡比得上少林派人多勢眾?像現在就算少林派
來援的人馬在這一戰中損折殆盡,可人家家大業大,放在威天盟等於傷及根本的
重創,對他們而言卻算不上傷筋動骨,要捲土重來輕而易舉。

  就算商月玄真把少林派來援的人馬全吞掉了,也難應付少林派接下來的反攻,
更不要說少林派久執武林牛耳的號召力,登高一呼只怕來的人更多數倍,到時必
是滅門之禍。

  既然該提點的都提點了,想必商月玄也知該如何行動,就算他存了私心想等
馬軒和威天盟消耗戰力才出手,也絕不敢動過河拆橋的念頭。雖說這一戰的勝算
都得靠別人,但面對如此強敵能做到這樣已算是很不錯了。邵雪芊輕籲口氣,心
思一轉,不由得有些欲言又止。

  遲疑片刻,邵雪芊才問出口來,也不知自己問的對不對:「那黑衣神秘女子
的身份,霓裳子那邊可確定了?難不成……那女子真是云深閣的人?便是云深閣
的尋常弟子,但……但語涵這孩子性子太溫柔,若真發覺是自己的師妹,怕是……
怕是下不了重手,到時候……可怎麼辦才好?」

  知道邵雪芊真正擔心的不是祝語涵下不下得了手的問題,畢竟她也是經過戰
場的,在不勝即死的戰場上哪裡還有溫情脈脈的空間?但敵方有云深閣中人,自
己這一方便勝了,事後也必然流言四起,旁人不說,向來嫉恨祝語涵的夫碧瑤要
不興風作浪就不叫夫碧瑤了。

  然而祝語涵與吳羽之間的關係稱不上好,只能算井水不犯河水,加上每次講
到云深閣,她總覺得吳羽神情中有些難以形容的異樣,若非此事太過重要,一直
縈繞在她心頭,邵雪芊也不會向他提問。

  「想來……該有幾成可能性。」吳羽的表情很奇怪,彷彿在擔心什麼,又在
期待什麼,那模樣從不曾在他臉上出現過,令邵雪芊不由懷疑。只是不論今日的
吳羽或往日的段翎,從不曾聽說過與云深閣有什麼往來,最多只是當年毀在段翎
這淫賊手下的俠女有個「飄香仙子」韓彩蝶而已,這又算得什麼?「只是沒想到
武閣主竟會做得這般決絕,絲毫不留情面而已……」

  本來還有幾分僥倖之心,但聽吳羽這話,邵雪芊只覺裸著的粉背一陣寒顫。

  云深閣的實力如何她雖不清楚,但看祝語涵年紀輕輕已是如此高手,想來武
裳盈血︿衛纖如實力猶在其上。

  如果只是云深閣的尋常弟子跑去黑道聯盟那邊,要擔心的只是流言而已。聽
吳羽話意,此次來人竟是受武裳盈命令,雖說只來一人,但武裳盈既敢讓她單獨
面對祝語涵,其武功絕不會低弱到哪兒去:想到要面對如此強敵,教她如何能不
為自己的媳婦擔心?

  偏偏以實力而言敵強我弱,就算加上少林派的援軍,己方的實力最多稍稍勝
黑道聯豐一籌,差距也只是伯仲之間,到了戰場上哪裡還能分心去顧及祝語涵?

  除非把祝語涵留在威天盟裡,讓她根本對不上云深閣來人,否則真無計可
施……

  想到此處,邵雪芊悚然一驚,簡若芸告誡祝語涵的那句話登時流轉心頭。與
自己和吳羽不同,簡若芸也是出自云深閣,對武裳盈的性子之瞭解只怕全威天盟
裡沒一人及得上她。簡若芸早知以武裳盈的個性竟是不惜玉碎,寧可失去精心培
育的弟子也不願門下拂逆其心,這回派出來的弟子十有八九是武功實力不在祝語
涵之下的好手,又是奉命要清理門戶,下手必不留情,偏祝語涵實是溫柔性子,
這一相對豈有幸理?若非知道如此,她豈會要祝語涵別上前線?

  「方才……方才我在園林之中,聽得范夫人與語涵的對談。」雖知自己偷聽
媳婦與旁人說話,說的還是云深閣的家務事,傳出去臉丟得大了,但茲事體大,
面對的又是已把自己佔個徹徹底底的他,邵雪芊也不保留,將方才聽得的話和盤
托出,「想來範夫人也是這樣想法……」

  「既是如此,到時候戰場之上我們可得注意了。」微微沉思。雖說云深閣會
有人來在他意料之中,但這樣下去的結果也未必很妙,吳羽眉頭不由微皺。

  「若那黑衣女子真在戰場上出現就由我來對付她,夫人注意別讓少夫人靠近
我們:當然,若霓裳子真能成功,讓那黑衣女獨自走另一條路就比較不用擔心這
一點了……全盤計略,還是得等岳少俠的消息傳回來再說。」

  「哎呀,不妙!」聽到吳羽這句話,邵雪芊驚得差點跳起來,只是才剛動作,
腰間的痠疼便將她拉了回來。房內的涼意提醒她嬌軀赤裸,不由得又縮回被內,
心下卻是思緒翻騰。

  想東想西,甚至連未來戰場上的種種都想到了,卻忘了岳敏宸正在黑道聯盟
打探消息。以他的能力,真要打或許佔不得優勢,但探出黑衣女子真實身份的可
能性還有個六、七成把握。

  若探不出還好,即便換了旁人大概邵雪芊還沒那麼擔心,可君山派的這些弟
子們個個都把夫碧瑤寵到天上去,連帶著對分去姬平意心思的祝語涵和楊柔依也
沒多大好感。楊柔依身世孤苦,還不大惹人嫉恨,祝語涵卻是名門子弟,無論身
份武功都非夫碧瑤能望其項背,簡直就是夫碧瑤的眼中釘:若岳敏宸索性將那人
血︿祝語涵聯到一塊去,到時候風波起便難息,這一場仗還怎麼打?

  本想著或許該在岳敏宸回來之前便暗地裡警告他,要他分清輕重緩急,仔細
想想又覺不好。就算不說自己也算長輩,去求晚輩著實拉不下臉,岳敏宸對姬夢
盈有心已不算秘密,若他趁這機會要求自己把姬夢盈許配給他怎麼辦?

  就算不希望姬夢盈跟了眼前這吳羽,岳敏宸也算是少年英傑,配上姬夢盈也
算得良配,但想到女兒知道此事後的哀怨神情,邵雪芊實在是開不了口。左右為
難實是麻煩,偏偏這等事本身便牽涉到眼前人,再怎麼樣她也不願向吳羽求計。

  心下掙扎之間,不由暗嘆天下事真是有一好沒兩好。少林派這一來援,雖說
令己方聲勢大振,卻也讓威天盟眾人少了幾分背水一戰的氣魄。若是榮華大師不
來,即便她不去說,岳敏宸身為君山高弟總還識得大體,不會笨到把這消息抖落
出去,如今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夫人放心。」輕輕隔被按住裡頭那既想下床又不敢妄動的赤裸美婦,吳羽
嘴上浮起一絲笑意。邵雪芊那句不妙他豈會不知?若不早做準備,他也妄稱威天
盟的智囊了。

  「此事關系重大,在下先前已和夫大俠打過招呼,以夫大俠的見識,想必會
讓岳少俠知道什麼是不該說的……只是我等對云深閣知之甚少,尤其難知武閣主
的性格脾氣,做下判斷時難免失準,這才是大麻煩……」

  暗地裡鬆了一口氣,邵雪芊不得不信。論武功自己或許不輸吳羽太多,若講
到思緒細密、見微知著,自己差他可真是不只一籌,也怪不得會弄到現在這樣一
絲不掛地躲在被裡,只感覺著身心都被他征服時的美妙餘韻。就算沒有淫蠱加身,
他若真鐵了心打算弄自己上床,也只會多加一點心思力氣罷了……

  想到此處邵雪芊不由大羞,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對被他姦淫失身,還不由自
主地鑽到他的床上這等醜事,現在竟是一點抗拒也沒有,體內這淫蠱真是害死人
了。

  吳羽所言確實是極大的麻煩。武裳盈對姬平意娶祝語涵的態度已不由令人心
驚,但那時黑道聯盟的威脅猶如一柄利刃懸在頭上,沒有心思去管這等問題:當
時不管的問題現在卻愈變愈大,搞得她大傷腦筋,萬萬沒想到原本姬平意與祝語
涵好好的夫妻,竟會衍生出這麼多狀況!眼下問題還可解決,但若不排解此事,
將來一個不好說不定會跟云深閣翻臉,到時候可怎麼辦?

  偏偏祝語涵盡忠師門,雖說襄助姬平意甚是盡力,完美地盡到盟主夫人的義
務,對云深閣的消息卻是諱莫如深,無論姬平意或邵雪芊如何探詢都是一點消息
也不漏。

  若她早點把武裳盈的性格透露出來,也不會弄出這麼大的麻煩!即便知道為
親者諱、為尊者諱是身為晚輩的本分,但想到弄出來的問題,邵雪芊不惱火都難。

  轉念一想,邵雪芊輕聲吁了口氣。這方法雖未較好,但跟祝語涵的諱莫如深
相較,總算是一個開口。

  「范夫人曾身為云深閣弟子,和武閣主、衛觀音同輩,想來對這二人的習性
作風有相當瞭解,雖說她著意隱遁、不願以此聞名,但茲事體大,若是……若是
語涵仍然不肯透露云深閣的訊息,我們也只好去問范夫人了……唇亡齒寒,說不
定范夫人願意透露些許端倪,只是這方面……說不定得請榮華大師婉言告知才好
請教人家,若以你我這樣直接詢問,怕是……有些冒昧了。」

  「如此便好。」長久以來縈繞心頭的問題總算有瞭解方,吳羽嘴角不由浮起
一絲笑意。

  雖說比之祝語涵對云深閣訊息的緘口不語好得多,但簡若芸那邊得來的消息
卻好不到那去。說到當年之事,連簡若芸都不由顯得有些迷茫。據她所說,武裳
盈性格端方雅貴,比之衛纖如的嚴峻執著要來得更得人緣。當年先閣主在挑選繼
承人時,一開始便沒把衛纖如納入考慮,而是在武裳盈、韓彩蝶和簡若芸三人之
間選擇,就算沒有韓彩蝶與簡若芸先後出事、離開云深閣的事發生,講武功論悟
性人緣,三人互相比較之下,勝出的十有八九也是武裳盈。

  只是身為閣主,武裳盈也有她的堅持,尤其祝語涵向來是她的愛徒,是云深
閣下一代閣主的不二人選,如今卻嫁了人,再難傳閣主衣缽,云深閣上下對祝語
涵難免不滿:尤其祝語涵又參與威天盟與黑道聯盟的爭戰之中,與云深閣不管江
湖俗事的祖訓大有違背,也難怪武裳盈如此。

  何況武裳盈雖是閣主也不能違背祖訓,尤其還有個衛纖如在,她原就主管云
深閣執法,對祖訓向來凜遵不違,這次的事雖然祝語涵不說,但以簡若芸對云深
閣內部的瞭解,如果衛纖如沒有堅持,武裳盈最多只是派人多罵祝語涵兩句,倒
也不至於為了平衡的理由,派人幫黑道聯盟。畢竟當年之戰,與云深閣有所嫌隙
的黑道聯軍有大半都是現在黑道聯豐的成員。

  說是這麼說,卻跟沒說差不了多少。邵雪芊不由懷疑雲深閣教弟子的第一堂
課,是不是「不說重點」?偏偏此事無論如何也算是云深閣內事,外人探詢本就
犯了江湖大忌。即使簡若芸離開已久,要她把這些事全盤吐露也真是難為了她,
若非榮華大師陪同,又有范榮音一起施加壓力,只怕簡若芸還不會說這麼多呢!

  只是事在燃眉,要派說客前往云深閣說服衛纖如不要那麼堅持祖訓,放過祝
語涵一馬卻也來不及了:何況邵雪芊才剛透露這麼點意思,簡若芸已搖起了頭,
那表情活像在說「無論你派的是誰都是徒勞無功的分」,令邵雪芊不由納閟:難
不成這衛纖如真有這麼難搞不成?

  不過黑道聯盟的威脅就在眼前,眼下確實不是派人去云深閣的好時機,何況
心中還有萬一之想:若那黑衣女子確實不是云深閣來人,只是馬軒混亂威天盟內
部放出的煙霧,自己也不用這般傷透腦筋。

  邵雪芊只能把疑問放在心裡,等待岳敏宸探回消息,同時還得請求在場諸位
萬萬別把這消息透出風去,防的卻非黑道聯豐,而是夫碧瑤那成事不足、敗事有
餘的孩子。

  期盼著,期盼著,岳敏宸終於回來了,只是帶回來的消息未必多好。據岳敏
宸所言,黑道聯鹽吸收前次戰敗的教訓,這回一不打算分兵、二不打算擺擂台,
竟要以堂堂之鼓、正正之旗從摩云道大舉進發,半點花巧奇計都不用,只靠著人
多從正面擊碎威天鹽的抵抗。

  雖說嘴上斥罵馬軒這廝無恥,靠著人多勢眾來壓人,但眾人心下誰不曉得?

  用兵之先便是準備比敵人更多的兵力,然後才是情報、補給等方面,最後才
輪得到戰場計略出場。換句話說,只要佔得人多的優勢,即便戰場用兵這方面稍
有不足,只要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就不會改變大局,這也正是根基深厚的名門
正派比之新起門派更佔優勢的原因:只是馬軒這廝竟也學起名門正派的這一套,
觀其帶領的都是黑道強梁,卻是一副沐猴而冠的模樣,格外令人不齒。

  就算罵得再凶也傷不到馬軒一根寒毛,何況假設馬軒絲毫不知少林派的援軍
已屯駐於此,以黑道聯盟與威天盟的實力之差,再想到當日吳羽是如何算計曹焉
的,他會用這種方式也屬正常。

  偏偏這等毫無花巧的手段看似蠢笨,卻是最穩當的,即便吳羽智計百出,只
要馬軒小心謹慎,想要設陷對付黑道聯盟大軍也不容易。這等泰山壓頂的戰術,
正是馬軒所想出的最好主意。

  「只是……」將接下來的情報說出口,岳敏宸忍不住望向坐在姬平意身邊的
祝語涵。在回來之前師父便曾告誡過自己,萬萬不可亂起風波,聯想到那神秘黑
衣女子的身份,既要言明那女子的威脅又不能明言其身份,這可真難倒了他。「只
是那黑衣女子身份甚為神秘,敏宸至今仍沒法探得端倪:而她似也不願與馬軒一
起行動,經黑道諸酋計議的結果,那黑衣女子打算從另一端塌云道進軍,奇襲本
盟根本。然而不帶從人、單獨進軍,對此該如何處置?還請盟主示下。」

  聽岳敏宸這一報告,眾人傻了眼。那塌云道與摩云道、行云道同屬歸離原的
對外管道,本來該是防備敵人行軍之處,但行云道過去便是往少林派的近路,無
論如何黑道聯盟也難從那兒進發:而塌云道遠比摩云道更加崎嶇,中間甚至有一
段已然崩塌,絲毫不能行人。

  雖說所謂不能行人的崎嶇之所,對武林人與對一般人而言意義大大不同,許
多對平常人而言不能行走之處,對武林人而言直若坦途,但塌云道崩塌的這一處
卻是險之又險。

  在建設歸離原前,姬平意與夫明軒也曾探勘此處,即便以此兩人的身手,要
通過那崩塌地帶也是背心直冒冷汗,更不用說帶領大隊人馬進襲,是以威天盟對
此處幾無防線可言,沒想到對手卻想走這條路!

  如果不是藝高人膽大,要從這條路行進除非當真瘋了。親眼見識過那險處的
夫明軒與姬平意互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寒意。女兒身還敢以單身行走江湖,
又受馬軒如此看重,本就絕非泛泛之輩。雖只單槍匹馬而來,但若真讓那女子從
塌云道進襲歸離原,到時候也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偏偏黑道聯鹽的強敵就在眼前,即便現在有少林派的援軍相助,但要壓制馬
軒的大軍進襲也得使出全力:要擋住那女子,最多也只能簡派一二高手前往,再
多卻是派不出人來了。

  「竟有如此膽識,此女絕非泛泛之輩,不知岳少俠是否能多加把力,探出那
神秘女子身份?若能探得出來也算是岳少俠一場大功,好歹我們對付此女之時多
一點兒把握。」

  雖說夫明軒與姬平意對一個不知名的神秘女子如此忌憚,這等行為頗令意氣
雄豪的金賢宇不喜,男子漢大丈夫,豈能怕了個連名字都不敢示人的弱女子?但
他也曾看過塌云道,換了姬平意等人或許還可以輕功強渡,但對遠雄堡沉穩威猛
的鋼鞭路數而言,要通過那兒卻是難如上青天,至少金賢宇自己就沒那本領:若
那女子真知此路之險仍敢如此行動,他也真有幾分顧忌。

  「敏宸實是無法可施。」雙手一攤,岳敏宸一臉無奈。說來若非霓裳子似看
那神秘女子不順眼,言談之間直若交鋒,他甚至探不出那女子實出云深閣,真正
身份更無法得知了。偏偏這點成果還不能示人,對一直盡心竭力於此的他而言真
夠噎氣。

  「那女子全沒真正動手,即便黑道聯盟的強徒挑釁也只以劍氣迫人而已,甚
至以劍法自傲的馬軒都不敢妄動,又連服侍的女子都退了回去,這等實力怪不得
馬軒禮敬有加,敏宸只能確定此女武功不凡,絕非無名之輩……」

  雖說嘴上講的似一點不知,但看他幾度目光飄向祝語涵,其中頗有幾分戒備
忌畏之意,姬平意和邵雪芊等知情人自然知道那神秘女子必是出於云深閣無疑,
甚至連祝語涵自己都發覺不對了,美目輕飄之下,突地面色煞白,顯然也猜到其
中關鍵。

  邵雪芊連忙在桌下握住她手。被迫不得不與本門中人敵對,祝語涵的壓力極
大,她不願平白傷了這好媳婦的心,自得多加安慰。

  「江湖上的獨行女子雖然不少,但有如此劍法之人卻是屈指可數,與此女實
難連結。」搖了搖頭,金賢宇自顧自地說著,雖是一眼都不望向祝語涵,但聽他
話中之意卻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只沒指名道姓而已。

  邵雪芊不由暗恨,這遠雄堡的人當真同一個模子鑄出來的德性,以前的全極
中便是如此,她本以為金賢宇好些,沒想到仍是一個模樣!

  「莫非那黑衣女並非獨行女子,而是身屬什麼不可告人的門派,才刻意隱瞞
身份?若是如此也怪不得少俠探不出身份……」

  「但就算是哪個門派的高手為了隱瞞身份才刻意如此,不過能以劍氣便迫退
黑道聯盟的高手們,此女造詣絕不可輕視。」雖知道金賢宇意欲何為,但對方既
沒真揭破此事,邵雪芊心中有火也沒法發作,只能坐聽夫明軒努力岔開話題。

  「就算不是哪幫哪派的掌門,也必是其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如此想來也該有
個範圍。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倒不是去探一兩人的身份,而是強敵壓境該當如何處
置的問題。」

  聽夫明軒硬是岔開話題,不讓自己把火燒到祝語涵身上,金賢宇雖忍不住怒
目而視,卻是沒幾下就轉開目光。遠雄堡雖說在威天鹽裡作威作福慣了,但全極
中故去之後,遠雄堡聲勢日下,無論武功聲勢,自己都難與夫明軒相比,更不要
說對方身後還有個拂云子壓陣呢!

  何況金賢宇也不是不知輕重緩急之人,此刻若把那黑衣女子的身份挑明,雖
說對一直被壓抑的遠雄堡而言,看姬平意有苦說不出實在痛快,卻也影響噹前戰
局,方才所言也只是想給姬平意一點苦頭而已。

  既然夫明軒都說出口了,他正好就坡下驢,隨他們去處理,機會以後多的是。

  姬平意妻妾之中還有個只會妒、不長腦的夫碧瑤,想要利用她來搞鬼幾乎不
費絲一暈力氣。

  兩人的話語,祝語涵都聽在耳裡,加上先前簡若芸若明若暗的說話,還有先
前邵雪芊意有所指的安慰,她也是冰雪聰明女子,幾番勾串之下自然也猜得幾分,
這臉色自然白得可以。

  「戰場相爭,重的是臨場發揮,這方面榮華大師等幾位經驗豐富,遠勝在下,
這一仗既然馬軒打的主意是全然以勢相逼、以眾凌寡,那在下就使不上什麼力氣
了。」搖了搖頭,似也對自己的無能為力甚是不喜,但吳羽的感嘆也是無法。

  馬軒為了對付他的百般算計,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詭略用計,老老實實地以
兵力相壓,對這等笨主意,任吳羽再智略滿腹也只能徒呼奈何。

  「與其在戰場上無技可施,不若在下守在塌云道,看看那黑衣女子有什麼本
領?有地利之便,在下勝人不行,要拖延對方進展倒還勝任,何況以偌大一個黑
道聯盟竟派不出人來與那女子一同進犯,想來那女子與馬軒也是同……也是有所
衝突,在下出面或許能以言語安撫,就算沒法說服那女子歸向本盟這邊,要讓她
不參與這場戰事或許還有幾分可能。只是……」

  稍稍遲疑片刻,吳羽微皺眉頭,還是說了出來:「只是那女子武功來歷都屬
謎團,在下也不知要解勸須得花上多少時間,說不定便難參與正面戰局。應對黑
道聯盟的這一仗,恐怕就得請諸位多加努力了……」

  「嗯,果然是好個鬥智鬥心的主意,本座就恭賀吳兄與敵人單打獨鬥,還能
靠嘴皮子說出一場勝利的好消息了……」金賢宇雖是話中帶刺,場中人竟也有不
少面泛同意之色。畢竟與黑道聯鹽的戰場是最危險的境地,即便以夫明軒、榮華
大師這等高手,在兵凶戰危的情況下也未必敢說能全身而退,吳羽武功不弱,若
前來的黑衣女子,等於是檢了個最輕鬆的工作,怪不得旁人側目。

  尤其吳羽說著說著竟還明言不參與正面戰局,等於是給自己找個偷懶的大好
機會。若非他要應對的黑衣女子該也屬不凡之輩,這等行為與臨陣脫逃沒有兩樣,
否打得起來,想不說幾句都受不了。

  只是金賢宇不敢太過相逼,連帶眾人最多只是嘴上說幾句閒話而已。黑道之
諸般高手,想必有驚人藝業:若他進迫得太緊,吳羽索性以退為進讓他去面對那
女子,金賢宇真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與旁人的目光不同,祝語涵望向吳羽的目光裡複雜得甚至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楚,既是害怕又帶感激。握著她手的邵雪芊只覺那纖纖玉手冷汗直流,顯然祝語
涵已猜到那黑衣女子身份,既不願面對又知不能逃避,有吳羽代她對敵,對上的
卻是自己素來愛敬之人,心下自然難平。

  不過邵雪芊注意到的還不只是祝語涵的緊張,從岳敏宸報告那黑衣女子的種
種跡象開始,簡若芸一直對著祝語涵無聲地說話,一張櫻桃小嘴擺出的全是同一
種口形。邵雪芊原還有些不喜:你便是長輩,對晚輩言語之間也不能太過無禮,
稱呼這個「喂」字是什麼意思?怪不得注意到的祝語涵神色不對,一張宜瞋宜喜
的俏臉白若霜雪,一點血色也泛不起來。

  直到現在,邵雪芊心下才猛一驚醒。簡若芸的嘴形單純稱呼,在眾人注意力
還在吳羽身上時,她湊近祝語涵臉旁輕聲問著:「語涵看你這樣……莫非你已猜
到來的是什麼人?」

  「是……是衛師叔……」聲音微微顫抖,一半是因為壓低聲音不讓旁人聽見,
一半卻是心下的害怕。祝語涵纖手發顫,若非邵雪芊溫柔的緊握,加上看婆婆這
樣,顯然她早已猜到那黑衣女出身卻還是選擇幫自己一把,而非對自己興師問罪,
只怕祝語涵還沒法說出口來。

  心下暗道原來如此。簡若芸做出的口形不是稱呼,而是衛纖如的衛字,念頭
一轉邵雪芊也知必然如此。祝語涵原是武裳盈精心培育做為下一代閣主的人選,
甚至已修習僅閣主能傳的吟松訣,云深閣中與她同輩之人能勝過她的只怕沒有,
真要派人執法,除了武裳盈自己,只有派衛纖如出馬才能擊敗祝語涵,還未必是
穩勝!畢竟衛纖如未習吟松訣,若非祝語涵修習時日尚淺,只怕純以武功而論,
衛纖如也未必能勝她。

  若是武裳盈親自出陣,以她身為閣主之尊,前呼後擁的排場絕少不了,哪有
可能像衛纖如這般單身赴戰?沒有絲毫排場又不帶信物證實身份,還能純以武功
令黑道聯盟眾人退避的高手,在云深閣裡只有衛纖如一人。

  以衛纖如為云深閣執法,向來鐵面無私的風格,武裳盈既派她出陣,決絕之
意極其明顯。祝語涵如此重情,不因此心碎更不可能,若當真在戰場上面對,怕
是連出手的心意都沒有呢!怪不得向來與吳羽不對盤如她竟會如此感激。

  不過,這點自己早該想到。對女兒家而言,容貌重於性命,若非身經百戰、
險死還生之人,豈能容得劍痕上臉?更不用說是傷在近眼之處!整個云深閣中,
除了當日以一敵眾、死死擋住黑道強徒進侵,換得武裳盈功成出關的時間,以致
於身上傷痕纍纍的衛纖如外,還有誰能符合那黑衣神秘女子的特徵?

  「是她?己聽祝語涵親口證明,邵雪芊仍倒抽一口冷氣。換了旁人,或許還
可以本門情分動之:祝語涵離開云深閣雖是大過,但云深閣本身極少觸及紅塵,
只要祝語涵不隨意動手,便和如今在翔風堡的簡若芸一般,讓云深閣有睜一隻眼、
閉一隻眼的空間。

  但衛纖如當日以弱質纖纖之身承受一身傷處,硬是把黑道聯盟的大軍擋在外
頭,絲毫不見退縮,顯見此女除了武功高明外,心志之堅、行事之極也超常人,
想要以言語動搖她的心志,邵雪芊自忖沒有這個本事。

  只是……想到當日之戰的傳聞,邵雪芊也不由暗中苦笑。武裳盈的行事令人
難以索解,為了對付叛徒不惜與當日寇讎連手也還罷了,派出來的人偏偏還是衛
纖如!今日衛纖如身上傷處十有八九都是當日之戰留下,那日犯云深閣的黑道高
手雖說死了不少,但留下來的也有好幾位在黑道聯豐,夏侯征便是其一,也不知
參與會盟時,衛纖如的心下究竟是什麼想法?

  雖說連眼都不望一下祝語涵,但當方才祝語涵望向他時,吳羽那微微頷首的
動作卻沒有瞞過邵雪芊。看那樣兒他多半也已猜到來者何人,邵雪芊心下不知是
氣是疑。

  雖說不曾當真交手,但能以一人力抵黑道強徒,衛纖如的武功若弱,邵雪芊
是絕對不信的:若論單打獨鬥,場中除榮華大師等寥寥數人外只怕無人是她對
手。

  吳羽武功雖也不弱,但被金龍刺所傷的十餘年時光對他功體卻頗有損害,以
招式變化而言雖屬玄妙,但要比拚內功底子,與邵雪芊不過半斤八兩,說不定邵
雪芋還勝他一些。以這等實力要單打衛纖如,他也真有膽子。

  可望向吳羽之時卻見他嘴角那絲微微的笑意,看了就讓金賢宇等人怒氣衝天,
真以為他是撿了軟柿子啃,但在知道其中真相的她眼中看來,那笑意卻不似詭計
得逞,更沒有半點自以為得計的感覺,純然就是躍躍欲試,似是等這一戰等了好
久。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恍惚感覺到,眼前的吳羽確有當日段翎的英俠豪氣,連帶
著對金賢宇等人的輕薄也就更加怒上心頭:偏偏不只旁人,連姬平意竟似都被蒙
在鼓裡,看向吳羽的神情中難掩失望,令邵雪芊真想罵這笨兒子一頓。

  【第十二卷】第二章:大戰之前

  雖說眾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不善、雖說金賢宇言語之間的挑釁之意愈見囂張,
吳羽卻似一點感覺也沒有,那樣讓所有猜到他要面對的敵人的人都覺不值,偏偏
知道他要面對云深閣高手之人也都清楚將這消息透露出去的後果,就算再看不下
去也不能在此時出言幫他緩頰。

  原本也覺吳羽這廝竟在這等時候挑軟柿子吃,心下頗有不喜,但聽祝語涵在
耳邊輕語幾句,姬平意也不由色變。若非金賢宇等人的注意力都在場中絲毫沒有
變色、只笑笑著聽旁人對他口誅筆伐,彷彿全然不縈於心的吳羽身上,早要發覺
姬平意的模樣不對。

  「語涵……可以確定嗎?真是……真是她?」雖說早先便知云深閣的態度不
妙,但以吳羽武功之高、才智之深,要應付與祝語涵相當的女子高手該當算不得
什麼難事:但姬平意卻萬萬沒想到來的竟然是云深閣裡出名的高手衛纖如,想到
當日衛纖如一女當關、萬夫莫敵之勇,這一戰吳羽要面對的艱險只怕遠超自己想
像之外。

  看到他此刻面上的輕鬆笑意,對旁人攻訐連句分辯言語都無,姬平意不由佩
服他,換做自己就算能夠硬著頭皮上陣,也無法像他這般彷若無事。

  何況隱隱約約間他也明白吳羽這行為的用意。在現在的威天盟裡,名義上雖
說自己是盟主,但盟裡的長輩、平輩實在太多,別說金賢宇不一定會聽自己命令,
解明嫣、夫明軒、拂云子……哪一個是自己指使得了的?再加上連邵雪芊和吳羽
也未必對自己言聽計從,很多時候都有自己的決斷,甚至比自己的決定更加明智,
令人折服,對於豐主威權而言未必是好兆頭。

  可是長輩終歸是長輩,鹽主的名分不能拿來逆了長幼之分,姬平意也做不出
陷害暗算、把拂逆於己的長輩送上黃泉路的行為,許多時候就算憋氣受氣也只能
乖乖忍耐。

  先前吳羽雖努力讓自己立威,好以實際成績迫得旁人不敢多話,加上師父夫
明軒一直支持自己,連帶著君山派上下也對自己真心服膺,讓他雖然年輕,在威
天盟裡至少還有點權威,但在明眼人裡看來,自己仍難脫吳羽和夫明軒傀儡之
嫌。

  夫明軒是師尊是長輩也還罷了,吳羽這醜人卻難免令人有狐假虎威之感,如
果不是母親暗地裡多方為他說話,連他都有些難以忍受。

  不過吳羽這次的決定往壞裡說是丟下自己,讓自己獨自面對強敵,可危機就
是轉機,這也是讓自己立威的機會。面前的敵人強悍到難以想像,雖有少林派高
手相助,眾人心中仍難掩惶懼和無可依靠,只要自己堅強面對、做出實際成績,
讓旁人知道就算沒有吳羽支撐,自己也已是個成熟的盟主。

  除了金賢宇等桀驚不馴之輩外,多半都會真心依附自己,這回還可以給少林
派的大師們一個好印象:如此建立威信的好機會,還真是可遇不可求呢!

  想到此處,吳羽那傷痕纍纍的醜臉竟變得如此可愛,姬平意這才釋懷。母親
之所以這般信任此人,甚至要自己不得對他無禮,果有其因。這人不只才智高絕,
甚至知情識趣,以他當手下較諸金賢宇這等人,讓做盟主的人高興太多。雖說心
下難免想到那神秘黑衣女面上似也有傷痕,對上臉部傷痕纍纍的吳羽算是絕配,
可這輕薄念頭一閃即逝,他自也不會說出口。

  「既是如此。」收斂面上神色,姬平意一聲輕咳,打斷金賢宇對吳羽的節節
進逼,「黑衣女子那邊就有勞吳兄處理了,只要……嗯,只要對方要求別太過分,
吳兄盡可先行答應下來,萬事都待這戰之後再行處置。大師、師父、金堡主,我
們合計合計該如何應對馬軒等人?」

  正說得興起卻被姬平意硬生生打斷,金賢宇心下好生不喜,尤其當聽到他招
呼眾人合議時的順序,心下的怒氣更是勃發難抑,只是場中他惹不起的人實在太
多,想發作也不能發作。

  稱呼之時的順序雖說依了長幼之序,但若要說到其中學問也真不少。依這順
序,少林派乃是客軍,諸位大師威望甚隆,夫明軒在武林裡的輩分也在自己之上,
要屈自己排在最後也無可厚非:但以往姬平意還多留點心眼,招呼時不忘叫上邵
雪芋、祝語涵又或解明嫣等人,或者自家母親或者晚輩,再不然就是勢力較弱、
鈕一法爭這先後之人,現在卻是刻意漏了她們,存心把自己落到最後,那心中的
不悅擺到了明處,若自己再多說幾句也不知他會說什麼話來?

  雖知被姬平意無聲地警告,但現在面對的敵勢太強,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翻臉
走人,何況自李晟洙之事後,遠雄堡的名聲難免受到影響,在威天盟裡的影響力
便算不得一落千丈也難比先前之勇,反倒是姬平意和吳羽平和處理此事,雖嫌不
夠乾淨利落,卻也落個寬容大量的名聲。

  本來名聲只是虛勢,自己便不把它放在眼裡,真跟姬平意分庭抗禮也不算什
麼:偏偏現在卻有少林派的大師們在側,以佛門慈悲為懷的想法,姬平意和吳羽
的處理方式恰合其分、大合其心,榮華大師甚至隱約表示,就算此戰之後威天盟
血︵黑道聯盟仍呈對立,誰也吞不了誰,少林派仍會對威天鹽傾力支持,顯然把
姬平意當成同盟者,迫得金賢宇想挑釁都得掂量掂量。

  把這口氣硬是吞下去,金賢宇甚至連看向幾位大師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但強
弱之勢擺在這兒,就算給他熊心豹子膽,區區遠雄堡也真不敢向少林派叫陣,只
想:此戰之後,等少林派這些大師回寺清修了,再來找你姬平意算帳!到時候再
看你還能不能擺出盟主架子壓人?

  戰前會議議完,眾人各自回房休息,但拉瞭解明嫣同房的邵雪芊卻是怎麼也
難以心平。

  「怎麼了,姐姐?」見邵雪芊一雙眼睛望著房頂,雖說人已在床上、衣裳早
已卸下,卻是一點要入睡的模樣也沒有,從回房前就覺得邵雪芊不太對勁的解明
嫣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本來以她二人的關係,照說從發覺不對時解明嫣便該問了,但冰雪聰明如她,
一眼便看穿邵雪芊的心情浮動多半不在眼前的戰事上頭,極可能是關於吳羽的
事。

  今天一會,解明嫣雖不像旁人以為吳羽之所以挑上那黑衣神秘女子,是為了
檢便宜或貪生怕死,畢竟江湖中臥虎藏龍,那黑衣女既能壓得敵方諸多強徒不敢
輕言挑釁,實力自必高明:以吳羽的眼光,想討便宜也絕不會選這一路,但其間
是否有其它關鍵就非解明嫣所知。

  雖說事前邵雪芊沒透露什麼,但看今兒會議時祝語涵望向吳羽的目光轉變,
加上與岳敏宸的話、姬平意的態度對照,解明嫣也猜得出那黑衣女的神秘只是對
不知者而言,吳羽等人只怕早知道那女子身份,難不成與云深閣有關?可她卻沒
法猜出其中問題所在。

  「哎……」本來不太想讓解明嫣知道這件事,雖說兩女間的芥蒂從解明嫣以
身體償了那債,和自己一起變成吳羽的玩物起,便已消失大半,但此事事關重大,
既是機密自不能洩於六耳。光為了別讓夫碧瑤曉得此事,邵雪芊已不知耗了多少
心力,甚至還得央夫明軒出馬管教女兒,邵雪芊豈願隨意說出?但事情盤在心頭
著實難受,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竟……竟有這等事?」伸手摀住口將那驚呼抑在唇間,解明嫣嚇了一跳。

  從聽說武裳盈對姬平意和祝語涵的婚事不置可否的態度時,她便猜到那位閣
主不甚喜歡這門親事,卻沒想到反應竟如此劇烈,甚至不惜派出門下的第一高手
衛纖如與黑道聯盟會盟,表明只想把威天盟連根拔起。這從不曾步入江湖的武裳
盈,行事怎如此激烈?

  偏偏此事怎麼也算姬平意的家務事,少林派的高手們就算對云深閣的行動再
不高興,總也不能以此為理由去滅了云深閣。想到就算眼前黑道聯盟的事情解決,
還得對付那深淺莫測的云深閣,偏偏兩邊怎麼也算親家,身為名門正派不能行事
太過極端,怪不得邵雪芊心裡如此辛苦。

  心思想得深了一層,解明嫣不覺背心冷汗直流,那異樣連心中有事的邵雪芊
都發覺了:「怎麼了,明嫣,看你這樣子?衛纖如再厲害,吳羽不敵總也拖得了
時間,短時間是無須擔心了……」

  「不……不是……」知道邵雪芊沒猜到自己心中那恐怖的景象,解明嫣一時
間也猶豫著該不該說,但仔細想想,若自己的想像成真,威天豐的危機只怕遠在
邵雪芊想像之上,不能不給她提個醒。

  「姐姐,我想……馬軒會盟之事,與鼓動李晟洙暴露吳羽身份之事該是連在
一起的,他既早有準備,云深閣這一與會說不定也是早有謀畫,與云深閣那邊已
先有所聯絡……當年段翎曾禍害過云深閣的韓仙子,要是云深閣拿這一點作文章,
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這事可沒法化解……」

  聽解明嫣這一說,邵雪芊也覺背心寒透了。當年段翎落崖前所禍害的武林俠
女不少,其中最出名的就有云深閣的『飄香仙子』韓彩蝶在內,若武裳盈以此為
由,硬迫威天盟把吳羽交出來,稱得上名正言順,這一擊也真是難解,只怕榮華
大師出面也無法大事化小。

  不過這麼一來也就說得通了,光只為了祝語涵之事,武裳盈再氣憤也只是上
門興師問罪一番,最多把祝語涵逐出門牆,怎麼看也不會反應得如此激烈,甚至
不惜於黑道聯盟攜手。

  但若是為了吳羽的原因,這人畢竟是威天盟智囊,不可能隨意犧牲,若武裳
盈真要報當年仇怨,不選先禮後兵,而乾脆畫清界限,雖說手段極端了些,卻是
可以想像之事。

  這麼一來,衛纖如沒有大張旗鼓的與黑道聯盟會盟,把此事公諸於世,而是
保持神秘,甚至選擇獨自繞路前來威天盟腹地,恐怕就和吳羽制定方針、不想全
殲黑道聯盟而只針對馬軒和影劍門的想法差不多了。縮小打擊面,不把事情鬧大,
無論局面演變如何總有進退地步。

  可這樣下去,遲早威天盟還是得面對這個大問題。尤其讓邵雪芊煩心的是,
吳羽雖說對威天盟有功,但那面貌實在太過駭人,威天盟眾人表面上說不以貌取
人,但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自己這些已經被吳羽弄上床的女人以外,也只姬
夢盈、榮華大師、夫明軒及拂云子等寥寥數人而已,其餘人對吳羽總還有幾分隔
閡。

  尤其金賢宇更處心積慮想斬除姬平意羽翼,一旦出了事,拿吳羽當擋箭牌的
聲浪只會大而不會小,也不知自己和姬平意能否護得住他?

  不知吳羽是否想到此處才選擇獨自面對衛纖如,若他能和平解決此事還好,
但若兩邊說僵了動手,吳羽武功未必能勝衛纖如,殺心鬥志又不若對方旺盛,這
一仗只怕難以討好:何況無論誰死誰傷,後果都不堪設想。邵雪芊不由惱恨,怎
麼這麼多麻煩的事一起湧過來?

  「這樣下去不行。」愈想愈是害怕,本就煩躁的心思再也睡不下去,邵雪芊
索性起身,「我去吳羽那兒一趟,看看他究竟打算怎麼辦?現下……我們得全力
對付馬軒,萬萬不能橫生枝節……」

  「嗯……」見邵雪芊已下了床,解明嫣呶了呶唇,雖有萬般不情願也只得起
身。

  若非此事關系重大,以她的想法是一點都不願意面對吳羽。那醜臉也還罷了,
她的心絕不在此人身上,就算身體被他蹂躪享用之時舒服到頂,可心思那難受的
反差卻也愈發強烈。如果……如果不是為了與邵雪芊同進退,那難以承受的掙扎
令她望吳羽而卻步哩!

  「嗯,明嫣……你好生休息,不用去了……」其實對解明嫣的心思也猜得一
二,若非想讓她變得和自己一個樣兒,邵雪芊不想拖她下水。今兒要說的是正事,
也就免了她這一趟。

  「不……我跟姐姐去吧!」雖然心下不喜,更知道邵雪芊這一去、自己這一
跟,十有八九又是在床上解決問題,但她已經習慣跟邵雪芊一道,無論如何都不
想分開。

  雖說早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靠近吳羽房間聽到那女子若有似無的呻吟聲時,
解明嫣仍不由嚇了一跳。強敵在前,所有人都枕戈待旦只等大戰來臨之時,也只
有吳羽才有這閒情逸致來這調調,莫非這便是吳羽放鬆備戰的方式?

  不過自己和邵雪芊都在此處,在吳羽懷中婉轉逢迎、嬌痴享樂的,大概只有
辛婉怡了。她輕籲一口氣,無論如何只要不是自己就好了。

  一轉頭卻發現邵雪芊神情戒備,甚至腳步都重了少許,還帶些躊躇,若非房
中之人大概還沉溺在那美妙的快樂之中,只怕早發現有人靠近。她一拉邵雪芊的
手,制住她的動作,卻發覺邵雪芊嫩頰微紅間除了戒備還帶幾分畏怕,只那微微
踟躕的腳步,卻怎麼也不肯放鬆。

  旁觀者清,解明嫣早已看出邵雪芊對那吳羽表面上還有幾分矜持,芳心卻與
身子一齊早被吳羽佔得一點不留。雖說這個時候怎麼也不該放浪形骸,但只要吳
羽能遂行他智囊之責,旁人其實也不太管他放縱之事。

  何況與辛婉怡或自己一起在床上跟他翻云覆雨,早不知做過幾次,無論邵雪
芋再怎麼心中有事也不該是這種反應,甚至連腳步都有點邁不出去。

  芳心一轉,解明嫣不由暗叫不妙。來日大戰雖有少林派大師相助,黑道聯盟
內又有商月玄伺機而動,與馬軒之戰已佔勝勢,但兵凶戰危,對手又是奸狡如狐
的馬軒,誰也不曉得戰場上會發生什麼事。

  即便江湖中人早已習慣生死無常的日子,對這等大戰仍難保平靜,尤其年輕
一輩更是如此,偏偏姬夢盈對吳羽的情意,她們這些長輩都看在眼裡,若姬夢盈
一時想不開竟在大戰前夕跑來獻身吳羽,到時生米煮成熟飯,邵雪芊想阻止都來
不及了,也怪不得邵雪芊如此神情。

  偏偏她們都是過來人,聽房裡人愈發嬌媚的哼聲,顯見已到緊鑼密鼓的高潮
時刻,就想阻止也不可能了。一想到她們衝進吳羽房裡,看到姬夢盈偎在吳羽懷
中婉轉逢迎、嬌吟享受的媚態,床被之間還點綴著落紅片片,她倒是還好,可那
羞人模樣,做為母親的邵雪芊怎好瞧看?

  只可惜就算靠得近了,那誘人心跳的媚聲迴蕩若在耳際,若未看到房內情景,
也不知自己的設想是否成真?辛婉怡床笫之間比她們都羞赧許多,偏偏吳羽又特
意寵她,下手從來不重,嬌哼楣吟之聲即便同床合歡的她們都很少聽到,更別說
那時她們也在意亂情迷的狀況下,此刻根本也聽不出來那呻吟之聲誰屬。解明嫣
一咬牙,正打算先開房門再說,卻被邵雪芊一把拉住。

  「先……先不要啦……」

  「總要面對的。」沒想到向來比自己大瞻,連找了個情夫這失節之事都不瞞
她的邵雪芊,此刻竟如此躊躇不安,甚至連伸指戳個小洞窺視的勇氣都沒有,解
明嫣心下暗嘆。

  母女親情終是天性,任邵雪芊床笫間再怎麼放縱,早將冷月仙姑的冷豔拋到
九霄云外,可要面對這等醜事也真難以舉步。她拉了這美姐姐一把,硬是又靠近
了吳羽房間一些。「這事……都已做下了……」

  「呃……嗯……」雖不知解明嫣為何如此堅持,也不知她所謂的面對是什麼
意思,但邵雪芊的耳朵卻已隱隱聽到房裡嬌縱聲裡,那一絲令她聞而膽喪的女子
聲息,令她不得不為之卻步。

  先前被霓裳子所害,搞得自己無比狂放嬌痴地在吳羽懷中大享風流,雖說同
樣的事也不知幹了幾次,但那回的感覺卻怎麼都覺不同,直到現在腹下那詭異的
刺激仍是若有似無,好像那時的餘韻還在體內徘徊,又與淫蠱刺激的感覺大有不
同。邵雪芊雖不知在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卻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

  這不是令她卻步的原因,真正讓她腳步躊躇的是房裡的淫靡之聲,聽來確是
辛婉怡沒錯,可這閨中密友向來沉靜內向,身形嬌嫩秀氣,令人連撫摸都不敢太
大力,吳羽不怎麼對她下重手,這等嬌吟之聲向來少聞。

  如果不是裡頭隱隱約約傳來霓裳子得意的聲息,顯然又是這淫婦在搞鬼,害
得辛婉怡既享受又害羞,便如自己先前一般被那強烈到極點的快樂沖昏頭腦,想
到若自己進去,多半隻是讓遭殃的人從一變二……說不定還變三,也難怪邵雪芊
邁不出腳步來。

  只是腹下那隱隱的刺激卻讓邵雪芊難下定決心轉身離開,竟就這麼被解明嫣
拉到窗前。看她纖指輕輕點破窗紙,不由自主地湊上眼,兩人一起看著房內羞人
的美妙景色。

  果如想像一般,吳羽大馬金刀地坐在椅上,而嬌小的辛婉怡坐在他懷中,纖
手插在他頭髮裡,正不住扭搖呻吟,卻不見嬌軀怎麼動作。

  可看她烏云散亂、嬌喘吁吁,渾身上下汗水猶似泉湧,雖說並未全裸,上半
身還有散亂的小兜和外衣披垂,只若隱若現著嬌嫩瑩潤的肌膚,但這般香汗淋漓
的誘惑絕不比裸裎相見少上半分,反而更有些惹人遐思的空間。

  雖說兩人沒怎麼動作,可聽辛婉怡嬌哼媚吟也不知攀過幾次高峰,掃視房內
根本連姬夢盈的影兒都沒看到,總算放下心來的解明嫣卻不由微亂,這才知道以
往吳羽在床笫之間看來勇猛得不像惜花之人,將她次次帶領到高潮的巔峰,體內
的慾望徹底解放,石漸在日也遠遠不及,那威力只有親身體驗過的女人才會瞭
解。

  現在看來他卻還有所保留,至少自己是從來不曾被弄得這般快活,也不知邵
雪芊試過沒有?連辛婉怡這嬌嫩的女子都玩成這樣,這人也真是壞啊……

  美目向旁一瞄,卻見邵雪芊臉紅耳赤,美目只盯著裡頭不放,纖手不知何時
已貼在小腹上頭微微摩挲著,力道雖輕得連衣裳都不見一絲皺,可光那輕撫的動
作便讓旁觀的解明嫣耳朵都熱了起來。

  光看那模樣便知邵雪芊已被吳羽搞得積重難返,看到這美春宮便已心神蕩漾,
若此刻辛婉怡癱了下來,邵雪芊只怕會衝進去換了她的位置,任自己怎麼拉也拉
不住。

  想到邵雪芊像現在的辛婉怡這樣在吳羽懷中婉轉嬌吟,舒服得如在仙界漫遊,
美得再也不想醒轉,解明嫣只覺心裡微酸。親身體驗過的她卻知自己怎麼也沒辦
法把姐姐拉回來,只能輕咬銀牙,扯了扯邵雪芊的手:「姐姐……別看了,走吧……
一時半會的……他們……還結束不了呢!」

  「不……不能走……」看著房裡種種,不像解明嫣那般粗疏,邵雪芊可是什
麼都看到了。想到先前自己被擺佈成那種樣子,直到現在子宮似都還有微微的餘
韻在蕩漾,辛婉怡習武太晚,底子可萬萬不及自己:加上她雖染淫蠱比自己還早,
深通藥理的她卻一直以藥物壓抑排解,雖不像自己這般難過,床笫間的承受能力
卻也比自己弱得多,被吳羽這麼一搞也不知會否傷到身子?

  「別擔心啦……我想他……他知道分寸的……」見邵雪芊面上神情雖有三分
擔心,卻更有七成躍躍欲試的衝動,解明嫣也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邵雪芊春心已
然蕩漾。其實自己也好不到那兒去,可怎麼看吳羽也不像辣手摧花之人,只有床
上被他搞過的女人才知他勇猛下的溫柔體貼。

  「他雖知道,可她未必知道啊……」聽解明嫣這一說,邵雪芊嬌軀一熱,竟
覺裙底一陣暖熱,心知自己忍不住了,那羞意即便身畔也是同為床上淪落人的她,
仍讓邵雪芊難以忍耐。

  偏偏解明嫣沒看到全部,這安慰……進不了自己心裡去。她輕輕拉住解明嫣
的手,著她看得仔細一點:「還有……還有旁人在……哎,好明嫣……你……你
仔細看看……看看桌下……嗯……怪羞人的……」

  被邵雪芊一提醒,解明嫣凝足目力看去,這才發現吳羽和辛婉怡交合之處雖
被桌子半擋,卻隱約可見桌下有人。那白裳雖也半亂卻遠比辛婉怡要整齊許多,
此刻正半跪在椅前,臉兒抵在男女交合之處。

  也不知她做了什麼,只聽得辛婉怡不住嬌吟,懸在椅側的纖足僵著彷彿用盡
力氣,雖是嬌喘吁吁卻仍不住輕扭迎合,看到此處解明嫣才恍然大悟。

  想來多半是椅下這人在搞鬼,否則以辛婉怡的嬌羞稚嫩,哪裡能這般放浪?

  只怕早就舒舒服服地敗下陣來,一邊涼快去了。

  只是此時此刻在威天盟裡也沒幾個女子,這般行徑姬夢盈也做不出來,簡若
芸跟吳羽還是初識,又是名門出身,多半乾不出這等火辣事,其餘小輩跟吳羽更
沒這等親密關係,任解明嫣想破了頭也不知到底是誰有這等閒心,來這兒幫辛婉
怡一把,令她在床笫享樂痛快。

  突地解明嫣芳心一顫,一股難以想像的酸意從心底湧起。邵雪芊知道有這個
人存在,也知道這女子的作風,十有八九竟是邵雪芊的熟人,說不定……說不定
還曾和邵雪芊一同擺佈過這等事。想到那幫助邵雪芊床笫間享樂的女子竟然不是
自己,解明嫣一時間也真難接受,雖然她也明知就算有這等機會,自己能否放懷
讓邵雪芊快樂地在吳羽懷中享受男女情趣,也還不一定呢!

  「那……那是誰?」有桌子擋住,更別說對著自己的只是背影,任解明嫣目
光再利也看不見那女子面貌,何況在她所認識的人裡,沒有這等熟曉男女情事、
又放浪大膽到什麼玩意都敢來的女人。

  「除了……除了霓裳子……還會有誰?」一來是親身經歷過被霓裳子搞鬼,
以致於在吳羽懷抱裡徹底沉醉,直到此刻想起來都渾身酥軟的滋味:二來解明嫣
在風月場裡浸淫不久,不像自己已被吳羽徹底帶壞了,只曉得用眼睛去看,渾然
忘了細聽聲響。

  凝足耳力的邵雪芊聽到在吳羽的呼吸和辛婉怡的嬌喘之間,還有舌頭舐物的
輕微聲響,若非她原就發現霓裳子在此,這才刻意細聽,以霓裳子的隱蔽之徹底,
換了旁人光只看這樣兒已是心亂如麻,哪裡還有閒心發現異樣?

  不過想到霓裳子做的事,就算只在腦海裡想像也已羞得讓邵雪芊嬌軀無力。

  這樣坐在男人懷裡扭搖迎合,甚至連床都沒上去,對女人而言已是極刺激的
淫行,可這霓裳子在旁窺視也還罷了,竟還探頭在兩人交合之處,以小香舌輕輕
舐弄著辛婉怡正被男人侵犯得敏感無比的幽谷口,彷彿與入侵女體的肉棒配合著,
這般刺激教辛婉怡如何受得?只怕換了自己也只有乖乖投降。

  明知該立時逃之夭夭,什麼事都等到明天再說,否則房裡人正戀姦情熱,顧
不得自己還好,一日一辛婉怡忍不住高潮癱軟,以吳羽和霓裳子這對姦夫淫婦而
言,哪裡不會拿自己來試刀?

  想到自己被吳羽幹得死去活來之時有霓裳子在旁搞鬼,時不時來點刺激,那
滋味光想像就令人在羞不可抑裡神魂顛倒,也不知自己的身子受不受得了?

  她不由暗恨起霓裳子來,就算那日被征服對好勝的她而言再不能接受,也別
這樣禍害旁人,同為女人何苦這般互相折磨?真是害死人了。

  偏偏最糟糕的是,這女人可不是那麼容易騙的貨色,十有八九已經知道她們
在外頭才故意表演得特別賣力,否則以她這般謹慎的人,在桌下隱得這般徹底,
解明嫣不在意之下根本全沒看到,怎會刻意露出痕跡來讓自己發現?

  更不用說舐得那般大聲,混在春光之間格外誘人心動!邵雪芊心下大恨,這
女人擺明是在誘惑她們,偏生想歸想,離開的腳步卻怎麼也邁不出去。

  雖知再這樣下去,等辛婉怡癱了之後便是自己滑在吳羽懷中,享受那神醉夢
迷、不願清醒的滋味,光想到自己與男人交合的羞人處被旁人眼睜睜地看著,已
令人心跳加速,再加上那靈巧的小舌一舐……那滋味光想想都覺得既難受又淫靡,
真不曉得辛婉怡是怎生受得?

  終於一聲綿長柔弱的嬌吟,辛婉怡一陣顫抖緊繃之後,整個人都癱了下來。

  男女交合的滋味是這般強烈,又有霓裳子的舌頭在下身搞鬼,既令她的心思
全然離不開交合美事,更讓她完全感覺到那羞人的快意,連連的高潮,就算是功
力比她再高幾倍的女人怕都受不了,何況是嬌嫩如辛婉怡?

  如果不是早十五年前她便已被淫蠱感染,與吳羽重逢之後體內的淫慾更如冬
眠伏蛇昂首吐信,徹底在她體內纏綿,令辛婉怡對男女性愛的渴求愈發強烈,甚
至不在狼虎之年的邵雪芊之下,只怕那太過強烈的刺激對她而言是痛非快,畢竟
超過承受極限的快樂與疼痛幾乎一個樣兒。

  雖說身子還承受得住,但整個人在仙境間沉浮這麼久卻不是一點代價也不用
付的。癱軟下來的辛婉怡只覺身子不只無力,甚至連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只有腹
下脹鼓鼓的,似乎被那美妙的陽精脹得一點空間也不剩。辛婉怡到現在方知男女
交合之美。

  見辛婉怡舒服得連根手指也動不得了,伏在自己懷中的嬌軀滿是汗滑,水汪
汪、粉嫩嫩的眼角流波不知是汗還是淚,那模樣是這般嬌弱可愛,惹得吳羽不由
俯下臉去溫柔地在辛婉怡頰上輕吻,逗得辛婉怡唔嗯出聲,連聲音都透著無力的
嬌柔,彷彿再受不得男人一點點輕薄,然而摟緊他的手足卻在在透露出滿漲辛婉
怡身心的快樂,是這般令她神魂顛倒、再難思及其它。

  「好婉怡……你好可愛喔……」臉頰輕輕摩挲著辛婉怡柔嫩得似可掐出水來
的臉蛋,汗滑的觸感柔勝絹帛令人愛不釋手,「相公好想就這麼愛你……永永遠
遠的……都不放閞你喔……」

  「嗯……相公你……你壞啦……」呻吟的聲音如此輕柔,彷彿隨時都會斷氣,
畢竟雖是練了武功又有淫蠱助威,但吳羽和霓裳子連手之威,就算霓裳子這外貌
高雅、內在淫蕩的婦人都未必承受得起,何況嬌嫩秀弱如辛婉怡?

  直到現在,在吳羽的輕柔呵護中,辛婉怡總算稍稍恢復一點感覺,似乎整個
人都痛了起來,尤其腰臀之間痛得活像要折了似的,顯然方才的男女歡愛,身子
未必能趕得上快樂的蔓延,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愛死了這事,從頭到尾,再加上他
的溫存。

  雖說這一次其實是被算計的,但看這滋味這般甜蜜美妙,又刺激到難以想像
的分上,辛婉怡也就不怪吳羽了。但對霓裳子,這怨怪之意卻少不了,不過既然
吳羽在完事之後沒去理跪伏桌案之下,一張俏臉還貼在兩人股間,也不知自己與
吳羽的流洩有沒有淋了她滿臉的霓裳子,顯然是故意給這以自己的誘惑力為傲的
女人難看,她自然也不拂逆其意,乖乖配合演出。

  只是這樣廠溫存卻讓辛婉怡的芳心愈發酥麻幾分。與吳羽重逢之後,緊接著
就是跟這壞相公合作誘邵雪芊入彀,之後陣陣風風雨雨,甚至連解明嫣也拉了進
來。吳羽在床笫之間雖是大展雄威,一個幹完又一個,彷彿將體內淫蠱的威力徹
底發洩出來一般,看他這般雄威勇猛,身為妻子的雖是高興,卻總有些許不足感,
到現在她才發覺那是肉體淫慾徹底發洩後,芳心卻無法一樣滿足的反差,畢竟他
若一個接一個干,怎麼也不可能在完事之後再擁著她輕憐蜜愛。

  偏偏熟知淫蠱特性的她卻是最不能不讓吳羽趁交合之機,大行採補之法的一
個人,也因此那心下的怨意被死命壓著,壓到後頭她自己都差點忘卻。直到現在
才想起來,卻是只能享受這一段,至於霓裳子自己恐怕是……一輩子都感受不到
這種感覺吧?

  「新人上了床,媒人丟過牆,果不其然……」等著吳羽和辛婉怡溫存良久,
直到辛婉怡嬌軀微顫,高潮歡快的餘韻已漸漸壓不住身子的痠疼難堪,她這才開
了口,「看公子和夫人做得這般痛快,奴……都有些忍耐不住了。好公子啊!奴
家努力幫你的忙,既為你的探子探出那黑衣女的底子,又讓你有辦法單獨應敵,
讓你有辦法採花探蜜,你怎麼也不安慰奴一下?那黑衣女雖看不出面貌,可即便
隱在黑衣裡,奴仍看得出來……那女子身段窈窕,肌柔膚潤,內涵可是很不錯的
呢!」

  聽霓裳子邊獻媚邊邀功,吳羽還沒反應,外頭的邵雪芊已覺背心陣熱陣寒。

  雖聽岳敏宸說起探知那神秘女子時的種種,她便猜到岳敏宸派出的探子果然
沒逃出霓裳子耳目,也不知能否瞞得過奸猾如馬軒?可她萬萬沒想到吳羽之所以
打算單獨應敵,竟有這等心機在!

  不過想想吳羽體內淫蠱勢力之強,只怕九轉龍珠也未能盡掩,否則也不用把
自己、解明嫣和辛婉怡都吃得一乾二淨。雖說那黑衣女衛纖如保持神秘,但身為
云深閣人,想來容貌也不會差到哪兒,只要熄了燈,抱在懷裡大概也不至於差到
哪兒去,邵雪芊不由咬牙。

  然而她自家知自家事,心中再有怨懟,一來不像辛婉怡那樣名正言順,二來
這等飛醋她也真吃不起。畢竟自己為了姬平意和姬夢盈才和吳羽虛與委蛇!無論
受到再美妙的痛快洗禮,這事可絕忘不得。

  見邵雪芊面上神情變幻,旁邊的解明嫣不由苦笑。這姐姐也真是難敖一……
她輕輕推了邵雪芊一把,等她清醒過來,猛地一震的邵雪芊這才想到,不知不覺
之間自己竟被霓裳子的話語影響。這記恨的女人還真是無孔不入,當日的風流梁
子,到現在還不忘討回場子來。

  雖說想到當日之事,到現在還在臉紅,但就算有機會重來一次,邵雪芊仍不
會後侮自己的決定,畢竟因為打通了霓裳子的關節才瞭解到黑道聯盟內竟有商月
玄這麼大的變量,從而裡應外合,至少現在的威天盟已有一戰之力,不會只任黑
道聯盟宰割。

  只是先前被霓裳子「報復」的滋味似猶在體內盤旋,何況就算她努力防備,
光看體內淫蠱,她也絕不是這對姦夫淫婦的對手。

  「說來……我還未必是這位姑娘的對手呢!」吳羽嘴角微微苦笑,神色卻絲
毫沒有退縮之意。邵雪芊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她竟看出吳羽神色間一往無
前、絕不後退的堅毅?先不說這等表情她從未看過,無論以往的段翎或現在的吳
羽都未曾有過這般神態,光只能從吳羽向來沉穩平靜的面具下看到他真正的心情,
邵雪芊都覺得自己眼花了。

  沒想到這般陌生的表情配上他那傷痕纍纍的臉,竟有一絲令女子心動的豪邁
氣勢在,她似是到現在才真正認識這個人。

  「萬萬別妄自菲薄啊,公子……奴家可信得緊,以公子神技,只要是女人都
逃不出公子的手掌心。」邊說著邊從兩人身下退了出來,坐到吳羽側邊。嘴上說
得妖冶,面上卻笑得俏皮可人,配著那已放下的秀髮寫意地披垂肩側,與先前的
高雅外表相較又有另一番風味,「何況若給那黑衣女殺到貴盟裡頭,讓她毫無顧
忌地大開殺戒,對公子而言……未必是好事呢!」

  雖說話語似是關心,裡頭的刺卻明顯得很,邵雪芊聽得大皺眉頭。

  雖說她對吳羽的武功才智深具信心,但衛纖如雖少涉江湖,當日一戰的威名
卻如雷貫耳,光看祝語涵的能耐便知這云深閣的大護法絕對不好惹:加上那「血
衣觀音」之名,雖是江湖人敬她戰意堅韌,卻也側寫此女心志之堅、手段之狠,
恐怕就算云深閣中人對她也是敬畏多於愛重,這一戰也不知她真意如何?以吳羽
的武功才智,軟硬兼施能否勸得這血衣觀音停手呢?這一點誰都不敢篤定。

  只是若吳羽戰敗,讓衛纖如真殺到威天盟腹地裡頭,威天鹽而言絕非好事。

  她是否會大開殺戒還是其次,人皆有戀家之心,更有關懷之人,所謂關心則
亂,極少人能在自家受襲的情況下,還能冷靜應對的。

  尤其此戰兩邊實力差距甚微,一日一在彼此拉鋸的激戰之中聽說有人殺到自
己家裡去了,軍心必亂,任姬平意、夫明軒及榮華大師再有能為,也難挽狂灁於
既妢任。

  偏偏這等後果對商月玄而言卻未必是壞事,畢竟身為污衣幫幫主,在對付馬
軒這強敵之時,他也不能不防著姬平意過河拆橋,在擊潰馬軒及影劍門之後連帶
把黑道聯盟也一鍋端了,連邵雪芊都不得不承認,當聽說少林派來大軍救援時,
這念頭也在她心中鱸旋許久,若是時間上配合得恰好,當兩邊裡應外合解決馬軒
之後,正好傳來黑衣女殺到歸離原的消息,迫得威天盟退兵回援,到時候擔心對
方過河拆橋的不是商月玄和黑道聯盟,而是姬平意這邊。

  想到此處,本來還希望讓商月玄派出高手暗中扯衛纖如後腿的邵雪芊,忙不
迭地打消這念頭。要是商月玄真派了人,被扯後腿的未必是敵人那邊呢!這混亂
的局勢真夠人頭疼的。

  說來若不是祝語涵那性子,對上旁人威風八面、遇上長輩就溫和謙退,若讓
她在戰場上碰到心志堅毅如衛纖如,這一仗不戰便知後果。讓她去面對自己師叔
動之以情,說之以理,看看能否挑起衛纖如與黑道聯盟的舊恨,說不定還比較能
夠成事……

  邵雪一千一邊想著一邊搖頭,如果不是她自己也非能靜下心來與人折衝協調
的個性,與衛纖如這一仗該由自己去的。

  畢竟她也是長輩,加上祝語涵終是嫁入自己家門,要說與衛纖如說這些家長
裡短的話,也只有自己最夠這資格,連與武裳盈舊識的夫明軒在這方面都不若自
己來的理直氣壯:可惜便不算自己個性不適合跟陌生人說這些,光只心念兒子面
對強敵,她就不可能讓自己遠離戰場。

  紐一論能否救得了,至少要保持姬平意在自己的眼界之內,身為母親,這也
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無論如何,這一擋在下是一定會擋的。」嘴上浮著笑意,似沒聽出霓裳子
話裡的威脅,吳羽話裡仍是一片平和,平和到讓人差點聽不出話裡的決絕之意,
甚至連外頭一直注意吳羽話語一句不漏的邵雪芊都差點聽漏了,「就算衛纖如能
過去,也一定要踩過在下的屍體而去。」

  「倒是你們那邊也得小心點。馬軒雖缺乏當家作主的經驗,但這些日子作主
下來,難保他不會瞭解些許關鍵,何況先前葉謙做得太過,也不知馬軒是否仍被
蒙在鼓裡,還是已有所覺,正準備好陷阱等他踏進去。這廝陰險深沉,否則也不
能讓石漸中計而不自覺,還請商幫主務必當心……我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一榮
俱榮、一滅俱滅,沒有自相傾軋的空間。」

  聽吳羽把話講得這般明白,全無先前智者互相試探摸索時意在言外的感覺,
霓裳子雖覺奇怪,但這事情的嚴重性他都說得這般清楚了,她自然不能當沒聽
到。

  何況她自己也不是毫無警覺,岳敏宸雖然傑出,終究年輕,安排的探子才會
被她發現破綻。雖說商月玄與自己都是老江湖了,但馬軒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雛兒,
他若不知不覺還罷,若真有所覺,守株待兔的可能性確實不能排除。

  不過……吳羽這警告也真未免有些杞人憂天,現在的商月玄可沒有這般大的
肚子。

  「公子放心。」心下考慮著此事的嚴重性,霓裳子嘴上仍是一抹媚惑的笑意。
若非茲事體大,換了旁的男人豈能在這笑容下清醒?「奴家可以跟公子保證,別
的不說,就算看在榮華等幾位大師的分上,這一戰本盟也絕不會打過河拆橋的主
意,吳越同舟之理,奴家還明白著……」
2016-11-3 14:2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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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卷】第三章:戰意高昂

  見霓裳子去的遠了,窗外的邵雪芊不由想著:歸離原的戒備雖說在姬平意和
夫明軒等人的努力下稱得上森嚴,不是隨便人物都可輕捋虎鬚,但遇上霓裳子這
等程度的頂尖高手,仍是不知不覺任對方來去自如。

  這樣算來若馬軒真有意,要溜進來探消息也是易如反掌,偏偏無論如何戒備,
能防的也只是與放哨者大約同等級的人物,總不可能為了防備馬軒前來,讓夫明
軒這等人物當哨兵吧?那純粹只是浪費人力。可看霓裳子來這就像串門子,不浪
費人力似乎也不行了。

  「夫人不用擔心。」把疲累地癱在自己懷中,也不知是醒是睡的辛婉怡放到
床上,將那纖細窈窕的胴體埋入被內不讓她受涼,吳羽這才揚聲。「在下原先也
只是稍做提醒,畢竟少林派諸位大師的威名擺在這兒,就算商月玄膽子再大、胃
口再好,在黑道聯盟內部未定的情況下,挑上本盟還有可能,卻萬萬沒有惹翻少
林的膽量,此戰之中該不用擔心過河拆橋的可能性……」

  「誰在想這些?」心知以自己與解明嫣的功力,便是小心謹慎怕也逃不過吳
羽和霓裳子的耳目,何況躲在外頭窺視的二女早被房裡的春光明媚撩得心癢癢,
芳心蕩漾下肉體也受到影響,裙下那酥癢微潤的感覺,讓她連站起身都覺得難堪,
只怕不如平日三分沉穩。

  這對姦夫淫婦後頭的言行不知是否就是表演給自己看的?邵雪芊嘴上微瞋
卻不敢太大聲。別的不管,辛婉怡嬌羞纖細,比之自己女兒也不輸多少,讓她知
道那春宮被自己盡收眼底,只怕她會羞得無地自容。

  偏偏才一探頭進屋便發覺辛婉怡纖手緊抓被沿,把整個人埋在被縟裡,一點
縫隙都不留,那纖手微微顫抖,想來已然清醒,邵雪芊暗裡吐了吐舌,心想明兒
個可得好好跟她道歉才行。但人都探進來了,要拔腿就走也未免太過矯情。她咬
了咬牙,跟解明嫣一起走了進來。

  「好你個吳羽,大夥兒臨戰前個個枕戈待旦,人人緊張得要命,哪有你這般
好命?有妻妾相陪,還加個淫婦在旁助興,來個夜夜風流,若這檔子事傳了出去,
看你如何平復悠悠眾口?」

  嘴上恨鐵不成鋼般地這麼說,坐到椅上的邵雪芊卻是坦然。畢竟這般風流罪
過她也與吳羽一起犯過,自然知道以這人的好色已令自己難以抵抗,再加上霓裳
子的花樣百出,再貞烈的女子怕都逃不過這對姦夫淫婦的手,何況房內三女哪個
不是被吳羽佔有得徹徹底底,每寸胴體都被他侵略過?

  想到被他佔有、被推上高潮時身心俱陷的快美,就算給她們機會逃離,只怕
也不會逃吧?最多是半推半就地裝逃,讓他在佔有自己的過程裡多費點力氣,也
算是多點調情的機會。

  「你……可確定有把握?」一坐定,邵雪芊忙不迭地問出口。雖說方才聽吳
羽的話意,無論衛纖如怎麼進逼都絕不會讓她輕取防線,但若衛纖如真鐵了心要
闖關,這血衣觀音未必容易擋,更不用說若馬軒原就與武裳盈有所通聯,云深閣
來的不只衛纖如一人,就算塌云道地形險要,吳羽要一夫當關也未必擋得住衛纖
如領頭的大軍,「若衛纖如不是一個人來的話……」

  「哦。」聽完邵雪芊與解明嫣的考慮,吳羽沉默半晌才搖了搖頭,「此事……
或許是夫人多慮了。先不說武……武閣主是否會因少夫人之事便一改云深閣不涉
紅塵俗事的方針,光看衛纖如此來如此低調,便可證明云深閣並不想把事鬧大,
衛纖如此來不過清理門戶而已。否則以馬軒之智豈會不知把云深閣參戰之事鬧得
沸沸湯湯,可以在戰前令本盟軍心大亂,說不定還會內部分裂,如此豈不大利黑
道聯盟的攻勢?」

  「或許……你說的對……」聽吳羽的分析,邵雪芊吁了一口氣,畢竟自己想
到的可能性太過危險,最重要的是自己全然想不到解法。若吳羽能解當然是最好,
更好的就是此事根本不會發生!

  何況吳羽所言也非全無道理,雖說武裳盈已是閣主之尊,在云深閣內說一不
二,但若說要挑戰云深閣歷代閣主堅守的原則,那風波她也未必承受得起。

  如果武林風波已經染及云深閣還好說,但若只是祝語涵脫離云深閣,派人前
來清理門戶也就夠了,做得再出格些,云深閣裡未必不會有所牴觸。但邵雪芊仍
不放心,追加了一句:「你確定?衛纖如此來真的只是……只為如此?己「便不
確定,最多把命賠上,這樣夫人可放心了?」感覺床被內辛婉怡嬌軀微顫,吳羽
伸手撫在被上,輕輕撫住她的緊張。「這一戰勢在必行,若夫人擔心,不若派人
監督塌云道如何?」

  「罷了。」聽吳羽把話說到這個分上了,邵雪芊哪裡還能堅持?雖然她想像
不到為何吳羽對獨戰衛纖如一事如此堅持,但無論武功身份,能對上衛纖如的人
還真是不多,既然自己不能去,讓吳羽上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只是吳羽的堅持異乎尋常,邵雪芊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出口:「吳兄量力而為,
那衛纖如當年單打獨戰硬是迫得黑道聯盟群凶難進寸步,必有真實藝業,若是不
敵……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她提出的條件沒太過急迫,讓她個幾步也
就算了……」

  話才出口,邵雪芊只覺心中愀然,甚至不知自己為何說出這些話來。

  以現在威天盟裡的局勢,姬平意的盟主之位雖還不夠穩當,但在夫明軒和自
己的鼎力相助下,再加上少林派對這新鹽主也還支持,待得此戰獲勝,他的聲勢
也就穩了。

  唯一的危險性就在吳羽身上。先不說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最有機會威
脅姬平意權威之人,光只他身份未明就是一個隱而不顯的危機。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問題,私底下的狀況卻更難解。解明嫣也還罷了,畢竟石
漸死時污名,解明嫣便被吳羽蹂躪得死去活來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自己卻是姬
平意生母,又是姬園遺孀,一日一這醜事曝光,對姬平意聲勢的打擊絕不在小,
更不用說還有金賢宇虎視耽耽。威天盟裡眾人皆知,這遠雄堡主對盟主之位可眼
紅得緊呢!

  若這一戰威天盟獲勝,卻只吳羽戰死在衛纖如手下,一大燃眉之急便可無疾
而終,云深閣便有威脅,對威天盟而言也不像馬軒那般嚴重。只要姬平意盟主之
位已穩該可慢慢排解。

  只是這等手段,邵雪芊卻怎麼也不想採用,難不成……自己真的已經離不開
他了嗎?邵雪芊咬著牙將這念頭掐熄。這等事別說曝光,就連想都不要想啊!

  「云深閣之事雖重要,卻也沒重要到對平意傷筋動骨的地步,云深閣怎麼也
不比黑道聯盟危險,只要別太過分,些許讓步也算不得什麼……」

  「多謝夫人關心。」吳羽微微一笑,似全沒發現邵雪芊心中的候算與掙扎,
他向著旁邊一言不發的解明嫣點了點頭,「在下自有處置,總歸不會讓敵酋得逞。
倒是正面戰場上雖有少林派諸位大師相助,但兵凶戰危,夫人還請小心,也請解
夫人多加照應,畢竟馬軒那廝智勇雙全,雖有商月玄扯後腿,但這一戰仍未必勝
券在握……」

  「嗯……」點了點頭,卻見吳羽絲毫沒有留自己下來的打算,邵雪芊與解明
嫣互望一眼,都看見對方眼裡的驚詫,只是這等事教她如何開口詢問?

  邵雪芊微微咬牙,緩步走到床邊,纖手輕輕撫著床被,只覺被裡辛婉怡嬌軀
輕顫不已,那柔嫩的動作令她不由微酥。當自己在吳羽懷中婉轉逢迎,被送上快
樂巔峰之後,似乎也是這等模樣啊!

  她瞟了吳羽銷魂的一眼,聲音幽幽顫顫:「好婉怡……你可真被欺負慘了,
哎……前幾天……雪芋也被那淫婦這樣欺負著……弄得夠慘……」

  聽出邵雪芊言外之意,吳羽嘿嘿一笑,身子一轉,手臂已環上邵雪芊纖腰,
把她整個人摟到懷裡,輕輕咬住她纖細的小耳。

  魔手一環、熱氣一董祄,那男人的氣息登時令邵雪芊整個人都酥軟了,耳邊
傳來他的聲音:「夫人放心……若此戰順利,待大戰結束,在下要把夫人奸得神
魂顛倒、死去活來,讓夫人丟精丟得痛痛快快……讓夫人裡面整個吃到飽吃到撐,
一整天都下不了床……」

  「你……壞蛋……」雖聽吳羽這樣說,表明今夜不會動自己,邵雪芊心下難
免淒涼,但這廝向來只在動作上搞鬼,言語裡卻溫文儒雅,就算在床上也極少有
這般淫蕩入骨的直接言語。聽他這麼挑逗,邵雪芊差點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咿唔
間應了出口,「那……命曰芋就……就等著了……唔……」

  回應的話語才一出口,櫻唇便被吳羽封個嚴嚴實實,那滿富侵略性的口舌直
截了當地探進,誘得邵雪芊香舌全無抗力,只能隨之起舞。

  口唾相傳之間,邵雪芊只覺整個人都癱茫了,就算知道今夜不會真個銷魂,
但先前偷窺時體內的渴望卻在這一吻裡浮了出來。

  被他吻得芳心蕩漾、舒服到無法自拔,即便等到吳羽鬆了口,她也只軟綿綿
地偎在他懷裡,一時間舒服得好像被奸到洩身一般:「你……你這壞蛋……到時
候……嗯……雪芋自會……乖乖等你臨幸疼愛……嗯……」

  「對,而且……就只夫人一個……」嘴上嘻嘻壞笑,環在邵雪芊腰上的手絲
毫不放,彷彿打算就這麼晾著,只等邵雪芊自己瘋掉,「在下要把夫人脫得一乾
二淨,把夫人的小穴干穿干破……不只把夫人身心徹底佔有,還要拿夫人來練採
補淫功……保證夫人洩到再也忘不了這美好滋味……」

  聽到這般露骨的話語,換了平日只怕邵雪芊早要塞耳休聞,可現在那聲音卻
如此令人心動。邵雪芊咿晤一聲差點忍不住要主動去纏他,美目輕瞟間,這才發
現不知何時解明嫣已逃得不知人影。

  想到唯一的援軍已然消失,自己又已失去護守的本能,只要他稍稍有意,立
時自己就會變得跟床上的辛婉怡一般……那美妙的想像讓邵雪芊差點難以自已,
反手輕摟住吳羽身體:「你……哎……討厭……偏偏……嗯……到時候……
唔……雪芋……一切都……都給你了……」

  峽道口處亭中,吳羽一邊望著遠處,一邊輕品茶水,看似沉靜如常,但手指
在桌案上輕輕地叩動:節奏雖仍分明,卻隱隱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激動。

  隱在暗中的姬夢盈不覺有些奇怪,從認識他開始,即便是傷勢極重,得靠自
己相助拔除金龍刺時,也不見他稍有激動,可現在要面對的不過是祝語涵家門長
輩,無論現在吳羽或當年段翎,幾可說是風馬牛不相及,他為何心情激動?她怎
麼也看不出個門道來。

  本來以姬夢盈的武功,雖說在威天盟裡也稱不上數一數二,但在吳羽和邵雪
芋的努力訓練下彷彿是開了竅一般,武功突飛猛進,試招之時連祝語涵要勝她也
得拖到百招開外,此等進境連夫明軒等人也是前所未見,雖仍缺乏經驗,卻該是
正面戰場不可或缺的奇兵之一可即便在武林裡,重男輕女仍是難以抹滅的刻板印
象,尤其她身份特殊,姬平意、夫明軒等人幾乎是眾口同聲要留她守在歸離原,
表面上是要她守護老弱,實際上便是不讓她參與戰事,氣得姬夢盈一肚子火卻又
發洩不出。

  這等名為關心實則令人怒火高燃的擺佈輕視,最是讓小輩人物心情不喜,如
果不是姬夢盈一心只想跟著吳羽到塌云道觀察情況,只怕早要爆發出來。

  雖然心裡不情願讓姬夢盈跟吳羽混得那麼近,可塌云道一路面對的敵人雖只
一人,若論武功在黑道聯盟內怕也是足列三甲,要讓吳羽單獨面對,別說邵雪芊,
連姬平意都不甚放心,姬夢盈來此至少也有個照應,甚至連祝語涵聽到此事都一
副放下心中大石的模樣。

  心中有疑,但看吳羽那個模樣,姬夢盈卻不敢問出口來,只在心中隱隱約約
覺得這或許跟吳羽和祝語涵間不睦有點關係。

  畢竟祝語涵不喜吳羽還算小事,可無論對威天盟裡的哪個人,至少都還能保
著表面上親睦,吳羽卻只有面對祝語涵時,那彬彬有禮的模樣頗有些做作之感,
就連姬夢盈都看得出來,偏偏祝語涵無論態度舉止都沒什麼可異議的,比起夫碧
瑤又或楊柔依都令人歡迎得多,這兩人間的問題她連起因為何都不知道,就算有
心想要排解也無從排解起。

  突地,吳羽輕叩桌面的節奏微微一頓。雖說馬上就恢復正常,但一直在注意
他的姬夢盈卻已發覺不對,連忙將目光望向吳羽正看的遠處,只見一條黑影緩步
而來,正逐漸接近吳羽這邊。

  雖說隔得遠了,根本看不清面目,就算看得清身影,情報裡那女子黑衣蒙面,
多半也看不得什麼。但上戰場前先看清地形、確認狀況,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這等經驗姬夢盈至少跟吳羽學到了。

  那黑衣身影愈是不疾不徐,恍若庭園閒步,足下一片平坦,她心下愈是著慌。

  既然有心待敵,就算沒布下什麼陷阱,以吳羽的心機自然也不會讓這戰況有
多麼公平。那黑影走來的路,吳羽和姬夢盈都已探勘過,即便沒布陷阱卻也是崎
嶇處處、亂石四散,別說平常人了,就算是習練武功的江湖人,要從這路上過也
非易事。

  親眼見識過的姬夢盈自知,若換了自己,只怕從這條塌云道上來走到亭前已
是氣喘吁吁,不用打體力精神已去了一半,哪裡想得到來人竟如履平地,連點縱
躍時的動作都不曾有。這等輕功前所未見,怪不得母親如此忌憚。

  如若來人練的是別樣武功還好,偏偏云深閣以劍聞名,衛纖如未練吟松訣,
一身武功全在劍上,而劍法一道最重身形輕靈、靈動飄逸,便是少林這等以硬功
著稱的門派,劍法雖走厚重一路,使發起來卻也輕巧流動。對練劍之人而言,身
法與劍法的配合正是能否更上一層樓的主因,這衛纖如身法如此高妙,劍法絕不
會差,想到吳羽要和此女交戰,姬夢盈不由手心發汗。

  那女子動作看似不疾不徐,腳下卻快,從身影映入吳羽和姬夢盈眼簾,到人
出現在亭前也不過片刻時分。即便在平坦路上這等輕功也已算不凡,更何況她走
的是什麼路!

  能在這條路上走得如此輕鬆,表面上看來甚至不像有使出輕功,這等返璞歸
真的境界只怕連邵雪芊都沒觸及過,這世上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到接下來要和此女過招,姬夢盈不由悚然,纖手不由按劍按得更緊,目光
一點不敢從來人身上移開,似是必須如此才能將心中的震驚壓抑下來。

  來人走到此處,姬夢盈除了驚異之外,更多的卻是瞭然。武林路雖沒走多少,
但蒙面人卻也看得多了,光只蒙個面算不上什麼神秘,直到看到此女,姬夢盈才
知道什麼叫做保持神秘感。

  這黑衣女一身勁裝,甚至手上都是一層黑布手套,連髮絲都被緊緊困在頭套
之內,唯一暴露出來的只一雙眼睛和目間寸許之地。即便如此仍能看得到粉紅色
的傷痕,只怕在那蒙面巾之下比之吳羽還要來得懾人,由此可見當年云深閣之戰
究竟到了多麼慘烈的地步!

  「在下吳羽,威天盟中人,奉盟主之命,特來此一阻姑娘腳步。」人仍坐在
亭中,表面上似毫無動作,但在一直盯著他看的姬夢盈眼裡,卻覺吳羽身形已是
隱隱欲動,像是隨時都可以動手。難不成這就是高手武痴對能與自己匹敵對手的
躍躍欲試?姬夢盈怎麼也體會不到這點。「還請姑娘停步,暫息今日之戰,日後
敝盟盟主必帶同夫人齊上云深閣,與武閣主一商此事。」

  搖了搖頭,一雙目光平淡地從姬夢盈隱身之處掃過,令姬夢盈嬌軀一震。她
雖知以衛纖如功力,自己隱伏在此多半瞞不過她,卻沒想到這般快便露餡,只得
在樹叢中坐起身子。

  「吾……只為清理門戶而來,旁事不在吾此行之內。」聲音清淡平和,別說
一點不像武林人的聲音,甚至也不如祝語涵口中那冷漠嚴厲的執法者,光聽聲音
便和溫柔平和的鄰家姐姐一般,只是話語裡的內容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強硬。「還
請先生稍退,容吾完成使命,他事之後再說。」

  「甚至也不管云深閣與當日黑道大軍的種種恩怨,武閣主清理門戶之心可真
是堅定。」嘴上冷冷一笑,陡地吳羽身形一晃已從亭中衝出,只見他右手五指箕
張,鐵鏈如蛇竄出,直襲衛纖如周身。

  那煉來得詭異莫名,姬夢盈雖也看過他出手,卻未見如此險惡詭異家數,吳
羽竟是一出手便已盡全力。「既是如此,便只能手下見真章了,在下職責在身,
不能讓姑娘過去,請。」

  雖知要以弱敵強只有搶得先手才能佔得上風,可嘴上還在說話,下一瞬間便
已鬥在一處,全沒想到吳羽出手這麼快、這麼全無徵兆。

  姬夢盈看呆了眼,根本忘了要出手配合。

  她雖呆掉,但衛纖如可沒呆。雖說云深閣少涉江湖,但當日與黑道聯鹽一戰
慘烈已極,親身參與的衛纖如一身是傷,卻也換得身經百戰的經驗,比之姬夢盈
可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才一感覺氣息不對,手中長劍便已出鞘,腳下退步、長劍輕遞,轉眼間或卸
或格、或擋或閃,已避過吳羽五下殺招,同時還不忘將吳羽隔在自己與姬夢盈之
間,讓姬夢盈要出手也得避開正面的吳羽。

  避免群毆,只做單打獨鬥,這等身法幾已是自然而然,果然不愧身經百戰之
名。

  昭一說攻守之間自有節奏,既避開吳羽殺招,接下來便是衛纖如進招了,只
是吳羽這一進招卻是早有所算,腳步輕滑間步步前進,右手在前,鐵鏈著著搶攻,
絲毫不留退步。

  左手握拳置在胸前,身形半側,便如通臂拳一般的打法,擺明欺衛纖如長劍
不若他鐵鏈長度,竟是只攻不守,攻得恍若疾風驟雨,即便武功高如衛纖如,一
時間竟只有挨打的分兒。

  若換了與吳羽武功相若之人,一上來便失了先機,又在兵刃長度上吃虧,要
扳平局勢可說是難上加難。但衛纖如果然不愧是云深閣裡數一數二的高手,即便
在這等劣勢仍是緊守不失,長劍迴旋之間便如狂風之下一株小草、潮浪之間一葉
扁舟,雖似被吹得亂七八糟卻不顯慌亂,緊守之間甚至還偶出重招,將鐵鏈之勢
抵開,吳羽雖似佔了上風,卻一直難以攻入她的守勢。

  轉瞬間已是數十招經過,衛纖如雖是有守有攻,幾下進招卻對吳羽絲毫不構
成威脅,最多只把他的攻勢壓下幾分。目中微顯驚詫卻非為了此人進招兇猛,而
是他招式之間的奇特之處。

  江湖中奇形兵刃本來不少,各門各派都有其壓箱秘招,但愈是奇招秘式愈是
難練,是以名門正派的武功所用多半都不是什麼奇特兵刃,而是江湖上處處可見
的武器,只在內功、招式或身法上下功夫。

  吳羽手裡鐵鏈自手套而出,由手指而非手掌控制,以靈巧彌補力道不足之憾,
昭一說絕對不是名門正派功夫,雖說一時攻勢連綿,但狂風不終朝、暴雨不保夕,
照理而言待風頭銳氣一過,等衛纖如轉守為攻之時就是吳羽倒霉的時刻,是以衛
纖如緊守不失便為等待時機。

  這道理莫說衛纖如,姬夢盈也瞭如指掌,是以吳羽雖佔盡上風,旁觀的她卻
只有愈發緊張。

  偏偏吳羽的打法鐵鏈亂飛,看似毫無頭緒卻是亂中有序,彼此呼應撞擊之間,
不只叮噹作響、擾人心魄,更不住改變軌道,往往近身時變招,收出其不意之效。

  雖說威力無窮,迫得衛纖如似無還手之能,可她的防守卻十有七八是打掉鐵
鍊進襲,讓被擋開的鐵鏈擊飛另一方向的鐵鏈攻勢,顯然吳羽的打法計算精微,
極忌旁人亂插一腳,卻讓她絲毫沒有援手餘地,只怕一近身進招,非但傷不到衛
纖如,反而打亂吳羽的招式,混亂間讓敵方有機可趁,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不像姬夢盈那般緊張,場中的衛纖如表面沉穩如常,心下卻也微動。吳羽的
進招方式看似亂無章法,可鐵鏈彼此呼應間卻毫無破綻。但她身經百戰,更詭異、
更高明的手段看過不知凡幾,吳羽武功雖高明,比之當年黑道聯軍裡的高手所勝
也是有限,是以她一開始並沒放在心上。

  本還想等吳羽銳氣一過便發動反攻,但接得十來招,衛纖如便發覺不對。吳
羽的鐵鏈看似奇門兵刃,力道不似一般長兵器強烈,反以靈巧為功,這等想面面
俱到的攻守戰術,往往只得兩失、難成兩全。畢竟腳踏兩條船,勢必成落水狗:
但十餘招過去,吳羽的鐵鏈卻是愈戰愈旺,絲毫沒有弱下來的傾向,在旁的姬夢
盈看得似明似蒙,衛纖如卻清楚得很:表面上用的是奇門手段,但吳羽的使煉手
法卻與劍法頗為相近,所修內功更是道門正宗功夫,根深柢固、沉穩異常。

  兵刃裡有「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之說,長兵器威猛霸道卻是
極耗元功,短兵器較不耗力,可若不以險絕手段近身強攻便難構成威脅。吳羽的
鐵鏈怎麼看都算長兵器,照說是最耗功力的,可他所修卻是道門正宗,最重陰陽
循環之理,每一煉使出若非借用她擋格之力,便借長煉飛舞之勢順勢使出下一招,
看似力重千鈞,其實甚是省力,竟是長戰格局。

  道門正宗功夫本就最重循環往復、借力施力,吳羽鐵鏈顯已得其中三昧,功
力雖遠不若自己,可先手既成,自己要扳回局勢卻也不易,更糟的是這人一開始
便猛招出擊,看似要在數招之內決勝負定生死,實際上卻已做好消耗戰的準備,
讓衛纖如打定拖延對方銳氣的戰術,反而正中對方下懷。

  如果不是衛纖如武功勝他一籌,又是身經百戰,劍招變化隨心,造詣已臻化
境,即便吳羽連出險招仍是應付裕如、毫不動搖,換了旁人在連番失策之下,只
怕早要敗下陣來。

  心知此戰難以輕解,衛纖如心下既定,手中長劍愈發得心應手。善攻者氣旺,
善守者心定,有了當日死守黑道大軍進襲的經驗,衛纖如早磨練出旁人難及的耐
性,守得一絲不苟,偶爾還了幾下攻招。雖難改攻守之勢,旁觀的姬夢盈難以參
與其中,只有愈發提心吊膽。

  只是吳羽攻守連綿的手段不是輕易可以對付的,衛纖如愈打愈是痛快。

  本門劍法裡許多精微招式,平日或有難解之處,在這攻守搏命之間竟是步步
參透,若非吳羽攻招之間殺氣凌厲,絕無取巧之處,即便以衛纖如的武功竟也時
遇生死關頭之險,她可真想就這麼拚搏下去,將自己平日難以索解的招中精妙處
分析開來,這般愈打愈進步的滋味不是平時修練可得的。

  但一邊接戰,衛纖如卻難免心中生疑。這人招式奇詭,內功卻是玄門正宗,
這等怪異配合也還罷了,畢竟武林中奇功異法所在多有,也算不得什麼。但身為
威天盟中人,他原為祝語涵勸和而來,照說與其負一時之氣不如委屈求全,說不
定還得到授權,可以答應自己一些不太過分的條件,畢竟只要把自己這一路退去,
說不定還能及時回援主戰場。

  然而他一上場便威勢凌人,殺氣絲毫沒得偽裝,出手間精招盡出,也不知是
想探自己武功深淺,還是真的對自己下了殺心。

  這人之所以殺招盡出是為了身為威天盟一分子的責任心,還是為了祝語
涵……

  難不成他也對祝語涵有心?想到此處衛纖如心中微動。這人武功奇詭,看似
處處求全卻是處處偏鋒,有道是所修功法影響心理,心理其實也影響武功。若他
的心理也像武功這般難以索解,像是一直在掙扎裡,這般日子也真不易敖一……
衛纖如心下輕嘆,招式卻愈發巧妙無方、大展威儀。

  她這一定心,吳羽可就不妙。若論武功他本就輸衛纖如一截,若非一開始便
搶了先手,加上主動出擊大出衛纖如意料之外,以兩人武功之差本來難撐百招,
現在都已經一百五十招過去,光看他能磨得衛纖如精招盡出,完全展現云深閣大
護法的高妙本領,換了任何人來看都算雖敗猶榮。

  可在武林裡頭,要動手容易,要收招卻難,衛纖如看似只守不攻,但云深閣
的高妙劍法豈是易與?守中隱攻,彷彿只要稍稍攻勢轉弱便即一招斃命,現在他
也已是騎虎難下,這樣下去除非分出生死,否則可很難了了。

  愈看愈覺不妙,吳羽鐵鏈雖仍縱橫飛舞,彷若蛛網般把衛纖如困在核心,但
衛纖如乍看之下只守不攻,招式卻仍運轉圓融,絲毫不顯破綻,甚至連旁觀的姬
夢盈都已感受到吳羽的壓力。她微一咬牙,緩步走到衛纖如身後,雖未使劍作勢,
但以衛纖如的修為,又早習慣了受人圍攻,姬夢盈才一動作便感覺出其中的危險
性。

  方才她還可迫開吳羽攻勢避免腹背受敵,現在被鐵鏈困在核心,腳步要動難
能,若姬夢盈也與吳羽一般難測,自己恐怕難以討好。

  一聲輕叱,衛纖如身形疾閃讓過吳羽進襲,拚得長劍硬接鐵鏈一招,退開了
幾步,長劍退入身後,純以身形幻動避開鐵鏈。長劍輕抹之間迫得姬夢盈想進招
卻無隙可趁,只得任她退開,看似危險卻正好避過吳羽接下來的殺招,三人登時
成了個三角形,吳羽也不得不停了手。

  「先生還要繼續打下去嗎?」行家一出手便知高下,衛纖如何等眼光?一見
姬夢盈動作便知她經驗火候還差得遠,但吳羽方才奇招迭出,迫得自己不得不全
力相對,若他還有後招,自己腹背受敵,未必能夠討好。

  何況衛纖如自己也如吳羽先前所言,對於與黑道聯盟連手,心中難免有所扞
格,否則若她全力以赴,吳羽只怕也撐不了這麼多招。

  來此之前早已從圖像中知道幾個威天盟為首者的長相,一眼便知眼前人的身
份。這吳羽相貌雖丑卻是威天豐智囊,乃姬平意最為倚重的臂助,旁邊那女子雖
說還年輕,武功眼光在江湖的後輩之中都算是不錯了,在她看來姬夢盈的實力,
在黑道聯盟那裡可是大大的被低估。

  不惜將這兩人擺在此處,專門為了對付自己,可見姬平意對自己此來目的的
重視。可惜自己職責在身,便有愛才之心也絕無留手餘地,若非為了避免節外生
枝,連這句話她都不太想問呢!

  但就算不論江湖上聲名,光方才交手百多招戰得好生痛快,衛纖如已是精招
盡出。在她眼中吳羽的武功只怕已在祝語涵之上,即便在云深閣裡也只自己和閣
主足可穩勝,旁人都不行:這等事她都看得出來,吳羽若全無所覺也真對不起這
智囊之名。

  照說以吳羽身份立場,無論如何都不該選擇與自己硬碰硬,可方才交手之中
他的殺氣卻全無虛假,難不成自己真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

  細細尋思過往,衛纖如暗地裡搖了搖頭。吳羽面容雖毀,鐵鏈招式又詭異莫
名,從外表上全然看不出來歷,可那正宗道門內功卻瞞不過明眼人。此人便非名
門弟子,其師傳也必非無名之輩,若他真和自己交手過,自己絕不可能一點印象
也沒有。

  更何況衛纖如少涉江湖,最出名的一戰只黑道大軍強攻云深閣之役,那仗的
交手對象也沒有跟吳羽的出手相似之人,無論怎麼看,這人與自己都是初識,一
點恩怨也無,怎地他出手之狠、下手之厲,便如遇上仇怨之人一般?

  若說無仇無怨,這人對付自己純只為了幫祝語涵解決問題,那就更難以解釋
那高昂的戰意:尤其怪異的是,表面上為了祝語涵出手,但在她看來吳羽所為跟
無一理取鬧之徒沒有兩樣,根本只是為了打這一仗而向自己挑釁,怎麼看都與他
身份有違。

  「吾話先說在前頭,本閣之事由本閣中人處理,旁人若強行干預,吾也只能
全力一搏,絕不令本門規令蒙羞,還請讓路。」

  原本在開始動作隔開交戰中的兩人時,姬夢盈心中還有幾分猶豫。雖說以她
的年紀難免年輕氣盛,但衛纖如威名太甚,足以震懾像她這般的小輩,何況方才
吳羽招式中的搏命之狠,旁觀的姬夢盈也看得出來。

  難得見吳羽這般舉措,要說姬夢盈不怕是絕不可能的,即便是已迫得兩人停
手,她仍不知自己的行動是對是錯,更不知道是否打亂吳羽的佈局。畢竟身為智
者,對自己的佈局中出現了不聽命的棋子又或預料外的狀況,無論結果如何,總
歸不會是很高興的。

  可聽衛纖如話說得硬繃繃的,毫無商量餘地,吳羽還能不動聲色,姬夢盈就
忍不住了。雖說祝語涵與吳羽不睦,但與她姑嫂之間倒還處得不錯,不然一邊是
大哥、一邊是他,兩難間的姬夢盈還未必會決定與吳羽同路應敵哩!

  沒想到衛纖如身為長輩卻一開始便把話說死,好像光只讓祝語涵活著就令云
深閣為之蒙羞一般。自家哥哥好歹是武林中的少年英俠,任云深閣再自以為高明,
這般看不起人也實在太過分了。

  踏前一步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吳羽一把拉開。姬夢盈一轉頭卻見吳羽嘴角含
笑,神情冷靜平和、一如往常,方才那不惜與敵偕亡的狠命模樣彷彿已不翼而飛,
可方才種種仍歷歷在目,姬夢盈真不知道是自己看錯,還是這人真有那自己全然
不知的一面。

  「在下想請問衛姑娘一句,這清理門戶之言,要從何說起?」面上微微笑著,
不著痕跡地伸手理了理方才激戰中微亂的衣著,吳羽神情平和,一點不像剛剛才
經過一場大戰,彷彿剛剛那一戰只是衛纖如的錯覺罷了。

  「各門各派雖有門規,但再怎麼嚴厲的門規總蓋不過道理去,少夫人與敝盟
盟主情投意合,這才結為連理,便在貴閣眼中算不得天作之合,要說令貴閣規令
蒙羞也未免太過。若非強敵當前,敝盟盟主早會親上貴閣解釋,何苦令姑娘親移
玉步來此問罪?」

  話說得雖平靜溫和,好像一點敵意也無,可就算衛纖如看不出情緒,姬夢盈
也難免腹誹幾句:現在說得這麼溫和,方才卻打得那麼激烈,好像把對手當做不
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迫得衛纖如絕招盡出,大顯勝祝語涵一籌的高妙身手,怎麼
看也不像想與對方好生商談的模樣。就算是想先壓服對手氣勢才好開言下說辭,
這等反差也太離譜了些,怎麼看都像難以成事。

  「本閣閣規自有定論,違規者自有本閣中人處置,無論先生如何解說,此事
吾都不能輕放。」長劍輕指地面,表面不動聲色,姬夢盈卻聽得出她正逐步調勻
氣息。雖說這代表吳羽至少迫出她的全力才讓她得花時間調勻氣息,但聽衛纖如
不過幾句話閰氣息已回覆悠遠綿長,顯見功力精深,也不由為之悚然。若衛纖如
當真還想動手,自己與吳羽連手,勝敗之數也真無法確定。

  「至於上云深閣請罪之舉,請恕本閣不願沾染江湖風煙,這請罪之行……還
請貴盟盟主止步。」

  「你……」聽衛纖如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封的這般硬,姬夢盈不由胸中火
起。不講理的女人見多了,這衛纖如也未免太過火了吧!連夫碧瑤那個不講理的
嫂子都不會這麼難說話!

  怪不得祝語涵一聽到是衛纖如要過來,臉色就已經白了:當聽到吳羽說要獨
自面對衛纖如之時,那表情簡直是感激到要哭出來。當時她還想這嫂子膽子未免
太小,衛纖如再怎麼說也是同門長輩,無論如何也有情分在,說理不成至少還可
求情:現在一見,這女人簡直硬得像塊石頭一樣,怎麼說都說不通,光在旁邊聽
都要氣死,她到現在才知道祝語涵為何會是那般表情!

  「吳某護盟有責,便如衛姑娘對貴閣閣規的堅持。」與姬夢盈怒火燒心不同,
吳羽言語問聽來竟沒半絲火氣,「衛姑娘若要由此而去,首先必須踏過吳某之屍:
何況就算衛姑娘親臨敝鹽也沒有用,當前黑道聯盟大軍壓境,此時此刻想來本鹽
已與黑道聯盟開戰,此戰關乎本盟生死存亡,若敗則黑道聯盟氣勢愈囂:少夫人
身為本盟要人,豈能後人?現在少夫人該與黑道強徒大戰未休,如若衛姑娘真想
清理門戶,與其從此經過,還不如另外找路尋回戰場上去,也好讓所有人知道貴
閣的態度……」

  聽吳羽這麼說,姬夢盈原本的怒氣有一大半登時變成狐疑。前面說的確實豪
氣縱橫,身處江湖之中,類似的話姬夢盈也不是沒有聽說過:但後面那幾句話是
怎麼回事?他既親身來此擋住衛纖如,照說便是要她不能參與當前戰局,怎麼會
讓衛纖如有機會返回戰場上去?

  就算此處與主戰場已有一大段距離,但以衛纖如的身手要在戰鬥結束之前進
入戰場未必不能,假若到時候兩邊還未分勝負,膠著之間敵人加個衛纖如這般高
手,必將徹底扭轉戰局,威天盟豈有幸理?

  只是吳羽此話一出,衛纖如雖未收劍,動作卻微微一窒,一時間竟似無話可
說,連動作都沒有,也不知在考慮些什麼,與方才不惜一戰的模樣直若天壤之別。

  難不成她雖主張清理門戶,甚至不惜親身前來,卻還是怕這一舉動的後果會
與武林正道為敵?若真擔心這一點,那乾脆別來不是更好?祝語涵終是云深閣弟
子,這點小事絕非不能解決,這衛纖如究竟在想什麼?

  一開始只是念頭浮起,但細細一想卻不由覺得這可能性還很大,畢竟黑白正
邪之分深入人心,即便云深閣不染江湖紅塵也絕計不能將這等大事置若罔聞。

  怪不得衛纖如上黑道聯盟會盟會弄得如此神秘,甚至連個從人也不帶,顯然
不只是因為她在云深閣內只受敬畏,絲毫不受歡迎,平日根本沒什麼親信想跟隨
她,而是為了避免洩密,更忌門內人因著情分不願對祝語涵下手。這等不受歡迎
的作法也真是可憐透了。

  這麼做也真是矛盾,既要清理門戶又不願與正道為敵,衛纖如的舉動好像她
蒙頭蓋面的頭巾一般,雖把自己掩得徹底,卻難掩心中首鼠兩端。姬夢盈愈看她
那一身黑衣愈是討厭,若非明知多十個自己也不是此女對手,吳羽既化武為文,
多半是不想再戰,否則早就動手了。

  事已至此,姬夢盈這才發現吳羽之所以不採先禮後兵之策,十有八九是針對
衛纖如的性格。畢竟對方態度如此強硬,若吳羽先禮後兵,口中言語多半也難動
搖衛纖如的決定,反倒是先展現出不惜一戰的決心,待對方知道這戰未必易勝之
後再開言下說辭,挑起衛纖如強硬外表下的猶疑,這才讓她有了此刻的難以抉
擇。

  不過也因為是吳羽才會等著她下決定,若只有自己在此,見衛纖如似想得出
神,只怕早要動手:強弱如此懸殊,不下點陰手,如何能夠敗敵?

  「語涵她……也已上了戰場啊……」口中輕聲唸著,隔著一層面巾,那聲一
首顯得如此微弱,若非姬夢盈功力大進,只怕連這點嗡嗡聲都聽不到哩!卻見衛
纖如長劍回鞘,竟轉身就走,彷彿再不想打這一仗,只低低地拋下一句:「戰場
之上刀劍無眼,將來若有機會相對,還請先生小心。」

  「內人頗精歧黃之術,若姑娘有心,此間事了之後,或許內人可為姑娘看看,
處理一下傷痕,多半能還姑娘原有之貌。」見衛纖如已無戰心,吳羽暗籲口氣,
提聲輕叫出來。

  畢竟對女人而言,容貌之類直如第二生命,何況衛纖如自當日大戰之後便一
直蒙頭蓋臉,不以真面目示人,想來就算沉穩如她,對此也不是毫無芥蒂:何況
吳羽也非無的放矢,辛婉怡醫術過人,在武林中聲名早已鵲起,身為女性對這方
面的研究更勝尋常醫者多矣,區區刀劍兵刃造成的傷痕看似嚴重,但對辛婉怡而
言,只要她願意動手,多半隻是舉手之勞。

  聽到吳羽此言,衛纖如腳下微微一窒,卻窒得如此輕微。若非姬夢盈一直戒
備她來招回馬槍,只怕根本看不出來她的動搖,心下不由暗想:『吳羽這一招攻
得真是突然,更是攻敵不可不救,對女人而言便明知是餌仍要上勾,想來這一示
恩,便不能讓衛纖如放棄清理門戶,好歹也好說話了些。』沒想到衛纖如腳下不
停,遠遠地只丟過來一句話。

  「待令夫人為先生處理面上傷痕,纖如或會考慮一番,請了。」

  「走就走了,還嗆什麼話?」沒想到衛纖如盛氣而來竟走得如此輕巧,彷彿
根本不當身後的自己和吳羽會出手攻她一般,或者是說……她根本認為自己和吳
羽在她背後出手仍然不夠資格傷她?

  姬夢盈忍不住一句話便吐了出來,卻是不敢放聲。畢竟方才之戰歷歷在目,
若她與吳羽連手還好,如果只有自己單打獨鬥,恐怕沒法在衛纖如手下撐得十
招。

  當年能以一人之力迫得黑道聯盟大軍難以寸進,一直守到武裳盈出關退敵,
衛纖如的赫赫威名確實不是假的。

  「呼……」與姬夢盈的憤憤不平不同,吳羽籲出一口長氣,身子竟微微一晃,
唬得姬夢盈忙不迭地伸手扶住他。就算心中對衛纖如再多火氣,現在也不是沖上
去找場子的時候:方才與衛纖如一場大戰,吳羽表面上打了個平手,恐怕實際上
也受了點內傷。「前輩你怎麼了?別……別嚇人啊……」

  「沒什麼事。」搖了搖手,從姬夢盈手中強撐著站起,吳羽拭了拭汗,只覺
背心微寒。盛名之下無虛士,這衛纖如武功之高確是他生平僅見,榮華大師的內
力或許勝她一籌,還是佔了衛纖如未獲傳吟松訣的便宜。

  至於先前姬園、劉濠、石漸等輩比起她差得可不只一兩籌而已,幸好衛纖如
沒選擇加入兩邊激戰的主戰場,否則威天盟有少林派相助,能勝也只會是慘勝。

  「只是難得打了這麼痛快的一場,有一點兒脫力罷了,不妨事……只要調息
一會兒就平復了。」

  「哼。」既然吳羽無事,姬夢盈也就放下心來,只是對衛纖如仍難免成見,
「既然怕開罪正道,又幹嘛堅持要來清理門戶?打打便退只敢丟話,虎頭蛇尾
的……這女人究竟在想什麼?」

  頗覺有趣地看了姬夢盈一眼,想想自己跟她一般年輕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愛
求表現吧?只可惜江湖上勾心鬥角之事每日必有,即便再天真清純之人,混跡江
湖久了也都成老辣成精之輩。

  這等人心中的想法豈是旁人可以輕易揣度?就算自己都未必敢斷言原先的
猜測是正確的,只能從不斷的刺探中觀察修正,像姬夢盈這樣妄下斷語絕不是件
好事。

  說是這麼說,但對吳羽而言卻不希望看到姬夢盈和自己一般,變得老練成精、
精於計算。

  「說來……衛纖如此來雖是為了清理門戶,但看現在這樣,或許她對少夫人
的殺心並不若我們原以為的那般堅定,否則以她當日一女當關、萬夫莫敵之概,
豈會這般容易罷手?」

  搖了搖頭,否定姬夢盈的推斷,吳羽輕輕吐了一口氣。若事情真如他所想像,
接下來狀況未必好處理。

  「今日之事雖是揭過了,但如果不能對症下藥,徹底解決云深閣與少夫人之
間的事情,以後鹽主總是要面對的……也不知道以婉怡的醫術能不能真正解決衛
纖如的傷?畢竟都有些時間了……」

  「哼!」一來自己的推斷全被否定,心中難免不喜:二來她對衛纖如本就沒
好氣,加上衛纖如臨行前那一句話聽似溫吞平和,實則譏諷之意甚為濃厚,擺明
說辛婉怡既然沒辦理處理吳羽面上的傷痕纍纍,多半也治療不了她的傷處。姬夢
盈更氣的是,自己竟到她走遠了才推敲出這女人的話意。「說到這點我就有氣,
這女人嘴上一點不留德……最好辛姨就別……就別……」

  本想說就別治她,一譏衛纖如傷一輩子,但姬夢盈雖不知衛纖如原貌如何,
可云深閣既產祝語涵這等美女,其它弟子想必差不到哪兒去,衛纖如該也有與同
門爭競美貌的時候,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想到此處,她這句狠話就說不出來,
一時憋得小臉都紅了,好不容易深呼吸幾口氣才硬是轉移話題。

  「……那個……前輩你說,衛纖如雖為清理門戶而來,殺心卻不重,可她在
云深閣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她不願意,誰能迫得了她?武閣主不會下這
種命令吧?」

  「自然不會。」吳羽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不知怎麼著,姬夢盈在這笑意裡卻
不見溫柔,反比扳起臉時愈發肅殺,「夫大俠也有人在云深閣裡,據他所說,武
裳盈一句也未說要殺少夫人的話,只是感嘆而已,甚至衛姑娘要離閣時,她還曾
為少夫人開脫,要衛姑娘別下重手。」

  「咦?」聽話裡意思,武裳盈該當是個極愛徒兒的師父,可不知怎麼姬夢盈
總覺得吳羽話裡有股難言的味道,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偏偏她卻聽不出來。

  加上這又跟吳羽剛剛說的背道而馳,看吳羽不像在敷衍自己,這其中究竟有
什麼地方是自己沒想到的?姬夢盈絞盡腦汁地想卻想不出關鍵,又不願意問,一
時間腦子裡彷若全混到一處,再弄不清脈絡。

  「我們……該回去了。」見姬夢盈還在埋頭苦思,吳羽微微一笑。雖說若讓
姬夢盈想清楚了,在用智方面會進步很多,現在卻不是讓她琢磨的時候,主戰場
那邊的姬平意,恐怕還在苦戰中呢!

  「先回盟主身邊退了眼前的黑道聯盟再說。商月玄老奸巨猾不在馬軒之下,
雖說有少林派參與,該可殺殺他們的氣焰,但戰場情況瞬息萬變,若他利令智昏,
也不知會否搞出什麼鬼來?至於云深閣的事,等此間事了之後,我們再來考慮未
遲。」

  【第十二卷】第四章:敗如山倒

  一聲閟喝,左手翻起一掌硬是擋下那僧人進逼而來的佛門絕學,但兩人功力
終有高下之別,加上他習於用劍而非用掌,登時吃了小虧,登登登地連退數步,
對面那僧人卻毫不遲疑,連番掌勢撲面而來,所用雖只是普普通通的羅漢拳、韋
陀掌這等入門功夫,但樸實簡單之中卻更顯力道雄強,難以應對,逼得他劍勢難
展,一時間竟只守不攻,差點連身形都難以穩固。

  雖說早知榮華大師在對面,當日暗算他那一劍既未成功,這老僧雖老火氣猶
存,戰場上一旦面對自己,這一戰絕難避免,馬軒早有心理準備:可他怎麼也沒
想到出現在此的除了榮華大師與翔風堡等人外,竟還有少林派的大軍!

  甚至像早就知道黑道聯豐打算怎麼進兵,這支伏兵一出場便直搗影劍門防線,
迫得自己與體力絲毫無損的榮華大師單打獨鬥,而非原先打算以人海戰術先消耗
對方體力,待得榮華大師激戰之後再行交手,到時勝負之勢已明便不會如此辛
苦。

  一邊打,馬軒一邊冷汗直流。一來榮華大師武功之高,縱使劉濠、石漸、楊
梃在時也難匹敵,自己若論心機或還可勝得過這些人,若比武功可還差上半籌,
交手不過數招馬軒已知自己要勝極難:二來這批少林僧兵來得如此突然,大出他
意料之外,甚至連原本躲在後頭搖旗吶喊的小門小派,在看到少林派大軍之時連
喊聲都小了許多,只怕到了戰況激烈,旁人管不到的時候就要一哄而散了。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馬軒一邊交戰一邊暗問自己。雖說戰前謀畫之時與威
天盟互鬥心機算不上全功,李晟洙那沒用的傢伙弄不倒吳羽和姬平意也還罷了,
竟沒能在威天鹽翻起波浪,最多只是點小小漣漪,害他本來算孵打得好好的。

  若能暗算榮華大師成功自是最好,便是不能,也用李晟洙的發難讓榮華大師
的箭頭轉向此人,在威天盟裡大起風波,接下來便是黑道會盟,如此一來聲勢此
漲彼落,在開戰之前勝負已分,哪還需動軍勞士?多半一出陣便可嚇降對手!

  雖說李晟洙沒有成功,甚至沒搞出什麼風波,確實大出馬軒意料之外,但黑
道會盟成功,自己聲威已達極點,正好以泰山壓頂之勢在少林派來得及反應前,
一舉端了威天盟:再加上云深閣竟派人參與會盟,派的還是衛纖如,更堅定馬軒
的信心,來此之前意氣風發,一點猶豫也無。

  就算衛纖如聽調不聽宣,還特意另行一路擺明只為對付祝語涵而來,其本心
絲毫沒有為黑道聯盟錦上添花之念,但只要她出手,事後云深閣就沒有理由向黑
道聯盟問罪,至少也減了他一塊心病。

  當日黑道聯盟與云深閣大戰之時,馬軒與楊梃聞訊便率影劍門高手突出奇兵
應援,便不能勝,好歹也給十二連環塢一點教訓。只可惜他們得訊已太晚,加上
眾寡懸殊,只能抄小路而行,到了云深閣外時只見得一劍當關、浴血奮戰的衛纖
如猶未倒下,硬是將夏侯征逼退下去。

  雖是不發一語,可那英氣迫人、不讓鬚眉之態,仍令觀者動容,兩人看得呆
了。

  直到武裳盈出關大展雌威,將黑道聯軍硬是逼退,兩人仍找不到機會出手,
白白浪費一個賣人情的大好機會。

  雖說因此對云深閣大起好奇之心,但一來云深閣少涉江湖,縱有探索閣中機
密之心也少了幾分動力:二來不入江湖有不入江湖的好處,馬軒便想探云深閣的
消息卻如老鼠拉龜,絲毫沒有下嘴之處。

  那一戰之後馬軒雖想極了探探云深閣的底,卻是無能為力,幾番派人探底卻
連云深閣的門也沒碰到過,也因此當他聽說姬平意這小輩竟納了祝語涵為妻時,
謀奪威天盟的心思竟也有了一絲動搖,生怕惹翻自己比不上的強敵,只是最終仍
是做了下去。

  也因此,當衛纖如出現時,雖說一身黑衣蒙面,甚至連手都不露半點,可光
感覺那迫人劍意,馬軒便知絕非旁人假扮,振奮意料之餘卻也覺得可惜。

  當日衛纖如浴血苦戰自然不會有心妝扮,卻仍看得出英氣之下是個美人胚子,
但武裳盈出關之後,放鬆心神的衛纖如便即倒下,武裳盈又一心追敵,錯過療傷
的時機,導致衛纖如傷痕難愈,否則那般美女放在身畔光看都覺賞心悅目,比之
現在黑道聯開之中只剩個霓裳子好看,偏是朵帶刺玫瑰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心思雖偏得遠了,卻也證實馬軒對這一戰其實放心,否則兵凶戰危,身為黑
道聯豐盟主所受的壓力之大可以想見,豈還有心思放在美女身上?沒想到兩邊才
剛接戰,正當他坐鎮後方打算好整以暇地看著黑道聯盟大軍一點一點地把威天盟
吃掉,見到榮華大師沒在戰場上出現,還以為少林派縮了回去時,竟是風雲突變。

  少林派這一突襲打得黑道聯盟措手不及,若非環在他四周的全是影劍門精銳,
只怕此處早被少林派一鍋端了!

  原先當發現葉謙對自己陽奉陰違之時,馬軒已有所覺,只不過那時還以為自
己新接黑道聯盟難免有人不服,是以他改採兩手政策,一邊籌集黑道會盟,將自
己的聲威推上高峰,迫得那暗流不敢妄動,一邊全軍出征威天盟,把可能的反對
者放到最前線,抵住威天鹽的決死反擊,就算沒那個心把他們全消耗掉,至少也
打消他們一點力量。

  野心都是跟著力量來的,一旦力量減弱,加上自己聲威已立、成績已出,除
了少數鋌而走險之輩外,旁人多半不會再敢對自己有異心。

  只不過連葉謙都有異心,聯想到當日全極中死後朴鍾瑞叛石漸叛的迅雷不及
掩耳,再想到自己對石漸的種種謀劃,馬軒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跟處在明面裡的
敵人相比,隱伏在身邊的暗流要恐怖得多。人的心是絕對擋不住利益誘惑的,更
不用說是處在高位、一呼百諾的威風。

  是以這回的排兵佈陣,馬軒刻意將污衣幫、云天七宗和玄袈教排在最前頭,
還安排了十二連環塢為援,自己則帶領影劍門與其餘的人馬在後方觀戰,由錦裳
門把守後路,美其名為隨時救應,實則打著排除異己之心,甚至連晏駕幽或霓裳
子提出異議時的理由都準備好了,卻沒想到晏駕幽不過口頭埋怨幾句便乖乖去了
前線,霓裳子更是一語不發,依著他的安排躲在最後方。

  原以為這幾人沒看穿自己想法,這豐主的威權還真是好用,沒想到威天盟那
邊卻似早已看穿自己的陣形,竟安排少林派的大軍伏在此處給自己一個狠的,激
戰之前回眸一瞥,當前戰局恐怕還不及自己身邊激烈,若非影劍門高手驍勇善戰,
守得如鐵桶一般,換了旁的人馬鎮守,只怕一波衝鋒都擋不下便被少林派殺個乾
乾淨淨。

  雖是如此,但少林派僧兵的攻擊仍是不可小覷。本來影劍門的人馬之所以精
銳堅強,除了日常習練不輟外,更重要的就是結成戰陣、同進同退,善攻者專意
攻擊、善守者全力防禦,可以發揮出遠勝各自為戰時的力量,遇上一般幫會門派
時自是所向披靡。

  當年姬園等人之所以要練出影劍門這支人馬,除了一明一暗,讓他們處理一
些正道中人不好解決的事情,好確立威天豐的威名外,也是因為這訓練之法乃偷
師少林,為避免被少林派發現才把這支精銳人馬擺在暗處。

  少林寺僧的習練方式本身便是戰陣,畢竟是在唐初便派出寺僧助太宗李世民
一統天下的名門正派,戰陣的習練方式傳自名將李靖之手,乃少林嫡傳之秘,比
之一般門派的劍陣刀陣更多一些戰場上的森森殺氣,這等兵家練兵之法絕非一般
門派邯鄲學步者可以比擬,兩邊一碰上,相較之下影劍門明顯地弱了一籌:若非
這邊還有十二連環塢的好手相助,怕早要敗下陣來。

  只是這樣下去對馬軒而言勝算著實不高。一來自己被榮華大師絆住,分不出
手來指揮全局,四玄只是自己附庸,葉謙、晏駕幽等人其心難測,失去了統一指
揮,大軍便難發揮威力,縱使沒有人與敵人裡應外合,漸呈散亂之勢也不是這般
容易扳得回來:二來黑道聯盟座下龍蛇混雜,所用多是奇門兵刀,各自為戰時雖
有些技藝,但若要打團體戰反而顯得自相扞格。

  在這方面少林派好上太多,畢竟少林派的種種兵刀技藝,在久遠傳承之中都
已和戰陣之學融合為一,是以少林寺的武功看似沒有奇招絕式,威力均自力道沉
雄中出,便如紅燒肘子等肉食般豐厚肥膩,除非練到極高境界,否則與實力相當
的江湖人對決之時,少林派的名門弟子總是弱了半籌:但若上了戰場,任何門派
的陣法都不可能與少林派的戰陣相提並論。

  雖說威天盟也有一樣的問題,但對方卻似早有準備,前進後退均結陣而行,
儘量減少彼此間的混亂,看上去也還有模有樣。若遇上真正的節制之師自然還不
足與爭,偏偏自己這邊才剛剛會豐過,原來黑道聯盟的人馬自然有戰陣經驗,新
參與的小門派在這方面就差了許多,加上碰上少林派時氣勢已奪,非但不能倚著
人多勢眾壓制對方,反而漸漸顯出軍心散亂。

  一邊是有備而來,一邊卻只能乘一時之氣,短時間內還能抗衡,時間一久,
散亂擴及全軍便是有敗無勝。

  明知如此,馬軒卻有心無力。榮華大師的武功原就勝他一籌,加上對方專心
致志與自己一戰,自己卻還得分心應對戰局,此消彼長之下,這一戰更難得勝。

  除非有人能幫自己接下榮華大師的攻勢,讓自己空出手來指揮全軍,以影劍
門之精銳只要不跟少林派的僧兵們糾纏,全力突擊威天盟的防線,以金賢宇和姬
平意的面和心不和,遠雄堡的防線似強實弱,大局該仍有可為。

  只是他的這點算般也在威天盟的掌握之中,除了少林派僧兵之外,威天盟的
主力幾乎都在前線,硬是拖住黑道聯盟大軍無力回援,身後的錦裳門一來都是女
子,勢孤力弱,二來霓裳子與自己向不同心,有利時或許還可讓她行動,但看到
少林派大軍在此,想要霓裳子出手簡直比登天還難。

  旁的小門派實力更不足論,看到少林派僧人只怕逃的心都有了:影劍門高手
雖不少,能擋住少林僧兵的衝擊已耗盡全力,想有人幫自己應付榮華大師,恐怕
更是難上加難。

  咬牙連擋榮華大師幾下重招,馬軒只覺胸口血氣翻湧,如果不是他在加入威
天盟麾下前已是一流高手,成立影劍門後又在楊梃的教導下,學會玄門正宗內功
心法,內功底子紮實:加上交了這幾手,以榮華大師的眼力哪裡看不出眼前便是
暗算自己的敵人?

  雖說修養深湛,但那時馬軒出手既狠且毒,雖只數招卻直追人性命,饒是榮
華大師也心中有火,有違佛門慈悲心法,功力打了個折扣,只怕這幾下硬碰硬的
交手,馬軒已受內傷。

  手中長劍連番進招,好不容易迫退榮華大師,馬軒深吐一口氣,眼見敗勢已
成,心下不由寒意上湧,卻非為了此戰自己一方已是有敗無勝,而是目光過處便
在身畔的戰場景觀。

  原本攻威天盟時已在心中計算過少林派人馬的出手,只是馬軒萬萬沒想到,
少林派來到的人馬竟有這麼多!原先還以為少林派深怕榮華大師鎮不住雙方,暗
地裡派了不少人保護,當日卻差點讓自己暗算成功,憋了一股火才來得如此兇猛,
簡直不像來援威天盟,而是為了少林派自己在打一般。此刻卻見少林派人馬之中
頗有幾位老僧,恐怕武功輩分與榮華大師也在伯仲之閰,以馬軒之智哪看不出來
這一仗只怕早在少林派算中,才派了這麼多人馬來對付黑道聯盟。

  若非如此,影劍門雖重連手合擊,要進步也得一起進步,不能彼此差距太多,
以致天賦超乎儕輩之人也難免被拖累,可馬軒座下也有幾個實力高明之人,如果
不是遇上了足以與榮華大師相捋的高手,哪會連援手自己都做不到?

  既是如此,這一仗黑道聯盟必無勝算。雖說若比人數武功黑道聯盟還佔了點
上風,但戰場之上一重氣勢、二重心志,本以為對手只是威天盟,意氣洋洋而來
卻被少林派突擊得手,黑道聯盟氣勢早墮,加上來的人又是這等高手,顯見自己
一方早落陷阱,甚至連對手是誰都從一閞始便錯,實際上對上少林派這等強敵。
想通此點,馬軒心志已奪,這一戰哪裡還打得下去?

  勿阿彌陀佛。」從激戰中分開,表面上是馬軒脫離戰圈,可榮華大師也因此
冷靜下來。以他的修養若還想不到方才自己出手問多所掣肘,也算不上少林高僧
了。

  一冷靜下來,少了那拚命尋仇的狂猛氣勢,榮華大師又恢復慈和溫文的有道
高僧模樣。「若馬施主肯棄械投降、解散影劍門,隨老衲回返少林,在我佛面前
閉關懺罪,免了這一仗的死傷,老衲願為施主討保,讓威天盟上下不再對施主追
究,如何?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施主此戰敗數已定,如何仍執迷不悔?」

  「若是有悔,便不行此路。」馬軒冷哼一聲,手上握緊長劍,心知接下來才
是考驗。

  心態恢復正常的榮華大師絕非方才可比,就算佛門武功重慈悲之心也有降妖
伏魔的獅子吼,以兩人武功差距,自己要勝絕不容易:但能修到他這等武功之人,
心志之堅遠非常人可比,哪會就此退縮?「大師此心,在下謝過了,武林中人是
勝是敗還得靠武功決定,大師動手吧!」

  眼見馬軒不棄執著,榮華大師一聲佛號。方才數十招交手,他早看出馬軒便
是那時扮成吳羽伏擊自己之人,雖說差點丟了性命確實令他險失平常心,可交手
之中也難免愛材:加上原先威天盟暗伏影劍門之事他稍知一二,馬軒確無多少過
惡,便和石漸之間的衝突也只是威天盟裡的爭權奪利而已,相比之下並不比姬平
意差上多少。

  仇瞋之心既去,榮華大師殺意便斂,袍袖一展退閞兩步。「施主敗勢早定,
何不再看看場中戰況?或許……能讓施主三思。」

  知道榮華大師是真正的有道高僧,不是那種巧言騙開自己注意力再暗施偷襲
的無恥之輩,一邊暗自運氣調理方才激戰中難免混亂的內息,馬軒望瞭望四周,
臉上頓時變色。

  在自己身邊的戰況雖說激烈卻已近尾聲,影劍門人馬雖精銳,卻遠非少林派
高僧們的對手,近百精銳劍士十有八九已然落敗,除了少數仍負隅頑抗者外,余
多或擒或俘,這等情況不出馬軒意料之外。

  真正令他變色的是,遠處黑道聯盟與威天盟的激戰便不與自己這邊相比,也
算得上極為緩和,表面上殺聲震天,光聽聲音好像正殺得你死我活,但此處居高
臨下卻看得出除了殺聲外,實際上並沒動什麼手,根本像兩邊早有默契在等著自
己這邊的戰況解決。

  看到如此景象,馬軒哪裡猜不到黑道聯盟裡出了內奸?他雖早料到葉謙等人
暗伏異心,把他們放在最前線時還不忘放個對自己奉命惟謹、絲毫沒有異念的四
玄在那兒。

  但他原以為那些人不過是圖謀盟主之位,沒想到他們竟會跟威天盟暗中連手,
才會一步錯步步錯。有葉謙與晏駕幽與威天盟裡應外合,加上又有少林派暗出大
軍相助,自己若還不敗那就當真沒有天理了!

  放眼前線卻找不到四玄的蹤跡,馬軒心下不由微黯。若他是葉謙又或晏駕幽,
除非是真想隨威天盟驥尾一輩子抬不起頭來,若想事後還保得幾分元氣東山再起,
離開自己的第一件事便是伏殺四玄,把玄袈教的勢力納入掌握。只可惜了自己一
個心腹,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不過馬軒仔細想想卻又不由失笑。要說死得不明不白,哪裡比得上那日醫廬
奪血蟾木之戰?那時石漸本要自己與他派的人配合,毀掉血蟾木的同時順便解決
遠雄堡的人,吳羽反倒放在最後,可有心削減石漸羽翼的自己自不會放過如此好
機會,卻是怎麼也沒想到竟被吳羽趁機弄鬼,一舉毀去石漸羽翼。

  雖說事後自己以誤殺為由解釋過去,加上吳羽的行動比自己還鬼,可想到自
己的作為竟變成吳羽暗下毒手的幫兇,更平白給姬平意那小輩成功之機,想想都
覺可笑。

  眼前種種對他而言確是重大打擊,四玄既死,前線兵權全在晏駕幽和葉謙之
手,雖說自己與前線之間還有十二連環塢的人馬在,但看夏侯征到此時還難下決
定,大隊人馬往前也不是,往後也不是,散亂的渾像是全不知如何動作,想來若
不是內奸不想平白損了十二連環塢,讓威天盟能以壓倒性的實力滅掉黑道聯盟,
十二連環塢這等亂象只怕要不攻自潰了,自己的希望也放不到這些人身上。

  至於身後的錦裳門……雖說以霓裳子的性格與錦裳門的特質,威天盟那邊比
之黑道聯盟更不適合她們,但要霓裳子出手援救自己,這等笑話想想便算了。眼
下除了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外,沒其它路可走。馬軒握緊長劍,心想此時此刻只
剩這一路陪著自己的好夥伴了。

  雖然馬軒沒說什麼話,但榮華大師久歷江湖算是老練成精之輩,看馬軒握緊
長劍也知他做出的決定,心下一嘆卻沒多說什麼話,一掌便輕輕拍了過去。

  表面看似輕柔無力,掌到中途卻是一化二、二化四,掌化之間似無甚勁力,
可掌還未到,一股勁風已逼得馬軒胸口一窒。這千手如來掌乃少林絕學,之前他
也曾眼見榮華大師使過,卻沒想到當真遇上竟是如此難敵。

  昭一說力聚則強、力分則散,榮華大師掌出不過數招,雙掌已似化成了千千
萬萬,真如傳說中的千手如來般,掌力卻仍凝而不散,攻得馬軒劍勢難展。

  若非他劍法極高,為了拚出生天又是專心致志、見招拆招專心應對之下,長
劍勉強還能應付榮華大師掌中變化,只稍一點不慎便是劍折人敗之局。

  只是愈打下去,馬軒心中愈知今日之戰難保。若榮華大師的掌法只令人目為
之眩也還罷了,馬軒也是江湖路走了不知多少年之人,比之榮華大師招式更詭譎
難測之人不是沒有碰過,但愈是走招式詭譎難測一路,功力愈難深厚,畢竟一個
走的是奇詭制敵的路子,最重變化難測:一個卻是必須專心苦練,走正大光明之
道才能有所成就。武功之道便如人生,走的若是與己心相違之路便如南轅北轍,
如何能夠成器?

  偏偏榮華大師掌法似是多變,功力卻已爐火純青,尤其這掌法雖繁,力道卻
是聚而不散,大顯少林高手功架。這也還罷了,畢竟榮華大師享譽武林這麼久,
名聲不是白來的,但他每掌一出,渾厚的勁風便將馬軒周身裹住。

  雖說馬軒功力不弱,這勁風表面上對他無甚影響,但勁風聚而不散,隨著劍
勢運發,那勁風緊緊咬實了他,彷彿在他劍上一條一條地纏上了絲去。

  一開始時還不覺怎麼,隨著兩人交手愈久,馬軒只覺每一劍遞出去,劍上重
量便多了一分,愈戰到後來愈覺整個人似是陷入一團亂泥之中,運動都難自如,
這等難受的感覺對江湖經驗豐富如他也是初次遇見。

  更糟的是馬軒所練乃是劍法,即便再厚重沉穩之劍,重的仍是劍法本質的輕
靈翔動,若身法轉動不靈,劍法威力便打了折扣。榮華大師這千手如來掌竟是他
天生的剋星,不一會兒馬軒已是額上見汗、攻勢漸斂,若非他劍法真有高深造詣,
怕早要落敗被擒。

  知道這樣下去必然無倖,即便早有心理準備,馬軒仍無法接受這等窩囊結果。
把心一橫,馬軒一聲沉喝,手中長劍幾下虛勢,左右帶開榮華大師掌風,腳下一
蹬、人劍合一,猶如化成離弓長箭,猛向榮華大師心口刺來,竟是同歸於盡之勢!

  雖知如馬軒這等高手,心志之堅難以動搖,本心擒而不殺的榮華大師也只想
以千手如來掌法裡的纏勁慢慢磨耗馬軒的功力,等到他力盡之時便可擒下,卻沒
想到此人竟寧可拚命,也不願戰敗受辱!

  這一劍來得如此激烈,彷彿融合馬軒心中的不甘與怒火,威勢之猛連榮華大
師也不能輕櫻其鋒,不得不退出數步,被馬軒趁勢前衝,毫不遲疑地脫離戰場。

  眼見馬軒如脫弦之箭,轉眼已去得遠了,榮華大師一聲輕嘆。雖說若論輕功,
練劍之人與自己這練掌者相去何只千里?馬軒身為其中佼佼者,身法一展自己更
難追上,但短途如此,長程奔行比的便是內力修為。自己在這方面勝馬軒不只一
籌,真追下去,五十里過後馬軒便絕逃不出自己追蹤,可自己除了是武功高手外,
還是少林派此次大隊人馬的指揮者,無論如何沒有棄軍他去的理,讓旁的人去追
緝馬軒,窮鼠反噬未必承當得住,這回恐怕真的得讓他逃脫。

  回頭看了看戰場情況,前線兩軍相對之處,威天盟精銳盡出,守得固若金湯,
加上黑道聯盟雖說勢大,但勢大也有勢大的壞處。眼見己方勝券在握,敵人困守
只待死決,有多少人會拚自己的性命打頭陣?

  縱然沒有與威天開一方原先的默契,被當成炮灰的晏駕幽等人也不會出力死
戰。

  前線打得虛與委蛇,吶喊聲很大,實際動手的卻沒有幾招,甚至還不如自己
這邊的激烈。

  至於中間地帶,十二連環塢原被當成督戰者和第二波的攻擊部隊,若前線沒
努力奮戰便頂著前面的人迫他們進攻,若前線兩敗俱傷、打得差不多了,便加把
勁讓威天明姌加速崩潰。

  本來馬軒想的是美,前線加上十二連環塢的人馬,論人數已勝威天盟許多,
以泰山壓頂之勢硬拚勝算已經極高,何況這兩批人馬除四玄的玄袈教外都非他能
完全掌控的嫡繫心腹,讓他們損耗一些,將來自己掌控黑道聯盟更能得心應手,
就算有人有所異議,自己也能以玄袈教都派上去的理由堵住他們的嘴,怎麼算都
是馬軒賺了。

  戰場上卻是風雲莫測,當前線甫一接敵,夏侯征專心監視前線戰況之時,卻
聽得後方熙攘,猛一回頭卻見高處展開激戰,驚得他連前線的戰況都忘光了,一
時間只呆呆地看著戰況。

  兵凶戰危,加上此戰是威天盟求生之戰,什麼可能的搏命戰術都使得出來。
本來夏侯征也曾設想,摩云道是兩邊預設好的戰場,從黑道聯盟的進軍方向能做
為統整戰局的指揮處也就那高地,敵軍極可能派小部精銳突襲以求逆轉,是以馬
軒身畔留下影劍門的精銳相護。

  自己也早準備好,一旦真發生此事便率軍回援。以前線所留人手,要攔少了
精銳高手的威天盟策應人馬該當不難:以自己和馬軒前後夾擊之力,來襲的便是
敵軍精銳,也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但無論馬軒和夏侯征都萬萬沒有想到,突襲馬軒的竟是榮華大師領軍的少林
人馬,而且人數還頗為眾多!雖早知這一仗打下來會得罪少林,但滅了威天盟後
黑道聯盟聲勢大振,縱不能與少林派分庭抗禮,以這聲勢至少可迫得少林派不敢
妄動刀兵!怎也沒想到少林派的反應來得這般及時,光看那人數便知自己就算按
計劃殺回去,也已難扳平戰局。

  何況除影劍門那邊之外,其餘的戰況也大出意料之外。前線戰聲雖大,可夏
侯征也是久經戰場之人,一聽便知不對。前線那邊分明只有喊叫聲,什麼兵刀交
擊之聲、受傷痛呼之聲都付之闕如,一回頭便已確定前線早跟威天盟暗地私通,
自己若一回師,」且刻後路便要受襲。

  如果被少林派奇襲的是曹焉,那他自然是全力以赴,死也要把曹焉救出來,
但馬軒恃著與曹焉早先的交情,一入黑道聯盟第一個欺壓的就是自己,想到要出
死力救他,夏侯征自己便先卻步。

  戰場之上哪有猶豫的空閒?在夏侯征舉棋難定的當兒,馬軒那邊勝負已分。
以夏侯征的眼力只看出馬軒衝破榮華大師的防守,卻不往自己這邊來,反而是向
後逃之夭夭,甚至不去錦裳門那邊,怎麼看都是已經放棄這一戰。

  沒想到這回又輸了。夏侯征不由一嘆,若馬軒前來與自己會合,以他盟主之
威加上自己的人馬,前線那邊無論與敵人私通的是葉謙還是晏駕幽,總不可能輕
而易舉地便把玄袈教給滅了,重整人馬之後或許還有殺出生天的機會。

  但馬軒這一舉措雖是當斷則斷,卻也徹底放棄勝利的希望,擺明留自己下來
當餌,欺威天盟的人馬在解決自己之前,不敢空巢而出追緝他。想到自己與十二
連環塢變成炮灰,夏侯征只覺喉頭發苦,一時卻真不知該如何措置才是。

  主將既然不動,手下人馬便有妙計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有人走到夏
侯征身邊出言驚醒他:「稟塢主,葉幫主過來了,說有要事要與塢主商議,請塢
主示下該如何處置。」

  「請……請他過來吧。」聽到葉謙來了,夏侯征雖說喉中苦楚愈甚,心下卻
已雪亮。徹底佔了上風,葉謙這是當說客來了,只不知是要自己從此奉他為主,
便如先前對馬軒一般,還是要自己向威天盟投降。雖說對自己而言只是換個主子,
從此以後仍是當副手的命,心中仍是發苦。

  「是……」聽夏侯征這麼說,那人怔了一怔,臉上表情頗為奇特,一時欲言
又止,卻是不敢開口。陷在思緒裡頭的夏侯征全沒發覺,只揮了揮手讓他去傳話,
心下仍在想著這事。

  不過認識這人這麼久了,從來只見到葉謙對商月玄唯唯諾諾,之後變成對馬
軒唯唯諾諾,便如自己對曹焉和對馬軒一般。

  原還以為這人跟自己一樣是一輩子的副手命,安於現狀只想等主子功成名就
後來分一杯羹,怎麼也想不到葉謙竟有如此膽氣,敢暗中與威天盟連手,把馬軒
掀翻下馬!

  雖不知他怎麼說服晏駕幽的,但云天七宗勢力本就較弱,要說服他也不難,
至於四玄嘛……無論葉謙想自立為主又或歸順威天盟,這人都絕不能留,怎麼想
也該是死路一條了。

  心中這麼想,因此當夏侯征看到葉謙,正確來說該是葉謙身後那人時,他嚇
了好大一跳,張大嘴合不起來,手指指著那人,口中只剩啊啊的聲音,連句話都
說不出來了。

  在葉謙已鐵了心叛馬軒的現在,最不可能出現的情形就是葉謙竟和四玄一起
出現!而且是並肩立著,怎麼看也不像彼此為敵。難不成葉謙真有通天之能?甚
至連對馬軒忠心不二的四玄都說服了?

  雖說原先夏侯征在曹焉麾下時便不是英明偉大的形象,否則以十二連環塢的
實力就算去了曹焉,夏侯征繼任盟主也是理所當然,哪會讓馬軒有機會拿下盟主
之位?

  見夏侯征如此形象,四玄與葉謙相對苦笑,後者不由搖了搖頭:「幫主,你
這習慣實在是……看嚇得塢主這樣……」

  「罷了罷了,我說……塢主你還真禁不起嚇,不過就是老夫跟葉老弟在此,
有什麼好怕的?」

  「你……你……」雖說四玄這廝向來安靜,一年到頭也沒聽他說過幾句話,
但現在聽到他說話,夏侯征不由驚醒。這哪裡是四玄的聲音?根本就是商月玄那
倚老賣老的言語!

  一竅通,百竅通,現在夏侯征可全搞懂了。恐怕在馬軒突施暗算擊殺一戒僧
和商月玄時,這計劃便已埋下。

  一戒僧恐怕是真的死了,商月玄卻趁機化明為暗,找個機會李代桃僵將四玄
取而代之。反正這人一年到頭說不了幾句話,是最好的假扮對象,然後商月玄再
與葉謙一明一暗把馬軒玩弄於股掌之上,順便還暗通威天鹽,趁此一戰把馬軒勢
力一翳除。

  以商月玄的老奸巨猾加上馬軒對此全沒防備,自然是一下便著了道兒,也不
知這人還能不能逃得出生天呢?

  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何前線的「假戰」能做得如此徹底。商月玄加上葉謙要說
服原就對馬軒不服的晏駕幽只是易如反掌,加上霓裳子向是商月玄同道,這一次
馬軒表面上看來威風八面,實則裡外受敵,若他還能逃得出去,夏侯征也真要佩
服他的武功才智了。

  只是這世事也真是令人難以想像,去年馬軒靠著識破劉濠假扮楊梃,從而定
計將石漸與劉濠解決,若非吳羽與姬平意連手,那時只怕馬軒就已把威天盟吞
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成功掌握影劍門這支精銳實力,否則也不能有現下威名:
卻沒想到風雲變幻,不過一年時光他竟又打回原形,成敗的關鍵卻因為識不破商
月玄假扮的四玄。真要說諷刺,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了。

  「我說怎麼連馬軒這般老練的人也會上當?原來是幫主你在背後主持,怪不
得,怪不得……」好不容易讓心定了下來,夏侯征連連搖頭。

  他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自然知道商月玄為何事先不給自己通氣,直到勝
負已定才來找自己攤牌。畢竟馬軒是他引進黑道聯盟裡的,雖說馬軒飛黃騰達後
對十二連環塢並未特別照顧,但誰也不知他與馬軒間的關係如何。

  商月玄既打算一戰定江山,自然不能冒任何風險,真要說來他沒有趁機對十
二連環塢下手,已經算是很有香火情了。

  「如今勝負已定,塢主你打算如何?是要跟著馬軒一條道走到黑,還是乾脆
與老夫一道?」

  「一條道走到黑?自然是不可能,他也未必要我跟著走……」望向馬軒逃逸
的方向,夏侯征只覺喉中發苦,心下更是冤枉。若非因著曹焉與馬軒早有聯絡,
馬軒在威天盟內爭權失敗也不會第一個就找上十二連環塢。

  那時夏侯征因著曹焉新喪,失了主心骨,才會接納此人,卻沒想到他的影劍
門如此強悍,下手又如此狠辣,一舉便滅了一戒僧和商月玄,迫得他膽喪之下不
得不擁此人為主。雖說與以前一樣是屈居人下,但這回的感覺卻讓他怎麼想怎麼
覺得不舒服。

  如果馬軒真是如曹焉一般的梟雄也還罷了,可這人雖文武雙全,作為領袖卻
怎麼看怎麼不及格。若是曹焉在日,當葉謙突襲翔風堡失敗時,他再不高興也會
為污衣幫出頭,擺出一副不惜與少林翻臉的模樣,不會像馬軒一樣刻意讓葉謙去
丟臉,選擇置身事外。就算對他自己的威名打擊再小、傷害再輕,也絕不是領袖
人物該為之事,從那時起他便已覺得茫然了。

  尤其今日一戰,馬軒戰敗而走雖也無可厚非,但他走得如此迅速果決,完全
不理會還留在戰場上頭的他,若夏侯征還選擇與他一道也未免太笨了:「接下來,
幫主意欲如何?」

  「我等俱是聯鹽中人,自然過著聯盟該過的日子,就算威天盟和少林想翻臉,
就跟他們翻好了。」商月玄冷冷一笑,習慣性地想捋捋鬍子,卻捋了個空。

  易容雖是方便,四玄這人又是最好假扮的那種型,可要假扮和尚,頭髮自然
是不能留的,加上他又怕自己捋鬍子的動作會讓旁人發覺不對,連鬍鬚也不敢留。
現下雖可恢復身份,一時卻生不出鬍子,習慣的動作一出確實可笑。「如若十二
連環塢仍想留在聯開,老夫自然歡迎:如若塢主另有想法,老夫也不留難便是……」

  「留,當然留下來。」一聽商月玄這麼暗示,夏侯征便已清楚,說來若非要
儲蓄實力避免少林派與威天鹽過河拆橋,只怕商月玄也很想滅了自己。但在這麼
大的威脅之下,十二連環塢的存在才是克制對方野心的大牌之一,大樹底下好乘
涼,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好機會。「十二連環塢從來與正道無涉,自然會留在聯盟
裡頭。只是……那人已逃得遠了,難道幫主不追殺下去?」

  「老夫是安排了些人手,可要留下他……卻是難。」說到這點,商月玄不由
嘆了口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葉謙攻打翔風堡之舉雖讓馬軒暴露了不足為人上
的缺點,卻也難免讓他有了戒心。

  為免馬軒發現自己在暗中佈局,他不敢隨意擺佈精銳伏擊,留下來的人最多
擋他一陣,偏偏少林派的這些死和尚卻不肯派人深追,否則有榮華大師這等人物
追擊加上自己埋伏的人,馬軒便不死也要脫層皮。這下可好,能傷他一點就已算
老天有眼了,「先搞定眼前事再說吧!」

  「哼!」看著已停止戰鬥,讓全軍整理戰場,與威天開那票人會合後正慢慢
走向自己的榮華大師等人,夏侯征不由有種難以想像的怒氣。

  這老和尚武功夠高,做事怎麼只做一半?難不成他以為馬軒若有機會東山再
起只會對付黑道聯盟和威天盟,少林派可以置身事外嗎?

  想想關於少林派掌門榮星大師的傳聞,夏侯征咬咬牙,無奈地發現這真是一
種可能性,除非他們派出的探子在這方面全都探錯了。那老和尚外表與世無爭,
實際上卻是極有雄心之人,打算趁這機會讓少林大展身手、一統武林,否則以榮
星大師先前的作風確實會是這種任敵逃逸的個性。

  雖說佛家人慈悲為懷,但縱敵逃脫,以後讓黑道聯盟和威天盟日夜擔心受怕,
這等名門正派的作風也真是令人作嘔,與黑道聯盟的風格全然不同,若非敵方勢
強,他真想罵過去。

  只是夏侯征也有自知之明。榮華大師之所以不深追,一來是因為佛家慈悲之
心作祟,更重要的原因,此番威天盟一方雖勝,但黑道聯盟這邊損的卻只有影劍
門的人馬,十二連環塢、污衣幫、云天七宗和玄袈教戰力都完整地保留下來。雖
說其勢已頹,真要論實力,比之少林派與威天盟的聯軍仍是不遑多讓,對他們而
言,這邊的威脅還要大些,權衡輕重才會放過馬軒。

  知道威天開雖有亡己之心,實力卻嫌不足,少林派乃是客軍,不好客大欺主,
接下來的情況與其說要開戰不如說是談判,以現下的實力,黑道聯盟這邊勝敵雖
是不足,自保卻綽綽有餘,十有八九是和局收場。既然自己都保下來了,夏侯征
也就不再緊張,招呼人馬談判去也。

  【第十二卷】第五章:兇手何人

  才剛從山道旁轉出來,本以為會見到戰場之上血肉橫飛、殺機處處的景象,
心下都做好準備了,但眼前所見仍讓姬夢盈不由被嚇了一大跳。

  不是因為血腥的殺戮戰場遠超想像,而是眼前的種種太過和平,如果不是威
天盟與黑道聯盟的人馬仍怒目對視,彷彿只要一聲令下便要重開戰局,那模樣簡
直一點也不像戰場,甚至……甚至連遠雄堡與旁人的相處,都比這激烈得多。

  雖早知道少林派的精銳全放在伏擊影劍門上頭,那處高地才是此次戰場最激
烈的地方,相較之下其它戰場不過是虛與委蛇,但正邪黑白兩道本如油水不兼容,
何況馬軒何等人物,前線重地豈無心腹監軍?

  即便商月玄暗地裡的影響力再大,為免被發現終不能事先聯絡人馬,對大軍
的指揮便不能做到如臂使指,在少林派與馬軒分出勝負之前,兩邊假打也得打得
像樣,也不知敵我雙方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雖知世上沒有不沾血的勝利,姬夢
盈仍不想看到那種情形。

  可眼前種種卻是如此令人難以想像的和平。雖說兩邊喊聲未息,轉過來之前
只憑耳聽還以為兩邊戰成什麼血肉紛飛的樣兒!

  大吃一驚的姬夢盈望向遠處,只見馬軒臨急拚命的一擊,甚至連榮華大師都
不敢輕櫻其鋒,只能任其背影遠離:偏偏這人也真提得起放得下,甚至連還在戰
場上的自己人都不管了,逃的比飛的還快。雖說有些不恥他臨陣脫逃,卻也不得
不承認此人決斷好快,確實有些本事。

  眼見榮華大師全無追敵之意,姬夢盈不由一扯吳羽袖口,舉步便追。就算天
真如她也知道斬草除根之理,今日一戰馬軒雖是大敗,但這廝善能隱忍,其野心
甚至連石漸都瞞過了,不知除了影劍門外還留下什麼暗樁。

  若不能趁這個機會取其性命,一日讓這廝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少林派家大業
大自是不怕,黑道聯盟都是亡命之徒,威天盟卻沒有那麼愛玩命!

  跟榮華大師一戰,馬軒耗力必多,眼下就算是稚弱如自己多半都能跟他過個
幾招,此等良機豈能放過?

  可一扯之下非但沒拉動吳羽,反而讓自己的重心被帶得不穩,一陣踉蹌的腳
下好不容易站定,抬頭卻見吳羽放眼遠方,竟似全沒看到馬軒逃脫一般,嘴角浮
起一絲詭異的笑意。

  知道良機稍縱已逝,以馬軒的輕功一旦放足狂奔,靠自己一人多半追他不上,
就算追到了大概也沒有體力清理門戶,姬夢盈晬了一口,看向吳羽目光所向,卻
見一抹黑影在遠處山麓一閃而逝。如果不是吳羽標定方向,以她的眼力只怕根本
看不清楚那麼遠的地方。

  雖說只是一抹黑影,可那動作如此之快,一閃便消逝在山林之中,她再如何
專心也看不到,姬夢盈不由大驚失色。那黑影、那動作看來如此熟悉,簡直就和
方才交手過的衛纖如一個樣兒!

  但他們從塌云道衝到這兒已是從小路拚命趕,到現在仍覺胸中氣血難定,那
處卻是塌云道的反方向,縱是衛纖如輕功高絕,速度十倍於己,要在這麼短的時
間內走到那兒仍是不可能的任務,難不成云深閣中人真有如此本領?想到方才自
己竟想和那人交手,姬夢盈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怎麼可能是她?」緊捉著吳羽衣袖,姬夢盈不覺連聲音都顫了起
來。衛纖如的真本領竟如此高明,遠遠比祝語涵強過太多,想來方才與吳羽交手
之時,她根本就沒出真本領。

  「小夢盈,不用擔心,那不是衛大護法。」感覺到姬夢盈小手緊緊抓著自己
衣袖,連聲音都在發顫,轉頭看到她發白的面色,一怔之下吳羽便即恍然。

  他輕輕拍了拍姬夢盈的小手,要她別過於緊張:「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塌云
道到那兒,路途曲折又多崎嶇不平處,任衛纖如輕功再高,除非當真脅生雙翅,
否則絕不可能,那人……哼哼,多半是旁人假扮的吧?」

  聽吳羽說得如此肯定,姬夢盈這才籲出一口氣來,只覺雙手掌心都冷透,連
背心都帶股寒意,心想自己這算不算是杯弓蛇影?被條黑衣人影嚇成這樣。

  想想又覺懊惱,本來大好追敵良機卻給那人壞了,這下要追上馬軒,除非自
己與吳羽也脅生雙翅才成!

  「我們追上去吧。」

  「咦?可……可是……」沒想到方才的大好良機吳羽不追,現在卻躍躍欲試,
甚至不管遠處黑道聯盟與威天鹽的首腦已然齊會,正打算以嘴上的戰場代替真正
交手。

  其實那樣也好,就算對罵得再離譜過分,總比血肉橫飛的戰場要好。但不能
在這方面幫大哥一個忙,做小妹的心下卻也難受,但見吳羽已然舉步,她沒有留
下的想法。「馬軒輕功高明,現在才去……追得上嗎?」

  「追……是追不上的,不過看卻可以看得到……」嘴角微微一笑,吳羽腳下
一動,毫無聲息地已遁離戰場。姬夢盈雖說輕功底子也好,若是長途奔行或許還
可與他一爭,但要說到無聲無息地盡展身法卻是怎麼也追不上了。

  幸虧兩邊人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談判著的頭領,否則以姬夢盈的輕功,
只怕早要被發現了。

  只不過姬夢盈邊追,心下邊咀嚼著吳羽方才的那句話。什麼叫做「追不上,
卻可以看得到」?難不成他是想刻意在馬軒身後不疾不徐地追蹤,讓馬軒發現他
的存在,卻是想擺脫也擺脫不掉,想回頭動手又追不上吳羽,一直磨到他體力耗
盡,這才出手克敵嗎?

  雖說這想法也有其道理,但若對手是馬軒……姬夢盈心中暗自搖頭。這等並
未真正交手,只是在精神上施壓的手段,對已在逃亡中的對手有奇效,否則也不
會有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種成語傳承下來。但策略的使用首先必須考慮對手的
心理狀況,馬軒雖說戰敗而走,但以他的陰蟄深險也不知歸路上是否已布下了陷
阱,只等待著追來的敵人上當?

  換對手是旁的人或許這想法只是杞人憂天,但對上了馬軒,不小心一點怎麼
行?姬夢盈可不想當第二個上當的石漸!

  就算此次之敗出他意料之外,馬軒在歸路上並沒布下陷阱,但他就算已無戰
心,以馬軒的武功,威天盟除非榮華或幾位與他同修的高僧親自出手,否則他便
打不過,逃總逃得掉。

  吳羽實力雖強,但要跟榮華大師等幾位高僧相較仍是差了一截,再加上方才
吳羽跟衛纖如狠鬥一場,就算馬軒跟榮華大師之戰體力也消耗了,若真正相爭,
以兩人現在的情況誰勝誰負都還不一定呢!馬軒就算知道是他在追擊,只怕連心
湖都不會起一點波濤,這等弄法全是浪費力氣。

  偏偏吳羽卻是一旦定了心,再怎麼勸都勸不回的人。姬夢盈暗一咬牙,拔足
追了上去,無論吳羽武功再高,對手也非泛泛,她若追上去,好歹也有個照應,
不會讓他單獨應敵。

  只是愈追,姬夢盈心下愈是疑惑。在上戰場前,弄清楚戰場四周的地理環境
乃是兵家重中之重,所謂佔了地利之便不過如此。

  開戰之前姬平意等人討論戰陣排布之時,手指幾乎把地圖都戳遍了,姬夢盈
既有心幫忙自然不會錯過。以吳羽走的這條路,雖能把馬軒的舉動一直控在視界
之內,但兩條路毫無交集,說到出手攔人一點機會也沒有,難不成吳羽真打算看
看而已?

  在山路上左竄右躲,好不容易確定沒有敵人追上來,馬軒這才籲出了一口氣,
停下腳步只覺胸口一陣窒閟,心知方才自己使出全力,雖是擺脫榮華大師,但自
己的劍法走的並非剛猛一路,拚命之招自然也少,榮華大師對自己武功知之甚深,
方才那一招才能收出乎意料之效。

  凡事有利必有弊,那一招雖出乎意料,對馬軒自己的傷害卻也不小。臨急拚
命之招雖然一口氣壓榨出體內所有潛力,可過度耗用潛力的結果就是身體難堪負
荷。

  幸好馬軒武功高絕,又是用功不輟,即便當了黑道聯盟盟主,武功一道仍沒
有放下,否則也無法從榮華大師手中逃脫,代價僅僅只是一時氣息不調。他停下
身子,深吸幾口氣,漸漸調勻體內氣息。

  正要舉步離開,馬軒瞳孔猛地一收。不遠之處一個黑衣人影正緩步而來,長
劍已然在手,步履雖緩卻是戒備森嚴,無甚特別動作,王者磅礡之氣卻已迫人而
來,怎麼看都是敵非友,尤其行動之間竟不露絲毫破綻,甚至連一心想逃、不願
糾纏的馬軒,竟都看不出逃離之路,彷彿只要稍稍動一動,敵人便可趁機而入,
一舉將他擊潰,一時間他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愈走愈近。

  雖說對方一語不發,然而只是走過來,兩人相距還未縮至數丈,馬軒已覺勁
風撲面而來,不由大驚。這對手雖是用劍,可光只是一心臨敵戒備,體內氣勢自
發,連自己這等高手也覺呼吸難暢,這等修為只怕連榮華大師也瞠乎其後,自己
幾時惹上這等高手?

  仔細看清來人外貌,馬軒心下大驚。雖說來人亦是女子,裝扮跟衛纖如一模
一樣,連頭罩手套都沒半點差異,就算沒看到眉眼之間的傷痕,光從身形步履也
可看出來人必非衛纖如。

  但這樣的問題卻更大。來人雖非衛纖如,那撲面氣勢卻比衛纖如更加迫人。

  以馬軒的劍法造詣,雖說無論衛纖如和此人都在他之上,但他至少感覺得出
來,衛纖如和眼前擋路女子所修的竟是同門之劍,難不成是傳說中久不入江湖的
「飄香仙子」韓彩蝶,或者是「瑞雪梅香」簡若芸親臨?

  云深閣除了衛纖如外,連這兩個已隱姓埋名久矣的高手都派出,武裳盈究竟
意欲何為?難不成……武裳盈一開始便打算過河拆橋,眼前這人便是專門用來對
付自己的殺手?

  可是仔細想想,武裳盈並沒有這麼做的理由。云深閣向來少涉江湖,雖說免
了武林風波,卻也讓云深閣在武林中沒什麼影響力,在這方面比不過少林派。少
林派的徒子徒孫實在太多,雖少林派有置身世外之心,卻怎麼也不可能真正做到
出世,否則也不會像這次暗中遣派大軍讓黑道聯盟一戰而敗,搞得自己淪落到如
此地步。

  就算武裳盈真欲過河拆橋,拆了之後她也接收不了黑道聯鹽的實力,更不可
能讓云深閣佔有半點利益,這麼做純然只是浪費力氣。

  若說仇怨,那更是不可能。雖說對自己的武功極有自信,但當日看到衛纖如
奮戰的模樣,馬軒也知自己遠及不上,他有膽挑戰少林派也萬萬沒有膽子對云深
閣囂張。

  如果說武裳盈是幫祝語涵出手,那就更說不過去。若她真有此心,也不消大
軍出陣,只要云深閣派個人到威天盟陪伴祝語涵,姿勢一做出來,馬軒便想動手
也得三思,武裳盈根本就不用派衛纖如與自己虛與委蛇,甚至還假稱要參與黑道
會盟。

  若換成以動腦鬥智為生的謀士,或許還會繼續猜想下去,直到猜出一個可能
的結果為止:但馬軒再有心機,終究是武林人,敵人劍氣已撲面而來,與其猜測
多想,看看能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以口頭「說」出一條生路來,還不如動手見
個真章。

  馬軒拔劍在手,直指來人:「來者何人,擋路何事?若不讓出路來,本座便
只有兵戎相向了!」

  「嗯。」冷冷一哼,聲音雖低卻是直透心窩,馬軒心中竟不由冒起一絲冷氣。

  他雖知眼前此女恐怕連功力都勝自己一籌,卻沒想過光只是冷哼一聲就令自
己寒氣直冒。天底下竟有此等武功,此等逼人氣勢?

  猛地一個念頭襲上心頭,他不由目瞪口呆。雖猜到來者是誰,卻怎麼也不敢
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對方的身份何須蒙頭蓋臉而來?更不用說她一點也沒有理由
殺自己?卻聽得對方聲音沉冷:「該死之人,何須多言?錯……便錯在你不該來
探你所不該探的東西。」

  雖聽得出對方言語不甚不實,但情勢至此,與其出言迫問不若動手見真章。

  馬軒一聲冷哼,長劍已然出手,一招七式直刺對方胸前七處要穴,力道雄渾
全然看不出孰虛孰實。這一手「七星落長空」已是馬軒的極招,一上場便動用此
招,就算對馬軒而言也是極少見的情況。

  看得出馬軒這一招力道雖猛,但算不上外強中乾,卻也最多只有本來的七成
威力。那女子一聲冷笑,身畔浮起幾團劍花,模樣柔美華貴已極,狀似溫和柔軟、
毫無殺氣,但馬軒只覺手上一重,長劍竟已被對方長劍帶開。

  忙不迭退開幾步的馬軒心下不由大驚,就算自己功力不如對方,但要比膂力,
男人總比女人強上幾分。這一劍他意在拚命,已全力出手,卻被對方輕而易舉地
帶閞,他甚至連對方劍勢都看不太清楚,這樣算來這女子的功力比自己要強得太
多!

  雖說猜到對方身份後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對方之強還在自己意料之
外。馬軒手中長劍正要變勢,陡覺對方身形如影附蛆,竟已逼到自己近身處。這
身法之妙,自己再練十年怕也不及,胸中不由猛泛懼意,正想虛晃一招逃之夭夭,
對方的劍卻快了一步。

  立在遠方山頭,眼看馬軒一式剛展便被黑衣女迫得連退幾步,甚至第二招都
還沒來得及遞出便已了帳,那黑衣女子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將劍上血跡拭淨才慢慢
收起長劍揚長而去,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姬夢盈目瞪口呆。

  就算馬軒逃到此處前已跟榮華大師交手百招,又是剛吃大虧敗北逃亡,身心
狀況都不在最盛之時,但來人竟不到三招便殺了馬軒,似還未出全力,這等功夫
連榮華大師也遠遠不及。方才吳羽竟能跟這黑衣女鬥個不分高下,這……也未免
太誇張了吧?

  「怎麼了,小夢盈?看傻了眼嗎?己雖說距離極遠,自己兩人大聲說話,那
裡一衣女也聽不到,但吳羽仍是小心翼翼地將身子隱在樹蔭之下,絲毫不讓那黑
衣女有發現自己的機會。但目光中卻毫無疑惑,彷彿那黑衣女子數招之內就殺了
馬軒,對他而言竟一點都不意外。

  「沒……沒有啦……」雖然真看傻眼,但吳羽就在旁邊,姬夢盈哪想這般出
醜?她搖了搖頭,心下卻不由暗嘆:人比人氣死人,同樣是女子,這衛纖如的實
力,自己卻是拍馬難及。不過仔細想想,從那條路離開竟能這般快便兜上馬軒,
出劍時神完氣足,彷彿一點都不受趕路疲憊之累,衛纖如的輕功造詣真有奪天地
造化之功。這樣想來,能有這等戰績也真不奇怪了!「夢盈只是沒想到……你竟
然這般厲害。衛纖如能在三招內殺了馬軒,你卻能跟她鬥那麼久……」

  「啊?」似是被姬夢盈的說法弄傻了,吳羽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良久良久
才開了口:「你說那女子?方才不是說了嗎?那絕不是衛纖如,只是刻意穿成與
衛纖如一般的裝束,用來掩人耳目罷了……」

  「啊,怎麼會?」聽吳羽這一說,姬夢盈雖心中驚異,可也放下心來。只是
若那女子不是衛纖如,裝束卻與衛纖如似了十足十,雖說隔得這麼遠,姬夢盈看
不出那女子劍法路子,但能裝得這麼像,難不成也是云深閣出來的人?

  這就衍生了另一個問題。姬夢盈曾看過祝語涵的劍法,雖說相當高明,比之
吳羽也只伯仲之間,若方才那種情況是祝語涵出手,雖說勝馬軒必矣,可至少也
是百招後的事了。

  那黑衣女若真是云深閣中人,好歹也得是衛纖如的同輩人物。武裳盈身為閣
主,毋須如此遮掩行事,簡若芸又與翔風堡同在正面戰場之中,算算云深閣上輩
的高手,難不成……那黑衣女竟是久不聞其名的「飄香仙子」韓彩蝶?原來她當
年疑似失蹤,實際上還躲在云深閣內,也不知是隱修還是如何?

  只不過想到韓彩蝶,姬夢盈不由轉頭看了看吳羽。當年被毀在淫賊段翎手裡
的俠女堪稱武功最高的就是韓彩蝶了,就算那時的韓彩蝶沒學吟松訣,實力還不
如現在的祝語涵,可那時的他究竟是怎麼弄這俠女上床的?怪不得吳羽此刻躲得
這般嚴實,深怕被那女人發現形跡。

  不過若那黑衣女真是韓彩蝶也就旁證為何武裳盈會選擇幫黑道聯盟。武林門
派中雖論長幼有序,但下輩人武功若練得夠高明,說話也就更有份量一些。韓彩
蝶躲在云深閣裡靜修,甚至連祝語涵都不知道,說不定她便是為了對段翎的復仇
心意才能練出如此高明的武功,以她的實力在云深閣裡縱稱不上一言九鼎,影響
力也絕對不弱。

  馬軒既讓李晟侏傳出吳羽乃段翎化身,必不會忘了在云深閣裡散播,對他猶
有餘恨的韓彩蝶若不選擇與他敵對,那才真是奇怪!

  原沒想到武裳盈選擇與威天盟為敵,連自己的徒兒都不顧,竟是為了這等原
因,偏偏姬夢盈又怪不了他。若沒有吳羽相助,只怕自己和母親早不知成了何方
遊魂,威天盟更已成了石漸囊中之物,只不過變成威天鹽鹽主的興奮還沒完,恐
怕他便已被馬軒宰了。這等麻煩事向來不是她所能掌握,只能輕輕地頂了頂吳羽
腰側:「我說前輩……你那時是怎麼搞上這韓彩蝶的?」

  「韓……咦?」被姬夢盈這句話嚇了一跳,好半晌吳羽才猜到這小姑娘的思
路。他微微苦笑,抓了抓頭:「這不是好姑娘該問的問題,小夢盈問這等事,若
給夫人知道了,在下恐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這問題……先不要問了,好不好?」

  「夢盈想……想知道嘛……」不自覺地聲音都小了下去,姬夢盈自然知道這
問題的羞人之處,恐怕就算已被吳羽淫亂得神魂顛倒,每到夜裡就想到被吳羽蹂
躪之美的母親,多半有疑問也問不出口,更何況她還是清純處子?

  可即便連小臉都脹紅了,她還是想知道,畢竟她與吳羽雖有師徒之實,自己
的武功靠他指點才有如此進境,但她對吳羽的種種仍是不知,怎麼都覺這樣下去
不行。

  「就算……就算你不想說……最少……最少告訴夢盈一點點……別把事都憋
在肚子裡不透,好不好?」

  「這個……」想到當年之事,吳羽面上不由一陣陰霾,只是傷痕纍纍的臉沒
將那微妙的表情變化全透出來,卻沒逃過姬夢盈的眼。那模樣怎麼也不像淫賊成
功把俠女姦淫玩弄之後的得意,反而比較像是被算計的一方,憤怒和猜疑還多些,
難不成當日之事仍有別情?

  只是話都問出口了,想收回去也不成,何況……她真的好想知道多些關於他
的事情,小手不由牽著他的衣袖扯著。

  「告訴夢盈嘛……」

  雖然不想喚起當時的回憶,但重出江湖又碰上云深閣,吳羽的思緒卻沒那麼
好控制了……

  「嗚……」按著頭側,女子緩緩醒來,赫然發現四周的景象如此陌生,絕非
自己原先投宿的客棧。這大床四周紗帳深垂,全然看不到外頭,只有微微的光芒
閃動,連燭光都顯得如此微弱。

  感覺太陽穴裡陣陣痛楚,便如幼時在閣裡偷偷喝酒後宿醉一般,那滋味之難
受也怪不得在抓到自己偷喝酒後,師叔竟是一點追究之意也無,只苦笑著把半醉
半昏的自己拎回房去。

  原還以為逃過一劫的她,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喝酒過猛到底是多麼難過的一回
事:可現在頭內的疼痛與那時又似有所不同,即便自己之後從不飲酒,也感覺得
出這疼痛與那時的不相等,卻是一般的苦楚。

  女子搖了搖頭,像是想甩掉那難過的感覺,可那苦滋味卻如骨附蛆,怎麼也
甩不掉。

  咬了咬銀牙,忍痛看向外頭,突地女子一陣激靈,纖手一陣亂舞,想拉住什
麼遮身,偏生大床四周紗帳,床上卻乏被縟,寢具最多只得枕頭而已,纖手拉扯
之閰卻拉不起床單遮掩,周身上下只得一件肚兜掩身,藕臂粉腿全然暴露,床帳
之中春光泛縊,她卻沒有觀賞的心思。

  床上不過兩個枕頭,任那女子怎麼遮掩扭動,卻難抑春光於萬一。她試了許
久,只得頹然而嘆,放棄遮掩自己的念頭,只讓枕頭摟在胸前,玉臂緊夾,勉強
掩住香肩美胸,一雙長腿卻是怎麼蜷曲也縮不起來。

  她又愛又羞地看著自己的胴體,即便云深閣都是女子,限於閣規也早沒了婚
嫁之念,眾女雖無甚爭益既之心,愛美終究是女人天性,私下亦不免互相比較著。

  若論容姿美色自是各有千秋,可若說到身段激凸,前凸後翹,令人想入非非
之處,她飄香仙子韓彩蝶若自認第二,恐怕整個云深閣內無人敢言第一!

  一雙美峰天賦異稟,高挺豐腴已極,每當韓彩蝶洗浴之時,共浴的同門目光
總忍不住從她線條優美的鎖骨處緩緩而下,流過那飽滿傲挺的美峰。光只靜立時
的曲線都如此誘人,而韓彩蝶難堪目光洗禮,嬌喘遮掩時美峰輕彈慢抖,嬌媚更
勝百倍,即便同門都是女子竟也不由自主起了褻玩之心,只限閣規嚴謹才沒出
事。

  更加厲害的是,韓彩蝶蛇腰之細,與美峰的傲人同樣令人難以想像。每當練
劍之時總讓人不由想問,是怎麼樣柔韌的腰力,才能讓她那般細的蛇腰撐得起劍
法之力,更不用說還得頂著一對高挺傲人的美麗峰巒,反倒讓人全然忘了注意,
韓彩蝶一雙玉腿筆直修長也是美不勝收。

  若同樣直立嬌軀,整個云深閣裡也只有大師姐武裳盈的高度可與韓彩蝶一較
高下,只是武裳盈身段豐盈,雖也是天香國色,身段之火辣傲人處卻比韓彩蝶差
了不少:如果不是云深閣裡的女子絕少出入江湖,不沾男女情色,最多也只是同
門之間較量一些,換了外頭的門派,只怕光衝突都不知道有多少。

  纖手輕輕地撫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之間,纖指到處肌膚嫩嫩地顫了起來,這是
她從不曾讓人知道的秘密。自己不隻身材傲人,肌膚更是敏感到了極點,別說被
男人撫摸,就連自己平日觸及之時都有種難以言喻的滋味瀰漫周身,那滋味舒服
到讓她在四下無人之際總會對自己摸上一會。

  甚至連韓彩蝶自己都知道,若把撫摸自己的心思全放在劍上,以她的天資,
本門劍法的進境別說用功最勤的衛纖如,只怕連大師姐武裳盈也要瞠乎其後,偏
偏她在劍法上卻是怎麼都不用功。

  纖手輕撫著自己完美的胴體,韓彩蝶美目迷濛,竟不由輕嘆起來,亡心我的
心思早不知飛到了哪兒去。身為女子她自然知道自己有多麼誘人,偏偏云深閣的
女子們都不染紅塵,便有思春之心,要婚嫁也難如登天。

  這般誘人的身段、這般完美的胴體,若能得嘗情慾,必是男人的床上恩物,
偏偏她卻如空谷絕壁的鮮花,永遠不必擔心有人採擷,令她也不知該喜還是該
憂。

  纖手撫著撫著,好像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即便身上衣不蔽體,韓彩蝶竟仍感
覺得到那灼熱的感覺正一點一點地從腹下漸漸升起。隨著纖手撫摩,緩慢而溫柔
地滑過每寸敏感的肌膚,那感覺真的美好,令韓彩蝶不由得口乾舌燥,好像身體
裡面正空虛得需要什麼,卻是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渴望,只能任纖手本能地在嬌軀
遊走,在每寸嫩滑之間撫摸流動,本能地微微用力,刺激之處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以往雖也嘗試過這樣撫摸自己,卻從來沒有這般激烈渴望的感覺呢!

  纖手本能地滑動撫摸,體內那股熱力不由竄升,灼得韓彩蝶不住喘息,玉腿
空踢抖顫之間,床單早已凌亂了。

  迷濛著雙眼,只知專注在纖手動作的韓彩蝶心下雖也奇怪,以往自己再怎麼
妄動也沒有這麼刺激過,今兒個是怎麼了……可漸漸燎原的火焰卻阻住她繼續思
考的能力,只能獨自嬌喘輕吟,讓香汗從體內一點一點地沁出,逐漸濕潤了周身,
直到再沒一處乾淨。

  感覺到自己像是騰了空,整個人似再感覺不到身下的床單,酥軟空乏地彷彿
像上天一般,好不容易癱軟下來,韓彩蝶只覺自己渾身汗濕,甚至連那柔韌有力
的蛇腰都難得地有些酸楚,便是以往練劍辛苦之刻也沒這般厲害,心下暗自駭
異。

  方才那滋味舒服是舒服透頂了,可比練劍還累上好幾倍,本就不是那麼用功
的她一時竟不由徬徨起來。以後若還有這種機會,自己究竟還要不要嘗試呢?雖
說是很快樂,但事後這般痠痛難受的感覺……哎,真是令她左右為難啊!

  美目微茫地看著外頭,那不知是不是燭火的微光仍在搖曳。釵橫鬢亂,連蔽
體肚兜都已半遮半露的韓彩蝶猛地清醒過來,嬌軀陡地一彈,已然半開的肚兜差
點滑落。這般激烈的動作甚至令股間都有些濕膩滲漏出來的感覺,她卻已無心遮
掩,心中那驚詫絕非筆墨所能形容。

  雖說飄香仙子韓彩蝶不夠用功,內力修為不怎麼樣,可那是跟同門師姐妹相
較而論。若把她放到江湖上,單論武功劍法已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更不用說云深
閣武功自有獨到之秘。

  雖說韓彩蝶還沒有資格修練吟松訣,內功底子已算不弱,以她的內力竟連這
薄薄輕紗也看不透,初醒之時害羞抓扯之間甚至沒法將床單拉起遮身,顯見內力
已然受制,難不成真中了暗算?

  若是受暗算,韓彩蝶心還不慌。方才自己昏迷之際,敵人沒有對自己動手已
失去大好時機。云深閣的內功心法獨成一路,不曉關鍵者就算內功再高明,能夠
制住穴道於一時,卻抑不住體內氣流竄動,只消半刻時光便可衝開穴道:就算對
方用毒也沒關係,云深閣內功雖稱不上可制百毒,能夠對她們有效的毒物卻也是
絕無僅有,要將毒素驅出體外只是時間的問題。有這等神奇內功護身,韓彩蝶行
走江湖根本無須太過注意,否則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著了道兒。

  直到此時,韓彩蝶才發覺自己一身功力竟已受制,別說本該亮如白晝的目光
失去準頭,連手上都使不出多少力氣,偏偏此時自己又幾近赤裸,嬌嫩得似可掐
出水來的肌膚上那誘人暈紅猶未褪去,卻是一點遮掩也無,幾乎全都露在外頭。

  方才未覺之時,她還敢放心愛撫自己,可現在一發覺,簡直就好像整個人被
剝光一般,只畏縮床上,甚至連大一點的動作都不敢做。

  暗裡提氣卻發覺體內功力竟是一絲也提不起來,原就害怕的韓彩蝶不由驚慌
失措。若只是功力受制,緩緩提氣衝穴,要衝開穴道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現在
卻是連一點功力都提不起來,更別說提氣衝穴。

  這樣下去除非有人為自己解開禁制,否則只能等體內的氣血流動直到穴道自
然沖閞,那就不知要花多少時閰?暗算自己的人把她弄得如此難堪,幾近赤裸裸
地丟到床上也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韓彩蝶豈敢在這種地方多待?偏這個樣子想
逃也逃不了啊!

  雖不知對方用的是什麼手段可以將云深閣的獨門功夫壓到連一絲氣息都提
不起來,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方若非云深閣中人,就是對云深閣有極深的深
仇大恨。前者知道云深閣的獨門內功路子,後者對云深閣極盡努力瞭解,否則豈
會得知此不傳之秘,而能將她壓制至此?

  芳心正慌之間,突地一聲低吼響起。韓彩蝶還來不及反應,床沿一角薄紗飛
起,一個人影已穿了進來。她還來不及叱其無禮,已給嚇得整個嬌軀縮了起來。

  來人模樣雖是俊美,但雙目皆赤,火辣辣的目光勾人的緊,怎麼看怎麼嚇人,
更不要說那男子身上一絲不掛,胯下異物硬挺高昂,熱得四周水氣盡散,彷若雲
霧之閰卻仍一副毒蛇昂頸,似欲擇人而噬的模樣。

  就算不認識幾個男人,但男女方面的事總還是稍有所知,看這人模樣,韓彩
蝶自然知道這人十有八九是中了淫藥。

  體內陽氣過剩,直欲尋女子交合的男人,看到現在的自己只怕是再忍不住了。
如果她功力還在,就算制不了這人,要逃總還逃得掉,偏偏卻這個樣子……

  「啊……不要……救命啊別……別這樣……」就算那男子慾火過旺,連眼睛
都看不清楚了,但韓彩蝶才剛在床上好生撫慰過自己,不只肌光膚豔、迷人已極,
床上更是肉香四溢,本能地將男人誘往她這兒。

  在韓彩蝶羞懼無奈的討饒聲中,那男人本能地撲倒她,火熱的呼息直熏得韓
彩蝶腦子都暈茫了,方才撫慰之間還留存身上的餘韻卻覺愈來愈明顯,好像連腹
下都熱了起來。

  裂帛聲響起,在韓彩蝶羞惱的哀求聲裡,那男人甚至連給韓彩蝶脫衣的程序
都省了,一把便將韓彩蝶僅存的蔽體小兜撕開,一雙高挺傲聳、飽滿腴潤的美峰
登時脫穎而出,驕傲地展現出盈白如玉峰巒之間那兩朵豔麗媚人的玉蕾。

  尤其韓彩蝶才剛愛撫過不久,呼吸閰微微的汗問輕顫,盈白肌理猶然透著醉
人酡紅,玉蕾更是似綻未綻,格外誘人疼愛。那人本能地俯下頭去,一口已將那
酒紅玉蕾銜在口中,舌頭粗暴火熱地纏捲舔舐起來,另一邊更早淪陷在他的手指
之間。

  「啊……不要……別……別這樣……」被那火熱的口手兼施,觸及的都是自
己從不曾被人觸及的要害地帶,韓彩蝶哪受得了?但她一身武功連半點也提不起
來,便如被人剝個精光赤裸一般,全然無力反抗。

  況且那人一上場連話都不說便對自己輕薄,撕扯小兜的手那般有力,全然無
力反抗的韓彩蝶豈敢造次?甚至連推拒的手足都顯得如此無力,生怕一個不小心
惹惱他。

  一開始忘了抗拒,之後竟就無力反抗了。驚羞之間,韓彩蝶赫然發現不知何
時自己的胴體也熱了起來。那人口手到處肌顫膚紅,原還是因為驚羞,可體內那
火熱渴求的感覺卻愈來愈佔了上風,證據就是自己一雙玉手雖仍推搪著那人肩膀,
想讓他離開自己,一雙修長玉腿卻已從踢打變成輕夾在他腰問,再也沒有抗拒的
動作。

  這般行為更讓韓彩蝶感覺到自己大開的玉股那濕膩的滋味,偏偏那羞恥的感
覺卻一點一點被體內一種無以名狀的渴望壓制,再難抵禦。

  怕什麼便來什麼,也不知那人是已玩厭韓彩蝶一對傲人美峰,還是他更有其
他本能的需要,竟漸漸抬起身子。又懼又怯地望著他的韓彩蝶這才發現,在那人
一番玩弄之下,自己一雙美峰脹鼓鼓的,似比平常還大了三分,一雙乳蕾媚紅嬌
豔,脹得彷彿就要爆裂,那上頭汁光瀲灩配上她急促呼吸時的顫抖,格外誘人心
跳,連韓彩蝶自己看了都有想吻上去的衝動。

  心思一動,韓彩蝶竟覺股間一陣濕潤,那異樣的濕滑讓韓彩蝶不由嚇了一
跳。

  雖知那多半是女體動情時自然的身體反應,可被男人如此襲擊,自己竟不由
這麼快便動情,難不成自己中的暗算除了讓她功力受制、難以抗拒男人侵犯外,
還有讓她容易情慾高昂的部分?

  只是女子以情動心與男人肉慾勝情不同,一般春藥對女人的效果總不若對男
人厲害,加上云深閣內功路子素為女子習練,女子行走江湖難免遇上有非分之想
的男人,這功夫在這方面亦有著墨。

  昭一說云深閣中人對春藥的抗拒能力比一般女子猶勝幾分,韓彩蝶身為這一
代弟子中的好手,更非一般春藥能令她就範。除非暗算她的人原就有所準備,這
藥物或手法專為此而來,但這般用心又為了什麼?難不成……為了破自己處子之
身?

  想到此處韓彩蝶心下不由一凜。

  但她便知來龍去脈卻也來不及了,尤其直到此時韓彩蝶仍沒像樣的反抗,美
色當前,那男人自是得寸進尺,整個人都撲了上來,一把將韓彩蝶壓倒床上。

  韓彩蝶「嗚」的一聲痛哼才剛出口,玉腿陡覺一燙,那灼燙的異物已貼了上
來,灼熱火燙又充滿侵略性的刺激直抵城下,韓彩蝶不由一驚。此刻她也管不得
會否惹怒對方,忙不迭地又踢又打,只求脫離對方控制。

  可惜情慾既動,反抗的力道便難十足,體內那愈發賁張的渴望更令韓彩蝶的
抗拒少了三分拚命,多了幾分欲迎還拒的感覺。那人一面捉著韓彩蝶皓腕壓在她
頭頂上,制得她雙手難以掙扎,一面輕挺下身,那肉棒似長了眼般,在韓彩蝶股
間不住滑動,火燙的觸感令韓彩蝶不斷感受著情慾的進迫。

  體內情慾裡應外合,弄得韓彩蝶原本有力的雙腿踢頂時愈發軟弱,此起彼落
之間,肉慾的刺激愈發強烈地進犯著韓彩蝶,無論身心都被那欲焰漸漸感染,掙
扎逐漸軟化下來。

  彷彿根本無須眼睛去看,只靠著本能驅動,那肉棒順著她的馴服、順著那濕
滑蜿蜓而上,一步一步地向著那迷人境地進發。等到它終於觸及韓彩蝶未緣客掃
的幽谷口處,韓彩蝶已全然失去護守的力氣、嬌喘吁吁,迷濛美目嬌滴滴地含著
淚,渴望著男人大發善心饒過她。

  「嗚……痛!」只可惜男人的善心未至,情慾的衝擊已然降臨,韓彩蝶只覺
幽谷一痛,那粗壯的肉棒已然探入,緊窄的幽谷頓時被撐開。

  脹疼的撐裂、火燙的灼燒,加上即將失身的苦楚,讓韓彩蝶不由自主哀婉淒
吟,卻覺那苦楚的刺激愈發深入,終於一陣裂疼襲上身來,痛得韓彩蝶整個人都
緊繃了。

  那火辣辣的疼痛直探到最裡頭,令韓彩蝶不由錯覺自己已完全被那肉棒刺
穿。

  原來處子破身竟是這般苦楚,韓彩蝶不由疼得珠淚漣漣,好像整個人都被那
肉棒灼燙得刺痛了。

  雖說處女身子已破,又是在絕不情願的情況下被破瓜,那肉棒顯得如此巨大,
真不易承受,但不知為何,在那一陣痛不欲生的苦楚過後,韓彩蝶竟覺整個幽谷
都酥癢起來,彷彿有許多地方都酸麻了,本能地纏貼上入侵者,恨不得被好生搔
抓一番才甘心,偏又知道那處絕不是手指所能探進。

  她不由心亂如麻,就算知道這十有八九是遭受暗算的結果,偏偏發生在自己
身上。難不成自己真要在這絕不情願的狀況下,在男人的強暴侵犯之中,淫蕩快
活地享受那情慾的刺激嗎?

  想著想著,韓彩蝶的芳心已亂成一片,既有個聲音要她堅持抗拒,即便失了
身子也絕不能連芳心都被男人淫了,無論如何也不能沉淪慾海:可體內深處另一
個聲音卻敦促著她放棄一切抗拒,將整個人都纏上正與自己交合的男子,在那令
人心蕩神搖的慾海中痛快沒頂,享受高潮迭起時飄飄欲仙的快樂,那掙扎的心思
甚至令她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雖說被強行破身令她心有不甘,暗算自己的人又十有八九正隱在暗處,觀賞
詭計得逞時她放浪情慾、難以自拔的妖冶淫蕩模樣。

  韓彩蝶實難承受,但體內那慾火已然燎原,驅策著她向情慾屈服,徹底放鬆
自己,好讓情慾的快樂更加深切地佔領著她。等到韓彩蝶發覺之時,雪臀已然輕
抬,幽谷竟已緊緊地、親密無間地吸緊那還沾著她破瓜血絲的肉棒,情不自禁地
蠕動旋磨。而她自己更是不堪,一雙美腿已快樂地勾住他的腰,無言地渴望著男
人更進一步的深切侵犯。

  當肉棒刺破女子的處女身,那緊緊的顫動不由令男人神智稍醒,若非肉棒被
纏吸時雖稍有痛楚,侵犯女人的快樂卻更強烈,怕早該退了出來。心下躊躇的他
一時難以動作,甚至不敢低頭疼愛被他侵犯女子的肉體,好讓她的苦楚稍稍好捱
一些:沒想到他還沒動作,身下的女子已然動情,那肉棒上傳來的刺激令他再也
沒有收斂,下身緩緩地旋磨滑動起來。

  「唔……」當肉棒開始磨動之時,本還有幾分痛楚,但韓彩蝶卻發覺在那疼
痛之中,竟有一絲愈來愈清晰的快樂滋味不住滋生,尤其他的輕緩廝磨將她的幽
谷一點一點地磨擦著,好像每一寸嫩肌都被他享受著一般,表面上不甚強烈,但
那緩慢溫柔的刺激卻正合她此刻的肉體需要,彷彿春風化雨般一點點地沁入體
內。

  種種酥軟酸麻的快樂不住湧現,美得令韓彩蝶全然無法抗拒,她唯一能做的
只有抑住口中本能的呻吟,畢竟才剛破身,總不好這麼快就放浪享受啊!

  只是韓彩蝶雖未呻吟以對,但媚人的胴體卻誘惑已極地廝磨著他,潔若霜雪
的肌膚透出誘人紅霞,美峰之上玉蕾輕綻,眉梢眼角春情流洩,說不出的豔麗動
人。

  天底下再沒有比這種神情更令男人得意的了,他大著膽子低下頭來,在那傲
人的美峰上輕輕舐動,感受那無與倫比的嫩滑曲線,肉棒仍在那幽谷裡溫柔地探
動著。當發覺韓彩蝶的敏感帶便時重時輕地刺激著,弄得韓彩蝶嬌哼不已,整個
人都迷亂在那心顫神搖的快樂之中。

  怎麼會這樣的?一面迷亂在那令人心蕩神搖、魂為之銷的快樂之中,一面為
之心驚肉跳。就算知道中了暗算、就算知道暗算自己的人多半連本門武功的特性
都考慮進去,自己之所以變得如此實是非戰之罪,可知道歸知道,當發覺自己在
情慾的波濤之中逐漸沒頂,被那強烈的快樂衝擊得什麼都管不著,身歷其境的韓
彩蝶仍不由心慌意亂,身體卻被本能操控,漸漸迎合起他的侵犯來。

  不知何時,韓彩蝶又驚又羞地發覺身上的男人已經放掉對自己的戒備,一雙
手撐在自己頸側,身體不住上抬下壓,讓那肉棒一次次在自己體內深入淺出,不
住鑽啄著她每寸敏感纖細的香甜肉體。

  但她獲得自由的四肢卻已全然忘了掙扎抗拒,玉腿勾緊他腰閰,勾引著他向
自己的幽谷一次又一次的抽送,雙手更不由自主地環在他身後,彷彿身上的男人
不是陌生到名字都不知,而是自己的愛侶一般。若不是抽插之間仍有些微痛楚,
甚至她都不敢說自己才是處子初破。

  感覺體內的火隨著他的抽送愈來愈旺,早已從腹下燒了上來,混著那肉棒在
幽谷裡頭四處摩挲刮搔的滋味,像是每寸肌膚都已灼透,韓彩蝶愈發慌亂。雖說
對自己的胴體極其驕傲,知道自己絕不像同門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姐妹一般,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一日一跟男人上了床,自己竟會如此放懷享樂,一點不像傳說
中處子初試云雨時的苦楚難當,難不成自己真有淫蕩的本質?

  芳心一邊胡思亂想,身體一邊享受著快樂。韓彩蝶弓著纖腰,芳心雖還有不
少疑慮,身體卻本能地迎湊挺送起來,哪處酥麻就頂挺哪處去與肉棒廝磨,每刮
去一處酸麻就有另一處酥癢等著被滿足。

  韓彩蝶只覺體內的快樂愈來愈強烈、愈來愈滿足,那肉棒不住深入自己的體
內,探幽訪勝之間將韓彩蝶的幽谷一寸寸地佔據,那種被男人徹底擁有、一點沒
有遺漏的感覺,竟美得如此難以想像。

  迷茫中韓彩蝶不由妄想,這般飄飄欲仙的滋味……為何自己竟會想要抗拒
呢?

  迷茫歡快之間,肉體的承受能力終究到了盡頭,即使功力受到禁制,又被不
知什麼方法誘發本能慾望,韓彩蝶終是初次嘗試,刺激愈強烈,衝到頂點的時刻
來得愈快,終於在她一聲再也忍耐不住的呻吟聲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體內奔湧
而出,似是便意又似不是,舒服得讓韓彩蝶差點錯覺自己已在快樂中窒皂。

  她貪婪地呼吸著,吸進來的卻像都是男人的味道,終於在那隻可意會不能言
傳的快樂之中,整個人美美地崩潰下來,癱軟得再也沒辦法動作。

  便在此時,身上的男人終也到了盡頭,幾聲牛吼聲裡,那肉棒在幽谷迥光返
照的陣陣緊啜之間,淫泉終於汨汨噴射。那灼燙滋味害得韓彩蝶身受的快樂陡地
又沖上一層,不由自主地四肢緊纏,像是要從他體內一滴不剩地榨出來似的。至
於噴射在自己體內的是什麼東西,身心都已美得癱軟的她再也管不著了……

  【第十二卷完】

[ 本帖最後由 ian0124 於 2016-11-3 14:30 編輯 ]
2016-11-3 14:2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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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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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十三卷

  內容簡介:

  親眼見黑衣蒙面人如何快狠絕的殺死馬軒,吳羽、姬夢盈皆心有未安。

  衛纖如私盟黑道聯盟之事,讓吳羽軟性威壓姬平意攜祝語涵上云深閣。豈料
衛纖如鐵面獨守云深閣前登天階上,挾著絕妙劍法及高深內力,以一對敵姬平意、
姬夢盈、祝語涵,仍不見遜色。

  吳羽一聲清嘯,婉詞逼出武裳盈,但云深閣主雖不予追究祝語涵下嫁之事,
冷淡態度也絕了威天盟欲拉攏幫手的念頭。

  更令吳羽和姬夢盈心驚的是,武裳盈的高挑身形、深厚功力……

  

  【第十三卷】第一章:彩蝶墜地

  夢做得愈美,醒來時的失落感就愈徹底,此刻的韓彩蝶便是如此。當她悠悠
從那迷夢中醒來的當兒,只覺身上微微發寒。纖手在身旁撈了撈,卻是一點床被
都沒撈到,陡地玉手一僵,觸及那帶汗的人體,這才像是想起方才出了什麼事。

  韓彩蝶猛地便往後退,卻是一聲悶哼出口,動作時不只股間一陣撕裂般的痛
楚傳來,告訴她才剛破身的事實,加上方才雖是享受,可她終是初次嘗試便已動
情,肉體還難以習慣,是以一動便覺腰間痠疼,甚至連動作都大不了。

  不敢睜開雙目,體內猶存的餘韻卻殘酷地提醒她事實。韓彩蝶緊咬銀牙,連
方才烏云散亂間滑入唇中的發絲都咬住了。雖說功力難提,身上的感覺卻愈發敏
銳,不只在肌膚上輕滑的汗水,甚至還感覺得到剛被佔有的幽谷裡某處被撐傷了,
彷彿連被深深射入的子宮,刺激感都那麼強烈,好像……好像那東西還深深插在
自己體內一般。

  「對不起……」

  一聲既輕且低,像是不用心去聽就聽不到的言語入耳,韓彩蝶差點沒跳起
來。

  女兒家珍若拱璧的處子之身就這麼硬生生被你毀了,現在說對不起又有何
用?

  即便心下對暗算自己的人已有計較,知道剛奪去自己處女身的人十有八九是
另一個受害者,原諒的話語卻怎麼也不肯出口。如果不是想到這些,韓彩蝶甚至
想開口大罵。

  沒想到才稍稍心緒波動,股間竟似又有濕膩開始溢流。韓彩蝶既驚且羞地發
覺,股間似又湧起新的波浪,還染著方才余漬的雪股不由自主地輕輕磨動。

  雖說云雨之事確有令人留連忘返之美、雖說方才自己身受的種種的確不能以
痛苦論之,但不論自己處子初破,只說她是在絕不情願的情況下失身被淫,連佔
有自己的男人都不知身份來歷——這種情形下竟會這麼快再度動興,體內的暗算
手段也真是可怕。還是說……,自己真有著連自己都難以想像的一面?

  不由自主地睜開眼,想看看自己究竟變成什麼樣子:一睜眼,目光所見種種
卻讓韓彩蝶真希望自己閉著眼什麼都不看。原本色澤粉嫩,無論床紗到墊褥清一
色的粉紅,此刻竟有一片片半濕半乾的印痕混在其中,印痕裡還有幾縷殷紅。雖
說在粉色底蘊和深色濕痕下看似不甚清楚,對韓彩蝶卻是明若日光:那不是她剛
剛的流洩、不是她破瓜的證明,又是什麼!

  尤其令人不忍目睹的還不只印痕而已,本來還算整齊的床褥,此刻早已混亂
一片,說明方才床上的動作是如何激烈。光想到剛剛就是自己在床上婉轉迎合,
才破身就被奸得神魂顛倒,到現在還有點兒依依不捨,教韓彩蝶如何平靜得下
來?

  光只床褥已如此羞人,韓彩蝶身上更是難堪。原本欺霜賽雪、潔白幾如美玉
的肌膚,此刻染了一抹動人的紅暈,更不要說渾圓傲人的豐挺美峰上頭,滿滿都
是男人手指、嘴唇享用過的痕跡。

  她雖不願往下看,美目卻不由自主地滑向下方。粉彎玉股之間淫痕遍佈,在
在說明方才的云雨是如何激烈,微顫的幽谷口甚至還時不時地有絲白液輕吐。如
果不是間中還有幾絲抹也抹不掉的殷紅,光看那妖冶媚惑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
剛剛破身的處子所該擁有的胴體。

  沒想到自己珍貴的處子身就在剛剛破瓜落紅,就算韓彩蝶自知無論武功、悟
性都及不上幾位師姐妹,她對云深閣閣主一位本就沒多少奢望,可角逐閣主之位
的機會如此不明不白地毀了,怎麼也不可能這般平靜對待。

  偏偏已經被刺破的處女身再也回不來,剛剛徹底蹂躪過自己身心的云雨之歡
更不可能消失無蹤,韓彩蝶一時失魂落魄,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地,一陣愈來愈低沉深刻的喘息聲在自己身畔響起,韓彩蝶才發覺不妙。

  若論容貌之美,云深閣這一代的四個弟子各擅勝場,可說到身段惹火、誘惑
男人的原始慾望,韓彩蝶這飄香仙子認了第二,恐怕沒人敢認第一。

  那胴體精雕細琢、宛若天成,本就對男人有極強烈的誘惑力,此刻她剛破身,
正是最徬徨無助的時刻,身子又是這般景象。雖沒原先完美,但斑斑淫痕卻提醒
男人她才剛被採摘,男人如何受得了這般近在眼前的誘惑?

  「啊……別……別這樣……」

  才想抓些什麼來遮身,脫離男人那貪婪的目光,卻已經來不及了。在韓彩蝶
的哀吟聲中,柔弱的嬌軀又被男人撲倒在床上。

  她還來不及哭啼叫喊,已覺股間一陣火辣辣的刺激傳了進來,那火燙刺激如
此強烈貼身,讓她光從肌膚的感覺便可知道,那貼上她的肉棒是如何強硬堅挺,
心下不由暗涼:難不成……男人真的可以硬得這麼快嗎?

  「不要……啊……怎麼……怎麼會……這麼快又……又硬了?」

  話才出口,韓彩蝶便覺羞人,偏生此刻雙手雖不像方才被他強行控住,卻被
隔在身側。

  他的呼吸正在自己耳邊輕喘,股股熱氣直熏進來,難以形容的酥麻直透入心,
在在呼喚她本能的慾望。那脫口而出的話語恐怕正是此刻芳心所想的事情……

  想到此點,韓彩蝶愈發羞赧,偏生男人已貼緊她。那肌膚相親的刺激讓韓彩
蝶不只嬌軀酥麻,還疼著的股間甚至已漸漸有了反應,想來……自己該是中了什
麼烈性媚毒吧?

  「姑娘這樣天仙般的人兒……這樣完美無瑕的身子……只要是男人,看到這
般美物,想不硬都不可能……」

  一邊喘息,似要壓抑強攻猛打的衝動,男人一邊口手齊施,卻不像方才那般,
一開始便把玩韓彩蝶誘人的美峰。

  他口舌溫柔地在韓彩蝶嬌嫩的頰邊輕舐,時而往修長的脖及香肩移動,大手
輕輕滑到韓彩蝶肩後,輕撫她滑若凝脂的香肌。

  雖是無禮侵犯,動作卻萬般溫柔,甚至令韓彩蝶錯覺自己不是被男人無情侵
犯佔有,而是柔情似水的水乳交融。

  「唔……不要……」

  雖然被男人稱讚幾句,對自己的容貌身段極有信心的韓彩蝶卻沒多少興奮,
畢竟她所失去的不是幾句稱讚便可換得回來。何況自己的身子已不再完美,就算
仍能誘得男人興奮無法自制,但妖冶模樣卻有一半是這個男人在自己身上搞出來
的!

  只是欲焰一起便難控制,何況兩人都一絲不掛,根本沒什麼可以阻礙云雨風
流。韓彩蝶只覺腹裡的火一下燒得通透,整個人又陷入燎原慾火之中。股間雖有
潮水不住泛湧,卻是無法滅火,反而像是火上加油一般,灼得她愈發難過、愈發
空虛。

  她偏又知道,若男人就此放過她,她的難受和空虛也不會消失,反而是男人
將她侵犯佔有才可緩解她的難過、充實她的空虛。羞人的自覺令韓彩蝶愈發難以
自持,卻又逃不過已將她壓住的他。

  心裡的反感愈是強烈,肉體的反應愈是火熱。韓彩蝶只覺目中淚水漸溢,可
被他撫觸吻舐的部位,火辣辣的情慾卻愈發難以自制。不知不覺間嬌軀輕輕扭動,
卻非為了逃離他的控制,而是為了讓彼此胴體愈發緊貼:也不知是為了感覺男人
的熱力,還是為了展現自己的渴望?

  「啊……別……那裡……那裡不要……不可以……唔……你……你壞……
啊……千萬……千萬不要……不可以的……」

  櫻唇間呻吟聲不住輕吐,彷彿已不勝男人強烈的刺激,不知何時男人的口舌
已不只是溫柔地撫愛自己的肌膚,而是又滑上她最傲人的豐盈。

  那驚人的豐挺飽滿原就是韓彩蝶最為敏感的所在,享受過男女之歡後,肌膚
的敏感似又更深一層,如何受得起男人的疼愛?

  美目輕張,正想用盈盈欲淚的美目如泣如訴地望向他,祈求他放過自己,韓
彩蝶卻羞人地發覺,並不是他色慾熏心轉攻向自己最誘人的所在,而是不知不覺
中,自己已在他的身下嬌滴滴地扭動起來,主動把那傲人處送到他口邊。

  便如男人方才所言,像自己這般的美女,一動情起來足讓男人神魂顛倒,她
連主動的動作都做出來,哪教男人不為之銷魂?

  他自不會放過主動送上門的美餐,口舌輕銜住韓彩蝶誘人的乳蕾,舌頭靈巧
地吮吸舔弄、滑溜舐彈起來。

  自己竟如此主動已令韓彩蝶羞赧難當,偏偏他口舌雖動卻沒俯下身子,反而
讓半抬嬌軀配的韓彩蝶愈發難過。不是因為這姿勢耗力,就算提不起功力,以韓
彩蝶的武功底子,這般姿勢再撐個把時辰也不會累。

  但想到自己方才被奸還是被動,現在卻已主動將身體送上去供他享受,羞恥
感使得韓彩蝶愈發難堪,可胴體裡的需求卻似愈來愈強烈、愈來愈渴望了。

  「嗚……」

  一聲哀吟,韓彩蝶只覺股間一燙,那肉棒竟又重遊舊地。方才破瓜的苦楚猶
在,又混上新的感覺:這回的疼痛不若方才嚴重,反倒是快感愈發強烈。

  韓彩蝶不由大驚,難不成破身之後,自己的定力竟也每況愈下嗎?怎麼會這
麼快就動了興?偏偏知道歸知道、羞恥歸羞恥,身體裡的火熱需要卻迫得她不由
自主地拱腰迎合,好將肉棒引得愈發深入。

  火熱的刺激讓韓彩蝶僅餘的矜持漸漸煙消云散,才剛受創的幽谷竟強忍著疼,
主動裹住入侵者再不肯放。

  本來在床笫間男人比女人來得容易動情,何況面對的是韓彩蝶如此尤物,赤
裸裸的再也沒法抗拒,股間的痕跡更是自己才剛在她身上馳騁過的種種,就算沒
有媚藥淫毒影響,身為男人也不可能忍耐得住。

  他方才的溫柔,一來是真有歉意,二來也是為了撫平韓彩蝶的痛楚。現在見
她這般投入,他也不忍耐了,肉棒深深地探入令人為之銷魂的桃源,細細地享受
那誘人的纏捲旋磨,彷彿裡頭每一寸嫩肌香膚都帶著女體無比的魅惑,讓人愛不
忍釋,再也離不開她。

  一邊忍疼承受,一邊在心下暗自思索,韓彩蝶雖對此事瞭解四、五分,但此
時此刻受撻伐的仍是自己,不管還有否機會恢復功力,就算功力十全的自己也未
必是兇手對手。

  何況無論如何自己總是失了身,就算不若道學教訓非得嫁予此人,但要競爭
云深閣掌門之位卻是再也不能。邊想著,試著邊把心思帶開,可身受的無窮滋味
仍是令她難以抗拒。

  「啊……」

  待得他再一次探著自己體內的敏感處,韓彩蝶只覺肉棒的灼熱火辣似是直探
芳心,無比酥麻的滋味襲捲而來,較方才更是美妙。那難以言喻的滋味令韓彩蝶
登時心慌意亂起來。

  方才破身之時,自己還是到最後才敗下陣來,被那美妙滋味佔有身心,可這
一次怎麼來得這麼快、這麼強烈?好像有什麼要從體內洩出!肉棒的進犯,來自
男人的款款動作、無盡挑弄,正是為了讓她早一步將快感宣洩出來。

  雖說那滋味已不陌生,心中更是知道,只要將憋著的一口氣洩出,那不知名
的關卡一破,徹底宣洩的滋味會美得令她飄飄欲仙,真如字面上的欲仙欲死,但
自己總是受迫失身。

  韓彩蝶拚命告誡自己,就算無計可施的在男人侵犯下敗陣,任他享用,怎麼
也不要輸得過於徹底。那欲仙欲死的快樂雖是迷人,卻也宣告她的敗北,韓彩蝶
不想這麼慘敗啊!

  偏偏這肉慾的刺激遠比任何刺激都要來得強烈,男女的結合更是深刻地直透
心湖,尤其韓彩蝶早中暗算,身體裡的渴望如野火般燎原,早不是能忍下的程度

  男人肉棒的款款深進更不是有勇無謀,而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只待探得她
的要害處才一舉施壓。此刻感覺身下韓彩蝶的反應,他已明白自己找著她最敏感
的所在,不由將腰一挺,肉棒深深刺入,時而輕巧如羽、時而強烈如鷹的動作,
花樣百出,將韓彩蝶的快感之源玩得千滋百味兼具。

  「不……不要……唔……」

  嬌喘愈來愈強烈,體內的火也愈來愈旺,韓彩蝶只覺整個人都迷醉在那快樂
之中,甚至連呻吟聲都已透著渴求。明明忍著一口氣不洩,不想就此敗陣,現在
卻已變成拚命苦撐,想讓身受的快樂延續得久一些,直到那快樂如山洪爆發,徹
徹底底地將她淹沒。

  「哎……別……就是……就是那裡……唔……彩蝶……啊……完了……」

  在他的百般手段之下,韓彩蝶只覺身心都被他控制,他要讓自己快樂,自己
便若飄然飛於空中:他要自己難過,自己便是苦不堪言。

  身受的百般滋味甚至連韓彩蝶自己都不知該怎麼形容,迷惘之間只覺自己體
內緊守的關卡不知不覺已然大開,強烈的快樂從體內衝出。身心盡情抒放的快樂
讓韓彩蝶半哭地嬌吟出聲,只覺所有的力氣像都一起洩出來了,頓時身心皆虛,
一時間除了快樂再也沒有其他感覺……

  就在韓彩蝶身心都已沖上高潮之巔的當兒,歡洩的陰精酥酥甜甜地將火燙的
入侵者麻上了,無與倫比的醉麻感直透男子背心,他一陣哆嗦,不由自主地精關
大開,陽精勁射之下穌得韓彩蝶嬌軀陣陣顫抖,彷彿在至高無上的快樂裡又被推
上一階。毎一步沖高,空氣愈發稀薄,她一時間連呼吸都沒法了,只能嬌喘著,
全然不知自己究竟陷入什麼樣的迷茫美境……

  逐漸從茫然中清醒,韓彩蝶只覺欲哭無淚。處子之身不明不白地被奪,加上
她甫破身便被男人連來兩回,即便不情不願,仍是次次洩得樂陶陶。雖說韓彩蝶
身為名門弟子,就算功力被制,體能仍遠勝一般女子,但被這麼蹂躪下來,身子
仍有些吃不消。

  現在的她甚至無法出力將壓在身上的男人推開,只知雖是雨散云收,男人的
氣息仍滿滿地熏著周圍,偏偏歡快後每個毛孔似都開了,給那男人氣息一浸,便
有十分力氣也使不出半分,只茫茫地陷著。

  聽著身上男人喘聲漸息,韓彩蝶只覺心慌意亂。失身之後別說云深閣主之位
再無她份,恐怕連留都沒法留在閣中。這還不是韓彩蝶最怕的,她心下的慌亂在
於,就算江湖兒女與一般閨閣女子不同,不會因為失身就勉強嫁人,但這男人終
究奪去她的處女身。對他,她既愛且恨,縱不因此,兩人終已有了親密接觸,要
她完全不把他當回事,也真難透韓彩蝶。

  「姑……姑娘……」

  似到此時才發覺自己仍壓著她,男人撐起身子,只覺身上力氣也已耗盡。畢
竟他武功雖也不弱,但男女之事不只是極為激烈的體力消耗,所耗更是平日練武
少於訓練的部位,加上韓彩蝶不只容色嬌豔、曲線火辣迷人,幽谷之中曲徑通幽,
與她行云布雨的滋味更是筆墨難以形容的舒暢。

  他雖非木石,男女之事不算沒有經驗的雛兒,但初次遇上如此尤物,不只腰
間痠疼,體力消耗也是不少,光是抬起身子不壓著她,對他而言也已用盡體力。

  「哎……」

  壓力雖已離開,可身子裡空空蕩蕩的感覺卻是愈發強烈,尤其當那兩番逞兇,
淫辱韓彩蝶的肉棒離體時,一雙玉腿雖忙不迭地合起,體內的空虛卻更強烈。韓
彩蝶儘量不去想自己是否對剛剛的感覺回味不已,但空虛感卻令她難以釋懷。

  不敢迎上男人望向自己那滿是歉疚和關懷的目光,韓彩蝶只覺方才淫興高昂
時,那充滿情慾的目光還好應對些。轉頭望向外面,突地目光一亮,紗帳之外門
戶大開,外頭一人黑巾覆面在月下傲立,看那模樣顯然已不知觀賞多久的精彩好
戲,露在外頭的灼灼目光滿是興奮和大功告成的笑意,纖白如玉的手邊銀光一閃,
一縷劍光已森然而入,直往床上的韓彩蝶而來!

  云深閣的武功雖說劍法與內功並修,但若沒練「吟松訣」,旁的內功縱然獨
到,論實力與外人相比也不會高上太多,何況韓彩蝶現下手中無劍,實力已去五
分,就算功力尚在,這一招也未必擋得下。

  更不要說她才剛承受人生最大的一場變動,從少女一變而成婦人,在不情不
願間被送上想也想不到的巔峰,芳心正慌亂無間,全然定不下心來:加上連洩兩
回,手足兀自乏力,眼見奪命劍光已到跟前,一時竟連反抗都忘了,唯一能做的
不過一聲驚噫。

  幸好她雖忘了,身上的男人還沒忘。雖說他一心都放在被自己污了身子的絕
色美女身上,滿肚子茫然愧疚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但他終是練武之人,更不似
韓彩蝶功力被制,劍氣一近他便有感應,韓彩蝶又驚噫的正是時候,恰恰驚醒了
他,忙不迭地手一撕一揚,破裂床單已飄起直抵匹練劍光!

  目的已然達成,本來無須多此一舉,卻沒想到自己加諸韓彩蝶身上的制穴手
法竟不敵男女合歡的氣血加速流動,比預期還快上幾倍解開。方才韓彩蝶神情微
動間顯然已發覺自己在外偷看,迫得她不得不出手殺人滅口。

  畢竟韓彩蝶與自己並不陌生,這臨時找來的蒙面巾也不知能否擋住韓彩蝶的
目光。

  好不容易大勸告成,若在這點小事上露了痕跡,豈不為他人作嫁?

  雖說方才床帳內銷魂蝕骨的男女交合對沒有經驗的人實在太過刺激,但蒙面
人心下卻頗篤定,這一劍只有五分功力,韓彩蝶即使功力漸復,手中無劍下,一
時半刻間無法出手,縱然出手也不成大害。

  那男人武功雖不弱,又是武林出名的俠少,與云深閣傳人卻不可同日而語。

  自己能擒他來此,又對他施下暗算,體力消耗過度的他絕不是自己對手,只
可惜兩人才剛嘗過無與倫比的歡樂滋味,轉眼間便要成了同命鴛鴦,這般死法也
不知算幸還是不幸。

  眼見撕裂的床單纏捲如棍,迎上自己劍鋒,蒙面人心下暗笑。這束絮成棍的
功夫雖是高明,但要跟真正兵刃相對還差了一截,若此人功力高於自己也還罷了,
偏偏自己擒他之時便發覺,這人功力比自己還要弱上少許,以束絮成棍的功夫來
對付自己,若真能成事才有鬼呢!

  沒想到當劍棍交擊之時,蒙面人才發覺不對。乍看之下那撕裂的床單被束成
布棍,硬撼自己長劍,可當劍棍交觸之時,那布棍竟迅速地鬆了,彷彿抖開的床
單一般波動。

  乍看之下是自己一劍之威將那束絮成棍的功夫打破,但兩邊內勁交觸,蒙面
人赫然發覺,那抖落的床單暗含道門玄功,將自己劍上功力消耗借卸。這一劍看
似打散佈棍,劍上力道卻也消耗殆盡,顯然那男子已是有備,臨機應變之能遠勝
自己或韓彩蝶這名門正派出來的高手。雖說床單不趁手,可配上他體內道門功夫
最善以柔克剛,要勝他得費一番功夫。

  更糟糕的事還在後頭。本來對蒙面人而言,最重要的是韓彩蝶生死,那男子
是死是活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萍水相逢也不怕他認出自己,偏偏這床單一抖
將韓彩蝶誘人的裸軀整個遮住,一時間蒙面人無法對韓彩蝶出手,只能專心應對
男子手中的床單。

  若論劍法,蒙面人還不怕:偏偏這床單剛剛還墊在兩人身下,此刻仍沾滿云
雨余漬,抖動之間異味噴發,甚至還有汁水飛濺,恰成最詭異的武器,蒙面人怎
麼也不想沾上,動手之間竟不由遲滯幾分。

  男人應變雖速,終是狠狠耗過力氣,一時間還沒緩過氣來:若非蒙面人出手
遲滯,又怎會讓他有機會喘過氣來?轉瞬間良機已逝,男人胸中氣息一凝,已能
全力應對。

  這下子可麻煩了。若當真交手,她雖能敗他擒他,但至少也要十餘招後,可
現在自己看了連番好戲,心理難免受到影響,加上這場地才剛激烈云雨過,空氣
裡仍透著男女間的淫靡氣息,她憋氣動手,最多只有八成功力。

  就算他受的影響更多,但旁邊還有韓彩蝶,換了以往的她或許會瑟縮不敢出
手,但遭逢大變,誰也不知韓彩蝶的心態會有什麼改變。若讓她與這男子聯手,
自己勝算大減,還不知能不能勝呢?讓韓彩蝶無力競爭的目的已經達成,何必與
兩人在此糾纏?

  心念一轉,蒙面人手中長劍輕點,只覺床單上力道忽硬忽軟,甚至連借力都
不易,心下暗叫僥倖。這男子武功不如自己,先前擒他時,自己算佔了先聲奪人
的便宜,現在當真交手,這道門玄功卻頗有回天之力,足可彌補功力差距。蒙面
人一聲沉哼、腳尖一點,身影已穿窗而出。當抖開的床單落下,韓彩蝶看到外頭
時,那身影早已去得遠了。

  蒙面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韓彩蝶目光又被散落的床單遮掩,想來該是看不清
來人身形。男人暗暗一嘆,這番交手真如兔起鵲落,即便以他的眼力,除了蒙面
人劍法甚高、身材甚高外,也找不出什麼特點了。

  沒想到一夜間自己連逢大變,一下子失身被奸,一下子遭逢殺身之厄,而救
了自己的偏又是令自己又愛又恨——愛他帶自己享受到男女間無盡歡悅,恨他無
情奪取自己處子之身——的男人,韓彩蝶心下慌亂難平,美目輕飄只見撕裂的凌
亂床單上淫漬點點,在在都展示方才自己是怎樣被這男子盡情蹂躪享受,被迫嘗
到那難以言喻的曼妙滋味。

  眼見床單落下,暗算自己之人已經去遠:命雖救回,一時卻連話都沒法說出,
好半晌才擠出一句:「給……給我……」

  「嗯?」

  雖不知那蒙面人與這絕色女子有何深仇大恨,既害她失身,接著又想取她性
命,可自己既佔了便宜,不施救卻是說不過去。眼見這一絲不掛的美女聲音怯生
生的,說的話卻讓自己聽不太懂。究竟要給她什麼?總不會要自己再「給」她一
次神迷意亂的絕頂痛快吧?

  眼見那男子不回答自己,灼灼目光卻掃視著她一絲不掛的裸軀,那模樣竟頗
有點想再來一次的火辣,韓彩蝶不由羞惱,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卻不知該抗拒還
是該接受。

  抗拒嘛……那滋味自己享受過,美的時候真美得銷魂蝕骨,彷彿整個人都從
最深處開始融化。

  可接受嘛……無論如何自己被迫失身,就算男女之歡再怎麼令人心神嚮往,
情濃時只望徹底沉沒其中,但自已片刻前還是冰清玉潔女子,就算已守不住防線,
被他淫玩得欲仙欲死、魂遊巫山,嘗到淫亂之美,但一點點矜持還是要保留的,
再怎麼樣也不能輕易讓他得手。

  「給……給我吧……」

  纖手輕牽破裂的床單一角,代價就是一邊美蜂躍然而出。畢竟一雙美峰豐盈
高挺,只用一手要遮掩實是難上加難,春光如此外洩,怎麼也擋不住,韓彩蝶差
點嗚咽。

  「這……這是自然……」

  原來她要的是床單,男子咋舌,心想:自己想到哪裡去了?手忙不迭地把床
單蓋在她身上,只可惜他動手時情急,原是為了擋住突襲而來的長劍,撕裂的床
單原就不大,邊上更不平整,韓彩蝶身材曲線又是難以想像的玲瓏浮凸,撕裂的
床單怎麼也難遮掩完全,即便再怎麼努力也只掩住令人移不開目光的傲人峰巒。

  帶汗的肩頸曲線、一雙筆直修長的玉腿,和大腿上尙未拭過的印痕雖也同樣
引人目眩神迷,卻是怎麼也藏不起來。

  這麼一遮,春光掩了大半,韓彩蝶亂成一團的芳心總算稍稍穩定下來。芳心
一穩,更感應到男人灼灼目光在自己暴露出來的美妙身段上掃射,彷若實質一般,
好像正被他以目光愛撫。

  韓彩蝶不由芳心發麻,就算男人只是貪婪好色,光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
個樣子也未免太離譜了!偏偏自己連處子身都被他所破,現下還無法遮身,便想
開罵也罵不出口。

  這樣該怎麼辦才好?云深閣恐怕是回不去了,但維持現況,自己豈不被這男
人所控制?無論他的好色是被暗算所致,還是因為自己迷人的胴體,被男人控制
佔有都不是好事。

  以往在云深閣中,她也曾和師姐妹們猜想男人這種生物,卻是怎麼猜怎麼可
怕。自己偏偏破了身,若再被他控制,一輩子怕只能當他的玩物,任他為所欲為、
予取予求。

  想到自己餘生只能一絲不掛地在他的胯下婉轉嬌吟,被一波接著一波的快感
沖昏頭,身心蕩漾在仙境之中,什麼淫冶豔行都幹得出來,這樣可怕的未來令韓
彩蝶不寒而慄。

  如果只是純粹的痛苦,大不一死了之。雖說這結果非韓彩蝶所願,真的事到
臨頭也是不得不然的法子。偏偏親身承受過之後,那難以言喻的餘韻仍在體內深
處徘徊,甚至連韓彩蝶都不得不承認,若真給自己時間選擇,到最後自己也不知
會選擇哪條路?

  感覺整個人都在男人的目光下顫抖,每寸肌膚彷彿都在害怕他隨時可能伸手
撫摸自己,偏偏害怕之中又夾雜期待,愈是不願被男人觸及之處,那感覺愈是強
烈,尤其才剛被佔有過的幽谷裡,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感覺愈發刺激,最深處男
人才剛射進去的火熱還在裡頭灼熱地流動。

  韓彩蝶不由覺得口乾舌燥,只知自己若不堅定下來,接下來恐怕就是又一次
的狂風暴雨。被風雨洗禮過的矜持愈來愈難緊守,若不想沉淪慾海,只能痛下決
心。

  「姑娘……」

  「別……別碰我!」

  聽他低聲喚了自己,只覺身體裡像是燒起一團火,韓彩蝶不由得怒火中燒,
一時竟壓過羞澀。如果不是這個人,她豈會陷入如此窘境?她忙不迭地揮著手,
像是要將他推遠似的,口中不住嬌叱,甚至不管激烈動作之下春光外洩。

  「你走!走遠一點啦!」

  「嗯……可是……」

  聽這人還有可是,韓彩蝶怒火更甚,心下卻尤其害怕。自己功力未復,又是
新近失身,四肢難免痠疼,更不用說腰股那濕膩疼痛、難以言喻的苦楚,可說是
一點抗力也沒有。

  偏偏他又剛剛在自己身上嘗到甜頭,此刻只要自己稍一示弱,讓這男人看出
一點端倪,索性強行再將自己佔有一回,說不定她真的再沒辦法抗拒他:這種情
形下,教她如何能不拚命抵抗?

  「別……別再讓我看到你!下次若再見到,我……我非殺了你不可!別靠近
我,你走遠點……走遠一點啦!」

  「所以……你就這麼走了?」

  聽吳羽將當日之事娓娓道來,姬夢盈聽得難以想像的專心,到了最後不由得
詫問出聲,「就把……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那兒不管了?」

  「不然……怎麼辦呢?」

  苦苦地嘆口氣,吳羽搖了搖頭。雖說身染淫蠱之後,他胯下不知毀了多少武
林俠女,否則也不會惹得威天盟一路追殺,但搞男女之事和瞭解女人心是完全不
同的兩回事。

  直到現在,吳羽也不敢說自己真正瞭解女人,更不用說那時稚嫩的自己。

  「她都說得那麼明白了,我只能先行退去,隱在暗處跟隨,直到確認她沒事
才敢離開……」

  「真的……沒事?」

  香舌一吐,姬夢盈暗暗搖頭。雖然從吳羽言談中聽得出來韓彩蝶不是很有機
心的女人,但女人心海底針,韓彩蝶又是初逢重挫,若她真狠下心做傻事,也不
知吳羽能否看得出來?

  雖然剛剛那黑衣女多半是韓彩蝶的化身,知道當年韓彩蝶應該真的沒事,也
不知怎麼機緣巧合回到云深閣裡,但連從未嘗過男女交歡滋味的姬夢盈也明白,
做了那樣子的事卻被男人丟在床上不管,怎麼想感覺都不會好,也怪不得韓彩蝶
這般恨吳羽。

  不過仔細想想,姬夢盈又覺不太對勁。若黑衣女真是韓彩蝶,以她對吳羽的
恨意,哪有閒心伏在半途對付馬軒?照說不主動殺上門來跟吳羽決個真章,也會
陳伏在戰場之上,找到機會就給吳羽重重的一下。

  還是說她與衛纖如另有方法聯絡,當衛纖如發覺吳羽不在戰場,通知她之後,
心知沒什麼機會報仇才躲到此處進行秘密任務,解決掉馬軒……

  無論怎麼想都怪怪的,姬夢盈不由咋舌。搞這種心機果然不是武林人所習慣
的,不只本身沒有一步三計的腦袋,光要在這般亂麻中理出頭緒,就不是成天練
武的武林人所擅長。

  「應該……是沒事吧?」

  搔了播頭,想到當年之事,吳羽仍忍不住心思百轉,只不願暴露。

  「怎麼說……應該?」

  心知吳羽就算再不懂女人心,還有一絲半點的責任感,無論如何也不會任韓
彩蝶獨自飄零。女子一般較男人弱些,身心遭受重創又無家可歸,所謂福無雙至,
禍不單行,韓彩蝶痛苦之下也不知是否會遇上什麼難關?好歹吳羽也要暗中照應
一番吧丨

  「也不知是暗算韓姑娘的人手段不到家,還是……還是那手法自己解開了,
我本暗中照應,不過半日便被韓姑娘發覺,硬是把我揪出來大罵一番,然後便走
得無影無蹤,想追也追不著……」

  聽吳羽說得吞吞吐吐,姬夢盈也知他本來想說什麼。云深閣的內功頗有獨到
之秘,與祝語涵相善的姬夢盈自然知道,這等奇門武功不被制住則已,一旦制住
多半不容易解開。

  暗算韓彩蝶之人既然還不忘刺她一劍,絕非心思溫柔之人,豈會用上容易自
解的手段?十有八九是因為吳羽跟韓彩蝶的云雨之歡才讓那手法提前解開,這等
事……也怪不得吳羽說不出口。

  既是如此,也難怪吳羽倒霉。對女兒家而言,處子身何等寶貴?偏偏這般不
明不白地失掉,就算知道是旁人暗算所致,吳羽並無大過,但被害者哪會想得到
這般深刻?既然佔了她便宜的人是吳羽,韓彩蝶胸中怒氣不往他身上發真是沒道
理。

  雖猜得到韓彩蝶只是一時怒火難抑才對吳羽發作,其真心不是真的怨怪於他,
否則韓彩蝶的武功縱然不強也算不得弱手,加上吳羽對她頗為愧疚,真要打起來
十有八九還是吳羽吃虧,怎可能只痛罵一遍再加走得無影無蹤便了事?

  但想那那時的吳羽好心暗中跟隨,深怕韓彩蝶出了什麼事,卻被她這般相待,
就算姬夢盈明知韓彩蝶並非有意,心下仍不由惱怒。若是再遇到那黑衣女,即便
知道武功頗有不及,打起來多半吃虧,這口氣還是非得發出去不可。

  只是想到方才吳羽的反應,姬夢盈不由微怔。黑衣女子與馬軒從面對到交手
雖是兔起鵲落,快得令人難以想像,換了庸手只怕看不清兩人交手的瞬間,但她
仍有空隙轉頭觀察吳羽的反應。光從這一點來看,自己這段時間的進步便不可小
覷。

  真正令姬夢盈遲疑的卻是吳羽看到黑衣女輕鬆解決馬軒時的表情,眼神裡透
著一絲冷漠的憤怒。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吳羽被驚人武功所懾,仔細想想,吳羽的
神情之中毫無懼卻,反倒像是觀察黑衣女的出手,專注得彷彿自己隨時可能與那
黑衣女一戰,感覺上甚至比對上衛纖如時更加殺意難掩。

  若非相距的遠,加上兩人又刻意潛伏,只怕遊刃有餘的黑衣女還能感覺得到
吳羽的恨意呢!畢竟對這等高手而言,心血來潮的直覺絕非胡言而已。

  原先當黑衣女便是韓彩蝶,姬夢盈還以為吳羽當年雖弄了此女上手,其中過
程卻有自己所不知之處。但聽吳羽描述當年之事,雖說言語中頗帶保留,沒把過
程說得很清楚,加上他也不知韓彩蝶心意,許多地方只是推測,卻看得出吳羽至
今仍對韓彩蝶頗有愧意,怎麼看都與方才吳羽見到那黑衣女子時的表情大相逕
庭。

  難不成……那黑衣女子不是韓彩蝶,而是云深閣旁人?

  「你看……那女子若非韓彩蝶,究竟會是何人?」

  聽吳羽語帶保留,但姬夢盈雖是黃花閨女,暗中觀察邵雪芊、解明嫣等人與
吳羽歡合之事也非頭一次,對這方面的認識不是一般閨女可比,吳羽未明言反而
更令她浮想聯翩,心思也不知晃到哪兒去。

  所謂想像比事實更加動人,姬夢盈只覺小耳熱燙燙的,身子裡竟有些難堪,
勉強轉移話題,卻覺心跳得好快,差點連話都沒法好好說了。「不是衛纖如,簡
若芸:如果不是韓彩蝶,還會是云深閣裡的誰?」

  雖是勉強移開的話題,但也是姬夢盈心中糾纏的問題。畢竟那黑衣女不到三
招便殺了馬軒,就算佔了對方久戰身疲的便宜,武功之高也足可驚世駭俗,只怕
比榮華大師等少林高僧還要高上一截,勝祝語涵太多,絕非云深閣二代弟子,十
有八九是與武裳盈、衛纖如同一輩的人物。

  如果云深閣算是自己人也還罷了,偏偏這回云深閣選擇與黑道聯盟會盟,敵
意已展現無遺,就算衛纖如一戰而退,接下來兩邊是戰是和還不清楚,但武裳盈
連少林派的面子也不賣,甚至不惜與久執武林牛耳的天下第一大派對敵,她對祝
語涵只怕不會這般輕易收手。

  若是戰場上遇到這等高手……後果姬夢盈真不敢想,更不用說少林寺大師久
習佛法,性子謙退,只怕這一役之後便回少林清修,不會參與威天盟與云深閣的
爭鬥,接下來若真的打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我也不清楚。」

  聳了聲肩望向遠方,彷彿想追上黑衣女的背影,吳羽聲音輕淡,像是方才的
怒氣都已消失無蹤,卻怎麼看都有點強行壓抑的味道。

  「不過衛姑娘既退,表示此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云深閣的人之所以對馬軒
動手,原因雖不清楚,但也有可能是不想讓云深閣與黑道聯盟會盟之事端上檯面。
既是如此,不如稍退一步,待了結此役再說。」

  「了結?」

  聽吳羽這麼說,姬夢盈不由奇怪。馬軒既死,影劍門群龍無首,又正對上少
林派伏兵鋒銳,方才從戰場上經過,已見影劍門勢力被消滅大半,剩下的人縱有
高手也無力再起風雲。有少林派的大軍在,黑道聯盟的剩餘人馬哪能翻騰得起?

  這一戰已可以威天盟的全面勝利做為結束,但依吳羽所言卻似戰鬥還未結束,
姬夢盈不由心驚。若真有變故,不在此處便在戰場,母親和大哥還在那裡呢!

  「會有什麼不能了結的?前輩,我們快點回去!」

  「不用那麼急……」

  嘴角微微含笑,吳羽搖了搖頭。若是依姬夢盈的想法,已經解決馬軒為首的
影劍門勢力、重創黑道聯盟,威天盟本身的實力沒什麼減少、,正好趁此時一鼓
作氣解決黑道聯盟,自此斬草除根。她卻沒有想到,少了影劍門,黑道聯盟的實
力仍在威天盟之上:就算加上少林派的助力以及黑道聯盟氣勢已挫的因素,縱然
能將其全殲,但傷人一千,自損八百,威天盟和少林派此役的損傷只怕不會太輕。

  便是因為看穿此點,所以他先前才提出將目標限定在影劍門及馬軒身上。一
來讓眾人增添信心,二來也是為了縮小打擊面,減少傷亡,不論己方或是黑道聯
盟都是一樣。

  武林中人看得比性命更重的是一口氣,若換聯手的是旁人,便不怪他長他人
志氣,滅自己威風,也不會願意這般輕易罷手。偏偏此回聯手的是少林派,眾位
大師雖是武功高手,卻也深受佛法熏陶:縱施降魔伏妖的獅子吼,心性仍偏溫厚
一路,能夠不動手,自然不會多造殺孽,從而也決定少林派的立場。

  要敗黑道聯盟、取馬軒性命容易,但若要趁機殲滅黑道聯盟勢力,只怕少林
派頭個不答應。沒了少林派之助,姬平意等人有心無力,這一戰其實也打不下去。

  更何況除去馬軒之後,黑道聯盟變成由「死而復生」的商月玄主導,就算同
樣是血氣方剛的武林人物,他終究比馬軒老練太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
心態也少,觀其不與威天盟正面衝突,只待少林派與馬軒分出勝負的作風便可窺
一二。有他主導黑道聯盟,接下來多半是以談判代替動手。兩邊實力相當,少林
派戰意又不旺,這一戰十有八九隻能無疾而終。

  只是這等動心機的話卻不適合讓姬夢盈這小姑娘聽到。天真可愛的孩子最好
永遠保持這等天真嬌憨:成熟雖是必要,卻未必是好事。方才跟她說當年韓彩蝶
之事,現在想想已夠讓吳羽後悔,自然不好跟她說得太多。

  「小夢盈別太擔心,少林派諸位大師雖不願多造殺擎,不想多加出手,但此
戰在馬軒死後已然終結,只要盟主不主動挑釁,想必兩邊也不會真的動手。只希
望別有人妄加挑撥,搞得兩邊下不了台,不動手見個真章不行就好……」

  「哼……」

  抿著唇哼了一聲。吳羽雖未明說,但提到少林派不想讓戰事擴大,姬夢盈也
是聰明姑娘,自然想得到接下來沒得打了。雖然身為威天盟之人總希望黑道聯覆
滅,但姬夢盈雖非沒見過血的小女娃,卻還沒那麼冷看生死,能不大打就別打的
好。

  雖然吳羽沒有明指,但姬夢盈也聽得出來黑道聯盟勢力稍挫,商月玄又是何
等老練之人,自然不會輕啟戰端。少林派既不想再打下去,大哥想打也是孤掌難
鳴。

  在這時候唯一會想讓戰事擴大,好在眾人鮮血裡討點便宜佔的,除了遠雄堡
那些人已不會有旁人了。金賢宇或許還沒那麼笨,但遠雄堡裡不識大局,只知道
為自己討好處的人卻是所在多有呢!

  知道歸知道,但先前石漸之事後威天盟實力退步不少,遠雄堡雖連喪高手,
終究底子深厚,在威天盟內愈發舉足輕重。若非有君山派的人及時併入,只怕連
姬平意都不敢跟遠雄堡叫板。

  這可難了知道底蘊之人。姬夢盈只能暗嘆,天底下真有這種勢力雖強,可當
盟友還不如當敵人來得好的勢力。老實說跟這些人相處下來,有時真會想,與其
讓他們站在自己這邊,不如為敵來得痛快,至少不用擔心這些人除了扯自己後腿
之外什麼也不會,還自鳴得意。

  「那……我們還不快回去?沒有你在,別人怎壓得住他們?」

  想通此點,姬夢盈愈發擔心。先前敵強我弱,眾人深知謹慎之時,遠雄堡還
差點搞出翻天覆地的大麻煩:如今強敵已去,得意忘形之下,怎教這些人不傲得
連尾巴都翹上天去?

  沒有吳羽在場,夫明軒又向來不怎麼硬撼遠雄堡勢力,姬平意哪裡壓得住這
些傢伙?只怕加上個那雪芊也沒辦法吧?

  「有少林派諸位大師在,這點小事不用我們擔心……」

  邊說著,心下一邊浮起榮華大師那張老臉。吳羽暗自苦笑,少林派向來謙退
自守,雖說實力執武林牛耳,但不爭強鬥勝令旁人往往低估他們,只有像自己這
種跟榮華大師等輩鬥過的人才曉得,薑還是老的辣。

  若真把少林派的高手當成不知世事、只曉唸佛的禿驢,到最後吃虧的只會是
自己,光看這回少林派藉機奇襲,解決馬軒這個威脅,還賣了偌大人情給威天盟,
便知少樣派雖光明正大,玩心機也不會輸人。

  只怕榮華大師便是因為如此,才會明知自己身份還刻意壓下此事。一來穩住
威天盟陣腳,二來也賣人情給自己,讓自己不會在明知上當之後,索性鼓動姬平
意報復回去。大謀不謀、堂堂正正,這般手段也真令人瞠目結舌。

  「這倒是……」

  不知吳羽心中正腹誹著少林派玩心機的手段,姬夢盈仔細想了想卻不得不認
同吳羽的話。雖說眼睛長在頭頂上,但遠雄堡這些人不是真正的白痴,無論如何
少林派都不是他們可以惹得起的,就算他們再想煽風點火,只要少林派那位大師
發句話,風波便翻不起來。

  仔細想想,這回除了遠雄堡之外,只怕無人願起風波。商月玄何等老奸?自
然不會選這等時候翻臉。只要大哥不會被勝利沖昏頭,加上娘親冷靜應對,自己
的擔心只是多餘……

  想想到時候遠雄堡群魔亂舞,卻發現無論少林派、大哥和黑道聯盟都沒人隨
之起舞,最後只能乖乖縮回洞裡去,不能親眼看到那等小丑模樣,還真是可惜了
呢!

  【第十三卷】第二章:宴無好宴

  原以為是必敗之戰,結果不但自己一方勝了、還沒什麼損失,這種死後翻生
的巨大震盪格外令人覺得性命可貴。本已自認必死的威天盟眾人自然欣喜若狂,
大戰之後的歸離原內燈火通明、觥籌交錯,就連平日守戒的少林派眾位大師也放
下矜持同樂。

  從內到外均是歌舞不斷,畢竟這一戰擊敗黑道聯盟,就算沒能斬草除根,今
兒個仍讓商月玄等人揚長而去,至少解決影劍門和馬軒這些背叛者,加上黑道聯
盟連喪魁首,就算根基仍在,要再復往日風雲仍須時間,至少短時間內無須擔心
強敵。

  怪不得眾人心花怒放,一時內管不到這麼多。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知人命有
多麼可貴,能慶祝時便不會矜持。

  主桌之上也是笑語晏晏,夫明軒和邵雪芊不時向眾人敬酒,甚至連平時對遠
雄堡的敵意都放下,連酒中豪傑如金賢宇,到後頭都已微有醺醺之態,帶酒向吳
羽敬了一杯。

  「這一仗之勝……呃……也是該謝……謝謝吳兄……若非吳兄抵住強敵,護
了本盟心腹之地,吾等在前方也沒法專心作戰,這一杯本座敬你了,吳兄,請。」

  「請。」

  微微一笑,接下金賢宇這一杯酒,吳羽面色如常,倒是旁人臉上不大好看。

  表面上敵人兵分二路,但眾人皆知吳羽鎮守的那一路只一人來攻而已,還是
個女子,就算對方武功再高,但吳羽這邊還帶了姬夢盈通往,以二敵一怎樣也佔
了便宜。

  這個功勞來得輕輕鬆鬆,金賢宇這一杯與其說敬酒,不如說諷刺來得實在,
以吳羽之智自然聽得出其中關鍵,也真難得他竟能笑意盈盈地飲下這一杯。想來
此戰之勝讓吳羽懸著的心放下,否則以他之性豈會如此易與?

  只是金賢宇言外尚有他意。雖說大戰已勝、強敵暫退,但云深閣與黑道聯盟
會盟之事仍是威天盟的一大隱憂,在座眾人皆是頭領人物,自然知道明面仇敵已
去,但暗裡伏流仍在。

  云深閣的問題不解決,威天盟仍算大敵當前,只是此戰既勝,思及眾人先前
的緊張也確得放鬆一番,卻沒想到金賢宇這般沒有眼力,這麼快就把問題挑出來,
還直往吳羽身上砸過去!

  飲下一杯酒,似沒看到眾人冷望金賢宇的臉色,吳羽輕籲一口氣。「那女子
雖不露身份,但武功確實高明,在下這條命幾可算是撿回來的……若以後還有機
會對敵,也不知勝敗之數。若有機會,不如請金堡主出手如何?以金堡主本門之
學威武雄強,多半可制必勝,如何?」

  「若有機會,自然是要試試的。」

  雖沒想到吳羽這麼快把球踢回來,但人在武林爭的就是一口氣,若要金賢宇
當著眾人的面迴避與一名女子的過招,這臉怎麼也丟不起。

  即便知道那女子十有八九是云深閣高手,就連吳羽都自承不敵,自己若當真
與其動手只怕勝算也不大,但身為男人不能就此示弱:「讓本座看看這藏頭露尾
之輩究竟有何本領?能讓馬軒看重,又得吳兄如此推崇,實力想必不弱,也不知
在本座鋼鞭之下可以應得幾招?」

  聽金賢宇表面推崇,實則把那女子批得一文不値,吳羽還沒什麼反應,姬夢
盈已惱了起來。若非兩旁的娘親和大哥在桌面下及時動手,一人一邊地壓住她,
她真想起身直斥其非。

  那黑衣女雖是藏頭掩面,劍法卻當真凌厲,親眼看過的姬夢盈絲毫不敢輕
敵。

  雖說若真有機會讓金賢宇在她手下吃個大虧也算不錯,但他這話太傷吳羽面
子,她一聽就一肚子火,哪是易忍?

  只是這般歡欣鼓舞的場面不好翻臉硬拚,姬夢盈雖惱怒也是知輕重的人,被
娘親和大哥左右一阻,悻悻然地將微抬的身子又落回椅上。轉頭卻見祝語涵面色
微白,碗箸甚是干淨,顯然胃口不大好,惱怒的心不由愴然。衛纖如雖退,云深
閣的問題卻沒有解決,遲早要浮上檯面,身為當事人的祝語涵只怕是心裡最不好
受的一個。

  偏偏在這氣氛下,自己卻不好安慰她,偏生大哥也不知想些什麼,似是如自
己還融不進這氣氛裡,敬酒時也有一搭沒一搭的,那異狀別說夫明軒和邵雪芊,
連自己都看出來了。這樣的他更別想注意到祝語涵的異樣,也不知是否他們閨房
勃谿才會搞成這副模樣?

  祝語涵的異樣看得出來也猜得到理由,但大哥這模樣就令人丈二金剛——摸
不著頭腦了。

  如果說馬軒未死,姬平意擔心他隱伏在側,隨時準備東山再起,有這個深知
威天盟虛實的強敵在側,教人哪裡放得下心來?」枕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乃千
古至理,這等表現還說得上來。

  但回到戰場等黑道聯盟與威天盟談判完結,兩邊各自退兵之後,她和吳羽便
將馬軒之死報上來,只瞞著兇手模樣,就當半路發現馬軒之屍,否則大戰雖勝,
馬軒未死,這勝利便如未勝,眾人也放不下心來如此放浪形骸。明知如此,姬平
意還能這般心中藏事,也真令人難以想像。

  但比之馬軒生死,還有另一件事更令姬夢盈掛心。馬軒之屍運回歸離原後,
榮華大師和夫明軒等人不為己甚,只望死者入土為安。死者為大,解明嫣等人心
中對馬軒再恨,有少林寺高僧在此也不好做什麼凌辱屍身之事。

  但吳羽在給馬軒準備墓穴的這段時間卻是小心翼翼地檢視屍身,那模樣不只
姬夢盈,連榮華大師都不由起疑:若非吳羽的理由妥妥噹噹,想弄清楚擊斃馬軒
之人的武功來歷,畢竟這對手與威天盟將來未必是友非敵,否則哪堵得了旁人的
嘴?

  理由表面上妥當,連邵雪芊都尋不出破綻,最愛找理由的遠雄堡與馬軒的恩
怨也不少,自然沒理由阻止,榮華大師也只皺了皺眉。但馬軒與吳羽沒什麼直接
仇恨,甚至當年馬軒和段翎都沒交手過,此點他心知肚明,想來吳羽不會對那人
的屍身做什麼事,因此就放過了。

  但跟著吳羽一起看到馬軒身死情形,姬夢盈掌握的狀況絕非旁人可比,天真
如她都看得出,吳羽真正戒懼的是那個數招內斃了馬軒的黑衣女。只是謊話都出
了口,不好自己拆台,她不能原先說只是路過時發現馬軒屍體,現在又改口說親
眼看見馬軒被神秘女子所殺吧?

  何況那黑衣女子的武功實在高得匪夷所思,雖說殺的是自己對頭,但馬軒之
死至今仍歷歷在目,姬夢盈只覺戒慎恐懼。若將來當真要與那女子對陣,姬夢盈
不知自己有沒有膽子出手。

  雖說金賢宇等人看不出來,但姬夢盈與祝語涵一向處得好,姬平意與她是夫
妻,兩人對云深閣的劍法瞭解得也比旁人多些,從馬軒的屍身上看得出出手者的
劍法與云深閣同出一系,只是比祝語涵高得太多。

  姬夢盈心中不由暗想,可惜這事不好跟金賢宇明說,若他知道挑上黑衣女子
的結果極有可能是跟這數招內取了馬軒性命之人對上,只怕金賢宇連覺都睡不
好……

  可惜這事只能在心裡想,不能說出來讓金賢宇嚇到變臉,實在……太可惜
了。

  「怎麼了?」

  見金賢宇高談閱論,彷彿氣吞山河,那神態跟已故的全極中真有得比,邵雪
芊不由偏頭不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全極中教出來的人怎麼全都是一個模子?

  一轉頭卻見姬夢盈神情有異,變換間竟然有點看好戲的模樣,令她怎樣都覺
得有鬼。

  若只是神情變化,或許邵雪芊還不怎麼擔心,畢竟女人心海底針,小姑娘心
思尤其難測,天曉得天真的小姑娘想到哪裡去?但這一仗姬夢盈是跟著吳羽一塊
的,雖說現在好端端的回來,但親身體會過吳羽手段的她比旁人對這廝更多一分
謹慎。

  就算看姬夢盈行動如常,應對的又是強敵,吳羽該沒空閒對小姑娘下手,女
兒的貞潔身子該還保得好的,但女兒傾心於他卻是邵雪芊一塊心病。天曉得這人
表面不動手,暗地裡會怎麼釣自己的女兒?想不疑都難。

  「沒……沒什麼……」

  小臉微微脹紅,竟本能地避開娘親的目光。畢竟這回與吳羽出去不只見識到
黑衣女子的驚人本領,還聽他說到當年與飄香仙子韓彩蝶的種種。就算吳羽說明
時已有保留,但男女對床笫之事的認識大大不同:吳羽說的保留,對小女孩而言
已是羞人露骨。想到黑衣女就忍不住想到這方面的事,姬夢盈自然難忍羞意,一
時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見女兒這般反應,邵雪芊心下更驚。早知以這人手段,加上女兒的玲瓏心竅
也不知哪竅不通,竟對這人有意思,若吳羽有點意願,要把姬夢盈弄上手簡直易
如反掌。

  自己之所以心甘情願被吳羽蹂躪玩弄,一來是那滋味實在太過曼妙誘人,令
人著迷:二來也是希望他能饜足於己,不對小姑娘下手。看現在這樣,自己左防
右防似乎還是有了漏洞。

  「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沒有啦……娘想到哪裡去了?」

  見邵雪芊雖極力隱著惶急神態,不讓旁人看出端倪,目中的擔憂卻無法抹滅,
姬夢盈自然想得到母親究竟猜到哪兒去。

  就算她想極了變成吳羽的女人,這話卻不好跟母親說。羞赧是其一,更重要
的是怕這一說,到時候吳羽這淫亂好色的傢伙也不知會不會要自己母女一起在床
上服侍他?

  就算姬夢盈對這人傾心,這般羞恥之事也不是黃花女兒家好出口的。

  「只不過……看到那黑衣女子的出手,想到……想到當年一些事情而已……」

  「哦……」

  不知女兒說的是後頭殺了馬軒的黑衣女,還以為她說的是衛纖如。但說到云
深閣確實令人難免想到當年被段翎污了身子後失蹤的韓彩蝶,邵雪芊這才悚然驚
覺不妙。

  雖聽祝語涵所言,因著性子之故,武裳盈與衛纖如相敬如賓,難免少了一點
親暱,還以為武裳盈與另兩位師妹韓彩蝶和簡若芸的關係也沒好到哪兒去,但終
究分屬同門,當年韓彩蝶之事鬧得沸沸湯湯,也讓段翎從英俊俠少一夕變成人人
喊打的淫賊。

  若是因著此人的關係,難怪武裳盈會選擇與黑道聯盟會盟……幸虧衛纖如始
終沒露出身份,馬軒又已身亡,此事再無直接人證,否則事情爆發變成與云深閣
兵戎相見,祝語涵裡外不是人,那淒涼景況邵雪芊也不樂見。

  「呃……他也只是……也只是稍稍敘述當年之事,如此而已……」

  見母親臉上微微變色,也不知是否想到自己今兒個想到的事情。但最重要的
是,她不想讓母親以為吳羽一有空就把當年之事拿出來炫耀,畢竟就算現在母親
已是吳羽胯下之臣,當年那段仍非可以出口的事。

  「喔……是嗎?」

  「嗯……沒說什麼。」

  見娘親柳眉微皺,姬夢盈心想不能讓娘親想偏。雖不好把擊斃馬軒的黑衣女
之事說出來,但她想安慰安慰娘親。

  「只是……聽衛纖如的話意,她對這一仗不似想像中堅持,想來云深閣也不
是真心想和黑道聯盟會盟……雖說衛纖如把路堵得死死的,但據夢盈想……若大
哥當真上門請罪,有夫大俠出面緩頰,應該不會……應該不會鬧得這麼僵……」

  「嗯,好歹總要試一試。」

  聽女兒安慰,邵雪芊瞟了一眼主位上的姬平意,見後者輕睨著金賢宇,顯然
沒想到自己大功已立,在威天盟裡威望一時無二,這人竟還有競爭之心!心下難
免不喜,只是夫明軒和榮華大師等都在,自己縱為盟主,仍是晚輩,一時不好發
作而已。

  暗地裡微微搖頭。邵雪芊雖知吳羽所為種種都是為了給自己兒子立威,他之
所以親身對付衛纖如,又把少林派拉進泥淖裡,就是看準少林派在武林裡威望已
興隆得無可比擬,根本不會跟姬平意這後生小輩搶功。

  自己既然不在,擊退黑道聯盟的大功就完完全全地記在姬平意身上。但這人
想得也太好了些,須知爭功諉過乃人之本性,就算姬平意功績再高,終究吃了年
輕的虧,年紀較大之人想到要臣服在年輕人之下,除非度量如海,否則口服心也
不服。

  尤其對遠雄堡而言,在威天盟裡橫著走已是習慣,全極中等人先後故世,對
遠雄堡的打擊不輕,偏偏這堡雖是好大喜功、自以為是,卻沾了個堅持固執的習
慣,對當年的威風怎麼也不可能放棄。無論姬平意功再高,遠雄堡是絕不會輕易
甘於下風的,只看姬平意能不能駕馭這匹烈馬。

  但這就要看姬平意的手腕。自己和夫明軒或許幫得上忙,吳羽精於局勢、略
於人性,能幫上忙的部分就不多了。

  邵雪芊一邊思考,一邊聽著宴上的金賢宇自誇,他似乎已有些酒意,誇言竟
是愈來愈離譜,說到後來甚至提出要傾威天盟之力,上云深閣討個說法,好歹也
要讓武裳盈有個交代。姬夢盈愈聽愈火,這人打的時候不怎麼出力,連面對衛纖
如也不敢,現在倒有臉在此矜功自誇?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發作,吳羽已淡淡地開口:「此事……又跟云深閣有什麼
關係了?」

  「呃……還說沒有關係?」

  愈是矜誇之人,愈是不喜旁人打斷自己的話頭,尤其反駁更是罪中之罪。金
賢宇原就不喜吳羽這醜漢,平日還可忍得住,現下有酒了,哪裡還忍得下去?

  「那……那黑衣支……你也跟她打過的,不是云深閣的衛大護法還會有誰?
她既來此,就代表……呃……代表云深閣與黑道聯盟有私……本盟……本盟好不
容易打退黑道強徒,自然……自然該是大展拳腳的時候……哪裡……哪裡能夠放
過……與黑道聯盟呃……同流合污之人?你出言反對,莫不是想要掩護……」

  「這就是胡扯了。」吳羽搖了搖頭,似是全然不把金賢宇的臆測之言放在心
上,甚至連駁都不駁一句。

  「云深閣與盟主關係非同一般,盟主夫人便是云深閣高徒,不能因為武閣主
不出席婚禮,又不遣派大軍協助對抗黑道聯盟,就把云深閣當成敵人。大師說說,
天下豈有是理?」

  「確實沒這個理。堡主有酒了,不如上點醒酒湯吧!」

  聽吳羽把話題牽到自己頭上,榮華大師點了點頭。

  雖說那黑衣蒙面女子十有八九確是衛纖如,既然連跟她交手的吳羽都這麼說
了,顯然不願追究,光看祝語涵的分上也不能與云深閣較真。反正馬軒已死,除
非云深閣笨得在這時還聲援黑道聯盟,否則這樣追究只會牽扯出一場戰爭,絕非
少林所願。

  何況他也知道,金賢宇之所以提這話題絕非表面上守正闢邪,不願黑道強徒
逍遙,而是為了與姬平意一爭威天盟主導之權。對旁的門派權力爭奪,少林派向
來不願參與,自然不可能推波助瀾:吳羽之所以把話題引到自己這裡,就是藉少
林派的態度壓一壓金賢宇的心機。

  「哪有……哪有這般好說話的?你們……你們都是……」

  醉著迷茫的眼,金賢宇連話都顫了,偏是無法反駁。畢竟馬軒已死,又沒有
證據,對黑衣女子身份的猜測全沒法落到實處,不由得對那殺死馬軒的神秘人都
恨了起來。

  若不是此人多事,馬軒孤身一人早晚逃不出遠雄堡掌握,等到擒得此人,哪
愁迫不出黑衣女子的真實身份?偏偏被人橫插一槓,害得大計不成。

  如果少林派的高僧不在,縱然沒有證據,他大可以藉酒裝瘋,硬迫姬平意與
云深閣翻臉。反正若真翻了,自己正好從中取機:若姬平意不上當,他也可藉酒
脫罪,諒姬平意也不敢拿遠雄堡怎麼樣。

  現在還有個榮華大師在場,少林派的高僧身份地位擺在那兒,自己想藉酒裝
瘋,有他在也難搞出風波。他不由暗恨吳羽詭計多端,平白無故把少林派扯進渾
水裡,搞得自己想發作都得顧慮一大堆:若先前李晟洙把吳羽搞倒了,自己也不
必進退維谷,說什麼都得有所顧慮。

  想到李晟洙,金賢宇心中恨意更甚。本來打算得好好的,自己表面上不對師
叔動手,實則趁著這一戰讓李晟洙「光榮戰死」,一來去了自己後顧之憂,二來
也多殺幾個黑道聯盟強徒。

  沒想到商月玄卻似看出自己打算,前線之戰不只雷聲大雨點小,甚至一滴雨
都沒下!兩邊只是搖旗吶喊,連兵刃都沒真的出動。在這等情況下,別說讓李晟
洙戰死,就連挨上一點擦傷都沒理由可以交代。

  金賢宇不由惱恨,這老天爺是怎麼做的?老跟自己過不去,不能換個讓自己
心想事成的老天爺嗎?咬了咬牙,他還是閉上嘴。

  「即便云深閣與黑道會盟之事無涉,但唇亡齒寒,先前黑道聯盟與本盟情勢
緊張時竟不見云深閣發一兵一卒相援,實在令人看不下去。」

  見金賢宇裝酒閉嘴,與他一起出席的張圭賢忙開口,彷彿想提醒眾人,即便
說倒金賢宇,遠雄堡還有他在。

  「加上前次盟主大喜之時,云深閣也未派人來賀,於此種種著實無禮。本盟
既破強敵,氣勢正盛,盟主何不親訪云深閣?畢竟對方雖缺了禮數,盟主身為晚
輩,可不能連夫人的出身之地都不拜訪,盟主說是不是?」

  聽張圭賢說得雖似為姬平意著想,以晚輩身份上云深閣拜望,靠著威天盟新
勝之威,就算武裳盈再怎麼不喜歡他也不能一點面子不給。但在場眾人都是人精,
哪聽不出張圭賢的隱意?

  若姬平意真上云深閣,遠雄堡必是死跟活跟也要跟去,以得勝之威駕臨云深
閣,再謙和也掩不住得意之態。對方所受的壓力本來已大,到時候遠雄堡的人再
出言挑撥,以聲威強凌其上,搞得姬平意與云深閣翻臉,遠雄堡再從中取事。

  若說計確是好計,不費遠雄堡一兵一卒便可斷了姬平意一支後援,若能讓祝
語涵與姬平意不睦,恐怕在歸離原裡姬平意的威望也要挫折少許。可惜張圭賢對
姬平意的敵意早已擺在明面,此時再說這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縱有妙
計也難得售,甚至連姬平意都搖頭。

  「此戰之所以得勝全賴諸位之力,尤其少林派眾位大師奇襲影劍門人馬才旗
開得勝,在下實不敢妄自尊大、以此居功,更不敢以此威凌旁人。」舉杯敬了榮
華大師等人易杯,飲盡杯中酒水,姬平意才接了下去。

  「何況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下實不敢對云深閣門規之事妄下斷語,更不
能倚威對云深閣內部說三道四。即便遲早要上云深閣拜望也是在下自家之事,與
威天盟無涉,到時由母親和語涵陪同上山即可,說不定……還得請師父代為引見。」

  「盟主這話就不對了,盟主之事便是本盟之事。」姬平意雖說得理所當然,
任誰都挑不出一點毛病,但張圭賢看不得與自己年齡相當的年輕人意氣風發之態,
石頭裡也要榨出油來,哪榮得他就此脫身?

  「若盟主失威,影響的不只盟主自身,還有本盟在外的威望。云深閣雖僻處
一方,也是武林一脈,若是墮了盟主威望豈是本盟之福?還請盟主萬勿失威,在
下懇切進言,為的都是本盟的未來啊!」

  「不過是為婿之身拜望語涵的師父,算不得什麼失威。」

  見張圭賢還要呶呶,姬平意不由打斷他的話。

  這般為自己好的話他聽得太多,早已知道會說這種話的人,十個可能有一、
兩個真的為自己好,但其餘八、九個若非心懷叵測之輩,就是以「為自己好」的
名義來壓自己。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這個意思,何況遠雄堡眾人的心思哪逃得過目
光如炬的他?

  「即使武閣主對在下有些考驗,也是為了在下好,本盟若連點考驗也禁受不
起,便稱不得武林一方之雄了。」

  聽兩人競爭不止,吳羽嘴上微微苦笑,終於發了話。「盟主說的是,能屈能
伸,方為大丈夫。眾位大師謙退平和、佛心為懷,行事謙沖之間又哪裡傷了少林
寺一點顏面?更何況……此次之戰,云深閣也未必是一點力都沒出……莫非張少
俠看不出來,擊斃馬軒的劍法與云深閣的劍路頗有相近之處,說不得便是云深閣
的哪位長輩看不得馬軒囂張,才出手降魔伏妖……」

  「這……也頗有可能。」

  聽吳羽說到此點,榮華大師微微頷首。雖說對云深閣的武功認識不深,但以
他的見識隱隱也看得出馬軒傷口上劍勢之奇。

  然而云深閣與黑道聯盟會盟在前,神秘女子和吳羽激戰之處與馬軒伏屍之所
相距甚遠任那神秘女子輕功再高,除非脇生雙翅,否則無法分身,是以沒想到此
處。

  但他也不樂見威天盟與云深閣敵對,畢竟這不是正邪之爭,純粹誤會罷了。

  「事態未明之前,還請盟主勿妄下斷語,或許云深閣只是不願明面相助而已。」

  「藏頭露尾,女人見識。」

  不屑地說了一句,張圭賢這才想到自己這話歪打正著,云深閣可不是一群女
人嗎?但這話可不好明說,若惹翻邵雪芊,靠自己未必勝得了,現在的遠雄堡已
不是全極中在時的無人可敵。「既然有心相助,何必躲躲藏藏?裝什麼神秘?」

  似沒看到邵雪芊和姬夢盈被氣得滿臉通紅,反倒另一邊的祝語涵沒什麼反
應。

  吳羽微微一笑:「天知道呢?或許云深閣只是不想涉入江湖風波,又或是對
盟主拐跑閣主大弟子仍心有不悅,這才不肯明面相助。畢竟若是夫人未嫁予盟主,
現在說不定已快就任云深閣的閣主了!其間種種皆屬云深閣內事,旁人自難參與,
不若待盟主與夫人前往省親時再一問究竟,如何?」

  聽吳羽都已說得這麼明才把話頭轉給自己,擺明逼自己下決定,姬平意咬了
咬牙。雖說他不想被逼上梁山,但眼下局勢,自己只剩單獨上云深閣省親或帶大
隊人馬上云深閣問罪兩條路可走。

  縱不算云深閣是祝語涵師門,光拂云子、夫明軒與云深閣的關係就注定他不
能失禮,再怎麼樣都不可能跟金賢宇、張圭賢一般見識。他點了點頭,「就……
就依吳兄所言吧!」

  「吳兄,你真的確定該去?」

  宴席雖散,但眾人笑語依然不斷。跟眾人打過招呼之後,離席的姬平意、祝
語涵、姬夢盈與吳羽在林間漫行,姬平意皺起眉頭,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雖說方才在席間,吳羽三言兩語便將咄咄逼人的張圭賢迫回去,但也定下將
來要上云深閣拜望之約。姬平意雖不喜歡吳羽為自己做下決定,但此事勢在必行,
若不把云深閣的事弄出頭緒來,只怕姬平意是第一個睡不著覺的人。

  吳羽為馬軒驗屍時他也在場,雖不比當日看楊梃屍首時專注,但對云深閣劍
法頗有瞭解,姬平意也看得出來,出手者必是云深閣長輩人物。能在數招間擊斃
馬軒這等高手,讓他連逃也逃不得,恐怕除了閣主武裳盈外再無旁人。

  若換了初認識祝語涵的時候,聽武裳盈對付自己的對頭,姬平意高興都來不
及。可就任盟主後,便還算不得經歷大風大浪,也已不是初出江湖時候的他。

  從云深閣的種種行事便知武裳盈的意向雖難以確定,但對自己來說卻未必是
友非敵。面對這種敵意比善意重的長輩才最令人難以動作,她愈高明,將來自己
上云深閣時所面對的考驗便愈大,教姬平意豈能不驚?

  伸手輕握住祝語涵微顫的玉手,感覺她肌膚微微的寒氣,顯然她也與自己想
的一般,偏又阻止不了。一來晚輩回家侍候長輩乃當然之事,祝語涵身為武裳盈
首徒,姬平意又是自己丈夫,此事絕逃不得:二來云深閣與黑道聯盟會盟之事雖
未明言,對威夭盟眾人卻已是半公開的秘密。

  強敵當前時還可自抑,一旦敵人退去,遠雄堡爭權心盛,哪有不把此事抖落
出來的道理?若不是吳羽將馬軒身死的秘密抖出,硬迫得遠雄堡無言以對,只怕
今日宴上姬平意不好處置。

  可……終究還是要面對師父嗎?祝語涵低著頭,發寒的纖手緊緊握住丈夫,
雖是一語不發,連目光都沒交錯,卻格外顯露出她對此事的懼意,連姬夢盈都不
由百般憐惜。「前輩……難道真的得去?衛……衛大護法明明就說,云深閣不希
望我們過去了……連問都沒有就堵得這般死,真是……」

  「不回去不行。」

  吳羽搖了搖頭,否決姬夢盈的話,卻見祝語涵頭垂得更低,幾乎已垂到胸前,
握著姬平意的手顫抖愈增。姬平意一邊輕拍香肩安撫她,一邊回望吳羽。

  他雖知道不能不回,卻不希望這麼快就得去,畢竟對方心意難明,若能有人
從中斡旋,武裳盈的敵意稍稍消散之後,再去也好些。夫明軒正是他心目中的首
要人選,偏偏吳羽卻已代他決定。

  「現在……其實才是最好的時候。」

  見姬平意目光游移,吳羽也知他在想些什麼。「敗黑道聯盟,斬其魁首,盟
主聲威大振,表面上看來是好事,但禍福相倚,盟主雖心存仁善,總會有人以小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疑盟主會趁勢立威、排除異己。與其多花心思為他們釋疑
還不知能不能說服他們,不若尋個理由暫時離開,以餘威鎮著他們不敢妄動。畢
竟沒撕破臉皮時什麼都好說,一旦當真有人妄動,要平復便不是小事,他們……
也是本盟的一分子,不好驟下重手的。」

  「哦……」

  雖未必全信吳羽之言,但他所說也不是無理,何況這一點姬平意事先全沒想
過,給吳羽這一提,頓若醍醐灌頂,思緒一時飛揚起來。

  雖未明言,但現在的威天盟裡有資格被當做姬平意的異己,除了遠雄堡外還
會有誰?姬平意也知道這等蕭牆之憂最是難解,不下重手嘛,對方妄動之心始終
難斷:若下重手解決,對自己的名聲會有不好的影響。

  他原還算著這一戰獲勝之後,自己的聲威可以壓得遠雄堡再無異心,但從方
才席上來看,這些人雖多顧忌自己三分,爭權奪利之心要斷卻是難了。

  本來若趁此戰的機會讓遠雄堡與黑道聯盟互相消耗,事後再由自己收拾殘局,
一來解決內憂,二來也削弱敵人,可算是面面俱到。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早
知道真正的戰局會在影劍門那邊發生,自己這邊不過做個樣子,那商月玄薑是老
的辣,果不負黑道聯盟智囊之名,做樣子就真的只做樣子,兩邊連交手都無,削
弱的只有叫喊的力氣。

  姬平意不由半是同病相憐、半是幸災樂禍地體會到,金賢宇對那始終找不到
機會死的李晟洙,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

  雖知吳羽暗中與商月玄聯絡才會讓今日之戰自己勝得如此乾脆,否則兵凶戰
危,不到最後也不知笑的是誰,但想到沒能達成最完美的結果,姬平意始終有點
不舒服。

  既是如此,與其留在盟裡整天跟這些傢伙勾心鬥角,還不如依吳羽所言,上
云深閣去把此事弄個清楚明白。一來武裳盈終是長輩,這結不解不行:二來云深
閣里美女如雲,就算自己妻妾成群,那邊又是祝語涵的師妹們,怎麼也不可能多
加內寵,但美女的容顏姿色怎樣也比遠雄堡那些人的臉好看些。

  姬平意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吳羽的話。「既是如此,那就定個時間上云深閣,
好歹把此事做個解決。至於盟裡的事情就交給吳兄你了,該沒什麼問題吧?」

  「這自然不行,」

  吳羽笑著搖頭。「對他們而言,我留下跟盟主留下有什麼區別?若盟主暫離
而我留著,只怕他們更容易想東想西。做事做徹,不若我陪盟主上云深閣去吧!」

  「嘖,這倒是……」

  咋了咋舌,姬平意也知吳羽言之有理。威天盟裡誰不知吳羽是他最倚重的心
腹智囊,威天盟至今的場場勝利多半是此人之功,就算這次面對黑道聯盟時吳羽
不在場,仍難掩萬丈光芒。

  自己暫離威天盟,只要吳羽還在,他的所做所為,旁人也會猜測是自己與他
暗中計議,全不知吳羽這人常愛獨斷獨行,甚至連自己都控制不了他呢!

  與其讓他獨留,不知會對遠雄堡幹出什麼事來,到最後歸結到自己身上,還
不如將這人留在身邊。何況此上云深閣十有八九不是順風順水,雖然云深閣暗裡
派人把馬軒給解決了,卻是為了殺人滅口,不代表就此選擇與自己一路。武裳盈
是堂堂的云深閣閣主,武功之高無與倫比,與衛纖如的關係絕非自己與吳羽可
比。

  若她有心,即便衛纖如佔了十足的理,要護著祝語涵這點小事該還難不倒武
裳盈,她卻放任衛纖如來此清理門戶,其心雖晦,卻不難猜。

  更糟的是君山派融入威天盟之事早已傳遍武林,就算云深閣處身世外也不會
不知。武裳盈仍選擇與黑道聯盟會盟,擺明連夫明軒和拂云子的面子也不顧,就
算殺了馬軒讓事情有所轉圜,也未必會選擇站在自己這邊,想必她還不能諒解祝
語涵。

  女人心本就難測,盛怒中的女人心更難忖度,偏偏對方還是長輩,要面對更
是難上加難。如此說來,此次上云深閣,他若想護著祝語涵,最糟糕的可能性便
是與武裳盈兵戎相見。就算兩人輩分有隔,基於武林規矩不可能平手相爭,但以
自己的本領,武裳盈要考驗自己,這一關可不好過,有個智計過人的吳羽輔佐自
己總比沒有好。

  「既是如此,我們就選個時候上云深閣去吧!此事宜早不宜遲,吳兄你選個
時間好了。」

  心知對黑道聯盟一仗勝得僥倖,即便商月玄率軍遠去,但若不算還在威天盟
作客的少林派眾僧,兩邊實力仍有差距。

  如果不是商月玄還得先行安內,將馬軒的餘黨清除,他還真沒這個膽量離盟
他去。

  「等時間定下來再跟我說一聲……以後這等事情,我們先商議了再辦,這樣
可好?」

  「這是自然。」

  「此事既然定了,少林派那邊……」

  「大戰方休,本盟雖無甚損折,但少林派眾位大師此次出力甚多,本盟該盡
地主之誼,讓少林派眾位大師休生養息之後再定行止?」吳羽微微一笑,「此上
云深閣既是省親便無須太多人前往,不若請夫人與夫大俠等留守本盟,代盟主招
待眾位大師,避免失禮,這樣可好?」

  「哦?這樣……也不錯,就這麼辦吧!」

  猜出吳羽打算,姬平意雖皺眉,卻還是同意了。

  雖說名望皆尊,但少林派既身在武林,又是出家僧人,本就不重享受,說什
麼招待不過虛儀而已。但一來威天盟與云深閣表面上是親家,實際上卻毫不親睦,
威天盟大勝之後上云深閣,若是帶了大批人馬同行,無論有多少理由都難免仗勢
欺人之譏,恐怕本為修好而去卻變成挑釁:二來自己與吳羽不在,不知遠雄堡這
些人想翻出什麼風波,留下邵雪竿與夫明軒鎮壓也是不得不為之舉。

  但若這麼做就真的變成只剩自己夫婦與吳羽上云深閣,最多加個小妹。雖說
以這等人數怎樣也不構成挑釁,但沒有師父或母親在旁緩頰,變成自己得獨立面
對武裳盈及衛纖如等人,就算知道自己身為盟主,這等事不可能不去面對,但真
要身歷其境,心中還是難免怕怕的。

  尤其……前些日子李晟洙搞出來的風波雖在威天盟裡已經平息,此時此刻就
算不軟禁李晟洙,諒他也不敢再生風波,卻不能保證此事沒傳到外頭去。

  馬軒既讓李晟洙搞鬼,只怕也把此事傳給云深閣知情。想到先前段翎與韓彩
蝶之間的恩怨糾結,讓吳羽上云深閣也不知是好是壞?

  若不是深知此人本領,曉得吳羽若沒幾分把握絕不會輕易涉險,換了旁人提
議此事,怕早被他打回票。

  「吳兄,此去你我……都得小心,等回來之後,我們再商議看看如何解決強
敵……」

  聽姬平意說到強敵,祝語涵和姬夢盈互望一眼,心下皆知他所說的強敵絕非
云深閣,十有八九是此戰雖敗卻未傷筋動骨的黑道聯盟。

  不過這也難怪,所謂「趁他病取他命」,威天盟與黑道聯盟間的恩怨糾纏只
怕比當年段翎和韓彩蝶間更為難解。好不容易趁著此回馬軒之事讓黑道聯盟不只
聲勢一挫,眾家魁首也有損傷,正是大展拳腳之時,這回和平收場絕不會是結尾。
2016-11-3 14:2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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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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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卷】第三章:會無好會

  「盟主志向深遠,乃我威天盟之福。」

  聽姬平意這句話,吳羽彷彿早在意中,一點驚訝都沒有,但話鋒卻是一轉。

  「然則此事……暫時還不可宣之於口。少林派諸位大師均是謙謙君子,看不
得爭鬥仇殺:何況此事暫已告一段落,不若暫且珍惜這短暫的和平,好生休養生
息為是。」

  「哦……」

  被吳羽婉轉拒絕,姬平意心下不免有火,身為一方之主卻難行己意,著實令
人惱怒,但吳羽既提到少林,代表不只是他一人之言,而是要自己想到少林派的
態度。細細一想,姬平意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身在武林自然難免鬥爭仇殺,就算
少林派眾位大師再慈悲為懷,既然出來走江湖就不可能手上毫不染血,什麼謙謙
君子都是廢話。

  但少林派之所以來此,不單純為了救援威天盟而來,江湖上一天多少仇殺,
少林大師再看不得殺戮也沒精力一件件去管。若不是忌憚黑道聯盟聲威太盛,深
怕他們破了威天盟後更為猖狂、再也不可能收斂,也不會這般苦心籌謀幫自己羸
這一仗。

  現在立場卻倒了過來。一旦自己起心對黑道聯盟動手,少林派所忌諱的很有
可能就從黑道聯盟變成自己。更不用說以現在威天盟的實力,雖凌駕於黑道聯盟
各派之上,但要吞掉他們卻非一舉之易。一旦少林派發覺不妙,不用真與威天盟
動手,只消立時抽退、表明立場,威天盟光要對付團結起來的黑道聯盟已是不易,
更難說大獲全勝。

  偏偏現在的自己說聲外強中乾或許過分,可也不像表面上那般風光。這仗雖
勝卻是仗著少林派之力,遠雄堡對自己仍不心服,此為內憂:黑道聯盟雖敗,全
殲的只有影劍門:從馬軒入主黑道聯盟起算,有所損折的不過玄袈教一脈,十二
連環塢、污衣幫、云天七宗和錦裳門都可說是毫髮無傷,實力仍在威天盟之上,
此為外患。內憂外患交煎之下,實在不能再樹少林派這等強敵,若非隱隱知道如
此,他又何必冒險親上云深閣,拉攏可能的援軍?

  「既然吳兄都這麼說了,我們暫時……就以休養生息為上。」

  勉勉強強壓抑住到口的埋怨,吳羽乃自己智囊,卻是頭一個潑自己冷水,教
他不怨也難,偏又知道吳羽所言有理。自己一勝之後,進取之心便超過戒備,說
來真有些急躁了。

  「只是……黑道聯盟虎視眈眈,別有用心之輩隱伏於內,本盟著實需要快速
增加實力,以備不時之需,依吳兄你看……該怎麼辦才好?」

  雖說女子心性對爭權奪利沒有多少興趣,但眼見丈夫雄心勃勃,祝語涵仍不
由欣喜,沒想到吳羽區區幾句話就把姬平意的雄心打回原形。但她絕非短視之輩,
很快就想到吳羽之意,心下也知這正是威天盟目前最大的問題:棲蘭山莊、明石
山莊同覆滅差不了多少,影劍門叛,怡心園實力原就薄弱,遠雄堡雖強卻是別有
用心,如果不是有君山派及時奧援,加上吳羽竭智相輔,姬平意這盟主位子著實
難穩。別人不說,光金賢宇和張圭賢等人都是極大的威脅。

  本來自己嫁予姬平意,云深閣該當是他有力的臂助之一,沒想到衛師叔竟如
此決絕,親自下山來清理門戶,甚至連師父都壓不住她,差點讓自己與師叔兵戎
相見。

  就算沒動刀兵,兩邊的關係卻也打壞了。祝語涵不由苦惱,姬平意的煩惱,
自己竟一點都沒法解決,恐怕還為了自己要新生苦惱,做為妻子可怎麼好?

  感覺到妻子的顫抖,姬平意手一伸,將祝語涵發冷的小手握在掌中,溫柔地
溫暖著她,皺眉望向吳羽。

  「雖說影劍門助紂為虐,但終是為了馬軒的緣故,想必其中也有心向本盟之
輩。少林派眾位大師此仗擒了不少人,若能挨個說服,至少給本盟多了一點助力,
吳兄你看如何?」

  聽姬平意把主意打到影劍門的俘虜上頭,祝語涵和姬夢盈互望一眼,心有靈
犀的知道這是唯一的方法。雖說兵凶戰危,但少林派深受佛法熏陶,終不願多造
殺孽,能擒則擒,絕不輕下殺手。影劍門所在雖是戰場中心,真要說到死者卻與
戰況之激烈大不相符。

  除了少數馬軒的死黨外,十有八九在馬軒被榮華大師擊得敗退之後便已喪失
戰意,乖乖束手就縛。這些人雖說曾是敵人,但影劍門原出於威天盟:擺脫恨意
與立場,其實算不得敵人。

  若換別人,對接納這些人或許還有疑惑,但姬平意的妻子之一便是影劍門先
前之主楊梃的義女楊柔依,倚著這層關係,姬平意與這些人的關係不像遠雄堡與
他們那般差。這些人真若有心降服,姬平意也有把握控制得住,不像遠雄堡對這
些人恨之入骨,直欲除之而後快。

  想到此事,兩女悚然一驚。在這一仗獲勝之後,回到戰場上的吳羽第一件事
不是追遠去的黑道聯盟,更非與眾人歡慶勝利,而是在少林派大師們的監視之下,
將影劍門的殘部押入地牢。

  雖說是押禁牢中,但有少林派的人馬看管,把遠雄堡那票生事者隔離在外也
減了不少事情。二女還以為吳羽投桃報李,對遠道來援、心性慈悲的少林派示好,
順道也氣一氣一直看這些人不順眼的遠雄堡,如今看來卻是為姬平意留一批人馬,
這人目光深遠果不負智囊之名。

  「盟主大度,在下不能及。」奉承姬平意一句,吳羽微微一笑。

  「只是戰爭剛剛完結,不好這麼快放人出來,不若待遠雄堡離開之後再行放
人,盟主意下如何?」

  「這……」

  聽吳羽這一說,姬平意反倒躊躇了。本來這些人雖說為敵,但原先仍是威天
盟裡的人員,姬平意接納他們,怎麼說也不過分。遠雄堡那些人反正什麼都看不
慣,也不用顧慮他們什麼,夫明軒一直站在自己這邊,能多加實力自是樂見其成。

  倒是少林派眾位大師那邊不好交代,雖說他們都是心性慈和之輩,但雙方交
戰之間難免損傷,要說沒有芥蒂絕不可能。自己前腳才把這些人送進地牢,後腳
就把人放出來,就算要展現豁達大度也太過急了些。

  但姬平意之所以急著放這批人出來卻也有因。亦來黑道聯盟雖退,實力並未
大損,少林派的大師們遲早要回去,兩邊現在比的只是誰更快恢復元氣便會佔上
些許優勢。遠雄堡既算不得自己人,增強實力便是當務之急。

  二來面對大敵時金賢宇還有幾分收斂,大敵一退,兩邊立時又回到先前的劍
拔弩張。雖知早晚遠雄堡會受不了留在歸離原,跑回遠雄堡故地去,但若能趁他
們還在時把人放出,光看遠雄堡眾人氣得要命卻不好動手的模樣,胸中之氣好歹
也出了些。

  就算知道吳羽是為了自己好,放人的時機必須冷靜選擇,但想到不能把金賢
宇、張圭賢等人氣憤的表情盡收眼底,姬平意心中頗有幾分不喜。即便明知吳羽
做得正確,火氣仍不由直冒。

  「其實……」

  除了崖下的那段日子外,幾乎可說都在女人身邊打滾,尤其沾染淫蠱後,對
被自己侵犯的女子心中有愧,察顏觀色的本領學得更多,吳羽一眼便看穿姬平意
在想什麼。

  「盟主的種種顧慮無非就是實力不足而已。但這次上云深閣,若能成功打消
武閣主心中成見,只消衛護法或其他云深閣的高手來本盟住上三天,旁人疑慮盡
消,盟主聲威韻起,何懼其他?」

  聽吳羽一說,姬平意雖說心下仍有火氣,但怒意已消了大半。畢竟影劍門這
些人無處可去,除了歸順自己外再無他路可走,早晚都是自己的人,而云深閣那
邊卻是前路未卜,連夫明軒也無法斷定武裳盈的心中究竟在想什麼,更難說這次
入閣會發生什麼事情。

  但吳羽所言也是有理。風險愈大,取得的成果也愈大,何況云深閣終是自己
妻子師門,這關係怎麼也無法斬斷,無論如何也不能親人成陌路。尤其云深閣雖
少入江湖,但所傳武功卻是極高,不說自己明知的祝語涵、妹子口中比吳羽還高
明許多的衛纖如,光是輕而易舉擊斃馬軒的神秘人物便可知云深閣實力之強。

  若能解了誤會,就算不若吳羽所說,云深閣派人長駐本盟,光只這支伏在暗
處隨時可以相助自己的精銳援軍在側,不知能解自己多少困難。

  雖已被吳羽說動,心下的火早滅大半,但姬平意心中雪亮。吳羽之所以分析
這麼多,與其說是為自己著想,不如說是他擅自為自己做主上云深閣之後的彌補
行為。雖然仍難免對他的專斷獨行不喜,但他這般努力排遣自己的怒氣,顯然心
下還敬著自己幾分,盟主威權並未真的旁落,既是如此他也就不生氣了。「這樣
也好……此次上云深閣解釋之事,請吳兄多加費心了。

  「真的……要回去嗎?」

  同吳羽等人散了,跟著丈夫一起回房,脈脈含憂的祝語涵終於還是問出口。

  天底下沒有人比她更明白,衛纖如一旦下定決心有多麼難以挽回,甚至連武
裳盈都壓她不住。尤其此事關乎云深閣門規,衛纖如之心更是難以回天!

  就算知道人在外頭時沒法,若是回到云深閣,武裳盈該會給自己這徒兒一點
面子,不會太難為姬平意,好歹讓他有解釋的機會,但想到要面對向來冷面冷心
的衛纖如,祝語涵仍是難免驚怕:「哎……語涵好怕……怕會出事……」

  「不會的。」

  雖也心下忐忑,但身為男人不好把心中疑懼展現在妻子面前,姬平意強自鎮
定,輕撫妻子長發。

  「回到武閣主面前,衛大護法怎麼也要留幾分面子,只要不是純訴武力,好
歹能解釋過去。何況……吳兄說的也沒錯,如果不是不想撕破臉皮,根本不用派
人對付馬軒。這麼看來,武閣主仍有幾分示好之意,只要好生面對,該是……該
是有辦法的……」

  「嗯……」

  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畢竟事情都已經決定,何況祝語涵雖是害怕,卻也知
道此事不能不面對。

  黑道聯盟遲早會捲土重來,若自己的師門問題都解決不了,到時候衛纖如再
出手就未必會這麼好打發。

  「你……似乎在生吳先生的氣,是不是?」

  「這……是有一點。」

  本想掩飾一番,但看妻子目光盈盈,姬平是決定說出口。

  「這般大事,他竟就這麼決定了,也不先通知我一聲,長此以往,我這盟主
還做不做?如果不是他所言有理,加上又退了張圭賢的咄咄逼人,我還真想好生
說說他。無論如何,我總是威天盟盟主,他好歹得尊重我一點。如此大事,總要
先跟我討論之後再做決定。」

  「嗯……」

  聽姬平意的話意,祝語涵不知該怎麼說,只能輕輕拍撫他的手。若換了旁人
聽到姬平意這段埋怨的話,十有八九會認為這人不識好歹。吳羽明明為了他好,
還挑三撿四的,好像怎麼都不滿意,真當吳羽欠他的一般:但祝語涵是他的妻子,
對此事本不好評論,再加上她原就是云深閣下一代的閣主繼位人選之首,對首長
的心思比旁人摸得更透。身為一方之主不能沒有自己的看法,無論看法是對是錯,
都比渾渾噩噩只隨別人話語而動要好的太多。意見已是如此,在決斷大權上頭自
然更容不得旁人幫自己做決定。

  尤其這回上云深閣,誰也不知結果如何,因著她的關係,再怎麼樣姬平意也
不能真和武裳盈翻臉,更不能大打出手。見吳羽小心翼翼,不敢帶上大隊人馬,
深怕刺激對方,便可知此事難辦:但吳羽這人沒商沒量,用話逼得姬平意答應此
事,就算祝語涵深知此事不得不行,又知吳羽是為姬平意著想,但這口氣著實有
些嚥不下去。

  只是論情吳羽或有失誤,論理他的主張卻是勢所必然,再加上先前若不是他
堵住衛纖如,不讓衛纖如趕到主戰場,光想到一旦衛纖如在戰場上出現、暴露身
份,自己的立場只會更為艱難,祝語涵便知自己欠這人一分情。

  若不是姬平意正在氣頭上,又知吳羽此行確實混淆上下之分,祝語涵真想幫
他說幾句話,現在卻是無話可說。

  「我知道啦……」

  看祝語涵的表情,姬平意也知她心中在想什麼。幸好他雖生氣,卻未達不知
好歹的地步,孰是孰非他還分得出來。硬是壓下胸中氣火,姬平意吐出一口濁氣:
「這回上云深閣還得語涵你引薦帶路……方才我偷偷探過師父口風,他似是不看
好我們現在就上云深閣,這回我們得自立自強,也只希望……不會被他給害死了。」

  「不用擔心啦,師父又……又不會吃人……」

  聽姬平意說得如此嚴重,祝語涵不由苦笑。以武裳盈對自己的疼愛,無論如
何不至如此……

  只是無論衛纖如下山清理門戶,又或與黑道聯盟會盟之事都已大出她意料之
外,雖說現在安撫姬平意的話說得篤定,心下卻沒什麼著落。

  「衛師叔沒真的跟吳先生分出生死,說不準她這回殺心也不甚烈。若平意你
稍稍讓步,安撫師父心中不快,此事說不定……說不定也就罷了,何況還有吳先
生說話,應該……應該不會出事的。」

  另外一邊,姬夢盈與吳羽沉默地走到半途,終究還是姬夢盈沉不住氣:「我
說你啊……」

  「怎麼了?」

  輕輕吐出一口氣,彷彿這口氣已在心中壓了許久,吳羽轉回頭來,面上竟似
有些愁容,與平日的冷靜鎮定大大不同。

  「大哥在生氣。」

  微微嘟著嘴,雖說姬夢盈站在吳羽這一邊,但姬平意好歹也是親兄,何況這
次的事確是吳羽有過在先,偏生吳羽一散席便跑得無影無蹤,直到後面才跟姬氏
兄妹在園子裡遇到,讓邵雪芊有氣無處發,只能在席散時向女兒埋怨,說了幾句
後就去照顧客人,姬夢盈不由有些不喜。

  「你好歹也照顧一下大哥的面子,這麼獨斷專行連點商量也沒有,你沒看到
嫂子的表情那麼難看。就這麼幾個人上去,要是武閣主翻臉把我們拘起來,怎麼
辦?」

  「給我們一點難堪或許會,但真要拘起人,我想云深閣還不至於這麼過分。」

  微微苦笑,吳羽嘴上說得篤定,心下可沒那般篤定,畢竟女人心比任何事都
難測,就算靠著夫明軒的面子、就算還留著少林僧在威天盟作客,自己這邊便再
低聲下氣,勢力總明擺在這兒,同樣狀況換了面對別的門派,只要自己這邊沒明
面上挑釁,獲得禮遇或許不易,但還能來去自如。

  但對云深閣的武裳盈,眾人皆是略知皮毛,唯一深知她個性的祝語涵又不肯
明說師門之事。沒有足夠的情報,吳羽才智再高,想要分析都難如登天。若不是
衛纖如雖與黑道聯盟會盟卻沒當真擺出身份來,顯見云深閣對此仍有幾分顧忌,
只怕他還不敢輕易上云深閣呢!

  「真的不會?」

  雖說信任吳羽,聽他說過韓彩蝶之事後,與這人又多了幾分親近,但事關重
大,不由姬夢盈不小心些。

  「我知道云深閣的人之所以攔路對馬軒下手是為了殺人滅口,不想曝露云深
閣與黑道聯盟會盟之事,只要遠……只要那些人不要笨到張揚此事,多半能不了
了之。可……就我們四個人上云深閣,會不會太危險了?誰也不知武閣主對此事
會怎麼處理,恐怕……恐怕連大嫂都沒個准,要是一個不好,說不定我們還得努
力殺下云深閣,那可怎麼辦?」

  「那……是不可能的。」

  吳羽苦笑搖頭嘆息。

  「小夢盈一點都不用擔心,那絕不可能的。」

  「真的?」

  雖聽吳羽連說兩次不可能,以她對吳羽的信心,懸著的心早該放下,但吳羽
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對。想到先前所見殺了馬軒之人的身手,讓姬夢盈不得不起
疑。無論吳羽怎生安排,此事都太險了。

  「難不成……你另外安排有伏兵,只要我們殺下云深閣便有人接應,怎麼也
不會被拘擒在山上?」

  「不……」

  又嘆了一大口氣,吳羽這下真的笑得滿臉發苦,讓姬夢盈真想提醒他,這般
嘆大口氣不知會衰個幾年。

  「光看那人的身手,便知就算我們四人聯手也絕非其敵。如果云深閣真的翻
臉,我們拼盡全力也殺不下云深閣,再擔心也挽不回來,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喂!」

  聽吳羽這麼說,姬夢盈有些聽不下去。這也未免太扯了,雖說親眼見識過那
人實力,心知雙方武功差距太大,不知云深閣還有多少這等高手,憑自己四人要
殺出云深閣難比登天,便如陷在云深不知處。但這麼早就放棄不是吳羽的性格。

  「總不可能……你只打算賭一張嘴,說服武閣主讓她不追究此事吧?你當真
這麼有把握,武裳盈可不是泛泛之輩……」

  「不碰上……怎麼會知道?」

  搖了搖頭,吳羽輕嘆一口氣。

  「但情勢如此,萬萬不能輕易與云深閣相爭,若論武功差得也……也太多了,
全力硬拚也難回天,只能賭這一把了……」

  沒想到吳羽表面鎮靜如恆,心下卻這麼沒有把握,今晩不知聽吳羽嘆了幾次
氣,模樣看得姬夢盈心中起疑。雖說敵勢太強,和先前與馬軒為敵時大是不同,
但面對黑道聯盟強勢壓境時還能談笑用兵如吳羽,對敵我未明、情勢甚至很有機
會化敵為友的云深閣,怎會這般沒有把握?

  雖說曾見識過衛纖如和神秘女子身手,心知若真打十有八九是自己一方輸,
但世事無絕對,更不用說還不知是否打得起來,吳羽如此心情低落也真是怪事一
椿。

  「我說你啊……究竟是怎麼了?」

  知道吳羽這人心思難測,雖不知是否當智者的都是這副德性,姬夢盈卻很清
楚,光靠自己瞎猜,要弄清楚這人心中糾纏的是什麼絕不可能,與其白費心思,
不如乾脆問出口。

  「今兒個看你跟衛大護法交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回來就變這個樣子?
就算不論云深閣一直處身世外的宗旨,光看有少林派在我們這邊,兩邊怎麼樣也
不會兵戎相見,你何必愁成這樣?」

  嘴兒微開卻是欲言又止,吳羽似乎到此時才發現姬夢盈感覺到自己不對勁。

  他苦笑著吐口氣。

  「不小心一點不行啊!畢竟這次的事若處理不好,比之黑道聯盟之事更為難
辦。那邊搞得不好最多打起來,反正兩邊早就劍拔弩張了,不差這點藉口:云深
閣這邊若處理不好,傷的可是盟主威信,說不定連遠雄堡都會趁機搞事呢!教我
不小心一點怎麼行!」

  「是嗎?」

  雖然吳羽言之成理,但不知怎麼姬夢盈總覺得有點顧左右而言他的味道。若
換了先前,他既迴避話題,她也就不追究了:現在的姬夢盈卻覺得自己有點資格
追問下去:「莫不是為了韓彩蝶的事?哎,那都幾年了?就算……就算對方再想
追究,要追的也是真兇。你也是受害人,我想……我想韓姑娘總不會看不清這點:
更何況她也沒有證據證明你的身份,只要我們死不承認,她總不會寧殺錯不放過
吧?好歹你還是大哥這邊的人呢!韓姑娘就算再恨你,也不至於沒有真憑實據就
直接拿你練劍,只要大嫂的事解決,我想……該就不用擔心了。」

  嘴上說的確定,心裡卻是七上八下,感覺好像跟吳羽方才的心情差不多,姬
夢盈不由頭痛。

  雖說女人心難測,但同為女子,姬夢盈卻也猜得大半。對女子而言,貞潔是
第二生命,即便不若官宦人家般,道學的江湖女子也是如此,就算吳羽有千般理
由,當年他佔了韓彩蝶身子終是事實,這不是空言解釋可以說得通的,更不能拿
吳羽也是受害人這點搪塞過去。

  就算神秘女子不是韓彩蝶,總歸也是云深閣中對武裳盈不知有多少影響力。

  若云深閣真拿這件事作文章……姬夢盈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怎麼想都只剩下
否認到底這條路可走,偏偏這麼做怎麼想都不公平。

  而且這還不關旁人,純是吳羽自己的事,她現在總算體會到吳羽情緒低落卻
又不好明說的心情,這幾口氣嘆得還真是時候。

  「我想你不用擔心啦……無論發生什麼事,我總會站在你這邊的……我想大
哥也是,此事我們放手去做,別露破綻就好。」

  「謝謝你了,小夢盈。」

  看姬夢盈的神情,吳羽猜得出她想到的是什麼事,嘴角不由微笑。有人始終
力挺自己確實是件好事,無論對方是不是真知道自己煩惱什麼都一樣。

  「我、不、小、了。」

  每次都聽他叫自己「小夢盈」,姬夢盈不由嘟長嘴,偏生年紀就是癥結,吳
羽這廝又喜歡成熟女子,姬夢盈恨不得自己趕快長大,但這事又是急不得的,只
能毎次一聽他這麼說就氣得嘟嘴回應。

  她自己都不知道被這麼叫幾次了,可吳羽卻似愈叫愈開心,好像愈看她被撩
撥起火的樣子愈愛,那神情讓姬夢盈又氣又好笑,偏不知該怎麼讓他閉嘴。

  「是啊是啊……確實不小了。」

  連忙換了話題。吳羽知道小姑娘偶爾逗逗可以,卻不好真氣到她,何況對她
而言,另一個問題恐怕還嚴重些。

  「不過……盟主雖胸懷大志,時候卻不對。」

  「那……那又……」

  本已被撩起火,對方卻一點不給自己延燒的機會,立刻轉走話題,若是說旁
的事或許姬夢盈還可以繼續氣下去,但說到自己兄長,姬夢盈卻是不理不行。

  「大哥胸懷大志……啊,你是說要對付黑道聯盟的事?那很正常啊!所有威
天盟的人都這麼想的。」

  「有這大志很好,可要看清楚時機。」

  搖了搖頭,吳羽輕吐口氣。年輕人一有機會就想大展拳腳也是正常,若不如
此便算不上年輕朝氣,可現在卻遠遠不是時候。

  「這一仗表面上看起來我們贏了,實際上黑道聯盟未傷筋骨,即便算上前一
次攻擊君山派的大敗,實力折損其實有限:但威天盟裡卻是損傷慘重,即便加上
君山派,實力也還不到全盛時期的一半,內部又是暗潮洶湧。在這等情況下對外
擴張簡直等於自己找死,盟主也未免太過急躁了些。」

  「喔……」

  雖說近來比較努力幫忙兄長與母親,但對這等兵戎殺伐之事,姬夢盈遼是有
些隔閡,若非吳羽說得嚴重,只怕她還沒心思聽下去哩!「

  「可是……」

  沉吟半晌,姬夢盈還是決定反駁幾句,畢竟在年少女子看來,有心上進總比
一事無成好,尤其威天盟與黑道聯盟對敵已久,彼此都想把對方整個吞下去,這
回若不是雙方實力有所差距,又有少林派在旁看著,威天盟裡甚至無法滿足於只
解決馬軒一人,光要壓下金賢宇等人的急進想法不知耗了姬平意多少腦筋。

  「先前你也說,要讓大哥立勸才好壓下雜音。」

  「那……只是為了立他威權必要的舉動。畢竟盟主年輕,老盟主又已去遠,
留不下多少威望給他。」

  吳羽輕籲口氣。先前為了幫姬平意立威,還沒平定內部就對黑道聯盟動手並
不是正常的進程。旁門左道的手段沖得再高,若不找個機會歸回正道,無法有所
大成。想到這兒吳羽不由苦笑,若九泉之下的姬園知道現在竟然是自己在幫他的
兒子,也不知除了啼笑皆非外,還有什麼表情?

  人和不定就對外用兵,乃兵家大忌,先前之勝其實只是僥倖而已……

  聽吳羽說得如此嚴重,姬夢盈不由嚇了一跳。仔細想想,威天盟裡的內爭不
過就是遠雄堡而已,表面上他們人強馬壯,可一直看他們被吳羽壓在下風,怎麼
也不像以往全極中在日那般威風。

  有吳羽在此出謀劃策,任他們有心作亂恐怕也搞不出風波來。雖不認為吳羽
在危言聳聽,不過……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

  見姬夢盈神情也知她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吳羽心中暗嘆。所謂兵凶戰危,
在戰場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事前準備再周到也難免出差錯,更不能因此忽略
事前準備,也因如此才要更加小心謹慎。年輕一輩的人雄圖遠目雖是好事,若忽
略腳下卻萬萬不妙。

  偏生這等話不好對這小女孩說,何況自己這麼說她也未必聽得下去。真要她
去問一些長輩人物,姬夢盈第一個想到的十有八九便是自己母親,偏偏自邵雪芊
跟了自己之後,一這對母女之間表面上沒有勃谿,實際上卻疏遠不少。讓她探詢
邵雪芊的意見,若只是聽而不聞還好,就怕彼此心結爆發。現在的威天盟看似威
風,卻比立在隨時融化的薄冰上好不了多少,萬萬禁不起紛爭,天曉得商月玄會
不會找個機會向威天盟動手?他未必不比姬平意更想立威啊!

  「小夢盈可知當年,威天盟初立之時與黑道聯盟間的實力消長如何?」

  雖知對方未必聽得下去,就跟姬平意一般,但吳羽不能一語不發,照顧小女
孩心意確實是件累人的事。

  「這我當然知道啊……」

  顧不得他又叫自己小夢盈,姬夢盈忙不迭地回應。

  雖說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至少是自己出生前的事,多半連大哥都未曾
眼見,但光榮史蹟卻是盟內人朗朗上口之事。當年威天盟初立之時,盟內可說是
人才濟濟,姬園、劉濠、石漸、楊梃和全極中個個武功高強,又有馬軒在暗裡協
助解決一些不好放在明面之事,聲勢之盛一時無二。

  那時的黑道聯盟只是草創而已,不過就是十二連環塢與污衣幫搞在一起的玩
意,玄袈教等都未加入,無論威勢或實力都跟威天盟差得可遠了。

  「那小夢盈可知道,為什麼當時威天盟的長輩們沒有一口氣解決黑道聯盟,
令其坐大?」

  「這……」

  聽吳羽這一問,姬夢盈還真的無言以對。仔細想想若在全盛時期就一口氣解
決黑道聯盟這隱患,也不會弄到現在這樣。偏偏對那時沒有主動攻擊一事,連母
親都諱莫如深。

  姬夢盈事先全沒想過這事,她沉吟片刻,美目不由望向吳羽,心想:總不會
因為要對付你,所以才放任黑道聯盟崛起吧?只是這話不好跟吳羽明說,尤其他
主動提這話題,決不會是為了這原因。

  「不是因為我,再猜。」

  雖沒明說,她鬼鬼祟祟的目光卻已說明一切,吳羽連忙駁回去。

  「喔……」

  沒想到自己連句話都沒提,吳羽便已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姬夢盈不由吐了吐
舌。玩心機的人果然厲害,簡直像可以看穿自己似的,但這人能看穿自己想到什
麼,為什麼偏偏看不穿自己的心意?暗地裡啐了啐。

  「那……又是為了什麼?」

  「便是為了內部糾葛難平。」

  吳羽嘆口氣。那時候他跟威天盟的關係還好,眼看黑道聯盟從實力遠不能與
威天盟抗衡,直到今日情勢竟整個顛倒過來,想及當日榮華確實令人不能不感嘆
天意弄人。

  「幾次想對黑道聯盟動手,可個個都不希望自己出了力反為他人做嫁,推三
阻四之下錯過良機:那時黑道聯盟雖還不成氣候,但商月玄不是白痴,曹焉那時
也已是一方黑道魁首。沒能處理於發跡之時,接下來只能坐看對方逐漸坐大,直
至今日規模。」

  「原來如此……」

  雖說吳羽沒說得很清楚,但姬夢盈自小在棲蘭山莊長大,威天盟的長輩們都
是自幼見到的,哪裡猜不出其中關鍵?

  最想不出力就坐收成果的必是全極中無疑,但遠雄堡實力最強,若是不出精
銳人馬,威天盟的戰力銳減三成,要滅小門小派可以,但以曹焉與商月玄之能,
要解決就不是反掌之易,也怪不得黑道聯盟對威天盟的敵意如此深刻。

  尤其之後由於九轉龍珠之因,威天盟內部稱不上交惡也已是暗潮洶湧,彼此
不合之下,劉濠索性擺爛,石漸暗中撥弄,姬園身為事主不好說話,楊梃孤僻也
難排解此事,至於全極中……要他鬧事可以,要他解決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怪不得威天盟逐漸式微。

  撫今追昔,姬夢盈不由搖頭。她雖猜到當日之因,卻想不到為何今日吳羽還
不認為是姬平意大展拳腳之時?全極中既亡,遠雄堡看似強盛如舊,但在威天盟
裡的影響力也已少了許多。姬平意文有吳羽參贊,武有君山派眾人可供驅使,縱
不加上少林派的助力,光只隨時可收入麾下的影劍門餘眾,要論實力也足以雄霸
一方:威天盟雖不若當年人才濟濟,但黑道聯盟連喪高手,怕也難追當年之威,
只要姬平意小心設計,要將黑道聯盟擊滅也絕不是難事。

  「總不能這麼任那些黑道人物猖狂!」

  雖知現在絕非開戰之時,但想到先前受的氣,姬夢盈不想放過這些人:明知
不可為而為,這便是武林人與官宦中人最大的不同。

  「放任自是不可能,不過……短期內黑道聯盟其實構不成太大的威脅,只要
我們緊守門戶,不讓對方有偷襲成功的機會,商月玄絕不會選擇強攻,我們至少
還有反應的時間。」

  吳羽微微苦笑。看來他在崖下的這幾年,威天盟真的被黑道聯盟欺負慘了,
即便連那般不記恨的姬夢盈說到黑道聯盟仍是氣唬唬的,怪不得姬平意明知以本
身實力最多只能解決馬軒,可想到放黑道聯盟一馬,心情仍是立時低落下去。

  「先安內後攘外,才是厚積實力的第一要點。」

  「說得簡單,但遠雄堡那些人……」

  光是說到這個門派,姬夢盈就一股火氣上來。先前全極中不把旁人放在眼內,
也就罷了,畢竟對方實力強嘛!現在遠雄堡已漸弱,金賢宇和張圭賢這幾人還是
眼高於頂,不知旁人是為了保持和諧才不跟他們計較,讓人真想好好教訓他們一
番。

  「任大哥氣度再好、你的手段再厲害,要讓他們乖乖聽從大哥命令,恐怕還
是難了……」

  「與其留著他們宛如雞肋,不如早日排除掉。」

  吳羽目中厲色一閃而逝。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遠雄堡既是劣根難改,不如早曰清除。即便短時間
內讓威天盟實力衰弱,不得不暫靠少林派相助,但長痛不如短痛,留著他們……

  對盟主其實沒什麼好處。這些人最多只會搖旗吶喊,連點事都不做,早日丟
出去還好些……」

  「這……這決定也太倉促了……」

  聽吳羽竟是這麼打算,姬夢盈不由大吃一驚。

  雖說這樣的想法,吳羽不是第一個有的,以往受了全極中的氣之後,邵雪芊
偶爾口頭上也會說到此事,但話一出口便知自己錯了。就算不管他終是結義兄弟,
光只遠雄堡的勢力讓威天盟威望大漲,就注定這強援排除不掉:吳羽之智遠在邵
雪芊之上,怎地如此衝動?

  「你……不會這麼跟大哥提過吧?」

  「連你這麼討厭遠雄堡的入都遲遲下不了決定,跟他說有什麼用?」

  吳羽雙手一攤。愈是重大的決斷愈是難下,尤其此事如壯士斷腕,短時間內
威天盟的勢力都要衰弱不少:獨立面對黑道聯盟的威脅,甚至還得準備面對遠雄
堡這潛在敵人,也怪不得姬平意下不了決心。

  「嗯……我看你這決定,還是別提了。」

  纖手牽住吳羽衣袖搖了搖,不知是求情還是勸告,總之不想他再這麼下去。

  姬夢盈心下複雜,她雖討厭遠雄堡,但對方好歹是與父母結拜之人,就算再
令人討厭、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有時候真讓人恨得牙癢癢,但要下辣手對付,
這話……教她怎麼提得出來?

  「他們好歹也是……也是結義兄弟後人,別做得這麼絕……」

  「喔……」

  心想自己不做絕,對方卻未必不會做絕:人心難測、江湖詭譎之處,往往非
旁人所能想像,權力、金錢,都是最能令人泯滅良心之物。但這話卻不好跟這小
姑娘講,吳羽現在總算體會到邵雪芊身為母親的無奈了。

  姬平意身為男兒,總須面對江湖風波,不成熟不行,但姬夢盈這等小姑娘,
邵雪芊既希望她快快成長,即使不能為姬平意排憂解勞,至少能夠照顧自己,卻
又希望她永遠保持天真可愛的模樣。這等複雜矛盾的心態,非身在其中難以想
像。

  聽吳羽只是虛應故事,姬夢盈小嘴微嘟,幫遠雄堡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他
雖希望不要親者反目,卻清楚以遠雄堡那批人自高自傲的個性,在承平時期大哥
還可當個老好人忍耐,但強敵在側之時,速效的霹靂手段往往勝過和緩的長久之
策,這……也算是種無奈吧?

  「哎……」

  聲嬌吟還沒全從口中竄出,整個人已被拋進床帳之中。解明嫣腦袋正自混亂,
想不到吳羽平日看似溫文,手上力氣竟有這般大。她還來不及掙扎,已覺整個人
被一股火壓上來,隨即裂帛聲起。

  解明嫣羞得閉上美目,暴露出來的嬌嫩肌膚已在他手下被搓揉著:幸好他的
動作看似粗暴,沒兩下已讓解明嫣的衣裳碎成片片,但撫弄肌膚的手仍是溫柔輕
巧,否則以他撕衣的力道,解明嫣雖三十好幾了,肌膚仍細緻如小女子,哪受得
了如此強烈攻襲?

  只是解明嫣怎麼也沒想到吳羽一上場便來這麼一招,本來心中還有三分不願,
現在抗拒的心意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閉著眼兒,任他的魔手在自己身上為所欲
為。

  照說解明嫣跟吳羽上床不是頭一次了,先前還有邵雪芊在側,即便她的心不
在吳羽身上,眼見邵雪芊如此賣力服侍他,她自然也不會放鬆。一男二女的床笫
之間,火辣之處是以往的石漸從未能行,但那時的吳羽便是手段再火辣也沒有現
在這般急色。以往她至少還能保得衣裳完整,現在卻是別想再穿,尤其粉嫩肌膚
在他火辣的揉弄之下,沒一會兒已是片片紅痕。

  紅痕些許是他太過用力留下的痕跡,大多卻代表自己的降服。畢竟吳羽體內
的淫蠱雖被九轉龍珠壓制,但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加上自石漸喪後,跟邵雪芊在
一起的解明嫣只覺自己似是茅塞頓開,體內本能的慾火已然難抑,在淫蠱的逐漸
感染之下,竟也變得心猿意馬起來。

  給吳羽這一弄,解明嫣心下縱還有些不願意,身體裡的火卻已逐漸高燃,羞
得她不敢睜眼,可閉著眼感覺卻更敏銳,只覺身體裡已失了力氣,那羞人的需求
卻愈來愈高漲,比邵雪芊在時還令她渴望。

  不曾想過自己競有這一面的解明嫣雖是大羞,但他的手愈來愈無禮,卻愈來
愈誘發她的渴望。解明嫣不由害怕,本以為自己只是因邵雪芊的關係才被他侵犯,
現在看來,來自男人的無禮玩弄竟似暗合自己心湖深處的需要,這般羞人事教她
如何能夠相信?

  偏偏激戰雖息,只有少林與影劍門當真打起,傷亡不多,但影劍門之人情急
拚命,少林派的大師們也難免負傷,辛婉怡正自忙得腳不沾地:邵雪芊又不知怎
麼回事,推辭不肯陪吳羽,搞到今夜只剩自己遭殃。不然有二女同在,吳羽不至
於傲得這般烈,竟連件完整的衣裳也不留給自己。床笫之事完了之後,還不知怎
麼回房呢。

  若是平日也還罷了,偏偏今夜的吳羽看似極有火氣,下手直截了當,擺明要
拿自己洩火。羞赧之間解明嫣愈發難過,在他老練的手段之下,解明嫣已難耐撩
撥,雙峰傲挺間的兩點粉蕾早已酡紅,脹得讓她都覺疼了,偏生他火辣的手卻不
肯離開,只在她的敏感間活動,火辣手法令解明嫣慾火大旺,嬌媚胴體在他身下
不住扭動,嬌喘吁吁間雖還不肯開口,看似不願屈服,但身體早已背叛了她,不
由自主地向他迎湊緊貼,恨不得黏到兩人之間再沒一點間隙。

  「啊……」

  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雖非解明嫣所願,但他火辣的口舌從她耳際吮舔而下,
一步步地滑過嫩頰、脖頸,直至兩點傲挺乳蕾。雖說解明嫣遠沒有邵雪芊堅挺傲
人,卻也是豐腴可人,令伏在她身上的吳羽再不肯放過,幾番舔舐吮吸,酥麻快
感充斥解明嫣周身,彷彿連呼吸都不順了,終於在他的口舌之間誘出她銷魂蝕骨
的呻吟,連她自己都快聽得酥軟了。

  這一出聲雖讓解明嫣一對美峰免除魔手侵襲,但解明嫣所受的刺激卻沒減了
多少,反而更加強烈了。一來吳羽的嘴上功夫比手還靈巧幾分,那火辣的唇舌時
而在左邊輕舔重啜、時而在右邊吸吮勾挑,情慾的刺激直透心窩,讓她如何抗拒?

  二來他空出的手也沒閒著,—手滑到她臀下,托著讓她再沒逃脫的空間,一
手直搗黃龍。指尖輕揉慢捻、抹挑之間,把她濕潤幽谷逗得愈發淫泉滾滾。扭搖
間解明嫣只能悶聲輕吟,不知是愛是怨。

  「嗚……」

  一聲悲鳴響起,解明嫣嬌軀劇顫,谷口處那賁張的小蒂被他靈巧的手指溫柔
地玩弄,彷若陣陣電殛直搗芳心,一雙玉腿不由自主地夾著他的手,彷彿整個人
都要被電暈了。

  這般手段雖說邵雪芊也對自己玩過,但女女同床的氣氛怎麼也不能跟男人的
侵略性相提並論:更重要的是他終究不是邵雪芊,魔手雖說摧動情慾的效果還勝
邵雪芊一籌,弄得解明嫣整個人都燒燙起來,但想到是他,心底怎麼也有些抗拒,
那般強烈的反差讓解明嫣愈發難堪。

  芳心雖仍抗拒,身體卻早已投降。當嬌軀在陣陣震顫中終於酥軟,喘息間連
緊夾的玉腿都鬆開之時,一股火熱刺激登時從股間直灼心窩!那猶若電殛般的感
覺令解明嫣差點整個人跳起來,偏偏吳羽緊緊壓著她,解明嫣便想掙開卻已是手
足無力,只能在唔嗯嬌吟聲中,感覺肉棒一點一點地將幽谷口破開,一點一點地
鑽了進來。火燙的刺激感從嬌嫩的幽谷嫩肌中傳來,混著方才還纏綿未褪的滋味,
著實令解明嫣嬌軀酥麻,再也無法抗拒他火熱的侵犯。

  似是感受到解明嫣的降伏,吳羽緩緩探入,動作之間雖難抑步步進侵的渴望,
卻終於稍稍緩下,旋磨間將灼心的情慾一點一點地燒入解明嫣體內。

  原本心中僅有的一絲抗拒被賁張的情慾壓得再難成事,又被外來的刺激一挑,
解明嫣只覺整個人都癱了,雪臀竟不由自主地輕抬,不知是迎向他的攻擊,還是
努力將火燙的侵略者再引得更深入一些。

  以前幾次與吳羽交歡都有邵雪芊在場,情迷意亂間即便是被吳羽佔有,她心
中仍彷彿與邵雪芊歡愛一般:這次卻不同了,就算早有心理準備,吳羽帶來的刺
激仍令她一時難以承受。

  當肉棒刺入之時,她甚至打從心中有股痛苦的感覺湧上,偏那痛苦來得如此
短暫,轉瞬間便被幽谷裡充實而酥麻的快感淹沒,只覺滾燙的美妙已脈動地填滿
她的每一寸空虛。

  感覺著肉棒在體內緩緩地動作著,雖然吳羽已動得很慢很慢,但那兒的感覺
如此敏銳,先前吳羽的種種手段又已令解明嫣慾火大旺,幽谷裡愈發敏感,帶來
無比火熱的肉棒稍稍一動,強烈的感官刺激便令解明嫣不由得嬌吟出聲。

  雖說聲音不甚大,對箭在弦上的吳羽卻似火上澆油。呻吟似苦似甜,還帶些
許興奮,知曉解明嫣身心都已屈服,不再是不情不願地跟著邵雪芊侍候自己,吳
羽慾火高燃,不只肉棒,雙手和口舌都在解明嫣身上大展長才。

  本已難堪深入體內的肉棒輕抽緩插間的溫柔,敏感火熱的肌膚又被吳羽盡情
剌激玩弄,解明嫣縱有三分不願也早被灼燒得煙消云散。尤其吳羽不是第一次和
她交合,對她的身體敏感處清楚得很,肉棒抽送之間更沒忘了挑逗她滿腔情慾。

  解明嫣只覺在他的種種手段之下,自己整個人都飄上了天,愈飄愈高,將近
窒息的無窮美妙讓她不由得喘息起來。

  雖說或明或暗地瞭解到吳羽之所以手段百出,一來可能是白天裡不知受了什
麼氣才有這般強烈的發洩衝動,更重要的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已被自己在床
上征服的女人,心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就算那人同樣是他的胯下淫俘,故而對自
己這般勇猛,打算徹底佔有自己身心。

  解明嫣卻沒有辦法厭惡這回事,畢竟先前她縱能瞞騙自己,卻無法改變早被
他佔有的事實,更不用說男人所帶來的床笫刺激跟女人相比之下有所不同,讓她
想騙都騙不了自己。

  幽谷裡的刺激愈來愈強烈,肉棒看似不甚用力卻是愈探愈深,終於觸及解明
嫣花心蜜處。無比強烈的刺激令解明嫣嬌軀一窒,整個人彷彿在這一瞬間被狂燒
的慾火送得更高,空氣稀薄到無法呼吸,不由得呻吟出來:「唔……別……那
兒……那兒不行……明嫣……要死了……」

  整個人似已成為他的砧上魚、俎上肉,只剩下任他宰割的分兒,偏偏吳羽還
不滿意,肉棒在幽谷裡鑽探得愈發歡了,一雙手更緊緊扣住解明嫣腰臀,托著她
不讓她有任何逃脫的可能性。

  靈巧火辣的口舌不住吮吸舐弄傲挺的乳蕾,勾得解明嫣慾火燎原、再難撲滅,
誘人的呢喃含糊不清地從峰巒間傳來。

  「好明嫣別……別擔心……所謂欲仙欲死……就是要……要讓明嫣死得快
活……」

  「啊……」

  已難堪挑逗,他的手段卻隨著自己的求饒愈發火辣,解明嫣不由錯覺自己已
成了一灘泥,隨他搓揉變形,尤其花心處更被他刺激得將近癱瘓。深藏體內的花
朵曼妙地綻放開來,嬌嫩花蕊在肉棒如蜂似蝶的採擷之下,蜜汁終於嬌顫地傾洩
而出,整個人都似隨著這快美無比的瘓軟下

  雖說解明嫣已高潮洩身,吳羽卻不打算就此放過她,肉棒竟百尺竿頭,更進
一步,整個探到盛放的花蕊裡,似痛似喜的絕頂刺激,無比親密地透進解明嫣體
內深處。

  即便她知道接下來的快樂會愈發狂野強烈,隨時會令自己沒頂:即便她知道
吳羽十有八九不安好心,打算趁此機會好生採補她一番,不知是為了填補激戰衛
纖如的空虛,還是為了接下來要上云深閣做準備,可她已沒有辦法,身心都在他
的控制之下,何況滋味這般美妙,縱有機會她也不想逃。

  「哎……那……那兒……別……別那麼猛……唔……明嫣又……又要丟
了……你……啊……干死明嫣了……」

  不知欲仙欲死地丟了幾回,等到吳羽元陽終洩,火燙陽精毫無阻滯地灼進解
明嫣子宮裡,燙得她又一陣銷魂呻吟。解明嫣終於承受不住,美妙地暈厥過去,
只有身體裡猶存的快樂,以及子宮裡火熱灼燙的刺激感,證明這不是一場幻夢。

  【第十三卷】第四章:難如登天

  從難見天日的密林中繞來繞去,總算繞到出口,長長的階梯雖在眼前,姬平
意一時半刻間卻沒有爬上去的意思。旁邊的吳羽仍是一貫面無表情,引路的祝語
涵神色如常,不知是云深閣對這方面多所鑽研,還是爬慣了所以不覺怎樣,雖說
額上見汗卻沒有半點不適,還有心情回顧眾人。本已覺腿腳痠疼的姬夢盈只得咬
緊牙關,裝做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只是這山路真是難走,曲徑通幽,路往往都在難以想像的地方出現,當真符
了「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話。若不是有祝語涵引路,換了自己
獨自摸索,只怕繞個幾年也繞不到出口處。

  姬夢盈不由暗自思忖,若是歸離原外有這等山道,黑道聯盟勢力再強千倍萬
倍,想攻進來也是難上加難。不知云深閣外的難行山路原就如此,還是加上了機
關陣法?畢竟此時已是盛夏,雖說山風盛大,可到了此處仍覺有些寒意,若非陣
法豈能如此?

  「這兒……其實也算不得什麼機關。」

  見姬夢盈美目亂轉,祝語涵也猜到她心裡在打什麼念頭,畢竟身為云深閣年
輕一輩的大師姐,許多較小的師妹都是由她帶上山來,到了此處會想什麼並不難
猜。

  偏偏這是云深閣早年傳下的規矩,利用山路考驗入門者的毅力。若連山道都
過不來,只怕沒心力修練高深武功。

  「山道迂迴,加上林蔽難以見日,若不是深知此處之人,進來之後迷路的機
會甚大。只是此處還算山外,接下來……才是本閣真正的護守機關……」

  聽祝語涵語中微帶淒苦,姬平意伸手握了握妻子微寒的小手,示意安慰。旁
邊的姬夢盈一邊看著吳羽抬頭打量階梯上隱於林間的樓閣,一邊聲音微微發顫。

  「可……怎麼會這麼涼?」

  「我們……都還在云裡頭呢!」

  聽小姑埋怨此事,祝語涵不由苦笑,引著她望向山下,雲霧正漸漸湧起,直
向此處而來。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本……本閣位處深山,佔地極高,平地上望見
山頂隱在雲霧之中,實則雲霧只在山的中段徘徊:真要說到云深閣,其實還要更
高一些……何況這一路上林高蔽日,日光不入林間,就算走這麼一大段路難免發
熱,但雲霧間濕氣甚重,給山風一吹也就沒甚熱度。若不是大夥內功皆有根底,
換了差點的人恐怕還會著涼呢……」

  「喔……」

  雖說不常走山道,但祝語涵一解說,姬夢盈心裡也有了底,何況此處正臨階
梯,接下來便是日光正盛之處,雖還沒走到陽光下,但在此處已漸覺夏日之盛,
姬夢盈不由暗地裡搖了搖頭。

  本來她還以為云深閣之所以成名純在劍招高明而已,但若云深閣中人日日都
要從這山道上下,光這等鍛練之勤,她便自嘆弗如:跟此相較,那日在塌云道,
衛纖如行走如履平地也就算不得什麼。

  不過事在人為。此處難行,總不似蜀道難如上青天。何況云深閣就算有地利
之便,當年也被黑道聯軍攻上,若不是衛纖如殊死奮戰,一直拖延到武裳盈出關,
也不知今日是否還有云深閣的存在?雖不知黑道聯軍用什麼方法直搗黃龍,但威
天盟總不會連那時的黑道強徒都比上。

  想得太遠了,姬夢盈不由再搖頭。自己這回與大哥同來,為的是和平相處而
不是宣戰。明明一路上大哥耳提面命,加上她與祝語涵關係不差,就算云深閣對
祝語涵嫁人之事處理得不妥當,總是祝語涵出身之地,照說不會對其有太多惡
感。

  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這一仗遲早會打。一路上暗記路徑,雖然仔細想想
覺得自己太過多事,但謹慎似臨敵之意卻是怎也打消不了。

  「總不會……到這兒還沒個崗哨守備吧?」

  一想到此處,姬夢盈不由問出口。雖說位處深山僻處稱不上人跡罕至,也算
世外桃源:但云深閣終是武林一脈,不會沒有武林人的戒備之心,更不用說當年
黑道聯軍攻襲之役距今不過十餘年,若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也未免太快。

  就算在山道之中沒有什麼機關,到了此處,眼見接下來便是一路階梯向上,
再怎麼路痴也不會迷路,要說沒有戒備人手實在太離譜了。

  像是回應姬夢盈的話語,話聲才落,兩道人影已出現階前,纖手按劍:兵刃
雖未出鞘,肅殺之氣已是撲面而來,唬得姬夢盈不由退了半步,立定腳跟才發覺
吳羽和姬平意早已掩在身前。

  定睛一看,才發現突然出現的兩人竟是一對孿生姐妹,面容生得一模一樣,
只一個用左手、一個用右手,左右護在階前,目中冷光到處,彷彿兩柄出鞘之劍,
森寒氣息迫人而來。

  雖說對武林事知之不多,但身為名門么女,姬夢盈見識自也不弱,一眼便看
出這對孿生姐妹年齒雖輕,說不定比自己還小些,劍法之高卻不在自己之下。尤
其孿生姐妹心中感應,兩人聯手之威,說不定以大哥的武功,要勝她們都不容易。

  云深閣隨便兩人就有此等造詣,真不愧名門氣勢。

  只是階梯雖陡,兩邊卻非絕壁,若在此處交手,雖是向高處仰攻,仍有盤旋
退避的空間,對用劍者而言並非難事,也稱不上形勢險絕。兩邊算不上優劣。

  但若要一路打上去,自己這邊只有區區四人,想替換也沒得替換,就算沒遇
到當日輕鬆解決馬軒的高手,等打到云深閣,光累也累死了,更不用說自己這回
來非是為了衝突,本已握劍的手不由一鬆,只待言語交鋒。

  「語心、語月,你們……可是為了擋我而來?」

  見兩人在前,祝語涵輕輕吐口氣,緩步走到眾人身前,美目裡有著掩也掩不
住的悲意。

  「難不成……師姐真的要和你們交手?」

  聽大師姐這句話,兩女互望一眼,神情間不由有些遲疑,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這兩位是……」

  「是我兩位師妹,姐姐花語心、妹妹花語月,都是……都是本閣後起之秀。」

  雖早有心理準備,但眼見師妹按劍相向,祝語涵心中淒苦仍難以言喻,連問
話間聲音都帶著顫,偏生此時卻有人不識相地插話進來。

  若問的是吳羽,祝語涵便不答了,偏偏是姬平意問出口,她雖感覺得到姬平
意是在吳羽輕扯衣袖之下才問,但自家相公的問題她卻不好不答:「兩姐妹聯手
合擊,便是語涵……也有些難以招架,相公小心了。」

  「師姐……」

  聽師姐這般介紹自己,雖說已偏向旁人,但對兩姐妹而言卻聽得出言語間濃
濃的哀意,一時間竟連戰意都為之一窒。

  畢竟對面不是別人,而是一直和自己姐妹們朝夕與共的大師姐,加上衛纖如
專心執法,許多事情往往不用閣主擔心說話,她便已做出決斷,是以武裳盈專心
修武,門內教授武功之事有許多都是祝語涵代師傳藝。

  除卻與她同時入門的幾人外,其餘師妹的武功幾乎都是祝語涵所授,如今兵
刃相向,二女絕非木石心腸,哪裡受得了這種事?

  「其實我等拜閣並無歹意,純為了向長輩拜望而已,還望兩位女俠行個方便。」

  見三女僵持一處,即便自己請姬平意插話仍打消不了僵硬氣氛,吳羽不得不
開口。

  雖說吳羽和姬平意站到一處,一俊一丑正是極端對比,但兩女心下愁意正濃,
也理不到發話之人容貌如倆。互望一眼,姐姐輕嘆口氣,望向祝語涵的目光中竟
有些朦朧:「師姐……我們這裡是好讓道,接下來幾處崗哨,以師姐之能……要
闖過去也非難事,但到了登天階那邊……」

  「登天階?難不成……」

  聽到這地名,祝語涵不由變色,嬌軀搖搖欲墜,姬平意連忙扶住她:百忙中
回頭與吳羽對望,卻見彼此眼中都有戒懼之意,連姬夢盈都不由身子微顫。

  來此之前祝語涵將入云深閣路上幾處險地簡要說過,好讓眾人有個準備。入
閣路上最險之處便是登天階,當日黑道聯軍來犯,衛纖如藉此處地勢,硬生生把
強敵阻在閣外兩日一夜。

  雖然負傷沉重,卻令黑道大軍鎩羽而歸,衛纖如也因此成名。若依花語心所
言,雖說路上崗哨阻敵之意都不濃,但真正的阻礙在登天階,難不成……是衛纖
如等在那兒準備出手?

  姬夢盈曾親眼見識過衛纖如出手,吳羽更與她交手過:姬平意雖未曾親眼見
識血衣觀音之威!但祝語涵劍法高明,可見云深閣高手實力。尤其當年以黑道聯
軍聲勢之盛、實力之強,都在此女手上鎩羽而歸,勢力衰頹之下才有威天盟的崛
起。

  想到自己一方區區數人竟得在當年衛纖如成功阻敵的戰場上與之相對,就算
能放手開殺,祝語涵也難以出手,光靠自己與吳羽,打起來也未必佔得優勢:更
不用說一旦動手,自己來此的目的等於失敗,可怎麼辦才好?

  「難道……衛大護法始終不肯諒解此事?」

  輕輕吐出一句,吳羽眼睛一轉,新的問題又丟出來。

  「敢問二位女俠,針對此事……武閣主的態度如何?總不會……對少夫人這
般絕情吧?」

  聽吳羽說出絕情二字,祝語涵嬌軀一顫,若非姬平意扶著,怕真要滑下地去。

  姬平意一邊扶著妻子,一邊轉頭瞪了吳羽一眼,明知此事是祝語涵心結,不
解結也就罷了,竟出力將結愈打愈緊,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氏姐妹也不由瞪向他,目光中不全是怒氣,還帶一些難以言喻的委屈:反
倒姬夢盈柳眉微蹙,心想:吳羽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卻沒表態。

  「閣主當然不會如此絕情!」

  聽吳羽言語雖平凡無奇,話裡卻隱有鋒芒,花語月忍不住開口:「若不是衛
師叔堅持,閣主豈會對大挪姐這般嚴厲?這一切都是她……」

  「住口!」

  連忙止住妹子的話,瞪向妹子的目光裡滿是嚴厲,嚇得花語月微啟的櫻唇再
也閉不起來,目光裡盈盈欲淚,後頭的話卻也梗住了。

  她知道不該對外人嚼舌根,但此事在云深閣裡也不是沒有暗流洶湧,畢竟是
大師姐出了這等事,師姐妹都難受得很。

  制住妹妹,花語心轉而向吳羽搖頭,言語之間已見嚴厲:「本閣之事尙輪不
到閣下干涉,還請吳先生自重。至於此間之事……待到了登天階自有分處,只
是……

  大師姐是否真要去登天階?若是……若只是為了請安或解釋此事,不若以書
函先行,再看閣主如此決定。在閣主裁決之前,與其強行登閣,不若先在此處稍
待,或可免了衝突,還請……還請大師姐裁處。」

  聽對方竟然凶到吳羽頭上,姬夢盈柳眉微蹙,頗有些動手的衝動,可聽到後
來也知對方已算是放水很多,雖仍不喜卻已不想動手。轉頭卻見祝語涵神情微窒,
想到接下來要和衛纖如在登天階一戰,也不知自己區區四人能否做得到當日連黑
道聯軍都做不到的事,連姬夢盈都不由心下惴惴,更不用說一直受衛纖如積威所
迫的嫂子。

  偏偏人都到了此處,不可能這樣灰溜溜地跑回去。先不管威天盟與云深閣之
後的關係,這面子都放不下來。

  「我們去吧……」

  輕輕地牽起妻子的手,姬平意向前跨了一步,幾乎就要撞上花氏姐妹,後者
卻一步不退,美目只盯著祝語涵,全然不把姬平意的步步進迫放在眼裡。

  見丈夫和師妹們對峙,哪一方都不肯退讓,已然一觸即發,祝語涵不由心中
發苦。

  若不是想到接下來自家人與衛師叔一戰難免,那種難受可比現下的情況嚴重
許多。

  畢竟師妹們表面不退,至少還不願意和自己動手:衛師叔心志堅毅卻非可以
情理說服之人。尤其若面對師妹們,就算當真動手,以自己和丈夫的武功要毫髮
無傷地制服她們,勉強還可做到。但在登天階面對衛纖如,光靠自己區區四人要
突破都不容易,更不用說毫髮無傷地擒人或迫對手認輸。

  「便不為少夫人的事,本盟盟主原為君山派弟子,此行帶了君山派夫大俠的
信函,奉夫大俠之命得面呈貴閣閣主,還請兩位姑娘放行。」

  吳羽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遞上前去。

  姬平意轉頭一看,信函上確是師父的親筆,心想:怪不得這人出發前去找師
父談了片刻,想來便是為了這封信函。

  雖說這事全沒經過自己,但見眼前花氏姐妹神情一滯,顯然她們也知道夫明
軒先前與武裳盈有舊,這理由來得如此光明正大,就算她們能不理威天盟此刻聲
勢、不把姬平意這盟主放在眼裡,但夫明軒的弟子上山拜望,還為夫明軒捎信,
她們身為晚輩,也擋不了這封信函。

  畢竟是否跟夫明軒反目,此事無論如何輪不到她們做決定,再怎麼說都得將
信函送到武裳盈眼前才行。兩女對望一眼,在對方目中都見到無奈之色,不約而
同地退開幾步,讓出入口。

  「既是如此,四位請自便。」

  花語月頭還未回,只見一條人影從兩女身後不遠處衝出,向階上疾奔,身法
之速令姬平意不由一驚。

  本來他還想乾脆硬拚上階,畢竟身為盟主雖讓他行動前不得不三思,但武林
人的習性說好聽些是豪爽痛快,說難聽一點就是衝動:以四人之力全力衝刺,說
不定連登天階都可一沖而過,直接衝到武裳盈跟前,不用再跟旁人糾纏。

  但云深閣的崗哨真的有所準備,看方才那人的身法,光論輕功或許還不弱於
祝語涵,如果自己真把心一橫闖關而過,也不知追不追得上這人,更不要說云深
閣的劍法注重與輕功配合。

  此人輕功如此卓絕,想必劍法不弱,就算自己追得上她,要敗人擒人怕也不
易。更糟的是,這樣搞下去等於上門找碴,到了登天階只怕等著的不是衛纖如單
槍匹馬,而是云深閣的大隊人馬。到時任吳羽舌燦蓮花只怕都擺不平此事,姬平
意真不由嚇出一身冷汗。

  循著山路而行,一路上再沒碰上什麼阻礙,但以這幾人的內功修為,專注之
下卻再難瞞過,一路行來總能聽得出道旁隱隱的呼吸聲。雖未出面阻攔多半是因
為方才離開花氏姐妹的那人沿路報訊,才不跟自己打照面:可這一路走來山道處
處險阻,姬平意不由暗嘆:云深閣之所似不染紅塵俗事,一來是因為傳承下來的
門規,一來也是因為道路形勢險絕,讓外敵縱想入侵,除非早已有所準備,否則
難越雷池。

  如今想來,當年黑道聯軍之所以能直搗登天階,只怕是佔了云深閣前任閣主
逝世、新任的武裳盈還未進入狀況的便宜,混亂之中才讓他們有機可趁。即便如
此,恐怕還得有內奸引路,否則這一路上的天險人關哪是這般容易通過的?

  「好語涵,方才那人是?」

  雖說心裡想著事情,姬平意沒忘記身邊的祝語涵一路上都低著頭,顯然對接
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有幾分憂慮,不好生撫慰一番怎麼行?

  何況方才報訊的那人輕功俊極,換了自己恐怕沒辦法奔得那般快。姬平意雖
不至於在這方面起好勝之心,但那人十有八九是云深閣的中堅人物,說不定還有
幾分份量,自然得先弄清楚那人身份。

  「嗯……」

  被姬平意喚了幾次才似回過神來,祝語涵抬起頭來,眼中似還有薄霧:
「那……

  多半是二師妹語纖……沒想到她竟然在崗哨處等我們,想來師父她們早知我
們來了……」

  本還以為自己來此全無通知,雖稱不上先聲奪人,但出人意表間總能在接下
來的談判佔點先手,沒想到對方竟早已發覺自己四人的行蹤。仔細想想這才正確,
一來云深閣居高臨下,身為武林門派,為了保防,自然有人手時刻監視,讓敵人
想偷偷入山也是難上加難:二來若非早知自己要來,以衛纖如在云深閣內一人之
下、眾人之上的身份,不可能一天到晚在登天階坐地等著自己,身為執法的她俗
事繁忙,恐怕比自己在威天盟裡還要忙上好幾倍呢!

  沒想到祝語涵的二師妹葉語纖竟衝到云深閣最近入口的崗哨處等著自己,若
不是因為她心思細細膩,一路上先幫自己向眾人打過招呼,免得每過一次崗哨還
得說服一次,姬平意還真以為連祝語涵極親近的這位師妹也站到衛纖如那邊,要
和自己夫妻為難哩!

  雖知云深閣高手云集,祝語涵的幾個師妹都非等閒之輩,更別提武裳盈和衛
纖如,但現在見面,姬平意仍受震撼。不論花氏姐妹的劍氣,又或葉語纖的輕功,
在在都是強敵,他才知道自己原先有多麼輕敵。若方才當真硬衝,迫得彼此只能
為敵,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曉得是誰呢!

  現在卻不是管這種事的好時機,本來在入山時是祝語涵帶的路,即便她注意
到給自己留面子,然而一個熟門熟路,一個卻是初到貴境,姬平意拼了全力才能
跟上她。

  但愈近入口,祝語涵的腳步愈慢,他以為妻子要保留體力應對強敵,或者等
自己跟上來才放慢速度,可愈走愈近,愈是發覺不對。本來該是祝語涵領路,現
在卻變成自己牽著她的手,幾乎是硬拖著才能走在吳羽之前。如果不是眼前只有
一條路,姬平意沒有把握這樣下去會不會迷失。

  原本心中難免有氣,但一回頭卻見妻子垂首低頭、步履維艱,再沒半分初見
時的清冷自若,姬平意心下一軟,話到嘴邊也罵不出來,只能硬拖祝語涵走著,
心想:無論如何今日自己都不能退卻,縱不為了祝語涵,也為了威天盟的將來。

  轉過路角,早領先兩人的姬夢盈陡地停步。姬平意的心思都擺在妻子身上,
若非身為練武之人,反應之快遠超常人,只怕要撞在妹妹身上。

  反倒是走在最前面的吳羽,雖也停下腳步,卻不似姬夢盈澀滯,幾是舉步難
行。

  「怎麼回事?」

  妻子一進到此處便即失魂落魄,雖早有心理準備,但她竟失落成這等模樣,
姬平意心下也是惴惴。沒想到連妹妹也變成這樣,姬平意一時火起,心想:云深
閣再厲害也沒有黑道聯盟強大吧?

  拉著祝語涵從姬夢盈旁邊一探頭,一時間竟也驚得呆了,只是他終比妹妹慣
於戰場,眼前景況雖怵目驚心,倒沒讓他為之失神,一時間卻也說不出話來。

  只見眼前一條階梯扶搖而上,兩邊都是高聳入云的山壁,階梯之窄使人不能
並行、馬不能聯轡,加上山壁高聳,頂處林木橫生,連日光都不能漏得幾線進來,
隱隱有些陰森,光看都令人心驚肉跳。若有敵人硬攔於此,要攻上去真是難如登
天,登天階絕非浪得虛名。

  尤其兩邊石壁上刀劍兵刃痕跡纍纍,即便時日已遠,青苔掩去部分激戰痕跡,
但就算在如此陰暗的光下仍可見戰痕四布,可知先前在此發生的戰況有多麼激
烈。

  加上裡頭人影隨著掩映折射而下的日光微微搖動,怎麼看怎麼像是大戰之後
人氣盡失的陰間鬼域,陰魂在冷寒山風間晃動。即便姬夢盈已非吳下阿蒙、即便
姬平意也算見過世面,陡地見到如此異象,只倒抽一口冷氣,沒嚇得轉身逃離,
已算是膽量很大。

  先前聽說衛纖如單槍匹馬將黑道大軍硬擋在登天階外兩日一夜,姬平意還以
為傳聞有所誇大,即便云深閣傳人的武功再高明,終究是人非神:黑道聯盟之人
武功有所不及,終究佔了人多的便宜。縱使單打不勝,這票黑道強徒可不管江湖
規矩,一票人一湧而上,明的兵刃、暗的暗器毒物齊出,縱有三頭六臂也難抗人
海戰術,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擋得這麼久?

  但見登天階的形勢之險,姬平意不由倒抽一口冷氣。與登天階險阻相較之下,
前頭的山路簡直是平地坦途。雖說因著形勢太險只能一人當關,多一個人也無法
並立:若當關之人武功夠高、心志夠堅,即便來敵再多,這地形也不利劍法施展,
但只要堅守不退,敵人想要強行衝破當關者的劍圍實是難上加難。當日衛纖如強
撐二日一夜,只怕有三分可能。

  尤其此處光線如此薄弱,雖有利於暗器突襲,更多了幾分陰曹地府般的森
寒。

  雖是盛夏三伏天氣,背心卻不由冷汗直流,令人戰意頓消。像他這等正道中
人已是如此,黑道高手十有八九都做過虧心事,在這陰森之地、魔竄動之下,恐
怕十成功力只使得出六、七成。偏偏云深閣久居於此,早已習慣此間地理,只怕
根本不把這陰森處所當成什麼詭異境地,心理上的影響極少,真打起來也佔了幾
分地利。看看四周戰痕,姬平意不由心驚,幸好自己原就沒打算硬來。

  「吾早先已然言明,請貴盟盟主放棄此行,沒想到閣下仍是一意孤行,如
此……便怪不得吾了。」

  見四人已達階前,階中人影緩緩轉身,將放在山壁的目光轉到眾人身上,第
一句話就挑上吳羽。

  手中長劍緩緩出鞘,雖沒發出什麼聲響,但在這環境之下,光只拔劍便似有
冷然劍聲湧入耳內。姬夢盈不由嬌軀一晃,險些立身不住,靠著伸手拉住吳刑衣
袖才沒被唬退下去。

  已知衛纖如武功高明,自己絕非對手,姬夢盈絲毫不敢小覷敵人。但現在看
來,當時與吳羽一戰,衛纖如怕還未盡全力:還是說這兒是她已經習慣的地方,
因此格外如魚得水?只是拔劍而已,那聲響竟直透心窩,彷彿千軍萬馬直衝跟前
一般,姬夢盈不由大驚。

  若當日戰黑道聯軍時,衛纖如已有如此修為,光只拔劍揮劍聲響,實力差些
的就心神被懾,想動手都要腳軟,怪不得黑道聯軍徒有千軍萬馬還被衛纖如一人
擋在此處,這人武功實在太厲害了。

  雖不像妹子那般沒用,給衛纖如拔劍氣勢所懾,連面對敵人都難,但衛纖如
這一下先聲奪人,冰寒劍氣撲面而來,迫得他竟不得不暗運內功抵擋。原本一路
行來還有幾分暑氣,竟是一下像落入冰窖,整個背心都冷起來。原本心中對於敵
戰黑道聯盟之日,吳羽跑去與衛纖如一對一還腹誹幾句的他,現在才知道能夠擋
住衛纖如是多麼不容易。

  但自己這次上云深閣是為了爭取這個盟友,衛纖如既是首要強敵,先不說這
面子丟得丟不得,光想到這一退,接下來不可能在談判中佔得上風,姬平意微一
咬牙竟是硬撐不退,甚至還強行跨前半步,走到吳羽,妹子前頭,氣勢硬是抗住
衛纖如的礎礎逼人。

  看似強硬不退,姬平意按劍的手卻不由微微發顫。衛纖如身著絲袍長裙、面
覆雪紗,狀似家居平凡,雖不像傳說中蒙頭蓋臉,可長劍在手卻絲毫沒有安居平
凡氣息,昂然劍意全然難抑。

  看她如此模樣,這一戰只怕難以避免。雖說姬平意已有心理準備,此上云深
閣不會順風順水,但第一個動手的對象就要面對最大對頭,即便知道這樣最好,
不用擔心為了旁人白費力氣,但見對手如此高明,還未動手,氣勢已然迫人,姬
平意不敢掉以輕心。

  原先他還想即便自己非衛纖如對手,祝語涵對上自己人劍上怕也無力,可先
前吳羽還能擋住衛纖如,想來此女武功再高,終究是人非神:自己與吳羽和妹子
合力,雖不能穩勝,要衝過此關該也不難。但看到登天階之險,除非衛纖如出到
寬闊處開打,否則在這階上,自己三人根本無法合力應敵,若是單獨攻進去只有
一個個被衛纖如吃掉的分兒。

  偏偏衛纖如此刻站位佔穩地利之便,除非她真是笨蛋,或者把自己三人看輕
至極,否則不可能放棄對自己有利的地方,難不成……真的得一個個上去打?這
下可麻煩了。

  瞥了吳羽一眼,姬平意微一咬牙。身為一盟之主,無論如何不能讓吳羽幫自
己出這個頭,否則盟主聲威何存?更不用說自己一退縮,衛纖如會瞧不起自己。

  所謂能戰而後能和,若對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想要爭取這個盟友若沙
上建堡,只是徒勞無功。

  他拔劍在手,向衛纖如行了個禮:「晚輩此來非見到武閣主不可,若衛大護
法仍苦苦相逼,晚輩也只有請教了。」

  聽姬平意竟主動出言討戰,祝語涵驚咦一聲,鼓起勇氣踏出步子想把丈夫拉
回來,但她驚懼之下手腳乏力,加上姬平意咬牙苦撐衛纖如的迫人氣勢,身子如
釘在地上,怎麼也拉不回來,驚得祝語涵險些哭出來。

  在自己四人之中,沒人比自己更明白衛師叔劍法究竟到了何種地步,就算未
練吟松訣,論內力而言比自己勝之不多,但衛纖如心志堅毅,正是練劍長材,當
日激戰黑道聯軍雖是留下纍纍傷痕,迫得她以雪紗纏臉,門內小輩弟子幾乎沒幾
個看過衛纖如真面目,但激戰之下也得益甚多。

  即便自己四人圍攻佔了人多的便宜,要勝仍是不易,何況登天階容不下第三
人出手,姬平意武功與自己相比不過伯仲之間,對上衛纖如豈能存僥倖之?偏偏
這人卻死死站定,怎麼也拉不回來!

  嬌軀微微發顫,祝語涵美目含淚,卻見一旁姬夢盈扶住自己,矇矓可見她目
中的擔憂之情不弱於自己,顯然當日親眼見識過衛纖如出手,比至今仍不知衛纖
如深淺的姬平意要清楚得多。只是姬平意話已出口,如何能夠收手?兩女雖是憂
心,卻是無法可想。

  突地,身旁-人深深吸了口氣。在場眾人都不是沒見過武林爭戰的雛兒,自
聽得出這深呼吸是為了調勻體內氣息、準備全力出手的前奏。

  姬夢盈和祝語涵互望一眼,眼中的擔憂沒少上半分。姬平意已拔劍挑戰,以
他盟主之威,吳羽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站到他前頭去,此刻再怎麼調勻氣息,終輪
不到他出手:何況以吳羽武功,若在登天階上一戰也未必是衛纖如的對手。

  這次帶吳羽過來不是為了讓他出手與云深閣一較高下,而是為了利用他智計
百出的頭腦,看看能否在談判中爭取云深閣到自己一方。若現在讓吳羽出手,別
說兩人聯手能否取得下衛纖如,若爭戰中吳羽或死或傷,對威天盟而言弊大於利,
這人怎會連這點都看不清?

  全然不管旁邊的兩個女子怎麼想,吳羽微一運氣,一張口,長嘯之聲直衝霄
漢,就算登天階過去沒直抵云深閣,只怕閣裡也聽得一清二楚了:「晚輩吳羽,
與君山夫大俠門下姬平意姬少俠前來拜武閣主,還請閣主賜見。」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吳羽說完之後便即退下,隱到姬平意身後靜立調息,
呼吸間頗有些喘,顯然那一聲長嘯他用上全力,氣息一時澀滯,短時間內怕無力
動手,可那一聲卻令場中眾人登時一怔。雖是突如其來,但效果驚人,讓衛纖如
全無阻止的機會。

  姬平意也是聰明人,立時明白過來。雖覺吳羽事先連聲招呼也不打實是過分,
但這一式反客為主卻是高明的一招。

  本來祝語涵嫁給自己雖違反云深閣閣規,但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便有婚娶也
不成大錯。祝語涵久在云深閣,想來除了衛纖如這等拘泥於門規之人,旁人對此
事多半采了得過且過的態度。但衛纖如佔足了理,就算武裳盈貴為云深閣閣主也
難以壓制她,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雖然姬平意難免以為這閣主太過軟弱,卻心下明白這等得理不饒人的傢伙有
多麼惹人厭,偏又不好處置。身為一方之主雖威名遠颺,卻不能不依規矩,不能
像旁的武林人幹脆利落地殺了了事。

  自己之所以送上門來,一來是因為武裳盈終是長輩,這姿態自己不能不做,
二來也因為不能平白樹立云深閣這等大敵。但看現下情勢,武裳盈仍躲在閣裡做
縮頭烏龜,擺明若自己沒能力闖過衛纖如的封鎖,要解決云深閣之事便是鏡花水
月。就算明知這是考驗,心下仍難免升起怒火。

  吳羽也明白此理,更知不能不奪過主導權,因此突如其來的這一記硬是把武
裳盈拖下水。本來武裳盈打算揣著明白裝糊塗,讓衛纖如把他們擋在外頭,就當
沒這回事一樣,但吳羽這一嘯,全云深閣怕都聽到了。

  若她仍縮頭躲在閣內任衛纖如耀武揚威,身為閣主的威信掃地,縱想偏安亦
不可得。除非她打算大權旁落,否則非得出面不可。若她不出面,威天盟一點機
會都沒有:等武裳盈出面,自己這邊是軟是硬、是下說詞還是動手,總算是有個
點可以突破。

  說時遲那時快,姬平意心思雖快,手下卻更快。靠著練武之人的直覺,身子
連退數步,長劍在身前化做一圑光網,只聽得叮叮長聲響起,他不由面色大變,
差點連握劍的手都顫了起來。

  原本姬平意知道衛纖如武功高絕,更清楚此來要不動手是極難之事,卻沒想
到衛纖如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一聽吳羽嘯聲便猜出他意欲何為,立時便棄了對自
己有利的地勢,衝出登天階出手便攻。

  若非他早已拔劍在手、一心戒備,連番大戰之後,武功比之先前又進步幾分,
換了稍次之人只怕早已敗在衛纖如迅雷不及掩耳的劍下,縱是不死也得被剌出不
知多少個透明窟窿。

  衛纖如出手快極,方才一擊聽似一聲長聲,實際上姬平意手中長劍已當下她
至少二十記突襲,劍勢連綿不絕,實是絕頂高手水準。若非衛纖如也是臨急出手,
功力未曾提個十全,加上身為男子,臂力比衛纖如優勝許多,恐怕姬平意不只是
驚懼出一身冷汗而已。

  陣連攻沒能奏效,衛纖如身形微退,立時又蕩了回來,連綿如水波不斷的劍
勢又向姬平意潮湧而去,迫得姬平意咬牙苦撐,手中長劍只有防守之能,再沒進
攻之法。

  姬平意心下暗叫不妙。吳羽這一嘯雖把衛纖如從登天階的險惡地勢裡拖出,
更令主客易位,現在變成衛纖如得速戰速決,趕在武裳盈未到之前解決這一戰。

  但萬事有利也有弊,吳羽那聲長嘯出人意表、威力驚人,遠在他原有的水準
之上,到現在還氣血翻湧,避在自己身後全無出手之能:祝語涵又不願與師門動
手:姬夢盈給衛纖如的突襲嚇到,還沒恢復過來,一時間只剩自己面對衛纖如的
高絕劍法,迫得他手忙腳亂,能護得自己已是使盡全力。

  表面上姬平意擋住衛纖如的連番攻勢,但他自知衛纖如出手極快,劍勢直若
銀光在自己眼前不住炸開,其實他早已看不清衛纖如的劍勢,只是拚命舞劍防守,
護住自己身前要害。若不是這段日子他一直與祝語涵練劍,對云深閣的劍法已知
大要,只怕連防都防不住衛纖如的劍。

  又拼得數招,卻聽幾聲異聲突起,手上壓力微鬆,咬牙苦撐的姬平意眼角一
瞄,卻見姬夢盈已加入戰團,與自己夾擊衛纖如。姬平意才稍稍鬆口氣,卻覺身
前一寒,忙不迭地退開兩步才躲掉衛纖如迅若閃電的兩招,心下暗覺不妙,忙提
起精神再戰。

  雖是以一敵二,但衛纖如仍是有攻無守,彷彿對面的兩人對她一點不構成威
脅,長劍愈發神出鬼沒。姬氏兄妹聯手竟是一點攻招都遞不出去,得要全力防守
才不會在衛纖如迅若鬼魅的劍下敗陣。

  姬夢盈還好,畢竟她先前見識過衛纖如的劍法,早知即使自己與吳羽聯手,
要勝她也是難上加難:姬平意武功比吳羽更不如,兄妹聯手最多只能保得不失。

  但姬平意一身冷汗中更為怒氣難消,以他堂堂威天盟主之尊,以二敵一不能
勝也還罷了,畢竟衛纖如成名許久,本就不是自己能夠取勝的對手:但雙方已動
手近百招,自己一方竟是一招攻勢也送不出去,被逼得有守無攻,傳出去自己臉
面要往哪兒擺?怒雖怒,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過兩人聯手還是有些好處,至少有姬夢盈分散衛纖如的攻勢,手上稍鬆的
姬平意總算能看清衛纖如的劍勢,不像剛才連看都看不清楚,只能閉著眼揮劍護
住周身,全然是挨打的烏龜樣兒。但即使還能守得住,心頭這股怨氣卻是怎麼也
散不了。

  不看則已,一看之下愈發心驚。姬平意不是沒見識過武林高手,云深閣的武
功他更不陌生,本想著祝語涵已獲傳吟松訣,衛纖如卻沒有,即便衛纖如劍法還
在祝語涵之上,相差也不會太多,自己和妹子再加上吳羽聯手,即使不能勝,自
保該當有餘。

  現在吳羽無法出手,衛纖如的劍法卻比自己所想更加高明,明明一招一式祝
語涵都曾使給自己看過,但招式間貫串別出機杼,再加一個快字,神出鬼沒又如
行云流水般自然,看了這一招也不知下一招會如何出手。

  只是以二敵一終究佔了優勢,加上衛纖如為求速決,衝出登天階的有利地勢,
自己和妹子聯手也還施展得開,雖仍步步挨打,卻比方才多了一絲餘裕。

  尤其吳羽叫也叫了,武裳盈出面在即,否則衛纖如不會如此著急。自己不求
有功、但求無過,要守住也容易些。姬平意咬緊牙關,手中長劍緊緊護住,加上
姬夢盈一旁相助,即便衛纖如武功高於兩人,一時間也拾奪不下。

  手上凝神接戰,姬夢盈心下暗叫不好。親眼見識過衛纖如與吳羽一戰,她本
就知道自己不如對手,一開始便打著只守不攻的主意,但親手接觸強敵只覺衛纖
如出劍奇快,攻守之間全無徵兆可尋,難以預測,武功之高比之當日與吳羽戰時,
竟似更高明許多。

  到了衛纖如這種境界要求進步已是不易,更不用說進步這麼多。那日吳羽雖
步步進逼,卻沒幾招可以威脅到她,大概也稱不上高手過招後的茅塞頓開。難不
成當日與吳羽戰時,衛纖如未盡全力?只是心思雖動,卻沒辦法再多想下去。姬
夢盈咬緊牙關,將家傳劍法使了一遍又一遍,全力掩護住前方,若非如此專注,
只怕早已抵不住衛纖如的步步進迫。

  眼見吳羽無力支援,姬氏兄妹陷入苦戰,雖是以眾敵寡,可怎麼看都只是堪
堪擋住,落敗只是早晚之事。祝語涵芳心柔腸百轉,發顫的纖手雖是按在劍上,
卻怎麼也拔不出來。

  就算不說衛纖如是師門長輩,又向來冷面無私,云深閣上下無一不懼,自己
從幼時起最怕的就是她,反倒是師父還多幾分溫厚。面對師父她還敢分辯幾句,
對上她自己全無著手之處。

  光只自己若真敢跟師叔動手,即便師父也護不了自己,已讓祝語涵舉步維艱:
偏偏丈夫和小姑權力放手,終究限於經驗已是迭遇險招,加上衛纖如似已下定決
心,手中長劍揮灑間殺招迭出,招招不離姬平意要害。若非自己早已向他解說過
云深閣劍法秘要,恐怕姬平意早要橫屍在地……

  轉頭一看,卻見吳羽立在姬氏兄妹身後數步之遙,雖然呼吸已經平和,一雙
眼死盯著衛纖如的出售,不只是看呆了,還是正尋找其中破綻,卻連根手指都沒
有動,顯然一時半刻還無力出手。想來方才一嘯雖是反客為主,迫得師父非得出
面不可,卻讓他氣息難勻,恐怕是幫不上忙了。

  祝語涵暗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纖手一振,長劍已加入戰團。

  雖然雪紗覆面,以眾人眼力也看不清她神情變化,但眼見祝語涵拔劍加入戰
團,顯然決心幫定自己丈夫,衛纖如柳眉微微一皺,手中長劍圈轉,將祝語涵的
劍勢也接了進來。

  以三敵一於剛剛又是不同,雖說衛纖如這血衣觀音無論劍法武功都勝三人一
籌,但要以一敵三卻也不易:何況姬氏兄妹也還罷了,祝語涵卻是云深閣原定的
閣主繼承人,自幼受她精心教導,武功比之衛纖如即使算不上毫釐之差,相離也
遠不了多少。

  若非衛纖如出手快極,當年血戰登天階後,劍法中又多了一股沙場剛烈之氣,
與云深閣原本劍法頗有差異,恐怕也難佔上風。

  只是三個打一個,祝語涵又深知云深閣劍法,衛纖如便佔上風,終是難以持
久,何況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吳羽,在沉寂已久後慢慢地動了起來,繞著戰圏
慢慢地走動,一雙銳目狠狠打量衛纖如的劍法,顯然在等著出手時機,迫得衛纖
如不得不緩緩後退,免得被吳羽抄了後路。

  激戰至此,即便姬氏兄妹和祝語涵所修都是正宗內功、底子紮實,但面對衛
纖如妙至毫巔、迅疾無倫的長劍也已是氣息咻咻,尤其是堅持最久的姬平意,背
心的冷汗早已滲到外頭。

  眼見終於戰退衛纖如,姬平意心下不由大喜。敵退我進,手中長劍終於第一
次遞出攻招,迫得衛纖如又退了半步。一進一退間,三人都知時機稍縱即逝,除
了祝語涵戰意不振,連姬夢盈也出招攻擊。

  好不容易佔了上風,豈容衛纖如脫出戰圈?眼見她步步後退,姬平意得意的
一聲輕嘯,又進了兩步。若非要配合妹子的出手,只怕前攻的動作還要快上幾分。

  眼見衛纖如連退幾步已到登天階口,姬平意正要大展攻勢,突地聽後頭吳羽
一喝,聲音裡還帶幾分喘,顯然氣息並未全然調勻,事在燃眉卻是等不得了:「進
不得,那是陷阱,盟主快退!」

  【第十三卷】第五章:所指何事

  給吳羽這一喝驚了神,正自得意洋洋的姬平意才發現,自己腳下距登天階的
入口竟已不過兩步之遙,而衛纖如身形早已遁回登天階中。旁邊姬夢盈雖還出手
相助,卻已透著勉強,畢竟此處甚為狹窄,若不是身為女子的姬夢盈身形纖細婀
娜,恐怕根本無法在旁出劍相助自己。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姬平意暗叫不妙。這衛纖如真是能捨能得,見祝語涵已
出手,知道在登天階外對付不了自己,若換了以往還可徐徐圖之,畢竟純以劍法
而論,三人合力未必是她對手,更別說祝語涵戰意不濃。眼見武裳盈隨時可能出
面喊停,衛纖如卻無法再拖時間,竟索性詐敗誘敵。

  若自己被誘入登天階,沒了妹子與祝語涵相助,要在登天階這等狹窄地勢中
面對衛纖如,真如字面上說的死路一條,忙不迭地出劍格開衛纖如幾下殺招,身
形向後退去。

  只是長劍相交卻無金鐵交擊之聲,姬平意只覺掌中一股奇異勁道湧來,吸住
自己長劍,竟是欲退還難。若非自己內功頗有根底,及時運功相拒,只怕早要被
衛纖如吸進登天階。

  直到此刻姬平意才發覺自己失策。原本他還以為衛纖如劍法雖高,若論內功
造詣卻和祝語涵相差不遠,多半跟自己也差不了太多,卻忘了祝語涵的武功之所
以足與衛纖如分庭抗禮,有大半是因為所修的吟松訣在本質上君臨云深閣內功之
上。衛纖如未練旁門內功,功體受吟松訣所克制,打起來才與祝語涵差不多。

  姬平意所修卻非吟松訣,無生剋關係可言,跟衛纖如能比的就是功力孰深孰
淺,這方面衛纖如的造詣遠非初出茅廬的姬平意所能望其項背。

  雖不像姬平意想得那般快,但姬夢盈向來信吳羽的話,眼見吳羽都已叫破陷
阱,姬平意卻死撐在登天階口不肯退,原想勸大哥一番,但側面看姬平意的臉色
卻非不信吳羽所言,而是欲退不能,這才發現姬平意竟與衛纖如較起內功,忙不
迭出劍攻向衛纖如,來個圍魏救趙。

  偏偏衛纖如在武功上真有高深造詣,雖說長劍與姬平意的兵刃相吸,一時收
不回來,但對姬夢盈的長劍卻以左手輕叩劍脊,硬是迫開其勢,令姬夢盈招招出
手,若非落空便是硬被格開。

  偏偏姬平意擋在階口,姬夢盈只能從他身側勉強出手,受了不少限制,便有
十分劍法最多施展三分,否則衛纖如也難以這般輕易擋住她:不過若非衛維如正
全力與姬平意比拚內功,只以三分餘力應付姬夢盈的長劍,以兩人內功差距,當
真相鬥,姬夢盈只怕數招間便要長劍脫手。

  眼見姬平意被卡在登天階口進退不得,祝語涵芳心慌亂卻是無法可想。登天
階本就狹隘,姬平意這一堵,旁人想出手都難,否則姬平意便不及衛纖如,可內
力比拚最是凶險,兩邊一交上手勢必難擋他人相助,眼下卻是無法可想。除非從
姬平意頭上躍過,否則極難真正對衛纖如造成威脅,但身為妻子,教她如何能從
丈夫頭上跨過去?左手堪堪擋住姬夢盈長劍進侵,衛纖如柳眉微皺。姬夢盈長劍
對她雖沒甚威脅,分她心神卻是有餘:偏偏姬平意功力雖不足、基礎卻打得極穩,
有人分她心神,想要速勝便是困難。

  本來若不急在一時,以兩邊功力差距,拖下去她也是穩勝之局,現在卻無法
這般悠閒。眼神越過姬平意看向師侄,衛纖如心下暗嘆自己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手中卻不敢稍有放鬆。

  突地,一點黑光從姬平意胯下突出,由下而上、如鬼似魅地直刺衛纖如雙目。

  登天階裡本來日光難入,那點黑光又來得無聲無息,若非衛纖如身經百戰,
敵襲時直覺感知之快尤在感官之上,只怕挨了一招也不知是怎麼傷的。

  那黑光來得太快,即便以衛纖如的武功,發覺時黑光也已近胸前。她微一咬
牙,雙手絲毫不敢放鬆,上身一個鐵板橋,險而險之地避過突如其來的一擊,只
覺眼前一陣霧氣湧起,面上登時一寒,又覺另一股勁風湧現,即便是她也只得先
避其鋒。

  左手輕彈迫開姬夢盈,右手長劍卻怎麼也不肯讓姬平意退走。衛纖如一回身,
左手如拂琴瑟,纖指連彈帶點,只聽得叮叮幾聲,兩邊山壁上火星微顫,這才發
覺來襲的竟是兩條鐵鏈。

  雖說指鏈交觸只覺鏈上力道普通,但衛纖如也不是頭一回跟吳羽交手,自然
知道吳羽的武功走的不是以力勝人的路子。就算吳羽氣息未勻,鏈上力道微弱,
但鐵鏈在他手上動作靈巧,又有長度優勢,就算隔了個姬平意,轉動間仍是靈巧
難測。

  以現在的狀況,吳羽要勝自己難如登天,可要給自己找麻煩,讓姬平意有機
會退出登天階,稱不上易如反掌卻也不是難事。

  說時遲,那時快,火星初綻時,姬平意看清眼前景況,不由一聲驚呼,衛纖
如這才發覺不妙。左手一抓將被鐵鏈擊飛的雪紗抄在手中,覆住面容,右手中長
劍不由自主起地顫了兩顫,給姬平意內力一逼,竟讓這晚輩輕鬆自在地退開。事
情發生太快,她要反應也來不及了。

  雖只是幾點火星,衛纖如抄起雪紗覆面的動作已然極快,祝語涵和姬夢盈視
線受姬平意所阻根本看不清發生什麼事,但身在登天階前的姬平意卻看得清清楚
楚。

  衛纖如雪紗之下的臉孔傷疤纍纍,幾乎已沒幾塊完整地方,比之吳羽的醜怪
可說是各擅勝場:只是吳羽身為男人倒是大方,絲毫沒有遮遮掩掩就腆著這張臉
出來嚇人,衛纖如卻是遮掩得徹底。暴露出來的肌膚極白,顯是久未見光,若非
吳羽方才那一鏈帶飛她面上雪紗,只怕那模樣還真難令人看清哩!

  只是那模樣也真是驚世駭俗,尤其他原先見衛纖如絲袍長裙、身形婀娜,雖
說該已有些年紀,動作之間卻毫不顯老,本以為雪紗下的面孔不比祝語涵美麗也
差不到哪兒去,哪裡想得到竟可與吳羽比肩?

  若不是從發覺中計時起他便一直打算後退,一有機會身體自然反應,只怕那
驚詫會讓他失去稍縱即逝的機會哩!

  眼見姬平意已退回,衛纖如一咬牙,明知若再追出去多半難取姬平意性命,
畢竟三人聯手之威方才已然試過,而吳羽鏈上勁力雖弱卻有出手之能,這人智計
過人,只要能夠出手,威脅比姬夢盈還要大些,但腳下卻仍運勁只待衝出,卻聽
得身後一聲:「衛師妹停手吧。」

  聲音一出,衛纖如嬌軀一顫,一旋身便低頭行禮,祝語涵更是連忙伏地跪倒。

  一見二女如此,姬平意自然知道來者必是武裳盈無疑。他一邊躬身為禮,一
邊打量著這神秘莫測的女子。

  只是登天階原就陰暗,加上衛纖如阻在前頭,不只阻住武裳盈步下登天階的
路,也阻住他打量的目光,隱隱只覺武裳盈身段高挑。自己在男子中已算是高個,
但她卻不比自己矮小:加上滿頭金飾,行步之間顫聲作響,人還未至,堂皇貴氣
已然凌人,那氣勢縱不放在武林,落在官宦人家也必是威權令重的長老人物,連
臉都還未見到已令人喘不過氣來。

  緩緩走到衛纖如身前,卻見她雖躬身行禮,身形卻動也未動,阻在登天階中
讓武裳盈難以越她而過。武裳盈搖了搖頭,一聲輕嘆:「衛師妹,此事事關重大,
你……還要阻我嗎?」

  「閣主!」

  一聲低呼,衛纖如聲音裡竟有幾分動搖,顯是不情願讓武裳盈介入此事。那
呼聲雖輕,但在場眾人均屬高明之人,就算武功最弱的姬夢盈也聽得清楚,令她
不由火氣漸生:你原就想著清理門戶,對祝語涵動手,如今武裳盈想介入調停,
你竟還死撐阻住,未免也太過分了吧?難不成你對大嫂一點香火之情都沒有?

  方才那一戰打得還算痛快,可從雙方停手之後,一股不知由何而生的火氣便
漸漸溢滿姬夢盈心口。偏生她清楚此時此刻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一轉頭看向吳
羽,卻見他也小心打量著武裳盈,竟是專注到沒發覺自己的異動。若不是她聽得
出吳羽呼吸綿長穩定,還以為他方才一嘯,傷了內元還沒痊可哩!

  「此事……關乎本閣清規,還請……還請閣主容纖如處置……」

  「這可不成。」

  衛纖如話還未完,武裳盈已打斷她,聲音平淡沉厚,竟似有著令人難以抗拒
的王者之氣,迫得眾人只有乖乖聽從的分兒。

  「語涵既決定嫁人,又與丈夫來此,顯是夫妻情深,怎可這般輕易拆散?好
不容易越過黑道聯盟這道檻,自然該夫唱婦隨。你我身為長輩,也該尊重孩子的
選擇,語涵既這麼選了就讓他們夫妻倆永不分離吧!你說,是不個理?」

  「但……但是……」

  聽武裳盈話都已說到此了,衛纖如雖言語支吾,顯已無言可辯,卻還是死命
阻著不讓武裳盈過來。本就一肚子火氣的姬夢盈不由更怒,怒氣之中更多的卻是
難以索解。

  若衛纖如自己也有徒弟,這般為難祝語涵還可說是為自己徒兒爭一爭下一任
的閣主之位。但聽祝語涵說,衛纖如雖與武裳盈一同課徒,徒弟卻都算在武裳盈
這邊,衛大護法一個徒弟都沒有。

  如今云深閣的年輕一輩都算是衛纖如師侄,向來死守門規卻一視公平的衛大
護法為何對祝語涵如此不肯諒解,擺明想趕盡殺絕?她怎麼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聽衛纖如還欲爭辯,武裳盈微微一笑:「何況此事還關乎威天盟,姬少俠好
歹也是威天盟盟主,如今娶了語涵過門,少夫人的位子已坐得穩了,自該一同考
量。師妹,你說是不是?」

  「是……」

  聽到衛纖如終於放棄爭辯,祝語涵和姬平意不可見地舒了一口氣,心想:這
回的事總算是了結。衛纖如雖死守門規,幸好武裳盈還是說得通的人:只是一旁
的姬夢盈不知怎地,心頭煩躁感覺卻是愈來愈強烈,不由自主竟有著想拔劍出手
的衝動。

  雖說她也是名門弟子,自制能力極強,又見武裳盈已做出決定,自知不能妄
動搞壞情況,可壓抑的感覺卻令她難受到極點,偏又不知自己究竟在為什麼難過,
這種感覺才真是討厭。

  硬是定下心來想想從剛才開始究竟有什麼不對頭,姬夢盈不由微怔。倒不是
她發覺讓自己難受的癥結所在,而是武裳盈與衛纖如的對話,細細想來裡頭竟是
頗有問題。

  原先武裳盈不願拆散姬平意與祝語涵,話裡說的是永不分離,這也還罷了,
畢竟夫妻本該同甘共苦:但後頭武裳盈的話語裡談到威天盟不說,還把祝語涵少
夫人的位子也拿出來談,這就很不對了。

  就算武裳盈不把自己這些小輩人放在眼裡,姬平意終還是威天盟盟主,武裳
盈說到威天盟,若是要拿這告誡衛纖如別另樹強敵,縱然再有理……也不該在當
事人面前講出來吧?瞧瞧當那句話說出來時,哥哥和嫂嫂面上多尷尬,武裳盈語
氣裡卻是一點自覺也沒有。

  仔細想想,姬夢盈背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雖說武裳盈話語裡已諒解祝語涵
嫁予姬平意的事實,但聽她將這種事放在嘴上,更不顧忌讓哥哥嫂嫂聽到,顯然
她知此事已不可逆,對此事仍是心下有火,才平平淡淡地刺大哥一記,偏生語氣
還這般溫和,混在諒解此事的言語裡:就算姬平意猜到她的真意,這苦頭只能硬
吞下去,連點發作的機會也沒有。

  身為一方之主,難不成要學的便是這綿裡藏針的說話方式?姬夢盈不由又瞥
向吳羽,後者仍是盯著登天階裡武裳盈的身影不放,戒備之深絲毫不因武裳盈的
言語放鬆半分。

  也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吳羽目光裡竟似有股怒火,只壓抑著不肯縱放。她雖
覺得奇怪,卻知此時不是問的時候。但說起來,話語平淡卻暗藏刺人機鋒,這等
說話方式她以往也曾聽過。吳羽對全極中、金賢宇那票遠雄堡人不就每次都這麼
說話嗎?只是相較之下,武裳盈卻是更平穩、更令人難以發作。

  言語交鋒稍歇,登天階中終於有了動作。隨著衛纖如弓身緩退,武裳盈緩步
而行,幾乎是衛纖如每退一步她就進一步,直到堂皇傲立的身形終於在眾人面前
展現出來。

  只見武裳盈身形頎長,連髮髻也梳得極高,金飾妝點之下更顯富麗堂皇。一
身大紅宮裝、紅底金繡,卻是一點不顯俗氣,面貌之美絲毫不遜於祝語涵,更多
了幾分一方之主的氣勢傲人。

  若說祝語涵是下凡仙子,武裳盈便是瑤池王母。若換到皇宮裡頭,那模樣直
是太后之屬,只怕皇后都沒這種氣勢,令人不自禁有股躬身膜拜的衝動。邵雪芊
雖也是精於修飾的美婦人,但若跟眼前武裳盈一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甚至連
姬平意都不由憋住呼吸,生怕無禮。

  「晚輩姬平意,見過閣主。」

  見武裳盈出了登天階,聽她方才話語,顯然自己此來目的已成了一半,至少
她不會再見怪自己與祝語涵的夫妻關係。姬平意連忙見禮。

  「晚輩此來,是為家師帶信,還請閣主査收。」

  接過姬平意送上來的信,武裳盈開封觀視之後點了點頭,瞄向姬平意的目光
中雖仍溫和,卻隱隱有股壓力,迫得姬平意差點連呼吸都不順,一邊躬身不動,
一邊心下暗想:武裳盈果然不愧一方之主,就連目光之中壓力都如此迫人,別說
夫明軒,恐怕拂云子最盛之時,也不如她多矣。若能得她相助,別說區區一個黑
道聯盟,就算要爭雄天下大概也非難事。

  只可惜他此來借的是送信名義,便有聯盟之心也得等武裳盈開口再說,何況
吳羽和夫明軒商議之時他並不在場,甚至不知信中內容如何。一想到這兒,不由
又怨怪吳羽幾分。

  「晚輩無禮,還請閣主宥恕。這位吳羽乃本盟智士,晚輩多得其助,另外這
則是小妹姬夢盈。」

  「吳羽(夢盈)見過閣主。」

  聽姬平意介紹到自己,兩人躬身行禮。姬夢盈見武裳盈時心中頗有一股異樣
的熟悉感,只是旁邊吳羽的聲音頗帶嘶啞,還有一點虛弱的感覺,姬夢盈不由一
驚分心。

  她原以為吳羽沒什麼事,現在看來,方才那一嘯雖反客為主,把深居云深閣
的武裳盈逼了出來,但用力過猛,吳羽氣息一時難平,恐怕還受了點內傷,說不
定還傷了喉嚨,回頭或許還得弄點潤喉的藥物才成。心思及此,對武裳盈的注意
力也就分了開來。

  「這位吳兄一嘯震天,果然藝業高明。先前衛師妹難過閣下這關,看來……
也真怪不得她……」

  「不敢。」

  聽武裳盈提到自己,吳羽仍保持躬身行禮的姿勢,連頭都不抬一下。旁邊的
姬夢盈敏感地覺得,他竟到此時還沒放鬆戒備,難不成是怕衛纖如惡向膽邊生,
就算在武裳盈面前也敢出手暗算?

  「貴閣衛護法劍法驚人,前次吳某竭盡全力,又有姬姑娘相助才能力保不失。
若再來一次,只怕吳某也擋不住衛護法的絕代劍藝,果是名門絕學,吳某拜服。」

  「哦?」

  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武裳盈轉了過來:「還請姬盟主代覆令師,本閣不染江
湖紅塵,聯盟之事請恕本閣難以參與,但若將來貴盟遇上強敵,只要捎消息予本
閣,裳盈自有區處。」

  沒想到長途跋涉來此竟是這個結果,武裳盈甚至連人都沒帶進云深閣便已下
了逐客令。身為一盟之主,姬平意難免有些火氣,偏偏武裳盈已應承不再追究祝
語涵之事,他此來的目的已達成一半,姬平意再怎麼少年氣盛也知見好就收之
理。

  畢竟旁邊衛纖如還虎視眈眈,若自己強加勸說,一個不小心惹惱她,接下來
的局面未必能輕易解決。吳羽一嘯之後就沒用了,雖說硬是把武裳盈拉出,卻也
少了自己一部分戰力,算算不知是好還是壞。

  只是事已至此,他想留也無法留武裳盈,一句長幼有序便足夠令他縛手縛腳
了。眼見武裳盈帶著衛纖如揚長而去,甚至連回書都沒有,姬平意心下便嘔,卻
只能先回威天盟再做區處。

  攜著妻子的手走在前頭,卻覺祝語涵纖手冰冷,不知是緊張還是難過,姬平
意心下微驚卻不好探問。好不容易等到越過云深閣的崗哨,走進方才難見天日的
山林路上,脫離云深閣耳目,他才問了出來:「怎麼了?語涵,瞧你手冰成這樣?
你師父那邊都沒事了……」

  「沒有……」

  給姬平意這─問,祝語涵銀牙輕咬,差點讓淚水流下來,聲音裡已有些嗚咽。

  「師父……雖說沒打算追究此事,可……可師父心裡一點……一點都沒原諒
語涵……只沒追究而已……」

  「這……」

  聽祝語涵這麼一說,姬平意也不得不傻眼了。雖說沒能達成讓云深閣助自己
一臂之力的目標,至少免了威天盟與云深閣之間的干戈,即使武裳盈對自己還有
些不喜,總不成大事,沒想到祝語涵竟這麼難過。

  姬平意不得不心下暗嘆,女人就是這樣!也不看看局勢就把心情放在最前
頭。

  「語涵放心,現下兩邊已止息干戈,等日後……閣主總會想開的,不用擔心,
嗯?」

  「可是……可是師父一眼……一眼都沒看語涵,一句都沒問到語涵……」

  想到方才景象,祝語涵愈發難受。向來對自己呵護備至的師父竟是連一眼都
沒望向自己,冷淡得前所未有,教她如何不難過?

  尤其到了後頭,武裳盈言語裡雖勸著衛纖如,隱隱卻對自己話裡帶刺,最後
那段話幾乎擺明了若不是顧忌威天盟的實力,恐怕不會這般輕易放過此事,全然
不把往日情誼放在心上,這才是最令祝語涵難受的一點。若不是她心性堅強,只
怕早要撲在丈夫懷裡放聲大哭一場了。

  輕撫著妻子粉背怕她當真哭了出來。天底下所有跟女子有關係的人都知道,
當女孩子耍起性子,要安撫下去可是難上加難,更不用說大哭失聲的時候。對這
點,姬平意縱然已威震一方、起居八座,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回身瞪了吳羽
一眼,使個眼色他說幾句話出來。

  「少夫人放心……」

  接收姬平意的目光,吳羽聳了聳肩,心想:你這盟主也真是,自己的妻子哭
出來還要別人來勸,卻不好一語不發。

  「只消去了誤會,別讓兩邊當真劍拔弩張,待時間過去,等閣主想通想開了,
此事也就過了。畢竟閣主與少夫人師徒一場,無論如何都不會毫無情誼……反倒
是衛大護法那邊麻煩些,瞧她那樣兒,似乎還想在其中弄些鬼出來……」

  「別……別瞎說……」

  聽他批評到自己師叔,即便祝語涵心下正難受,即便她對衛纖如如此絕情也
頗有意見,卻是聽零去。

  「師叔只是……是嚴格執法而已,沒什麼……沒什麼私意的……」

  沒有私意未必就是好事。姬平意與吳羽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清
官比之貪官尤有可恨之處,貪官只是要錢,為惡之處還隱著:清官則是既不要錢,
何事不可為?小則傷身,大則傷國,偏偏這話不好明白對祝語涵說。

  尤其姬平意才剛跟衛纖如狠鬥過一場,雖說因為對方是長輩,自己又非尋事
生非而來,動手間受了拘束,但真要說到武功,他也確實知道自己跟衛纖如還差
了好大一截,說來還佩服幾分,只是那冰冷無情的性子卻讓人看不下去。

  但自己身為盟主卻不能就此喪志,姬平意一邊安撫妻子,一邊望向吳羽:「吳
兄,你說……這下可怎麼辦才好?雖說解了燃眉之急,但武閣主這態度,以後終
難以為援……」

  「對於此事,盟主無須擔心,反正云深閣少度紅塵,旁人無法深探,也難知
其真正態度……」

  「你是說,要本盟造謠說已與云深閣結盟,用以瞞過強敵?」

  聽吳羽這一說,姬平意不由皺起眉頭,連祝語涵都停了哭泣,不敢置信地望
向吳羽,甚至姬夢盈都呆了眼。

  吳羽這話已說得明白,反正云深閣少入江湖,若威天盟真有辦法封鎖云深閣
下山之路,不讓消息透進透出,在外頭說得無花亂墜,說什麼云深閣已與威天盟
結盟,要唬過別人也不難。

  「這辦法不行。」

  搖頭否定吳羽的主意,這可是頭一回。畢竟以往吳羽出的主意少說都還有點
效果,不像這回這般爛。

  「武閣主對本盟原就沒多少好感,只是因著與語涵的師徒情誼,才放過……

  才決定不追究此事。若本盟真這麼胡鬧,只消一點消息透進云深閣,武閣主
敵意更重,更不用說衛大護法等人了。這謠言一出對本盟害多於利,絕對不成。」

  「盟主放心,我們一點謠言都不透、一句話都不說,只消對此事諱莫如深,
絲毫不肯外洩,形勢自然會轉而對本盟有利。武閣主、衛護法再有成見,能禁得
我們說話,總不能連我們不說一句話也管吧?」

  聽吳羽這一說,姬平意眉目頓開,連淚眼汪汪的祝語涵也不得不承認這主意
的確不差。

  本來自己與姬平意的婚姻已是覆水難收,因著此事云深閣與威天盟結盟正常,
衛纖如先前的舉動才是奇怪。這回自己等人上山,面對衛纖如此等強敵竟能全身
而退,若自己回去之後對此事諱莫如深,一點消息都不肯透露,言行之中裝著什
麼事也沒有,旁人只會以為他們隱瞞此事是為對付強敵,因此力行保密,哪裡想
像得到武裳盈其實並未同意?更不會想到其中波折。這等令旁人想入非非的手段
才真是詭計精髓!

  最重要的一點,先前雖說衛纖如親身與黑道聯盟結盟,但她蒙頭蓋臉,知情
人知道她是為了掩蓋受傷的臉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不想暴露身份。若再加上
馬軒身上之傷,旁人說不定還會以為云深閣與黑道聯盟結盟是假,派人暗殺馬軒
是真!

  若不是知道馬軒死處距吳羽和衛纖如一戰之地太遠,云深閣除了衛纖如和武
裳盈外,更沒有能輕易擊斃馬軒的高手,而身為閣主的武裳盈不可能親自出面對
付馬軒,姬平意還以為武、衛二人先前所為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更漂亮的是馬軒身死之後,黑道聯盟氣勢頓弱,就算商月玄真有通天本領,
要統合黑道聯盟也得花上好大功夫。以黑道聯盟和云深閣的夙怨更不可能親上云
深閣問個清楚,這個當一上,只怕商月玄清醒過來都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放下心來的姬平意輕撫著妻子粉背,邊走邊安撫著她,那親暱的模樣令身後
的姬夢盈心下有些發酸,偏又不知酸在何處。

  「你……沒事吧?」

  原以為吳羽那一聲厲嘯便傷元氣也傷得不多,聽他與武裳盈對話之時,聲音
頗有些中氣不足,讓她不擔心也不行。大哥一心只放在妻子身上,除了自己還有
誰會關心他?

  「方才聽你聲音……似乎還有些傷勢,要不要回頭……讓辛姨看看?」

  「不用啦。」

  聽吳羽回話,姬夢盈心下訝異更濃。此刻的他聲音平順,哪裡有方才中氣不
足的半點樣子?若說他是示弱誘敵,方才也不見衛纖如有什麼機會動手,總不可
能他是示弱給武裳盈看的吧?

  但他既然沒事,姬夢盈的心也就放了下來,只不過被蒙在鼓裡的感覺真不好,
比之先前吳羽暗中佈計對付石漸更令她惱了許多。若非哥哥嫂嫂就在身前不遠處,
她真想好生怨他一番。

  「你……騙誰啊?」

  雖說不敢聲張,姬夢盈可藏不住話。她壓低聲音,纖手輕捏著吳羽的手:「幹
麼這麼虛虛實實的?你不會以為衛大護法會偷偷跟下來出手吧?雖說以她死硬
性子,我們這回也算是自己送上門來,但武閣主不是笨蛋,都決定不怪嫂嫂的事,
好歹也會管住自己閣裡的人。就算衛大護法還不肯放過,但今兒個她至少不會讓
衛大護法有機會跟下來出手……至於後面回到盟裡,她更沒機會了。倒是你裝傷
究竟是為何?不會以為還有機會跟她動手吧?」

  「小夢盈……你真以為衛姑娘不會再動手嗎?」

  嘴上微微苦笑,吳羽微眯雙目,眼珠子不住亂轉,也不知想些什麼。雖也壓
低聲音,可令人覺得有些譏嘲之意,聽得姬夢盈不由有火。

  「她就算想出手,武閣主也該壓制得了她。就算……就算衛大護法武功再高,
可若離開登天階,比之我們也勝不了太多……好啦,至少贏夢盈好大一截,但我
們聯手,要敗她總還有機會的。反倒是……」

  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望著著前方,見大哥沒注意到自己才把聲音壓得更低。

  「反倒是武閣主……武功真的厲害。你有沒有發現?至少我看來……武閣主
身段極高,就跟……就跟那日幾招內便取了馬軒性命的黑衣人差不多,莫非……
莫非真的是她親自出手?嫂子的面子真是大……」

  「應該……就是她沒錯了。」

  輕輕籲出一口氣,吳羽也知此事不可能瞞過姬夢盈,畢竟能數招內令馬軒授
首,這等高手不是隨處都有的,更不要說武裳盈那超過一般女子身高的身段,要
認也真是好認。

  只是當日蒙頭蓋臉的黑衣人與今日雍容華貴的武閣主,若不細想還真合不到
一處來。

  「只不過武閣主這一出手,怕不是為了祝少夫人的面子……哎,不過我們也
別管這些……」

  「哼!」

  聽吳羽說到一半又把話題引開,姬夢盈不由嘟長了嘴。不只是吳羽,連娘也
常常這樣,話好好地說到一半,見自己在場就把話題轉走,美其名是不想讓自己
太早沾染江湖紛爭,免得被污染,實際上就是欺自己年紀幼小,當自己不懂事罷
了!

  「你不說,夢盈怎麼明白?」

  「先別管這個。」

  知道姬夢盈的興趣一旦被勾起,要引開她的注意力不容易,但吳羽智計過人,
硬是把話題轉開,姬夢盈也拿他沒有辦法。

  「雖說決定要虛張聲勢,但金賢宇不是真的笨蛋,就算他真會上當,當盟主
和云深閣真有密約,短時間內也不會收斂多少。小夢盈還得幫幫盟主,若連你也
一副有恃無恐,只不跟他計較的模樣,金賢宇上當的可能性便會更高許多……」

  「好啦,這我知道。」

  雖說心裡還氣他把自己當小孩子,但茲事體大,姬夢盈不是不分輕重之人。

  雖然回應得不甘不願,還是答允了。

  咬著嘴唇忍笑,姬夢盈差點忍不住。她到這時候才開始有點佩服大哥,畢竟
祝語涵原就處變不驚,吳羽那張臉更讓人難辨表情,沒想到姬平意演戲竟也演得
這般逼真,全然把吳羽所要求的種種表現得恰到好處,讓金賢宇疑心生暗鬼卻又
不敢當真求證。

  難得看遠雄堡那些人如此吃癟,真教她笑也笑死了。若不是回程路上吳羽幾
番叮嚀,加上金賢宇那票人當自己是小孩子,十成注意力最多放在她身上半成,
讓她頗有空隙調整表情,恐怕姬夢盈還真掩飾不住哩!

  只是姬平意雖表現得極端淡然,但邵雪芊、楊柔依及夫明軒等人與他相處日
久,又不像遠雄堡那些人大而化之,仍是注意到他暗藏的愁思,光那目光的異樣
都讓姬夢盈暗覺不妙,心想莫要戲假情真,連真正的自己人都上當了,晚些再私
底下向母親坦誠才是。

  位子都還沒坐熱,外頭的弟子便送了書信進來,拆信之後姬平意不由一怔,
竟過了半晌才想起來要傳閱眾人。短短的一封信乃翔風堡范榮音邀姬平意過府一
敘。怪的是竟寫明要吳羽和姬夢盈也一同前往,甚至連祝語涵的名字也在函上,
倒真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又怎麼了?」

  沒想到翔風堡竟在這時候插進來,本來心下就頗不喜的金賢宇登時不悅。

  本來身為遠雄堡堡主的他便看不起姬平意,在黑道聯盟勢盛時還可相安無事,
但強敵既退,接下來就是爭奪威天盟主控權的時候,偏生姬平意這小輩先是藉吳
羽之助立了聲威,又先後得了少林派與云深閣這兩個盟友,一邊勢大難比,一邊
武功高明。他本想坐看姬平意怎麼應付云深閣的責難,但這人嘴上沒說結盟,表
現得卻是輕鬆,顯然暗裡已有盟約。小輩羽翼已成,遠雄堡若還想重拾威天盟的
主控權不知得花上多少功夫,責任這般重大,自是難以輕鬆。

  何況翔風堡本身雖是小事,范榮音卻是少林弟子。這回具函相邀也不知是為
了什麼事。表面上少林派大軍還沒撤回少林,有什麼事要說不用這般藏頭縮尾,
但金賢宇可以看不起姬平意、看不起吳羽或邵雪芊,卻沒那個膽看不起少林派。

  若翔風堡這一大兜圈子是為了給自己暗裡找麻煩,那可怎麼辦才好?也幸好
眼下大廳裡沒有少林門下,否則他想說都說不出話來呢!

  「既是范堡主具函相邀,盟主還是得親自前往為是,畢竟前次對付黑道聯盟
之役,翔風堡是本盟第一個戰友,在禮貌上不能不顧。」

  信函到手,略瞄一眼便傳了出去,吳羽手指輕叩桌案不知沉吟什麼,但聽到
金賢宇說話卻是毫不考慮地便出言反駁:「若是金堡主擔心盟主安危,不若請金
堡主一同前往翔風堡,如何?相信范堡主所欲商討之事該不需要金堡主迴避:若
有金堡主相陪,多個人一起商議也少些疏漏,堡主認為如何?」

  「那……那倒不必,翔風堡亦是名門正派,想來不會不利於盟主,本座就先
留下來好了。」

  聽吳羽這一提,金賢宇本來有些意動,仔細想想,自己一離開,留著少林派
的大師們在盟裡也未必是好事。若他們趁機跟邵雪芊合謀,計畫對遠雄堡不利之
事可怎麼辦?說不定翔風堡這封信函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而已。

  偏偏自己堡內的師弟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知道跟自己爭權奪利,全沒
想到該一致對外。若有個人能托以腹心,又何必自己分身乏術?留著怕被人算計,
出去又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偏生整個堡內除了自己外,再沒旁的人可以信任。

  心知堡內多半是桀驁不馴之人,自己接堡主之位未久,聲威未立,一時半刻
間還壓不住他們:但先前顧著對付黑道聯盟,沒空想到立威之事,才導致今日這
般麻煩,接下來……恐怕就得快刀斬亂麻了。金賢宇邊想邊有氣,心想回去該先
解決李晟洙,給堡內有異心之人一點顏色瞧瞧。

  不過仔細想想,若非吳羽這般慇勤相邀,以金賢宇原本的性子,管他翔風堡
邀了誰,先跟去弄清楚事情才是正經。但先前吃吳羽的虧也不知幾次,他邀請得
愈是慇勤,愈令人心下起疑,天曉得他之所以要自己一同前往,腦子裡打的又是
什麼鬼主意?若自己不察上了當,想主宰威天盟的宏圖大志只怕又要延遲不知多
久,金賢宇不希望師父的威風又被自己給敗掉。

  正不知吳羽又在打什麼主意,姬平意一抬頭,卻見吳羽拋了個眼色給自己,
目光又轉向一旁的祝語涵,而後者卻是看過信之後就怔住了,到現在還沒恢復過
來,甚至沒發現兩人打量著自己。姬平意一點便通,恐怕這回的信函不是范榮音
有事,而是他妻子簡氏出的好主意。

  仔細想來,那簡氏極可能是當年云深閣的瑞雪梅香簡若芸。雖說許久沒有回
閣,多半早被云深閣除名,但情誼卻非如此輕易可斷,若是關心云深閣內種種,
找自己這些上過云深閣的人探探消息也非難以想像之事。

  一竅既通,百竅便明,姬平意不由更想深一層:他雖不知當年簡若芸離開云
深閣的原因,更不知另一位韓彩蝶下落如何。但這麼長時日,簡若芸之所以始終
無法回云深閣,十有八九是監理門規的衛纖如所阻。

  自己等人既能通過衛纖如那一關,與武裳盈達成默契,這方法多半可以用在
她身上。若是自己幫這個忙,讓簡若芸平安回歸云深閣,到時候云深閣欠了自己
一筆人情,縱然不能結盟互惠,好歹不會像這次連云深閣的門面都沒看到就灰溜
溜地回來。

  「既是如此,我們就一同前往。接下來歸離原的守備,還得勞煩師父多加留
心了。」

  雖說原就知道范榮音具函相邀為的不是自己的事,與其說有事詢問自己,對
象倒不如改成祝語涵來得正確,但當到了翔風堡,見范榮音拉著自己說話卻絮絮
叼叼只管說些閒事,姬平意心下也不由微惱。偏偏對著多半什麼事也不知道,只
顧著和自己套交情的范榮音,他心下有火又怎能發作?只能虛應故事罷了。

  反倒旁邊的姬夢盈對這等無事閒聊卻是興趣多多,也不知小姑娘怎地這麼多
事好說,明明聽來都非要事卻說得這般起勁,聽得他都昏昏欲睡了。

  偏偏他不是不知道,簡若芸此次相邀些許為了想知道云深閣的近況,大半卻
是為了與祝語涵多套些交情。畢竟自從擊退黑道聯盟進攻、讓馬軒為之授首,徹
底解決影劍門這麻煩,雖未一舉殲滅黑道聯盟這強敵,但自己聲威大振,已是武
林裡一方人物。

  范榮音雖是少林弟子,但馬軒既敢犯少林虎威,難保商月玄不會有這膽子。

  偏偏翔風堡的地盤還沒歸離原十分之一大,不可能讓少林派大隊人馬常駐,
為免遠水難救近火,拉自己做外援也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此事在路上吳羽便已分析給自己聽過,否則范榮音再愛惜妻子,終非懼內之
人,絕不會這般容易被妻子擺佈。不過姬平意反倒對范榮音多了幾分興趣,讓他
的妻子與自己妻子套關係,這等迂迴手段非一般武林人習知行為:身為一堡之主,
能屈能伸之處不像表相只知打熬氣力、習禪練功的范榮音,偏又做得一點沒煙火
氣,也不知自己何時能習到這等境界?

  好不容易把話題扯到祝語涵,姬平意半因沉不住氣,半因一心想把這問題端
上檯面,索性主動開口:「據在下所知,尊夫人似乎……與內人所習劍法頗為類
似,似是出於一門……」

  「是啊!」出乎姬平意意料之外,范榮音竟是一點推託也無,直截了當地承
認了,只是話語方落便搖了搖頭:「只是此事……原先榮音也不知道,直到當日
盟主伸出援手,又提及內人劍法,回去之後榮音相詢,內人這才坦承她原就出自
云深閣,只是因事難以再回,是以刻意隱藏此事。既然已經脫離,就不欲再因此
事生出事端,故榮音亦不願聲張,還請盟主見諒。」

  「是這樣啊……」輕輕吐了一口氣,若換了先前,或許他真有些怪,但此次
上了云深閣,登天階一戰親身體驗到衛纖如的鐵面無私和絕世劍藝,姬平意不得
不承認,若當年簡若芸因為犯了云深閣閣規而被迫離開,想回去還真不是這般容
易的事。

  雖說若論劍法,簡若芸不在祝語涵之下,但要跟衛纖如相比恐怕還差了一
截。

  范榮音一沒有自己的面子,二沒有吳羽臨機決斷的果決,這等小事更不好讓
少林派出面,怪不得簡若芸一直以來都死了回云深閣的心。

  「不過……」雖知簡若芸對回閣之事多半不抱什麼希望,但她既讓范榮音出
面相邀,便知自己安然下山,對她而言也是鼓勵。下書之人十有八九一直在歸離
原外等著,只待自己與妻子平安回返便即入盟相邀。其心既死灰復燃,他自不該
潑冷水:「此次上山,雖說衛大護法不好說話,但武閣主還有幾分重情分,若堡
主有意,在下願做這和事老,看看能否讓尊夫人回返山門。」

  「如此自是甚好、自是甚好,」聽姬平意這麼說,范榮音不由大喜。雖說身
為糾糾男兒,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現得太過愛惜妻子,但眼見妻子對此事長懷愁緒,
說不想幫她便是騙人的。

  何況若因此與云深閣拉上關係,對翔風堡又是一個強力外援,身為堡主豈能
錯過這機會?雖說妻子言談間並未透露回歸之念,但他卻不能輕易放過:「內人
雖未明言,但依榮音看來,內人對此事不是無念,榮音自然樂觀其成。只是……
這未免辛苦盟主了。」

  「也沒……也沒什麼辛苦。」感覺妹子瞪了自己一眼,姬平意背心微微一顫,
他也知道這回能得武裳盈答應不追究此事,縱然算不上九死一生也是難得的運氣,
恐怕還讓吳羽帶了點傷,妹子不希望這種事再來一次。

  但既有機會,他不能輕易放過。

  「只是衛大護法……確實不好溝通,在下這回上云深閣也真被衛大護法的劍
法嚇出一身冷汗,但武閣主那邊還好說話些……」

  「若此事能成……」

  輕輕籲出一口氣,雖知姬平意這麼說是在討人情,但從妻子十餘年來絲毫不
敢透露此念,便知回云深閣之路險阻重重。范榮音自知對姬平意而言絕算不上舉
手之勞,該讓步的還是得讓:「翔風堡此後便入威天盟,惟盟主之命是從,還請
盟主不吝收留。」

  「堡主哪兒的話,有堡主相助,乃在下不勝之喜,本盟自是歡迎之至。」

  【第十三卷完】
2016-11-3 14:2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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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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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十四卷

  內容簡介:

  為了翔風堡加入威天盟之事,吳羽以軍師身份一同前往拜訪,不料深夜時分
簡若芸單獨前來,要求他見某人。

  當吳羽小心翼翼、防備任何可能的陷阱時,卻見來人竟是當年逃走的韓彩
蝶!

  失身陷足的韓彩蝶逃走後,又被霓裳子師姐妹凌辱得吐露云深閣之密,此後
雖隱身翔風堡,仍處心積慮要打探出陷害她的陰謀者。

  吳羽與韓彩蝶在追查陰謀者之事一拍即合,又因淫蠱而彼此情慾翻浪。

  但自返回威天盟後,姬平意與范榮音堅持出兵黑道聯盟,姬平意不惜調吳羽
至後方重建,還隱含深意地將與他相好的女子一同調走……

  

  【第十四卷】第一章:不恨相逢

  雖然早知道翔風堡距少林太遠,遇上一般敵人可以少林聲威壓之,但若是黑
道聯盟這等近在咫尺的強敵,對方也不懼少林威勢,翔風堡非得另尋靠山不。此
次具函相邀十有八九亦是為此,卻沒想到范榮音竟選擇加入威天盟!這般好的結
果可大出吳羽意料之外。

  只是翔風堡雖是一方強助,但一來安土重遷,范榮音不像夫明軒那般有魄力,
說搬就搬毫不拖泥帶水,雖決定加入威天盟,人仍是動也不動;二來翔風堡背後
總有少林派的影子,當吳羽聽到加盟之事時,頭一個想到的不是增添幫手,而是
少林派這麼堂而皇之滲入威天盟之中,偏偏正是用人之際,加上姬平意都已經答
允了,他再怎麼擔心也不能觸這個楣頭。

  但加盟絕非小事,就算翔風堡只是名義上加盟也不能如此輕易從事,看來自
己和姬平意是不得不在翔風堡擾上幾天了。

  用完餐後,眾人各自歇息,吳羽回到分配好的廂房,看著窗外初升的月亮,
一時間心中千頭萬緒,許久才坐到位上,可這位子都還沒坐熱,外頭已響起敲門
聲。

  「哪位?」

  「在下簡氏,還請吳兄一見,」

  「時已入夜,若有什麼事,還請明日再談如何?」聽出確是簡氏的聲音,吳
羽微微一驚。

  也不是吳羽當真顧忌男女授受不親,畢竟身在武林不像一般官宦人家注重內
外之別;但翔風堡剛與威天盟結盟,兩邊關係說親密不親密,他身為威天盟重要
人物,不能不小心些;何況此次范榮音來函相邀總令人覺得有點蹊蹺,吳羽不敢
不小心點。「在下已準備歇下,若非緊急之事,還請夫人稍待,明日再言。」「雖
非緊急,卻是重要事情。」門外的簡若芸輕輕一嘆,聲音竟似糖蜜一般,輕緩柔
細地化入聽者百竅之中,即便吳羽是花叢裡打滾之人,也不由被這聲音誘得心跳
微亂。

  「想請吳兄陪同簡氏去尋一人說些事情……」

  「夫人。」

  心想:簡若芸不知在搞什麼,既已入夜,自己與她孤男寡女,光只相會都難
免令人想入非非,更不要說結伴尋不知來歷之人說事情,難不成這是陷阱?想想
又覺不對,自己好歹也是威天盟智囊,若真想誘自己上當,細節總該詳加計畫,
哪能弄得這般粗糙?只是想歸這麼想,吳羽總不好妄為。

  「男女授受不親,若真是重要事情,待明日在下向盟主及范堡主稟明再行,
這樣可好?總不會夫人這事……連盟主及范堡主都不能知道吧?」

  「哎……」

  長長地嘆了口氣,甚至吳羽感覺能看到門後簡若芸輕輕搖頭的模樣,接下來
的話更令他吃驚,「此事……確不好向盟主及外子提起,簡氏只能說……與當年
韓師妹事有關…」

  「這…」

  怕什麼就來什麼,聽她這一說吳羽反倒犯難。自己的身份雖說是秘密,但先
前被李晟洙一鬧,即便後來榮華大師為自己遮掩,卻已是不公開的秘密,只看信
不信而。若換旁人說也就說了,大不了吳羽死命抵賴,想來姬平意和祝語涵這些
知情者短時間內還離不開自己,邵雪芊和姬夢盈更不會扯自己後腿;偏偏此次卻
對上韓彩蝶的同門,就算吳羽可以不把簡若芸放在心上,但對當年韓彩蝶之事,
吳羽並非毫無芥蒂。

  簡若芸說到此事等於打到他的軟肋,吳羽想不理都不行。

  「既是如此,還請夫人稍候,在下換好衣裳就來。」

  才打開門,吳羽登時驚了;若姬平意在此,只怕也要嚇一跳,卻不是因為簡
若芸帶來的人,而是吳羽驚訝呆然的表情如此難得。別說是他,恐怕連邵雪芊都
沒見過幾次。

  吳羽怎麼能不嚇呆?簡若芸等在門前,但她身材纖細嬌小,擋不住身後那人
修長的身形。即便只是荊釵素服,仍掩不了身段的豐腴誘人,就算黑布蒙面,看
不清面貌,但對吳羽而言那是印象最為深刻的女子,沒想到卻在翔風堡內見到,
腦中一時空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知吳兄……是否打算與我姐妹就在這兒說話?」

  見吳羽呆然半晌,一點反應都沒有,雖知自己一點招呼也不打便帶韓彩蝶來,
確實大出吳羽意料之外,卻沒想到這冷靜多智,從不曾忘形的威天盟智囊,竟會
被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來她也喜歡看這難得的表情,可惜地點不對。此處雖屬客房,但白天范榮
音決定加入威天盟,翔風堡內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若在此刻出事,即使最後能
解決也是麻煩;如果不是韓彩蝶硬要求著,她也不想這般快找吳羽攤牌呢!

  「這……是在下思緒不周了,還請……還請姑娘進來一敘……」

  頗覺奇怪地望了吳羽一眼,又回頭望瞭望師妹,簡若芸不由有些傻眼。雖說
與吳羽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她也看得出來,這威天盟的智囊名副其實,先不論其
智略,光遇事時的冷靜精明就連少林派內也少有人及;像這般進退失度的模樣別
說自己不曾看過,恐怕連姬平意都未必見過。她雖知韓彩蝶國色天香,無論容貌、
體態,對男人的吸引力都是所見女子之冠,但女人對男人難道真有這般強大的吸
引力?身為女人的她實在不明白。

  不過既然已讓吳羽出言相邀,她自然不會呆呆地留在外頭。翔風堡與威天盟
才剛結盟,彼此甚不熟悉,以吳羽的戒慎恐懼,自然不能不防她設下陷阱的可能
性;好不容易讓韓彩蝶出面誘得吳羽神魂顛倒,不趁此取得進展怎麼行?她輕拉
一把身後的韓彩蝶,硬是走了進去。

  見二女入屋,吳羽一揮袖熄桌上燭火,隨即將門關起。簡若芸不由微微一驚,
她是一方堡主夫人,進到男人屋裡又見對方關門熄燭,要不害怕是絕不可能的,
但接下來自己要討論的事情極度機密,對范榮音和祝語涵都是非得瞞住不可,反
正以三人功力暗中視物都非難事,縱然躲在暗裡也不妨說話。她一拉韓彩蝶落座,
心裡雖七上八,還是忍住衝出門的衝動。

  伸手輕輕掀開韓彩蝶的面紗,秀白如玉的面孔逐漸浮現,雖說久不見日光難
免有些蒼白,卻仍是國色天香。簡若芸微微苦笑,若論容顏云深閣四女雖各擅勝
場,若加上身段配合就沒人能比得上韓彩蝶。雖說自己已嫁了人,要說服吳羽不
用真面目不行,但眼見吳羽目光被韓彩蝶的動作吸得緊緊實實,一分不肯離開韓
彩蝶的臉蛋,而後者雖還低著頭,可嬌媚卻在羞澀中展現無遺,自知頗有不及的
簡若芸不由暗嘆,卻已沒法停手。

  「你……可真清減了。」

  看清了韓彩蝶,吳羽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語氣裡混雜萬千思緒,聽來竟似
有些放心的感覺。「沒想到……你竟然躲在翔風堡裡……幸好當日來的時候還來
得及…」

  「嗯……」

  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韓彩蝶甚至連頭都不抬,甚至差點觸到那傲人峰
巒。簡若芸不由微微搖頭,原本的韓彩蝶不是這樣子的人,想來當年被淫蠱暗算,
迫得失身於眼前之人,對她而言該是極大的打擊。其實同樣的事對自己也是─樣,
若不是因緣巧合被范榮音所救,或許自己也會變得像韓彩蝶現在這樣,但現在不
是感懷當年的時候。

  「關於當年之事……」

  話才說到一半,簡若芸陡地一驚,韓彩蝶握著自己的手竟用了點力;她轉過
頭去,只見韓彩蝶抬起頭來,咬著牙輕輕點頭,竟是要自己說明此事。

  雖說今兒個把吳羽他們找來是韓彩蝶出的主意,與以往躲在翔風堡密室中,
別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連范榮音都不知道躲了一個人,但一直以來習慣韓
彩蝶不主動說話,她沒想到吳羽究竟有什麼魔力,讓師妹不只開口找人,甚至還
打算自己說清事情。

  不過韓彩蝶難得明確表態,簡若芸也不好拂逆其意,聳了聳肩便閉上嘴。
「你……也變了許多……」

  「當然……畢竟都過了這麼久,倒是韓姑娘……還是跟以往一樣的明豔動
人……」

  這也是實話,旁聽的簡若芸既不好插話,只好在心底暗評幾句。不過吳羽所
言沒錯,雖說少見天日難免有點過於蒼白,但配上韓彩蝶羞澀嬌弱的模樣,在嬌
豔絕美之中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氣質,幸好在自己巧合找到她之後,韓彩蝶一直
躲著不見人,否則……簡若芸沒有把握范榮音會不會被韓彩蝶搶跑了。說來如果
不是淫蠱在身,對男女性愛的渴望遠勝常人,即便以范榮音的深厚底子也未必吃
得消,來個兩女共事一夫,對簡若芸而言也非難以接受。

  「別……別說這話。」

  纖手微顫,頗想伸手去撫吳羽傷痕纍纍的臉,確認一下那是不是真的,卻是
怎麼也伸不出手去。韓彩蝶終於還是忍住,她微微垂頭,美目淚光盈然,些微月
光穿透之間愈顯媚惑。

  「本來……彩蝶不信什麼紅顏禍水之說,但後來仔細想想,卻是……哎……」

  「跟所謂紅顏禍水其實沒什麼關係。」

  吳羽吐出一口氣,輕輕地幫兩女倒了杯茶送到兩女面前,但看他目光所向,
簡若芸也知自己不過順便而已,「若不是貴閣閣規,豈會如此?」

  「你……」

  聽吳羽說到此處,韓彩蝶微微一震,沒想到吳羽竟似已看穿自己想說的話;
難不成自己與師姐十餘年來仔細研究討論,直到現在還沒有確證的結果,竟被吳
羽一瞬間便猜到了?仔細想想,這人智囊之名絕非浪得虛名,加上先前他也是被
暗算的受害者,可見吳羽十幾年來對當年之事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只是這樣一
步到位未免太快,她慢慢地放緩步調。

  「你上過了云深閣,見到衛師妹和大師姐,你的想法……怎麼樣?」

  「只是一面之緣,未必能下定論。」

  微微地搖頭,吳羽沉吟片刻才慢慢吐出話來,「不過令師妹現在模樣比之在
下也好不了太多,雖說登天階一戰建下赫赫功勞,威名一時無兩,但因此負傷沉
重,更讓旁人個個敬而遠之,所得所失算起來…就算比起韓姑娘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樣計算下來……對當年之事,在下自然也猜到些許端倪。只是對貴閣之人,再
怎麼樣也比不過韓姑娘和令師姐的認識,不知韓姑娘與令師姐十幾年研究下來,
所得是否與我相近?

  聽吳羽這麼說,韓彩蝶還沒反應,簡若芸已是一驚變色。

  「你……難道你也認為……」

  乍聽一個「也」字,吳羽已猜出兩女原先討論出來的結果與自己所想相當,
他緩緩點了點頭。「便不說其他……當日與……與……當日發生事情之時,那人
曾出手暗襲一招,險些得手。雖說只是一瞥,那人又黑衣蒙面,看不清面目,但
那人身形極高,與韓姑娘差不多。此次上云深閣,武閣主身形高挑,衛護法卻只
是普通身形,如此看來,當年那人是武閣主所化的機會極大……」

  「光只靠這一點,未免太…太急進了些……」

  搖了搖頭,韓彩蝶輕吐一口氣。她雖知吳羽先前話語裡之所以呑吞吐吐,為
的便是不願在自己面前提到當日之事。畢竟自己與他關係雖不同,終究是十幾年
沒見,便有什麼親密關係也早煙消云散。

  「本來彩蝶也……也懷疑大師姐多些,但那人一身黑衣,若要做下機關瞞過
身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光靠這點要定人於罪,證據方面實是有些薄弱。」

  嘴上這麼說,韓彩蝶神色間卻沒多少肯定。畢竟當日黑衣人出手欲殺自己,
與段翎交手之時她也看著,身形靈動自然,萬萬不像用機關掩飾身形的模樣,只
是她也不太敢肯定。

  「是啊……」

  聽兩人已談到正事,簡若芸自不願置身事外,「云深閣向來與世無爭,我等
師姐妹在外也沒什麼恩怨,那黑衣人之所以下蠱暗害,多半隻是為了閣主之位。
這樣說來,有可能的人不過我等師姐妹四人而已,我與師妹都是被害之人,自可
刪除,算算只剩大師姐和衛師妹……不過大師姐溫厚仁和,不似衛師妹極端,
這……怎麼也不像她會做的事啊!」

  「那……衛護法面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雖做不上閣主仍為師門犧牲
至此,萬萬不像為了閣主之位,不惜傷殘同門之人會幹的事?登天階一戰,不是
平白造謠出來的。」

  「這……」

  被吳羽一堵,簡若芸登時語窒,旁邊的韓彩蝶擔心地看了她一眼。

  當年四女相處之時,衛纖如還不像現在這般鐵面無私,活像全然不知人情世
故,但對閣規的執著卻未必松上多少,也因此在師姐妹裡人緣最差。簡若芸原就
跟她不甚合,雖稱不上反目,關係也極差,也怪不得她會懷疑到衛纖如頭上去。
但為了云深閣,衛纖如與黑道聯軍激戰登天階,渾身傷痕纍纍,到最後傷疲交加,
見武裳盈出閣便累得暈厥過去,甚至忘了處理傷口,以致傷痕久留至今;對愛美
的女兒家而言,沒比這犧牲更重大的,這不是陰謀家會幹的事。

  只是若不懷疑她,要懷疑的便是大師姐武裳盈。一來大師姐性子溫厚,遠比
衛纖如好說話的多;二來武裳盈本就是四女之中最有機會成為閣主之人,不用陰
謀,閣主之位也逃脫不了她的手,要行如此陰謀實在無理可循。

  簡若芸與韓彩蝶互望一眼,這也是為什麼兩女困擾這麼久都沒討論出結果的
原因。

  「那……依你看,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非其中還有旁人參與,那就是下毒手的原因,一開始就非閣主之位。」

  手指輕叩桌案,吳羽目光緩緩轉動,也不知想些什麼,「或者說…這其中還
有我等未能參透的關鍵所在?」

  「還是說,我們並沒有把衛師妹的想法摸清楚?」聽吳羽這麼快把思緒引開
簡若芸不由插話。對她而言,與其再去猜測那些還沒弄清楚的事,不如從現有之
人中把兇手找出來快一些。

  「雖說陰謀謀取的是閣主之位,但她終究是云深閣中人,即便為了閣主之位
不擇手段,但若來敵意欲覆閣,想必她也會傾力以赴。畢竟身為云深閣中人,為
了護家她不會管那麼多。」

  「但這般拚命,為的卻是就任閣主的大師姐……若陰謀者真是她,哪裡嚥得
下這口氣?」

  「這……說不定……說不定……」被韓彩蝶頂回,簡若芸吶吶連聲,卻是無
話可說。

  畢竟衛纖如若是陰謀家,就算她對云深閣再有心,除了謀畫閣主之位外並無
他念,但眼見害了兩個師姐,仍讓武裳盈奪得閣主之位,那口氣想吞也吞不下去。

  以陰謀家的思考方式,十有八九會拿淫蠱算計閉關的武裳盈,拚個魚死網破,
好歹給自己一個交代,哪會在大敵來臨之時全力以赴,死撐著不讓強敵攻入云深
閣?若陰謀家會有這等豪邁骨氣,使陰謀的人也不會不容於旁人。

  「說不定……是在暗算我們兩人之後,被大師姐或師父她們逮個正著,才因
此洗心革面,為了贖罪才……才在登天階這般拚命。」聲音愈說愈小,畢竟這話
只是強撐。

  簡若芸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雛兒,即便世事難料者十常八九,但一個人要有這
麼大的轉變,除了說故事外,現實裡實是難得見到,「才……才拼出這威名來……」

  「這事兒……難算。」

  搖了搖頭,吳羽目光輕掠過兩女面上,見簡若芸還在喃喃,顯然還沒放棄原
先的想法,反倒是是韓彩蝶目中頗有悲意,輕咬櫻唇不肯說話,看來卻似已心有
定見。

  他微微一嘆,天底下最難測的就是女人心,即便似當年諸葛亮那般多智近取
妖的絕代軍師,怕也算不出女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他雖有初步結論,其中的
推演過程卻有幾道難以踰越的坎,嘴上卻不好說。

  「若能讓兩位回歸云深閣,說不定還可找出些許蛛絲馬跡,現在卻沒甚證據
可言…」

  「要回去……可難了。」

  兩女不約而同地搖頭,雖沒說出原因,但吳羽聽得出些許關鍵。無論衛纖如
和武裳盈誰是陰謀家,只要守定閣規便可立於不敗之地,要真打大概打不贏,若
不能以理服之就沒辦法處理。

  更不用說若真的回歸云深閣,雖說方便尋找線索,也讓陰謀家有斬草除根的
機會。先不說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光以兩女現下的武功,就算正面對
敵也未必是武裳盈或衛纖如的對手,更不用提遭逢暗算的可能性,此議確實不
佳。

  知道自己提了個餿主意,吳羽聳了聳肩,轉而將先前同姬平意等人上云深閣
的種種一一道出。二女聽得極其專心,甚至連武、衛二人說話時的語氣、表情都
沒漏掉,想從其中尋出一點端倪,可惜卻是一無所獲。

  討論半晌,簡若芸突地像是想起什麼,告了罪便辭出去,急得甚至讓韓彩蝶
想喚她都來不及,只聽門聲輕響,人已溜出屋外。見師姐走得這般快,韓彩蝶臉
兒一紅正想隨之而出,但身子才動,玉手已被吳羽輕按在桌面上,嬌軀登時一震,
已然站起的身子雖未急著逃出,卻也沒坐下,只怔在當場,朦朧霧光的美目望了
他一眼,隨即垂了下去。

  換了旁人可能不知簡若芸怎麼逃得這麼快,但吳羽也是淫蠱染身的過來人,
雖說靠著九轉龍珠之力硬是壓下淫蠱藥性,但先前蠱性仍熾的時候,那難過不足
為外人道。女子性陰,淫蠱的效果看似沒男人強烈,但隱在女子體內的結果卻是
逐步地與身體合而為一,那敏感的渴望隨著歲月愈發深刻。若不是簡若芸和韓彩
蝶功力已算不弱,光和男人近距離同桌說話,一點一滴地受男人氣息侵擾,只怕
難耐體內強烈渴望。這才簡若芸辭去的主因。

  雖說淫蠱染身,但簡若芸終究是范榮音的夫人,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吳羽為她
寬解體內藥力。韓彩蝶卻是不同,一來她隱在翔風堡中躲得無人知其芳蹤,想來
不大可能有丈夫,二來若論當年,韓彩蝶的處子身便是失在他手上,無論如何都
覺得對她有一分責任在。光這一按便感覺韓彩蝶玉手溫熱,嬌顫著無力掙扎,好
一副惹人憐愛的嬌媚樣兒。

  「這段時日……想來韓姑娘你……確實不太好過……」

  強忍著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的衝動,吳羽微微抬頭,卻見似有若無的月光之下,
韓彩蝶美目流盼,手欲掙未掙,瑩然如玉的肌膚不知何時已透出一抹暈紅,櫻唇
輕輕綻開卻是一語不發。

  「對不起,在下也……也沒好生照顧韓姑娘……」

  「罷了……」

  聽吳羽說到當年,韓彩蝶嬌軀一陣顫抖,美目卻不由盯緊吳羽面容。

  真要說來,比之自己現在與當年的差距,吳羽和那時的段翎差得才多。那時
候的他容顏俊美,甚至令一般女子望塵莫及,光只靠那張臉的溫柔目光凝視,只
怕足夠讓定力不夠的女子心亂神迷,否則自己那時糊裡糊塗污了處子之身,怎會
一點沒有想殺他的意願?

  現在他的臉何止不比當年?就算他真是採花賊,這般巨大差距以贖罪來說也
夠了。若非先前威天盟流出的消息讓她心有定見,今曰見到吳羽之時,他的驚詫
讓她的肯定更深一層,只怕道左相遇她還認不出他哩。

  芳心微亂,不知這是否算是所謂的滄海桑田,當韓彩蝶發現之時,未被他按
住的那隻纖手已輕輕地撫在他臉上,光從指尖傳來的感覺便知傷痕確無一點假
造。

  「你…你的臉……怎會傷得這麼重?難不成那…那淫蠱……真的這般可怕?」

  「不全是……」

  嘴角微微浮起一絲苦笑,吳羽目光微沉,任著纖細指尖撫著自己的傷口。「那
時我吞了一顆九轉龍珠,想用藥力壓制淫蠱……卻沒想到少了君臣佐使之藥,九
轉龍珠與淫蠱其性均烈,經脈火熱欲爆,難過起來只能用身體磨擦山石,靠著那
疼痛才沒痛到沒頂……」

  「原……原來如此。」

  雖說身受淫蠱所害,已與自己難捨難離的淫慾發作起來難受到極點,甚至讓
她今日來會吳羽,心下都好生掙扎一番,可見到吳羽為了克服淫盤竟付出如此代
價,本還想試試這法子的韓彩蝶話到口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怪不得同樣為淫蠱
所害,簡若芸竟連一點探問慾望都沒有。

  「但你……嗯……至少可以……可以壓下那蠱了……是不是?」

  「也算不上壓制……」

  眯起眼睛,似很享受纖細手指撫在面上的感覺,吳羽語氣裡帶著一絲不甘。

  「飮食男女,本是人之大欲,光一顆九轉龍珠沒法壓得人變成太監……我體
內淫蟲之力仍在,只是被壓下不少而已,尤其……尤其若與女子交合,這淫蠱……
仍會傳染過去……偏偏一顆九轉龍珠威力已然如此,就算知道再加一顆便能徹底
斷根,我……仍沒膽子再去嘗試一次……」

  「這……這樣……」

  聽他這麼說,韓彩蝶美目微暈,陡覺腹下火熱愈發熾烈,芳心忙不迭地轉開
念頭。方才他說過,衛纖如現下的模樣跟他相比最多是半斤八兩,就算她真是陰
謀家,對女人而言容貌勝於性命,這種贖罪也夠了。芳心正亂間,陡覺一股大力
傳來,吳羽竟一把將自己拉進懷裡!

  「你……哎……」

  話還沒說完,吳羽一低頭,一個吻已落在頸邊,尤其這一拉之下,吳羽的手
順勢按在自己腹上,那來自男人身上的熱力多管齊下,登時令韓彩蝶身子酥了半
邊,綿軟嬌軀再使不出力氣掙扎逃脫。

  「別…別這樣……彩蝶……彩蝶已經不是……唔……」

  「沒有人……受得住的……」

  雙手溫柔地愛撫韓彩蝶充滿熱力的嬌軀,時而衣外輕揉,時而探入衣內;一
邊對她大肆輕薄,一邊緩解衣帶,那唇更是愛戀積已地流連在韓彩蝶嫩頰脖頸之
間,逗得韓彩蝶渾身火熱。

  畢竟她已是狼虎之年,縱然不計淫蠱影響,這方面的需求也是本能,何況吳
羽這淫賊也非妄擔其名,這方面的手段著實不弱。韓彩蝶迷茫間自忖,就算沒有
淫蠱,只怕自己也逃不過這人的手。

  「有彩蝶在懷……還能坐懷不亂的就不是男人了……我是說真的……」

  「哎……」

  聽他這一說,韓彩蝶迷茫間彷彿覺得又回到自己甫失身的那個時候,他也是
這般輕薄地讚著自己身子之美,隨之而來便是一陣美妙的狂風暴雨;耳邊傳來的
火熱似與身體裡的火熱合而為一,在腹下火上澆油,情慾不由賁張起來。她雖暗
恨自己定力不足,卻也知曉對這已嘗過自己身體之美的淫賊而言,挑逗自己不過
舉手之勞,來此之時早知會是如此。

  聽他在耳邊輕語,說自己是如何火熱誘人、肌膚是如何細膩柔媚,韓彩蝶早
已芳心蕩漾,只覺整個人都被慾火融化,在他懷中舒服得只知唔嗯輕吟,好不容
易稍稍清醒,才發覺自己一身布裳早已滑落足下,嬌軀只剩蔽體小衣猶自無力地
抗拒完全的赤裸,但他的手早已滑入衣內,輕握她傲挺的美峰。

  那掌心湧來的火熱灼得韓彩蝶春心蕩漾。許久沒被男人肆意輕薄愛撫,沒想
到自己仍是這般敏感,渴望男人充滿情慾的侵犯性刺激。

  「你……真的是……唔…」

  知道自己已然難逃,韓彩蝶索性便放開一切,一手輕撫著傷痕纍纍的面孔,
美目矇矓卻不願稍離,彷彿想把現在的他記得清清楚楚;另一手卻反轉身後,輕
輕拉開早已鬆了的衣結,衣帶登時散開。

  韓彩蝶只見吳羽似笑非笑,讓她低頭看清現在的自己,粉臉登時酡紅。她雖
早知自己逃不過吳羽魔手,卻沒想到連小衣未落都會被弄成這般:松披嬌軀的小
衣正自皺摺抖動,隨著他侵入衣內的手指緩緩動作,美峰上湧來的感覺加上美目
所見衣上的顫抖,雖未曾親見,卻讓她愈發清楚他的手正怎麼玩弄自己誘人的胴
體。

  「你……好壞……」

  身子已熱得難以想像,韓彩蝶嬌軀酥軟,一雙玉手早已迷亂地環抱著他。若
非吳羽為她寬衣解帶之間,自己身上衣裳落得更快,也不知會否被韓彩蝶迷亂的
纖手扯破。

  迷惘之間她只覺與服赤裸相親的肌膚正逐漸染上男人氣息,說不出的渴望正
在她體內蔓延。口乾舌燥的韓彩蝶一聲哀吟,她現在什麼也不管了,只盼望他趕
快把自己抱上床去,狠狠地對她為所欲為,將她的身子再次征服,令她心花怒放
地敗倒在淫慾的無邊威猛之下。

  「哎……抱……抱彩蝶上床……唔…」

  雖知一開口便是萬劫不復,不隻身子要再失給他,連心都得隨著自己主動開
口降服,被他淫個徹徹底底;但淫蠱之威確實難以想像,這麼多年盤據體內雖不
至傷身,蠱性的威猛霸道卻令韓彩蝶再也難以逃脫淫慾侵襲。平日不動心時還能
忍耐,此時此刻卻是再難抗拒。

  「把…把彩蝶徹底……徹底佔有吧……你……哎……別再吊著彩蝶……」

  「不上床…」

  極其煞風景地搖頭拒絕她,吳羽俯下臉去,下巴一揚,將韓彩蝶最後一件蔽
體小衣褪去。透窗的微微月光,只見韓彩蝶肌紅膚豔、美目矇矓,說不出的誘人。
那聳挺美峰再無衣裳困縛,隨著急促的呼吸不住跳動,兩點乳蕾早已腫脹通紅,
豔得活像要綻開來,「我……在椅上便要了彩蝶……讓彩蝶欲仙欲死……若這
樣……彩蝶打算怎麼辦?」

  「你…哎……」

  雖說淫蠱染身,但說實在話,韓彩蝶的男女經驗實在不是很多,本還以為男
女之事只在床弟之間,哪裡知道男女若動起興來,就算不上床,要搞這檔事也不
難。

  聽吳羽這麼說,芳心雖是大訝,心想:這無禮的壞人還真當自己是淫娃蕩婦,
連床都不上,坐在椅上打算淫玩自己,心裡卻有一絲異樣痛快,彷彿這樣毫無顧
忌的放懷痛快,才能享受到難以言喻的美妙滋味。

  「你這壞蛋……彩蝶……彩蝶沒法了……你……哎……想拿彩蝶怎樣……便
怎樣吧……」

  沒想到這種話會從自己口裡說出來,韓彩蝶話出口便即大羞,但想收回卻已
來不及,何況這般示弱言語在這等情境下最是誘惑,韓彩蝶話語才落,吳羽已挨
過來,硬是封住韓彩蝶櫻唇,吻得韓彩蝶連腦子都火熱了,卻是無法轉頭避開他,
只任他好生品嚐自己一番。

  緊黏的唇瓣終於分開,嬌喘吁吁間,韓彩蝶只覺整個人都化成水,隨著他的
動作蕩漾飄搖,偏生口中卻口乾舌燥,而吳羽無禮的手不知何時已滑到自己股間,
溫柔無比地揉弄幽谷口。無比酥麻的快感讓韓彩蝶護守的本能全然消失無蹤,不
知不覺間玉腿已開,輕咬銀牙期待吳羽接下來的動作。

  雖不知他會怎麼玩弄自己身心,卻知接下來的種種必是令自己難以想像的無
邊快美,也不知許久不嘗此味的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尤其糟糕的是,心情本來難平,春心蕩漾的韓彩蝶不住在吳羽懷中扭動旋磨,
廝磨之中只覺臀股間觸著一根火燙,嬌軀一震,她才想到自己觸及什麼地方。那
硬挺的感覺除了慾望之外再令人難想及其他,韓彩蝶不由心亂,既想繼續在火燙
上輕揩旋磨,感受屬於男人、屬於情慾的熱力,又覺羞不可言,偏又不願離開。
心中的掙扎才真令她難過!

  雖說經驗不是很多,但淫蠱沾身最嚴重的影響不是肉體上的敏感和難耐刺激,
而是午夜夢迴、自制能力削弱的時候。淫慾鑽入腦子,彷彿在夢裡都不由自主地
陷入男女歡愛之中,就算真實的經驗不夠,但夜夜淫慾思緒在心中徘徊,感覺好
像整個人都愈來愈習慣美妙之事。

  韓彩蝶自然知道,在男女行事之時愈是放開享受,滋味愈是美妙無邊,抗拒
心思不由消失無蹤,只在他懷中扭著身子嬌喘,聲聲句句都誘引男人對她大肆無
禮、為所欲為。

  尤其與簡若芸商議請吳羽來此問出云深閣發生之事的端倪時,隱約間韓彩蝶
心有所悟,昨夜入睡前已不自覺地想到當日被他破身時的種種,自慰好幾次,在
夢裡又被他痛快地折騰兩、三回。今兒個見到他,韓彩蝶不由自主地動了春心,
否則以她的功力,逃出吳羽懷抱也不是困難之事,哪會這般容易被他留下?

  陡地身子一動,軟綿綿地挨到床褥,韓彩蝶心下一鬆。即便已有覺悟,十年
沒見到他,一見面連床都沒上就要被他淫玩,心下總有點抗拒。躺到床上,芳心
總是安了些,卻又怕他為了顧及自己心思,無法大逞所欲,畢竟男女之間除了溫
柔貼心的體貼外,還有男人充滿侵略性的勇猛強悍。這般心下掙扎,韓彩蝶不知
自己該怎麼想才是。

  「唔……」

  嬌軀挨到床褥,本能地玉腿一合,腿間卻傳來一股力量,溫和卻堅持地將她
玉腿大大分開。韓彩蝶還沒來得及掙扎,只覺一股濕熱已從幽谷口湧上,那濕熱
動作極快又極輕巧溫柔,偏生情慾既動,韓彩蝶每一寸肌膚都倍加敏感,情慾源
頭處更是敏銳到了極點。吳羽的舌頭沒翻攪幾下,酥麻滋味已令韓彩蝶不由自主
地呻吟出聲,纖腰一拱,將幽谷更深地送至他嘴邊,玉手深深地抓進床褥,但卻
不能完全發洩體內的快樂。

  雖說失身時天賦傲人的美峰已不知被他用口舌嘗幾回,方才連櫻唇都被他品
嚐過了,但韓彩蝶的幽谷卻是頭一回被男人的舌頭侵入。灼熱硬挺之處自不能與
肉棒相提並論,但講到輕靈翔動,切切實實地刺激她敏感之處的靈活卻不是肉棒
所可比擬。

  肉體上的感覺已如此強烈,更不用說芳心的蕩漾。男女之事雖說多半是男子
主動,

  挑情的手段千變萬化,但若要男人用口舌為女子服務卻不多見,尤其對被淫
蠱感染,對男人挑逗只能照單全收、毫無反抗能力的韓彩蝶而言,他這般動作並
無必要性,顯現出來的卻是他對自己的疼愛憐惜。芳心說不迷茫快活,肉體反應
便如體內浪濤,愈加一發不可收拾。

  幽谷裡傳來的滋味愈來愈強烈,靈巧至極的舌頭一舔一舐,彷彿都舔到韓彩
蝶心坎裡,每─次吮吸都像是將她心裡的慾望吸出一些,大腿不由緊夾住他的頭,
生怕他離開自己的誘人處。

  這一緊夾,讓吳羽本來撫摸她玉腿的雙手從她腿下探出,沿著腰側向上滑去,
輕輕握上韓彩蝶聳挺傲人,正隨著呼吸不住彈跳的美峰,指尖輕輕捻著兩朵乳蕾,
感受到早已腫挺脹硬的慾望,一時口舌大動、雙手齊發,在韓彩蝶身上忙個不亦
樂乎。

  這般多管齊下,對女人本就是威力極端強大的殺著,偏偏韓彩蝶體內淫蟲早
在見到吳羽時便已蠢蠢欲動,方才椅上火熱曼妙的寬衣解帶更令韓彩蝶淫慾蒸騰,
恨不得被男人徹底佔有每一寸身體;如今受到吳羽這般老練熱情的手段刺激,哪
裡還能忍得住?她無力地嬌喘呻吟,美目早已淚光盈然,在他靈活多變的巧妙挑
逗之下,終於一聲嬌吟,美美地丟了身子……

  舌頭感受到韓彩蝶火熱的噴洩,指尖更觸及亂了節奏的呼吸,加上韓彩蝶的
嬌喘猛地抽搐顫聲,吳羽自然知道韓彩蝶已被送上高潮。尤其從韓彩蝶的反應看
來,該是許久沒跟男人好過。

  體內的淫蠱絲毫不下簡若芸,可簡若芸至少還有個丈夫;范榮音雖已有了年
紀,但少林心法最重養生,體能之健不下少年,要照顧簡若芸還有辦法,卻不知
韓彩蝶這段時日怎麼古撐過來的?心下微黯,吳羽口舌雙手動作之間,火辣中愈
發溫柔。

  沒想到吳羽竟絲毫不松手,雖已弄得自己上了仙境,動作反而愈發厲害。韓
彩蝶不免怪他太不體諒自己,才剛洩過的身子需要的是男人的溫柔體恤,不是立
刻再來一回狂風暴雨。但說也奇怪,明明前一刻高潮時覺得上了仙境的身子酥軟
脫力,累得彷彿沒法動一根手指頭,但他一開始動作,幽谷裡卻又波浪濤濤,不
斷流淌而出,彷彿自己正歡迎他的侵犯。

  隨著吳羽大展所能,快樂的滋味幾乎立刻又回到韓彩蝶身上,而且是愈發地
強烈,美得令她無法自拔,嬌軀更隨著他的刺激不住地輕扭,卻非為了逃離,而
是要讓自己更加徹底地迎上他的魔手。香汗不住淌出,淚水早已流出眼眶,卻遠
遠及不上幽谷裡春潮美妙的氾濫。

  恍惚間韓彩蝶似有明悟。換了一般女子自是不堪這般強烈的連番淫戰,尤其
是面對吳羽這般經驗老到的淫賊,怕是對方不用採補之術,光是這樣都能讓人活
活爽到脫陰而亡。

  但自己一來有淫蠱附體,身心早已被蠱性潛移默化,連連淫戰怕是最合自己
心意;二來雖沒練吟松訣,但云深閣的內功心法亦有獨到之處,韓彩蝶功力不弱、
底子厚實,只要吳羽不用採補手法奪她元陰,連總被他蹂躪,對她而言快樂只會
愈積愈多、愈沖愈髙,根本不用擔心那些。

  既有所悟,心便放了下來。破瓜時的種種點滴在心,那日的他到現在還在她
心上盤旋。韓彩蝶輕咬銀牙,拱起纖腰,任由幽谷裡一波波湧上的快感將她淹沒;
即便經驗不多,韓彩蝶也猜得到,就算淫蠱染身,對性愛的承受能力遠勝一般女
子,但終究是許久沒做過了,吳羽的手段又這般火烈,玩了一夜,到明兒個自己
也不知會痛疼成什麼樣,但……她才不管那些呢!

  細細品味曼妙滋味,韓彩蝶只覺吳羽的舌頭說不出的靈巧,輕吸重吮間令她
春潮不住湧現,尤其舌頭上似生了眼睛,她哪兒敏感酥癢,接下來便被他陣陣吻
甜,令得痛癢盡舒,快活無比地令她一直被高髙托在仙境之中,再也跌不下來。

  唯一可惜的是,舌頭縱使靈巧,長度終不能與肉棒相提並論,她酥癢的內部
怎麼都等不到來自他的撫慰;外頭愈被舐得舒爽,裡頭的空虛愈顯強烈,迷茫中
韓彩蝶只覺自己的渴望不住積壓,卻是宣洩不出……

  「好……好人……唔……」

  明知他是為了更加徹底地佔有自己,明知自己與他多半隻是一夜之歡,但想
到他為自己破瓜時的溫柔,想到他唇舌間的盡心服侍,韓彩蝶卻怎麼也無法當他
是壞人,嬌喘連連間香汗如雨,終是忍不住開口,「別……別逗彩蝶……啊……」

  心花怒放地又丟了一回,韓彩蝶早已無法去算自己在吳羽口舌下洩了幾次身
子,只覺身心都蕩漾在美好之間,然而即便丟的快活,久曠的胴體卻一直等不到
雨露滋潤,也不知他是人到中年只剩一張嘴?還是好整以暇,只這般溫柔地折磨
自己,一直到自己主動開口求他才肯下重手?她嬌媚無力地求饒。

  「好……好人兒……求求你……彩蝶……彩蝶想要……要你來……來真
的……把……把彩蝶身子……整個佔了…上了彩蝶吧……」

  「好蝶兒……想我怎麼做呢?」

  悶悶的聲音從腹下傳來,耳朵聽得不甚清楚,但那像是在體內盤旋迴蕩的聲
音卻在在顯示出他的意欲。韓彩蝶嬌羞之間,竟似又要洩上一回。

  「用……用你的寶貝……令彩蝶欲仙欲死的寶貝……干穿彩蝶……讓……讓
彩蝶被……被你奸得飄飄欲仙、死去活來……」

  本想讓他真正上場,別只是用口舌對付自己,卻沒想到此刻身心都被情慾佔
滿,對男人的渴望不只滿在體內,連芳心都早被徹底攻佔,一開口,淫媚無比的
渴求便脫口而出

  偏偏這類羞人言語不說便罷,說了第一句,後頭的話自然脫口而出,尤其淫
慾已熾,不說得淫蕩媚人,像是沒男人不行的淫娃蕩婦,慾望還真難以宣洩。

  「快……快來吧……」

  「好蝶兒……」

  聽韓彩蝶這般嬌聲渴求,早不似當年離開時那般使性子,想來這段時日她所
受的折磨也夠了,吳羽憐惜心起,自是不為己甚。他緩緩爬起身子,爬到韓彩蝶
身上,空出一隻手滑入韓彩蝶股間,勾挑著被他好生吻吮舔舐過的秘處,享受那
溫熱妥貼的曼妙滋味,另一隻手則滑到韓彩蝶身後,輕抬起韓彩蝶嬌軀,不讓她
有半分逃離空間。

  「我……這就來了」「哎……」

  雖說是自己主動求他,但那話多麼羞人?韓彩蝶肌膚潤紅,也不知是羞還是
欲;更重要的是,吳羽一路吻上來,從腹下到臍眼、從小腹到香峰,那舌頭如此
濕潤

  一想到那濕潤是從自己的幽谷裡流出來的蜜液,吻舐間弄得整個人都濕了,
韓彩蝶不由羞不可抑,同時淫慾大旺,彷彿自己的蜜液若春藥媚毒一般,從肌膚
浸入體內,再也擺脫不了。

  隨著他的舌頭在兩邊峰蕾間吮了個遍,韓彩蝶只覺自己已經整個化了,除了
慾望外再想不起什麼。

  「別……別這樣……髒……唔……」

  等到他的唇舌從頸間上移,在頰上掃動許久,終於吻上自己櫻唇,韓彩蝶勉
力輕掙,勉為其難地呻吟幾句,卻聽吳羽的聲音悠悠傳來。

  「不髒的……蝶兒流出來的……最乾淨不過……你嘗嘗……這般甜的東西…
可不好錯過呢……」

  「唔……」

  哼哼唧卿地呻吟間,終於被他吻上了,口舌交纏送來的滋味確實甜美迷人,
韓彩蝶只覺腦子都燒了起來;自己流出來的蜜液終於被自己嘗到了,說甜不甜,
但比之任何東西更令她有想大行云雨、人道美事的衝動。她不由自主地摟緊他,
再不肯放開手。

  【第十四卷】第二章:蝶舞翩翩

  不知何時唇瓣已分,韓彩蝶這才發覺自己竟已忘形,他已抬起頭,舌頭離開
自己,卻變成自己主動昂首,櫻唇追尋那誘人舌頭,彷彿再不願脫離他的熱吻。

  「你……哎……」

  無力地癱回去,韓彩蝶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覺股間一燙;吳羽不過稍稍挪了
挪,硬挺的肉棒已兵臨城下,那難以想像的灼資灼得韓彩蝶芳心猛地一跳,玉腿
不由自主地分開,令滿溢的春泉汨汨而出。

  美目迷茫間只覺胸前微疼,吳羽竟已低下頭含住一邊乳蕾,輕輕噬咬吮弄起
來,種種醉麻直透心窩,韓彩蝶登時只剩下嬌喘吁吁的分兒。

  「給……給彩蝶吧…!」

  感受得出吳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韓彩蝶不由心慌,卻是不想也不願抗拒。
玉腿無力地盤起勾到他腰上,唇中輕吟她的需要,此時此刻,羞赧已不必要。

  「嗚……」

  感受到肉棒緩緩而入,韓彩蝶不由哀吟,身子微微繃起。雖說吳羽方才連連
得手,已令韓彩蝶的慾火燒到最高,幽谷早已準備好承受肉棒的侵犯,但她終究
許久不曾嘗試此味,幽谷窄得可比處子。若不是吳羽探入的動作極其緩慢,只怕
她早要承受不住。即便如此,當幽谷被肉棒撐開的時候,韓彩蝶仍不由感到一絲
裂疼,這感覺、這刺激…竟不由令韓彩蝶錯覺,她又回到被他破身的那一日,只
是此刻的他,面容卻與那時大大不同。

  「很疼嗎,小蝶兒?我…慢慢來……別擔心……嗯……」

  感受到韓彩蝶的緊張,吳羽將速度放得更慢,同時空出一隻手輕控她飽滿傲
人的美峰,輕揉慢捻抹復挑,勾得韓彩蝶本已敏感的乳蕾愈發賁張;另一邊的美
峰早已淪陷在他口中,被靈巧口舌一番搔弄舔吮,勾得幽谷裡汁水潺潺。在韓彩
蝶嬌軀微微的顫抖間,幽谷柔媚地纏捲,把肉棒又向內吸進幾分。

  「沒……沒關係的……」

  本就有了心理準備,何況他的手段效果十足,早將韓彩蝶的身心拉住淫慾深
淵。她雖還有一點不適,幽谷深處卻滿溢需求,只渴待被他深刻侵入,脹滿她的
空虛。

  纖腰輕拱間,不只將肉棒纏得更緊,臉蛋也探出來輕輕摩挲他的臉,感受那
粗糙的刺激;肌體廝磨,股間已是水乳交融,說不出的濕潤纏綿。

  「你……也辛苦了……沒……沒關係……彩蝶……很舒服……你……嗯……
你就……就盡情來……彩蝶會……會受得住……嗯……」

  雖聽韓彩蝶嬌聲媚吟,誘惑之意無與倫比,但吳羽已深深插在她體內,自然
感覺得出韓彩蝶承受的甚是辛苦。他一邊溫柔地吻著韓彩蝶的嬌軀,一邊在她身
上大展手足,既溫柔又火熱地誘引韓彩蝶向愁望臣服。

  原已慾火焚身的她自難抗拒,不一會兒完美的胴體已火熱渴求地纏緊在他身
上;幽谷雖有些刺疼,渴望卻已超過一切,令她不由自主地向他獻上自己。

  「你……唔……你壞」

  被他吻得神飄魂蕩,韓彩蝶腦裡已是空空蕩蕩,只覺幽谷在他一點一點的進
侵中逐步陷落,那種被男人逐漸佔有的滋味美得令人難以想像。微微的刺疼雖仍
存在,卻早在快樂的侵襲中被掩蓋住了。

  享受著身心全然淪陷的滋味,韓彩蝶嬌媚無力地喘息著,唇舌不由自主地隨
著他的口舌舞動,芳心早茫在快樂之中,聲音裡只透著尙未盡興的埋怨。

  「都已經……都已經弄得……弄得彩蝶這樣了……你還……唔……還吊著彩
蝶……非要彩蝶求你……唔……」

  「那……小蝶兒想我……整個進去了嗎?」

  聽他問的輕薄,韓彩蝶羞意大起,但充盈體內的慾望、深藏體內的淫蠱,仍
在催迫她速速向情慾降服;她不由纏得他更緊,渴望把自己全部送到他體內,嬌
喘間降服的言語再難有所保留。

  「你……就進來吧…唔…把……把彩蝶整個給……給佔了,…彩蝶要……要
被你奸得神魂顚倒、欲仙欲死……被你幹得元陰盡洩……隨你要採補要怎樣都
好…只要…你徹底征服彩蝶……唔……」

  韓彩蝶都已經這麼說了,若還沒有動作能稱得上是男人嗎?吳羽雖強抑狂插
猛抽的衝動,肉棒卻已漸漸動作起來,一次又一次的深入淺出、一下又一下的直
搗黃龍。

  一開始時韓彩蝶還得稍稍苦忍,隨著他的動作,肉棒愈刺愈深,那美妙滋味
一點一點地洗去她的緊張和稚嫩,取而代之的是歡快和狂放。韓彩蝶美得輕挺纖
腰,迎上吳羽深刻的插入,毎一次都感到舒服得精元欲洩,好像整個人都要癱了,
美得難以言喻、難以抵抗。

  「好……好人兒……唔……彩蝶要……要飛了……怎麼會……會這麼美
的……就……啊……就是那裡……再……再重一點……唔……好棒……你……
啊……害……插得彩蝶裡面都……都熱了……都……都要化掉了……啊……」

  「小蝶兒……被幹的滋味可美嗎?」

  聽韓彩蝶漸入佳境,吳羽也漸漸難以自持,抽插之間愈發大力,嘴上卻愈發
輕薄。畢竟當年是韓彩蝶離開他,便是心懷愧疚,嘴上卻不能不使壞。

  「幹得你爽不爽啊?小蝶兒身子這麼美……簡直像仙子下凡……讓人想不痛
快干你都不行呢……」

  「你壞……壞啦……啊……」

  已不知多久沒聽到這等欺人的話了,換了平常自是不堪入耳;午夜輾轉之時,
夢裡也聽不到這等挑逗話語。但也不知是因為他,還是因為此刻周身都被情慾之
火灼燒,韓彩蝶雖聽得大羞,抗拒的力氣卻早已消失,嘴上雖仍埋怨他,嬌軀卻
不由自主纏緊正深切探索自己胴體的男人;偏吳羽正好捉緊時機,肉棒輕輕動作,
毎次進退都勾得韓彩蝶嬌吟不已,口舌手足更火辣辣地逗弄她,誘得韓彩蝶再沒
有辦法抗拒,連嘴上都軟了。

  「討……討厭……哎……這樣欺負人家…」

  嘴上嬌羞不勝、如嗔似怨,身體的動作卻早已背叛她,柔軟裸軀緊緊纏住身
上的男體,火熱得似想融為一體,在在顯示出韓彩蝶的心裡非常歡迎這樣的「欺
負」。

  「嗯……你……哎…晛知……明知彩蝶……還這樣……啊……那裡不行…
哎……好疼好麻…別…別弄那兒……嗚……彩蝶會……會壞掉的……別……
別……那兒不行啦……」

  聽她嘴上說的可憐,動作之間卻極端歡迎自己,吳羽嘿嘿一笑,卻知不能逗
得她太狠,畢竟女孩子臉嫩,自己若搞得太過火,就算現在韓彩蝶慾火焚身、嬌
慵無力地受了下來,明兒個恢復清醒也不知會羞成什麼樣,若再演一次逃離,他
一點都不願意呢!

  雖說吳羽沒再用什麼羞人話挑弄自己,但肉棒進出探著的都是她的敏感地帶,
勾得韓彩蝶連酥帶麻、疼軟綿癢,體內猶如蟲行蟻走,偏是欲搔不能。尤其他深
知女體要害,勾挑摩挲所刺激的都是韓彩蝶要害,不知不覺之間韓彩蝶花心已綻,
軟嫩花蕊

  在肉棒熱情的挑弄之下已漸漸綻放;隨著韓彩蝶聲聲甜吟,又是一波高潮襲
來,洗禮得她軟綿綿地嬌吟著。

  「哎……你…壞……討厭……壞人…嗚……又……又弄那裡……你啊……玩
得彩蝶……要死了……」

  已不知被幾波高潮沖刷過,韓彩蝶只覺身心都蕩漾在肉慾之巔,飄飄忽忽的,
仿若再難著地。快樂的抒放感覺不住從幽谷深處湧上,他的引誘卻不停止,令韓
彩蝶飄飄欲仙的洩了一回又一回。這次不比剛剛,肉棒每一挑、每一刮,觸及的
都是韓彩蝶敏銳的感官,滿溢著慾望的肌膚相親,令韓彩蝶難以抑止地連連呻吟,
嬌軀似從水里拉起來般水淋淋的,再也平復不下。

  也不知在吳羽胯下痛快丟了幾回,韓彩蝶只覺眼前一片暈茫,什麼也看不清
了,全身上下的感官似都集中在幽谷當中。好不容易嬌嫩的花蕊在無盡的美妙衝
擊之中洩出最甜的一波花蜜,才覺身上的他身子一顫,肉棒深深地抵進來,竟探
進子宮裡頭,隨即一股灼燙無比的勁射,酥得韓彩蝶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只能軟
綿綿地承受被他徹底佔有的感覺……

  軟綿綿地癱在他身下,韓彩蝶只覺整個人都癱瘓了。雖說她武功不弱,修練
的又是云深閣內功,底子之深厚及身體之柔韌,即便女子之中也少有人比,但終
究許久不嘗此味,偏生一開葷遇上的就是吳羽這等老練淫賊,被他百般蹂躪誘導,
洩得無比痛快。

  此刻一停下來只覺纖腰痠疼,幽谷裡更是種種異感此起彼落,一時之間別說
動彈,光只心裡想著,那難以想像的百般感覺便即潮湧而上^讓韓彩蝶清楚知道,
一時半會自己想恢復正常行動怕是不太可能。

  偏偏幽谷裡的異感中最強烈的一部分,就是子宮裡溫熱的感覺。也不知是自
己太過敏感,還是他用上什麼異常手段,他釋放的精華到現在仍似在子宮裡流來
流去,讓她再也沒辦法忘記,方才身心都被他徹底佔有的滋味是多麼甜美、多麼
令人留戀;那刺激只怕已深深刻印在她體內深處,短時間內想要抹消是絕不可能
了。

  美目顧盼卻見床褥印痕處處,宛若當年失身時的模樣,韓彩蝶也不知該羞該
喜。

  囑了許久再嘗此味,自己的身子竟仍如年少時一般,在情難自禁間美妙歡樂
地在他胯下敗陣,心甘情願地承接他的淫威。

  這一回……感覺甚至比那時更為強烈,他射在自己體內的滋味好像把半個人
送進來,穩穩地在自己體內佔個位子,變成再難切割的連繫。這下子自己若想離
開他,只怕第一個要克服的不是現在疼軟無力的胴體,而是體內深處對他深刻的
依戀。

  感覺身上的他許久沒有言語,雖不敢看向他的臉,深怕一看之後再也難起離
開之念,但自己已累成這樣,想必身為主動者的男方比自己還要更加虛耗,也不
知是睡著沒有?

  但見到褥上印痕半濕半乾,顯然自己高潮失神後已過了不少時候,這回…可
比失身那一夜被他弄得更加徹底,若是還想離開,現在只怕已是最後的機會,再
不把握,恐怕連心都想留下來了。

  只是韓彩蝶沒有想到,嬌軀才稍稍一動整個人就軟了下來。一來方才太過火,
才剛有動作,體內湧上一股疲憊,令她難以施力;更重要的是吳羽的手竟恰到好
處地一拉自己,迫得她軟綿綿地癱倒在他身上,肌膚緊貼,還帶汗的肌體廝磨,
登時讓韓彩蝶體內最後一點力氣也化得無影無蹤,只能軟綿綿地挨在他身上,芳
心卻不由大亂,難不成……自己終究是逃不掉了嗎?偏偏他既已發現,自己眼下
再難離開,她也就沒再掙扎。

  「你……哎……」

  全沒讓韓彩蝶有離開的機會,一拉得手,吳羽猛一翻身將韓彩蝶壓在身下。
雖說云雨之後熱情已退,但猶帶濕氣的肌膚一緊觸,女體柔軟嬌嫩的觸感差點令
他又一陣心猿意馬。畢竟體內淫蠱雖已被九轉龍珠壓下大半,餘威仍熾,何況韓
彩蝶原就是天仙般的美人兒,高潮後赤裸的肌膚更添媚惑,肌膚相親之下,想壓
住本能慾望不是什容易的事?

  「你……又想離開我嗎?」

  暗地咬唇將賁張的慾望稍稍壓下,韓彩蝶美若天仙、媚過妖邪,在吳羽所見
只有霓裳子的冶豔絕媚可以相提並論,甚至邵雪芊的成熟魅力都差了半截,偏偏
她不像她們,會因為被自己佔了身子就對自己難捨難離。

  當年為她破身時,吳羽自知已盡了最大努力,讓韓彩蝶美胴初破便嘗到欲仙
欲死的滋味,到最後她還是離開自己;若他真想留下她,光靠床笫之間的男性雄
風只怕不足成事。

  「好蝶兒……留下來好不好?」

  「留下來……你啊……你都有妻子了呢!」

  聽他開口要自己留下來,韓彩蝶芳心真是百感交集。一直躲在翔風堡裡不是
好法子。先前污衣幫來攻之時,若不是姬平意與吳羽及時來援,她差點忍不住要
出手了呢。但若要跟著吳羽,先不說他已有妻室,光靠簡若芸的觀察,威天盟裡
邵雪芊和解明嫣似乎都有淫蠱侵體之象,恐怕也沒逃過這人之手,她留下來又能
做什麼?

  「這……」

  雖隱隱陳覺得韓彩蝶不是求名分的人,但聽她提到辛婉怡,吳羽也不由微怔。
就算自己體內淫蠱難抑,但事前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搞上天仙般的美女,跟祝語涵
還是師叔姪,這樣把她帶回去也不知辛婉怡受不受得了?韓彩蝶不是邵雪芊,跟
辛婉怡一點關係也沒有,更不會像解明嫣一般受邵雪芊百般照顧,一帶回去幾乎
可說是自找麻煩。

  但不帶回去也不行。雖說成了淫賊,但吳羽本性不是不負責任之人,何況韓
彩蝶與他關係非同一般,對女人而言對破她處子身的男人特別印象深刻,對男人
而言又何嘗不是?雖說吳羽的第一次不是送在韓彩蝶身,但變成淫賊卻是以韓彩
蝶為始。不說韓彩蝶美若天仙,他也不願意這麼任她在外飄蕩。吳羽不由壓緊她。

  「無論如何,我……這次是絕不放你走了……」

  「別……別這樣子……」

  聽吳羽不管不顧,竟是打算硬把自己留下來,甚至不管可能得面對的家庭風
波,韓彩蝶芳心微蕩。除了師姐妹外,他是頭一個這般關心自己的人,換了少年
時或許韓彩蝶還會負氣,但到了現在,她也感覺得到究竟誰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即便如此,自己還是不能留在他身邊。韓彩蝶聲音不由有些嗚咽,偏是一點
沒有推開他的力氣,只能軟綿綿地呻吟:「哎……你…讓彩蝶走吧……就算……
就算你能給彩蝶一個名分……彩蝶也不能留下來……求求你了……」

  「小蝶兒放心,乖乖留下來吧……」

  心想:韓彩蝶仍是稚嫩,一下子便被套出話來,吳羽俯下身輕輕咬齧她纖細
的小耳,輕噪幾下,勾得韓彩蝶連呻吟都發了幾分媚。那兒可是她極敏感的地方,
餘韻猶未退盡,現下萬萬經不得挑逗。

  「我會把蝶兒藏好……護著蝶兒的……」

  「那……那你妻子那邊……」

  聽吳羽連這種話都說出來,韓彩蝶雖感覺得到他這回是勢在必得,恐怕不像
當年那般還有少年時的羞澀,讓自己有撒嬌使氣的機會,心下卻仍惴惴。

  「畢竟……不只你那位夫人而已。觀察過彩蝶體內淫蠱……加上師姐也是過
來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淫蠱對人的影響……你那邊除了辛神醫外,恐怕
連……連邵夫人和解夫人也…也是你的人了吧?」

  「不用擔心,她們人都很好的……」

  嘴上微微苦笑,吳羽雖知自己與邵雪芊、解明嫣之間的關係可以瞞過旁人,
卻絕瞞不過身染淫蠱之人,畢竟淫蠱如此特殊,中蠱者的氣色舉止與常人必有不
同,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同樣受這蠱毒所困之人怎可能看不出問題?

  只是邵雪芊等人與韓彩蝶不同,她們都被吳羽吃得乾乾淨淨,即便他再帶韓
彩蝶

  回去,最多吃點醋罷了。韓彩蝶也不是會仗恃美色欺負她們的人……

  只不過韓彩蝶豔色終究在眾女之上,新人報到,不被她們稍稍「欺負」一下,
不受點下馬威也不太可能。

  「只不過……蝶兒體內淫蠱的影響比她們合起來都強烈些,說不定…她們會
想測試一下……看蝶兒在床上的浪勁兒……好歹也得在心裡多點準備不是?只
這一關……該是很容易就過了……不會太過火……嗯?」

  想到當日眾人通力合作,就連習於云雨之道,在媚惑男人方面的經驗本領比
起她們合起來還強許多的霓裳子,也得在眾女淫具的連番攻勢之下俯首稱臣,被
自己吃得痛快洩了一回,吳羽不由微笑。

  韓彩蝶雖美得讓女人嫉妒,但有自己壓陣,想來她們最多……也只是同等手
段對韓彩蝶弄上一番罷了;要拉近關係,肉體關係是極有效的手段,這種事吳羽
自己最清楚,半嘻笑地把先前霓裳子的事說出來,卻覺韓彩蝶嬌軀陡地一冷,變
得更瑟縮些。

  「怎麼了?」

  「沒……沒有……沒什麼……」

  聽韓彩蝶言語支吾,吳羽本以為她不過是害羞,畢竟即便有淫蠱在身,韓彩
蝶不像霓裳子有「名師」傳授媚男之術。從她方才床上的反應看來,離開自己之
後韓彩蝶在這方面的經驗並不多,就算天生擁有令男人神魂顛倒的本錢,要比床
弟間的淫媚功夫,跟霓裳子比起來天差地遠,在床上甚至還不如邵雪芊放得開,
讓邵雪芊她們合力一搞,再加上自己最後登場,恐怕韓彩蝶真的要在高潮迭起間
欲仙欲死,比今兒個還痛快些,哪教韓彩蝶不驚羞畏懼?

  可仔細看來,韓彩蝶除了驚訝外,更多的卻是畏懼,連原本火熱的嬌軀都冷
了幾分。即便是處子之身,聽得自己要遇上如此恐怖的遭遇也不至於震驚至此,
其中必另有關鍵。吳羽一邊說著,一邊細心感覺她的異動,這才察覺每當自己說
到霓裳子,韓彩蝶嬌軀便微微顫抖。想來她的驚懼有大部分都是出於此女之手,
這才暗暗尋思該如何處理此事?

  一個是云深閣高弟,一個是錦裳門淫娃,兩女之間風馬牛不相及,怎麼也扯
不上丁點關係,何況方才聽簡若芸說來,韓彩蝶當年離開自己之後沒過幾年就被
簡若芸接入翔風堡,從此深居簡出,與外頭再無關係;若真說到和霓裳子的接觸,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段時間。

  換了別人或許還可想到其他地方去,但霓裳子這女人男女通吃、毫不忌口,
先前甚至連楊柔依都弄上手過,若非如此,邵雪芊和他也沒法設謀擒下此女,還
順道跟商月玄聯絡上,裡應外合讓馬軒輸得全盤皆輸,再也翻盤不得。

  偏生韓彩蝶當年失身於自己,對在云深閣裡被人寵疼的她而言,算得上是極
大打擊,愈大的打擊所伴隨的失落愈深刻,就算那時霓裳子尙未成熟,要搞定像
韓彩蝶這般消沉稚嫩的女子仍是易如反掌,卻搞得自己現在連安撫她都不容
易。:

  輕撫韓彩蝶秀髮,俯下身在她頰上輕輕吻著,一開始只是唇瓣輕觸,愈到後
來愈是用力,誘得韓彩蝶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方才連番洩身痛快至極,但吳羽
熱辣的搬逗動作一點隱匿都沒有,直截了當的讓韓彩蝶再也抗拒不得。雖說聽到
霓裳子之名難免有些驚懼,可被吳羽逗弄幾下,體內淫蠱不由復燃,竟在他身下
輕輕地扭動起來,呻吟得嬌美甜蜜。

  「好蝶兒……當年發生什麼事?霓裳子那廝……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事?讓
你這般怕她?」

  「你……」

  沒想到自己死命隱瞞的事終究還是被吳羽看穿,韓彩蝶不由大驚。那般隱密
事就連簡若芸都絲毫不知,吳羽怎會輕易看得出來?難不成……是霓裳子吿訴他
的?羞得她差點沒鑽進被裡去,卻被他壓著動彈不得。

  「別……別問……求求你……別問,好不好?」

  好像從心底被挖起一大塊,韓彩蝶驚羞交加,頓時慌亂起來。

  「最多……最多彩蝶不走了……隨你……隨你想怎麼樣就……就怎樣……
別……別問了啦……」

  「蝶兒是絕走不了的……我是人也要干,話也要聽……」

  雖知自己言行有些霸道,但吳羽也知道,這般隱痛若不解決是永遠不會好的,
何況現在霓裳子雖已脫離掌握,但威天盟與黑道聯盟短時間內該無再起戰事的必
要,以霓裳子的好勝心,結個露水姻緣扳回當日床上落敗的顏面,也不是難以想
像之事,正好趁此幫韓彩蝶擺脫心魔。

  「把事情告訴我,清楚一點,一點都不要遺漏……我很想聽聽,潔若天仙的
小蝶兒……被霓裳子在床上一搞,會搞成什麼浪蕩媚模樣?」:

  聽他說得篤定,幾乎像把當年之事都看在眼裡似的。想到那時之事,韓彩蝶
羞而可抑,偏偏自己才剛被他痛快姦淫過,洩得舒爽暢快,比之那時還熱辣得多,
跟這比起來,當年事也真算不得什麼,畢竟是才剛佔有自己,現在還肌膚相親的
男人,想隱瞞也真非易事。

  但韓彩蝶也不是容易屈服的人,何況那事確是她的心魔。她忍著被吳羽逗起
的熊熊情火,銀牙輕咬,深怕被他發現幽谷裡早已潤濕,本以為已洩得再沒力氣
迎合的胴體,似又隱隱渴待他的侵犯,纖手無力地輕推他,嘴上不由微嗔。

  「哎……別……別這麼壞……硬逼……硬逼蝶兒說這個……你…你自己又怎
麼樣?若是……若是有人問起……你是怎麼欺負蝶兒……你怎麼說?」

  「自然是……乖乖說出來一點也不隱瞞,讓聽的人知道啊!」

  一邊輕薄地在韓彩蝶耳邊輕語,還不忘吐舌舐吮她敏感的小耳,一邊心下暗
暗聳肩,吐舌吐得自然至極。

  若不是先前見黑衣神秘人輕鬆擊斃馬軒讓他心有所感,把當年之事說給姬夢
盈聽,

  被韓彩蝶這一反擊,他恐怕也沒辦法說得這般自然。不過聽韓彩蝶的反擊,
他心下也確定當年霓裳多半把韓彩蝶搞上床,不知在她心裡,自己方才的表現跟
這淫婦相比,誰勝一籌?今兒個非問清楚不可。

  「你……」

  沒想到吳羽答得這般快、這般斬釘截鐵,韓彩蝶臉上一紅,差點被噎著說不
出話來。她沒想到男人和女人在面對同樣問題的時候,表現會如此不同,自己羞
於啟齒之事他竟說得如此自然。

  想到自己甫破身便被奸上高潮的羞恥事早被別人知曉,韓彩蝶羞得差點連魂
都想鑽進地裡去,好半晌才幽幽地哼出聲來。

  「你……你倒好……這種事……也說得出口……」

  「自然是……要說的。」

  雖感覺得出韓彩蝶羞不可言,已非男女調情時的反應,幾乎有點惱羞成怒,
但這樣也比讓她的心耽溺在霓裳子之事好,何況……既然決定要把她收歸房內,
吳羽怎忍心讓她繼續心傷下去?要把這心結去除,若不是讓她在霓裳子身上好好
討回場子,只有更徹底地誘發韓彩蝶體內淫瘙的本性,讓她徹底沉淪淫慾之中,
嘗到甜頭、臉皮厚了之後,自然不會將之當回事。

  「有蝶兒這般仙子同床是男人最得意的事,不說出來……可難過得緊……」

  「壞……壞蛋……」

  聽吳羽說得如此得意,羞得連眼都睜不開的韓彩蝶只能嬌聲嗔他。女人的羞
人事卻是男人的風流韻事,雖說令人受不了,但男女之別大抵如此。

  「除了……除了你那些先人床伴外……總不會……總不會有人知道這回事
吧?」

  「有的……」

  聽韓彩蝶這麼問起,吳羽不由吐了吐舌,舌尖在她頸間舐了幾口,舐得韓彩
蝶嬌軀連顫,微微沁出的香汗吸吮起來竟有一絲甜蜜。但他卻不想把姬夢盈的事
說出來,畢竟無論跟邵雪芊她們相比,甚至比起韓彩蝶,姬夢盈還只是個小姑娘,
人都還沒長成呢!

  讓她知道自己竟把這種風流事說給小姑娘聽,不只是風流罪過而已。「當然
不是逢人就說,不過我有可以說說心事的人……她也會守口如瓶,這種事自然不
能隨便向人說,蝶兒說是不是?」

  「哼」

  聽吳羽不肯把人名說出來,韓彩蝶驚羞間,腦子竟不由電轉。說也奇怪,方
才明明被情慾沖的腦子都昏了,原以為什麼正事都想不了,但想到這方面的事卻
是自然而然地思緒滿心飛;猛地靈機一動,想到今日大廳上跟吳羽一起前來拜望
之人。

  「是……姬姑娘嗎?」

  「呃……」

  沒想到自己連個人名都沒提就被韓彩蝶猜個正著,吳羽難得怔住卻沒來得及
出口否認巧心裡只想著:女人啊,還真是不能輕忽的生物,明明嫩成這樣,要跟
自己這智囊相比天差地別,怎麼會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就想到姬夢盈身上去?所謂
的直覺,有時候靈得讓人覺得恐怖。

  「果然是她。」

  哼了一聲,韓彩蝶卻不好真氣出來。畢竟再怎麼樣她好歹也是長輩,不該欺
負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只是想到她和吳羽之間雖未明白表現,卻是隱隱約約的親
密,私下竟好到連這種事都說。以她從云深閣習來的法子看得出姬夢盈尙是清純
無瑕的處子之身,更看得出她對吳羽的心思。

  韓彩蝶不由有些妒意,卻也有些放鬆

  「你……竟然拿這種事去……去騙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若給邵夫人知道,
看她怎麼對付你?不過……她該也沒法對付你了吧……」

  「嗯……我知道蝶兒也想狠狠對付我……不若我再加把勁,讓蝶兒也「沒法」
對付我,好不好?」

  聽韓彩蝶言語,吳羽暗抹一把冷汗,知道危機已過,接下來要做的就勁,即
便逆著韓彩蝶意思也要在床上再征服她一回,至少保證她無力逃脫,然後才能做
及其他。

  「你……哎……別……別這樣……」

  沒想到吳羽的魔手來得這麼快,自己言語裡才稍稍露餡,他的手立時便襲上
身。韓彩蝶雖知自己體內淫蠱甚烈,此刻受到另一隻淫蠱吸引,雙蠱相吸之下,
自己特別沒法抗拒吳羽的手段,卻沒想到竟是這般不堪一擊,轉瞬間已是嬌軀火
熱,幽谷裡有股說不出的渴望,格外期待令她死去活來,事後想來偏又愛不釋手
的淫蕩。

  「好蝶兒……都這樣了,教人怎麼停手?」

  一邊吻上韓彩蝶豐潤誘人的櫻唇,溫柔地勾挑丁香小舌,一邊撫揉著香滑細
麻的肌膚,感覺每一寸的觸感都那般舒服,讓人愛不釋手。

  「蝶兒美若天仙、閉月羞花,每一寸身子都這麼香、這麼滑,還有這麼挺的
地方……只要是男人玩上蝶兒……絕對不莉能停手……一定要把蝶兒奸到爽歪
歪,什麼都美美地洩出來……好蝶兒……讓我…把你的淫性都挖出來……一點一
點的……讓我痛痛快快地嘗你的味道……嘗美蝶兒的淫蕩身子……」

  聽吳羽說得如此露骨,簡直把自己當成淫娃蕩婦,真羞也羞得死人,偏生韓
彩蝶卻沒法真的生氣。一來他邊說邊挑逗撫愛自己,魔手有力地把自己都撫遍,
傲人美峰更難逃其手,逗得韓彩蝶情慾勃發、難以收拾;一來他說的淫言浪語雖
難入耳,總歸是讚自己美麗,對女人而言雖是羞人卻好入耳。更不用說自己只不
過來他房裡說幾句話,半推半就地上了他的床,真要說淫蕩性子、淫蕩身子也不
虧了自己。隨著他的動作,她不由軟綿綿地哀吟起來。

  只是韓彩蝶自家知自家性子,便不說自己體內淫蠱性子極強,身體卻沒這般
容易適應,何況又是許久不嘗此味,方才連番云雨已不知事後可否受得了,如果
再被吳羽奸上一回,洩得痛快舒爽之間,代價怕就是明天連床都下不了。

  若真再被他淫上一次,別說身子,怕連心都要被他徹底佔有,到時候恐怕再
也離不開他,羞的她不由開口。

  「別……先……先饒過蝶兒……大不了……蝶兒說……說當年發生什麼事,
好不好?嗯……」

  幸好韓彩蝶及時開口,否則怕真要再來一番云雨。見吳羽停手,韓彩蝶才吁
了口氣,但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卻不由一陣嬌羞,偏偏事已至此卻是不說不行
了……
2016-11-3 14:3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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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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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卷】第三章:蛛網困縛

  場上兩女身形舞動,鬥得甚是激烈,一力員劍輕靈翔動,配合身形曼妙,似
劍似舞,美得令人不敢逼視,只可惜身上衣裳色彩俗豔,與劍式流動間空靈如仙
大相逕庭,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若能換身適合的衣裳,只怕長劍飛舞間仙氣迫
人就夠讓定力弱些的對手認輸。

  只是使劍女子動作似舞,她的對手便真在舞蹈。一身欺霜賽雪的白色衫裙隨
著動作飄舞飛動,水袖揮灝間看不出煙火氣息,若不是與對手長劍鬥得正緊,怎
也看不出其間生死相搏的險峻。

  相鬥二女容顏均是嬌美無瑕,交手百餘招後難免氣血湧動,白嫩的肌膺泛起
暈紅,使劍女子還多幾絲汗光,竟似已落在下風,只是她劍招甚是高明,那劍看
來也是齎器,加上兩邊功力悉敵,即便對手長袖軟不受力,袖劍交觸之時力道似
觸未觸,仍能迫得水袖流舞間露出些許破綻,即便長劍動作中幾次看似已擋不住
水袖連番進襲,勉力緊守門戶,仍守得無瑕可侵。

  只是鬥到此時,韓彩蝶心下不像表面輕鬆。才剛擺脫破了自己處子身的男人
沒有多久,就糊裡糊塗地跟人動起手來。面前的女子表面上衣飾皎潔,神情雍容
端莊,言語間卻是煙視媚行。

  即便她已失身,稱不上冰清玉潔,仍是怎麼看怎麼有氣,卻沒想到這女子看
似柔弱,像是只能以色相事人,該沒幾分真功夫,與自己相鬥之下,自己卻是怎
麼也佔不了上風;若非云深閣劍法有獨到之秘,加上自己心下怨怒難消,爆發力
強了幾分,只怕早在流云水袖下敗陣。

  不過韓彩蝶不會妄自菲薄,自己之所以難敵對手,一來因為這般水袖飛舞的
打法自己前所未見,對手卻似早已習慣應付劍招;二來那女子雖是煙視媚行地勾
引男人,一旦動起,進退間卻有幾分雅緻如仙的氣息,第一次遇上這種對手的她
難免看呆,才失了先機。更重要的是她破身不過一日,身子仍未習慣,身法難免
澀滯,劍法威力最多發揮八分才會變得如此。

  鬥到此時韓彩蝶也感覺得出對手武功雖不弱於自己,卻沒強到哪兒去。那水
袖雖似特殊材質,長劍割之不斷,但自己掌中也是師門寶劍,方才幾下硬拚雖沒
能斷袖,卻也感覺得出那袖不是絲毫不受影響,迫得對手不敢當真硬拚。如果自
己不是股間仍有些許淫滅疼痛,影響表現,就算打不贏,要退也非難事。

  偏偏愈是活動,身體裡的感覺愈強烈,尤其劍法注重輕靈翔動,與身法的配
合乃威力發揮的首要,但韓彩蝶卻是愈動愈覺股間異樣刺激,昕明已發洩過的淫
慾竟似遼在體內蠹蠢欲動,甚至還含帶些破瓜時的苦楚,不住地提醒她才剛失去
純潔身子沒多久,更令她異常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竟還有股衝動,渴待被男人像
先前那般侵犯佔有,內外交煎之下,教彩蝶如何受得?

  她咬牙苦撐,正思退路,卻被水袖圈住,幾番想走,偏是破不開對手變換身
形的圍困。

  正當韓彩蝶苦惱之時,突地對手招式一變,雖仍是水袖飛舞,困得韓彩蝶猶
如落入蛛網,再難逃脫,水袖飄動間卻是連連風響,與方才寂然無聲不同,顯然
斗了許久,對手也已不耐,打算變招擒她。韓彩蝶不驚反喜,兩方實力若差不多,
先因心急亂了手腳正是致敗之因。

  只是韓彩蝶還沒來得及得意,便聽得風聲中有股異常聲響,偏偏耳目卻被水
袖破風之聲亂了,長劍正自擋住水袖環舞,突地背心一痛,隨即一股酥麻感湧上,
心知是中了暗算。

  也不知是對手身上有什麼機關,邇是來了幫手,韓彩蝶腳步一閃正欲退開,
卻覺水袖陡地一伏,圈住自己足踝,一股陰柔力道湧進賺而不發,讓她想藉力逃
脫也沒辦法。心驚的韓彩蝶長劍一亂,另一條水袖已然攻入,在她胸前一滑一圈;
韓彩蝶嬌軀一麻、長劍脫手,再沒力反抗。

  「玄裳見過師姐。」

  軟綿倒地,韓彩蝶美目一盼卻見一條黑色身影立在旁邊,與自己的對手一般
裝束,甚至連面上那假做的端莊高貴也差不多,而自己那白衣對手則是取巾拭汗,
輕輕吐出一口氣,顯然跟自己這一戰並不輕鬆。韓彩蝶這才想到方才她之所以變
換招式,一來為困住自己難以逃脫,更重要的便是掩住自己耳目。

  「幸得你來了,這女子可真不好對付。」

  「她是什麼人,怎麼跟師姐動起手來?」

  「天曉得。」

  白裳女子聳了聳肩,動作雖似隨意,卻讓傲挺的酥胸急抖了幾下,連韓彩蝶
都難以抗拒地把眼光集中在那上頭,心下不由暗罵:這女子表面高貴,動作之間
引誘男人的氣息,卻是怎麼也消不掉,想來絕非正派。

  「聽她話語,想來又是位正派俠女,看不慣霓裳作派。」

  「原來如此,哼!」

  聽師姐這麼說,那名喚玄裳的女子啐了一口,沒再理她。

  霓裳和玄裳的稱呼卻提醒韓彩蝶,據說江湖上新近成立了黑道聯盟,其中便
有個錦裳門,門中女子修練採補淫功,以媚惑男人為常習;雖說因此青春常駐,
卻也令人鄙視。看這霓裳子的形貌作派顯然正是勾引男人的能手,再想到方才霓
裳子的出手看似美不勝收,其中卻暗藏殺機,想來女子存心勾引男人的時候,做
的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不過呢……」

  繞著韓彩蝶轉了兩圈,霓裳子似有所覺,蹲下身子,纖指輕輕支起韓彩蝶下
巴,雖被韓彩蠑怒欲噴火的目光直射,卻是一點不放在心上,良久才放下她,櫻
唇吐出一聲別有用心的輕笑。

  「這位正道俠女……看來是早有心上人,嘗過男女之事,神態果然大是不同
呢……」

  「真的假的?」

  聽霓裳子這麼說,玄裳吃了一驚,仔細望向韓彩蝶。身處錦裳門中,所修武
功與旁的門派不同,旁的門派可以試演武辦,由師門長輩從旁觀察以確定實力進
展到什麼程度,接下來該采什麼練功方式。,床笫媚功這濃面的進展豈有辦法試
演?就算不顧羞恥在人前試練,這等內功進展也不是肉眼能測,久而久之錦裳門
推演出一些法門,從神態氣色間觀察媚功修練的進度,二女功力雖未臻上乘,但
要看出女子是否破身還是輕而易舉的。

  「嗯…」

  觀察許久,玄裳算是確認了,畢竟錦裳門內的女子難保貞潔,要看女子是否
破身雖屬入門,但這方面的經驗偏生是最少的,一時半會間沒有發現也是正常。

  「看來……該當也是這一兩天的事……不過,這女子究竟何門何派?若她才
剛試過沒幾天,想必行動會受影響,如此還能跟師姐你鬥個旗鼓相當,恐怕不是
尋常門派呢!師姐,你可看得出來?」

  「不知道,她招式前所未見,端麗正派中卻頗走偏鋒,與幾個名門正派的劍
法均大相逕庭,想必不是新出的劍法……」

  想著方才交手,霓裳子眉宇微皺。外貌看來雖不過雙十年華,實際上霓裳子
已年過三旬,修練媚功十多年,床笫經驗極豐,要論功力,除了現任錦裳門掌門
外,門內無一是她對手,方才一戰卻是今生首遇之險;對手功力雖不若自己,劍
法卻是高絕險絕,若非劍法所重以柔克剛,與自己的流云水袖如出一轍,所較只
是實力高低,怕自己勝算不高呢!

  「不若……我們逼供一番,如何?」

  見韓彩蝶軟倒在地,雖不至委頓憔悴,卻已全無抵抗之力,玄裳不由微笑。
身為淫賊最滿意的成就便是把地位高高在上的名門俠女剝光丟到床上肆意蹂躪,
將她們的稜角全盤磨光,讓她們即便心有不甘,仍只有乖乖臣服男人胯下,身心
都被淫慾征服,只能渴待男人佈施雨露;像她們這般蕩婦,床笫之事雖只為了保
命練功,征服感沒那麼強,但有機會玩弄名門俠女也不會輕易放過,何況這女子
美得很,令人不想輕易放

  逼供?聽著兩女講到這方面,韓彩蝶不由狐疑。若是落到男人手裡,自己清
白自然難保,這點韓彩蝶還是知道的,畢竟不過一、兩日前才親身嘗過滋味,自
知自己對男人的誘惑有多強。

  但同為女人,她們又能對自已怎麼樣?偏偏看兩女那表情好像美食已在面前
的模樣,令本已將心放下的她不由也緊張起來。

  只是韓彩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才剛開口想說幾句硬話,方才受襲之處突地
一股酥麻疼癢湧遍全身,一種無可言喻的酥痠麻癢登時湧遍周身,櫻唇才啟,一
聲嬌吟已脫口而出。

  「怎麼……這麼快?」

  沒想到韓彩蝶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那一嬌吟,柔柔蜜蜜地如花香般沁人心脾,
二女不由驚訝對望;那嬌甜的呻吟誘得兩女都不由心動起來。

  錦裳門既習媚男採補之術,所用兵刃、所使暗器,自都與江湖常見的武器不
同,格外有種粉紅色的嬌媚。方才玄裳暗算韓彩蝶的玉蜂採蜜針自是塗上媚藥,
只是韓彩蝶既能與霓裳子相鬥許久,功力縱然不如也差不了太多。

  二女原不以為媚藥這麼快便能生效,卻沒想到不過幾句話光景,眼前名門俠
女連示弱的呻吟聲都出口,除非對方一樣修練媚惑之術,便是針上媚藥已影響她
身心,想不示弱都不可得;無論哪一種都大出二女意料之外。

  不約而同地蹲下身子仔細觀察韓彩蝶神色,原本清澈的目光已現朦朧,霧朦
中頗有令人意動的嬌柔,肌廣更是潤紅一抹,微微香汗輕泛;本以為是激戰後的
反應,如今看來卻是她已難耐淫慾侵襲的模樣,光憑纖手撫上她面頰時的感覺,
凝脂般的肌膚柔膩暖熱,便知此女慾火已動,怎麼看怎麼覺得芳心蘇痛難當,好
個誘人美女!

  「師姐……」

  沒想到藥效來得這麼快,玄裳反而吃了一驚,「我用的是玉蜂採蜜針,照
說……就算加上激戰中血氣運行加速,看她的功力……也沒這麼快影響身子,師
姐你看究竟是……」

  「要嘛……就是這女人反應太快了,不然就是……」

  纖指輕撫韓彩蝶嫩頰,看她神情雖想避開自己輕薄,肌膚卻忍不住主動貼上
來,掙扎模樣即便同為女子都不由心蕩,霓裳子微眯美目。

  「就是她先前中過淫毒,雖然被男人搞上了,淫毒傷體的燃眉之急已解,但
不知是那男人力有未逮,還是這淫毒太過強烈,竟沒完全解掉,中了採蜜玉蜂針
才把藥性引起……」

  聽霓裳子這一說,玄裳恍然大悟。身為錦裳門中人,對淫毒的瞭解自非一般
江湖人能比,淫毒入體,若非徹底舒洩,淫毒便難以解決,對男人體力的要求自
非易與;更何況天下淫毒千變萬化,雖都是為了引誘情慾而生,其中妙處卻大有
不同。

  淫性霸烈難解,不交合便會傷身的淫毒還算平常,藥性反覆、只解一兩次根
本沒用的也所在多有,有些淫毒甚至號稱中了必要交合至死,又或舒洩後一段時
間便會淫性再生,週而復始,每次爆發愈加強烈,直到徹底崩潰而止。,

  玄裳是聽懂了,旁聽的韓彩蝶卻是芳心激盪。先前被那男人搞得連骨頭都快
化了,整個人美得像要登仙一般,要說他力有未逮是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這麼
看來就是自己所受暗算的淫毒,藥性竟如此反覆,解個一、兩回竟未能全消藥力!
想到自己以後不知能不能從淫毒的困擾中解脫,縱使從男人胯下逃過一回,也不
知以後能不能再逃得過,禁不住地欲哭無淚。

  突地一股疼痛從背心傳來,雖說霓裳子不過輕輕一指,感覺指間力道也不甚
強烈,可一觸之下除了痛楚之外,還有一絲疼麻自指中透出,入體轉瞬間便化入
四肢百骸,彷彿整個人都酥了三分。

  韓彩蝶雖知這多半是錦裳門的什麼詭異手段,但那種酥麻感覺竟與先前破身
時被男人撫愛的感覺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不由得呻吟出聲,原本還想忍著不出
聲的意志早就不知逃到何處去。

  「不……不對……」

  讓玄裳扶著嬌軀軟癱的韓彩蝶站好,讓她雙手倚樹才不至於再軟下去,霓裳
子纖指在韓彩蝶背後輕輕摸索,時而稍稍用力按下,指勁雖輕,卻勾得韓彩蝶呻
吟難止,明明衣裳都還好好的在身上,感覺卻好像跟先前赤裸裸地被男人撫愛時
一般難堪,偏生穴道受制,再也逃不開。

  韓彩蝶只能咬牙苦受,嬌軀隨纖指挪移而抽搐,纖足不由自主地踮了起來,
整個人弓著貼在樹上卻逃不過霓裳子的魔掌,嬌軀愈發火熱。

  「怎麼了,師姐?」

  伸手扶著韓彩蝶,一來不讓她軟癱地上礙了霓裳子動手,也順便親手測試韓
彩蝶被妙法刺激時的肉體反應。玄裳只覺她身子火熱,猶如身入洪爐,仿若淫毒
爆發,絕非玉蜂採蜜針能及;聽師姐一聲不對,不由得問出口:「是什麼淫毒,
這般厲害?」

  「不……不像是毒,反倒……有點像是蠱……」

  看韓彩蝶纖手扶樹,嬌軀震顫難息,弓起的嬌軀力道已使到極端,即便她衣
裳未褪,看那模樣已令人頗生衝動,恭有男人在旁,看這般嬌媚的仙子難受至此,
早要翻身上馬,把惹人心動的美女活活呑下去。

  若不是韓彩蝶體內所中淫物特殊,對擅於淫毒媚藥的錦裳門而言簡直是活生
生的挑戰,她還真難忍得下來哩!

  「蠱性生生不息,已和身體合而為一,比淫毒還要厲害許多……」

  「天哪!」

  聽霓裳子判斷,玄裳不由咋舌,若不是她向來相信師姐的見識本領,更感覺
得出韓彩蝶的模樣和中了一般淫毒有些許不同,恐怕早要出言反駁。

  能夠化入體內與身體融合為一,再也難解難離的淫毒不是沒有,卻是鳳毛麟
角,

  極其稀罕,畢竟淫毒之物在武林裡極端不受歡迎,別說名門正派避如蛇蠍,
大點的黑道幫派也不喜用。這般功效奇佳、反覆難收的淫毒蠱物,要在武林裡存
在自是不易,即便錦裳門對淫慾藥物所知甚深,門裡也沒有這等藥物,哪裡想得
到竟在眼前這名門正派俠女身上見到?

  若非知此女武功出自正派,蠱物卻非名門正派手段,光這女子送到眼前,她
還以為是哪個領門對錦裳門提的挑戰呢!

  只是身在其中的韓彩蝶卻已聽不清許多,一來霓裳子的指尖挪移,使得令人
難耐的酥麻疼癢不住湧來,換了還是處子之時或可忍得,現在卻令她想起先前被
男人撫愛疼惜,直到失身被淫的種種;二來她不是毫無自覺,自己現在擺出的姿
勢是多麼令人想入非非。原以為男女之事只在床上,現在卻是連女人都能挑逗同
性,這姿勢更令她不由有些不妙的感覺。

  「不…不要……別這樣……嗚……」

  感覺隨著霓裳子纖指在背上遊走,種種異樣感覺直透心窩,幽谷裡似又湧起
痛楚。若真只是痛也還罷了,可那疼痛卻似引動先前破身時的傷處,加上霓裳子
的手法挑情意味十足,勾得韓彩蝶幽谷裡竟不由濡濕起來;再加上這麼難堪的姿
勢,韓彩蝶不由咬牙,她現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讓羞人呻吟只在唇間流
蕩,絕不溢到外頭來。

  可惜玄裳就在身邊,韓彩蝶雖咬牙苦忍,但霓裳子段豈是易與?加上她體內
淫蠱蠱性堅強,霓裳子的手法便如在乾草裡丟下火把,登時燒得一發不可收拾,
燒得韓彩蝶連心都茫了。

  眼看韓彩蝶被霓裳子挑弄得顫抖不已,唇間哼吟不斷,玄裳這下可是大飽眼
福。原本韓彩蝶的衣裳便不甚適體,顯是原本衣裳已不知何往,只隨便買些用以
蔽體,一場激鬥又被兩女這般折騰,衫扣早已零亂,櫻唇咬著幾絲散亂的烏云,
強抑苦忍的模樣美到極點。

  本來還想好生研究一番,但看韓彩蝶美態,玄裳真有些忍不住。她輕輕附到
韓彩蝶耳邊,小心翼翼地一咬,女子甜美的口氣吹拂,登時令韓彩蝶嬌軀一震,
差點連咬在唇際的發絲都咬不住,尤其玄裳不只吹氣而已,唇瓣溫柔地含住韓彩
蝶耳珠似吮似吸、時磨時啜,飽含潤濕的酥麻直透心窩,韓彩蝶差點連眼淚都要
掉下來。即便奪了她處子身的男人也沒這般挑逗她,稚嫩如韓彩蝶哪裡想像得到,
錦裳門這票淫婦不只放浪形骸,甚至還能男女通吃?

  見師妹逗起韓彩蝶,霓裳子美目輕瞟,瞪了師妹一眼。若換平常你玩也就玩
了,做師姐的管不到這麼多,畢竟能自在玩弄名門俠女的機會便在淫賊也是不多,
何況她們?但現在韓彩蝶身上中了異樣蠱物,她正打算好生研究,看看這蠱與師
門所傳淫毒究竟哪種更高明些?若能因此改進師門毒物,行走江湖或許也用得上,
幹正事時哪裡是你能夠胡攪蠻纏的?

  只是淫蠱終有個淫字,中蠱者愈是動情,毒性發揮愈快,玄裳在這方面的經
驗雖限於年紀,與自己尙不可同日而語,但韓彩蝶更顯稚嫩。說來若不是見韓彩
蝶在玄裳手下難耐慾火燒灼,那模樣不只美得令自己也難以停手,更令體內淫性
大增,否則霓裳子早要出言阻止師妹的異動。

  雖被師姐瞪得稍緩了緩手,但韓彩蝶肌軟膚嫩,觸感說不出的曼妙,把玩撫
弄之間令她愈發不願停手,何況師姐除了瞪自己外也沒當真阻止,玄裳的膽子也
就大了。

  她微微歉然地向師姐點頭,纖手卻已輕輕滑入韓彩蝶衣內。韓彩蝶只覺原就
敏感火熱的肌膚被玄裳玉手一探,愈發地酥麻難當,甚至比男人的手還多幾分異
樣感覺,撫得韓彩蝶氣力漸消,靠著玉手扶住樹幹才不至於軟下;咬著髮絲的櫻
唇不住噴著嬌喘,雖未成語卻更加令人魂銷。

  若是如此也還罷了,但身後霓裳子動作雖不多,纖指輕觸背心時卻令自己痛
入骨髓,那疼痛每每將自己滿溢的慾火打消幾分,卻始終沒令自己能夠清醒,彷
彿連痛楚都在霓裳子的控制之下;在她即將攀上巔峰之前硬是將她拉下,偏又不
會痛到讓她徹底清醒過來,猶如揚湯止沸,弄得韓彩蝶幾乎想開口投降,索性讓
她們好生玩弄一番,卻偏偏拉不下這個臉。

  「嗚……」

  背後的霓裳子又一指點上,這回的點戳雖仍疼痛,當中卻似另有文章,韓彩
蝶只覺疼痛間幽谷竟似有了反應,濕膩的感覺弄得幽谷裡好生難過。但在這種情
景下,她別說伸指搔抓,連點異樣也不敢顯露啊!

  隨著那一痛嬌軀顫抖,韓彩蝶陸地發覺不妙。她的肌膚本就敏感,破了身子
嘗過男女交歡的滋味,那敏感愈發強烈,體內淫蠱更不容她反抗。在霓裳子魔手
下顫抖不已的同時,她竟發覺胸前兩點蓓蕾已脹硬起來,隨著她的呼吸和顫抖,
腫挺粉蕾不住摩挲衣裳。

  換了云深閣裡的軟柔衣物或可忍受,偏偏先前破身之後把那男人趕走,韓彩
蝶遍尋不著自己衣物,卻不知為何師門長劍依然在身邊,只得隨意買了幾件衣裳
遮身,卻不料還沒找到細緻衣物便遭此劫。

  微茫的美目張開,韓彩蝶羞得立時想閉上,可那淫豔美景卻令她看得目瞪口
呆。只見眼下的自己衣鈕早松,盈白如玉的肌膚暴露大半,上頭滿滿的嫣麗媚紅
格外令人心蕩神迷,尤其身下散落的衣物竟是自己的內裳!

  玄裳手法竟這般高明,外衣未解就把自己蔽體內裳全剝了個光,想到她使壞
法子時不知把自己身子撫弄過幾遍,韓彩蝶不由臉兒紅透。

  可這一解衣卻讓韓彩蝶差點癱掉,即便她閉上美目不去看自己半裸的胴體如
何在玄裳手下顫抖,可方才種種卻深印眼內,就算閉上眼,那媚惑誘人的胴體仍
在眼前。

  尤其她現在顫抖不已,胡亂買下的外裳質地又不夠細緻,本來有內裳相隔還
不覺得,此刻阻隔已去,摩挲間異樣的感覺登時湧上,就好像……就好像身子正
被男人粗糙的手撫摩一般。

  想到其中羞人處,韓彩蝶不由自主地整個人都熱了起來,淚水不知何時流出,
卻與身上香汗一般化成薄霧。

  本來燈下霧裡看美人就比平時豔麗幾倍,現在薄霧竟是從眼下已無反抗之能
的美女身上沁出,看她楚楚可憐又強自撐持的神情,聽她強抑唇間的嬌媚呻吟,
二女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快,手上動得愈發火熱,甚至霓裳子把探討蠱物真相的事
拋到腦後,什麼都等之後再說吧!

  「嗚……不……不要……好……好難受……嗚……」

  雖強抑著不肯開口,但無力呻吟已漸漸從喉間透出。縱然仍是語不成句,在
二女耳中卻愈發火上加油。

  韓彩蝶只覺周身承受的異樣感覺愈發強烈,這兩個淫婦不知是把自己當成戰
利品,孩是當成彼此的競技場,那魔幻般的手段此起彼落,逗得自己每寸肌膚都
被欲焰灼透,此時此刻若有個男人插入其中,韓彩蝶別說保護自己,說不定還會
主動投懷送抱、任君採擷,但她滿心的渴望卻不是這兩個女人能夠給的。

  見韓彩蝶在自己師姐妹手下顫抖不休,那神情看似苦楚難當,更多的卻是滿
腹春情,兩女久習淫慾,自知這俠女已不堪淫慾燒灼,現在不用擔心她反撲或逃
走,玄裳這才望向師姐,目光中滿是疑惑,卻不敢隨便開口;手下仍不肯放過,
幻得韓彩蝶不住呻吟,嬌軀顫抖更增。

  知道師妹看不出自己舉動深意,霓裳子甜甜一笑,纖手在韓彩蝶背上緩緩滑
下,順著衣裳漸滑到臀後,雖隔著裙裳仍能感覺得出其中濕氣;纖指輕輕一點,
也不知她點到何處,只聽得韓彩蝶一聲疼吟,一雙玉腿不由自主地分開,腳尖踮
到極處,上身卻更向下俯。那全無抗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柔弱模樣,令玄裳胃口
大開,空出的手不由向她懷裡滑去,心下疑惑卻更濃。

  見韓彩蝶已迷失在師姐的手段之下,似乎連自己說話都聽不到,玄裳移過身
去,聲音放的只剩氣音:「師姐……你剛剛……用的那些手段……怎麼不像楚師
門所傳傅……對付俠女的手法?」

  「師門手段,必須因地制宜。」

  見玄裳滿驗疑惑,霓裳子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她跟這師妹的差距不只是年齡,
更是江湖歷練,即便所用的同是師門手法,但臨機應變,臨場的發揮才決定效果
如何的關鍵,否則也不用行走江湖,個個躲在家裡勤修苦練,看誰能撐得最久,
修到最後才肯出山,豈不清楚痛快?

  「對付含苞未破的俠女,自然要先用甜蜜手段,讓她們嘗到其中美妙,奪走
她們苦守不失的貞潔,既嘗到甜頭又失了清白,事後對這方面自然就不會有所抗
拒。

  「但這女人早已嘗得滋味,看她這模樣……破她身子的人技巧雖還不足,用
心卻頗為體貼,她破身時就算難免嘗到苦頭,也不太強烈,對男女之事的抗拒心
本就不會太嚴重。更何況淫蠱仍然留存體內,現下只是蠱毒還沒感染全身,假以
時日,她別說不堪男人挑逗,說不定只是同處一室都忍不住淫慾之念,主動求男
人交合,發浪的媚態……比本門中人還要來得厲害許多呢!」

  「咦?這……」

  聽霓裳子如此斷言,玄裳一時驚呆了,但仔細看看眼下的韓彩蝶,她原就是
庸脂俗粉拍馬難及的美人胚子,此刻淫慾滿身、肌香膚潤、媚眼如絲,模樣說不
出的誘人,連早該習慣這種事的自己都有些心猿意馬,怪不得霓裳子有如此斷
語。

  何況身處錦裳門,對一些傳說中的淫藥也頗有認識,許多傳說中的媚毒之所
以被正道徹底掐斷根源,就是因為藥效太烈太厲害,絕非一、兩次交合所能解決,
其烈性往往深入骨髓。

  一些神話級的淫藥甚至號稱能夠徹底改變體質,令人逐漸習於淫慾,男女交
歡也難以盡洩,到後來淫毒反覆在體內遊走,令女子身心敏感異常,思春之心再
難遏抑,竟會日以繼夜地渴望男人。這淫蠱雖還看不出端倪,但蠱物原就與中土
毒物大相逕庭,若說擁有這等效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死依著原有的法子,用男女之事的樂趣引誘她,事倍功半不說……」
把話接下去,手上卻不敢稍停,畢竟此時說的是錦裳門用來對付俠女的手段,若
給她聽去,有了心理準備,效果必然會差上一些,在感覺這般細緻的方面,往往
失之毫釐便謬以千里,萬萬大意不得。

  「也不知先前她嘗過的滋味如何,若師門手段比不上,那我們只是白費手段
白費工了……」

  「哎……別……不要……」

  耳目似已完全失靈,一點聽不到兩女正討論怎麼玩弄擺佈自己的肉體,韓彩
蝶只感覺都集中在體內,隨著淫慾霸道激烈地遊走周身,勾得人如入火爐。

  若只是純粹的快感也還罷了,畢竟同樣的滋味先前曾嘗過,她那時還能離開
讓她享受到神魂顛倒滋味的男人,就算這兩個女人手段再厲害,也不會比真正的
男人更令自己難捨難離吧?偏偏霓裳子的手法卻令她在苦不堪言中,愈發覺得情
慾之美美上仙境,格外無法抗拒沉迷的滋味。

  見韓彩蝶像是在證實自己的話一般,不住扭搖顫抖,哀聲求饒的聲音愈發明
顯,幾乎已無法抑在唇中,霓裳子看了一眼師妹,只見後者滿臉心服。師姐就是
師姐,走過江湖果然不一樣。她乖乖地聽師姐說下去。

  「所以,我用上師門另一種疼痛的手段,與你的挑情手法相輔相成,讓她痛
中有快,用痛楚抑壓淫蠱帶來的本能歡悅,等到她苦盡甘來之時,強烈的對比會
讓快樂的感覺更強烈,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讓她服貼,到時候再讓她說出究竟
是怎麼回事,才容易收效……」

  「那麼……還要再等下去嗎?」

  咋了咋舌,知道自己跟師姐差距還真不小,玄裳轉頭看向韓彩蝶,發覺她橋
軀猛弓,嬌喘之間竟似已小洩一回,也不知是自己和師姐手段的配合太妙,還是
淫蠱真有如此魔力,讓名門俠女也得拜服慾火之下。

  霓裳子所說的手段她也曾習練,只是那手法更須掌握分寸,否則極容易讓人
崩潰。「這位大俠女啊……看來已經快不行……只想男人插了呢!」

  「是啊……她想得很呢!你瞧瞧。」

  事已至此,接下來的話不用擔心韓彩蝶聽去,她聽得愈多愈好,這般醜態暴
露人前,尤其是淫亂模樣讓平日不恥的淫婦看去,這女子必是羞恥難當,偏又難
耐慾火,在這等狀態下就算是好言好語,聽來也像風涼話,何況自己和師妹本就
居心不良呢!霓裳子運起師門秘法,在韓彩蝶翹挺的雪臂重拍一下,拍得韓彩蝶
哀吟呼痛,痛聲裡竟掩不住渴望多打幾下的意欲。

  「好個淫浪俠女,可惜……現在卻找不到男人幹得她死去活來……」

  雖說慾火滿身,除了男人之外再難思及其他,但霓裳子的言語卻是句句入心,
羞煞韓彩蝶,偏生現在的自己卻在符合霓裳子所言。

  韓彩蝶原想分辯,但一開口,出口的卻是嗚咽之聲,尤其櫻唇剛開,周身淫
慾似是找到出口,不由噴吐而出,不只唇間,連幽谷也一陣顫抖,一波洶湧洩出,
那滋味令她不由嬌軀顫抖,一時難以自拔。

  難不成……自己當真已如霓裳子所說,變得只渴望被男人奸得死去活來的淫
娃蕩婦,便如錦裳門這些女子一般?羞不抑的韓彩蝶只覺幽谷裡一陣酥麻,彷彿
愈是想到此處,體內的火熱愈是難耐,火熱的波浪不住往下身集中,在她顫抖時,
幽谷裡的水波已滿溢出來,順著她踮緊的玉腿絲絲流下,若非還有裙裳遮著,只
怕已出了大醜。全沒想到自己破身後竟變得敏感如此,每寸肌膚彷彿都有了自己
的意志,還不用男人,被女人一摸一撫,那酥麻的渴望便洶湧而入;慾火愈盛,
體內卻愈是空虛,恐怕真要等到被男人姦淫之時才能體會到被充滿的感覺。

  韓彩蝶羞怒交加,現下卻是無力反抗。便不說二女施加在體內的淫毒讓早被
淫蠱催破的內功全然無法抵禦,此時此刻她慾火焚身,極為渴望男女交合的滋味。
若不是知道再怎麼懇求也沒法讓女子變成男兒,恐怕韓彩蝶早已崩潰求饒了。

  本來若只是玄裳動手,女人的手段再高明、再瞭解同為女子的敏感地帶,比
起男人總少了幾分猛烈;交合之間那種飄飄欲仙、彷彿身心都徹底被男人征服的
快樂,自然也難同日而語。

  有了先前的經驗,那男人溫柔又巧妙地佔了她的處子之身,令她徹底嘗到云
雨間溫柔的甜頭,還一夜來了兩回,餘韻猶似在體內盤旋,照說嘗過美味的韓彩
蝶不應該這般輕易投降。

  但卻加了個霓裳子,她的手段全不類玄裳的溫柔,對韓彩蝶的刺激痛多於快,
本來該和玄裳的手段互相扞格,但說也奇怪,那疼痛感覺入體雖把玄裳帶來的溫
柔慾火強行壓下,卻沒壓到覆滅,更沒痛到讓韓彩蝶再感覺不出其他,反而是一
痛之後,情慾的感覺愈發在體內蔓延,便如火場災變初熄時未滅的殘火,隱隱在
灰燼中暗自延燒,一旦爆發,死灰復燃比原先更加強烈;幾番醞釀醸之後,滿溢
體內的渴望竟是再也隱藏不住,燒得韓彩蝶像是整個人都要化了。

  偏生兩女的言語露骨,光聽聲音都令人不由想到男女之事,芳心裡雖仍暗罵
兩女放蕩為習,連這等話都說得出來,但那般言語卻更適合她內心真正的渴望。

  韓彩蝶只覺體內野火恍若被兩女的言語引導,不住燃燒她,腰不由弓得更緊,
股間不由自主地輕磨,胸前玉蕾隨著呼吸不住在衣上磨擦。現在的韓彩蝶早已失
去護守本能,即便是女子磨鏡她也不管了,只求把體內淫火好生發洩便成。

  便在此時只覺股間一涼!玄裳纖手一拉,竟把韓彩蝶的裙子撕開大半,裸露
的粉彎玉股頓時暴露。想到自己淫慾難耐的幽谷已被兩女徹底看穿,韓彩蝶羞得
想死,偏生股間卻不自覺地在兩女的目光下抖著,汨汨蜜液自股間湧出,在在顯
示她身體真正的希望。

  「果然是……好個浪俠女。」見韓彩蝶股間災情如此慘重,玄裳不由咋舌。

  「才逗這幾下已經這麼濕了……幸好她不是本門中人,否則……哼哼,別說
玄裳,恐怕師姐都要自嘆不如了。」

  「可不是嗎?」

  知道羞辱俠女的時機不可錯過,霓裳子纖指輕探,在她的顫抖間陡地一捏!

  「啊……不要……唔……出……出來了……」

  一來韓彩蝶正在羞怒交加偏又慾火難耐的當兒,霓裳子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
二來霓裳子下手正在要點,纖纖二指一探幽谷,一探菊穴,這一發力狠擺如電殛
般正點在韓彩蝶的要害上頭。最敏感的地帶慘遭突襲,霓裳子用力雖不重,對韓
彩蝶而言卻似雷轟電擊,痛得登時嚶嚶哭泣,偏生沒用的身子卻被這一擊帶來的
酥麻所懾,竟不由自主地洩出,既痛且快的滋味讓韓彩蝶腦中一片白茫,一時間
暈得什麼都沒有辦法去想了。

  「果然……洩出來了,還洩了這般多……」

  見韓彩蝶小洩一波,聲音便如髙潮間酥膩又甜蜜,還帶著幾分苦痛,玄裳對
師姐的佩服愈發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她伸指輕抵師姐直探要害的玉指,勾起幾
絲黏膩,索性送到韓彩蝶唇邊輕輕抹上。

  「很好吃吧?師姐的手段雖然厲害,但這般沒幾下就洩……幸好你真不是本
門中人,否則……要練媚功有你苦頭吃了……」

  暗暗啐了一口,霓裳子纖指微微用力,痛中含快的感覺登時令韓彩蝶又一聲
嬌吟。她實在怕了兩女層出不窮的手段,玄裳還好,畢竟甜美溫柔的手段承受起
來絕非苦事,但霓裳子的手法卻如惡魔一般,感覺她沒用什麼力已令自己求生不
得、求死不能,若她當真全力1也不知自己能受得了多久?

  偏偏那纖指已探黃龍!隨著霓裳子時捏時擰、既按且揉的手法,韓彩蟝只覺
痛楚竟似麻木,連帶著幽谷裡破身的余痛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竟是更加強烈
的渴望!

  又是一陣波濤洶湧的快感湧來,韓彩蝶嬌喘吁吁,不由又髙潮一回,顫抖間
衣裳已落了下來,再也沒有任何一點點遮蔽屏障。

  雖說同為女子,但淫婦的目光與同門師姐妹大是不同,被其目光掃視之時竟
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比之被男人肆無忌憚地飽覽春光又是另一番銷魂滋味,偏生
她卻是嬌軀疲軟,想逃也逃不了。

  正當韓彩蝶陣陣舒洩,髙潮的刺激不住洗禮周身,幽谷深處的空虛卻隨著高
潮的歡快愈來愈強烈,她已沒有其他想法,只希望被男人摟在懷中,無論溫柔憐
惜又或辣手摧花都好,只想要一次神魂顛倒的徹底臣服時,兩女又出了新花樣。

  難以想像的刺激令韓彩蝶又一陣高亢呻吟,無力扶樹的玉手雖已癱軟,無奈
霓裳子扶著她的腰,不讓她倒下,令她只能這般無力地屈伏;雪臀高高抬起,承
受由後而來的充實滋味,全難想像究竟發生怎麼一回事。

  「不……啊……別……啊、啊……別……拿……拿出去……那……那是什
麼……嗚……」

  只覺幽谷被突如其來的入侵者脹得滿滿的,也不知是侵入者形體特殊,還是
她已被逗得什麼都不管,被侵犯時的剌激令她神魂顴例,甚至連破身不久、應當
有些刺疼的幽谷竟都感覺不到疼痛,只有被脹滿、被充實時的種種歡悅。

  若不是韓彩蝶還有對吼一點羞恥心,知道自己乂被侵犯了,只怕連最後這句
理智的要求都說不出口。即便如此,那哼聲也軟綿綿沒有一絲力氣,只餘有貨。

  但韓彩蝶能做的也只剩如此,異物人體,感覺卻是如此舒服暢快,彷彿所有
的空虛都被佔滿,入侵者深深地抵進幽谷深處,差一點觸著子宮口,感覺上好像
跟失身時被男人侵犯的滋味序不多,美得韓彩蝶不由自主地挺起纖腰,不住向後
頂去,好讓那侵入者更加深刻地攻進她體內,甚至臉自己正擺出任君享受的羞人
姿態都管不得,快樂是她唯一所想。

  偏生這個入侵者也過分,只在前面幾次深刻進入,頂到韓彩蝶敏感的最深處,
之後卻隨著韓彩蝶的動作向後退出,任韓彩蜾怎麼頂挺、怎麼誘人地扭轉轘旋臀,
誘惑入侵者再深刻地攻入一回,侵入者卻始終半懸於外,一點不肯進入韓彩蝶的
誘人處,令她滿腹都是說不出的難受。

  原已小洩幾回,更不用說與霓裳子一場劇鬥,以及先前把奪了她處子身的男
人甩開,在在都是消耗體力的事,經驗尙淺的韓彩蝶哪堪淫慾如此刺激?不一會
兒只能喘吁吁地軟了下來,再沒了方才主動挺腰向後渴求侵犯的那股衝動。

  偏生直到此時入侵者才有動作。只聽得韓彩蝶一聲歡愉甜美的嬌吟,身子一
陣顫抖,幽谷勉力收縮,將入侵者深深收在體內,讓尖端直頂深處,一時間再不
肯稍有鬆弛,深怕一鬆下來又被逃之夭夭,可就苦了滿懷期待的她。

  雖說被韓彩蝶緊緊吸在體內,但入侵者卻不肯安分,竟活力十足地旋轉起來,
廝磨間雖不像先前承受過的男子肉棒稜角分明,顯得圓潤順滑,旋轉摩擦間無比
柔順輕滑,卻少了幾分磨擦的快意;只是韓彩蝶夾得極緊,這方面的缺憾便顯得
少了許多。

  好不容易將入侵者吸入體內不放,一邊任它旋轉摩挲,一邊感受無比的暢快,
韓彩蝶咬牙承受那妥貼的快感,細細品味侵入體內的異物。雖然幽谷迎客不久,
但那處原就是極敏感的所在,加上淫蠱染身,最重要的就是加強感官敏銳,不一
會兒韓彩蝶已羞人地感覺到正在她體內旋轉著的,與先前奪取自己處女身的男子
肉棒簡直是一個摸樣兒!只缺了有稜有角的感覺,圓滑得不似人體之物,否則以
她夾得這麼緊、吸得這麼有力動起來也真是難呢!

  只是這樣細緻品味之後,她便發覺不足處了。除了那物過於圓滑,沒有人體
半點粗糙稜角的刺激外,還有那物感覺不甚火熱。先前被男人破身的時候,雖說
自己已被情慾灼得周身火燙,但侵犯自己的肉棒卻更燙過幾分;破入自己幽谷之
時不只是破了那層薄膜的疼痛,灼燙的刺激也是快樂感覺之一,現在雖也滿脹充
實,卻少了幾分溫熱相熨的美妙觸感。

  更重要的是,給自己破身的那人雖是在自己毫不情願的狀況下,卻是滿懷溫
柔,若是弄疼自己便稍加收斂,直到她可以承受才更加突破;現在的入侵者卻是
不同,雖也令自己充實滿足,卻是自顧自地在體內鑽啄行動,除非勾挑旋磨間真
觸及自己痛楚,身子忍不住劇顫起來,否則絕不輕易收手,感覺起來不像那時令
自己情迷意亂。

  一邊承受著美妙的充實,一邊卻令韓彩蝶不由懷唸起來:若是奪了自己貞操
的那人在身後,比之現在……可要更快美許多哩!

  「嗚……別……那裡不……不要……」

  被入侵者又玩了幾回,韓彩蝶只覺體內像有什麼不住想衝出體外,卻是怎麼
也尋不得衝出來的時機。雖也是高潮連連,卻始終沒有先前破身時暢快絕頂。

  直到這時韓彩蝶才想到,自己竟然又被侵犯了!難不成自己如此命薄,糊裡
糊塗地被男人破了身子,弄到有家歸不得,現在又在光天化日下、在這隨時可能
有人經過的路旁承受狠狠的侵犯?淚水不由流了出來,但體內灼燙的火焰卻讓淚
水甚至沒有流下的機會便化成水氣。

  俯下頭任由秀髮在嬌軀的顫抖間不住散亂飛揚,韓彩蝶美目微啟,目光穿越
自己挺拔傲立的峰巒,總算看到在自己身後發生的事情。只見玄裳一隻手擱在自
己雪股之外,也不知端著什麼,動作之間體內的入侵者也隨之動作,旋轉、進退、
勾挑,弄得幽谷裡愈發春潮氾濫不可收拾。就算跟先前的男人相比差得不少,對
現在的韓彩蝶而言也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想到自己竟被錦裳門的淫婦們搞成這般沒臉見人的羞恥情景,韓彩蝶不由大
恨。被淫賊搞也還好些,但現在自己卻陷在這些女人手裡!偏生恨歸恨、氣歸氣,
幽谷裡的快感卻那般徹底,猶如海浪一般洶湧地將自己淹沒。

  韓彩蝶嬌喘難休,幽谷不由自主地緊緊收縮,將入侵者啜得緊緊實實,一點
不肯放過。雖說這模樣頗為羞人,讓這兩個女人完全看穿她對情慾的渴望,但光
只幽谷裡,吸緊肉棒般的感覺就刺激得讓韓彩蝶不肯放手,只希望這麼快活下
去。

  幾番抽插進退,已經被誘得情思如焚的韓彩蝶哪能承受?偏生玄裳一面觀察
她的反應,一面調節手上的動作,加上霓裳子的玉手貼在自己腰臀間,每當自己
就要興奮洩身,那纖指便刺進一股難以想像的疼痛,硬是把韓彩蝶從髙潮的歡快
中拉下來,卻又不肯徹底令她清醒,只讓韓彩蝶在痛與快間載沉載浮,那種只欠
臨門一腳的感覺,若非身陷其中還真不知其中苦樂。

  「不……不可以……哎……那裡……啊……不行……嗚……疼……不要……
啊……可……可惡……你們……你們這些……哎……我……我一定要殺……
啊…別……好……好難受……唔……可是又……好棒……啊……」

  被幽谷裡的異物弄得魂都飛了,韓彩蝶甚至不知自己究竟在說什麼。雖說前
一次男人帶來的滋味也是這般美妙,令人不由自主想跟隨著直衝仙境,洩得欲仙
欲死,現在卻有個霓裳子橫插一腳。苦與樂摻雜的滋味教韓彩蝶難以忍受,不由
自主地哭喊呻吟,卻是沒法盡情放縱自己,那感覺才真是最令人難堪。

  「不……不要……啊……那裡……那裡不行……」

  纖腰整個弓緊,幽谷緊緊地將入侵者吸住,讓玄裳根本難以動作;韓彩蝶只
覺魂都飛了,體內深處有股強烈快感蜂擁而上,強得讓霓裳子的手法一時失效,
終於痛快無比地洩了一回。雖說淚水都流了出來,和剛才相較,感覺卻痛快至極。

  【第十四卷】第四章:抽絲剝繭

  「真是……」

  見韓彩蝶舒拽後彷彿脫了力般嬌喘吁吁,扶樹的手顫抖不已,顫抖的玉腿卻
沒有軟癱,顯露出高深的武功底子,玄裳與霓裳子對視一眼,同樣看出彼此眼中
的驚訝。在挑逗情慾這方面,整個武林裡本就沒幾家能與錦裳門相提並論,即便
玄裳經驗不足,可有個霓裳子在旁相助,錦裳門男女通吃的手段除了極少數年高
德劭的前輩級人物,鮮有可以抵禦之人;何況韓彩蝶新近破身,又有淫蠱存在體
內,內外交煎之下本就是最不堪挑逗的時刻,加上現在又是毫無抗力地任兩女為
所欲為,幾番挑弄之下,自然難逃兩女之手。

  只是以兩女的預計,本打算再熬一會兒才讓韓彩蝶攀上高峰,待到元陰洩得
一塌糊塗,軟到連點力氣也不剩,倒地的她不可能對兩女接下來的手段有所反抗。
沒想到淫蠱的威力這般強勁,竟操控韓彩蝶的情慾提前爆發。

  雖說看俠女在自己手下崩潰洩身,尤其還是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哀吟髙潮
時的模樣美得不可方物,但現在她雖洩了,手足卻仍勉強撐住身子,顯然提前洩
身的她並沒洩得徹底痛快,還剩幾分力氣留在體內,沒被完全征服,兩女竟功虧
一簧。

  「怎會這樣?」

  纖手端著淫具仍插在韓彩蝶體內,手上傳來的震顫顯見韓彩蝶的高潮絕非假
冒,光看那淫具甚至檔不住洶湧流洩的春泉,便知韓彩蝶體內是多麼災情慘重,
只沒想到自己竟功敗垂成。若是韓彩蝶徹底投降,恐怕還得多一道手續,玄裳不
由咋了咋舌。

  「恐怕……不是你我的問題。」

  仔細觀察韓彩蝶的肉體反應,霓裳子雖知高潮洩身之際是女子最為嫵媚誘人
的時刻,尤其韓彩蝶姿色不在自己之下,這般媚態連她也是平僅見,那驚心動魄
的嬌美誘人令霓裳子心動。

  若非她江湖經驗豐足,知道韓彩蝶雖髙潮洩身卻還沒真正對淫慾投降,自己
所謀未成,正是最需要小心的時候,只怕都要被眼前美景攝走了魂。

  「師門秘法並未失效,只是……只是這女人太敏感了,說不定……那淫蠱比
你我所想,還要厲害得緊……」

  「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放過她?這樣還被逃出生天,本門的面子萬
萬丟不得……」

  「當然不能就此收手囉……」

  霓裳子嘻嘻一笑,以往若有機會讓名門俠女落入手中,往往光只用玄裳的手
法,利用情慾的快樂就讓她們臣服,也難免讓玄裳走得太順,全忘了世事難料、
天外有天。

  現下有這個女子在手上,正是拿來訓練玄裳的好對象。何況韓彩蝶不是對師
門手段有所抗力,恰恰相反,她的抗力極弱,只是因為有淫蠱在身,就算失陷在
髙潮中,淫蠱仍給予她充分的體力,讓她有本錢多承受幾次淫慾洗禮,卻不代表
她會因此意志堅強到足以抗拒。

  因此現在真正的問題就是自己和師妹聯手之下,師門的手段和韓彩蝶的體力
究竟是誰先難以為繼?至於韓彩蝶的意志,以往對付俠女時最須摧破的對象,這
回卻不須放在心上。

  「她啊……並不是比師門的手段厲害,也不是堅強到足以抗拒,只是……只
是底子夠厚、體力夠好,淫蠱又讓她能享受淫愁之美。玄裳你的手段啊……對她
而言不是折磨,反而樂在其中;這樣也好,讓我們看看,是師門的手段先窮盡難
續,還是淫蠱先沒法持繽?你認為我們可會輸?」、

  「自然不會……」

  聽師姐分剖,玄裳也來了興致。先前霓裳子所言她賺隱覺得自己慣用的手法
或許錯用功,又見韓彩蝶比自己預料先高潮才一時失措。

  但輸人不輸陣,既然知道其中關鍵所在,對玄裳蔽言,一來堅信不移的師門
挑情手段怎可能會輸給先前全不知其存的淫蠱?何況她也猜得出霓裳子的言外
之意。先前雖說小輸了一陣,贏的卻不是韓彩蝶,自己再續加把手,勝負還是未
定之天;而且無論如何,韓彩蝶早就已經輸定了。

  「玄裳可不會認輸……」

  話聲未息,玄裳纖手輕輕轉了幾下,差點勾得韓彩蝶又一陣呻吟,卻被流洩
而出的春泉弄得一手濕滑,她輕笑地看著自己玉手,纖指在韓彩蝶股間促狹地輕
挖,終於勾出韓彩蝶又一聲軟媚嬌哼,聽得令人連骨頭都酥了。

  「反正這樣搞下去,直到她真沒法發浪,這一仗才會結束,無論是輸是贏總
有好戲可看,就讓玄裳看看這淫媚放蕩的名門俠女會浪成什麼樣兒?」

  「玄裳你可要小心,方才師姐跟她好生打過,這俠女武功不怎麼樣,底子卻
夠厚,顯然由名師所授,所習是正宗內功。」

  霓裳子甜甜一笑,嘴角卻有說不出的嘲諷之意。

  「男女之事最重要的,除了熟嫻技巧與身心投入之外,就是體力了,沒有體
力的閨閣女子就算在床上再放得開,沒動得幾下就軟了,再怎麼搞都沒有辦法反
應,讓男人也沒勁了,哪能盡嘗其中美味?愈是修習正宗內功之人,愈有底子盡
情縱慾,發浪發騒起來才真夠瞧,剛才……還看不出來?」

  「咦,那師姐……所謂「練招不練功,終究一場空」,難道就是這個意思?」

  「玄裳果然悟性不弱,正是如此,所以說啊……」:

  雖然小洩。一回,比之先前破身時在男人身下爽得淋漓盡致的滋味還差了半
截,韓彩蝶雖嬌軀無力,腦智卻清醒得快;雖還在喘息,耳目卻已恢復清明,兩
女的談話她自然聽得清楚,不由暗怨自己命苦。沾了淫蠱已經夠糟,屋漏偏逢連
夜雨,竟又被這兩個淫婦所擒。

  落在錦裳門的淫婦手中,逃離不得還是小事,問題是依兩女所言,自己所修
的云深閣內功正好讓自己有體力沉迷淫愁之中,爽到無法自拔;偏生內功裡對情
愁的抗拒

  又早被淫蠱摧破,方才親身體驗到兩女的手段,韓彩蝶自然知道,除非依仗
所修內功的神妙,否則就算大師姐武裳盈到此恐怕也難脫此難,自己更是不成。

  難不成自己真會如兩女所言,變成無男不歡的淫娃蕩婦嗎?自己完美的胴體、
苦修的內功,豈是為了讓旁人享用玩弄而生的?

  心下雖苦,身雖乏力,韓彩蝶仍在想辦法逃脫,可接下來面對的情景卻令她
目瞪口呆、頭皮發麻,腦海一片空白,一時間別說逃脫的法子,就連什麼羞恥之
念都想不起來。

  只覺身後的玄裳手上一用力,侵入體內異物登時從她的幽谷抽拔而出,滿溢
的春泉再無阻滯地洩出,酥得令韓彩蝶嬌軀一軟;玄裳卻滑到她身前,異物貼著
韓彩蝶的肌膚從股間向上滑來,濕滑感覺從小腹直過峰巒,還在蓓蕾上滑了幾下
才溜到韓彩蝶櫻唇間。

  韓彩蝶不由呑了呑香唾,美目一顫,只見那異物是根長形物體,上頭汁光潤
滑;那形狀……韓彩蝶本不知所以然,但想到方才的種種,便知這多半是仿男人
肉棒而成,原來肉棒……竟生得這番模樣。

  雖知這淫具是女子自慰所用,坊間亦有流傳,以錦裳門這票沒男人不行的淫
婦隨身攜帶也是常理,但真正令韓彩蝶羞不可抑的是,再怎麼維妙維肖,假物終
不及真物,可自己不只被假物弄洩身子,此刻那物事還暖熱著,絕不可能是它自
身的溫度,九成九便是自己的體熱所染。

  想到自己竟被這淫物玩弄得嬌軀發燙,連侵犯自己的淫物都灼熱了,韓彩蝶
哪能不知自己方才在淫慾間嘗到絕頂之美,而且是在這兩個淫婦面前?思及此事,
韓彩蝶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嗯,不喜歡嗎?」

  見韓彩蝶怔了一會,回過神便扭過頭去,裝做不屑一顧的模樣,嫩臉兒卻已
燒紅,玄裳不由大喜。這等初嘗滋味卻不肯承認,還在欺騙自己不喜歡云雨滋味
的女人,玩弄起來最有意思。

  她伸手按住韓彩蝶頸後,硬將淫物送到她唇邊,在豐潤唇瓣上滑了幾下,勾
得櫻唇愈發潤澤光亮。

  「好無情呢!剛才夾得好緊,一點都不肯放掉的……」

  聽玄裳意有所指,韓彩蝶氣極開口,沒想到唇才一分,玄裳已將那物事送了
進來。知道上當的韓彩蝶及時閉口,那滋味卻已沾染唇舌,緊張之下喉乾舌燥,
不由呑了吞香唾,沾進來的滋味竟順口而入。

  雖說那滋味品起來不甚香甜,可芳心劇顫加上口乾舌燥,嘗起來竟有無比甜
味。想到那就是自己的味道,若非自己縱情淫亂就不會有這種味道;想到自己方
才竟不知羞恥地將這物事緊緊吸住,韓彩蝶芳心一時慌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韓彩蝶神情變換,唇舌隱動卻沒有絲毫遲疑,玄裳不由興奮,纖手輕送,
韓彩蝶唇瓣一時忘了抗拒,竟將那物事吸入口中,香舌輕舔起來。

  也不知是韓彩蝶出神,還是入口滋味當真不錯,唇舌呑吐之間竟沒有半分遲
疑。待韓彩蝶驚覺唇舌間暖香輕溢,方知自已失了神,可那味道……便是自己的
味道,想到那異物才剛淫辱過自己幽谷,此刻又在唇舌間蠢動,韓彩蝶雖驚雖羞,
可淫物兵臨城下,滿懷羞意卻益發令人有股興奮感,唇舌不由舐得愈發落力,甚
至芳心也想入非非。

  若在口邊的這東西便如男子肉棒一般……若男人不只用肉棒蹂躪她的幽谷,
甚至要她以口服侍……想到此處,韓彩蝶羞意大升,幽谷深處竟有一股空虛湧上,
比之才剛被滿足過的感覺竟又深刻幾分。

  唇舌動作之間,韓彩蝶竟不由自主地遐思起來。身為名門俠女自然不能被男
人予取予求,就算是佔了自己處女身子的人也不可以。,但若自己真被征服,像
破身之夜那般被搞得連魂都飛了,他若迫自己放下矜持為他服務,自己……又該
怎麼辦才好?

  空出一隻手輕按腹下,彷彿可以感覺到其內空虛,韓彩蝶口舌一邊動作,芳
心一邊胡思亂想。那樣服侍男人著實羞人,連想想都覺不堪入目,可自己若真被
男人強迫,便如失身時羞恥之心被慾望全然壓滅,只剩純粹慾望操控身心,到時
候……恐怕這般羞人動作自己也只能勉為其難,說不定羞恥不甘卻又無法抗拒的
可憐模樣,才真正最讓男人喜歡呢……

  想到此處,韓彩蝶不由暗罵自己。難不成被男人搞過之後不只失了身,連心
都變得淫亂起來,竟想到這方面的事,還想得這般羞人?莫非自己真有淫亂的潛
質不成?不會是這樣的,別說自己出自云深閣,所修一向是名門功法,便一般女
子也不會

  有這等念頭,一定是這兩個錦裳門的淫娃不知在自己身上搞了什麼鬼,才讓
自己心思一時受制。說不定……此刻尚在自己口中蠢動的淫物便是其中關鍵。雖
想到此處,口中那物舔來卻如此可口,縱然上當,一時間也不願吐出。

  也不知神迷意亂多久,好不容易玄裳抽手將那淫物從口中取出,韓彩蝶櫻唇
輕啐,迷醉眼神卻似想將那淫物再誘入口中親密愛憐一番,令玄裳差點為之心
蕩。

  她不由自忖,若自己不是女子,恐怕真會受不住韓彩蝶迷茫美目的誘惑。這
名天生尤物若肯入錦裳門,不過數年……恐怕自己和師姐就沒得混了。

  既是如此,現在更不應該放手,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機會?玄裳一聲嬌笑,
纖手輕揚,那淫物若即若離地在韓彩蝶唇前游移,誘得韓彩蝶唇舌輕吐,想將那
物吸入口中卻始終差上半點,那模樣不只玄裳,連霓裳子都看得笑了。

  「好師妹……別逗她了……看她愛成這樣……」

  「就這樣……才好玩哪!」

  將韓彩蝶逗得都清醒了,見到面前那物不由羞得面紅過耳,偏過頭去不看,
可肌膚上猛地泛起的紅潤嬌豔卻顯示出方才種種絕非自己的幻覺,玄裳嬌笑愈發
難抑。

  「看這名門俠女一副假正經樣兒,搞起來卻這般辣,被角先生弄得這般舒
服……這還不算,搞完之後還意猶未盡,把這寶貝含在嘴裡吸吮不止」好像要跟
下面那張嘴比比誰厲害。這般冶浪模樣,恐怕師姐你也做不到吧?沒想到俠女發
浪是這般令人銷魂,玄裳算開了眼界……」

  「可不是嗎?」

  聽玄裳說得幾句,韓彩蝶嬌軀連顫,卻不像方才那般因情慾而顫抖難止,而
是滿懷羞憤卻又無法反駁,甚至連自己都覺得玄裳所言非虛;纖手輕按韓彩蝶粉
背,只覺這俠女身子都滾熱了,按在腹下的手甚至像在渴望再次感覺到深入體內
的充實,霓裳子自也猜得到韓彩蝶心中感受,豈有不火上加油之理?

  「師妹再來一次,讓她再美個一回…」

  不,不要!心中雖在吶喊,卻知縱然表現出來也不過徒然示弱,韓彩蝶咬緊
牙關,忐忑間也不知自己能否再次承受幽谷裡充實的滋味?被自己口舌服務過的
淫物再次侵入自己幽谷時,感覺不知會和方才有什麼差別?她甚至不知此刻芳心
究竟是喜,還是下來的一切。

  但韓彩蝶卻怎麼也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是如此出人意料。霓裳子瞟了師
妹一眼,取過那淫物,見上頭濕滑柔膩,這才往韓彩蝶下身頂去。這一頂卻令韓
彩蝶登時疼得身子都僵了,甚至股間都不由縮緊起來。若非情慾猶在體內遊蕩,
抓上兩女三手困得韓彩蝶無可抗拒,只怕她真要全力掙扎,先逃出去再說,口裡
卻忍不住─出聲。

  「不……好痛……那裡……那裡不是……啊……不可以……好痛……走……
走錯了……拔……拔出來……不行……那裡……痛死人了……嗚……別……不
可以啦……」

  「小姑娘放心……」

  嘴上浮起一絲猙獰,霓裳子手上雖未寸進,卻也沒好心地拔出淫物;頭既然
已經頂進去了,此刻正被夾得死緊,她竟索性鬆手,讓只挺進一顆頭的淫物隨著
韓彩蝶嬌軀抖動不住晃蕩,上頭的汁水不由飛濺出來;空出的手滑上韓彩蝶嬌軀,
兩女都是淫道高手,加上韓彩蝶體內淫蠱勢強,內外交煎之下,韓彩蝶便一心想
逃也是無力逃脫。

  「這兒雖不常用……但做起來也是不錯的……幫你多開個洞,到時候好讓男
人舒服……畢竟喜歡此道的人也不少哩!」

  霓裳子邪笑,感覺手下的韓彩蝶掙扎漸止,也不知是沒了力氣還是淫蠱的影
響,讓她再沒抗拒意願,只能任那淫物挺在外頭。

  開頭頂在菊穴之中,菊穴被強行開啟時的苦楚比之破身痛楚也不知誰更強烈
恐怖?韓彩蝶不由哀吟,迷糊間不知霓裳子說得究竟有沒有道理。這兒光被淫物
頂入時便這般疼痛,若換了真的男人豈不痛得讓人要死?

  以來韓彩蝶的菊穴還是頭一次嘗得此味,便如處子破身一般,所嘗的苦頭必
然不少;二來菊穴不比幽谷,若非外力,光靠自身濕潤不起來。如果不是那淫物
上頭早被韓彩蝶的春泉潤滑過,光這一入怕是讓人痛昏過去也有可能。

  韓彩蝶死命咬牙,苦苦忍住那痛,只覺菊穴似被整個撐開,彷彿撕裂一般;
落在她們手裡便數這回最令人痛不欲生。

  只是那淫物終究做的圓滑,上頭又早已沾滿潤滑汁液;霓裳子手上既不用力,
那物插入韓彩蝶體內之後再無深入,隨著韓彩蝶逐漸適應苦楚、逐漸放鬆身子,
疼痛也就沒一開始時可怕。

  見韓彩蝶眉目漸舒,霓裳子覷準時機,纖手微微一推,只聽得韓彩蝶一聲痛
哼,

  嬌軀一顫,那淫物又侵入得深了些,只是這回的哼叫不像方才撕心裂肺,反
倒多了幾分軟媚嬌柔,幾已聽不出韓彩蝶所受之苦,就連身子都軟了幾分,再不
像剛剛僵硬難舒。

  「哎呀……習慣得這麼快呀……了不起,了不起……」

  雖說要用後庭修練採補之法有其難度,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二女都
是習於男女之道的人,自然看得出韓彩蝶苦楚漸消,眉目之間已然軟化。

  嘴上雖不忘調侃逗弄幾句,心下卻不由有些佩服,畢竟菊穴不比幽谷,不是
天生為了男女之事而用,這般強行開拓,本以為至少讓韓彩蝶痛上許久,哪想得
到她這麼快就適應了?

  「可不是嗎……這法子女人用得不多,本以為只有孿童才用得上,女人要用
還得多花幾分功夫,沒想到……沒想到這位大俠女這麼快就習慣了,真了不起呢!
該說是俠女才有這般本領嗎……」

  聽二女言語此起彼落,逐漸恢復過來的韓彩蝶真是欲哭無淚。她怎麼也沒想
到,才破了身子,自己的身體竟變得這般淫蕩敏感,甚至是原先的自己也難以想
像,還被這票淫婦說成這般!

  但菊穴深處湧上來的感覺卻無比明顯地打破她心中最後一絲期盼。直到此時
韓彩蝶才發現自己一隻手還貼在小腹上頭,雖說那淫物攻入菊穴,手上感覺沒那
麼明顯,但貼在腹下的玉手隱隱感覺得出菊穴深處的充實,撫觸之間甚至感受得
到淫物的形狀,偏生她又不願收回手。

  只是更糟糕的還在後頭,本不該被刺入的地方業已淪陷,被那淫物充得滿滿
實實,感覺雖有些奇怪,仍不由令人有些滿足;但異樣的滿足感卻使韓彩蝶幽谷
裡頭愈發空虛,尤其玉手輕觸之處,在感應到淫物深入體內的滿足感時,更加深
刻的卻是幽谷的空虛。強烈對比之下,空虛的感覺愈發強烈。韓彩蝶不由自主地
縮緊下體,把淫物吸得愈發親密,幽谷裡卻空空的格外難受。

  知道這樣不好,偏偏又無法可想。菊穴裡脹痛漸去,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
與男女交歡既類似又不同的感覺。若在奪了自己處女身的男人面前這樣,說不定
韓彩蝶便豁出去,乾脆任他為所欲為;可現在卻在這兩個淫婦面前,面子怎麼也
拉不下來。韓彩蝶只能勉強放鬆自己。

  放鬆卻沒這般輕鬆,隨著身體放鬆,雖說幽谷裡的感覺稍稍弛緩,菊穴處滿
脹的充實感卻也因此消失。韓彩蝶不得不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又縮起身子,藉以
感受異樣的飽脹感將自己的身體充實。此路雖非正道,滿足感裡又摻雜異樣,至
少,比沒有要好的太多。

  但韓彩蝶的動作豈瞞得過身旁的兩個淫娃?韓彩蝶這樣呼吸幾次,一陣深吸
間,突地幽谷谷口一股異感傳來。新的侵入者比之插在菊穴裡的淫物細了許多,
甚至連長度也不及,卻是靈巧遠勝。當韓彩蝶發覺不對,忙不迭地想放鬆的當兒,
那物已輕巧地勾挑起來,柔軟觸感登時從幽谷口直透心窩,種種敏感處受此刺激,
登時嬌軀劇震,韓彩蝶差點連眼淚都流出來。

  「哎呀呀……縮得好緊呢」

  感覺到韓彩蝶幽谷的緊縮,雖然纖指被困在當中,霓裳子卻是巧笑倩兮,彷
彿全不放在心上。纖纖玉指靈巧地在韓彩蝶幽谷處勾挑廝磨,柔軟指腹輕輕探索
滑動,一點一點地掌握韓彩蝶幽谷裡的敏感地帶。

  比之先前用淫物對韓彩蝶動手,此番所得更增。畢竟淫物再巧奪天工,與肌
膚的觸感仍是天地之分,尤其霓裳子指上下了不少功夫,挑弄刮搔間豈是稚嫩如
韓彩蝶受得了的?

  雖說指頭難比肉棒粗長,但若論靈巧,後者可就難望項背,不一會兒已令韓
彩蝶神思昏亂、美目迷茫,甚至連幽谷伸縮都難以自已,只覺隨著霓裳子的手指
到處,自己的幽谷像是著了火般,慾火不住延燒,整個人都快化掉;其美妙滋味
甚至連被男人姦淫時的感覺都沒如此細緻。

  霓裳子的手段還不止此,她一邊在韓彩蝶的幽谷裡上下其手,纖細手指不住
探索韓彩蝶幽谷妙處,一邊讓另一隻手重新掌握淫物,時而共振時而各動,偶爾
互相配合地深入淺出一番。

  這可苦了韓彩蝶,淫蠱沾身本就令她肌膚敏感難當,光天化日之下被兩個淫
娃玩弄更是她身心所難承受,偏偏純從感覺上來說,自己現在好像被兩個男人一
上一下地同時淫辱,再沒一處能逃得過侵犯。羞恥是夠羞恥了,可刺激感覺更是
破身時所無法比擬。

  即便幽谷和菊穴的侵入者各行其是,但同時承受兩邊攻勢的羞人刺激已不是
韓彩蝶所受得了,更不用說兩處同出霓裳子之手,以她的手段又豈會讓手上的攻
勢毫無互補?

  旁觀的玄裳只覺大開眼界,師姐一手探穴,一手端著淫物侵犯大俠女的後庭,
兩手配合無間,縱然一個男人生了兩根肉棒也沒法這般配合,弄得韓彩蝶嬌吟不
止,嬌軀顫抖不休,卻是無法停止。

  「不…不要……啊……這樣……這樣不行…啊……別…唔…那裡…哎…會
疼…唔…停…停下來…別這樣動…哎…不可以啦…嗚……這樣下去……這樣下
去彩蝶會……會死掉的……嗯……別……」

  「就是這樣……才叫快活啊!」

  見韓彩蝶逐漸忘形,扭搖之下乳波臀浪美不勝收,秀髮散亂在香汗潑灑之間,
說不出的嬌美嫵媚,甚至連玄裳都有些呆了。

  就算師姐手上功夫再強、就算淫蠱再厲害,才破身沒多久便冶浪成這般模樣,
若說此女體內沒有淫蕩一面,任誰也難以相信;但她不是白看戲的,師姐既然在
忙,自己當然也要幫上一把。她俯在韓彩蝶發燙的耳邊輕咬,一邊伸手半摟住她。

  「什麼叫欲仙欲死?這樣尋死覓活的……才是欲仙欲死……」

  「你……哎……別來……嗚……」

  嘴上還想強硬,但霓裳子的手段已令韓彩蝶應接不暇,下體猶似著火一般野
火蔓延,起火處還不只一個,前後燒到一處,兩個最刺激的點甚至只隔層薄皮互
相呼應,燒得她只想整個人都融化其中,即便那心思再羞人、即便現下的環境絕
不適合行男女之事,若有男人在此刻侵犯她、蹂躪她,韓彩蝶除了歡迎之外已再
沒有其他的念頭。

  加上玄裳在她耳邊、頰上溫柔愛撫,恰恰補足霓裳子火辣手段中稍缺的溫柔,
韓彩蝶只覺整個人都已陷到火裡,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淫娃也罷、浪俠女也罷,
此刻的她只想沒頂其中。

  偏偏這時霓裳子收了手。玄裳發覺不對,要收手卻慢了些,只聽得身下又是
聲聲哼叫,韓彩蝶嬌軀扭動,腰臀不住向霓裳子的纖手拱去。嘴上雖不說,盈盈
欲淚的美目卻直瞟向身後的霓裳子,縱使不看霓裳子得意地抬起的玉手,不看指
縫中濕膩美妙的光澤,光看現下的韓彩蝶便知她被霓裳子逗得多慘。股間水光盈
盈,不知已在霓裳子手上小洩幾回。

  「現在……逼供的時間到了。」

  笑得像隻狐狸一般,玄裳心中不由感嘆,怪不得正道中人要叫自己同門做狐
狸精呢這般叫法雖是看人不起,但看霓裳子此時此刻的笑容,就連真正的狐狸精
看了只怕都要自嘆弗如,覺得自己笑起來都沒那般陰險,沒那般小人得志的味
道。

  不過看韓彩蝶被挑逗得情動不已,那媚態連同門一些修為尙淺的師妹們都拍
馬難及,也怪不得師姐得意了。

  「好俠女乖乖說出來,你是哪門哪派的女子?姓甚名誰?師門還有哪些人,
修的什麼功夫?」

  「我……我才不……啊……」

  聽韓彩蝶到此時此刻還要硬嘴,玄裳不由著惱。雖知給師姐多逗幾下,這俠
女也只剩乖乖討饒、徹底降服的分兒,手下卻不肯輕饒,纖指只輕輕在韓彩蝶乳
蕾上一擰,但動情之時,女子肌膚何等敏感?何況那處已然脹硬,觸覺更是敏感
中的敏感,被玄裳輕巧一擰,韓彩蝶只覺疼痛中還帶幾分酥麻,滋味令幽谷和菊
穴裡的渴望頓時增強許多,不由得哭了出來。

  「便不說這些,好歹也得……也得說說其他更讓姐姐感興趣的事,比如說……」

  見玄裳動籲手,霓裳子微微搖頭,臉上卻是師姐拿淘氣師妹沒有辦法的!

  「比如說大俠女是怎麼破身的?他在玩了你之前是怎麼把你逗得慾火焚身,
讓你心甘情願把處女身子獻上,供其蹂躪?或是你願意多說幾句,說說看他的手
段,比之姐姐又算如何?是他拿這蠱弄你,讓你淫慾蕩漾,心花怒放得被他幹上
高潮,還是他奸完你之後,覺得不夠味兒,才在你身上下這淫蠱?說啊!」

  「不……唔……」

  聽霓裳子愈說愈過分,韓彩蝶羞惱交加,身體卻像被霓裳子的話語引導,本
能地回到男女交歡之時的情境,芳心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破身之時的種種,幽谷
竟不由自主地又洩了一灘!

  隨著那聲嬌吟出口,彷彿在堤防上開了個口子,在體內淫蠱與妖女手段的百
般侵典之下,韓彩蝶終於放棄抗拒,櫻唇胡亂呻吟。在霓裳子雙手齊下,淫物纖
指並發,還有玄裳在旁的襲擊之中,把什麼都吐出來,茫然中只覺體內慾火乍然
奔騰,燒得神智迷迷糊糊,甚至不知自己說了什麼。

  等到韓彩蝶把胸中的話都說完的時候,整個人已只剩下顫抖的力氣,也不知
迎過幾次高潮,整個人都昏茫茫了……

  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本來這等高潮洩身之激烈絕非韓彩蝶所能承受,但體
內淫蠱卻不住激發她的潛能,讓她能一次又一次地在快樂當中熬過來,即便暈茫
之中仍能模糊地聽到二女說話,不像一般初嘗此味的女子,在快樂之中已然沒頂,
耳目哪還有辦法看清聽清?

  「竟然是……云深閣?」

  聽了韓彩蝶招供,兩女陡然一驚,雖不像玄裳連手都停了下來,霓裳子的手
也不由緊了緊,顫抖間不由稍稍加了些力,弄得韓彩蝶又一聲媚吟,霓裳子卻不
因此停手,逼供的話語又接了下去,愈來愈集中在云深閣的環境和戰力裡頭。

  即便韓彩蝶忠於師門,但體內樂趣太過強烈的爆發讓她根本不可能有所保留,
沒一會兒霓裳子的問題已通通得到解答;她還不放心,又逼問幾回,才確定韓彩
蝶確實是云深閣中人,所答也確定無誤。

  沒想到自己師姐妹誤打誤撞竟是弄了個云深閣的俠女上手,玄裳又驚又喜。
云深閣久不見於江湖,愈是神秘莫測,愈令人有探知的衝動,更重要的是錦裳門
乃黑道聯盟一員,雖說云深閣少入江湖,也沒什麼正邪不兩立的立場,但黑道聯
盟裡的為首門派對云深閣之心在同盟中而言卻非秘密。自己無意間得到的消息正
是奇貨可居,對錦裳門在黑道聯盟中的地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想到此事,就連霓裳子也不由得意起來,纖手不由得加重手法,煎熬得韓彩
蝶哀吟連連,將云深閣的機密洩露了一次又一次,只覺自己被體內的淫慾愈推愈
高,高到沒有辦法呼吸,整個人幾乎都要崩潰。

  那強烈無比的刺激讓她不由得淚流滿面,沒用的身體只能隨著兩女的手段起
舞,即便芳心已然明白,一時間卻是無力抗拒快樂的衝擊。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尤其挑逗的手法所求在於誘發女子體內淫慾,「恰到好
處」往往比死命用力還來得重要。被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簾得腦子一時發熱,兩女
的手段都不由自主地加強了些,太過強力的侵襲反倒令韓彩蝶清醒,這才發覺自
己竟將師門隱密都說出來。

  沒想到自己竟全然承受不住錦裳門淫蕩妖冶的逼供之法,到現在還軟綿綿地
神飄魂蕩;羞人也就罷了,尤其讓韓彩蝶擔心的是,說不定因為如此反倒起了黑
道中人覬覦之仏。

  畢竟云深閣武功劍法雖有獨到之秘,但祖訓為少入江湖,躲在山中保持神秘;
雖少了紅塵俗事沾身,可要保持秘密就不可能人多,挑選門徒既以精銳為主,人
數便不能多,是以人手絕不充份。所謂蟻多咬死象,人力既然不足,即便個人的
武功再高明,一旦與敵對陣,實力上便弱了一些。

  如果一直保持神秘也還罷了,利用地勢及隱密性便可彌補人力上的不足,攻
雖不足守則有餘。只要云深閣一直堅持不入江湖,旁人想要進攻也得盤算地形不
利的危險;可若讓錦裳門這些淫婦把師門隱密說出去,少了神秘感,云深閣地形
上的屛障便少了一半,更不用說沒有神秘感加持,敵人便不會忌憚,會否起心攻
擊往往就是這看似不重要的一點。

  但說真的,韓彩蝶此時此刻也沒有辦法殺人滅口。手足都被體內淫慾折磨得
沒了力氣,就算獲得自由恐怕也殺不了人;何況肉體交歡與旁的接觸不同,深刻
得直透人心,兩女手段雖令她難堪,卻也讓她獲得前所未有的享受,這種狀況下
要她下重手也不容易!

  更何況先前破身之事,韓彩蝶也不是全無芥蒂。她初入江湖,與旁人沒什麼
結怨可能,先前之事和體內的淫蠱多半都是同門之人弄出來的鬼,為的還不就是
云深閣的閣主之位?

  沒想到向來親厚的同門師姐妹,為了權位竟會對自己下如此重手!換了先前
韓彩蝶還沒想得這般深刻,但現在牽涉到師門存亡,這心思竟不由冒了出來,甚
至在心中拔河,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盡力防堵此事發生,還是乾脆順其自然,
看看陷害自己之人要如何面對這種場面?

  「哎……」

  感覺體內又一次高潮湧上,這回的滋味又比方才不同,兩女都是淫道高手,
既下重手,那刺激登時令韓彩蝶體內的淫慾衝到頭頂,高潮時感覺愈是強烈,退
潮時的也就愈徹底。

  韓彩蝶只覺體內慾火猶如退潮一般漸漸消弭,心知良機稍縱即逝,若不掌握
這個機會,等到兩女的手段再臨身上,這沒用的胴體不知還有沒有辦法像現在這
般清醒?

  猛地一旋身,一雙玉腿飛踢而出,帶著股間噴湧的汁液飛濺向兩女臉上,腿
風未至水波已達。一來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已成俎上肉的韓彩蝶竟還有反抗之
力。一來事出突然,即便明知那汁水沒甚威力,韓彩蝶也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可「暗器」都已衝到眼前,兩女不約而同地身子飄退,纖手擋住面目,哪裡還有
辦法管得住韓彩蝶的動向?玄裳一退便知不妙,連忙衝前想制住韓彩蝶,卻已慢
了一步。

  也幸得淫蠱盡激體內潛能,否則恐怕她沒法行動。見兩女被迫退,韓彩蝶強
忍腰腿間的痛麻酥軟,身子向前一縱,握住長劍向後一揮,只聽得玄裳一聲痛哼,
還以為韓彩蝶手足酥軟該當無力動作的她猛地挨了一記,不由得退後兩步,便在
瞬息之差,韓彩蝶已逃得遠了……

  「當時發生的事,便是如此了…」

  把當年之事傾吐而出,韓彩蝶聲音幽幽。比之吳羽奪了自己處子貞潔,霓裳
子兩師姐妹帶給自己的更加歷歷在目。白日裡不去想時還可無事,到了午夜夢迴,
那事卻常在夢中,往往驚醒時便是一身香汗,也不知是驚的還是想的。

  可那事令人印象深刻,即使韓彩蝶逼迫自己想其他事也難壓滅,唯一能令她
轉開思緒的就是段翎那時在自己身上的種種,那慾火雖是愈想愈烈,至少……總
沒有霓裳子那般令人羞不可抑,卻沒想到因此讓他在自己心裡生根,再也擺脫不
了。

  雖說之後躲到翔風堡中,但對那時之事韓彩蝶卻不能不耿耿於懷,事後便知
云深閣雖經大戰,但在衛纖如死命搏戰之下終於等到武裳盈出關,總算沒成滅門
之禍。得到消息的韓彩蝶雖說百感交集,但也慶幸總算超越難關;即便此事連簡
若芸也不知,她卻因此對錦裳門留心。

  只是翔風堡勢弱,不說與錦裳門的關係八竿子打不著,光與汙衣幫之間的嫌
隙,要應付也是耗上全力,韓彩蝶縱使一心想找錦裳門的碴也無處入手,直到先
前汙衣幫與翔風堡之戰連威天盟也牽涉進來,韓彩蝶才終於尋到機會,慫恿簡若
芸讓翔風堡與威天盟合到一處;汙衣幫身後便是黑道聯盟,若翔風堡與威天盟合
作,勢弱一方的汙衣幫哪能不拉同盟者進來?

  更何況威天盟盟主姬平意竟是云深閣之婿!雖說以她所想,無論武裳盈或衛
纖如都不會承認這段姻緣,但好歹是個機會,若能將云深閣的人也拖下水,說不
定還能找到機會搞清楚當年的陰謀家究竟是誰?無論報不報仇,好歹把當年的真
相還原。

  但即便翔風堡與威天盟合作,韓彩蝶原還心中忐忑,畢竟兩邊實力相差極大,
再加上令自己思思唸唸的他也謠傳就在威天盟裡,但自己任性妄為,讓事態擴大,
挑起兩邊兵爭:也不知會否讓事情變得無可收拾?

  唯一能想得到的就是她也隱在翔風堡人馬之中,到時候只要拼盡全力除了霓
裳子,之後把命送掉也沒差了,卻沒想到云深閣沒被拉進來,但少林派卻如此重
視此事,不只榮華大師親自出面,還帶了一支少林精兵,一戰便將黑道聯盟的氣
焰打下去。

  但自己一方獲勝,看到簡若芸興高采烈,翔風堡上上下下籠在一片歡愉之中,
韓彩蝶卻無法高興起來。自己一方獲勝,自己妄為也沒造成多糟的後果,但自己
冒著大險擴大戰事,想要達到的兩個目的卻是全盤落空。

  云深閣「只聞樓梯響,不聞人下來」,明明說是來了人,事後卻不見影子也
還罷了,竟連錦裳門都全身而退,竹籃打水一場空,教她哪裡受得了?

  但搞清楚事實之後,韓彩蝶雖恨霓裳子腳踏兩條船,明在黑道聯盟,私下卻
與吳羽等人暗通款曲,兩面三刀不似個武林人的豪氣,卻不能不承認這女人確實
眼光犀利,有她的一套,早就為錦裳門鋪下退路;若換自己站在她的位置,還未
必能做得這般漂亮。

  事已至此,韓彩蝶本已放棄希望。翔風堡終究弱小,除非自己能放棄簡若芸
收留自己的情面,另外尋個後盾,否則大勢已定,要再開事端未必有這回的好運
道,更不用說云深閣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讓參與黑道會盟變成無法證明的流言,
想尋釁也沒得尋。

  沒想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姬平意竟親上云深閣,還能全身
而退,這下不只是她,連簡若芸都坐不住了,索性把姬平意給邀來,好親自問在
云深閣究竟發生什麼事!

  倒是沒有想到連他也來了!一聽說吳羽親至,韓彩蝶只覺體內不住發熱,不
由自主地令她與簡若芸私下相訪,更沒想到的是,光只同室相詢便已令自己想入
非非,到頭來又被他拉到床上去,一番疼愛之下又是一次徹徹底底的身心臣服。
她想……這一回自己恐怕真的難逃了。

  光只訴說當日之事便令韓彩蝶渾身發熱,才剛舒洩過的幽谷竟似又湧現新的
濕潤,加上自己赤裸裸地窩在男人懷裡,雖說已爽得渾身乏力,體內的淫蠱卻又
蠹蠹欲動。韓彩蝶深知即便自己已然無力,但以他的手段加上淫盛操控著淫慾,
若他再來一回,自己非但無力反抗,說不定還會滿心歡喜地享受被他佔有的滋
味……

  光只這麼想,韓彩蝶已覺蠹蠹欲動的不只是淫蠱,連自心也不由妄動起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要他再次逞展男人的雄風?

  感覺他的手溫柔地在自己肌膚上撫著,其中卻沒幾分情慾意味,只似安撫她,
那般溫柔讓韓彩蝶不由放鬆。若是真的可能,她這回已不想被矜持束縛。歸離原
聽說夠大了,若吳羽真的有心金屋藏嬌,她也只好全心享受被他臨幸的滋味。

  幸好云深閣的內功對駐顏頗有功效,歲月在自己身上沒留什麼痕跡,對男人
而言該當還是頗有誘惑力的……自己又想歪了。韓彩蝶芳心雖不由有氣,卻只能
等待,等待吳羽說出接下來要怎麼對待自己。

  只是等著等著卻等不到男人急色的表現,韓彩蝶微驚抬頭,卻見吳羽不知想
著什麼竟似出神,手雖仍在自己身上愛撫,可心既不專便沒半點調情效用,心下
不由大詫。

  雖說早非少年時期,但韓彩蝶粉雕玉琢的胴體卻沒半點隨著歲月老化的痕跡,
即便只是四下無人時自己看著,韓彩蝶都有些想入非非,更不用說男人了。再加
上他體內仍有淫蠱,對女人的抗拒能力該當沒有多好,現在卻是想事出神,連自
己在他懷裡都似沒有發覺,韓彩蝶眼中不由淒迷。

  不是韓彩蝶對自己沒有自信,而是想到吳羽能夠如此,想來必是有了什麼法
子壓抑體內淫蠱,不知他會否用這辦法幫助自己,還是讓自己續為淫蠱所苦,只
能拿他飲鴆止渴。

  「怎麼了?」

  陡地一驚回神才發覺懷裡的佳人正狐疑地望著自己,吳羽微微苦笑,伸手摟
了摟她,大手撫處肌滑膚膩,目光凝處媚光盈盈。若論美貌氣質,或許辛婉怡、
邵雪芊她們各有勝負,可若說到胴體的誘惑,有淫蠱在體內驅策,此刻的韓彩蝶
實是無人能敵。若非自己心念轉到遠處,恐怕早忍不住要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再
次大快朵頤一番,哪會這般冷落?

  有什麼事?這該要問你吧!韓彩蝶心下苦笑,卻不知自己究竟是苦是喜。照
說自己云雨剛過正是最媚人的時候,男人摟自己在懷竟還能分心,身為女人的驕
傲實難容許。

  但從沾了淫蠱之後,日日夜夜體內都似小蟲爬著,總忍不住往男女之事上頭
想,好不容易有男人雖抱著自己卻沒打算辦事,反倒使韓彩蝶有種說也說不出的
放心。她嚶嚀聲,垂首在吳羽胸口親了一下,嬌軀向他身上一湊,卻感到自己才
一動便覺吳羽身子一顫,竟有些蠢蠢欲動。

  雖不知為何自己不動時他沒動心,自己稍稍一動,男人的慾望便湧了起來,
可呼吸一重,韓彩蝶便知端的。她胸前美峰飽滿昂挺,既柔軟又飽實,觸感說不
出的美妙不動時還好,只是隨著呼吸蕩漾,勾得人心也蕩了起來。這麼向他一湊,
飽滿的豐盈整個貼上去,隨著她的呼吸就好像正溫柔而淫媚地按摩他,身為男人
哪裡受得了這麼柔若無骨的美妙誘惑?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即便無意,光只呼吸動作就能火熱地向男人表達出挑逗之
意,恐怕連霓裳子那批人都不一定做得到這一點,韓彩蝶不由大羞,心想自己許
久不見男人,一見到便如蟲蟻遇蜜般再也離不開,甚至無言地主動向他獻媚,這
淫蠱再厲害也難讓人變成這模樣,否則吳羽哪能見得了人?

  莫非……莫非自己真有人所難見的淫蕩一面,平日展現不出,只有在他的面
前才能徹底展現自己,心甘情願地享受被男人佔有征服的美妙滋味?

  「別……」

  放鬆自己,韓彩蝶芳心裡千回百轉,自己究竟是希望別再沉溺下去,還是渴
望被他徹底佔有征服?偏生這問題卻是無解,她只能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深怕吳
羽在自己身上再鼓勇征伐。

  再爽過一次,她可就真離不開他了。

  「蝶兒……蝶兒許久未嘗此味,雖然……雖然滋味很好……可是……如果再
來一次……蝶兒真會吃不消的……你……先……先饒了蝶兒……嗯……」

  「那……蝶兒打算……保留到下一次再來嗎?」

  哼哼笑著,吳羽微微俯首,把臉埋到韓彩蝶發裡去,嗅著女體細緻的芬芳。

  「那樣……其實也不錯喔……」

  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失誤,他立時便迫自己表態,韓彩蝶芳心一亂,不由自主
地點頭。反正再留在翔風堡,最多也只是這樣罷了,她總不可能跟簡若芸搶人。
這樣……也好啊!

  「不用擔心……」

  見韓彩蝶可憐兮兮的模樣,吳羽不由升起憐意。幸好韓彩蝶胴體之美猶在邵、
辛眾女之上,幹她時雖然痛快,消耗體力也強,方才兩次銷魂,吳羽一時竟也有
些疲乏難支,正好趁此休息。

  「我只是在想……當年的陰謀家究竟是誰?本以為若是她……說不定連黑道
聯盟也是她招來的,正好趁此翦除最後一根眼中釘,『聽你方才那麼說,這理由
卻又行不通……」

  「喔……」

  雖被體內情慾弄得神思迷茫,但被淫蠱影響多年,韓彩蝶倒也稍微有點抗力,
尤其對云深閣內的陰謀她也猜了許久,就算吳羽沒真說出名字,她也知道吳羽所
言為何。

  本來云深閣處於深山,當真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黑道大軍縱有
染指之心,若沒有內應引路,就算知道云深閣新任閣主閉關練功,想要趁虛而入
也無處入手。

  但若云深閣的山路之秘是因她被霓裳子二女迫供之時流出,那陰謀家裡通外
敵之事便不成立。以黑道梟雄的睥睨自負,全然看不起云深閣這等全由女子組成
的派門,只要知道地點所在便無人能阻他們攻山;至於武裳盈閉關恐怕只是適逢
其會,稱不上奸細交通的情形。

  「所以……你認為不是她?」

  雖說他抱著自己時還能想及其他,韓彩蝶芳心難免有些嗔意,可談的是正事,
又是自己一直掛在心上之事,韓彩蝶也就不怨他了。但循這思路下去,自己所懷
疑的對象便脫了嫌疑,韓彩蝶微微嘟嘴,忍不住質疑起來。

  「是不是她……目前還無法確定。吳羽搖了搖頭,彷彿想把什麼甩出腦袋。

  「唯一能確定的只有當年的陰謀家並未裡通外人,淫蠱之事全由她一手包辦,
又或者有關的助力在事成之後便被她殺之滅口;否則天下毒物雖是千變萬化,但
蠱毒屬性特殊,除了苗寨之人,能得蟲物精要者少之又少,這淫蠱又與媚毒相類,
便是苗寨之人要獨自做出此物也不容易,偏偏此蠱竟能克制云深閣內功,能符合
這些要件的人物著實不多……」

  「嗯……」

  點了點頭,雖說心下仍有恚怒,但韓彩蝶卻不能不承認吳羽所言不只有理,
更解了她長久以來的疑惑。天下毒物雖多,種種匪夷所思的毒物層出不窮,但能
克制云深閣內功的卻是少之又少,否則云深閣雖少涉江湖,身為武林門派終不能
永不染紅塵,沒有獨到之處早不知滅了多少次。這淫蠱的製作若說沒有云深閣中
人參與,韓彩蝶自己都不相信。

  蠱毒非同一般毒物,其本出於苗疆,照說有這兩條線索,十幾年來暗中査防,
翔風堡勢力雖不強,但范榮音還能找得到少林同門協助,絕不會毫無頭緒。想來
真如吳羽所言,若不是那人自己制此毒物,就是同謀已被殺得乾乾淨淨,又或
是……同謀者根本就在云深閣之中!

  只是韓彩蝶左思右想卻想不出云深閣裡有什麼人與苗疆有關。分屬同門,師
姐妹間便說不上知根知底,彼此的來歷也不可能隱瞞,更不用說與毒物有關這部
分。曉得苗疆蠱毒製法之人,在她的同輩裡一個也沒有,反倒是祖輩的高手裡似
有一人來自苗疆,只是相隔已遠,加上她入云深閣後專心練劍,早把蠱毒這邪派
手法丟到腦後,想來也不會傳承什麼人;多半是那陰謀家因緣巧合之下才得到相
關記載,從而練成淫蠱用以遂其所願,害得自己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如果這條路走不通,你認為……該當如何是好?總不能因此斷了線索吧?」

  「斷了線索?那自然不會。」

  吳羽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云深閣之所以針對威天盟,對姬平意而言大出意料,
但對他而言卻不意外。若當真因為祝語涵的緣故,云深閣便與威天盟締結同盟,
從此守望相依,才真讓他大失所望呢!

  「其實從武閣主與衛護法的對話之中已可稍見端倪,只不過這樣子……證據
依然不足,若想査個水落石出,我們還有不少工作要做。」

  「喔……」

  聽吳羽這一說,韓彩蝶也輕嘆口氣。姬平意等人上云深閣的種種,先前吳羽
已說得清清楚楚。表面上看來衛纖如死不讓步,直到武裳盈出面才算解了針鋒相
對;但像她這等心中有數之人卻聽得出,武裳盈言語雖似平和,殺氣卻毫不隱藏,
甚至連整個威天盟都打算當成敵人。以她修成吟松訣的高超武功,若佔了出其不
意的優勢,靠一人之力就足以令威天盟受到足以致命的傷害。

  可惜姬平意還全然蒙在鼓裡,恐怕要到當真受創,他才知道什麼叫變生肘腋。
想到此處,雖說事不關己,但范榮音已打算加入威天盟,對翔風堡的未來她也不
能不擔心些;偏偏范榮音人老火氣卻不小,對黑道聯盟仍是心火高燃,加入威天
盟的第一件事就是力壓黑道聯盟,把先前受的氣好好出一出;姬平意也是年少氣
盛,不知吳羽能否擋得住他們?

  「說到這兒,范堡主那邊你可得小心些……他先前一直被污衣幫壓著,好不
容易有機會反擊,只怕不會輕易放手。其實整個翔風堡不都這樣?接下來想要休
養生息,只怕並不容易呢!」

  「若當真如此,也沒有辦法……」

  吳羽微微苦笑,斬除馬軒之役,成功得來的太過輕易,不只遠雄堡意氣風發,
連姬平意都有些自傲起來,卻沒想到馬軒之敗,明裡乃少林之功,暗裡也是馬軒
擺不平黑道聯盟內部才被商月玄尋機暗算。

  說來威天盟在這裡頭的功勞是最少的,偏偏威天盟此戰未損一人,勝得太輕
鬆,姬平意恐怕全沒想到商月玄乃黑道聯盟老人,威望與勢力都絕非馬軒能比,
接下來的黑道聯盟將比先前更加難纏,哪是大展拳腳之時?

  更何況威天盟自己內部的問題也不見得就少了,不說老擺不平的遠雄堡,君
山派懾於黑道聯盟的威脅而加入,此刻強敵既去,想重回君山派門戶的人絕不會
少;若非姬平意原就是君山派大弟子,又納夫碧瑤為妻,夫明軒全力支持,只怕
早要出問題了。現在又加了個翔風堡進來,想要讓這些人融合為一,變成姬平意
能如臂使指的戰力,還須一段時間的磨合。與其說休養生息,不如說是穩定內部。
但姬平意絕非無心機之人,怎麼連這點小事也想不到?:

  只是這等事,吳羽也真提醒不了。最麻煩的還是姬平意比他小得多,即便不
管當年段翎與威天盟之間的關係,光看現在,吳羽幾乎與邵雪芊同輩,表面上看
來他說話姬平意總得聽;可對姬平意而言,他終為盟主,偏是小輩,若是長輩發
話他就得聽,這盟主真做得沒意沒思。

  顧忌及此,吳羽也不敢太多話,免得激發年輕氣盛者的反抗心態,但這樣下
去就有很多話不好說了。

  跟吳羽所想不同,韓彩蝶不會把威天盟的存忘當一回事。若非知道威天盟算
得上吳羽的後盾,要抓出云深閣裡的陰謀家或許還用得上威天盟的力量,只怕她
根本不會關心此事,反倒翔風堡的存亡還要重要一點,誰教簡若芸嫁了范榮音呢?
收容她許久,情分總抹不滅的。

  【第十四卷】第五章:爭論難休

  正想問吳羽對翔風堡加入威天盟有什麼看法,畢竟這支新勢力的加入表面上
加強威天盟的實力,又跟少林派搭上線,但范榮音對黑道聯盟積怨難解,加入之
後威天盟與黑道聯盟愈發難以和平共處,尤其范榮音與翔風堡雖不足慮,可若處
置不佳,說不定會惹得少林不高興,也不知會否拖了威天盟的後腿,從而造成彼
此磨合上的困難?這也算是該付出的代價吧?

  韓彩蝶倒不想管姬平意怎麼解決這事,但吳羽的看法對將來的行動卻有決定
性的影響,她想不問也不成。

  話還沒出口,一個念頭陡地在韓彩蝶腦海中綻開,雖說稍縱即逝,但韓彩蝶
靜下心來細細尋思,漸漸想到其中問題:少林派也知道要利用翔風堡投入威天盟
的機會,從而影響威天盟上層的未來策略,如吳羽這般機深,豈會不曉得提早對
云深閣下手?

  又仔細想到當日君山派之戰中祝語涵出的事,韓彩蝶陡地一醒,不由咋了咋
舌。照此來看,吳羽竟是一開始就把矛頭對準云深閣;祝語涵失身於姬平意,從
而與之婚配,難不成…也是他用以打入云深閣的手段之一?

  仔細想想也只有可能如此,畢竟云深閣久不入江湖,吳羽便對云深閣有心滲
透也非無隙可尋,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但云深閣內功頗有獨到之
處,祝語涵又已習練吟松訣,即便稱不上百毒不侵,尋常毒物也難奏效。如果不
是摻雜有淫蠱的媚毒,要讓祝語涵的處子之身送在姬平意手上怕是絕不可能,她
還真沒想到,吳羽竟在這麼久之前便已布下局。

  「怎麼了?想到什麼嗎?」

  見韓彩蝶良久沒有說話,美目亂轉,布知想些什麼,總歸不會是與威天盟有
關之事,畢竟對她而言,云深閣裡那陰謀家才是首要目標,但自己兩人在這邊你
想你的我想我的,不知多久才會有個結論,他索性不去多想,先看看她有什麼主
意。

  「是想到了……你可真是厲害。」

  噘了噘嘴,韓彩蝶神情頗有不善。雖說她早非云深閣中人,現在的云深閣中
人多半都與那陰謀家關係匪淺,但想到原本的同門被人算計,心下可高興不起
來。

  只是覆水難收,何況她白天裡也混在人群中看過,姬平意也算一表人才,配
起祝語涵算不得辱沒,這段姻緣還算門當戶對,火氣才稍稍收斂下來。

  「當日祝師姪中了淫毒,與姬少盟主有了男女之實才導致今日這局面……想
來也是你的籌謀了?還是說……根本是你出手的?」

  「沒錯,是我下的手。」

  輕輕吐了一口氣,吳羽聳了聳肩。那日確實是他在離開前線之後迅速溜回君
山派腹地,在迷霧中暗算祝語涵,同時也解決曹焉。一來去了黑道聯盟主腦,讓
黑道聯盟裡山頭並起、自相削弱;二來也讓祝語涵與姬平意成婚,否則云深閣若
鐵了心不出江湖,教他從何入手調査當年事?

  「不過蝶兒你師姪……這一嫁也不算太差,少盟主也是年少英俠……」

  「免了,我又不是祝師姪的什麼長輩。」

  打斷吳羽的話,韓彩蝶嘆了口氣。想到歸想到,吳羽這般乾脆承認倒是出她
意料之外。不過想想也對,雖然沒有證據,但徵象如此明顯,若知道吳羽、自己
與云深閣的恩怨,聰明些的人都不會想不到,只是他對自己坦誠,韓彩蝶心下卻
是喜歡。

  「看她那樣也算嫁了好人家,只不過……你竟製作得出克制本閣內功的淫毒,
也真算你厲害……想來你那辛夫人在這方面助了你大力吧?我……也真不知該
怎麼說了……」

  伸手輕撫韓彩蝶髮絲,吳羽暗地咋舌。畢竟韓彩蝶也是云深閣中人,要助自
己尋出當年陰謀者是一回事,製作出能克制本閣內功的毒物又是一回事。兔死狐
悲、物傷其類,這些年來受淫蠱所困,也難怪韓彩蝶心下不喜,只是一時間他沒
法說什麼,這等事不是理論說得過去的。

  「那……蝶兒要告發我嗎?」

  過了半晌,感覺到韓彩蝶激動已漸平息,吳羽才開口。

  「向誰告發?衛師妹嗎?」

  氣苦地嘆口氣,就算自己知道了也拿吳羽沒法,頂多希望他除了那陰謀者外,
別再用這東西禍害旁人。

  「生米都已煮成熟飯,即使蝶兒有心阻止也是白搭;倒是你別做得太過火,
云深閣跟威天盟搭上關係,有了干涉威天盟事情的理由,若那陰謀家有心出山,
太阿倒持之危你可曾想過?若論武功,威天盟裡沒幾個人能與她相提並論。」

  「是啊……」

  喟嘆一聲,想到那時見黑衣女數招內解決馬軒的身手,吳羽也不由苦惱。

  「只是這險總要冒的,不打草驚蛇,蛇豈會跑出洞外?幸好看先前的情況,
對方也還沒確定要怎麼做,舉止之間頗有失宜,從而錯失對付我的機會;能躺在
這兒,表示我們還有機會……」

  「嗯?」

  聽吳羽這麼說,韓彩蝶不由一驚,莫非吳羽已和陰謀家交手過了?想想先前
所知的情況,韓彩蝶驚得手都冰了。云深閣參與黑道會盟之事雖是機密卻瞞不過
少林高僧,范榮音既然知曉,自瞞不住簡若芸。

  聽說之後吳羽和衛纖如交了手,卻是彼此都拿對方沒法,簡若芸一直以為衛
纖如才是陰謀者,還以為十餘年不見,這師妹不過爾爾;可她聽得馬軒身亡,所
受傷創極可能出於云深閣,想到極可能是真兇出手,雖知吳羽好好地在這兒,背
心卻不由一陣冷汗。

  馬軒武功恐怕不弱於范榮音,自己現在和他最多在伯仲之間,難不成……現
在兩邊的差距已大到這麼多?

  若換了一般鄉里人家,打不過最多告到官裡去;但武林人有武林人的處理方
式。

  即便陰謀敗霣人人喊打,但到最後仍只能以武力解決。偏生此乃云深閣家事,
除非陰謀家已對威天盟出手,否則除了自己、簡若芸和吳羽等當事人外,就連姬
平意都沒出面的資格。

  但若那人武功已臻至如此地步,光靠自己幾人想要敗她是難上加難,畢竟對
方光靠一個吟松訣就吃定自己和簡若芸,吳羽武功縱然高,總高不過自己多少;
難不成想要申公理正義,還得靠陰謀暗算不成?

  搖了搖頭,要打算後頭的事總得先確定敵人是誰才行,若是認定對手,結果
打了半天才知弄錯人,反倒讓真兇暗裡偷笑,面子可就丟大了。韓彩蝶輕籲口氣。

  「你說打草驚蛇,莫非你已有辦法確定陰謀者是誰了?告訴蝶兒一聲,說不
定…蝶兒還可幫上忙。」

  「幾乎……已經確定了。」吳羽淡淡一笑。

  「將少夫人之事傳知云深閣,不知者以為少夫人不過是中了暗算,逼不得已
之下才與盟主婚配;但你也知云深閣內功獨到之處,一般媚藥豈能傷得云深閣傳
人?旁人或還為此事是因天下毒物萬端,但那陰謀者必然清楚,若非媚藥有與淫
蠱相通之處,要讓已修習吟松訣的少夫人中毒只怕是難上加難。我原就打算以云
深閣碰上此事的反應來觀察陰謀者究竟是誰,畢竟既知此事,反應絕不會與平常
相同,好歹會有點端倪……」

  「原來如此。」

  聽吳羽這句話,韓彩蝶陡然一驚,怪不得吳羽看來已是成竹在胸。不過仔細
想想也是如此。陰謀詭譎之道雖是效率十足,後患卻也無窮,不在於天網恢恢、
疏而不漏,而在於對陰謀者自身而言也是難以抹除的心病,一旦遇上類似的情景、
類似的要素,在旁人看來無甚奇怪的狀況,往往引得陰謀者心驚肉跳,從而產生
常人難以想像的反應。

  若依吳羽打草驚蛇之計,云深閣種種奇怪反應也就不出意料了。陰謀者既屬
云深閣上層,知道當年之事尙有人知,還以同樣手段算計祝語涵,對威天盟自然
提防,也怪不得會有參與黑道會盟之事。

  只是武裳盈身為閣主,衛纖如又向來將閣規看得比天還大,祝語涵嫁了姬平
意,身後有威天盟為後盾,云深閣便想清理門戶也得小心。從這點來看,實難看
出陰謀者身份。

  再想到會戰黑道聯盟之時,吳羽與衛纖如塌云道一戰卻是吳羽步步進逼,衛
纖如交戰之中頗有幾分收斂,顯然目標只擺在祝語涵身上,韓彩蝶恍然大悟,心
下不由欽佩吳羽雖親身犯險卻犯得極有價値。

  畢竟黑道會盟接在李晟洙發難事後,吳羽的身份早難隱瞞,對旁人來說祝語
涵之事恐是意外,但對陰謀者而言卻明擺著那是吳羽暗算云深閣的手段。若來者
便是陰謀者,有機會能與吳羽單打獨鬥,下殺手的理由又名正言順,對上他豈有
不全力以赴、殺人滅口之理?

  雖說那時吳羽有姬夢盈相助,對上衛纖如仍是輸面居多;即便算上姬夢盈身
份特殊,衛纖如下手頗有顧忌,生怕惹翻威天盟,但聽吳羽轉述,衛纖如未下重
手便可見她對吳羽並無殺心。以消去法來看,當年的陰謀者已是呼之慾出。:。

  「可……若是這樣,為什麼……她沒有親自對你出手?」

  雖猜到了吳羽籌謀,沒想到這般簡單手段就能將陰謀者釣出,但韓彩蝶細細
一想仍非沒有疑惑。

  武裳盈既能殺馬軒滅口,消弭日後威天盟對云深閣參與會盟之事興師問罪,
人都已在當場了,怎麼會放過吳羽?

  「能殺馬軒……在云深閣裡也沒幾人,衛師妹既與你在塌云道一決,那殺馬
軒的人……除了她以外就沒別人。她人都已到了戰場,為何會放過你?這……也
真奇怪了,總不會……這事當中還有蹊蹺吧?」

  「據我想,對當年之事,衛纖如恐怕不是全不知情……」

  一蹙起眉頭,吳羽神情間難得嚴肅,畢竟無論是他或簡若芸、韓彩蝶,在猜
估當日之事時都只將陰謀者限於一人,但若那陰謀是武、衛兩人聯手,以她們這
十餘年來的經營,若吳羽等人還想揭穿當年陰謀,最糟糕的狀況就是整個云深閣
都會成為敵人;以云深閣的實力,光靠他們寥寥數人想要翦除陰謀家怕是難上加
難。

  「你的意思是……」

  聽吳羽這一說,韓彩蝶只覺心跳都滯了幾拍。即便對手只有一人,自己一方
要勝都不容易,若對方是兩人聯手,自己想報仇真可謂天方夜譚。韓彩蝶只覺口
乾舌燥,連聲音都不像自己的。

  「當年……是她們兩人聯手暗算?怎麼可能?若真是如此……」

  「我想還不至於聯手暗算。」吳羽搖了搖頭。

  「若她們兩人聯手,衛纖如與我交手之時便不可能不下殺手,即便我出言挑
釁仍自持得很;我所說的是衛纖如非是全無覺察,只不知是懼於對方威勢還是另
有打算,因此沒有挑明……不過武閣主沒有出手的原因也簡單,她原以為我會出
現在正面戰場,因此等在戰場上,卻沒想到一直沒等到我出現,才沒有出手,只
能在戰局已定之後循線追殺馬軒滅口,免得云深閣成為眾矢之的。可說她的出手
只為彌補,不在原定之中。」

  其實吳羽的話還沒有說完,衛纖如雖對武裳盈的真面目或有知悉,卻不知是
無力還是不願阻止。那時她既以清理門戶之名而來,加上先前上云深閣時,武裳
盈對祝語涵連句招呼都不打,顯然武裳盈這回的目標不只自己,還包括自己的親
傳弟子。

  若非對戰黑道聯盟之時,商月玄鼓動黑道聯盟眾人出工不出力,除了呼喝之
外,兩邊甚至沒真的交手,秩序井然下連武裳盈都無隙可尋,換了兵凶戰危之際,
恐怕不只自己,連祝語涵都要完蛋,說不定還得搭上姬平意。

  只是一無證據,二來女人心總太軟了些,見韓彩蝶說到武裳盈之時神色愀然,
便知她對姐妹情淪落到如此地步不是心無所感,怕是連簡若芸都一般心思。光想
到師姐妹會是陰謀家已是如此,若再告訴她們陰謀家不只為閣主權位對付她們,
連自家徒弟都不想放過,也不知她們會是什麼難受的反應?反正事過境遷,也就
不必管這麼多了。

  「若真如你說……」

  雖說心裡已被吳羽說服,他人又好好地在這兒,但韓彩蝶總不由有些害怕。
若吳羽沒隻身去塌云道面對衛纖如,而是如一般軍師智士般留在軍中應對場面,
以他的武功面對威名赫赫的武裳盈也不知能否逃出生天?她不由摟得他更緊了
些,似想以此來證明他確實安然無事,甚至不去管這樣樓上去會有什麼後果。

  「那……那她豈會就此放過你?這樣以自身為餌……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武
功……甚至連那時的黑道聯軍都給迫退了,你……你還敢這樣?」

  「不得不這樣啊……」

  輕吐一口氣,本來江湖人不像官宦人家愛身,只在嘴上說什麼粉身碎骨、鞠
躬盡瘁,畢竟身處江湖,鬥爭仇殺所在多有,也不知哪天就沒命。他之所以施這
打草驚蛇之計,就是因為不這般做實難追出當年的陰謀家,以自身為餌也不過如
此。

  但見到黑衣人輕鬆解決馬軒的身手,連他自己都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氣。本來
以言語挑逗迫出衛纖如真打,猜估雙方差距時還有幾分自信,卻沒想到黑衣人武
功之高,衛纖如不過有她七、八成實力。事後想想吳羽也難以鎮靜,對手實力遠
比他預估更強,本來已在心中預定的種種計畫都不得不變。畢竟敵我均知此事欲
罷不能,此仗難以避免,一旦遇上便是不死不休之局,不能一擊致勝便是死無葬
身之地的結局。

  「你……」

  知吳羽也是沒法,當年之事過去太久,吳羽縱有武侯之智,光從那時的一點
點線索也沒法探出真相。何況對方武功已成,氣定神閒之下,要讓她露出破綻更
是難上加難,若吳羽不以自身為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探出一點端倪,但她心
下仍是嗔怨,不由得粉拳輕擂吳羽胸前。

  「我不管,以後再不准你這樣以身犯險,對方實力那麼強,若不計議妥當便
出手,恐怕我和簡師姐合力也救不得你。你若……你若再敢這樣妄為,我就算死
了也不原諒你!我說真的……」

  「是,我知道了。」

  伸手輕撫韓彩蝶微濕的發絲,感受柔軟滑潤的感覺,吳羽心下暗嘆一口氣。
若想要制裁當年兇手,不以身犯險怎麼行?但韓彩蝶現下的舉動顯示她對自己非
是無心,若自己小心一點,多半可以把她留在身邊,免得重蹈當年遺憾,他自不
會笨到反駁。

  「只是……只是我怕我忍不住,蝶兒可要時時小心,免得我腦子一熱就陷進
去,再逃不出來。」

  「嗯,這當然……你……」

  話才出口便知中了奸人之計,韓彩蝶羞得便想抽身逃脫,偏生吳羽早防著她
這一招,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口手齊施,逗弄那完美無缺、怎麼玩都玩不膩的
美麗胴體。

  一來韓彩蝶逃心不重,二來若比調情手段,她哪敵得過吳羽這花叢老手?更
不用說身體裡的淫蠱早與她身心化為一體,再不堪男人挑逗,被吳羽這一壓,嬌
軀登時軟了,不由膩聲呻吟,那嬌聲仿若火上添油,讓吳羽的動作愈發火熱。

  「你……哎……壞……不要……不要啦……啊……那裡……」

  「不可以……說不要喔……」

  吳羽邪邪地笑著,在韓彩蝶火熱的唇上吻了一口,舌頭勾挑間被逗得耳目迷
茫的韓彩蝶櫻唇輕啟,小香舌早被他勾出來,與他水乳交融,恣意地沉醉在美妙
滋味中。

  「蝶兒……是我的……我絕不會讓蝶兒逃掉……以後一定會……會好寵幸蝶
兒……」

  「唔……唔……你……哎……」

  雖說唇間嬌嗔不休,韓彩蝶卻嬌羞得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投降,仿若變成一
灘水,隨著他的動作蕩漾飄搖;尤其幾番高潮雖已令自己嬌軀酥軟,像是連根手
指頭也動不了,但不知是休息許久已恢復承受的力氣,還是淫蠱在體內作怪,竟
將她的潛力壓榨出來,好讓她能迎接再一回的美妙蹂躪,身子竟已歡迎起來。

  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更知以自己的現況再受一次他老練的手段征服佔有,
只怕身心都不願也無力離開他。只是韓彩蝶芳心卻不由亂想,若當年他便這般霸
佔自己,徹徹底底地不理自己的任性,把她徹底束在身邊,或許不會有事後自己
受霓裳子等人所辱的事;更重要的是自己無論如何也不用夜夜輾轉反側、難過多
年,兜了許久仍只能乖乖地在他身下承受美妙無比的狂風暴雨。韓彩蝶芳心一嘆,
索性放鬆身心任他為所欲為,甘心承─下來的種種……

  眼見歸離原的大門已到了可以目視的距離,祝語涵轉頭一看,卻見姬夢盈櫻
唇微嘟,仍是一副有氣難消的模樣,心中不由暗嘆,但女兒家心事雖只有女兒家
最懂,偏偏她沒法相勸。

  這迴翔風堡一行,去時不過四人,回來卻帶了不少人馬。雖說翔風堡與君山
派不同,無法舉門遷入歸離原內,但既已入盟,誠意總是要有。反正黑道聯盟先
前已挫,商月玄梟雄之心雖不下於馬軒,可比他要聰明太多,想必不會擅自找有
少林派為後盾的翔風堡麻煩,范榮音索性親自帶了不少人馬與姬平意一同回來。
說是衣錦榮歸或許不符,但這神氣才是一盟之主的派頭。

  這一行怎麼說都是威天盟賺得飽飽,怪不得姬平意言語間雖仍保著謙遜,神
情卻已意氣風發。畢竟這次收翔風堡入盟,連吳羽事先都沒有察覺跡象,幾乎可
說是看姬平意的面子上來的。

  自從就任盟主之後,這是頭一回姬平意不靠吳羽出謀劃策便建立的偉大事功,
照說身為威天盟中人,眼見盟主兼大哥這般得意,姬夢盈該為他髙興,可從離開
翔風堡開始,髙高嘟著、掛得油瓶的姬夢盈那小嘴兒就沒拉下來過,偏偏姬平意
忙著跟范榮音說話,卻管不到自己妹子的異常。

  姬平意分不開身,吳羽又沒來安撫姬夢盈,照說身為嫂子的她該當出言安撫
小姑,以她和姬夢盈的關係,這話她也該出口,偏生祝語涵卻比任何人都知道姬
夢盈生氣的由來。

  本來事情都好好的,可從今兒一早見面,不只姬夢盈,連祝語涵都敏感地發
覺吳羽身上沾染了一絲異樣香氣,若不是那絲氣息與簡若芸大大不同,姬夢盈和
祝語涵都發覺其中差異,怕還以為吳羽這廝色心難息,昨兒翔風堡才剛入盟,他
便將人家堡主夫人弄上了手。

  可就算知道跟吳羽好上的不是簡若芸,他又弄上新的女子卻是不爭的事實。
若不是范榮音也知此事與自己妻子無關,還打趣吳羽幾句,讓她鬆了口氣,光這
瓜田李下之嫌就不知會否生出嫌隙。

  只是吳羽新搞上的女人若躲著也就罷了,偏生還暗裡跟著大隊人馬過來。人
雖隱在暗中,對吳羽這等程度的高手而言卻無法隱得徹底,吳羽這人偏又刻意掩
護,也怪不得姬夢盈生氣。

  偏生從吟松訣的本能感應,祝語涵比任何人都清楚吳羽弄上的新寵是什麼人。
閣主與衛師叔都在云深閣,簡若芸又在范榮音那邊,吟松訣感應到的氣息精純深
厚,有此能為者絕非自己同輩弟子,除了隱世已久的韓彩蝶又有何人?就算她與
韓彩蝶從未謀面,師門關係總是撇不掉的,身為長輩的韓彩蝶既躲著不出面,她
也不好當眾把人揪出來。邊是小姑,一邊是師叔,夾在中間的自己可真難做人,
祝語涵現在總算明白楊柔依以前那脈脈含愁的神情是怎麼一回事。

  若只有自己有所感應也還罷了,以韓彩蝶的功力,若真隱匿氣息,差一籌的
高手也真難發覺;偏偏姬夢盈自幼服了不少靈藥,只是以往用功不勤,是以實力
不強,底子卻無比堅實,後來在吳羽的指導之下,姬夢盈武功一日千里,比之夫
明軒等人雖還有不及,但與自己同輩的人物中,只怕除了自己外,威天盟裡還沒
一人能穩勝她,甚至姬平意對上妹子都未必能穩佔上風。

  若換旁人,吳羽納了新寵也還罷了,辛婉怡不說話,別人也真沒資格去管吳
羽的家內事;偏生姬夢盈對吳羽有心,在威天盟裡早已是人盡皆知的秘密。

  雖說連姬平意都不甚看好這一對,畢竟吳羽雖是智冠群倫,是威天盟裡的重
要角色,但那張臉傷痕纍纍著實醜陋難看,要讓他跟姬夢盈配一對,旁的不說,
光這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頭,連自家也有個面上傷痕纍纍的師叔,照說對吳羽的
醜臉比任何人能適應的祝語涵都有些看不下去,但這事卻不是旁人能夠干涉的。

  偏偏誰發現不好,就最該隱瞞的人發現!祝語涵不由頭痛,看姬夢盈這模樣,
一路上沒與吳羽說話也還罷了,若這樣進門也不知會生什麼事來?她咬牙緩緩移
到小姑身邊。

  「夢盈……」

  「別說了!」

  正在氣頭上,雖知嫂子是來關心自己-,姬夢盈本能的卻沒給好臉色看。心
中還稍顧大局的她慶幸自己還記得壓低聲音,至於讓所有人都發現這兒的異常。
可話兒出口,姬夢盈也知道自己不對,不由放柔聲音。

  「夢盈知道啦!等晚些……夢盈再去尋他說話,弄清楚究竟是什麼事情。倒
是嫂子……你還是到大哥身邊去,畢竟不管盟主夫人身份,光是……光那邊是嫂
子你的師叔就不好冷落人家,萬萬別讓人有挑撥離間的機會……」

  「嗯……那我就去了。」

  聽姬夢盈語氣似還沒發現來人身份,祝語涵心叫好險。不過這樣才正確,韓
彩蝶實力也不弱,氣息外溢不多,若非自己身懷吟松訣還真無法辨認她的氣息。

  姬夢盈內功雖深,最多只能探知有人跟隨,要從氣息中探得來人內功家數卻
是經驗不足。也幸好如此,若姬夢盈以此對自己發作,祝語涵萬萬不想看到那場
面。現下自己至少還能在中間斡旋,不至出事。

  「夢盈小心,盟主這回大建功業,眼紅之人必會想辦法破壞,萬萬輕忽不得。」

  「我知道的。」

  見嫂子去到大哥身邊,姬夢盈狠瞪了遠處的吳羽一眼,心下卻是忐忑。不若
祝語涵所想,她雖還沒辦法從來人呼吸之間辨認對方的武功家數,但來人氣息之
中卻夾著一絲讓她根本無法誤認的感覺。在辛姨和娘親身上先後感受,最近連解
明嫣都感染到了。身為親近之人,又是有心辨認,對淫蠱的氣息姬夢盈不是全然
不清楚,來人氣息若此,想必是盡則吳羽禍害過的人。

  光只如此,線索仍是太少,但自己和吳羽是從翔風堡來,他這「新寵」自然
和翔風堡有關,只是范榮音乃少林俗家弟子,門下沒半個女徒,翔風堡中的好手
清一色都是男子;一堡之中婢女、侍女之類雖不可能沒有,但若翔風堡光一個侍
女、婢女都能隱在暗中相隨,除了寥蓼數人外沒人發覺,先前也不會被污衣幫的
突襲打了個措手不及。

  此女那時既未出手,想來該是不便現身,以此再加上簡若芸的關係,隱在暗
中那人的真實身份,對姬夢盈而言也就呼之慾出了。

  但就算知道又如何?姬夢盈不由苦惱,吳羽可能有一大堆缺點,卻不是不念
舊情的人,尤其韓彩蝶之事她從吳羽口中聽過,雖然吳羽沒說得很清楚,但她卻
明白,對吳羽而言,韓彩蝶的意義非同一般;先前讓她離開令他頗為自責,若有
機會再續前緣,吳羽是絕不會放手的。

  雖說吳羽又添新寵令姬夢盈頗為難受,但若他對韓彩蝶始亂終棄、棄之不顧,
姬夢盈心中恐怕會更難受。她暗自嘆口氣,心想:回頭不知吳羽要怎麼跟娘親交
代?心思卻努力轉到另一方面去。

  既然韓彩蝶隱在翔風堡,出手擊殺馬軒想必另有其人。簡若芸不在場,衛纖
如鞭長莫及,除非云深閣中另藏高手,否則那人……除了武裳盈武閣主外還會有
誰?

  雖知當年武裳盈力退黑道聯軍,武功必然不弱,但自己都頗有不及的馬軒在
她手下走不過三招,姬夢盈對彼此差距之大,除了嘆氣外也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但武裳盈以一閣之主之尊竟得蒙面出手,除了殺人滅口、維護云深閣聲譽之外,
總令人感覺裡面尙有別情。

  想著想著,人已到了歸離原門口,向著迎上自己的岳敏宸點頭致意,這難得
的溫柔讓後者不由笑逐顏開。姬夢盈美目一瞟,卻見大哥和范榮音不知談過什麼,
神情肅中帶著一分躍躍欲試,目光還不住向吳羽射去,偏生吳羽卻似全無所覺。

  介紹過新加入的翔風堡人員,姬平意的結尾卻眾人為之一驚。

  「如今得范堡主加入,本盟聲勢更盛,正是大展拳腳之時。黑道聯盟新喪盟
主,群龍無首之下必生內變,大夥兒看看該當如何除奸滅邪,以立我正道聲威。」

  「正是如此。」

  目光瞟了瞟吳羽,范榮音出言贊成。本來他新加入威天盟,翔風堡又非實力
甚強,該是沒有發言的機會,但來此的一路上他和姬平意討論已久,雖知吳羽主
張休生養息、積蓄實力有其益處,但姬平意所言也不錯,時機一過便永不再來,
何況無論威天盟和翔風堡,被黑道聯盟威脅得夠久了,既有機會反撲,哪能就此
放過?

  「黑道聯盟怙惡不悛、惡習深重,若不趁其衰弱之時一舉殲滅,讓其有機會
喘息,回過頭來又是一大威脅,萬不可輕易放過。」

  本來少林派的作風絕不主動挑起戰端,列席的榮華大師該是最先發言阻止之
人,但姬平意才一發話,范榮音立時便出言贊成,他若開口等於是打自己師弟一
個耳光,可若沉默又會讓人以為範榮音的發言正合少林之意;掙扎半晌,榮華大
師好不容易才開口:「事關重大,商月玄上位之後,黑道聯盟尙無什麼行動,老
衲以為一時間不若靜觀其變,吳兄以為如何?」

  「大師佛心慈悲,說的甚是。」

  嘴角微微牽動,吳羽雖知此事遲早要來,卻沒想到來得這般快,不過姬平意
想得到讓范榮音出口贊成,令榮華大師難以相助自己,也算他聰明;不過少林派
若這般容易上當,也沒法執武林牛耳。

  他一開口便先讚了榮華大師一句,也不管范榮音難看的表情。「先前對決馬
軒等人雖勝,卻是勝在出其不意,若論實力,本盟尙差一些;何況翔風堡新近加
盟,彼此戰力亦須磨合,免得上了戰場卻默契不足,戰友之間彼此掣肘,反為不
美。

  「先前馬軒之所以大敗,影劍門一舉盡殲,除了馬軒大意輕忽之外,未能徹
底掌控黑道聯盟也是一大要素。」

  不管范榮音張口欲言,吳羽的話連了下去,竟不讓他有打斷的機會。

  「黑道聯盟山頭林立,馬軒新近執掌,未能徹底壓服各方勢力便即出兵,才
使得商月玄等人有暗中串連的機會;若他懂得稍延時間,完全統合聯盟勢力,將
反彈壓到最低,此戰勝負尙且未定……」

  聽吳羽指桑罵槐,說的是馬軒,諷刺的卻是自己,姬平意雖知吳羽看穿自己
與范榮音藉此發難就是為了自立聲威,免得吳羽功高震主,但他說的如此不留情
面,簡直是說討滅馬軒之戰自己絲毫無功,全是倚靠旁人才能奏功,這臉色怎好
看得起來?

  更糟的是吳羽這話─出,別說旁人,就連夫明軒都似陷入思考之中,像是被
吳羽提醒極重要的一點。姬平意雖知吳羽所言不差,威天盟裡的狀況只怕比馬軒
在時的黑道聯盟還要麻煩,畢竟馬軒君臨黑道聯盟之時,身後還有個影劍門,就
算人手不足,和黑道聯盟裡任何一派比起戰力來卻是不輸,自己卻是不如。

  先前棲蘭山莊才被劉濠滅了,自己的嫡系可說沒什麼力量,娘親和妹子雖說
必然幫自己,但若吳羽所提意見無法反駁,她們未必會幫親不幫理。

  照說君山派該站在自己這邊,但自己這君山派的大師兄之上還有師父與師祖
在,自己的號令稱不上暢行無阻;更何況自己同時納了夫碧瑤與祝語涵入門,本
意是想倚君山派與云深閣為臂助,沒想到云深閣若即若離,夫碧瑤刁蠻不改,旁
人只看到她不高興,哪裡看得到自己居於當中的難過?竟連君山派也未必是自己
鐵桿部隊,否則對付一個吳羽哪還需要藉助外力?

  「吳兄所言極為正確,在下豈敢有違?」咬牙應承吳羽一句,好不容易姬平
意才迸出下面的話。

  「但黑道聯盟旁的不說,終究佔了人多勢眾的便宜;商月玄老奸巨猾,在黑
道聯盟裡的威望絕非馬軒可比,若本盟錯過時機,讓黑道聯盟緩過氣來,比家底
我們比不上他們,這樣下去豈不糟糕?若能掌握機會先發制人,只要策略得宜,
該可避免馬軒之失。何況我們也不是要一舉殲滅強敵,只要重創對手便能爭取休
養生息的時間,與吳兄主張亦有異曲同工之妙…」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前次戰役本盟雖也疲憊,可不像黑道聯盟連盟主都
丟了,在士氣上本盟勝敵多矣,這個時機萬萬不可錯過……」

  聽姬平意出言反駁,范榮音忙不迭地出言贊同。

  「這……」

  聽徒弟與吳羽爭論,夫明軒眉頭緊擰,依他心思其實更偏向吳羽一些,畢竟
身為一派掌門久了,雖說銳氣不足,卻也不像年輕人浮躁。成功解決馬軒,威天
盟聲威雖振,但整體實力終不若黑道聯盟,畢竟人數有差;何況姬平意雖是有為,
終究年輕,即便自己鼎力相助,吳羽也盡心出謀劃策,盟裡的雜音一時仍難消除,
遠雄堡便是始終難服姬平意的一方勢力;說來能壓他們這麼久,除了吳羽智在人
先,利用局勢壓人之外,已算是堡主金賢宇極識大局了。

  但此時此刻黑道聯盟比威天盟還要氣虛一些也是事實,何況樹欲靜而風不止,
威天盟想要休養生息,一來要暫休戰火,停了出擊之念,二來也要有個相對安靜
的環境。如果黑道聯盟不休不止地出兵襲擾,那還休養個屁!

  若能掌握機會主動出擊,給予黑道聯盟一次重創,勝負暫且不論,至少也可
爭取一點時間,將威天盟內的雜音更加削減一些,對將來只會有好處。

  「我想盟主所言不錯,若能將此戰限制在局部,壓一壓黑道聯盟的氣焰也是
不錯的選擇……」

  「或許吧……」見夫明軒也贊成出兵,吳羽微微一怔。夫明軒可非姬平意可
比,

  年紀輩分擺在那邊,就連向來自傲的遠雄堡眾人也不能不敬他三分,這一發
話的份量可大大不同。

  但吳羽真正忌諱的不是內部雜音。威天盟內部除了遠雄堡、君山派及翔風堡
外,旁的零散勢力早已整合,以邵雪芊為首,唯姬平意馬首是瞻,出不了問題。
在這問題上范榮音既出言贊同,等於站到姬平意那邊;君山派的夫明軒已發話,
更不用說遠雄堡一直都站在主戰派的立場,若真能將戰事侷限住不使擴大,短期
戰事以士氣為先,在這方面威天盟還算佔優勢。

  但這般簡單的事自己能夠看到,商月玄會看不到嗎?若論旁的,吳羽尙有自
信不輸,若論老奸巨猾,吳羽卻知自己還差一截。先前自己這邊表面上連戰連勝,
一來佔了我暗敵明的優勢,二來也因為黑道聯盟內部不合才會讓自己鑽了空子。

  若馬軒曉得與商月玄合作無間,共同掌控黑道聯盟,一方有名目有勢力,一
方智計過人,合作之下只怕威天盟早不知滅了多久!哪裡還輪得到姬平意與范榮
音一搭一唱,彷彿隨時都可以兵進黑道聯盟,大獲全勝。

  雖說黑道聯盟短期內連喪兩任盟主,聲威落到谷底,但也因此更知合作的必
要性。

  何況曹焉既亡,十二連環塢暫失主力,加上馬軒也滅了,夏侯征便有大志也
已無力主控,云天七宗勢力較弱,玄袈教無力與爭,商月玄與霓裳子關係甚好,
污衣幫與錦裳門聯手,當可統合黑道聯盟諸派。以商月玄的老練,這段時日必是
努力斡旋、化解歧見,先恢復一戰之力再論其他。

  如果說在擊滅馬軒的當時,威天盟就全力以赴重擊黑道聯盟,拼著戰力減半,
或許興可重創黑道聯盟;但到了現在,威天盟戰力雖已恢復,又有翔風堡加入,
但黑道聯盟上層已然統合,兩邊若是相爭,勝負尙在未定之天,這一戰不像姬平
意和范榮音所言輕鬆。

  「還請盟主三思,畢竟黑道聯盟現在是商月玄主事,此人老練圓猾,不似馬
軒那般頭角崢嶸,又久在黑道聯盟,威望和號召力非同凡響。若是全力大戰也還
罷了,短時期的戰爭,戰場上變數太多,未必能夠輕易得勝;何況本盟新遷歸離
原,根基尙不穩定,不像黑道聯盟各個根據地盤踞已久,事情都已上了軌道。吳
某還是請盟主暫息戰心,先行休生養息,穩定根基再說。」

  「吳兄說的有理」

  眾人全沒想到會聽到這句話,是以一時間廳中一片沉寂,就連被贊同的吳羽,
那張臉上都難得地出現驚訝神態,轉過頭來看著說話的金賢宇,後者卻是神色如
常。

  「前日一戰,雖說雙方死傷都不重,黑道聯盟損折頭目,士氣大挫,表面上
看來本盟佔了上風,但狗急跳牆、逼虎傷人,禽獸尙且如此,何況人乎!若本盟
逼得太緊,迫得黑道聯盟全力反撲,反為不妙,不若先經營根基,穩住陣腳之後
再來好好見個真章,難不成本盟會怕了他們?」

  「金堡主所言不差。」

  眉頭微皺了皺,似是想到什麼,姬平意嘴角竟不由浮起一絲淺淺笑意。他轉
向吳羽一揖,反倒後者似還沒回過神來。

  「樓蘭、明石山莊先後被滅,本盟雖遷到歸離原來,根基仍不能輕放,不若
請吳兄為主,重建兩座山莊做為本盟腹地,我請母親、小妹……還有解夫人相助,
此間人力任由吳兄調遣,吳兄以為如何?」

  金賢宇會出言贊同吳羽著實令人吃驚,是以姬平意這話一出,霣撼的效果竟
遠不如先前,只是夫明軒及榮華大師也是年老成精之輩,甚至金賢宇都聽出不對;
但幾人尙未開口,吳羽已先回了一揖。

  「盟主所慮甚是,在下自當聽命,不若明日便往二處辦理相關事宜如何?」

  【第十四卷完】
2016-11-3 14:3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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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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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雲深】第十五卷

  內容簡介:

  姬夢盈兀自為了兄長逼退吳羽的舉措惱怒,更氣吳羽不吭一聲地照辦,豈知
吳羽藉此急退,利用重建棲蘭山莊的機會誘出當年的陰謀者!

  吳羽自入威天盟的種種作為皆是為了尋找陰謀家;擅使鐵鍊以剋長劍,亦是
針對云深閣劍法。

  身為當年事件的直接受害者,韓彩蝶、簡若芸早已表明立場──非戰不可!

  雖排布戰場、戰陣,以待務求趕盡殺絕的陰謀者,但當年的陰謀者真是衛纖
如,或是喜怒難見的云深閣閣主武裳盈?

  

  【第十五卷】第一章:抽絲剝繭

  姬夢盈氣沖沖地走在路上,全然不管前後的猛衝猛撞,氣火得像是沒生眼睛,
此時此刻,威天盟裡的頭臉人物都在大廳參與范榮音的接風宴,小輩弟子看到她
氣沖沖地走過來,若不立在道旁控背躬身,便是忙不迭地逃之夭夭,哪有人有那
般膽子,明知這人正在生氣,還來觸盟主妹妹的楣頭?

  雖知自己半途退席,大哥的神情頗不高興,母親也是一臉尷尬,畢竟身為姬
平意的妹妹,姬夢盈雖然年輕,在威天盟裡也算排得上號的人物,可姬夢盈不是
笨蛋。一開始聽大哥和吳羽爭論時還沒聽出什麼,但聽到大哥安排吳羽重建棲蘭、
明石兩座山莊時,姬夢盈已敏感地覺得不對。

  吳羽所長在籌謀劃策,可不是建設安民。以現在威天盟的聲勢,重建山莊算
不上多難的工作,這方面的事交代給盟裡的人就是,何必要吳羽親自出馬?偏生
吳羽還應承下來!

  開席時姬夢盈還沒想清楚,只見到夫明軒和榮華大師神色有些不對勁,及娘
親溫和迎客之間一閃而過的怒意。她仔細思前想後,好不容易才察覺問題:姬平
意與新進的范榮音一搭一唱,擺明要立時與黑道聯盟動手,而吳羽在這提議上卻
是反對派;顯然姬平意正想將他排擠出去,重建棲蘭、明石兩座山莊的任務不過
是好聽一點的流放罷了。

  一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氣憤塡膺。雖說意見偶有不合,但吳羽的所作所為對
威天盟都是利多於弊。若不是他斡旋聯絡,讓商月玄與威天盟裡應外合,縱有少
林派相助,

  要對付馬軒也不是易事;更不用說吳羽只帶著自己在塌云道堵住衛纖如,免
了祝語涵兩邊不是人的為難。

  只要想到衛纖如在戰場上出現的後果,姬夢盈便知吳羽表面上以身犯險,實
則盡己之力,壓抑了影響姬平意威望的可能。否則縱武裳盈親自殺人滅口,也難
挽回云深閣投敵的惡劣影響。

  要說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姬平意的動作也未免太早。表面上先前威天盟大
勝黑道聯盟,連盟主馬軒都殺了,實則威天盟裡的人都清楚,若非少林派出手,
豈可能有這般好的戰果?現在兩盟對峙,有商月玄主持的黑道聯盟不比先前弱上
多少,內部曉得團結,又去掉馬軒這不穩定的因素,加上商月玄詭計多端,說不
定現在的黑道聯盟比以往還麻煩哩!

  明明強敵當前卻又自斷臂膀,姬夢盈不知大哥打什麼主意。就算因范榮音之
故能讓大哥與少林派的關係加深,但少林派原就幫著自家,再加深關係,這助力
也不會強到哪兒去,犯得著去掉自己臂助嗎?總不可能姬平意以為光靠自己之力,
就能內定遠雄堡、外抗商月玄吧?

  不過真正讓姬夢盈生氣的卻是吳羽如此輕易的退讓。以吳羽之智,她萬萬不
信連自己都看得出來的事,他會看不出來?明知大哥對他明升暗降,卻乖乖地左
遷棲蘭山莊去幹那無聊的重建事,吳羽何時變得逆來順受?

  從眾人表情上看來,大夥兒對姬平意如此作為並非沒有意見,若吳羽堅持則
尙有回天之機,他卻輕易放棄!姬夢盈怎麼想怎麼不高興,是以席上酒過三巡,
吳羽以準備行裝為由退席,她也跟著退出來,不管大哥和娘親的挽留。

  不過……吳羽也跑得太快吧?她才不過慢了片刻,一出來已不見吳羽的影子。
氣沖沖的她只得先殺到吳羽居處,把人拉出來問個清楚明白。別的不說,光是對
上黑道聯盟和商月玄那廝一較高低,就萬萬不能少了吳羽的出謀劃策。至少她絕
不認為光靠姬平意就能和商月玄鬥個旗鼓相當,若真能如此,在解決馬軒之時早
該順勢解決這個大麻煩。

  「姬姑娘……姬姑娘慢行。」

  聽得後頭熟悉的聲音響起,姬夢盈雖在氣頭上卻不能不止步。岳敏宸向來是
大哥極其信靠之人,在君山派裡也非普通角色,對抗黑道聯盟之役他也立功不少;
若少了他,黑道聯盟的消息至少要少一半,姬夢盈也知不能太過無禮。

  「不知岳師兄有何要事?若是無事,請恕夢盈先行一步了。」

  就算知道不能無禮,但現在的姬夢盈沒有留下來跟岳敏宸瞎扯的興致。吳羽
的事若不解決,她恐怕連睡都睡不好,更不用說接下來面對商月玄時要遇上的種
種困難。與這相比,離席而去又或得罪范榮音都只算是小事。如果岳敏宸想說的
只是這些,她根本不打算多花心思去聽。

  「是……關於吳供奉之事。」

  見姬夢盈拔腳要走,全沒打算理會自己,岳敏宸不由得苦惱,心想:大師兄
這時間選得也過火,分明白天時姬夢盈才難得給自己好臉色,接下來大師兄就搞
這一出,硬把姬夢盈惹火了,火氣暴烈得活像要爆發出來。在這種情況下勸她,
恐怕連邵雪芊都沒三分把握,更何況自己?這豈不明擺著讓自己在她面前難堪?
但人都攔下來,話卻不能不說。

  「盟主之所以如此其實自有含意,絕不是表面上削吳供奉的權柄這般簡
單……」

  「你也知道那是削權來著!」

  不聽則已,一聽更火。姬夢盈一腔怒火不由得噴發而出。

  「從對付石漸時開始,他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大哥?竟落得這個下場!別人說
兔死狗烹,現在兔都還沒死呢!大哥難不成以為以本盟實力再加個翔風堡相助,
就可以跟商月玄對決了不成?」

  「對決倒是沒這打算……」

  見姬夢盈矛頭轉向自己,岳敏宸心下雖不由得有些難受,畢竟先前姬夢盈與
自己雖不親近,好歹言詞還溫和,哪像現在這樣?但他也知道,最怕姬夢盈毫不
開口,她既開了口,自己至少還有下說詞的機會。

  「先前吳供奉的身份問題,姬姑娘你也知道的……」

  「哼!」

  聽岳敏宸提到這一點,姬夢盈心中怒火雖甚卻也不得不住了口。畢竟吳羽乃
當年段翎所化,此事算是吳羽的死穴,先前有馬軒這強大威脅,眾人自不會分心
想到這方面去,現在強敵已退,這些傢伙便有閒想東想西了!

  姬夢盈怒火間又有幾分哀憐。為了這些事把先前之功全盤抹煞,但當年的段
翎是受人暗算才中了淫蠱,那時的事又不是他存心故意的錯!但她也清楚,這等
話萬萬不能宣之於口,否則吳羽只會更加難以面對,一時間只冷哼以對。

  「雖說榮華大師出面力保,暫時息了風波,但此事……總歸是個麻煩。若供
奉續留歸離原內,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之盛,旁人只會愈看愈眼紅,這
問題早晚會爆發,是以大師兄才想以這個理由讓供奉暫時退避,等到風波暫息,
供奉隨時都可以從棲蘭山莊回來……」

  「最好如你所言。」

  冷冷瞪了岳敏裒一眼,姬夢盈心中暗怒。這理由表面上不差,但人走茶涼之
理她也明白。若姬平意受挫了也還罷,若他一帆風順,哪裡還會記得留在暗中之
人?聽岳敏宸說得振振有詞,姬夢盈真想頂回一句:換了你自己被這樣冷凍,看
你會有什麼想法?

  「其實……大師也是沒有辦法。」

  暗地裡輕嘆一口氣,雖說面前佳人盛怒,但能和姬夢盈說上話,岳敏宸倒不
全然認定是苦差;何況若吳羽走了,姬夢盈留在歸離原裡,自己豈不更多些說話
的機會?

  「除了夫人向與吳供奉同一陣線外,遠雄堡對吳供奉敵意甚重,君山派內……
對吳供奉也非沒有意見,更不用說那事發之後,少林派怕也非全無芥蒂,盟主自
不能沒有反應……」

  「哼!」

  聽岳敏宸一說,姬夢盈心下愈發怒了。遠雄堡和少林派的反應也還罷了,君
山派裡卻有不少雜音是自吳羽在威天盟立穩腳跟後便出聲的。畢竟他們向來除了
師父外,最服的便是大師兄,夫明軒決定舉派加入威天盟,一半也是因為姬平意
的威望,但吳羽在威天盟裡的威望卻絲毫不弱於姬平意。對於這人有時竟代大師
兄發號施令,君山派裡確非全然順服,只是先前吳羽也助過君山派對抗黑道聯盟,
令一戒僧等黯然而退,讓夫明軒有理壓制,否則恐怕早就爆發。

  「自然……盟主也不會薄待供奉。此去棲蘭山莊須以夫人為主,相關人力自
由夫人與供奉調動,畢竟……畢竟棲蘭山莊也是夫人與盟主故居,盟主自也希望
有信得過的人主持重建事宜……只是此時正是用人之際,盟主希望姬姑娘留在歸
離原內,彼此好有個照應。」

  「要不要回山莊,等我跟吳兄討論之後再說。」

  果然又移回這一句,姬夢盈一聲悶哼、拔腳就走,只剩聲音冷冷地丟下。

  姬平意不希望妹妹和吳羽走得太近,姬夢盈豈會不曉得?但她不是聽話之人。
那人雖說好色了點,行事偶爾有些過分,但總比大哥這等鳥盡弓藏的做法好些。

  「此事待我決定之後,自會向盟主分說清楚,岳兄別跟過來了……我說你這
麼閒,

  離席之後跑這兒來幹什麼?」

  「職責所在,沒有辦法。」

  聽姬夢盈質問自己,語氣擺明當他是來監視吳羽的,岳敏宸雖知大師兄十之
八九是這個意思卻不敢承認;姬夢盈已窩了一肚子火,他不希望她對自己發作。

  「今晚輪値,敏宸戍守此處,敏宸不敢擅離職守,還請姬姑娘見諒。」

  「喔……」

  淡淡地應了一聲,姬夢盈微微咋舌。

  雖同在威天盟裡,但遠雄堡與旁人總處不好,尤以威天盟的原本成員為甚。
為了避免衝突,在君山派來投之後,姬平意刻意安排君山派的成員輪流守望,避
免遠雄堡的人員暗中找吳羽等人的碴,直到此時仍不放鬆。

  畢竟彼此心有成見是一回事,當真打起來又是另一回事;已造成的衝突就沒
有隱在暗裡的成見好解決,表面上的安篤仍是要有的。

  「那你就守著吧,我要去跟吳兄討論此事;別亂跟過來,想探消息也不是這
樣探的。」

  本還想跟過去,沒想到姬夢盈竟似早料到他的想法,岳敏宸剛拔起的腿又無
力地垂回去。不過沒關係,岳敏宸安慰自己「近水樓台先得月」。吳羽既被發配
去重建棲蘭山莊,至少一、兩年難回歸離原,只要姬夢盈不跟過去,自己有的是
機會。

  雖說吳羽的才智著實出彩,但岳敏宸終有年輕人的自信。等自己磨練出來也
不會比吳羽差到哪兒去,更不用說自己看起來怎麼樣都不會比不過吳羽那張臉。
他替自己鼓氣,心想接下來才是關鍵,他可不會輕易認輸。

  氣沖沖地走到吳羽房門前,只聽得裡頭衣物磨擦之聲,顯然吳羽正收拾衣物。
姬夢盈強忍一腳踹開門的衝動,伸手在門上輕叩了叩,只聽得裡頭吳羽帶點兒嘆
息的聲音響起:「小夢盈怎麼……就這麼過來了?不留在席上,夫人會很難過的,
畢竟給范榮音的接風宴要緊;小夢盈是威天盟裡的重要人物,不能輕易缺席……」

  「我管他那麼多!」

  本已滿懷怒氣,沒想到吳羽雖聽出是自己過來,卻是頭一句話就勸自己回席
上,姬夢盈哪裡受得了?

  她心想:吳羽你原就不是愚忠之人,否則也不會表面上服事大哥,實際上卻
把娘親弄上手,更不用說他在塌云道對上衛纖如時,那模樣怎麼看都像別有居心,
只是自己一時還想不透其中關鍵罷了。但怎麼說,吳羽該有自己的理由——與威
天盟無關。

  「你不是不知道大哥想做什麼,怎麼還乖乖地……乖乖地被發配回去了?連
一點反抗都沒有嗎?」

  「盟主總是盟主。」

  吳羽輕籲口氣,慢慢地推開門,卻沒讓姬夢盈進去,只慢慢地走了出來立在
姬夢盈身邊,抬頭望著月光。

  「年輕人有衝勁總是好事,我身為部屬總不能一直壓抑他;何況先前我鋒頭
太健,已壓過盟主,如今好不容易有翔風堡主動加盟,盟主若不知趁這個機會掌
權、把我的氣勢壓下去,也真愧為一盟之主……小夢盈放心,我沒事,真的。」

  「哼……」

  見吳羽出來了,強忍著探頭看吳羽房內的衝動,雖說母親和解明嫣都在席上,
但不論辛婉怡又或不知是否為韓彩蝶的神秘人,若被受了氣的吳羽抓來在床上痛
快享受一番好出氣,也算不得什麼難以想像之事。

  只是知道歸知道,當真看到了……姬夢盈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一扭頭,
索性跟吳羽一同觀月。吳羽所說的理由她也懂,只是一想到今日會上,大哥與范
榮音一搭一唱,火氣便忍不住升起來,倒沒想到吳羽竟是一笑置之,一點沒有怒
氣衝天的模樣。

  「其實這樣也好。」

  見姬夢盈已不像一開始時的怒意洶洶,吳羽微微一笑。

  「棲蘭山莊總是小夢盈你的家,先前……我也曾在裡頭作客過,被劉濠一把
火燒了,說可惜也確實可惜。把棲蘭山莊重建起來作為小夢盈你的一條退路也算
可行,所謂狡兔三窟,多條退路總比沒有好。」

  「隨你啦!」

  雖仍覺吳羽受了委屈,但他都不生氣,自己也生不起氣來。姬夢盈吐口氣,
立時又想起什麼。

  「不過這一次夢盈還是要跟著你去。這回重建棲蘭山莊,那可是夢盈的家園,
重建之事萬不能缺了夢盈一份。管大哥怎麼說,這回我是去定了!你不要說什麼
這有傷大哥盟主權威的話,夢盈是絕對不會聽的,知道了嗎?」

  「是、是、是,這當然……」

  吳羽嘴上微微苦笑。

  若能講理,他自有辦法將姬夢盈勸解回去,但姬夢盈一副小女兒模樣,擺明
不講理,縱他能舌燦蓮花也無可下手。

  「夫人疼愛女兒,有女兒在身邊,心情既好,重建棲蘭山莊之事必然事半功
倍,想來盟主也是可以諒解的。」

  「嗯……但是……」

  臉上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姬夢盈心下一喜,心思便轉回現實面上。

  「棲蘭山莊那邊……不像歸離原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何況大哥要對抗黑道
聯盟,能交代給你的人手也不會太多,想重建回原有規模倒是容易,重建之後要
能守住卻難了……你別說這是我多想,若我是商月玄,見你被大哥這般排擠絕不
會放過機會,立時派精銳間道偷襲,能夠傷得了你,馬軒之死帶給黑道聯盟的打
擊至少可恢復一半,你想這怎麼辦才好?」

  「這確實是個麻煩。」

  吳羽微微一笑,嘴上說有麻煩,表情卻一點麻煩的樣子也沒有。

  「想要解決嘛……恐怕還得麻煩祝夫人了。我打算讓婉怡先將醫廬重建起來。
能否請小夢盈幫我個忙,請祝夫人去函云深閣,讓衛大護法光臨醫廬。婉怡精擅
歧黃,想必可把衛大護法身上的傷痕做個處理;就算不能回覆以往,至少會比先
前狀況好上許多……」

  瞪呆了眼看向吳羽,沒想到自己心下擔憂無解的問題,到了他口中竟會這般
容易解決。

  雖說以兩邊的管轄地域來看,棲蘭山莊算是威天盟腹地,黑道聯盟便想動作,
大軍要避過歸離原耳目大是不易,只能以精銳偷襲,但若只有吳羽及邵雪芊等人
留在棲蘭山莊,以黑道聯盟的底子要湊出一支精銳奇襲,雖是不易卻非不可能;
但若再加個衛纖如在場,黑道聯盟的高手雖多,能與衛纖如相提並論的卻是絕無
僅有。若是動用大量人馬或可拚個蟻多咬死象,但只用少數精銳想要獲勝卻是不
易。動兵之前,商月玄好歹得先考量成功的可能性。

  尤其妙的是,原先云深閣參與黑道會盟雖沒有白紙黑字,馬軒一死,所有證
據都已消滅,但流言已起,要徹底湮滅之卻是不易。若姬平意與商月玄真動起手,
以商月玄的老奸巨猾,不拿這件事打擊姬平意威信才真的有鬼,換了自己就絕不
會放過這個良機。

  但若衛纖如親自赴棲蘭山莊,這消息一散出去,所有流言不攻自破,商月玄
豈會管衛纖如來此何干,必然以為云深閣已與威天盟結盟,動手之心又得削去幾
分。

  至於祝語涵會不會寫這封信,姬夢盈倒不擔心。才剛助他們上云深閣,緊接
的便是左遷吳羽,姬平意確實做得太過火。不論自己與祝語涵的關係,光看這行
為能幫姬平意彌補些許,以祝語涵的性子也不會拒絕;更何況衛纖如若來,表面
上等於為威天盟再添一支精兵,她若不出手,要振聲勢也夠了。一舉數得的好事,
只要姬平意不是真的白痴就沒有阻止之理。

  現下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封信函出去,衛纖如會不會來?不過這事她並不擔心,
吳羽既然都這麼說了,衛纖如來的可能性必然不低;何況身為女人的姬夢盈也知
道,容貌對女人而言不輸性命,甚至有以過之。

  當年大戰雖奠定衛纖如威名卻也留下許多傷痕,若有機會消除,只要衛纖如
是女人就不會放過。前次塌云道一戰後,吳羽已出言相邀,那時衛纖如便似意動,
只不知為何出言回絕;現下敵意已消,這函過去,衛纖如若不動心,姬夢盈可不
相信了。

  「既是如此,明兒個我先跟大嫂說一聲。有這化敵為友的機會,想必大嫂不
會拒絕。」「關於此事還有一點要麻煩小夢盈。」

  吳羽搖頭考慮半晌才把話接下。

  「衛護法身上傷痕存在已久,要重新生肉消痕,以尋常藥物難以成事,藥
引……需用高明之物。若有與衛護法同門高手的精血數滴入藥做為藥引,成功之
望又大了幾分。此事……得在函中敘明。」

  「喔?光用衛護法自身精血不行嗎?」

  「應該……也是可以,只是捐出精血之人功力愈高,引發的藥效愈好……」

  「喔……」

  雖不知吳羽之意為何,更不知這精血與藥物有什麼關係,反正這方面的事就
算吳羽解釋,她也不懂,便不多問。她籲出一口氣,問題既解,心也放了下來,
只是想到席間種種不由得有些疑惑。

  「對了,遠雄堡那邊……又是怎麼一回事?你難道沒注意到金賢宇發言支持
你時,大哥的表情有多難看,好像被人當面打了一巴掌。難不成你……私下跟遠
雄堡有什麼條件交換?否則以那票傢伙的作風,即使你佔了十分道理,他們也要
強辯幾句,哪會像今天這樣?」

  「這一點……也出乎我的意料。」

  搖了搖頭,吳羽似是覺得自己小覷金賢宇。這廝能屈能伸,雖說有見風轉舵
之嫌,卻比全極中難纏不少,現在的遠雄堡不像他剛接手時的暗潮洶湧。李晟洙
前次發難不成,這段時日他冷眼旁觀,已見金賢宇聲威漸立,有些當年全極中的
威名。

  「只能說……金大堡主還算聰明,一有機會便想挑撥離間,也不知盟主會不
會上當?」

  「你是說……」

  姬夢盈也是聰明人,吳羽稍稍一點便明白其理。

  以吳羽向來打壓遠雄堡的立場,金賢宇會出言支持他的唯一理由,就是這個
支持對吳羽和姬平意的關係有害!

  不過仔細想想,金賢宇這人還真會捉時機。會議之時不只翔風堡支持姬平意,
連君山派都有些意動,娘親又不可能當眾反對自己兒子,吳羽可說孤軍奮戰;若
遠雄堡也反對吳羽,此事就此定下,一點後患也沒有。

  金賢宇這一發言不只讓吳羽有了反抗姬平意的底氣,更在姬平意與吳羽之間
割下深深一道裂痕。幸好吳羽沒有上當,金賢宇的計謀等於失敗一半,不過光另
一半的詭謀也夠受的。像自己現在不就因此一肚子火,哪想得到是金賢宇詭謀所
致?

  原先全極中在時,眼睛生在頭頂上的自以為是已夠令人討厭,現在他這徒弟
不只繼承師父的妄自尊大,還加了挑撥離間的心機,愈發惹人厭。姬夢盈愈想愈
氣,卻也愈想愈怕。少了吳羽在旁輔佐,以姬平意的頭腦,能不能應付得了金賢
宇這廝的口蜜腹劍?偏偏大哥正自得意,便是自己解勸,多半也會以為自己是為
吳羽說話,聽也聽不進去,怎麼辦才好?

  「小夢盈也不用擔心。」

  見姬夢盈眉目緊皺,吳羽微微一笑,伸手親暱地揉了揉姬夢盈眉心,抒解皺
眉。

  「你大哥不是笨蛋,今日我退得太快,他雖一時得意忘形,但事後仔細想想
必會發覺不對,從而猜估出金堡主的籌謀;說來也是金堡主太過急了,他若不出
言支持,冷眼旁觀我與盟主爭執,尙可坐山觀虎鬥;這一出口卻讓我順勢而退,
想必不只是你,

  榮華大師、范榮音及夫人此時大概都已看出不對勁,合眾人之智哪會猜不到
金堡主之計?最多晚些罷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只是白白幫你生氣,那就算了,反正這些事都逃不過你
的算計。」

  櫻唇微嘟,明知已然無事,姬夢盈卻是高興不起來,又稱不上生氣或驚疑,
感覺只似有些不悅。

  「到時候重建山莊我再跟你去看,看看你想把棲蘭山莊建成什麼模樣?」

  「自然……是小夢盈喜歡的模樣,畢竟那是小夢盈的家啊!」

  「哼……」

  不喜雖被安撫,嘟起的唇卻不容易平復。姬夢盈咬了咬牙,芳心百轉,好不
容易才問出口。

  「你……這回去翔風堡……又有什麼豔遇了?」

  「呃……這個……」

  見吳羽沒有立時回答,姬夢盈銀牙一咬,知道自己猜對了,美目不由得盈盈
欲淚。「回來的路上我就覺得有人躲在隊列裡,還直被你一掩護……看你那模樣
就好像……就好像把……把娘弄上手時一般春風得意。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又
勾搭上女人,說說,這回又是誰?總不會是簡若芸吧?那是范榮音的夫人,你若
忍不住色心鬧出問題來,旁人可救你不了……」

  「自然不是她。」

  見姬夢盈的表情也知她不過說說而已,想必真正的解答早在她心中。吳羽雖
暗自吐口氣,卻知接下來的問題才更難解。姬夢盈既心有定見,若她打算原諒自
己,即使自己不多說什麼也沒關係;可若她不原諫就真解不開了。

  「我跟范夫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有關係的,究竟是誰呢?」

  「是韓姑娘……她的事我先前也跟你說過了。換了別人我可以不管,但若連
她都不管就太過分了。」

  籲出一口氣,吳羽嘴角掛著一絲苦笑。

  「當年云深閣待選新任閣主,韓姑娘和簡姑娘卻先後出事,怎麼看都難以排
除有人陰謀暗算的可能性。真要說來,此次翔風堡之所以加入本盟,范夫人功不
可沒,其中多半也有藉本盟之力清查當年陰謀的可能。韓姑娘既找上我,此事我
不能拒絕……」

  「你少來。」

  嘆了一口氣,姬夢盈已猜到大概,但聽吳羽說到當年陰謀不由得嚇了一跳。

  本來在山崖下被吳羽所救時,雖感他救命之恩,但淫賊在武林上猶如過街老
鼠人人喊打,連她也不是沒有芥蒂,只是出於少女心善,又覺得他該不是這樣的
人,才沒有深刻的成見;之後與吳羽相處,雖說他把娘親弄上床,但以她來看卻
不覺吳羽做得過分,一心只希望他的淫賊行徑非是自願。

  只是時日已久,她不知當年段翎身上有什麼恩怨,想還他清白也無從下手;
吳羽自己又不在意,對這件事諱莫如深,連母親都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從塌云道一戰後,又見黑衣神秘女子擊斃馬軒,從吳羽口中,姬夢盈方知,
原來當年段翎之所以身染淫蠱不是天生或意外,竟是旁人暗算所致!以她的心思
自是希望調査個水落石出、還吳羽一個清白,但思前想後卻不見吳羽對此事有調
査的動作,她想幫也幫不上忙。如今被吳羽點明,姬夢盈也不是笨蛋,一理通萬
理明,仔細想想便發現其中問題所在。

  以她所見,吳羽絕非度量寬宏之人。但姬夢盈既不知當年吳羽身上有何恩怨,
事後又不見他怎麼調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出山後對付的人裡有他的仇人。原
以為會是石漸、劉濠或全極中等人,但全極中妄自尊大,石漸陰險深沉,兩人對
用毒一道卻不擅長,更不用說是蠱;劉濠在這方面更是沒用。姬夢盈思前想後卻
想不出異徵,甚至連馬軒都懷疑過。

  可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是失誤在哪處。她只想到從吳羽的恩怨著手調查,卻
沒想到這淫蠱原不是為吳羽而設,卻是那陰謀家用來對付云深閣傳人的手段,吳
羽不過受了池魚之殃!不過這怪不得姬夢盈,誰能想得到其中還有轉折?若她真
想得到,威天盟智囊一位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只是……淫蠱之事若關乎云深閣,一些事前前後後貫串起來也就有個眉目。
吳羽之所以對祝語涵之事特別關心,又親自對付衛纖如,在塌云道上甚至主動挑
釁,如今想來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也就是親自試探云深閣高手的武功,從而決
定該如何對當年的陰謀家下手。

  先前之所以不見他有何調查的動作,乃是因為他的矛頭早指向云深閣,藉姬
平意與祝語涵的關係、威天盟與云深閣有親,從威天盟與旁人衝突中自可觀察,
從而調查當年之事,哪還需要另行處理?

  既是如此,想必在君山派一役,祝語涵之所以中了淫藥,從而與姬平意有男
女之事,吳羽多半從中出了一把手。她雖向來站在吳羽這邊,但想到吳羽竟用這
手段暗害女子,同為女人的芳心難免不願接受。聽吳羽還在撇清,裝做一副受害
者模樣,姬夢盈要不氣還真難。

  「從一開始就是你的手段,在君山派那邊……想必也是你動的手,才給大哥
多添了一個嫂子,好用這點算計云深閣,你呀……果然是好手段,教人想不佩服
都不行。」

  「是啊。」

  既然姬夢盈發覺這一點,吳羽也不再否認。

  「正是如此。不過就算沒這回事,我仍會對祝夫人下手。畢竟那時在君山派
事後就要面對威天盟裡的內爭,無論對手是石漸或全極中都非當時的盟主所能對
付;不把云深閣拉進來,勢孤力弱該如何應敵?就算盟主這時要怪我,我也沒有
辦法。那時的事……夢盈你比誰都清楚,我也是沒有辦法……」

  「哼!」

  雖知吳羽只是狡辯,他對祝語涵下手時十有八九是為了自己報仇,沒有嘴上
說的冠冕堂皇,但姬夢盈也不能不承認,若非吳羽暗中下手讓祝語涵與姬平意結
親,在解決君山派的燃眉之急後,祝語涵沒有理由參與姬平意的私事。少了祝語
涵的支持,勢孤力弱的姬平意只怕還回不到威天盟哩!畢竟沒有實力,像全極中
那般勢利之人豈容孤窮之人入盟?但她嘴上卻無法同意他的做法。

  「算你會說。罷了,生米已成熟飯,我也不好跟大哥說,只你……別對嫂子
下手算計,這樣夾在中間,她很可憐的……」

  「嗯,我知道的。」

  點了點頭,吳羽應承得極為痛快,竟連多的話也沒有一句。

  沒想到吳羽毫不討價還價,彷彿早在等待自己求他,姬夢盈雖是勸說成功,
心口卻堵得更慌。經過這麼多的事,就算原本不太聰明,能活到此刻也不可能是
個笨蛋。姬夢盈自然猜得出來,與其說吳羽給自己面子才應承此事,還不如說他
想透過祝語涵達到的目的已成功,所以不需再多搞什麼手段,卻拿這個賣自己人
情。她不由得啐了兩口。

  不過吳羽對祝語涵動手,唯一的原因只怕就是當年的陰謀。祝語涵本身不是
問題,那時她還是個孩子,說不定還沒入云深閣呢!若是如此,吳羽之所以擺佈
此事就是為了爭取機會進入云深閣。前次與大哥一起上云深閣,連衛纖如與武裳
盈都拜望過,難不成他已達到目的?

  想到他這回甚至連韓彩蝶都帶上,姬夢盈心中似有所覺。對外人如她而言,
還混沌如一片迷霧的陰謀,對吳羽而言恐怕已胸有成竹。當年著了道之後,段翎
便一直被當成淫賊追殺,下手最狠的莫過於與他曾有交情的正道人士,畢竟被騙
的感覺實在不佳;之後被姬園以金龍刺擊傷,落崖後十餘年才再出江湖,無論如
何都不可能對此事多加追查。難不成只上了一次云深閣,他就知道當年的陰謀家?
雖知吳羽智計過人,不過……也未免太厲害了點吧?

  「你……已經發覺了?當年的陰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武閣主或衛護法,
誰才是陰謀家?」

  說到此處,姬夢盈陡然一驚,一把抓住他袖子,美目瞪向吳羽,連聲音都顫
了。

  「你趁這個機會離開歸離原,不只為了退出紛爭,還想要單獨面對危險,打
算跟陰謀家來個徹底解決?」

  聽姬夢盈一下子問到關鍵,吳羽倒抽了口冷氣。他雖早就知道這小姑娘看似
天真無邪,渾然不知江湖陰暗險惡,卻是聰明在內;只要善加點撥訓練,頭腦不
會比自己差到哪兒去。沒想到幾句交談,她竟已猜到自己的打算!表面上還在問,
可看她抓自己袖子的手勁,表明不得到回答絕不讓自己離開,顯然對此早有定見。
他不由得苦笑,這……算不算青出於藍?

  「這件事情……不應該跟你們扯上關係。」

  望向姬夢盈目光中滿溢的擔憂,原想否認的吳羽輕嘆口氣,點了點頭。

  「那人實力遠超想像,我在崖下這段時間功力進展不多,所以換了兵器,一
方面掩飾身份,一方面避免功力不足之弊。本以為陰謀家的實力最多勝石漸等人
一籌,敵明我暗之下或許還有幾分機會,沒想到她竟輕鬆無比地解決馬軒,武功
只怕比榮華大師還勝兩籌。此戰甚為凶險,除了韓姑娘外,你們……都與此事無
干,根本不應該牽涉進來。」

  「從我把金龍刺拔出來時就已經牽涉進來,不可能這麼簡單被排除出去。」

  耳朵微微一顫,她雖不知吳羽為何見外,不過仔細想想,碰到這類事情好像
大哥也是這種想法。難不成所謂男人的尊嚴就是如此?

  「何況,對方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恐怕連威天盟都在她算計中……」

  非是姬夢盈危言聳聽,自從想通其中關節,姬夢盈的小腦袋裡已反思當日上
云深閣的種種。既然吳羽已經說殺了馬軒的黑衣女便是陰謀家,衛纖如當時才離
開塌云道,分身乏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武裳盈。

  若是如此,衛纖如之所以下山清理門戶,後來又硬把他們擋在登天階外,恐
怕不是有心死守閣規,而是希望以最少的死傷了結,不讓武裳盈有機會插手。她
若如此希望,與之相反,武裳盈的打算恐怕是把事情鬧大,讓水愈渾則愈遂其意。

  若沒親眼見識到武裳盈的絕世武功,只怕姬夢盈還不會想到這方面去,畢竟
云深閣久不入江湖,劍法雖高明,但論綜合實力也不見得勝過威天盟;可武裳盈
既有兩、三招內解決馬軒的實力,單打獨鬥時威天盟沒人能勝她,縱然群毆最後
能勝,損傷也必慘重。既有如此武功,自然不會怕事情鬧大。以此看來,衛纖如
扮黑臉好讓武裳盈無機可趁,也真是辛苦極了。

  回想當日武裳盈勸說衛纖如的幾句話,原沒怎麼注意的姬夢盈愈想只覺後心
愈寒。武裳盈竟是打算除了祝語涵外還把旁人拖下水去,絲毫不想迅速了結。一
開始她只說大哥,衛纖如尙有微詞,可當武裳盈連威天盟也算計時,衛纖如只能
被迫收手;若不及時止步,也不知武裳盈還想搞出多大風暴!

  不過她既連參與黑道會盟這等事都幹得出來,喪心病狂的程度只怕非常人所
能思及,也不知她接下來會如何打算?但同樣的事她既能幹一次就能幹第二
次……

  現在姬夢盈總算知道,吳羽為什麼無論如何都要勸阻姬平意與商月玄相爭。
先不說威天盟裡的問題不小,山頭並立的程度不在黑道聯盟之下,更怕兩邊鷸蚌
相爭,反讓武裳盈漁翁得利。畢竟武裳盈武功雖高也只有一人,又不好真讓整個
云深閣參與其中,借黑道聯盟之力才是對付威天盟的最簡便方法。

  「這……倒未必不可能。」

  嘆口氣,吳羽雙肩一聳,算是承認姬夢盈的假設。

  若對方是黑道門派的領袖,吳羽倒不至於說得如此難以確定。黑道中人比正
道更為功利卻不難預測,畢竟一方之霸雖是威風堂堂卻也有所牽掛,不可能盡遂
己意。與之相比,單槍匹馬闖蕩江湖之人反而更難預料。沒有後顧之憂的人從平
常行事實難發覺,究竟遇到大事時會小心應對,還是乾脆艇而走險。亡命之徒才
是最麻煩的對手。

  雖說武裳盈不是獨行江湖之人,但從她先前舉動、行事,卻真有幾分亡命之
徒的特徵。若非衛纖如有幾分謹慎、並未洩露身份,讓戰場上勝負底定之後還有
殺人滅口的機會,只怕云深閣參與黑道會盟之事早要洩露出去!武林中門派所在
多有,女子掌門之事也不少見,各有各的生存之道,但像武裳盈令人全難預測其
行止,卻是難得一見。幸好云深閣不入江湖,否則以武裳盈這等性子,風浪只怕
難以平息。

  仔細想想,姬夢盈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武裳盈看似雍容華貴,比起邵雪芊
還多幾分高貴氣質,行事卻帶幾分瘋狂氣息,偏生武功又那麼高;若真讓吳羽單
獨面對此女……那後果她連想都不敢想。就算知道再加自己,勝算也未必高上一
點,卻不能置身事外,再怎麼樣也得參與進去。「既然如此,這回夢盈就去定了,
你別再找什麼理由把夢盈排除在外,不然的的話……」

  「是、是、是。」

  聽姬夢盈這麼說,吳羽也不得不舉手投降。畢竟身為盟主,姬平意事務繁忙,
邵雪芊也沒那麼多空管教女兒;就算自己想方設法把姬夢盈帶開,她若心一橫跑
來想幫忙,隱在暗處反而變數更多,還不如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就算管束不了,
至少不會讓她單獨遇上事情。

  「但這回非同小可,我雖有定計,能否制勝還在未定之天。小夢盈答應我,
絕不可輕舉妄動,碰到事情時必須聽我號令,否則我寧可放棄這個計畫,行不行?」

  「嗯……好吧。」

  本還有幾分忐忑,畢竟姬夢盈親眼見識過武裳盈的武功之高,十個自己遇上
她也贏不了;吳羽便有準備,但兩邊武功差距太大,想必吳羽心中不像表面上鎮
定。自己參與雖說對他多一分助力,卻也令他多一分牽掛。

  她還決定在最糟狀況下只好自己行動,沒想到吳羽這麼好說話,顯然他也怕
了自己。目的得遂,她就不多話了。

  目的既成,心情也好了起來。帶著笑意向吳羽房內望瞭望,雖看不到韓彩蝶
身影,以她功力早感到吳羽房中似有異動。原沒有發覺詳細,但方才說到云深閣
之事時,房裡微有聲響;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會對云深閣之事這般上心?

  姬夢盈雖知這女人此刻躲在吳羽房內不會有什麼好事,說不定自己還壞了他
們的「好事」,但吳羽既已定計對付武裳盈,身為當事人,韓彩蝶想必也是其中
一張大牌。既要聯手自然該有溝通,才不會彼此桿格、壞了大事。

  「既是如此,韓姑娘便現身吧!」

  嘴角浮起甜甜一笑,連酸意都不翼而飛,姬夢盈索性靠得吳羽更近了一些。

  「先前他說到當年與……與韓姑娘的事,夢盈早就想與韓姑娘會上一會,瞧
瞧他口中天香國色、沉魚落雁,美得猶如天仙下凡的韓姑娘,究竟是如何人間絕
色?」

  幽幽一嘆,韓彩蝶從樑上落下。她雖知長江後浪推前浪,卻沒想到除了姬平
意這新任盟主外,連姬夢盈都如此精明,自己偃息匿跡竟是瞞不過她。自己當年
若有姬夢盈一半聰明,恐怕不會輕易被人暗算;跟這感嘆比較之下,姬夢盈與吳
羽的親近更令她上心。倒不是有什麼醋好吃,而是吳羽這人明明面上傷痕纍纍,
跟當年的俊雅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除了自己以外竟還有女子與他親近,絲毫沒
有半點嫌惡,還是年輕的小姑娘。

  不過吃驚的不只是她。見到從房中姍姍出現的韓彩蝶,連同為女子的姬夢盈
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她與邵雪芊都是武林知名的美女,是以聽吳羽言談中盛讚韓
彩蝶美貌時,以為他刻意美化的想法比妒意多,沒想到當真眼見這女子竟美得這
般,怪不得吳羽會唸唸不忘。

  若光論容貌,她雖比自己和母親稍勝些卻也勝不太多,但格外差距的卻是氣
質。姬夢盈早已知道云深閣的內功除有駐顏之效外,還能由內而外影響氣質,祝
語涵便是這種美女。但眼前的韓彩蝶除了容貌毫不見老,看起來最多比自己年長
兩、三歲外,氣質與祝語涵又是不同;若說祝語涵是絲毫不沾人間煙火氣的下凡
仙子,韓彩蝶便是美得五彩斑斕,卻又帶幾分柔弱的花間蝴蝶;飄飄然之間竟似
帶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妖嬈氣息,連姬夢盈都覺氣息急促了一些。

  尤其令人心動的是,韓彩蝶顯然已有許久深居簡出,白皙如玉的肌膚微帶些
蒼白。但此時此刻頰上卻染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紅暈,在月光下,暈潤色澤愈來愈
明顯,美目顧盼之間頗有茫然的柔弱,一點不像練武有成的高手。若讓不識身份
者看到,還以為她比自己還手無縛雞之力呢!也不知這是云深閣裡的特異內功,
還是另有原因?那模樣……著實美得令人為之銷魂。

  【第十五卷】第二章:兩女相對

  「你……難道真要讓她……」

  雖知姬夢盈功力不弱,否則也難知曉自己隱在吳羽房中,畢竟自己初來乍到,
除了吳羽這邊真無其他地方可去。但韓彩蝶何等實力,就算隱在翔風堡十餘年,
臨敵經驗甚至不比姬夢盈,眼光卻弱不到哪兒去,一眼便看出姬夢盈底子雖深厚
卻缺了經驗,實力未必比自己好,更不用說武裳盈。

  尤其此事與她無干,韓彩蝶不由得搖頭。

  「此戰非同小可,武功不足者怕反成拖累。彩蝶是當事人自不能避,此事與
姬姑娘並無關係,難道一定要……」

  「這不是我能不能置身事外的問題。」

  雖知韓彩蝶此言有理,但對姬夢盈而言,與其置身事外而安全,還不如與吳
羽站在同一陣線,心裡反倒舒服些;何況此言若出於母親之口,或許她還考慮幾
分。連韓彩蝶都小看自己,姬夢盈卻受不了。

  「武閣主不會因為我不在場就放過威天盟,分而力弱、合而力強這等事,夢
盈還是瞭解的……」

  「呃,這倒是……」

  給姬夢盈一陣搶白,韓彩蝶頓時無語。雖說年紀長了一輩,但許久未入江湖,
韓彩蝶沒有身處人上的感覺,被頂撞了也沒什麼不高興。

  何況姬夢盈所言有理,換了一般敵人也還罷了,但武裳盈當年武功已比自己
高上許多,修習吟松訣後實力更是突飛猛進;光看自己與霓裳子鬥個平手,她卻
能威壓黑道聯盟,便知兩邊實力差距。遇上如此強敵,能多一個助力是一個。看
姬夢盈黏緊吳羽不放,韓彩蝶只能雙手一攤,一點辦法也沒有。

  「關於此事,蝶兒倒想問問。」

  知道自己拿姬夢盈沒法,小女兒家撒嬌扮痴最是讓人不好勸解,韓彩蝶只能
另尋他法。

  「你究竟準備找哪些人對付大師姐?光以你我再加上姬姑娘,只怕難在大師
姐手下走過百招。即便衛師妹聽你之言也來到棲蘭山莊,但她對此事未必瞭解透
澈,更難預計立場,我們要對付大師姐已是極難,衛師妹那邊……你有什麼好法
子?」

  「衛大護法啊……」吐了一口氣,吳羽搖頭。

  衛纖如外冷內熱,性格最是堅定,否則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硬是將黑道聯盟
的大軍擋在登天階外。就算坐擁天險,但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這種事,意志不堅
之人卻是想也別想,要以言詞影響這種人最是困難。

  如果祝語涵站在自己這邊,或許衛纖如還會徬徨片刻;換了自己等人與武裳
盈敵對,衛纖如能不出手幫武裳盈已算上上大吉。畢竟武裳盈才是現在的云深閣
之主啊!

  雖然吳羽沒有明說,但看他表情也知道衛纖如指望不上,韓彩蝶不由得一嘆。
能派上用場的戰力,除了自己、吳羽和姬夢盈外,最多再加上邵雪芊。今日隱在
人群觀察,對威天盟諸多高手的實力,她心中也有個底。辛婉怡沒有武功這點她
看得出來,邵雪芊武功雖不弱,猶勝自己一籌,但比之武裳盈卻差得遠;吳羽實
力雖未見底,卻比不得云深閣吟松訣的神妙。以這等戰力,便不計衛纖如,要對
付實力如日中天的武裳盈,韓彩蝶自己心底都打退堂鼓。

  只可惜威天盟猶須面對黑道聯盟,萬萬不能另樹強敵。武裳盈是陰謀家之事
若張揚出去,威天盟是第一個不答應的,否則吳羽也不用轉移到棲蘭山莊。隱匿
行事最麻煩的就是難以公開尋求幫手。若戰場在歸離原或許還可指望少林僧出面
相助,但吳羽既到棲蘭山莊,總不可能把榮華大師也拉過去。這樣算來,此役雖
以眾敵寡,但武功上相較卻是倒了過來。

  「若是人手不足,這一戰未必容易。」

  想著武裳盈的武功,韓彩蝶不由得搖頭。倒不是她未戰先怯,可若自己戰死
仍不能拆穿陰謀、令陰謀家伏法,感覺才真的鬱卒。

  「此事不好當眾拆穿,否則……夫大俠與先師有舊,以師門情誼動之,或許
可以增加一個幫手……」

  「要找他還是算了。」

  吳羽還沒說話,姬夢盈已將頭搖得如波浪鼓。

  倒不是她對夫明軒有成見。此人身為大哥的師父、君山派的實際掌門,確有
令人佩服之處。光看他為了應對黑道聯盟,不惜舉門投入威天盟,魄力可見一斑。
若非如此,以威天盟的實力別說黑道聯盟,光隻馬軒與影劍門怕都應付不來,更
別說讓商月玄有興趣合作。不過夫明軒人好未必是個好的合作對象。光他那個女
兒,姬夢盈就討厭到極點。何況夫明軒乃識大體之人,碰到此事多半也從大局出
發。武裳盈雖使用陰謀,危害卻在云深閣之內,跟黑道聯盟的危險相較之下可說
小的太多。除非黑道聯盟已潰,否則怎麼看,夫明軒都不會對云深閣動手。

  「與夫大俠有舊的是云深閣先代閣主,現在的閣主是她。此事若透露給夫大
俠知情,他會幫誰還是未知數;沒有切身之痛,如何期待他選擇與我們聯手?此
議還是免了吧!」

  「嗯……」

  點了點頭,韓彩蝶深深吐口氣。夫明軒確實是這種人,何況此時形勢韓彩蝶
也瞭然於心;為了大局,要勸動夫明軒可不容易。

  「那怎麼辦?吟松訣天性克制云深閣其他武功,何況我與簡師姐被淫蠱影響,
動手時至少得保留三分功力壓抑體內淫蠱,跟大師姐動手只怕沒撐得三十招就難
以為繼,這樣下去怎麼行?辛夫人那邊……可有對付此蠱的法子?」

  若真有這等辦法還用得著你說?只怕辛婉怡早拿出來救護娘親,也不至於讓
邵雪芊被吳羽弄得神魂顛倒。姬夢盈一邊想著,眼睛卻不由得瞪得極大。

  吳羽珍而重之地從懷中取出個小瓷瓶,倒出了顆指甲大小的綠色藥丸;指甲
從中輕輕一畫,將藥丸分成兩份遞給韓彩蝶。

  「此藥以九轉龍珠為基底,是婉怡依君臣佐使藥理製成,該可壓抑淫蠱的威
力……不過無論你和簡姑娘都要小心,九轉龍珠其性極寒,與淫蠱各走極端,就
算有佐理藥物可以稍去其性,服藥後運使藥力時仍須慎之又慎,最好是一人服用,
另一人在旁護持,待淫蠱之性受到相當抑制後,另一人再行使用。若兩人同用,
沒人在旁照顧,一旦出事……可就不好了。」

  雖不知會怎麼不好,但看吳羽一邊說著一邊手輕撫著臉,看著他面上傷痕,
韓彩蝶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以她對淫蠱的深刻認識怎會看不出來?辛婉怡、邵
雪芊與解明嫣雖或多或少有淫蠱沾身,卻遠遠不及自己與簡若芸所受感染之濃
厚。

  若不是以藥物壓抑,便是因間接感染淫蠱,隔了一層威力自然降低,與自己
和簡若芸直接被下蠱不同。想來三女體內淫蠱該是從吳羽身上而來,而吳羽自己
體內蠱性多半是用九轉龍珠強行壓下。若吳羽面上傷痕是因墜崖而生也還罷了,
但以當年段翎的武功,就算負傷墜崖也不至於造成如此傷害,十有八九是因體內
九轉龍珠極端藥性反撲才導致如此。雖說直接服用如此異藥,與依藥理製藥,其
性強弱差距頗多,但若服藥壓下淫蠱的代價是變得像吳羽這個樣子,韓彩蝶真的
有些猶豫。身為女子對這等傷痕要不在意,也算不上是女人了。

  見吳羽手掌平攤,分成兩片的藥丸在他掌心微微晃動,韓彩蝶卻猶豫著沒有
伸手,姬夢盈心下格外不是味道。雖說此藥來自九轉龍珠,此藥生於吳羽落崖之
處,想必是吳羽落崖後另行想辦法摘取,出來後才交予辛婉怡製藥,而邵雪芊感
染淫蠱卻遠在此之前。

  想到吳羽有藥不拿出來,卻用淫蠱暗算娘親,迫得邵雪芊不得不與吳羽有男
女之歡,要姬夢盈心下舒服也真難為她。

  「算你狠,有這藥物也不拿出來,害娘親……哎,夢盈真不知該怎麼說才
好……」

  「若邵夫人用這藥物,狀況只怕更糟。」

  知道自己不解釋不行,姬夢盈雖對自己傾心,但她跟邵雪芊一般的死性子,
認準的事絕不改變,不在誤會初肇時解釋清楚,一旦有了成見,要解釋就不是容
易的事。「邵夫人體內蠱毒是從我身上而來,那時我已先取用九轉龍珠壓掉七、
八成蠱性,是以邵夫人中蠱不深,淫蠱對她的影響遠非韓姑娘嚴重。」

  聽吳羽這一說,姬夢盈不由得一怔。想想也是如此,邵雪芊雖中淫蠱,平日
仍是冷若冰霜,就算已被吳羽盡情滋潤,若非眼光高明之人仍難看出破綻;可無
論韓彩蝶或簡若芸,神情中的異樣卻連她都能一眼看穿。光只是和吳羽這樣說話,
韓彩蝶臉上已暈紅片片,顯然淫蠱已然發作;姬夢盈真難想像若再讓她與吳羽談
話片刻,恐怕吳羽不動手,韓彩蝶也會主動投懷送抱,任得吳羽大逞淫威、將她
佔有。兩邊所中的淫蠱,怎麼看也算不上同等程度。

  「這藥物婉怡雖已製成,但九轉龍珠本身藥性極強,當年婉怡用這味藥救小
夢盈時,在佐使藥物上花費不少力氣。對付淫蠱之藥雖是另一種製法,困難處卻
相當。這藥丸分成兩片,用來對付韓姑娘與范夫人體內蠱性還怕藥性太烈、難以
控制。邵夫人體內蠱性遠不若兩位嚴重,小夢盈你倒說說,我哪敢把這藥直接交
給邵夫人使用?只怕連婉怡都不敢輕試。」「哼,反正都是你有理。」

  轉過頭不理他,其實姬夢盈也知吳羽所言有理。一顆九轉龍珠入體就讓吳羽
難受得藉由與山石磨擦的痛楚才能勉強支撐,即便辛婉怡以藥理稍除其性,這藥
也非可以輕易使用。女子柔弱之體更難消化過於強烈的藥力,怪不得吳羽不敢輕
易用藥。

  只是姬夢盈也不是全然的天真小姑娘。雖說淫賊之名是因被暗算而來,但在
此道浸淫已久,難保吳羽不被影響,何況邵雪芊不只美若天仙,歲月和生育並沒
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又身份高貴,正是淫賊最不願放過的獵物;吳羽好不容
易弄她上手,豈會輕易放過?藥性太烈雖是問題,但吳羽不願讓已被征服的邵雪
芊離開自己控制,恐怕才是最真實的原因。

  「小夢盈放心,雖說淫蠱已被削弱,難保沒有影響。婉怡對此事頗為上心,
過得幾年等九轉龍珠再熟,婉怡必會研究出個所以然,到時候……邵夫人體內的
問題必能解決,好不好?」

  「隨你啦!」

  聽吳羽和姬夢盈談了半晌,韓彩蝶終於下定決心。她玉手輕伸,一把取過藥
丸。「這藥……等我與簡師姐商談後再看該如何服用。至於棲蘭山莊那邊……等
你要上路時,我自會去告訴簡師姐,到時候再看該如何準備。此役務須一戰功成,
至於該如何謀畫就交你了……」

  「關於此藥還有一點務須注意。」

  吳羽輕嘆口氣。

  「一來份量極難控制,二來淫蠱影響韓姑娘已過不少時間,即便藥物可以壓
制淫蠱,恐怕也難盡除。若想徹底斷根,除了此藥之外恐須配合其餘藥物控制。
對於此點我會請婉怡多加留心,到時候……也請姑娘配合。」

  聽吳羽這麼說,韓彩蝶眉目雖微露失望之色,卻沒難過多少。畢竟淫蠱在她
體內十多年,早生了根,若是可以輕易排除,這期間她早該做了。吳羽的藥丸雖
只能壓抑淫蠱藥力,未能全然斷根,卻是當然之理。

  何況……雖說淫蠱令得她夜夜輾轉反側,光現在跟男人說話都覺得體內隱隱
燥熱,但她早在吳羽胯下嚐過滋味,羞人中自有百般美妙意趣,尤其久旱逢甘霖,
那感覺益發強烈;此刻若斷了此事,韓彩蝶也不知該不該高興呢!她沒有說話,
姬夢盈卻先不高興了,畢竟邵雪芊也受淫蠱所害,雖不像韓彩蝶嚴重,光說幾句
話已是眉黛含春、雪頰緋紅,說不出的嬌媚誘人,但姬夢盈也知現在的邵雪芊早
被吳羽徹底征服。

  她本想若以九轉龍珠配藥,說不定可以解決母親體內的麻煩,但聽吳羽這麼
說,顯然辛婉怡還沒研究出解法,姬夢盈自然不喜。

  「難不成……沒斷根的辦法?」

  「或許有,或許沒有。」

  吳羽嘆口氣。醫藥之學非他專門,何況蠱毒之術在藥學裡也算偏科。就算他
想解決體內淫蠱衍生的種種問題,靠自己也無法可想。

  「此事我並不精熟,還是得看婉怡的手段。不過短時間內她無法專注於此,
畢竟衛護法的問題重要一些……」

  「嘖!」

  啐了一口,姬夢盈卻無法說什麼。畢竟事有輕重緩急,對她而言,解決邵雪
芊體內淫蠱之事早得一日是一日,但無論對吳羽的籌謀或對威天盟的未來,療癒
衛纖如身上的傷痕乃是首要之事,相較之下自然是此事優先;何況姬夢盈以往也
曾跟辛婉怡探詢過,辛婉怡顯然對此事頗為上心,只是術業有專攻,就算辛婉怡
肯花時間解釋,姬夢盈也如鴨子聽雷,想懂都難。

  還想說話,突地三人耳朵一動,遠遠的步履聲已隱隱傳來;聲音雖遠卻聽得
出沉篤穩實,乃是修練硬功的特色。此刻的威天盟裡會有這種步子的,除了遠雄
堡的高手還有誰?

  聽得人來,韓彩蝶嚇得面色發白,本能地一拉姬夢盈往房裡衝去。後者本不
想動,

  可見吳羽望向自己的神情顯然也是要自己暫避。她微嘟櫻唇,跟著韓彩蝶進
房,卻見吳羽動作似緩實疾,轉眼間已向聲音來處衝去。他起步在先,姬夢盈就
算想追也已不及。

  躲進房內,姬夢盈這才想到自己幹嘛躲起來?韓彩蝶偷入歸離原,又是來尋
情郎,因此不敢見人;自己是歸離原裡的舊有成員,一早離席便明擺著要來尋吳
羽說事,縱使母親過來也沒辦法說自己什麼。

  偏生人都躲進來了,總不好這麼出去。何況韓彩蝶明明比自己年長,看那神
情模樣如受驚的小兔子般顫抖不休,乍看之下竟似比自己還年幼。姬夢盈不由得
伸手拍了拍她,著韓彩蝶安靜些。

  「沒事,這兒其實沒幾個人敢過來,放心……」

  見韓彩蝶可憐兮兮地望向自己點頭,姬夢盈不由得芳心微顫。這般柔美動人
的女子,又是惹人憐愛的神情,即便吳羽不因當年之事對她上心,也敵不過如此
誘惑。渾然天成的惹人憐愛最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慾望,只怕連霓裳子那淫婦都做
不到!

  只是肌膚接觸,姬夢盈便知不妙。時節雖已入夏,但夜間仍屬微寒,即使練
有武功不若一般女子手足冰冷,也不會溫熱到哪兒去。但韓彩蝶纖手肌膚卻滾燙
得活似燒起了火,一觸之下差點連自己都燙著。

  韓彩蝶見她神情變換,已知其理,羞答答地放輕聲音。

  「這……也沒辦法,一直以來蝶兒身體便是……便是這般,怎麼也壓抑不了,
久了就……就自然會消的……」

  「喔……」

  雖知韓彩蝶體內淫蠱甚烈,卻沒想到蠱毒竟這般強烈,只和吳羽對話幾句,
淫蠱那渴望男人的本性已難壓抑。怪不得韓彩蝶先前深居簡出,否則一遇到男人
便心旌搖盪,日子該怎麼過?

  幸好吳羽傳給娘親的淫蠱已被九轉龍珠壓抑大半效果,否則威天盟正値多事
之秋,邵雪芊萬萬不能像韓彩蝶躲著。這般誘人模樣若給外人看去,教邵雪芊哪
還有臉見人?姬夢盈不由得輕嘆,當年的陰謀家真是害人,這淫蠱對女人而言真
是再可怕不過。

  「那種感覺,會……很難忍嗎?」

  話兒出口,姬夢盈臉兒微微一紅。

  她和韓彩蝶初次見面卻說到這般深的話題,但這問題卻在她心頭糾纏已久。
畢竟從離開崖下、吳羽跟娘親搞上之後,偶爾她會躲在房外偷聽,只是姬夢盈含
苞未破,雖覺羞人,感覺上卻似隔靴搔癢、毫不深刻。可看邵雪芊對吳羽難捨難
離,她不心有疑惑才是有鬼!

  偏偏這種事情她不敢跟娘親提起,就連辛姨跟解姨也是。畢竟話若出口,她
們想到的不只是此事羞人,還會規勸自己和吳羽年紀懸殊等等。好不容易遇上受
此所苦的韓彩蝶,她雖比自己年長許多,可看那模樣嬌稚幼嫩得活像可以當自己
妹子,不懼她多說什麼,姬夢盈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這……這個……」

  姬夢盈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是這種問題,韓彩蝶只覺臉兒紅透,渾身上下
似都被火燒灼一般。原本她還不至於這般不濟,否則十幾年怎麼挨得過來?可先
前的忍耐早在前夜被吳羽佔有時破功,久旱逢甘霖的嬌軀比先前更為不如。

  兼之方才說了那麼多話,又是跟佔有自己身心的他,韓彩蝶已覺得體內淫蠱
為之賁張,被姬夢盈一提,心裡竟本能地回想床笫間的種種,要忍耐得住也真是
困難。

  「哎……這個……教蝶兒怎麼說?」

  沒想到韓彩蝶被自己的問題問得無法回答,嬌滴滴的模樣可愛到了極點,姬
夢盈不由得想笑。云深閣真是奇人輩出,有祝語涵那般溫柔文靜,武裳盈那般高
貴雍華,衛纖如那般冷若冰霜,甚至還有韓彩蝶這怎麼也長不大的女子,怎麼看
都不覺得與娘親同輩。她苦笑著伸手撫著韓彩蝶粉背,讓她安靜,沒想到手才上
去便覺韓彩蝶嬌軀一震、瑟縮起來。

  照說已經與吳羽有男女之親還追到這兒來,若自己晚來一點,說不定她已臣
服在吳羽床上。連男人的撫觸都不怕,自己一輕撫又算得什麼?但韓彩蝶這模樣
又不似作僞,更不像怕自己暗算。姬夢盈心念電轉,難不成她不怕男人,反倒怕
女人碰她?

  若換了娘親又或辛姨、解姨,甚至是祝語涵這等模樣,說不定姬夢盈便退避
三舍。

  但韓彩蝶瑟縮嬌柔,無法讓人心生畏懼,姬夢盈不由得頑皮心起。她微挪腳
步從韓彩蝶身後摟上,雙手按在韓彩蝶腰間輕輕搔抓。

  「好蝶兒,告訴我嘛!反正……反正你都跟他好過了,以後也不用擔心……
得獨守空閨,以後都不用忍耐了。告訴我那種感覺……也算紀念以往,好不好?」

  「別……哎……哈哈……求求你……不要啦……」

  本就是極怕癢的體質,加上淫蠱入體,不只情慾如野火燎原,一發便不可收
拾,更大的影響便是肌膚敏感倍增。被姬夢盈一呵癢,韓彩蝶嬌軀登時軟了。

  她雖看得出姬夢盈對吳羽有意,更看得出姬夢盈還是處子之身,想必還沒給
吳羽用過,羞人話哪說得出口?偏偏體內慾火已起,一呵癢下來,酥癢難當之間,
體內的火燒得更旺,韓彩蝶差點連眼兒都花了,忙不迭地出口求饒:「哎……夢
盈……饒了……饒了蝶兒……別問了……」「不問不行,不答不行喔!」

  見韓彩蝶連反駁語氣都那般無力,姬夢盈頑皮心更熾,纖指輕舞不住刺探韓
彩蝶最癢的地方,感覺上好像窺視吳羽如何刺探女子敏感地帶一般。雖說她對此
沒什麼經驗,但看著看著也學到不少,竟拿韓彩蝶試驗起來。

  「不……哈……不要啦……夢盈……唔……別……好羞人的……蝶兒……蝶
兒不說啦……討厭……唔……」

  「不說不行……不說我就不停手喔……」

  「別……不要……哈……別……別再問了丨:呼……嗯……」

  感覺除了癢中還有什麼,但感覺如此強烈卻又如此羞人,還勾起心底的記憶,
韓彩蝶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懼,偏偏姬夢盈不肯停手,酥癢中她終於還是放棄。

  「唔……好啦好啦……蝶兒……蝶兒招供便是……你……停停手吧……」

  「不停喲……」

  纖手繼續動作,姬夢盈心知韓彩蝶雖柔弱嬌嫩,但武功底子比自己好上太多。
方才是被自己偷襲得手,若放開她,讓韓彩蝶恢復正常,自己不可能制得住她。
「是……哎……蝶兒……蝶兒說就是……你……別再來了……蝶兒……蝶兒好
怕的……唔……」

  「那種感覺……就好像身體裡有一大堆蟲蟻在爬著一樣……心裡想到哪個地
方在癢,哪個地方就一直癢下去,還漸漸發熱起來……到後來整個人都熱了,好
像被火燒著,睜眼時還好……若是眼睛閉上,感覺……感覺除了身體裡面熱之後,
好像連外頭……都被人用手摸著……愈摸愈熱,愈摸愈舒服,可是又愈難過……
等到睜開眼睛時才知道……根本是自己的手在摸……想要停下來又不願意……
就這樣一直摸來摸去,搞得沒法安生……直到癱下來喘氣才能稍稍平靜一下……」

  聽韓彩蝶邊說邊聲音發顫,連身子都顫抖起來,彷彿只是說這些就令她難以
自拔,愈來愈紅的臉蛋似可掐出水來。模樣雖柔弱可憐,令人心生憐惜,卻也格
外有種令人想要對她大肆蹂躪的衝動。連姬夢盈身為女子都是如此,像吳羽這般
身懷淫蠱的男人哪裡可能忍得住?

  只不過姬夢盈雖沒被淫蠱禍害過,偷偷窺視吳羽與娘親等眾女的房事久了,
雖有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心思卻難免受到影響;當然換了娘親又或辛、解
等女,姬夢盈連說都不敢說,又哪敢偷偷動手?

  眼下有個任自己擺佈的韓彩蝶可憐兮兮地挨在這兒,她不由得食指大動,纖
指緩緩地在韓彩蝶身上動作起來,甚至把先前吳羽對付娘親等女子的手法也用
上。

  「別……哎……不要……不要啦……松……鬆手……嗚……」

  把羞人話都說出口,本以為可以逃過一劫,哪裡想到姬夢盈非但不退,反而
搔得更過分,尤其纖指游動之間竟似有點點火星往身體裡燒開。

  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覺頓時令韓彩蝶嬌軀發軟,口中呻吟聲愈發嬌甜,身子卻
軟綿綿地軟在她手下,只任得那雙手溫柔而富侵略性地動作。體內的火愈燒愈旺,
燒得韓彩蝶連腦子裡都快酥了,除了嬌吟外,甚至連埋怨都無力,全然沒有制止
動手者的半點威力。

  本來心下還有點七上八下,畢竟這是姬夢盈頭一次嘗試,先前別說練習,甚
至連想都沒有想過哩!偏生不知是她錯有錯著,還是吳羽的手段當真如此厲害,
她的悟性又高超,即便在旁觀摩也看出了些許門道。

  纖手輕滑,勾得韓彩蝶嬌喘連連,如絲美目連睜都睜不開,柔媚的喘息聲似
浸透了蜜,說不出的嬌甜軟滑,聽得連姬夢盈都心顫神搖。

  嚐到甜頭,膽子也就大了,姬夢盈索性整個人貼了上去。雖說隔著衣裳,但
韓彩蝶肌膚的灼熱還是嚇了她一跳,連手都慢了兩拍;若非韓彩蝶正當情動,只
怕早要掙扎開去。

  沒想到韓彩蝶竟這般軟弱無力,姬夢盈心下一邊有點得意,一邊卻不由得忐
忑。

  原來毫無壓抑的淫蠱在體內肆虐,災情竟是這般慘重!整個與她貼緊,姬夢
盈只覺彷彿抱上一團火,唯一與火不同的是,這團火有幾分濕潤氣息正隨著她的
體熱噴散,薰得姬夢盈腦子都似昏了。

  原來吳羽抱著娘親時的感覺是這樣啊!姬夢盈一邊想著,纖手一邊動作,學
足吳羽的手段,勾得韓彩蝶哀吟不止,淋漓香汗不住薰灼身上的姬夢盈,令她也
漸漸火熱起來。

  全沒想到連自己的幼稚手法也能令韓彩蝶情動不已,姬夢盈就算再沒自知之
明、

  再自以為悟性高超,也知道這種從偷窺學到的手段不可能有吳羽的三分功力。
能夠奏效,除了韓彩蝶方才與吳羽交談間芳心已動外,就是淫蠱早已徹底佔領韓
彩蝶的身心,令她再難承受只怕一點點的挑逗手段。就算只是自己動手都令她情
思蕩漾,禁不住地渴望情慾滋潤。

  自己都能做到這等地步,姬夢盈不敢想像這種慾火焚身的誘惑,若在吳羽那
老練的人手上,韓彩蝶會美到什麼地步?以韓彩蝶受淫蠱肆虐之苦,被吳羽撫慰
時想必比起娘親她們會更加肆無忌憚,心甘情願地把一切獻上,任吳羽採擷佔有,
將她每一寸身心都徹底征服。

  在這般甜蜜徹底的奉獻之下,吳羽的床笫手段多半也不會有所保留,到時韓
彩蝶不知是苦是樂?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光想都令她心中酸了起來。若親眼看
到也不知自己會怎麼樣?

  動作到此,眼見韓彩蝶嬌吟不止、玉體酥麻,美目噴的是火,身子發的也是
火,若換成男人早難耐引誘地將韓彩蝶剝個精光,立時將她侵犯得愛慾橫流,在
韓彩蝶心甘情願的逢迎中與她水乳交融,直到精疲力竭為止。說不定還會意猶未
盡地再來幾回,所謂精盡人亡不外如是;但姬夢盈不只是女子,還是個沒有經驗
的女子,事到如今她不知該怎麼繼續?反正做都做了,照著吳羽的干法搞下去吧!
雖說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動,姬夢盈終究沒被沖昏頭。但就算知道接下來自己最多
做到把韓彩蝶衣裳剝了,兩個女人滾到床上磨鏡愛撫,同為女子自己可沒辦法再
接下去,恐怕只能等吳羽回來收拾殘局,但姬夢盈卻沒其他選擇。

  就算沒有經驗如她也知道,在這等情況下,若自己把她丟下,情思已動的韓
彩蝶也不知會如何怨恨自己。畢竟這種感覺不容易退去,反目成仇的狀況不是她
希望見到的。

  何況……若吳羽回來收拾殘局,到時候的結果……未必是姬夢盈所不樂見。
芳心微微顫抖,姬夢盈一咬銀牙,學足吳羽的樣子,整個人俯下去,纖手從韓彩
蝶腰間緩緩游上,移上傲挺豐隆的玉峰。目視時已覺連邵雪芊在豐挺方面都要稍
遜,指尖輕觸只覺既堅挺亦復柔軟,觸覺說不出的美妙,光只隔衣接觸已是如此,
怪不得吳羽會愛不釋手,把玩個不休。

  一邊芳心亂想,姬夢盈可沒忘了正事。她貼到韓彩蝶耳邊,香舌輕吐,將嬌
俏小耳捲進口中,舌尖輕舐軟滑耳珠,吻得韓彩蝶嚶嚀聲起,彷彿再不堪她這般
火辣辣的挑逗。

  突地,姬夢盈猛覺不對,身下的韓彩蝶熱到極點的肌膚竟浮起一絲冰寒,隨
即一股勁力從韓彩蝶身上發出!雖說姬夢盈底子極厚,這段日子又專心練武,武
功進步一日千里,但比之韓彩蝶還差上半截,加上變故來得突然,她雖及時運功
抵禦,卻無法把韓彩蝶身上襲來的勁力全盤化去。被震開的她連退數步,險險撞
上牆壁,一口淤血卻忍不住吐出來。

  被這一下震得眼目昏茫,姬夢盈咬牙撐住,好半晌睜開眼睛卻見韓彩蝶手足
無措地站在自己眼前,不知該扶還是不該扶自己,模樣比方才還要惹人憐惜。

  但現在的姬夢盈卻不會小看她。不試不知道,雖說被淫蠱徹底影響,但韓彩
蝶的底子仍在,一旦意動,內力反擊之狠著實令人大吃一驚。她雖不知吳羽是怎
麼搞定這女子的,卻曉得若換了其他男人,色授魂銷之下被韓彩蝶反擊,只怕命
都要去掉半條,女人……不是好欺負的呢!姬夢盈不由得苦笑。

  「對……對不起。」

  雖不知姬夢盈怎麼還笑得出來,但看她臉色蒼白,韓彩蝶也知姬夢盈傷得不
輕。

  雖說想伸手扶她,又或為她運功療傷,卻怕運功之間,自己體內淫蠱跑到姬
夢盈身上,豈不坑害這小姑娘?

  「蝶兒不是……不是故意的,你若不那樣逗蝶兒,也不會……」

  「罷了。」

  勉強站直身子,只覺手足一陣無力。姬夢盈運功內察,幸好自己這段日子用
功極深、功力進展迅速,韓彩蝶功力雖勝自己卻差不了太遠。情急之下韓彩蝶功
力未提十全,自己表面看來傷得不輕,實則只要用功幾個時辰,體內淤傷便可逼
出,過得數日便沒問題,但這段日子卻是萬萬不能與人動手。

  「算我怕了你……夢盈只不過想看看淫蠱怎麼回事,沒想到……」

  「對不起啦……」雙手合十,韓彩蝶急得都快哭出來。

  「都是蝶兒不好,夢盈你別生氣……」

  「算……算了。」

  輕咳一聲,姬夢盈緩緩運功,確定體內沒甚問題才放心。雖說激戰已經結束,
但接下來的路卻未必坦途,她不想因自己的緣故給吳羽帶來麻煩。「算我怕了
你……待會我們跟去看看遠雄堡那些傢伙又來生什麼事……你這個樣子也不知
他怎麼抱你的?」

  「他的話……自然沒有關係。」

  雖不知自己為什麼有這種反應,但韓彩蝶也不是笨蛋。先前被吳羽享用時,
自己的身心都歡迎他的佔有,不像現在這樣,仔細想想,唯一隻有這種可能。

  韓彩蝶芳心一顫,雖說這等羞人事實不想說出來,但自己都把姬夢盈弄傷了,
不交代清楚不行,以後還得跟她好生相處呢!

  她怯生生地開口:「只是……只是蝶兒先前……被錦裳門那些人欺負過……
所以……所以若是女子對蝶兒動手……蝶兒才會……才會忍不住有所反應……
真的對不起啦……」

  聽韓彩蝶這一說,姬夢盈不由得目光微亮。她非是不曉床笫之事不限於男女
之間,前次楊柔依就被霓裳子玩弄過,但這種事卻羞人,她就算滿腹好奇想知道
其中種種,但看楊柔依消沉的模樣就問不出口,對娘親更是想也別想。

  她不由得伸手拉住韓彩蝶,一拉才想到若又被韓彩蝶震傷可就慘了,伸出去
的手4(1

  卻收不回來。

  「好蝶兒告訴我,那……究竟怎麼回事?」

  「別……別問。」

  雖說話出口時韓彩蝶早知隱瞞不住,但她想都沒想到姬夢盈竟直截了當地問
自己。她本以為姬夢盈最多旁敲側擊,又或是問吳羽,哪會想到自己又陷入羞人
境地?還是自己主動招認的!

  「求……求求你……這事……他知道的……夢盈去問他吧……」

  「不說就算了。」

  倒不是因為韓彩蝶要求別問,姬夢盈就住口,實在是韓彩蝶此刻模樣比當日
楊柔依的可憐兮兮差不了多少,她逼問不出口。

  反正此事吳羽知道,大不了自己去問他。姬夢盈嬌軀微顫,拉著韓彩蝶的手
索性一用力,拉她往吳羽去處走。

  「我們先去幫他掠陣,遠雄堡那票傢伙……未必那般好說話。岳敏宸是怎麼
幹的,怎麼把人放過來?」聽姬夢盈把話題引到他處,韓彩蝶暗鬆口氣,腳步卻
有幾分蹣跚。方才種種令她想到當日被霓裳子玩弄之景,雖說羞憤不堪,可沒用
的身子竟又熱了幾分。如果身旁的不是姬夢盈而是吳羽,只怕韓彩蝶乾脆倒進他
懷裡,反正兩人什麼事都做了,大不了被他就地正法。

  偏偏旁邊之人是同為女子的姬夢盈,而她更不想被姬夢盈看出端倪。即便腳
步蹣跚無力,還是只能咬牙緩行,邊夾緊雙腿邊走路,還不能被姬夢盈看出不對
勁的地方,也真難倒韓彩蝶。

  小小繞了點圈子,總算聽得兵刃交觸聲響。雖不知現場狀況如何,但既然正
在交手,顯然吳羽該沒出什麼事,兩女不由得鬆了口氣。

  本來以兩女功力要尋到吳羽蹤影並不為難,畢竟吳羽雖出手輕盈詭變、不帶
風聲,但對手既是遠雄堡之人,鋼鞭雖形似長劍,所用招式不若劍法以輕盈流動
為尙,而是以剛猛霸道為主;比之劍法,鞭法反而更近似錘杖之類。

  偏偏姬夢盈才剛負傷,一邊行走還不忘一邊運功自療,務求早療好一刻是一
刻;韓彩蝶又被體內淫蠱弄得心慌意亂,雖稱不上慌不擇路,卻忽略耳目靈動,
竟對動手聲響渾然未覺。若不是鋼鞭出手風聲獵獵,走偏了路想回來還不容易
呢!

  原先韓彩蝶雖有些擔心,以她聽來,吳羽的對手武功著實不弱,但姬夢盈還
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遠雄堡的武功剛猛霸道,遇上實力相當的對手往往能以氣勢
取勝,但吳羽對遠雄堡武功的瞭解非是泛泛,他的鐵鏈靈變幻化,走的是以柔克
剛的路子,正好克制遠雄堡鋼鞭猛烈霸道的戰術,除非遠雄堡那邊不顧武林規矩
以眾欺寡,否則吳羽要自保並非難事。

  可是愈走愈近,姬夢盈的眉心卻不由得皺起。吳羽的鐵鏈靈動變化,招式變
幻間幾乎不帶風聲,遠雄堡的路數卻大大不同,鋼鞭舞過之處山石皆裂,頗有幾
分明王伏魔的神通。稍稍有點江湖歷練者無須眼見,光聽風聲就可想見遠雄堡來
人此刻狀況,鋼鞭正自威猛,顯見那人正自意氣風發地大展身手,出手間不只毫
無阻滯,甚至沒有一點臨時變招的節奏變化。

  本來以鐵鏈對鋼鞭,最好的辦法便是以輕巧身法環擊游鬥,不與其正面相接;
照說吳羽對上遠雄堡之人該當如此行之,可如果場中狀況如此,鋼鞭只怕還未使
老,對手已飄然退開,追擊間變招難免澀滯。

  但聽現下風聲,吳羽的對手鋼鞭使得甚為順暢,一點沒有臨時變招的感覺!
若不是遠雄堡來人已找出應對吳羽靈幻變化身法的手段,招式絲毫不變便能迫得
吳羽難以施展,就是吳羽竟不以靈巧身法應對,站在原地被對方壓著來打。無論
哪一種都不是好事。

  更糟的還在後頭。就算兩女江湖經驗如何不足,但鋼鞭使發時的風聲太厲太
烈,一聽便知只一條鋼鞭正自激戰。韓彩蝶也還罷了,姬夢盈卻清楚得很,即便
以整個遠雄堡來講,能以單人之力將吳羽迫到如此地步,除非全極中死而復生,
恐怕連李晟洙這長輩也沒這功力,更遑論金賢宇等人。先前對抗黑道聯盟時沒派
出此人,遠雄堡還有如此戰力隱而未現,除了準備對付姬平意外,哪還有第二種
可能?

  與韓彩蝶追到近處,兩女隱在樹頂葉間,居高臨下看去不由得吃了一驚,卻
也鬆了口氣。

  場中正與吳羽激鬥的除了金賢宇還會有誰?眼見此人鋼鞭大開大闔、威猛難
當,確已得全極中真傳,風聲虎虎間盡顯鋼鞭之威;只是他能將鋼鞭使得如此威
猛,除了金賢宇的本領之外,也虧吳羽不以輕功身法游鬥,而是立在原地與金賢
宇一招一式硬拆,動也不動一步。

  雖不知吳羽為何選這種笨方法,即便時處夜間,四周又沒火把照明,但月光
甚亮,兩女功力亦非等閒,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金賢宇鋼鞭雖是威猛無匹,但吳
羽右手五指大張,指頭輕巧勾動,鐵鏈猶如靈蛇般在金賢宇四周出沒,左手則握
拳護在身前,攻的無端無聲、守的無隙無漏。若非金賢宇鋼鞭上真有高深造詣,
又佔了重兵器的便宜,逼得吳羽除了左拳緊守外,右手鐵鏈偶爾得以攻代守,分
去幾分攻擊威力,在他攻守兼資的戰術之下,只怕金賢宇早要落敗。

  剛到時還有幾分驚懼,運集功力待吳羽危及時出手,可看了數招之後,兩女
便知吳羽雖險實安,韓彩蝶便即放下心來,姬夢盈也不由得輕鬆了些。看金賢宇
出手雖說比以往表現出來的實力勝了不少,顯見此人頗有心機,隱藏不少實力,
但要勝吳羽只怕單憑武功是絕沒辦法。手段雖是高明卻非不能破敗,待自己告訴
大哥後,要想出應對之法絕非難事。

  看著看著,姬夢盈又想得深了一層:高手相爭、點到為止,不只因為到了這
等程度,彼此對力量招式的把握均臻化境,不易造成誤傷,更因為數招之間雙方
便知實力高下,不用拚到分生死才知雌雄。

  眼下金賢宇鋼鞭雖使得興發,看似威風八面,實際上早非對手,尤其這不是
因為對手戰略得宜,以輕功耗他體力,而是硬碰硬、實打實的正面對決,即便被
迫得精招盡出、再無保留,仍令金賢宇無力回天。這等分勝負之法,對金賢宇的
自信心才是最嚴重的打擊。

  照說兩邊同屬一盟,又沒有深仇大恨,實無須打擊得如此嚴重,但吳羽仍以
這等手段應對,要讓金賢宇體無完膚的慘敗,想來該是為了徹底壓下遠雄堡的氣
焰。畢竟帥為軍之膽,若主帥意興頹然,三軍有十分戰力也發揮不得五分。被吳
羽打壓下去,金賢宇膽氣俱失,之後再沒辦法對姬平意硬嗆。手段雖有些過分,
但拿來對付遠雄堡卻讓她說不出什麼話。

  想通其中關鍵再望向場中,雖知金賢宇表面上威風八面,實則被吳羽欺負得
緊,卻是愈看愈心曠神怡。看著看著,姬夢盈轉頭一瞧,卻見韓彩蝶眉頭微蹙,
正仔細看著吳羽的出手,也不知盤算什麼,那模樣怎麼看都不像為吳羽高興。若
非姬夢盈深知韓彩蝶與金賢宇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無論如何她不會幫金賢宇,心
中的狐疑只怕早就讓她動手。在吳羽身邊萬萬容不得來個遠雄堡的奸細!否則以
遠雄堡自以為是、行事衝動,不知吳羽何時會有性命之危。

  「又……又怎麼了?」

  放輕呼吸僅以氣音相詢,姬夢盈纖手輕按在韓彩蝶後心,整個人都湊近了。
先前被韓彩蝶誤傷,心下雖有三分驚懼,但此時卻不能發出聲響讓吳羽分心。她
再害怕也不能不靠近。

  「瞧你緊張的樣子,好像動手的是你一般……」

  「大概……很快就要輪我了。」

  聽姬夢盈相詢,感覺柔軟纖手雖微微發顫,仍貼在自己身上,顯見姬夢盈的
緊張,想來自己的表情不會正常到哪兒去。

  韓彩蝶微微苦笑,雖不想與同為女子的她太接近,卻不敢發出聲息,嬌軀甚
至不敢掙扎。場中的兩人都是老江湖,若有妄動豈不暴露自身所在?

  「他之所以這樣打法……只是拿對方試招,這手段……是用來對付劍法
的……」「咦?」

  聽韓彩蝶這麼說,姬夢盈不由得吃了一驚,轉頭又望向吳羽,這才發覺不對。

  吳羽的鐵鏈雖類似長鞭打法,但以指運鏈,威力消減、靈巧倍增,屬於輕兵
器的戰術,對上金賢宇直來直往的鋼鞭硬拚雖各有所長,但使用重兵器的人難免
動作遲滯、運轉不靈,臨敵時挨招的可能性極高,多半都屬皮糙肉厚之輩。換了
使刀劍的對手挨上幾招或有傷害,偏生吳羽的鐵鏈無鋒,又鏈多力分,除非真使
上全力,否則打上去只當搔癢,否則金賢宇哪撐得這麼久?

  以吳羽的才智自然不可能不知這等打法雖是佔優,但除非全力一擊,否則傷
不了金賢宇。若他不是耍著金賢宇玩,而是拿他試招,這疑惑自然解決。試招自
是愈徹底愈好。

  若吳羽的打法專門針對劍法——姬夢盈微帶疑惑地望向韓彩蝶一眼,心下卻
考慮以劍法對付吳羽時的種種,以她自身劍法修為……光想都覺氣沮。就算不管
兩邊功力之差,劍法所重為輕靈翔動、變化萬千,極少硬拚硬架之招,與吳羽的
鐵鏈有異曲同工之妙,但一人最多兩隻手、使得兩柄長劍,吳羽一手卻有五條鐵
鏈,一旦使將開來,數量上怎麼算怎麼都拚不過。

  尤其鐵鏈雖然無鋒卻特別纏人,一旦與長劍接觸猶如蛇纏於其上,被纏住的
長劍難保輕靈,簡直一被纏上便如自廢武功。若吳羽對上使長劍的對手,索性用
鐵鏈硬纏,一到兩條鐵鏈纏掉一柄劍,剩下的鐵鏈用以應戰,恐怕連夫明軒都難
保兵刃,只能改以肉掌應敵。

  照說吳羽的鐵鏈算是長型兵刃,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若是拉開距
離便極為難纏。用長劍之人都知道,遇上使長兵刃的對手,拉近距離近身纏戰才
是應敵之方,偏偏吳羽的打法是右攻左守,戴了鐵手套的左手握拳護在身前,擋
住諸般要害,稱得上攻守兼備。換了用長刀、大戟等重兵器的對手或許可以力硬
破,但長劍是輕兵器,用長劍者往往不以力道為勝,除非長劍削鐵如泥,硬切開
防禦強攻,否則以長劍之輕要突破鐵手套的防禦,可謂難上加難。

  當然這等兵器未必能全面克制長劍,畢竟武林中人用長劍者多,其中機變關
竅難以徹底計算;但像吳羽這等鐵鏈在武林中卻少見,就算軍隊裡都極少有。愈
是少見的兵刃愈是難敵,使長劍之人缺乏對抗這等奇兵的經驗,一旦對上自然要
吃點虧,這種事她倒是清楚的。

  雖說場中吳羽的對手非屬使劍之人,狀況難做參考,但在姬夢盈思索之後卻
發現,即便吳羽遇上的敵人功力勝他一籌,初次遇上也必縛手縛腳;若當日對上
衛纖如時他便使出全力,只怕以衛纖如功力劍法之高、臨敵經驗之豐,在塌云道
上也要吃點小虧,萬萬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擊退兩人聯手。相較之下反倒自己差得
實在太遠。姬夢盈不由得暗自嘆息。

  不過仔細看看場中,吳羽右鏈靈動、左手沉穩,配合得無瑕無隙,絕非朝夕
之功,想來下了一番苦功。若說他在崖下十餘年便苦心孤詣創了這門功夫出來,
倒不令人奇怪;旁邊的韓彩蝶柳眉微蹙,顯然在心中演練以自身劍法對上吳羽時
的種種變化,姬夢盈自然也想像得到,吳羽之所以力創此等兵刃戰法,真正的目
標是對上何人?

  若換了其他對手,姬夢盈也該放心,可真正的對手武功如何她曾親眼見過,
即便隔得很遠也知絕非泛泛。那日對上馬軒也不知是否用上全力,真要論武功實
力,勝吳羽恐怕不只兩籌;即便有奇門兵刃相輔,但愈是高程度的高手相爭,兵
刃的差距愈不顯著。
2016-11-3 14:3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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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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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卷】第三章:臨去秋波

  就算兵刃當真克制那人,真打起來吳羽的勝算也不高。她一邊想,一邊在心
下演練起來。就算知道自己幫不了多少忙,但能出一分力就是一分力,無論如何
比冷眼旁觀要好上太多。

  雖說一邊心中演練,一邊也猜得出,以吳羽向來的作風絕不會讓自己迎面遇
上這等強敵。但這次狀況不同,她非得出手不可。

  直到現在姬夢盈才真正知道,當日吳羽勸少林寺眾僧那句「置身事外的代價,
不是見死不救的污名,而是永遠的阻絕於外。」的真正意思。她有種感覺,這次
若自己置身事外,事後無論如何都等於逼自己從吳羽身邊離開,她萬萬不能容
許。

  樹叢裡兩女各自思索之時,場中又生異變。金賢宇也不是笨蛋,手上鋼鞭雖
是絕式盡出,毫無保留的他卻始終無法傷到吳羽一根毫毛;就算他原先殺得興起
時沒有發覺,現在也看得出來吳羽根本耍著自己玩,若他真想反擊,只怕數招間
自己已落敗。

  心下恨火高燃,金賢宇斷喝一聲,拚著硬挨吳羽兩鏈,鋼鞭強攻吳羽胸前;
鞭未至,勁氣已籠罩吳羽頭臉。吳羽自然識得厲害,原本一步不動的身體終於飄
飛開去,躲開金賢宇玉石俱焚的一擊。

  知道兩邊實力差得太多,即使吳羽立在當地任自己強攻猛打,自己也得用上
玉石俱焚的打法硬幹才能逼他退開,更不用說吳羽雙鏈招式奇詭,若配合靈動身
法,自己便連拚命的機會也沒有了。

  金賢宇咬牙索性站定了腳:「你給我記住,師父之仇,金賢宇此生必報。」

  「怎麼……又算到我頭上來了?」

  不只場中發問的吳羽,樹上二女也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此事的韓彩蝶還只懷
疑,難不成全極中之死跟吳羽有關?姬夢盈卻是心下不爽。

  當日全極中誤會母親,捉姦只捉到二女同床,放在武林何處都算不罪過,恐
怕連道學人家都不當一回事,結果被石漸趁機以清理門戶之名殺害,這……究竟
跟吳羽又扯上哪門子關係?

  「你少在那兒作戲!」

  見吳羽還在裝傻,金賢宇心下愈怒。若非知道兩邊武功差距太遠,就算自己
狂攻猛打、拚上性命也傷不得吳羽,心下只想:自己趁吳羽與姬平意有所分歧時
孤身前來尋釁也太過託大。下次帶遠雄堡大隊人馬往攻,看你吳羽還裝不裝傻子?
嘴上卻不肯輕饒。

  「石漸陰謀暗算,害死先師,表面上你撇得倒清!但你早在見到楊梃屍首時
就已知道石漸之奸,卻裝著不知不覺,讓石漸暗算恩師!這陰謀石漸乃是主使,
你吳羽卻算得一份!」

  聽金賢宇把往事兜出,姬夢盈心下一震。這麼說來倒也不差,早在初來時,
藉觀察被假冒為劉濠的楊梃屍體時,吳羽便已看出不對,從而懷疑石漸,之後卻
任石漸為所欲為,找到機會弄死全極中;要說陰謀暗算,確實脫不了責任。但她
自己也知道,以全極中的人緣,就算眾人皆知他是被冤枉的,知道石漸藉題發揮,
也沒幾個人想幫他洗刷清白。

  見旁邊的韓彩蝶一臉狐疑,姬夢盈一邊輕聲為她解釋,一邊在心下暗自盤算。
若換了先前吳羽和姬平意合作無間時,就算遠雄堡藉此事大做文章,她也絲毫不
怕;兩邊實力差距擺在這兒,縱然遠雄堡真有賊心也沒賊膽搞事。

  但現在吳羽和姬平意已有分歧,若遠雄堡趁吳羽離開歸離原的機會大舉襲擊
棲蘭山莊舊地,光靠吳羽、娘親和自己,未必能擋得住遠雄堡的人多勢眾。畢竟
好漢架不住人多,遠雄堡雖說聲威已衰,光靠人數仍非尋常派門可輕言對抗。

  更糟的是,吳羽之所以前往棲蘭山莊,名目上是重建山莊,實則是佈置戰場,
針對的乃是躲在云深閣的陰謀家。那人武功高絕,就算她不動用云深閣人馬,只
單人前來,以吳羽這邊的實力要對付她已需竭盡全力,若有實力雄厚的遠雄堡插
上一腳,要怎麼辦才好?

  如果說這回要面對的是黑道聯盟的兇徒,或許可以向大哥或少林派請援;偏
偏這次的對手卻是云深閣中人,云深閣怎麼也算不上黑道,少林派首先就沒理由
幫忙。大哥因大嫂的關係,就算能證明那人真是殘害同門的陰謀家,大哥也不一
定會出手幫忙,能讓他守個中立已經算不錯了,更不用說兩邊已有分歧,知道這
邊戰況,他說不定還打著借刀殺人的主意,打算來個坐山觀虎鬥哩!想要歸離原
出馬相助,只怕一點機會也沒有。

  想到「借刀殺人」四字,姬夢盈陡地身子一震。若非她武功已然不弱,又跟
身旁的韓彩蝶相依相扶,只怕這一下會掉下樹去哩!

  對著旁邊一臉關心、扶緊自己的韓彩蝶搖頭,將還未全盤敘述的先前之事說
完,姬夢盈只覺後心一陣冷汗。原先她還沒有想到,現在被金賢宇一點明,姬夢
盈登時發覺,原來吳羽打的就是「借刀殺人」的主意!

  棲蘭山莊與楊梃一滅一死算是意外,但全極中之事卻擺明是吳羽藉機剷除異
己。雖說全極中極其不受歡迎,他的死算是咎由自取,但想到這父執輩死得冤枉,
就算姬夢盈不會怨怪吳羽,也無法怪金賢宇對吳羽落井下石、趁機出手。

  心思及此,姬夢盈不由得一凜。從楊梃屍首上看出問題的除了吳羽之外,還
有姬平意。當日大哥既也看出石漸的不對勁,之後石漸藉機為難全極中時大哥也
不說話,難不成他打的也是借刀殺人的主意?若說翦除異己,大哥比吳羽還多幾
分理由,畢竟身為威天盟盟主,被全極中威脅最多的是大哥而不是吳羽!想到當
中的陰謀計算,姬夢盈只覺身上陣陣冒寒。

  雖說事先全沒想到,若論為首者的心機,姬平意竟如此深沉,但他好歹也是
哥哥,更何況對方是遠雄堡,無論如何姬夢盈都會站在自己大哥一方。眼見金賢
宇氣憤塡膺,想來已猜到其中關鍵,姬夢盈不由得心驚。

  雖說遠雄堡的妄自尊大向來惹人厭,但能在威天盟裡站上位子,身為遠雄堡
之主的金賢宇絕非泛泛。既已發覺當日之事,更不可能全沒想到姬平意與此事的
關係。今兒個金賢宇能找上吳羽,拿不準明兒個會向姬平意發難。姬夢盈眼神一
狠,冷盯向金賢宇。

  心下盤算,姬夢盈不得不無奈地壓抑下殺人滅口的念頭。光只吳羽對上金賢
宇已是贏面居多,加上自己和韓彩蝶聯手,要在此時此刻殺金賢宇絕非難事;但
金賢宇不是笨蛋,吳羽的高明又眾所周知,若說金賢宇一點準備也沒有就前來尋
釁,打死姬夢盈都不相信。

  何況遠雄堡在威天盟裡向來壓抑其餘盟友一頭,其中除了姬園等人重視兄弟
情誼、不願發生衝突外,遠雄堡裡也非無一、二聰明人物,否則光只靠著人多勢
眾、戰力雄厚,在詭譎多詐的武林裡只會變成旁人手中之刀。

  她一無把握金賢宇是否還有後手,二不確定此事是否只有金賢宇知情。就算
她能不管同盟情誼出手暗算,也不知是否有辦法收拾殘局。她不希望自己隨意動
手,搞出一大堆問題讓吳羽幫忙收拾;她是來幫吳羽的忙,不是來找麻煩啊!

  想來吳羽多半也還沒決定要怎麼對付眼前咄咄逼人的金賢宇,否則以吳羽向
來極力抑制遠雄堡氣焰的作風,對方都找上門來罵了,豈有不給對手難看之理?
至少在她看來,吳羽不是胸襟寬弘的人,更不用說對手是遠雄堡,與吳羽的關係
惡劣在威天盟裡人盡皆知。只要沒出人命,給主動尋釁的金賢宇一點難堪,此類
事在武林裡天天發生,哪算得上什麼異事?

  但想到金賢宇才剛輸一陣竟還敢囂狂叫罵,雖說這做法正合了遠雄堡向來自
以為是的作風,換了遠雄堡的任何一人會有這種作派都不奇怪,但金賢宇頗富心
機,否則也無法在全極中、朴鍾瑞死後掌控遠雄堡。除非他虛張聲勢,否則必然
留了後手。

  「我確實早知石漸之奸,只不知在當時的威天盟內,石漸還有多少黨羽?」
冷冷地應對怒目睜眉的金賢宇,吳羽冷靜得一如以往;但考量到他方才與金賢宇
動手,明眼人皆知勝負如何,也不用怕對方有什麼異動。

  「當日之事,表面上是令師尋邵夫人的晦氣,石漸仗義出手,實際上敵我之
分隨時可變。有楊梃殷監在前,我不得不小心一些……何況當時誰也不曉得令師
竟非石漸之敵,分勝負分得那般快……」

  「你!」

  憤怒猶如海潮拍岸卻始終打不垮岸邊巨岩,金賢宇本已被吳羽冷淡模樣激的
怒火高燃,聽他言語裡辱及全極中更是暴跳如雷,幾乎想舉鞭打下去!

  若換了有自己人在場,金賢宇恐怕就不忍耐了,畢竟身為堡主的威望總要做
出來;被吳羽這般挑釁,若還沒有反應,堡主也不用做了。

  但現在只有自己孤身在此,金賢宇不由得暗怒。自己好不容易見到姬平意與
吳羽反目,腦子一熱便殺過來,心想自己不再有所保留地全力以赴,要拿下吳羽
該非難事,哪裡想得到他還有這般絕藝?反而陷得自己上不上、下不下。

  強逼自己冷靜下來,若換旁人在此,打不贏也就逃了,最多比誰的輕功高明,
偏生自己身為一堡之主,敵前逃亡,這面子可丟不得!何況金賢宇也知道,即使
不論遠雄堡的武功講究氣勢、一往無前,這一逃在自己心下留了陰影,爾後對武
功進境必有不良影響,光看吳羽這廝功走輕靈,自己的鋼鞭卻是有進無退的路子,
比別的自己或許還有幾分勝算,論輕功只怕窮遠雄堡一堡之力也沒幾個人比得過
吳羽。

  雖說自己並非真的莽夫,還帶了兩個師弟伏在後頭為自己斷後,但那兩個師
弟的武功比自己還差,眼前吳羽的實力又超過想像,即便三人聯手要勝吳羽或有
可能,但要殺他卻是難了。何況他雖不知今晚該守在此處的岳敏宸何以到現在還
不見現身,卻清楚這人不會站在自己這邊。想解決吳羽卻靠不得旁人,否則只會
打草驚蛇,讓旁的幫兇有所準備。

  「若金堡主真想拿此事質詢吳某,吳某便在棲蘭山莊掃榻以待。無論金堡主
是單身前來又或帶了千軍萬馬,吳某都會準備好待客之道。」

  嘴上冷冷一笑,言語雖帶三分禮貌,神情卻高傲睥睨,絲毫不把金賢宇放在
眼裡。

  「又或金堡主打算以此上告盟主,由盟主裁決此事,吳某也等著……但下次
遇上,吳某不會像現在這般客氣。金堡主最好有心理準備,請吧!」聽吳羽言語
間高傲氣勢表露無遺,金賢宇原有幾分氣沮,畢竟是自己敗陣才令此人如此意興
昂揚,驕傲得連屁股都翹起來了;但聽他愈說愈是無禮,竟把自己當成姬平意下
屬,要自己求姬平意來主持公道,愈聽金賢宇愈火!

  縱然不說無論如何遠雄堡都不會把姬平意這小輩當主子,光是當時全極中之
事,吳羽既然有份,姬平意也不會置身事外,找這小輩負責也是遲早之事,自己
豈能向他低頭!

  「你等著!此事本座……早晚必報!」

  見金賢宇拂袖而去,鬆了一口氣的韓彩蝶偕姬夢盈落地,卻見姬夢盈一落地,
立時衝到吳羽面前,伸手揪住了他衣領,「你……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這樣做!」

  雖不知姬夢盈為何生氣,但一邊是讓自己心旌動搖的男人,另一邊是才剛剛
對自己動手,也不知震傷沒有的女人,韓彩蝶就算想勸架,一時間也插不進兩人
當中,只能在旁乾著急,一邊細想剛才發生之事,卻是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對方既如此來勢洶洶,吳羽言語間雖是守禮卻絲毫不減鋒芒,實是理所當然,
氣得金賢宇只能轉身就逃也是好事;姬夢盈明明跟金賢宇不同道,怎會氣成這個
樣子?

  見吳羽連答都不答一句,姬夢盈不由得氣往上撞。方才他把金賢宇氣走也還
罷了,怎麼拿大哥出來說事?金賢宇不是笨蛋,拿全極中之事對吳羽發作,其中
雖然難免有遷怒的成分,卻不能說他所言無理;偏偏吳羽卻拿姬平意出來說話!

  金賢宇氣怒之中未曾細想還好,一旦靜下心來,怎會想不到姬平意與此事的
關係?這不是拿姬平意來轉移金賢宇的視線嗎?雖說傾心吳羽,但姬夢盈好歹是
姬平意的妹子,一想及內中關鍵不由得氣得臉都紅透,揪緊了他不放手。

  「小夢盈,你真認為……若我不說出盟主的名字,金堡主就不會想到盟主身
上去嗎?」

  輕輕地嘆口氣,吳羽搖了搖頭,彷彿不把被揪緊的胸口放在心上。

  「你……」

  雖知吳羽所言有理,姬夢盈自己也不相信全極中之死令金賢宇遷怒到吳羽身
上,豈有可能放過姬平意?說不定他連娘親也恨上了呢!畢竟若不因「捉」邵雪
芊的「奸」,石漸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可以正大光明地對全極中動手,但眼見
吳羽一點都不打算排解此事,姬夢盈自然窩火。

  「那你……怎麼也不想想辦法?難道任他為所欲為?」

  「小夢盈希望我怎麼想辦法?」

  吳羽伸手輕輕按上姬夢盈揪在胸前的手。

  「難不成……你認為我此時回去找盟主說話,他還會放下架子安撫我或金堡
主嗎?可能性未免太低了些。」

  「就算如此,總有其他辦法……」

  雖知吳羽所言有理,擊破黑道聯盟入侵又新得翔風堡加盟,聲望氣勢正自如
日中天,即便金賢宇掌握真憑實據,姬平意也不可能低頭,更遑論金賢宇不過推
論而已。要在此時叫他低頭,恐怕連邵雪芊都沒辦法,更不用說自己或吳羽。

  但茲事體大,吳羽竟似一點都不願想辦法,以他才智只要肯用心想,總有辦
法能解燃眉之急,偏偏他卻是……姬夢盈愈想愈火,纖手都不由得發顫。

  「你……如果你要……連點辦法也不肯想嗎?」

  「要我想辦法,也要有人肯聽才行。」

  吳羽微微嘆了口氣,按在姬夢盈纖手上的手輕輕滑動,撫平姬夢盈的怒火。
後者受他安撫,纖手雖仍揪著不放卻已平靜了些,只是纖纖玉手還不肯放開,聽
著吳羽的話卻已沒了方才氣勢,耳邊言語一字一句地鑽了進來。

  「現在的他……還肯聽我的話嗎?若他根本不聽,教我如何想辦法解決這件
事,還是有誰願意幫忙?」

  「這……」

  聽吳羽一說,姬夢盈原本的火氣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若換了今日之前,吳
羽這等說法雖然合理卻未免薄情,畢竟論公,他是威天盟的智囊,論私,他與自
己家的關係也非同一般,對姬平意有所威脅之事就這麼放之任之,未免過分。

  但今日姬平意削他權柄、逐他回棲蘭山莊在前,吳羽順水推舟,一點點小小
的反擊,換了是誰都挑不出錯處。姬夢盈夾在兩人之間雖頭痛得緊,卻不好只逼
吳羽退讓。

  「那怎麼辦?他不會善罷干休的……」「如今之計只能由小夢盈你出面,勸
盟主多加小心。正好小夢盈你也得去找祝夫人,剛好把此事告訴祝夫人,由她向
盟主說話,比之你我效果要好些;此事是金賢宇主動挑釁,岳敏宸想必也要據實
以報,以盟主之智該當分得清孰輕孰重,你說是不是?」

  聽吳羽在後面把聲音放大了些,二女原還不知為何,但吳羽聲音才發,不遠
處樹叢裡一陣異聲響起,登時一條身影遠遠奔逃出去,姬夢盈不由得咋舌。她還
在想岳敏宸這傢伙跑到哪裡去了,怎會讓金賢宇這般侵門踏戶找吳羽麻煩?如今
看來岳敏宸卻非全然不知此事,只不知他是無法擋住金賢宇,還是刻意放人進
來?

  吳羽這一放聲如當時在云深閣一般,為了打草驚蛇。這下看岳敏宸還敢不敢
不立時向姬平意稟報?吳羽這人的心機……也真是厲害。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了。」

  回眸望了吳羽一眼,姬夢盈咬了咬牙。吳羽把岳敏宸嚇走既是為了讓他去向
姬平意稟報,也把討厭的蒼蠅趕開;不過在此同時也是要自己馬上找祝語涵。畢
竟岳敏宸今夜行徑頗出人意料,不曉得他究竟在想什麼,自己可不能絲毫沒有動
作……不過姬夢盈沒有那麼笨。吳羽把自己和岳敏宸都趕開,只留個美若天仙的
韓彩蝶在旁,他到底想做什麼幾可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不是方才
被韓彩蝶那一震,弄得氣血有些翻騰,也將姬夢盈的心思震掉些許,她真不想這
麼走人,偏偏現在卻不走不行。

  她瞪了吳羽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邁開腳步,不忘丟下一句:「明兒個就要
去棲蘭山莊,別把人弄得下不了床!到時候她沒法偷偷跟來,看你怎麼收場?」

  見姬夢盈走遠了,被她方才那句話羞得躲進吳羽懷裡,到現在還不肯出來的
韓彩蝶,只覺鼻裡滿滿全是吳羽身上的男人味道。心知吳羽方才激戰金賢宇看似
輕鬆簡單,實際上卻不容易,畢竟在一般門派裡靠排行身份或許可以壓制異心,
但遠雄堡人個個眼高於頂,金賢宇若沒有真實藝業,光靠身份可坐不了堡主之位,
方才一戰吳羽也耗了不少氣力。

  只是知道歸知道、羞赧便羞赧,嬌聲嚶嚀的韓彩蝶卻是偎緊了他,再也離開
不得。一來她體內淫蠱融合已深,格外禁不得男人氣息的侵凌;二來在吳羽房裡,
韓彩蝶早被姬夢盈誘出了火,即便夏夜清涼也冷卻不得,又見吳羽大發神威,那
模樣著實令人心蕩神搖。

  不由自主痴狂於男女之事的她一心只想著偎緊愛郎,等著被他抱回房去大快
朵頤,即使有姬夢盈臨行前丟下那句話的羞人結果也不管了。淫蠱便是這樣令人
又恨又怕,她甚至不知自己該不該解決這個問題。

  偏偏吳羽也非柳下惠、魯男子,偎在他懷抱之中,韓彩蝶只覺吳羽的手扶在
自己腰臀間,手心帶來的都是火,灼得她嬌軀火熱。如她這般的懷春美婦豈經得
起如此愛撫?轉瞬間韓彩蝶已覺自己被撩撥得慾火滿身,就算知道明兒個吳羽便
要遠行,今晚多半隻能淺嚐即止,卻不想也不願離開他,嬌聲輕吟著:「哎……
好……好郎君……嗯……抱……抱蝶兒回房……回房去吧……」

  「這麼想啊?」

  「嗯……壞……」

  沒想到吳羽抱著體熱如火的自己還問得出這種問題,韓彩蝶心下嬌羞,可蠢
蠢欲動的情思卻被吳羽的挑逗言語逼得愈發高燒。她嬌羞地在他懷裡扭著,好讓
身子能更深切地接觸到他。

  摩擦間只覺吳羽下體竟也挺立起來,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床笫之事,害韓彩
蝶不由得口乾舌燥,只覺自己現在所需要的除了他的甘霖澆灌之下再無其他。

  「郎君你……剛剛打得那麼英氣逼人……讓蝶兒心裡小鹿亂撞……嗯……突
然的……好想好想你……是真的……」

  開玩笑!她雖知道這般輕語甚是羞人,但若要韓彩蝶明言自己方才在吳羽房
裡險些被姬夢盈送到床上去,那臉她還拉不下來。自己禁不住男人挑逗也就罷了,
連女人都能輕而易舉地誘惑自己春心蕩漾,傳出去她哪能見人?尤其韓彩蝶都感
覺得出,姬夢盈的手段比之吳羽,連初學者都算高估她,自己卻仍禁受不住挑逗,
說來可羞到了家。

  「哦?」

  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句,吳羽摟得懷里美女更緊了些,只覺韓彩蝶傲人峰巒擠
在自己身上,滿盈的觸感著實誘人,即便隔著衣裳都無法忽視。

  但他不是初嚐此味的孩子,方才姬夢盈與韓彩蝶隱在樹叢裡時他已發覺些許
不對,兩女一現身,神情雖已恢復正常,隱隱約約卻有絲粉紅色留戀未去,加上
姬夢盈身上似有暗傷,稍稍一想吳羽便猜得出問題所在,雙手不由得撫在韓彩蝶
粉嫩誘人、絲毫不覺歲月痕跡的身上,撫得她愈發哼哼唧唧地嬌吟難止。

  「蝶兒可知道……這時候還來挑逗我是很危險的事喔!」

  知道此時此刻韓彩蝶絕對離不開自己,吳羽嘴上輕笑,手上時重時輕、若有
似無,向韓彩蝶的敏感地帶進攻,將這懷春美人愛撫得嬌吟不止、渾身香汗。

  「剛剛打了一架,力氣耗了不少,想要補回體力只有拿蝶兒的身子來採補
了……蝶兒小心被我吃到虛脫,舒服到真的下不了床喔!」

  雖知所謂淫賊的採補之術損人利己,奪女子元氣以為己用,但韓彩蝶不是不
知吳羽的武功看似奇詭,實是道門玄功。採補之術雖脫胎於道門雙修,高下卻不
可以道里計。加上她感覺得出吳羽嘴上愛佔便宜,對女人卻溫柔得緊,說是這麼
說,實則不會怎麼傷害自己,最多真的被他玩得身心盡洩,虛脫得下不了床而已。

  對身懷淫蠱的她而言,被男人玩得神魂顚倒,連床都下不了看似難受,但比
之孤枕寂寞、輾轉反側直到天明,已是幸福得不能再幸福的結果了。

  何況韓彩蝶很清楚,既然決定要去棲蘭山莊,表面上是重建,實則是準備戰
場,吳羽與武裳盈這一戰已是迫在眉睫。他若要拿鐵鏈對付云深閣的劍法,自己
便是最重要的試招者之一,至少在勸服衛纖如到自己一方之前,這試招者的位置
除了自己外沒有旁人能當。無論如何吳羽在床上對付自己都得留上半手。

  「蝶兒……是你的人……你想怎樣……嗯……便怎樣吧……」

  見韓彩蝶如此婉變柔順,在自己懷抱中的胴體又是情熱如火,美得只令人想
到溫暖的床笫間事,吳羽嘿嘿一笑,伸手支起韓彩蝶俏臉,狠狠地吻上那微呶的
紅唇。

  柔順以對的韓彩蝶只覺除了唇瓣吮住自己不放外,他的舌頭更靈活到了極點,
轉眼間便突破皓齒並不堅持的防線。掃吸舐吮之間,勾得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
情不自禁地只往他身上湊。身體裡更是熱到極點,雙手摟住他脖頸,再不肯放掉
這火熱的入侵者,體內澎湃的渴望再也無法壓抑。

  「好郎君……抱……抱蝶兒回房吧……蝶兒……要你……啊……」

  好不容易被他鬆開了唇,韓彩蝶媚目如絲,身上心裡滿溢的都是慾火。

  「盡情的……採擷蝶兒……蝶兒要……要被你吃得虛脫、吃得死去活來,最
好是……最好是被郎君的淫賊功夫……吃得活活浪死在床上……徹徹底底
的……都給郎君你了……」

  雖說先前在翔風堡時已被吳羽徹底征服,此刻又有心理準備,這淫賊不知會
把自己整成什麼羞人模樣,但這段話從口裡說出來仍不由得羞得韓彩蝶臉紅耳赤。
偏生風助火勢,這等羞人話一出,她體內熊熊燃燒的慾火更是灼燙得無以復加,
只覺幽谷裡陣陣火熱,竟有種不知名的感覺不住外溢,迫得她夾緊玉腿才不至於
當場出醜,偎緊他的身子卻愈發難捨難分。

  這也難怪韓彩蝶。她年紀雖也不小,但從當日被段翎破身後,除了落到霓裳
子手上時那段假鳳虛凰外,幾乎對這種事沒有什麼經驗,只在午夜夢迴之際想到
當日被他佔有時的難言快感,夜復一夜地在夢境裡想像。

  前凸後翹的完美肉體早被淫蠱催成一片乾柴,沒被刺激時已是難忍,一旦被
淫慾之火感染,爆發的淫慾哪能忍耐?身不由得己地只想任他為所欲為。這般淫
言浪語雖說羞人卻正合她芳心所想,自是有了突破口便脫口而出,再也難以壓
抑。

  這般挑逗言語正是最讓男人心動的催情春藥,何況韓彩蝶是令人心蕩神搖的
絕品尤物,羞人話才出口便縮進他懷裡,那淫蕩又羞澀的神態正是懷春女子最難
假裝的誘惑。吳羽不由得食指大動,大手有力地在韓彩蝶身子搓揉起來,只覺女
體的熱力不住從她單薄衣裳上蒸散,薰得他情慾也不由得被激起,把她摟得更緊
了些。那魔手便如蜂蝶,只往她最敏感的部位動作。

  「好蝶兒……你真做好準備了?好郎君今晚可不饒你……不讓你洩身洩得死
去活來,浪得什麼水都流掉,就算郎君對不起這淫賊之名……」

  一邊挑弄懷里美女的春情,吳羽還不忘支起她發燙的臉蛋,重重地封住柔軟
甜美的紅唇,吻得韓彩蝶香舌不由自主地逢迎反應,只覺他的話雖是羞人,卻正
合她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嚶嚀之間,嬌軀不由得貼他更緊,一心只想減少與他之間的空隙,最好是整
個人都融到他身體裡去。只有最徹底地合而為一才能令她身心盡情銷魂。

  「嗯……蝶兒……整個人都……都準備好了……只等郎君抱蝶兒進房上
床……讓蝶兒……洩得徹徹底底……一滴也不剩……全獻給郎君……被郎君采
得……采得乾乾淨淨……讓蝶兒享受……那死去活來的滋味……」直到現在韓彩
蝶方知,原來這等淫蕩話最難的是第一句,只要第一句出了口,接下來的話根本
無須靠腦子組織斟酌,本能地就脫口而出。她一邊害羞得無以復加,心想:要死
了,這等話自己也說得出來,給旁人聽去豈不羞死自己?一邊卻不想也不願停止,
只嬌滴滴地把心裡話說出來,讓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麼渴望他的寵
愛。

  「唔……」

  嬌軀陸地一震,衣鈕不知何時已在吳羽巧手下解開。那魔手不管不顧地探入
衣內,滑過時不由得令韓彩蝶嬌嫩肌膚顫抖連連。隔衣愛撫時已被他逗得慾火如
焚,被慾火燒得敏感至極的肌膚給他那魔手觸上,滋味強烈到讓她根本忍耐不住。
玉腿早已無力,只靠著雙手掛在他的身上,不住輕扭的身子卻不斷將他的手引到
深處,給予她更為強烈的刺激。

  「不……不要……」

  不知何時連裙扣都已被解開,內裡更被剝得一乾二淨,幽谷裡滿溢的春泉早
已滑到腿上,讓她的肌膚愈加香嫩細緻,偏在此時一腿被吳羽一把抬起靠到他腰
側。韓彩蝶難堪刺激地一陣顫抖,竟被吳羽趁機貼上,那硬挺肉棒竟已溜出來,
結結實實地貼在她玉股之間。濕潤的春泉一觸及情慾的火熱,登時蒸騰出一片霧,
灼得韓彩蝶幽谷裡酥麻難當,不由自主地渴望被男人插入時,那飽脹滿足無比、
像是連芳心都被採擷的曼妙滋味。

  只是韓彩蝶慾火焚身還保著三分清醒。雖說現在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但在林
園之中野合,對她而言連最渴望、最野性的夢裡也不曾有過。現實間確實試過一
回,可卻是落入霓裳與玄裳二女手中時被迫的。被強迫與心甘情願的差別便是滋
味就算甜美,可被強迫的感覺與心花怒放下真心獻上自己的美妙,硬是差了一大
截。

  「好……好郎君……別在這兒……嗚……抱……抱蝶兒回……回房去……蝶
兒要在床上……把一切獻給你……」

  「好蝶兒放心,會回到床上去的……」

  吳羽邪邪一笑,封住韓彩蝶櫻唇,令她一時間只能意亂情迷地喘息呻吟,全
然說不出半句話。直到吻得她又軟了一回,幽谷裡汁液流出,潤著他的肉棒愈發
舒服之時才松開她,一邊不忘為她寬衣解帶,讓韓彩蝶粉雕玉球、美得猶似天上
神物的胴體漸漸暴露。

  「不過郎君真的很想要的……好蝶兒……先在這兒給郎君過過手上的癮,好
不好?郎君保證……好蝶兒洩得心花怒放的地方一定在郎君的床上,不會有別的
地方,嗯?」

  「唔……郎……郎君……蝶兒的好郎君……蝶兒……唔……都給你了……」

  被他逗弄得意亂情迷,雖說芳心仍有怨慰,這吳羽性子一來,什麼地方都不
管不顧,在月下林間就要把自己就地正法,可體內淫蠱之烈哪受得了他老於此道
的愛撫?聽他一說,韓彩蝶戒心頓洩,一時只知軟綿綿地挨在他身上,任他那雙
魔手為所欲為,舒服得只知嬌吟。

  「哎……你的手……唔……好厲害……」

  玉腿既已大開,硬挺的肉棒只在關前,充滿情慾的火熱氣息不住熏灼,韓彩
蝶只覺下體被慾望灼得再也沒有辦法忍耐。她一面熱烈地擁吻吳羽,感受那霸道
的舌頭不住向她口中鑽啄,探索著、汲取著她的香津,一面感受吳羽的手在汗濕
肌膚上不住揉弄,帶著體內的火亂竄亂燒。

  緊貼他胸前的美峰早已脹滿,兩點硬挺蓓蕾難耐肌膚相親的摩挲,酥麻得令
她愈發渴望。韓彩蝶美目如絲地期盼著他,甚至連股間都不住向肉棒貼過去。

  「好蝶兒……已經這麼想要了?」

  「當……當然……唔……」

  身為女子的韓彩蝶本想含蓄一點兒,但所有矜持早在慾火狂燒下崩潰;他又
愛不釋手地把玩自己的胴體,玩得她情火難抑,那輕薄話一波波地來,早把她的
需求推到高處。

  韓彩蝶一邊羞嗔著,一邊卻摟得他更緊。

  「你這壞郎君……明知道……明知道蝶兒受不住你的……你的引誘……還這
麼玩蝶兒……唔……搞得蝶兒現在……嗯……什麼都管不了了……啊……」

  一聲甜美到極點的嬌吟,韓彩蝶美得差點沒當場洩身。趁著她嬌吟輕喘的當
兒,吳羽虎腰一挺,那肉棒已突入了她,火熱的刺激登時將韓彩蝶的幽谷迫得大
開。

  若不是她已被逗得慾火焚身,幽谷的毎一寸肉壁早已渴待男性雄風的侵犯,
淫蠱的影響更令她的身心都渴待這一刻,慾火燒到高點,吳羽那肉棒的雄壯不是
經驗貧乏如韓彩蝶輕易受得的!

  雖說如此,這一下充實仍令她承受得頗為辛苦。幸好吳羽也知她的苦處,挺
腰動作輕柔細緻,否則韓彩蝶還真吃不消。

  感受著幽谷飽脹的充實感,只覺窄緊幽谷的每一寸都被他熨得暢美已極,幾
乎沒有一寸不在他的淫威之下歡叫。韓彩蝶輕扭纖腰,馴服無比地貼緊他,合作
無比地將肉棒一點一點地向體內吸去,口中更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這般肌膚相
親、靈肉相融,才是她最渴望的一刻。

  「哎……好郎君……唔……你……好大……好硬……熱……熱透蝶兒了……」

  一邊呻吟,一邊輕扭迎合,只覺幽谷被他充得滿滿實實,每一寸都快樂地享
受被佔有的滋味,偏生感覺他還沒全部進來,韓彩蝶不由得又羞又怕。

  想來先前吳羽在翔風堡佔有自己時沒有全力以赴,她既怕自己承受不得他的
威猛,又羞於被他的勇猛徹底征服之後那飄飄欲仙的滋味。此時此刻她芳心裡的
百感交集不是言語可以描述於萬一,只能嬌媚地呻吟。

  「好大……真……真美死蝶兒了……」

  「好蝶兒……喜歡嗎?」

  聽韓彩蝶呻吟得媚人,懷裡的她彷彿變成一團濕透的火,摟來觸感滑溜美妙
又灼熱得緊,配上她陶醉的媚態,實令男人為之銷魂,更不用說幽谷裡甜美火辣
的緊緊啜吸彷彿舒服到骨子裡。吳羽不由得輕輕頂挺幾下,頂得韓彩蝶又是幾聲
媚吟。

  「嗯……當然……蝶兒好愛……愛郎君這……這寶貝……」

  「蝶兒不怕……被郎君一不小心……給弄壞了嗎?」

  「嗯……這……」

  風情萬種地飄了他一眼,韓彩蝶輕咬銀牙,含羞帶怕地點頭。雖已不是頭一
回嘗到吳羽的床笫威風,但此刻在幽谷裡的肉棒卻是脹得她充實至極,彷彿再深
入一點就會把她嬌嫩的胴體撐壞。真要說來韓彩蝶不是不怕,可愛都已愛上了他,
幽谷又已被他深深侵犯,便有三分懼意也早被慾火頂去九霄云外。

  「蝶兒……是有些怕……怕怕的……唔……」

  「那……郎君就收斂點了……」

  吳羽話才剛出口就被韓彩蝶櫻唇堵了,他自不會放過如此好機會,唇啜舌探,
好生享受一番才把韓彩蝶櫻唇鬆開。難得主動的她雖是大羞卻不能不開口。
「不……別收斂……就算……就算玩壞……也就罷了……郎君……盡情玩弄蝶
兒吧……蝶兒受得住……」

  「蝶兒放心……」

  好生觀賞韓彩蝶又愛又懼、又想逃又不願得罪自己的嬌羞嫵媚神情,真是愈
看愈愛。吳羽不由得輕輕頂了兩下,頂得韓彩蝶又一聲嬌吟,這才安撫著她。

  「就算郎君盡情……也不會弄壞蝶兒的……這淫蠱就只有這點好處,讓蝶兒
雖是羞答答、嬌滴滴,這美麗身子……卻絕對受得住郎君的疼愛……就算感覺上
弄得要死了……等蝶兒忍過去就會知道……這樣子才叫美呢……所謂的欲仙欲
死……就是要舒服得像這樣子才對……老天爺造女人……就是要讓你享受得了
這等樂趣……」

  「郎君……你壞……」

  雖說聽吳羽說自己承受得住,韓彩蝶的心總算放下,可他愈說下去愈是羞人,
簡直是說因為淫蠱改造自己,才讓自己的身子淫蕩到可以承受他的蹂躪。偏偏韓
彩蝶自己都不能不承認淫蠱真的讓自己變得太多,但這話她說不出口,只能粉拳
輕槌他,恨他說得這般明白,卻又愛死了肉棒深深頂緊自己的滋味,羞到一時間
連話都說不出來。

  「哎……」

  韓彩蝶不說,吳羽卻不會就此歇手。他輕輕頂了兩下,令韓彩蝶又是一聲嬌
吟,連粉拳都沒了力氣,迷亂的美目不敢看他,只貼緊他胸口。

  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吳羽的衣裳已飄然離體,自己身上只剩件外裳罩著,內裡
小衣不知何往,加上幽谷被他佔得滿滿,這模樣比之在床上和他赤裸身子交合也
沒甚差別,不由得羞得含淚嬌嗔,卻連淚都被慾火灼成霧茫。

  「哎……你壞……不……不是說……要到床上才……才要了蝶兒……怎麼
又……啊……好深……你丨:哎……」

  被他侵入時一雙玉腿早已盤到他腰上,若非如韓彩蝶也難以立足,卻沒想到
吳羽雙手竟托到自己臀後,輕輕一提便將自己抱起,彷彿只靠肉棒撐住自己身子。
芳心雖感嘆他的雄風如此威猛,光靠那寶貝就能撐起自己,卻不由得驚懼:這般
硬挺陽物也不知自己是否吃得消?

  韓彩蝶卻沒有想到自己才剛嗔怨他,吳羽便即動作,不過一步跨出她便嚐到
其中威力。肉棒順著她濕滑泉水深深頂進幽谷深處,彷彿不過區區一步就頂上她
最深處的敏感地帶。那刺激如此美妙強烈,頂得韓彩蝶什麼嗔怒輕怨都忘了,嬌
滴滴地隨著他的大手輕輕拋動,四肢水蛇般纏緊他,不願有一絲鬆開,嬌喘著感
受火熱深刻的刺激。

  「好蝶兒……郎君說話算話,這就帶蝶兒回房裡去……好讓蝶兒放心在床上
浪個痛快……」

  「唔……你……啊……」

  雖知自己中了奸人之計,但滿腹慾火早讓韓彩蝶失去埋怨本能;何況吳羽每
一步跨出,肉棒便在體內深處頂著、鑽著,似是每一下深入都要將她的身子洞穿。

  隨著他愈行愈遠、肉棒深刻進出,韓彩蝶的每寸空虛都被他徹底充實,敏感
深處的花心早被他的手段誘得冒了頭;隨著他的動作,敏感花心沒有一次不被他
攻陷,美得令韓彩蝶芳心不住蕩漾。雖羞於這模樣萬萬不可被人看見,卻愛死了
他侵犯自己的刺激。

  「好……好深……唔……」

  原就抱緊了他,現在韓彩蝶更不肯鬆手,尤其是身子懸空被他大手托在臀下
不住輕拋慢旋,不只讓肉棒更深刻、更全面地侵犯她的幽谷,再沒一寸能夠逃離,
更令她飽滿高聳的美峰在他胸口不住摩挲,醉人的滋味無可言喻。

  韓彩蝶恨不得這邊走邊干、且淫且行的羞人滋味能持續下去,令自己在無比
迷醉之中,身心都被送上無比美妙的仙境。光只是這樣想像已令韓彩蝶彷彿身心
都淪陷在最完美的夢中,快活得再不願醒來,所謂欲仙欲死之美不外如是。

  【第十五卷】第四章:彼此心意

  被吳羽這樣一步一頂,韓彩蝶嬌吟不止,若非櫻唇早被吳羽封得嚴嚴實實,
只餘瑤鼻性感的哼聲,只怕連大廳裡未散的宴會都被打斷;即便如此,韓彩蝶仍
不住在他懷中扭搖,哼喘間神魂早已顛倒,只覺渾身上下都被無窮無盡的美妙所
充滿,再也無法逃脫。

  韓彩蝶不願被吳羽胡搞只是為了心裡觀唸作祟,畢竟這般野合除了霓裳子那
票淫婦外,她連聽都沒有聽過。沒想到當真試過,不只是行步之間肉棒刺得愈發
深刻,比之先前歡愛時更深地抵進她的體內,痛痛快快地蹂躪她敏感的花心,如
蜂蝶採蜜般將她的陰精採擷出來;加上這般野合雖說羞人到極點,可含羞帶怯之
間卻更有一番突破規限的強烈刺激,令韓彩蝶彷彿將一切都解脫了,全心全意地
沉溺其中,美得身心皆陷,再也無法自拔。

  原本韓彩蝶體內淫蠱已將她曲線傲人、玲瓏浮凸的胴體改造成最完美的尤物,
久曠之後被吳羽深刻無比的滿足,韓彩蝶一時間承受不起。偏生回房的路又長,
等到吳羽抱她走入房內時,韓彩蝶已不知在他身上洩了幾回,舒服到不只陰精,
簡直連魂魄都被他采了,偏生被徹底佔有征服的滋味如此美妙,令韓彩蝶不由得
戀上身心均被他淫玩的滋味。

  只是這般強烈滋味,彷彿所有矜持都被慾火燒光、身心全任愛郎姦淫享用的
感覺,對韓彩蝶而言還是太過刺激。長長的路走下來,已不知洩了多少回的韓彩
蝶身心俱爽,僅剩的一絲理智雖提醒她,這般放縱沉淪,明兒個不知還能否下得
了床?卻無法如此癱軟過去。

  明明前一刻已洩得嬌軀無力,可只要花心又被奸上,身體裡就湧起無窮氣力,
驅策著、鼓動著韓彩蝶放浪旋搖,享受陰精盡洩、飄飄欲仙的極美快樂,渾然不
覺體內是否已疲憊痠疼。

  「唔……」

  好不容易裸背觸及被縟,韓彩蝶這才發現,不知不覺自己已上了床,礙事的
衣裳自然不知跑到哪兒去。吳羽的房內雖是隱密,不像方才隨時可能被旁人看見,
可不知怎麼,韓彩蝶心中竟有一絲隱隱失落,一時間卻是無話可說,只任吳羽壓
在身上大逞手足之慾。

  原本情慾滋味便是如此,不嚐時或可強忍,一旦嚐到其中滋味便沉迷難返,
絕無淺嚐即止一說。便不計韓彩蝶體內淫蠱影響,光只被吳羽這番撩弄淫玩,身
體早已渴待甜蜜火辣的情慾侵襲,此時人已上了床,赤裸裸地被他壓在身下,連
幽谷都已被肉棒滿滿實實地佔有著,她又怎有抗拒的可能?

  四肢水蛇般纏緊他,櫻唇與他口舌相親,香舌不住勾著他的舌頭向自己深入;
韓彩蝶沉醉在迷茫當中,只覺隨陰精洩出,魂兒也被他一點一點地勾出去。

  「好……好郎君……」

  好不容易唇分,韓彩蝶不住嬌喘,彷彿想將灼熱的空氣全盤吸入,彌補被他
采走的空間,嬌嫩呻吟卻脫口而出。

  「蝶兒……好愛你……嗯……這麼會……讓蝶兒舒服……唔……」

  「所以,蝶兒也喜歡嗎?」

  嘴上掛著一絲邪笑,吳羽雖暫停手上動作,結合為一體的部分卻不肯拔出來,
仍依戀著火熱的纏捲。

  被淫蠱融合的女體著實媚得驚人,幽谷彷彿有自己的活力,將肉棒結實火熱
地纏緊,即便深吻時的口舌纏繞,感覺上都沒這般深刻熱戀。邵雪芊雖也身懷淫
蠱,程度卻沒韓彩蝶嚴重,這十來年也苦了她。

  「喜歡被郎君這樣……」

  「嗯……」

  吳羽雖未明說,但不知怎麼韓彩蝶就是知道,他所謂的這樣不只是現在被他
擁在床上盡情享受,還有方才被他一步一頂走回房間的過程。滋味雖美到極點,
似是每一步都上一回仙境,但隨時可能被人發現也真羞到極處,無論如何她都應
承不出。但已徹底被征服的身心更不可能對他說謊,她只能唔嗯以應,身子纏他
更緊,無言地表現出她的真心真意。廝磨之間只覺整個人都似融化,只待被他一
點一滴地吸進去,和他徹底融為一體。

  「不說嗎?唔……」

  聽吳羽還要說,羞不可抑的韓彩蝶輕輕挺身,櫻唇溫柔火熱地封住他的口,
隨之而來的舌頭登時將她的香舌纏得動彈不得,皓齒、櫻唇盡被席捲,讓韓彩蝶
更加迷茫,好不容易才悶悶地哼出了聲。

  「好郎君……別說……蝶兒是你的人……隨郎君……愛怎樣就怎樣……蝶兒
只有……只有喜歡……」

  話才出口,精關上又一陣美妙衝擊,把韓彩蝶美得連淚水都流出來了。她酥
麻地挺著纖腰,將花心送上肉棒口處任他盡情採擷搜刮,舒服間嬌呻媚吟連連、
心聲盡洩,彷彿再也無法克制自己般痛快。

  「哎……好郎君……蝶兒的親親郎君……唔……你……好會奸……那寶
貝……唔……頂得……頂得蝶兒心都開了……啊……就是那裡……唔……奸
得……奸得蝶兒好美……好爽……啊……蝶兒要……要一輩子都……被你這樣
玩……淫得蝶兒欲仙欲死……唔……一輩子都……啊……就……就這樣……蝶
兒……蝶兒又要丟了……

  「唔……好郎君……蝶兒……蝶兒被你奸得……奸得又要洩了……你好
會……好會奸蝶兒……哎……蝶兒要……要丟死人了……唔……好美……蝶兒
什麼……什麼都給你……什麼都不管了……啊……要被你這樣玩到死……」

  在回來路上韓彩蝶已被吳羽幹得元陰盡洩、神魂顛倒,此刻回到床上,一顆
心放了下來,雖沒了羞恥的火辣刺激,放下心來的她卻多一分鬆弛,嫵媚火熱地
對他愈發纏綿,也讓體內的慾火愈發高燒,將韓彩蝶身心都灼得融化,更為徹底、
更為深刻地享受他所帶來的無盡美妙,像是魂都隨陰精被他采去,一點不剩地與
他合而為一,再也不分彼此。

  直到此時韓彩蝶才有點感謝當年那陰謀家,雖然淫蠱令她不由自主地失了身,
還有十幾年的難堪滋味,但若不是淫蠱令她身心徹底改觀,變成任男人百玩不厭
的絕美尤物,更是無論他如何馳騁都能承受得起的淫媚肉體,如何能承受得起吳
羽的百般手段?

  韓彩蝶早已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女孩,自然清楚男女之事除了技巧和天賦之外,
更重要的是男女雙方契合;不只精神契合,連身體條件都不能差太遠,否則一方
已然舒洩,一方卻還未登極限,哪能盡善盡美?

  便如現在她雖已被吳羽淫得身心盡敞,完全沒有保留地任他為所欲為,舒服
得精關大開、陰精連洩,每一次洩身之時都舒服得如登仙境,連體力都洩得一乾
二淨,美得像要昏厥過去;可明明累得要死,但只要吳羽一有動作,身體便火熱
妖冶地逢迎起來。也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體力讓她再次快活地承受狂風暴雨,若非
淫蠱影響,韓彩蝶豈能如此放懷享樂?

  一來淫蠱在體內這麼久,早令自己無法擺脫淫蕩本能,二來他所帶來的快樂
又這般強烈,以往夜裡夢中想著他的時候雖也使壞,可終究是她心中的他,那有
真人的一半本領?

  嚐到甜頭,臉皮也就厚了。韓彩蝶痴迷地擁緊他,嬌嫩肌膚不住向他磨蹭,
彷彿如此才能讓他感受到她體內、心裡的熱火。

  「好……好郎君……就這樣……唔……愛著蝶兒……蝶兒要……要被你奸得
欲仙欲死……采得一滴不剩……要一輩子……被你這樣奸……直到……直到快
樂地活活洩死……好郎君……蝶兒愛你……」

  「好……好蝶兒……郎君也……也愛你……愛你這麼美的身子……這麼浪的
性子……還有這麼愛郎君的心肝……」

  雖說早已習於男女間事,所修又是道門功夫,將雙修功夫融入其中,男女之
事對他而言既是享樂又是練功。但懷抱這個惹火尤物走來,又在床上盡情奸個痛
快,吳羽的體力其實已到強弩之末。見韓彩蝶似也不堪再摘,正好舒洩過來。

  「好蝶兒……郎君要……要給你了……」「唔……好郎君……射……射給蝶
兒……蝶兒心花都……都開了……正等著被你射呢……啊……好棒……」

  雨散云收,鬆弛下來的吳羽只覺手足頗有些痠軟。畢竟他武功雖高,但先前
與金賢宇好生戰了一場,又抱著韓彩蝶邊走邊干,直到回房,接下來便是將這尤
物壓在床上大逞所慾,痛快雖是痛快,耗力卻也不少;何況韓彩蝶體內淫蠱威力
十全,不是吳羽被九轉龍珠壓制後又傳功給邵雪芊的殘餘可比。幹她時雖說痛快
十倍,體力之耗也有十倍;一輪歡快下來,吳羽雖稱不上渾身痠軟無力,卻不像
與邵雪芊歡快之後,還能再滿足辛婉怡又或解明嫣的威風可比。

  「好郎君……」

  只覺幽谷深處方才猶如電殛般的火熱快意似還纏綿未去,韓彩蝶舒服得幾不
欲動彈,可心裡有話,她仍是勉力翻身趴伏在吳羽身邊,纖腰雖是一陣痠疼,至
少還撐持得住。

  韓彩蝶不由得又羞又喜,羞得是自己對男人如此痴纏,之後恐怕真的離不開
他,喜得卻是自己竟真有承受的能力。等以後習慣了,那般滋味豈是現在半生不
熟時可比?

  「好可惜喔……」

  「什麼可惜?還沒把你蝶兒仙子喂飽嗎?」

  懶洋洋地躺在一邊,吳羽輕籲口氣。

  雖說以道門雙修之術化入採補之法,在床笫之間雄風威揚,幾可說愈戰愈勇,
卻不是沒有極限。像現在他覺得自己該休息一下,沒想到韓彩蝶不但還能翻身,
言語裡還有些隔岸觀火的淘氣。若換了別的女子,吳羽只怕翻身而上再逞淫威,
看她還能不能多口?現下卻是沒有辦法,明兒個還得回棲蘭山莊呢,現在把體力
耗乾了可不行。

  「還是說……蝶兒還想試試別的把戲?」

  「別了吧。」

  粉膝微屈,小腿微微擺動,韓彩蝶媚目如絲,臉上滿滿的都是滿足。汗濕的
肌膚仿若抹了一層光,怎麼看怎麼美,連聲音都帶著柔美的甜蜜。

  「蝶兒說的……可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好可惜?」「可惜……郎君詭計未成啊……」

  嘻嘻一笑,模樣無比調皮可愛,纖細溫柔的氣質和聲音怎麼看也不像年已三
旬的婦人,倒像是姬夢盈長不大的姐姐。

  韓彩蝶纖指輕伸在吳羽面上刮著。

  「本想把小夢盈氣走,不讓她去棲蘭山莊冒險,沒想到她比你聰明得多……
或者說真愛煞你了……怎麼氣也氣不走,真虧了郎君你作獐作怪,實在可惜……
你說是不是,蝶兒的好郎君?」

  「嘖!」

  聽韓彩蝶竟說到此事,吳羽不由得啐了一口,卻是無法反駁。

  若換其他狀況,吳羽便不能輕鬆獲勝,要自保再加護住姬夢盈這小姑娘也非
難事。有這個小美女留在身畔也是賞心悅目;但這回之事表面上是重建棲蘭山莊,
稱不上什麼危險,實際上卻是佈置戰場,對手又是武裳盈!

  前次力拚衛纖如加上日常與祝語涵印證武功,吳羽雖知云深閣武功五分根底,
但眼見武裳盈殺馬軒殺得如此輕而易舉,武功顯然比衛纖如高上許多,他也知此
戰凶險;那是自己的仇人,報仇之事不能假手他人,自是避不過,但旁人就算了。

  偏生姬夢盈不願意離開自己,吳羽原想虛與委蛇,由姬平意以盟主之威壓這
小姑娘,沒想到壓不下,只得趁著方才機會,擺明要跟韓彩蝶行云布雨。一來讓
姬夢盈離開,二來也試試能不能把她氣走,好歹離開戰場;沒想到小姑娘醋意雖
濃卻沒忘了正事,吳羽也不由得咋舌。看來這下沒辦法了,他只能另想辦法,不
能讓姬夢盈碰深淺難料的武裳盈。

  原以為這事不過在自己心裡考慮,稚嫩如姬夢盈該當看不出來,旁人更是難
料詳細,沒想到連韓彩蝶都沒瞞過。沒瞞過人事小,但以吳羽看來,韓彩蝶身為
云深閣高弟,武功確實不差,江湖閱歷卻淺,若論才智更不可能與自己相提並論;
自己的心思竟連她都瞞不過,更不用說騙過旁人。

  這次棲蘭山莊之戰,自己與辛婉怡是免不了的,若連姬夢盈都瞞不過,更不
可能讓邵雪芊置身事外,難不成還是得搞出一大堆旁觀者?要護住這麼多人……
光想想吳羽便不由得頭痛。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見吳羽扶額苦思顯是頗為頭痛,韓彩蝶頑皮
地吐舌,沒有落井下石。

  「何況棲蘭山莊是你的地方,又能夠重新佈置,佔了主場之利,就算沒辦法
讓旁人加入變成戰力,要給她們留個安身之所該也不難;何況……以小姑娘對你
的心意,你難不成以為今夜氣走她,她就不會偷偷跟你上棲蘭山莊?好郎君你也
未免太小覷姑娘家的心思了。」

  頗帶幾分不爽地瞪了韓彩蝶一眼卻無法反駁,若強詞抗拒也未免小家子氣。
吳羽輕吐一口氣,韓彩蝶說的沒錯,事已臨頭,便是埋頭入沙學鴕鳥欺騙自己也
是無用,還不如重新設想,在對付武裳盈的同時也保全自己心裡的掛念來得實
際。

  見吳羽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韓彩蝶微微一笑。

  身為女人,姬夢盈對吳羽的心思對她而言根本一點都瞞不了,若換了少女時
或許她也會惱火,但時間過了這麼久,韓彩蝶早已學會不去管那麼多事。何況姬
夢盈頗得她的緣,只要她不要再對自己毛手毛腳、學足吳羽的手段,搞得自己不
由得想起當年之事,韓彩蝶倒也喜歡有這個小姑娘留在身邊。

  她輕籲一口氣,換個話題。「好郎君,你……有幾分把握?接下來的這一
戰……若無破釜沉舟之心,要勝恐怕難了。」

  「嗯……」

  點了點頭,不用韓彩蝶提醒吳羽也知道,武裳盈之所以只利用衛纖如對祝語
涵等人下手,自己出山時還得蒙面只針對馬軒,是為了不讓自己的惡行曝光。

  此次棲蘭山莊之戰若勝了也還罷了,一旦沒解決此獠,讓武裳盈逃出生天,
撕破面皮的她再無顧忌,被遷怒的威天盟也不知能留下來幾人?能夠輕鬆解決馬
軒的高絕武功,不是威天盟現在實力所能對付的。

  「先前在塌云道跟衛大護法打了一場,衛大護法大概只用了八成功力。我本
來算算這樣動手該還有六、七分把握,沒想到後來看到武閣主擊殺馬軒簡直輕而
易舉,功力之高遠在想像之上。若論武功,我縱能勝馬軒也得是百招之後的事,
豈如武閣主易如反掌?即便布下機關再加上有你相助,要勝她也真不容易……除
非能夠勸服衛大護法聯手,或許還多幾分勝算……」

  吳羽搖了搖頭,想到敵人強悍如此,光想要怎麼勝她都夠他絞盡腦汁,偏生
無論怎麼布機、怎麼設計,在腦中仔細想想,能夠一舉成功的機會都不太高,教
他如何輕鬆的了?

  雖知武裳盈的武功是自己師姐妹裡的翹楚,就任閣主、修習吟松訣後更是一
日千里,否則當年也沒辦法力退黑道聯軍的侵襲,可終究未曾眼見。如今聽吳羽
一說才知道武裳盈的武功已進展到如此地步,韓彩蝶不由得有些氣沮,原先見吳
羽所使鐵鏈時,心想還可克制武裳盈的萬一之想都不由得破滅。

  「那……那怎麼辦?若你真沒想出辦法就去面對她,到時候恐怕不是我們想
辦法殺她,而是要想辦法不被她殺;對上她時我們若一擊不成,接下來……只有
被追殺的分了……」

  「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聽韓彩蝶意氣漸沮,吳羽心想不妥。兩邊武功已有如此差距,若氣勢被奪就
真的連打都不用打;偏偏武林人之爭比的就是武功高下,即便以陰謀詭計相輔,
最多只能稍稍彌補差距。真正高手的實力絕對能在不利的情形下扭轉戰況。他雖
有定計,卻知如果賭在這一點上,除了「玩命」之外沒有其他詞彙可以形容。

  但不逼迫自己又不行,武裳盈終是云深閣之主,在云深閣裡一呼百應,自己
若不趁這個機會將她誘出解決,難不成還得殺上云深閣?先不說出師名不正言不
順,就算勝了,接下來要面對的會是武林正道的狙擊。光想到上云深閣時,除了
武裳盈外還得面對整個云深閣,遠遠不若將她誘下山時孤身可欺,其中難易差距
極大,吳羽便知自己沒有其他選擇。

  這也是獨行江湖的高手與一門一派之首的差別。就算武功差距不大,但有個
門派為後盾不只是聲勢迫人而已。雖說按武林規矩,除非別有狀況,高手對決需
得單打獨鬥,旁人幫不了忙,可殺到別人門上,在對上一門一派之主前,不知要
先過多少關卡。

  畢竟身為一門一派之主,便不論自家徒子徒孫,護主心切的親信總是有的。
想要挑上目標之前,光解決這些攔路者就不知要花上多少力氣,就算吳羽再笨個
幾十倍也不會選擇這條路走。

  更何況高手對決,除非已在招式上分了勝負,沒真拚到負傷,否則負傷在所
難免;能不能解決負傷後的危機更是一大問題。武林中人誰沒身負些仇怨?沒負
傷之時自然不擔心,一旦負傷總要找個地方養復傷患。身後有個門派為後盾,便
是負傷也有地方療傷,還有人為自己護法,這是獨行江湖的高手永遠比不過的劣
勢。

  雖說自己遠算不上獨行江湖,但威天盟與云深閣在「力挺彼此」這方面差得
可遠了。這回一戰若不能一舉擊斃武裳盈,一旦讓她脫危逃回云深閣養傷,待她
東山再起,自己這批人真的只有死路一條。畢竟我暗敵明時都算計不過對手,一
旦曝光哪有機會成功?如今之計只能逼一逼自己,看看能不能在對上之前,想到
辦法一勞永逸,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見吳羽正傷腦筋,韓彩蝶心下也不輕鬆,尤其埋怨自己更多的是雨散云收之
後,身子還沉醉在快感餘韻當中,正自甜蜜溫柔的當兒,自己怎麼把話題移到灰
暗的方面?偏偏話已說出口,收也收不回來,何況問題之嚴重一直緊緊黏在心中,
不容易緩解。

  她無言地嘆口氣,好不容易才開口:「好郎君……你那鏈法……該是專門針
對本閣劍法的吧?我看你跟那位金堡主之戰,與其說爭勝,不如說是實地演練,
好看看其中有什麼破綻必須彌補的……」

  「沒錯。」

  知道此事緊懸韓彩蝶心上,怪不得她能看出其中關鍵,何況自己與金賢宇一
戰放過許多勝機,姬夢盈經驗不足自是看不出來,但韓彩蝶身為云深閣高手,眼
光可高得多了,自能看出自己以鐵鏈周旋只為了藉金賢宇之手挑出自己武功破綻
的真意。

  「所謂武功,單靠演練看不出什麼,只有實戰才能發覺問題。金賢宇早有殺
我之心,出手全無收斂,也只有這樣才能發覺問題所在……只可惜鋼鞭與劍法差
距太大,恐怕……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接下來,恐怕……只能由我跟郎君練練了。」

  輕嘆一口氣,雖說韓彩蝶心下不是沒有顧忌,畢竟任何門派能在險惡江湖生
存,總有幾個秘招,何況劍招最重輕靈流轉,注重招式更勝力氣。

  對韓彩蝶來說,師門秘訣自不能輕易外流;但自己一方本就不是武裳盈對手,
若不讓吳羽明白其中奧秘,己方勝機又少了幾分,別說報仇雪恨,恐怕連自保都
成問題。

  想清其中輕重,韓彩蝶只能做下決定。

  「雖說蝶兒的劍法遠不若師姐高明,又不知吟松訣之秘,跟師姐可謂天差地
遠,總是云深閣之人,對本門劍法至少略窺門徑。縱然不能給郎君多少幫助,至
少……聊勝於無。」她搖了搖頭。

  「可惜,這等話卻不能跟衛師妹說,否則……」

  韓彩蝶雖未明說,吳羽卻聽得出她言外之意。若論云深閣的武功,簡若芸跟
韓彩蝶差不了多少,別說武裳盈,恐怕連現在的衛纖如都遠在二女之上。若能勸
得衛纖如相助,由她和自己練手,對云深閣劍法的認識必能更深一層。

  只可惜一來時間不夠,二來衛纖如心志極堅,要勸她對武裳盈反戈一擊已難,
要她透露本門武功秘要,好讓吳羽摸索出克制云深閣劍法的辦法,不用想也知道
可能性不高,只怕就算以治療傷痕作為交換都不可能。

  「又或者……明兒蝶兒去探簡師姐,讓她一起到棲蘭山莊去。有她跟蝶兒一
起研究,對本門武功之秘該可掌握更多一些。」

  柳眉微蹙,韓彩蝶囁嚅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這樣……可行嗎?」

  吳羽也皺了皺眉。

  先前與兩女研究當年之事,吳羽也聽得出來,不知該說是盲目或成見,簡若
芸不肯相信武裳盈會是陰謀家,一心只想尋衛纖如的碴,想來當年她與衛纖如不
太和睦;本來這只是個人之見,但現在若要求她幫忙對付武裳盈,不知會否打草
驚蛇?光想到為誘武裳盈出山還得請衛纖如來此治傷,這理由未必能說服簡若
芸。

  「若只是研究本門劍法該當還有幾分機會。」

  微微咋舌,韓彩蝶暗自計算其中關鍵。若能將對付武裳盈之事隱藏起來,只
告訴簡若芸要釣陰謀家出場,等到武裳盈出現時再以言語套她的話,弄清楚當年
事實,說不定還能讓簡若芸幫自己一把。

  「我等對當年的猜測,先不要讓她知道,等到……等到大師姐出來時再想辦
法用言語套她,誘她說出當年真相,或許還有幾分可能……不過其中關鍵得央郎
君你想辦法,這等動腦筋的事,蝶兒真是不擅長……」

  「這樣……不好。」

  搖了搖頭,吳羽否決韓彩蝶的想法。

  「如果不能以事實說服范夫人,讓她全心相助我方,還不如別讓她參與。兵
凶戰危,何況此次敵人極強,不能不全力應敵,絕無餘力應付其餘危機。若范夫
人心思未定,讓她參與此事只會壞事;要對付武閣主這等強敵,萬萬不能有變生
肘腋之危。」

  「哦……」

  自己的想法被否決,韓彩蝶雖有些不喜,小嘴嘟得長了,但她也不是不知道
此事之險。武裳盈的武功已非當年可比,對此戰吳羽雖有些過於謹慎,卻理所當
然。

  如果敵人是能以虛勢震懾的對手,招人入夥、虛張聲勢或許還有幾分用處,
畢竟兩邊爭戰,能先奪敵人心志等於勝了一半。先前馬軒在黑道聯盟時,之所以
在李晟洙散佈流言對付吳羽之後還要大辦會盟,令聲勢大震,就是想迫威天盟陷
入內外交煎的窘況。

  內亂方定、軍心不穩之時最經不得聲勢壓迫。當年黑道聯軍趁云深閣閣主新
任之時大舉入侵,一樣打著以氣勢壓人、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主意。這等手段就算
缺乏江湖經驗如韓彩蝶也知道。

  但軍陣戰鬥之法雖與武林人的爭鬥廝殺頗有互通之理,一些細緻處卻有所不
同。江湖爭鋒靠的不只人多,更重的卻是武功高明。一個武功突出的高手往往能
以一己之力改變不利戰況,這不是軍旅時會遇上的狀況。偏生武裳盈不只武功高
明,又經過當年黑道聯軍之役,萬萬不是一般隱於深山、不知人間事的女子可比。
光只是人多不但威懾不了她,反而讓武裳盈有可趁之機,還不如依著吳羽的想法
對付她。

  「那你認為,我們可勸得簡師姐?」

  「機會不大。」

  吳羽微微搖頭。

  若換了姬平意甚至金賢宇,或許還可曉之以大義、說之以利害,畢竟對象都
是一方之雄,行事不能只考慮自己,身後勢力雖是自己後盾,但往往也是自己的
負累;但此事卻與翔風堡無關,一來云深閣純為簡若芸自家事,二來武裳盈也非
笨蛋。簡若芸是范榮音之妻,翔風堡雖弱,身後還有個少林寺,萬不會主動招惹,
要以利害說動她大是不易。

  尤其說動男人跟說動女人的難度絕難相比。男人多考慮利害些,只要能找出
他們所掛念之事,要勸服並非無路。相較之下女人卻多幾分感性,好聽來說是沒
有那麼現實,說難聽一點就是根本不可能測度她們心裡所想;即便知道她們心中
所慮,但要以利害關係勸服已有定見的女子,遠遠不若同樣狀況下的男人來得輕
鬆。所謂「女人心、

  海底針」便是此意。

  「但若沒辦法找簡師姐相助,光靠我們,實在是……」

  想想敵我實力對比,就算韓彩蝶復仇心切,對吳羽又極為信任,卻不由得有
些躊躇。就算武裳盈隻身到此、沒有云深閣人馬相助,但以她輕鬆解決馬軒的武
功,又是有心傷人,除非用什麼陰謀詭計先行削弱她的實力,否則這一仗打下來,
自己一方要勝的機會已是渺茫;若要一擊斃命,難度之高便連韓彩蝶都不由得想
打退堂鼓。

  「實力差得太遠,好郎君……你有什麼辦法可致必勝?就算是陰謀詭計……
也得用上了……」

  知道正道走久了心中難免被規矩制約,韓彩蝶不是邵雪芊那等老江湖,知道
江湖行走光憑正大光明可不行;要她說出這種話,顯見韓彩蝶也知道此役不勝不
行,這等規矩還是先放下算了。

  吳羽點點頭,附在韓彩蝶耳邊說了幾句。

  叮叮叮幾聲亂響,吳羽右手舉在身前,手指不住勾動,幾條鐵鏈飛舞翻騰,
與長劍不住交觸,擦出點點金星;與他對戰的二女手中長劍飛舞,攻守趨避之間
默契十足,攻守宛若一人長了四條手臂,仍是被鐵鏈隔在外圍,絲毫無法對吳羽
產生威脅。

  「這樣不行。」

  雖說佔足優勢,吳羽面上卻沒半分喜色。從那傷痕纍纍的面上本就難辨神情,
但還是隱藏不住神色的凝重。他右手一揮,鐵鏈逼開二女隨即收勢,只見韓彩蝶
嬌喘吁吁,簡若芸雖神情如常,額間卻隱隱見汗。

  明明兩邊實力差距不大,但吳羽鐵鏈針對劍法而修,要攻進去著實有些難處,
竟因此被克得死死的,怪不得她面上不太好看。

  「這樣練法……實難抵武閣主長劍,恐怕就算衛大護法出手也是擋不住
的……這樣搞下去可不行啊!」

  「還不確定要對付的是誰呢!」

  嘴上微微一啐,簡若芸搖了搖頭。若非感於吳羽相贈丹藥將體內淫蠱壓抑大
半,服藥時雖說體內氣息衝突吃了些苦頭,還沒有把淫蠱斷根,但好歹把一直困
擾自己的問題壓服大半;若非聽說吳羽此次回棲蘭山莊是為了釣出當年的陰謀家,
簡若芸不會親自前來助陣,還被吳羽壓著打。想到方才戰況,怎麼想怎麼氣沮。

  本來聽吳羽的目標直指武裳盈,放過衛纖如,簡若芸心下頗為不喜,若非因
著前面原因,怕早把人轟出去;此刻人雖在此,卻是為了韓彩蝶勸自己的一句話。
無論吳羽此計結果如何,追查當年陰謀之事總是有點進展,難不成她真要就此放
過?

  是以簡若芸嫌歸嫌、念歸念,動手過招時卻全無保留,儘量讓吳羽熟悉云深
閣的劍法,沒想到吳羽還是不滿意。若非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要對上當年陰謀家
非得盡棄嫌隙,心下一直郁著的火怕早要發作。

  「無論要對付的是哪個,總歸不是現在這樣子可行的。」

  安撫著簡若芸,韓彩蝶卻不得不搖頭。

  雖說兩女練的都是云深閣劍法,離開師門的十幾年,武功也沒放下,又是師
姐妹,默契再好不過,但兩人聯手即便威力倍增,卻遠遠達不到當日擊斃馬軒的
武裳盈那等境界,最多跟塌云道一戰時的衛纖如相去不遠。別說吳羽,連她都覺
得這樣下去不妙。

  偏生兩女雖知武裳盈武功已今非昔比,終究未曾眼見;雖從吳羽口中知道無
論武裳盈或衛纖如都已是不凡高手,但吳羽終非云深閣之人,就算對云深閣劍法
有所瞭解,與自己終究不能相提並論。他的轉述對她們而言,最多知道對手很強,
卻無法真切曉得究竟強到什麼地步?

  「若是……若是能找機會跟祝師侄打上一場,或許更清楚些……」

  嘆口氣,簡若芸也不想耽溺於口舌之爭,轉過話題。無論劍法功力,兩女都
在祝語涵之上,但祝語涵已獲傳吟松訣,雖說限於時日,功力還不深厚,但跟二
女相比,跟武裳盈卻更接近一些。

  但一來此事事關云深閣上代之秘,祝語涵乃武裳盈弟子,雖說以她的年紀不
可能參與其中,卻也難知她獲知真相之時會站在師父或自己這一方,自不能輕易
吐露;二來吳羽此次前來棲蘭山莊,表面上是為了重建此處,但眾人皆知這是他
與姬平意間的分裂。

  雖然吳羽借勢而退,佈置對付陰謀家的戰場,可兩邊的分裂終已難挽回。祝
語涵是姬平意的夫人,疏不間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指望她站在吳羽這邊。簡若
芸這話與其說是出主意,不如說是無聊而發的感嘆。

  不過簡若芸無聊言語卻指出問題所在:兩女雖是云深閣高手,偏是沒人對吟
松訣有所認知,只知這功訣乃云深閣最高功法,天性克制所有云深閣心法,對修
練之後會有多大進步卻一竅不通,哪能瞭解武裳盈的程度?便稱不上夏蟲不可語
冰,卻也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不如……」

  韓彩蝶美目一轉,聲音雖帶幾分懼意,卻非懼於這主意可能的後果,聽來反
倒是懼於自己竟能想出這等好主意。

  「郎君你對威天盟的戒備情況瞭若指掌,離開不久,想必那邊的戒備不會有
太多變化,乾脆……乾脆你找個機會溜回威天盟跟祝師侄動次手,以你的武功要
迫祝師侄使出全力該當不難,這樣……比我們更能讓你清楚本門武功之精要……」

  「這……未免太冒險了吧?」

  聽韓彩蝶這主意,簡若芸不由得搖頭。

  倒不是因為自從翔風堡加入威天盟之後,范榮音的弟子們也融入威天盟的防
衛態勢之中。以吳羽的本領及對威天盟的認識,威天盟裡能捉到他行蹤的人寥寥
可數,至少翔風堡的弟子們便不在其中。但祝語涵乃盟主夫人,所居必是盟中重
地,防衛嚴謹不說,她自身便不是尋常高手。見過她的簡若芸知道,這師侄乃大
師姐悉心栽培的弟子,絕不能小覷,吳羽便力能勝她,要在威天盟全身而退也不
容易。

  正欲出言,突地一個聲音遠遠傳來,打斷簡若芸還未出口的話。

  「沒關係,我可以幫忙,保證吳兄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大嫂交手,絕對不會
有人打擾,隨你怎麼研究都行……」

  見有人進來,韓彩蝶第一個反應就想溜。跟簡若芸和吳羽不同,韓彩蝶身在
此處的消息還是秘密,為了避免被武裳盈的耳目偵知,連簡若芸的身份都沒暴露,
更別說是韓彩蝶這連翔風堡內都不知其存在的人物。既已保密如此,自然不能讓
旁人知曉其存在。簡若芸來此表面上是陪同邵雪芊,而在姬平意和范榮音所知,
她是為了監視吳羽而來;知道她實為了對付云深閣的陰謀家而前來此處的,除了
在此之人再無他人。

  只是人未到聲先至,何況光聽稱謂她也知來者何人。姬夢盈明知三人在內中
練劍還特地前來,也不知是發生什麼事,還是那點小醋意作祟?

  韓彩蝶雖不知實因為何卻放下了心,至少自己不用躲了。「小夢盈,發生了
什麼事?怎這麼急著跑來也不先說一聲?」

  「是前往云深閣的信使回來了。」

  跑到三人跟前,見吳羽瞪了自己一眼,姬夢盈吐了吐舌倒沒多什麼話。畢竟
若不是她多話讓簡若芸知道韓彩蝶跟著吳羽等人來到棲蘭山莊,心生疑惑下找韓
彩蝶攤牌,盡知其中問題,只怕現在簡若芸也不會在這裡。

  為此吳羽不是毫無心結,計畫產生變數絕非好事,卻知她是好心,沒多說什
麼。

  「衛大護法原還遲疑,是武閣主力主之下才答應前來就醫;武閣主甚至從自
身刺了兩滴血好給辛姨配藥,已送到辛姨那邊了。」

  雖知此事勢所當然,不過早晚而已,但姬夢盈的動作還真快!算算消息,那
信使幾乎才從云深閣回到威天盟,姬夢盈便得到消息;不只向信使問個清楚,自
己還把配藥之物帶過來,否則豈有這般清楚?

  雖知姬夢盈對此事頗為上心,二女卻微微一震。想不到身為當事人的自己和
吳羽外,竟還有人如此願意幫忙,心下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形容。

  「是……嗎?」聽姬夢盈的轉述,簡若芸不由得怔了半晌。

  吳羽打草驚蛇之計總算做出結果,卻非她真心希望的結論。

  她好一會兒兒才結結巴巴地開口:「明明心裡想治療傷勢卻假情假意地不肯
來,等到大師姐做出決定,還犧牲了兩滴血才終於肯答應,衛師妹實在是……」

  嘴上還在強撐,簡若芸心下一痛。事已至此,依吳羽的想法,當年的陰謀家
幾欲現形,她拚命才能壓下那股悸動,勉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衛纖如既然要來,陰謀家恐怕已做下打算要把吳羽和衛纖如一併剷除,前腳
接著後腳也快過來了。棲蘭山莊之戰已迫在眉睫,對這一戰卻沒有把握,才會讓
向來穩如泰山的吳羽著急起來;在此時多生枝節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也不覺得這樣好……」

  先向姬夢盈微一點頭,示意自己已瞭解此事,吳羽伸手拍了拍韓彩蝶香肩,
要她不要在意。

  真要說試祝語涵的本領,先前在君山派面對黑道聯盟之時,其實吳羽已試過
幾次,否則也無法設計出讓祝語涵與姬平意聯手應敵的戰術,曹焉之死便是成果。
只是身為云深閣高徒,縱知強敵當前,祝語涵也不可能輕易透露本門武功之秘予
外人;他所知雖非皮毛卻也未得精髓。

  雖說還未十足,但再配合上現在簡若芸和韓彩蝶的傾力相助,吳羽對云深閣
武功的認知已非在崖下時可比,換了云深閣的其餘高手幾不在吳羽眼內。若不是
武裳盈武功太高,吟松訣又是云深閣的秘中之秘,祝語涵也未窺全貌,遑論簡韓
二女,他也不用擔這麼多的心。

  「若是此時對少夫人動手,雖說或許有幾分可能更進一步瞭解貴閣武功精要,
卻難保不會把威天盟也拖入這灘渾水;威天盟內不是沒有能人,何況因少夫人與
武閣主的關係,威天盟若被拖入此事,立場未定。若他們緊守中立也還罷了,若
他們反成武閣主的助力豈不危險?」

  吳羽搖了搖頭,他雖自負才智,但這次的對手太強,才智未必能彌補武功差
距,由不得稍有疏虞。以他在棲蘭山莊的佈置能否應付武裳盈已是未定之天,再
加其他的變數,吳羽可沒有把握。

  「那……就算了。」沒想到吳羽不上當,姬夢盈小啐了一口。

  本以為消息傳到,迫在眉睫下吳羽不會顧慮重重;若吳羽當真決定幹了,必
須在短期內著手,簡韓二女對威天盟的防衛還不熟悉,娘親來此之後不知是為避
嫌還是吃韓彩蝶的醋,一直深居簡出。

  不回威天盟則已,要回去除了自己之外還沒人能夠相陪,至少可以兩人相處
一段,沒想到他這麼快做下決定,所謂的智者還真難算計。

  「對於此戰,吳兄有什麼進展?」

  「小夢盈幫了我們一把,有范夫人加入,雖說對云深閣武功還未能窺其全貌,
卻更增瞭解。」

  安撫姬夢盈兩句,見她面上雖撐著不笑,唇角卻已微揚,吳羽暗舒口氣,現
在確實不該跟小姑娘賭氣。

  「只是武閣主武功不凡,以我等現下的準備最多才三分勝算,有些不登大雅
之堂的手段不用也是不行……據我所知,先前我落崖後的居處再往裡走有些異草,
以火焚燒後的氣息可以令人氣血暫凝、影響行動,若小夢盈願意幫忙取來這草,
機會更多幾分……」

  「好,我去。」

  見吳羽已不因自己洩露機密怨怪自己,姬夢盈芳心一甜;見自己有機會幫忙,
自然為之雀躍,吳羽才剛說完馬上便跑出去。

  「郎君……你……」

  「盡人事聽天命,我現在能做的也只如此了……」

  應了韓彩蝶幾句,吳羽看向姬夢盈遠去的背景,無聲地吐了口氣。

  「范夫人、蝶兒,我們再來吧!接下來,得用真本領練練了……」

  【第十五卷】第五章:毫無勝算

  才剛練得幾式,三人又停下了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聽似一人還刻意加重聲
音,但三人武功均有根底,耳目直覺較常人靈便許多,自聽得出隱隱約約間有一
人隨姬夢盈一起進來。

  知道來人若是方便與自己等人見面,姬夢盈不必刻意加重腳步聲以為通知,
警告之意昭然若揭。韓彩蝶與簡若芸互望一眼,忙不迭地躲了起來,只餘吳羽在
場中擺開架勢一招一式地練了起來,一套江湖常見的五行拳法使來中規中矩,不
像在練功,反倒像是熱身一般。

  見吳羽正自練武,隨在姬夢盈身後那人本要迴避,畢竟無論身屬門派或是獨
行江湖之人,想要行走江湖自有不便外流的武學訣竅,窺視此事乃武林大忌,但
眼見這套拳法人盡皆知,動作之間又不帶異樣,顯然只是暖身拉筋,甚至稱不上
練武,也不知方才的兵刃交擊聲從何而來?來人心下清楚,隨著姬夢盈緩緩走來,
待走到吳羽身前,一套拳法恰恰使完。

  「呼……」

  吐出一口長氣,吳羽收了式子向來人一揖。

  「許久不見,大護法依然清健。」

  「不敢。」

  回了吳羽一禮,衛纖如目中湛然生光,即便隔著面紗仍難掩原本清亮中夾雜
的幾分愁緒。

  「為了纖如身上之傷,倒讓吳兄與吳夫人費心,纖如才真的過意不去。」

  見場中只有吳羽,姬夢盈暗舒一口氣。她沒想到自己的腳步已經夠快,從信
使回到威天盟、她詢得消息接過藥引,立時馬不停蹄地跑回棲蘭山莊,差點沒岔
了氣,可才跟吳羽說過幾句話正打算出去幫他找藥,剛離開棲蘭山莊的門,竟見
到依舊一襲黑衣蒙面的衛纖如緩步而來,也不知以身法瞞過守在山下的岳敏宸,
還是阻止了後者的通報。

  本來對女子而言,相貌受損之嚴重只比性命差上一點,有時甚至過於性命,
以衛纖如的腳程,心急之下加速來此也不難想像。但她身為云深閣護法,是閣主
之下的頭一人,即便云深閣算不上大派,門裡事務沒那麼多,以她的身份算不上
日理萬機也好不到哪兒去,離門他往得交代的事情也不知多少,衛纖如竟來得這
般迅速,真嚇了姬夢盈好大一跳。

  若只如此也還罷了,但現下的棲蘭山莊裡除了前頭大興土木的建設之外,後
頭便是吳羽和二女的練武之處,三人練武為的是對付云深閣的武功,若讓衛纖如
撞見還得了?偏偏邵雪芊躲在內進不出,衛纖如又不先去找辛婉怡求醫,而是直
接進到裡頭尋吳羽。光靠自己要阻止她的腳步,無論講文動武都沒什麼機會,搞
得姬夢盈除了加重腳步以為警告之外,想不出其他辦法;幸好吳羽等人足夠警醒,
否則若被衛纖如發現,只怕先要拿她來試招了。

  想到此處,姬夢盈心下一動。比之祝語涵,衛纖如的實力更接近武裳盈幾分,
更適合拿來試探武裳盈的真正實力。何況祝語涵在戒備森嚴的威天盟,衛纖如就
在這兒,還一個僕從也沒有!

  想的更悲哀一點,若吳羽等三人聯手還拾奪不下衛纖如,更不用提對付武裳
盈之事。她美目輕凝吳羽,卻不見後者有一星半點動手的想法。

  「此事內人已有眉目,不若先尋內人商討一番……」

  「在此之前還有緊要之事得先辦了……」望向簡韓二女藏身之處,衛纖如柳
眉微蹙,姬夢盈不由得暗叫不妙。她這才想到,衛纖如武功高明比自己可厲害太
多,何況她與簡韓二女分屬同門,彼此武功路子相近,簡韓二女雖隱了身形,如
何能瞞得過她?

  不過這不算壞事,反正遲早要翻臉,與其擔心衛纖如的立場,不知她要幫誰,
不若在這兒就先解決變數。偏偏吳羽仍自言笑盈盈,還退開半步,擺明不想阻擋
衛纖如找人,真不知這人腦袋裡頭打的是什麼算盤?

  「簡師姐,還……嗯……還請露面一談。」

  話才出口,不知為何頓了一頓,衛纖如才接了下去。

  聽衛纖如直接叫出簡若芸的名字,姬夢盈美目一轉,心下暗叫不妙。她原以
為簡韓二女的身份都掩飾好了,沒想到就算沒有與黑道聯盟那場會戰,光先前翔
風堡與污衣幫之戰,簡若芸已出過手,在場人多口雜,消息要掩住難上加難,恐
怕簡若芸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

  何況就算那時在場之人沒有云深閣的探子,污衣幫之人回到黑道聯盟對擅自
出戰、大敗而歸的慘況,不可能不對馬軒交代。污衣幫裡不是沒有當年出征云深
閣的老手,

  恐怕沒幾招就看穿簡若芸身份,此事必然瞞不過馬軒。

  之後衛纖如代表云深閣參與黑道會盟,為了穩固新加入的強援,馬軒絕無理
由隱瞞此事。想必衛纖如來此之前便知會遇上同門……如今看來,衛纖如之所以
來得如此快,一半是為了尋本門師姐妹而來。難不成……這女人又是來清理門戶
的?

  心想:自己怎麼老碰到這女人要清理門戶的時候?姬夢盈沒那麼多時間感嘆,
纖手暗自按上劍柄。她雖對簡若芸沒什麼認識,卻知此人已擺明立場,是吳羽對
付武裳盈的一大幫手。若衛纖如要在此與她動手,自己要幫誰倒是一目瞭然,想
來吳羽也不會忍著不動手。

  「哼!」

  聽衛纖如一上場就叫破自己名字,簡若芸哼聲,身影一閃已從藏身處出來。

  雖說從以前就與衛纖如不睦,但十餘年不見,那點怨氣早就散了。何況以簡
若芸的耳目,早感覺得出此時衛纖如的武功已比自己高了許多,遠非當年可比;
以衛纖如耳目之靈哪聽不出來除了自己以外,還有韓彩蝶躲在暗中?

  她既沒叫出韓彩蝶的名字顯是留有餘地,沒打算把自己逼到死地,簡若芸不
能不知好歹。

  「我是出來了,衛大護法有何見教?」

  許久不見,沒想到簡若芸還活在世間,連對自己冷眉冷目的模樣都宛若當年。
衛纖如雙目一顫,勉力忍住激動的聲音。

  「纖如此來只為求醫,簡師姐若對纖如還有成見,纖如只怕也難安心就醫。
若吳兄真有心助纖如,乾脆請簡師姐回歸翔風堡。只要簡師姐不再露面,纖如也
不再追究叛離本閣之事,吳兄意下如何?」

  沒想到衛纖如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趕人,若換了知道真正的陰謀者身份之
前,姬夢盈或許以為衛纖如氣量忒也狹小,即使以前與簡若芸不睦,她現在隱姓
埋名被迫離開云深閣,躲在翔風堡裡連真名都不敢透露,遠不若你云深閣大護法
的聲名在外,何必再向她使威風?

  但想到此處很快是吳羽面對武裳盈的戰場,又見衛纖如一來就趕人,雙目不
住在簡若芸與原來藏身處間來回,顯然這句話不只對簡若芸,還是對韓彩蝶說的,
姬夢盈不由得芳心一震。看來吳羽這次引誘武裳盈來此的計策甚至沒瞞過衛纖如,
她之所以想逼走簡韓兩女便是為了讓兩女置身事外,不受戰火波及,甚至還提示
兩女行蹤沒被武裳盈知曉;只要不再露面,武裳盈便沒機會追殺二女。雖說黑巾
蒙面看不出衛纖如是否面惡,但這心善卻是瞞不住人。

  「既已做下決定,就不會再行逃避。」

  纖手按劍冷冷面向衛纖如,簡若芸微微咬牙,顯然被衛纖如的言語激起性
子。

  「當年之事……無論如何要有個解決,若芸此回不解當年事,誓不生還。棲
蘭山莊若不是若芸的重生之處,便是若芸的死地。師妹你無須多言。」

  「哎……」

  輕嘆一口氣,韓彩蝶緩緩從藏身之處立起身,走到簡若芸身邊。簡若芸都已
做出決定,自己還畏畏縮縮哪對得起被自己拖下水的她?何況此時此刻韓彩蝶也
知衛纖如是為自己著想,但這回的事確如簡若芸所言,若不能讓當年陰謀水落石
出,難不成自己還要躲躲藏藏地過一輩子?即便知道自己現身只是逼衛纖如做出
決定,她還是不想再躲。

  「你們……」

  聲音微顫,身子動也不動,衛纖如恨恨地瞪了吳羽一眼,後者卻嘴泛微笑,
一點迴避懼意都沒有,反倒姬夢盈差點吃不消衛纖如突如其來的殺意一沖,險些
被嚇得退開兩步。

  芳心震盪之間,姬夢盈恍然大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原先她只想到吳羽
在棲蘭山莊設下機關等待武裳盈,想到衛纖如來此療治身上傷痕,武裳盈此來或
許除了對付吳羽之外,也想解決掉對自己所有可能的威脅,不知是否會連衛纖如
一起除掉?

  到時候恐怕可讓兩人聯手對付武裳盈,再加上簡若芸和韓彩蝶,對付武裳盈
便多了幾分把握,卻沒想到以衛纖如的作風,若看穿棲蘭山莊之會實是對付武裳
盈的一個局,她會如何應對此事,好保得簡若芸等人周全?

  先前以媚毒暗算祝語涵,顯然瞭解當年淫蠱的是吳羽;站在姬平意身後為他
出謀劃策的人也是吳羽;這回躲到棲蘭山莊來打算設局對付武裳盈的仍是吳羽!
是以衛纖如疾速而來為的不是治療傷患,而是盡速擊斃吳羽,讓武裳盈再沒來此
動手的理由!這樣也保全了其他人。若能就此讓武裳盈回云深閣不出山,或許連
祝語涵那邊都不用擔心了呢!

  本來以衛纖如的性子,既做下決定便沒遲疑的理由,恐怕原先打算一進來就
對吳羽出手,旁邊不過多個自己,只怕根本不令她稍有顧忌;只是衛纖如沒想到
簡若芸竟躲在一邊,甚至連韓彩蝶也在!

  此處乃是預計的戰地,除了吳羽親近之人外,會留在此處的十有八九都是同
盟對付武裳盈的人。知道若沒有吳羽幫襯,以簡韓二女的武功只怕連對武裳盈動
手的膽子都沒有,所以衛纖如才先聲奪人,想用言語迫二女退縮,哪裡想到卻把
簡若芸逼到極處!

  簡若芸既已表明立場,韓彩蝶又已現身,就算沒說什麼話也已告訴她,此戰
絕不退縮!知道就算突然發難殺了吳羽,簡韓二女也不會就此罷手,殺他的效果
已然消失,衛纖如雖是怨怒難抑,卻不會就此動手。只不知吳羽是否知道有如此
後果才呆呆地站著,彷彿只要衛纖如一動手,隨時可能人頭落地的模樣。這人頭
腦雖好,有時未免太膽大妄為了些。

  心知是否動手只在衛纖如一念之間,以她武功,若待她發難之後再出手便晚
了,

  畢竟衛纖如不如武裳盈,也已是武林難得的高手,否則當年縱有地勢之利,
也不可能一人一劍便守得登天階不失。姬夢盈忙不迭地護在吳羽身前,凝眸只在
衛纖如手上,絲毫不想掩飾敵意。

  沒想到自己與衛纖如正言語僵持,這小姑娘竟這麼快有所動作!雖覺她未免
有些自不量力,以姬夢盈武功別說衛纖如,怕自己或韓彩蝶都在她之上,更不用
說吳羽。

  但簡若芸也是明白人,自知姬夢盈所為何來,心想:若衛纖如當真出手,雷
霆霹靂般一擊之下,說不定吳羽未必擋得住;簡若芸纖手按劍,微微屈膝只待出
擊,殺意堪堪抵住衛纖如的進迫之心。

  表面上只是殺氣對沖,看來平分秋色,但簡若芸卻知自己確實差了衛纖如一
大截。對方身不動氣自發,殺氣便迫人眉睫,自己卻得擺出動手架勢,還加上姬
夢盈在前抵住才堪堪能與對方相提並論。

  她心中一沮,現下的武裳盈還在衛纖如之上,自己這一戰恐怕還冒了點險;
但輸人不輸陣,何況當年之事她萬萬不能放過,即便拚上性命也無退避之理。簡
若芸咬了咬牙,緩緩踏前一步,只覺殺氣撲面而來,壓得胸口說不出的窒悶,險
些連呼吸都亂了,卻不肯稍有退縮。

  沒想到兩邊這麼快劍拔弩張,只差動手。晚了半步戒備的韓彩蝶給殺氣一衝,
差點被逼出圈外。心中著慌的她欲解勸卻是連口都張不開,一時間場中氣息凜然,
彷彿隨時都要動手。

  「衛大護法若有動手之心,在下才剛熱身過,請衛大護法不吝指教,在下單
人接著,如何?」

  見眾女劍已在手,場中情勢緊繃,只稍有動作便是一陣刀光劍影,吳羽竟還
保持神色如常,彷彿全然感覺不到殺氣凜凜,淡然開口,飄向韓彩蝶的目光中微
帶一絲哀意。

  「罷了。」

  聽吳羽也開了口,衛纖如微微一嘆。雖說面容仍被蒙面巾遮掩,卻聽得出聲
音幾是從咬緊的牙關迸出。

  「簡師姐、韓師姐,難道說……真的沒有退步的空間?一定得……」

  「沒錯!此戰勢所必然,你若想要阻止只能踏若芸的屍首過去。」陡覺衛纖
如殺氣一收,簡若芸氣息一亂,險些站不穩身子。她武功雖也高明,但十餘年來
隱在翔風堡,全然缺乏實戰經驗,武功進度自然難敵當年連場大戰、雖是傷痕纍
纍卻也受益頗多的衛纖如。光看對方氣勢收放自如,簡若芸便看出彼此差距,嘴
上雖還硬著,心下卻不由得凜然。這一戰……遠非自己所想輕鬆!

  「你若不肯動手,不如袖手旁觀;若你仍打算……打算助紂為虐,現在乾脆
出手吧!」

  「助紂為虐」四字一出口,簡若芸雖覺淒苦,心下卻不由得有絲意外的痛快,
緩緩拔劍在手,竟主動向衛纖如邀戰。此時此刻她已豁出去了。

  武林人便是如此,與其嘴上東拉西扯、比拚戰略心機,不若當真動手來得痛
快;何況吳羽也已決定出手,不若來個乾淨俐落。

  「哼。」

  見兩人先後向自己邀戰,衛纖如輕聲一哼,輕吐一口氣,臉上面巾無風自落,
令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原先吳羽面上傷痕纍纍已稱得上奇醜無比,除了姬夢盈早已習慣、韓彩蝶身
心早被征服,簡若芸若不是要與他練劍以應對強敵,只怕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若
不是他面上傷得如此,令人禁不住退避三舍,恐怕姬平意也不至於強敵方退,便
起心將吳羽逐去棲蘭山莊。怕他權大欺主雖是一因,不想看到醜陋臉孔大概也是
原因之一吧!

  但衛纖如此刻面容卻比吳羽更加驚心動魄!

  吳羽面上傷痕只在額上頰間,多是磨擦出來的傷痕;衛纖如臉上卻是兵刃之
傷,甚至連眼皮、唇上都有傷勢。姬夢盈、韓彩蝶與簡若芸雖未曾眼見當日之戰,
可即便衛纖如神色平淡,彷彿不把面上傷痕放在心上,但那般平靜神情配上處處
傷痕,三女不由得心驚。

  面上都已如此,身上只怕更恐怖。一場血戰能打到如此地步,當日登天階一
戰之慘烈幾可心領神會,連簡若芸都不得不服,衛纖如此刻聲名確實不是幸致。

  尤其吳羽身為男子也還罷了,行走江湖的男人身上哪沒幾道傷痕?吳羽面上
傷痕雖多也只醜怪些,卻算不得什麼;身為女人,容顏勝過性命,背上許多傷痕
卻苦了衛纖如。

  「既是如此,還請吳兄指教。」真面目已然示人,也不見衛纖如怎麼動作,
連點聲音都沒發出,長劍已然在手,直指吳羽;神情平淡自然,一點沒有暴露真
面目的驚懼。

  「你……」

  原見衛纖如殺意已收,還以為今日打不成了,姬夢盈雖可惜吳羽鑽研出來的
手段少了個強敵鍛鍊,卻也稍覺放心。畢竟她親眼見過當日衛纖如與吳羽那一戰,
就算當時吳羽沒有全力以赴,至少沒使這手專門對付云深閣劍法的絕技。但衛纖
如武功高絕,勝敗著實難料。

  沒想到衛纖如連真面目都暴露出來,卻冷靜平淡地向吳羽邀戰,甚至連點殺
氣都不露,其中反差不由得令姬夢盈為之錯愕,甚至不知該繼續守在吳羽身前,
還是從兩人間退開。

  眼角餘光飄過,見韓彩蝶也是一臉愕然,反倒是簡若芸微眯美目,似有三分
瞭然。姬夢盈還來不及開口,簡若芸已輕輕伸手推開她,讓吳羽直接面對衛纖如;
嚇了一跳的姬夢盈還以為簡若芸臨陣反悔,想想這又和她方才的決絕大不相同,
望向她的目光不由得滿是疑問。見不只姬夢盈,連韓彩蝶都疑惑地望向自己,簡
若芸搖了搖頭,引著二女離開正自對峙的兩人之間,才輕聲開口。

  「這是衛師妹給吳兄的考校。畢竟衛師妹的武功比起她……差得可不是一點
半點。若吳兄連這一關都闖不過,即便他與我們聯手,對上她……恐怕也是敗多
勝少。衛師妹還真不肯放棄,直到此時此刻……還希望靠著打敗吳兄迫我們讓步,
真是夠硬的性子……」

  聽簡若芸這般分析,姬夢盈才恍然大悟,卻不由得暗暗啐了一口。自己直到
此時才從簡若芸口中聽出衛纖如真正的打算,而吳羽剛剛在二女現身之後便即主
動邀戰,想必那時已算好衛纖如可能的反應。難不成自己與他真差得那麼多?

  反倒是該比姬夢盈更清楚衛纖如個性的韓彩蝶仍滿面疑惑,可那模樣卻不似
對衛纖如,而是對簡若芸,彷彿第一次從簡若芸口中聽到對衛纖如這般不帶火氣
的評價。

  不管韓彩蝶反應如何,姬夢盈心中不住思索。雖說簡若芸已打定立場要與陰
謀家一決死戰,但衛纖如仍不放棄希望;難不成她以為只要打敗吳羽便可以讓簡
若芸改變心意?還是說……這女人打定主意要以一己之力打敗吳羽,再打敗簡韓
二女加上自己,續而向武裳盈回報,棲蘭山莊這邊已經沒有武裳盈要殺之人,讓
失去目標的武裳盈回轉云深閣?

  她之所以取下蒙面巾以傷痕纍纍的真面目示人,就是與簡若芸一般表明立場,
正說明衛纖如的決斷已無可逆轉!

  不管三女心思如何,場中兩人已動起手來。雖感不到方才對峙時的殺氣,但
招式轉換之間卻添幾分凶險。衛纖如掌中劍精招盡出,一招一式雖不脫簡韓二女
與吳羽對練時的範圍,又不見殺氣外放,連面上表情都沒什麼變動,但不知怎地,
姬夢盈就是感覺到此戰之險比當日塌云道一戰更為恐怖。當時她還敢拔劍加入,
現在卻是嬌軀微顫,怎麼也提不起勇氣。

  只是衛纖如雖精招盡出,但一來這些招式先前簡韓二女都與吳羽演練過,既
有認識,吳羽拆解間便多三分平穩;二來吳羽手中鐵鏈本就為了對付云深閣劍法
而生,時而似鞭點、抽、打、纏,時而似劍削、刺、挑、回,衛纖如一柄長劍難
脫鐵鏈糾纏,一時間竟是迫不近吳羽身畔數尺之地。

  長劍既遞不到吳羽身前,劍上威力便少了幾分。若非衛纖如招式精奇,即便
攻招無功,守仍守得鐵桶一般,吳羽手中鐵鏈縱然神妙對她也是無可奈何,兩人
一時鬥了個旗鼓相當。

  全沒想到當日塌云道一戰,吳羽竟還有所保留,今日之戰表面上看來吳羽沒
有當日威風,鐵鏈層層疊疊如蛛網般將自己困得寸步難行,可只有身在其中的衛
纖如方知,吳羽鐵鏈看似沒那般飛舞連綿,實則鏈鏈力道十足,內力透鏈而出,
彷彿蛛絲一般糾纏劍上,每過一招,劍上便似加了些許重量。

  偏是這般使勁,鐵鏈仍使得靈活至極,全無半點澀滯,大得道門太極玄功三
昧,令衛纖如甚至不敢以為穩操勝券。光以這路武功只怕黑道聯盟裡都沒幾個是
他敵手!

  雖然以衛纖如臨敵經驗之豐,交手數招之後便察覺吳羽一些破綻,道門借力
使力的打法令吳羽較能持久,但這般以力困敵,消耗非一般戰鬥可比,借力使力
的手段終有限度,否則修道之人的武功早就無敵天下了;何況若她把心一橫,以
力破力,強行攻進,要敗他其實也算不得難事。

  但此時兩邊相爭看似公平對決,但衛纖如若不能保留戰力,在擊敗吳羽後再
戰簡韓兩位師姐,這一戰即使她殺了吳羽也難回簡若芸拚命之心,對她而言,平
手就等於敗了,更不用說脫離戰圈。

  吳羽之所以不像塌云道上用鐵鏈困住自己,令她欲走無從,擺明了「你要走
隨時可走」;也是因為看準這點,衛纖如不由得暗怒「此人真好心機」,在開打之
前已佔盡上風。

  雖說愈想愈覺得手上、身上疲累漸起,彷彿手足間都纏上了線,衛纖如也知
疲累是從心裡起來。倒不是吳羽手上功夫真有這麼厲害,但想到自己若放棄的後
果,仍是死命支撐。

  場場血戰之中磨練出來的劍藝豈是易與?吳羽掌中鐵鏈雖克了衛纖如一頭,
對云深閣劍法又知之甚詳,一時間兩邊仍是難解難分,令吳羽手中鐵鏈也再難有
所保留;旁觀的簡韓二女不由得為之傻眼。雖說這路鐵鏈她們這段時日早看得慣
了,卻是直到今日才知其中竟有如斯變化,如斯威力!

  只是吳羽手中鐵鏈威力再強終是拿衛纖如沒辦法。姬夢盈眼見兩人鬥到酣處,
心知若換了自己下場,任一人要敗自己都非難事,可想得更多的卻是風水輪流轉
的感嘆。當日在塌云道是吳羽逼出衛纖如的真本領,今兒個卻全換過來了。這也
真是可惜,若衛纖如肯相助,吳羽和她對練之下只怕比跟簡韓二女對練的效果要
好上太多,畢竟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種好機會可遇不可求。偏偏連沒見過幾
次面的姬夢盈也知道,要勸服固執如衛纖如,就連吳羽都得舉手投降,否則就算
衛纖如不跟他對練,只要肯在對上武裳盈時出手相助己方,就算武裳盈當真藝蓋
當代,在眾人聯手下該也會惡貫滿盈。

  又過得數十招,眼見兩邊仍打得難解難分,吳羽突地鏈勢一斂,此消彼長,
衛纖如劍勢一張,劍尖直抵吳羽胸前,還差得半寸才恰恰好停手。只見前者一臉
輕鬆,彷彿根本感覺不到已逼在胸前的長劍。

  「打了這麼久,若再拚下去,在下可真要沒力了,就此停手如何?內人還等
著衛護法入內,好察看衛護法的情況。衛護法放心,以內人的醫術要療治大護法
身上傷痕該非難事,衛護法就等著看自己的臉回到當年的貌美如花,如何?」

  「罷了。」

  知道自己始終拾奪此人不下,衛纖如心下暗嘆。

  吳羽選在此時收場雖是最好的選擇,卻也是最差的僵持。若自己勝了或可勸
服簡韓二女打消戰意;若他勝了,自己至少趁勢而退,眼不見為淨,只等著此戰
後果。

  現在這樣卻迫得自己進不進、退不退,想來……吳羽還打著等自己出手相助
的主意!

  「此戰便此了結,接下來……就等令夫人的醫國之手……」

  「你……認為如何?」

  衛纖如已進了內房,辛婉怡正自忙個不休。

  畢竟衛纖如臉上、身上都是陳年傷痕,與新傷相較雖說已不流血,但痕跡既
成,要恢復原狀卻是不易,甚至連韓彩蝶都被拉進去幫忙。留在外頭的簡若芸和
姬夢盈等著等著,百般無聊之下,簡若芸還是忍不住開口。

  「夫人所言為何?」

  「自然是……」

  簡若芸輕吐口氣。

  「自然是衛師妹的事了……你看她最後……會選擇那一方?」

  「這……只有天曉得了。」

  搖了搖頭,吳羽雙手一攤。

  「若非衛大護法心志如此堅凝,難以撼動,也修不成這麼高的武功,這也注
定她難以勸服。若要衛大護法主動相助……恐怕極不容易,但若那人真笨到除了
對付我外,連衛大護法也打算一起解決,為求自保說不定還有幾分機會……只是
此事難以預測,何況……當年之事,你是否認為……衛護法也是參與者之一?」

  「這……」

  聽吳羽提到這一點,旁邊的姬夢盈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見衛纖如面上傷痕
若此,想必身上傷痕也不少,雖說醜怪無比,但那平靜神態卻讓人極難將她與陰
謀算計扯上邊。

  但若衛纖如也是當年陰謀的參與者之一,連這般機密的事都讓她參與,想必
衛纖如該是武裳盈的死忠追隨者。吳羽留她在此豈不等於在自己身邊埋下危機?
內有奸細、外有強敵,兩面受敵已是兵家大忌,何況這回的對手是實力強悍到難
以預計的武裳盈,即使己方全力應敵,勝算也未必有多高;若在身後還有人暗算,
連姬夢盈也猜得到必敗無疑。

  這死吳羽怎麼到這時才想到這麼致命的危險性?姬夢盈幾乎要勒著他的脖
子,問問這人究竟打些什麼主意!

  「不可能。」

  搖了搖頭,簡若芸直截了當地否定吳羽的猜測,臉上卻不由得微微紅了紅。

  「衛師妹當時確實不受人待見,但她……卻不是會這般陰謀算計旁人之人,
吳兄該是杞人憂天。」

  「那……就最好了。」

  沒想到提了個這麼恐怖的可能性,卻在簡若芸提高聲音的反駁之下,這話題
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還平平淡淡得像是連提都沒提過,姬夢盈差點罵出口。若
只是瞎猜,吳羽你何必提出來嚇唬人?難道還嫌武裳盈即將來襲的壓力不夠讓人
難受,非要再把人嚇得心驚肉跳不可?

  只是看看旁邊簡若芸的神情卻似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姬夢盈不由得微覺奇
怪;又向房門望瞭望,突地福至心靈,想到吳羽和簡若芸的用意。

  從先前種種跡象來看,對當年簡韓二女受陰謀所害因而退出云深閣閣主繼位
之爭,此中關鍵衛纖如並非全無所覺;她新來乍到,就算有心幫忙,但她既不是
當年陰謀的受害人,這些年又一直與武裳盈一起,就算不管她與簡若芸的不睦,
光只這猜疑就令雙方絕難衷誠合作。

  但吳羽和簡若芸刻意提高聲音,擺明告訴裡頭的衛纖如,即便雙方立場不同,
至少有基礎的互信存在,先安衛纖如的心,不求她相助,只要不至疑心生暗鬼,
造成敵對就很好了。

  正自沉思之間,卻見吳羽和簡若芸不約而同地向外走了幾步,連聲音都壓低
了,姬夢盈好奇心起,跟了過去,卻聽得吳羽開口。

  「范夫人,你也認為……韓姑娘她……不適合參與此戰?」

  「還叫韓姑娘啊?」

  冷瞪吳羽一眼,簡若芸似也想到不該在這枝節上糾纏,換過話題。

  「不錯,我確實是這麼覺得。方才應對衛師妹時便可看出,韓師妹她……應
敵之心還不篤定,明明衛師妹已在眼前還沒全心戒備,衛師妹沒打算對她動手,
若換了那人……以她算計之狠、出手之快,韓師妹若還是這等猶豫不定,上戰場
只會害了她……這方面她甚至連小夢盈都比不上。」

  聽兩人提到自己,還是讚賞之詞,姬夢盈不由得欣喜。不過仔細想想,自己
勝過的韓彩蝶武功雖高,若論江湖經驗跟自己比只是半斤八兩,若說的是臨敵決
絕之心,自己或許勝她一籌,可在這兩人面前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雖說難免
有些氣沮,但能得稱讚總是好事,心情大佳的姬夢盈也不管這麼多了。

  「小夢盈……」

  見姬夢盈面上浮起一絲微笑,吳羽打鐵趁熱。

  「幫我去取藥好嗎?從山下繞過去有一點遠,要不要……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啦!」

  想到自己能幫上忙,姬夢盈自然高興。雖說被支使去取藥,感覺好像小廝一
般,卻沒什麼反感。只不過吳羽落崖之處距這兒不過裡許,但要從山底繞過去得
一、兩天的路。強敵已迫在眉睫,哪裡有這麼多時間?若真從那兒走,恐怕她回
來時,此間戰事已經解決了。「山莊裡有繩索,夢盈乾脆從崖上垂吊下去,取到
藥之後再攀回來,省了多少時間!現在分秒必爭,沒有好整以暇的空閒。何況繩
索堅固,不會有事的……」

  「這個……」

  聽姬夢盈這麼說,吳羽反倒不好阻止,畢竟時間急迫也是事實。何況繩索他
曾見過,確實粗壯耐磨,以姬夢盈的輕盈,只要不出狀況,垂吊下去取藥再緣繩
而上,雖是看來危險,實際上該沒什麼問題。只是此事不能讓邵雪芊知道,否則
姬夢盈能成行才有鬼。

  更何況姬夢盈不說,但此刻在棲蘭山莊的人除了衛纖如這外來者,甚至連簡
若芸和韓彩蝶都感覺得出,姬夢盈一點不想跟駐守山下的岳敏宸扯上半點關係,
恐怕光從岳敏宸那邊取得前往云深閣使者的情報就到了她的底限。

  偏偏衛纖如可以絕世輕功避過山下人的偵査,姬夢盈卻沒有這等本領,若要
從山下過去絕不可能不引起岳敏宸的注意,她不希望如此。

  「不如……我陪姬姑娘一起去吧!」

  見吳羽沉吟不決,簡若芸暗中輕嘆一口氣,開口打斷吳羽的沉思。「姬姑娘
說的是,現下分秒必爭,確實耽擱不得,此事我自會照應。」

  「不了,還是我陪她去的好。」

  眼見姬夢盈攀繩而下,吳羽伸手握住粗繩,只覺繩索隨姬夢盈身形向下繃得
緊緊的;直到手頭一鬆,繩索受力劇減,知道姬夢盈已到了自己十餘年來幽居之
處。吳羽輕輕地嘆口氣,不知從哪兒取出一柄小刀,刀芒一閃,粗壯的繩索頓時
斷開,整個落下崖去。

  一回頭卻見簡若芸不知何時已到了身後,眼中寒氣微閃,更多的卻是堅定。

  「你……已做下了決定?」

  「當然……」

  吳羽提腳便走,一點沒回頭望向懸崖,便連簡若芸的耳目之靈也只稍稍見到
他緊握的雙手有一絲顫抖。

  「這回敵勢太強,本不該讓小夢盈參與,借這理由把她支開也是好事一椿。
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事,衛護法既已來此,武裳盈隨時會到,我們得小心點。」

  叮叮連響,數招過去,吳羽只覺背心滿是冷汗。即便面對衛纖如時仍是如臂
使指、輕靈翔動猶勝長劍一籌的鐵鏈,此刻竟已有些澀滯;立在他身旁的簡若芸
還好一些,韓彩蝶已是纖手微顫,甚至手中長劍都已有些不穩。

  對面的武裳盈卻是氣定神閒、嘴角微笑,長劍好整以暇地作勢相對,彷彿一
點沒有趁勢進取的打算。

  可三人或多或少都感覺得出這不是武裳盈有意相讓,而是雙方實力相差太遠。
武裳盈根本不懼他們的圍攻,樂得故作大方,同時也能打擊他們的氣勢。

  實力確實有差,也怪不得武裳盈傲氣四射。明明是一柄普通長劍、明明同樣
是云深閣劍法,在武裳盈手中使出來看似平淡溫和,甚至不若簡韓二女的英氣逼
人,乍看之下跟舞劍差不多,身在其中才知那劍法著實迫人心胸,有一種令天地
萬物都要俯首的氣魄。交手不過數招,吳羽已知此戰遠比自己先前所想還要凶險,
若非先將姬夢盈遣開,有她在旁,自己還真未必照顧得來。

  見吳羽嘴角竟泛起一絲笑意,武裳盈柳眉微不可見地一蹙。表面上她應對得
輕鬆簡單,但這套鐵鏈是吳羽專門練來應對云深閣精巧纖細的劍法,鐵鏈纏字訣
一出,甚至連武裳盈都覺長劍使來頗為辛苦,更不用說三人為這套武功演練已久、
默契早生,雖不成陣卻有戰陣彼此呼應之能,互相彌補缺陷,否則以她吟松訣之
精,足可壓得簡韓二女十成功力使不出一半,實力又遠在吳羽之上,即便以一敵
三也該在數招之內分了勝負,哪像現在還得先努力打壓敵人氣勢?

  相較於簡韓二女,她更顧忌的卻是吳羽,甚至就算換了衛纖如與二女聯手也
沒像現在謹慎。畢竟以她現下武功,就算三個師妹聯手對付自己,要勝也不過三
十來招之事。但吳羽那鐵鏈卻著實難搞,既有著長兵器克制短兵器的距離優勢,
靈動詭異之處更不在長劍之下,糾纏間更令長劍難以發揮,加上他運力於鏈,不
懼與她一拚功力高低,這鐵鏈還真是針對她而來的!

  由方才動手數合便可知此人對自己恨意之深,尤其令武裳盈謹慎的是,交手
數招之間她已探出吳羽便是當年的段翎!那時她為了算計韓彩蝶,不僅暗施淫蠱,
以此突破韓彩蝶內功防線,更順手擒了段翎將淫蠱施於其身,兩蠱相加威力倍增,
一交合便令韓彩蝶再無抗力。

  武裳盈本以為事後韓彩蝶不殺段翎滅口,原與他相善的武林正道也容不下淫
賊的欺瞞,哪裡想得到段翎竟能苦撐數年,才在棲蘭山莊之外被威天盟眾人聯手
迫下山崖,生死不明。

  當聽到這消息之時,她才剛用同等手法令簡若芸也失去與自己競爭的資格。
用來對付簡若芸的江湖俠少可沒有段翎的本領,事後沒多久就被武林同道誅妖滅
邪;剩下的衛纖如,一來沒有爭奪閣主之心,二來武功資質亦不如自己,再加上
若同門都出了意外,難免啟人疑竇,是以沒有對她下手。兩人一死一失蹤後,武
裳盈原以為此事辦得乾手淨腳,豈想得到還有後續?

  當聽說祝語涵因媚毒而失身於姬平意,云深閣的弟子們有些為祝語涵感嘆,
有些難免幸災樂禍,更有人磨拳擦掌打算爭逐下一任閣主,武裳盈卻多了幾分驚
訝。閣內這些弟子不入江湖,不知本閣內功的特點。一般媚毒觸之輒散,根本不
可能發生效力,除了當年自己開發出來的淫蠱之外,武裳盈還沒聽說有其他淫毒
媚藥可以擊潰本閣內功防禦。事既關己,哪由得她不為之驚心?偏偏無論姬平意
又或曹焉跟淫蠱都一點扯不上關係,縱有疑惑也無從下手調査。之後武裳盈雖是
下意識地不打算與威天盟扯上關係,卻在事後發覺自己失策。若兩邊始終發展不
出關係,雖說免了麻煩,更免了東窗事發之險,可想要調査卻無從下手。因此當
馬軒打算會盟黑道諸派的消息傳出,武裳盈便知機會失之不再,立刻派出衛纖如
參與此事。

  人才派出沒多久就聽說吳羽身份曝光的消息,雖說立時被榮華大師壓制下去,
但流言一出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何況她心中早有定見,知道大敵當前,為
了團結合作,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對吳羽的身份已信了七、八成。是以她不
惜親身犯險,親自前往戰場,卻沒想到如此大戰之時,吳羽身為威天盟要人,竟
然不在戰場上,而跑去應付間道進襲的衛纖如!

  在戰場上沒發現自己的目標,更發現兩邊激戰竟似作戲,只在馬軒駐紮的當
地才真真正正地打了一場。武裳盈自知撲了個空,一肚子怒火只好發作在落荒而
逃的馬軒身上,直到事後方知衛纖如做事仔細,竟沒暴露自家身份;她這洩憤舉
止反倒成了為本閣聲名而為的善舉。

  知道一擊不中,萬不能隨便再出手;當年段翎武功雖然不弱卻不在她眼內,
修了吟松訣後武裳盈更是目空天下。吳羽再厲害還有個威天盟支援,她也不當一
回事;但這一仗撲了個空她卻不能不擔心。若吳羽真有此見識,知道自己會前來
殺人滅口才另換戰場,這人才智卻不能小看;自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非得致命,
否則人海茫茫,要再覓敵蹤也是個麻煩。

  沒想到自己還沒去找他,這人反倒自己找上門來。當在云深閣聽到此人高聲
呼喝要自己出面的當兒,武裳盈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人到了登天階,卻
發現不只吳羽、姬家兄妹和祝語盈,衛纖如還有自家二徒葉語纖也在。她若要殺
前面四人雖是容易,卻瞞不過衛纖如和葉語纖耳目;若通通殺了,要交代可不容
易。

  知道又輸一局的她咬牙下令停戰,雖說口頭交鋒之後迫得衛纖如答允不再幹
涉自己對祝語涵的處置,卻難擺脫又被吳羽贏了一局的難堪。

  咬牙苦忍,武裳盈沒想到上天這般眷顧自己。吳羽這人竟不知死活,三番兩
次地撩撥自己,這回以療治面上傷痕為名邀衛纖如前往棲蘭山莊。若換了威天盟,
或許武裳盈還有一點顧忌,畢竟那兒有幾個少林寺的高僧坐鎮,以她的自信也不
敢輕犯;若在棲蘭山莊……她一點都不怕了,否則武裳盈可一點都不想犧牲兩滴
血,好讓衛纖如有機會恢復容顏。

  這一次武裳盈下定決心絕對不讓吳羽有機會再逃出生天,與當年淫蠱有關的
人事物萬萬不能留存世上!吳羽既然以此引誘衛纖如前往,十有八九是想以此為
交換,與衛纖如聯手對付自己,她甚至連事後派在衛纖如頭上的罪名都準備好了。
如若不是閣內事務不少,衛纖如走前還刻意留了不少日常事情下來拖延自己的腳
步,以武裳盈的輕功,說不定還能比衛纖如早一步上棲蘭山莊呢!

  只是武裳盈縱再自負也非不知天高地厚之輩。

  吳羽是威天盟的首要智囊,智囊嘛!自然是靠腦子吃飯,他的頭腦恐怕比他
的武功還要高明幾分,何況先前雖未面對交手,他卻讓自己小小吃虧兩回;這次
不過帶著幾個女人留在棲蘭山莊,還把衛纖如也找過去,怎麼看都覺刻意。

  若只如此也還罷了,畢竟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或許他也會偶爾出錯。聽說翔
風堡的堡主夫人簡氏也一起到了棲蘭山莊,要說不是針對自己的陷阱,武裳盈一
點都不相信。

  雖然從參與黑道會盟到回云深閣,衛纖如對此事全沒多說,只準備對付隨時
可能上云深閣的威天盟中人,但武裳盈此次親赴戰局自然不是只找吳羽、殺馬軒
便算。簡若芸雖刻意遮掩容貌,但同為云深閣高手,武裳盈一望便知;范榮音的
夫人劍法高絕,與本閣劍路相類,那身形武裳盈難以錯認。

  隨著吳羽等人回棲蘭山莊重建家園,理由選的不錯,但跟來的人不是姬平意
的其他夫人,甚至不是跟邵雪芊私交甚篤的解明嫣,而是新近歸入威天盟的翔風
堡堡主夫人,這事怎麼看怎麼假。何況吳羽還刻意招了衛纖如來,兩個舊云深閣
的老人相會,加上與自己怨恨頗深的吳羽在,如果還看不出其中有陰謀存在,這
等天真之人也無法在當年以陰謀暗算、解決兩個與自己爭奪閣主之位最力的對
手。

  武裳盈雖親身犯險,一路上卻小心謹慎,絲毫不給對手任何暗算之機。

  不過現在看看這回冒險真是收穫不少,不只吳羽和簡若芸兩個餘孽,連韓彩
蝶都自己跑出來了,準備一起死在自己手下。武裳盈心下大喜過望。一勞永逸、
一次解決所有麻煩,當年之事從此沉埋,再沒有人能捉自己的小辮子,哪能令她
不興奮?吳羽武功雖不弱,那鐵鏈更針對自己而來,但對她而言還遠遠構不成威
脅。

  唯一可惜的一點就是衛纖如始終沒有出手。今日可能在棲蘭山莊出手之人,
只有一個衛纖如能讓武裳盈稍有威脅感。畢竟她身懷從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武功,
俗語說譜不如師、師不如戰,即便衛纖如功力不若自己深湛、身手不若自己靈動,
但從死戰之中錘鏈出來的殺氣,卻是對以精巧佳妙為重的云深閣劍法最大的剋
星。

  若不是得花幾分心思戒備隨時可能出手的衛纖如,全力以赴的武裳盈只怕數
招間就可以將三人擊倒在地;心有旁騖之下卻沒這麼容易。

  「若是技只此矣,這一戰也沒什麼意思了。」

  武裳盈淡淡一笑,看似溫和平淡,一點不像正兵戎相見。

  「兩位師妹許久不見,怎麼只拿出這點功夫來招呼姐姐?若不多加點油,這
點本領如何能行走江湖?若兩位師妹不出新招,做師姐的也只有多用點心,指教
指教你們兩個了。」

  聽她雖說得云淡風輕,面上含笑,手上長劍也微微垂下,一點不像正打算與
人交手,可無論吳羽或簡韓二女都知道接下來才是重點。先前幾招交手,三人已
知武裳盈大名非是幸予;若不是吳羽鐵鏈確有克制武裳盈劍法之效,只怕三人根
本連守都守不下來!方才她故示大方已令三人氣勢或多或少受挫,如今又被她不
著意地威脅,韓彩蝶不由得心沮,手中長劍微垂;簡若芸和吳羽雖未交換目光,
卻不約而同地感到不妙。

  原本三人之中韓彩蝶便是最脆弱的一環,不只因為她武功較弱,更重要的是
她心性天真,實不適合血腥的武林爭戰,在這方面甚至比被吳羽藉故支開,難以
參與此戰的姬夢盈還不如;偏生吳羽可以支開姬夢盈,卻不能讓當年的受害者韓
彩蝶也離開,否則戰力銳減,這一戰還不如不要打了。

  現在一看這弱點已然暴露,尤其麻煩的是現在三人靠著聯手才能對付武裳盈,
雖未佈陣,實則與戰陣之學亦是異曲同工。但所謂有法有破,戰陣在戰場上自是
威力無窮,但在武林爭競,威力卻是遠弱於戰場。除了武林高手的打法與戰場兵
將的打法差異外,更重要的是舉凡陣形必是攻者恆攻、守者恆守,攻者不虞受襲
因有守者相護,守者無心攻勢因為信賴戰友。

  若遇上實力相差不遠的人,戰陣或可克得對方縛手縛腳;但若破陣者針對最
弱的一環猛攻,純以力破,戰陣便難持續。因為對方一旦強攻,最弱的那一環必
須靠戰友相助才能守住,從而影響整個陣形的運作;一旦被對手利用此點牽著鼻
子走,要勝自然艱難。

  偏偏武裳盈武功遠在三人之上,若她使出全力突破韓彩蝶這個點,吳羽勢必
須以鐵鏈助韓彩蝶防禦。守強則必攻弱,主動權勢必被武裳盈所取,只要她長劍
運轉自由,三人陣不成陣,單獨面對更難應付。

  想什麼便來什麼,三人心念才動,武裳盈已出手。韓彩蝶只覺胸口氣息一窒,
武裳盈長劍劍氣竟已撲面而來!心氣已沮的她劍勢頓亂,竟不由得退了兩步。若
非吳羽鐵鏈及時擋下武裳盈長劍進襲,只怕這一下猛襲已是生死之分!

  【第十五卷完】
2016-11-3 14:3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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