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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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江山雲羅(第1-12集‧05)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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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落花有意 夢魘初紅

 第十一章 落花有意 夢魘初紅

  刺殺發生的次日,朝會由原本的小朝臨時改成了大朝會。吳征亦在上朝之列。

  據他猜測,聖上應也循著蛛絲馬跡查出刺殺韓歸雁者系暗香零落賊黨所為。
此事不宜宣揚,可京都守備遭遇刺殺又是大事,二者相加,於是乎吳征就看見朝
議時略顯搞笑的一面了。

  聖上高呼低喝怒火如熾,幾位重權大臣誠惶誠恐直呼死罪。態度誠懇立場鮮
明,口號也喊得震天響,只是也不見什麼具體的方案與動作。這一切自是演給不
知情的官員與百姓們看的了,聖上龍目周圍滿是黑眼圈,昨夜當是沒睡好,興許
在禦書房裡已定好了一切。密議之事吳征也沒資格參與,倒是有幾分好奇接下來
會怎樣對暗香零落施以雷霆之擊。暗香零落如此作死,倒讓吳征略略放心,這幫
賊黨早一日覆滅,也早日安下些心。

  射穿瞿羽湘肩膀的弩箭已被屠沖收走,不過落在韓歸雁手裡有了段時間,她
也取下部分留作樣本。吳征討要了半片指甲蓋大小曬乾的粉末,層層包裹嚴實後
與其餘雜物一同收在袖口裡。下朝時幾番猶豫,終究沒再去後宮。

  玉蘢煙制毒的本事著實驚人,吳征也恪守約定未將此事告知任一人知曉。原
本想將毒粉帶去讓她瞧瞧,或許能有什麼新的線索。只是原本淒涼無人的天澤宮,
還有那位手無縛雞之力任人欺淩的妃子,現下都讓吳征產生深深的畏懼與疑惑之
感。

  無知者無懼,近來吳征常常想起這句話。那位淒豔冠絕天下的玉蘢煙身上,
是不是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對自己是否又有甚麼難以啟齒的目的呢!兩人
之間接觸得越多,吳征越發覺得不簡單。

     ***    ***    ***    ***

  午後回了北城府衙,吳征正待小憩一番,張六橋急匆匆地前來稟報道:「大
人,雲龍門門主穆景曜先生求見。」

  「哦?快請。」

  原本與瞿羽湘有約要拜見這位穆門主,不想今日忽然先找上門來。吳征一想
瞿羽湘重傷,又得聖命複職京都總捕,穆景曜趕來成都城也是份內之事,只是來
北城府衙有些意外。

  既來北城府衙便是公事公辦,穆景曜並無官職在身,雖江湖輩分較吳征為高
仍是一介平民。吳征稍作思量只在後院門口相候。

  「吳大人,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小民穆景曜見過。」穆景曜在張六橋的陪同
下到來,前呼後擁多達十餘人眾,顯得氣派極大。

  吳征微笑拱了拱手,擺臂請客入內道:「穆先生太過客氣了,先生威名一向
聞名四海,來北城府衙正是本官面上有光,穆先生請進。」

  無論是雲龍門還是穆景曜的名字都顯得頗有威勢,吳征想不到這位十一品的
一流高手居然是個五短身材,面容也頗顯猥瑣,只是對眼睛安在張鼠臉上比例大
得嚇人。自見到他便不苟言笑,可奇形怪狀的模樣頗為猥瑣,卻惹人發笑。

  衙役們端來茶水後,穆景曜也不寒暄而是碩目一掃道:「吳大人,小民有些
話想說,還豈摒退左右。」

  「這樣?」吳征見他始終寒著臉面色不善,也不畏懼地揮了揮手道:「諸位
先出去吧。我與穆先生私談。」

  穆景曜見吳征鎮定自若,初次見面毫不怯場,也不禁暗歎道:「好氣魄!昆
侖首徒果然名不虛傳。」

  「穆先生想說什麼?」吳征做了個請茶的姿勢,笑吟吟道。

  「吳大人見諒。小民不久前接到小徒瞿羽湘傳訊,曾言吳大人召見小民,正
待來京面見吳大人,不想半道得知小徒受襲重傷。趕至京城後詢問刑部等皆語焉
不詳,小徒又傷重不宜打擾,特想問吳大人一句,不知小徒受傷之事可有內情?」

  「內情如何,本官不知。」吳征忍不住又露出個笑容,穆景曜雙眉緊鎖,碩
目射出銳光,一本正經的嚴肅樣配上那張臉實在太過逗趣。吳征強忍難為,只得
借由和善的笑容抒發捧腹之意。「本官只是遣瞿捕頭代本官前往恭賀韓守備上任。
瞿捕頭與韓守備向來關係親密故而提前前往,恰逢刺殺之事。瞿捕頭與本官同在
北城府衙,本官也是深感心痛。但料想她吉人天相,當安穩無憂才是。」

  「這些小民也知曉!小民想知道的是,何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韓守備,
以血衣寒護衛,韓守備之勇武,小徒的武藝也上得了檯面,究竟刺客何以逼得韓
守備狼狽不堪,又令愛徒身受重傷。」

  穆景曜碩目灼灼,逼得吳征抹了把臉撫平笑意露出個心痛的神情道:「本官
不知。恨不能將這幫為禍大秦的歹徒千刀萬剮,若被本官知曉,豈有輕放之理。」

  「吳大人這是要瞞著小民了?」穆景曜碩目一瞪,緩緩道:「小民斗膽問一
句,日前吳大人曾號令小徒參與剿滅擒拿賊党,韓守備亦曾揮軍坐鎮,此事是否
有關聯?大人當真不知?」

  吳征正愁眉苦臉憋笑得甚是辛苦,聞言小覷之心大減。這幾件事天下皆知,
不知者只是暗香零落的前朝餘孽身份而已。穆景曜憑著這點斷斷續續的信息便能
聯想個大概,能做雲龍門的門主果然非是泛泛之輩。

  「穆先生問得太多了。」吳征抿了口茶,含混不清地答道。

  穆景曜目光一亮,話鋒一轉道:「小民失禮。小徒剿滅賊党於門中亦是功績
一件,小民曾問於小徒此事,小徒卻言道大人不讓說。雲龍門旁的沒有,有功的
弟子必賞,亦需登記造冊留傳後人,以彰雲龍門匡扶于國,鋤強扶弱之義!不知
此事大人可否告知小民一二?」

  「可以可以!」吳征笑呵呵道:「本不算什麼大事,只是此事尚在半途,故
而本官嚴令不得透露風聲以防打草驚蛇而已。穆先生一定要聽?」

  兩人彎彎繞繞終於說到正題,瞿羽湘已將吳征欲見穆景曜之意傳了信,想來
他的盤算也免不了被透露出去。眼前的局勢確實紛繁複雜,也難怪穆景曜坐不住
來了京城,瞿羽湘一人的事情再大也大不過天去,雲龍門的前途才是大事。

  「願聞其詳!」穆景曜哽了哽咽喉又道:「小民不敢難為吳大人,與賊黨有
關一事還請大人萬務隱瞞,旁的若有不方便處,吳大人務須對小民言語。」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穆景曜此言說得隱晦,實則表明了立場所在。他對
暗香零落賊黨看上去極有興趣,正如吳征所料,對這些門派而言,參與絞殺賊黨
正是向朝廷表功又不至於牽涉變幻的風雲太過深入的好機遇。

  功勞進可為晉身之機,退亦可為將來自保的護身符,一舉兩得。

  「穆門主這句話是代雲龍門說呢?還是您自己的意思?」吳征不為所動,事
涉甚深,不得不問個明白。

  「雲龍門的事情,小民可做主。」

  「好!門主快人快語,晚輩便直說了。」吳征恢復了江湖身份,只因此後所
言自暗香零落偷襲大秦使節團,羞辱昆侖派之始,直到近期查封浣花樓,攻克奇
羅山事件之後,順勢表露了昆侖派欲牽頭集結江湖好漢,齊心協力對付暗香零落
之意。這事情不可涉及朝堂,全是江湖門派自發所為。

  「呼!」穆景曜聽完吳征所述後長舒了口氣道:「吳大人所言,是您的意思?
還是貴派奚掌門的意思?」

  「師尊在涼州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管這點小事?」吳征笑道:「懲奸除惡,
護教興邦之事若是待得師尊發話,晚輩也太過不成器了些。」

  穆景曜自忖應是第一個上門與吳征洽談此事者,問的話也是自抬身份。吳征
再怎麼風頭正勁終究是後生晚輩,穆景曜欲與奚半樓同列,這點心思瞬間被吳征
看破,一句話給堵了回去。想談就找我談,想與師尊平起平坐,大兄弟你想太多
了。

  「名師出高徒!」穆景曜贊了一句起身道:「他日昆侖派振臂高呼時,萬萬
先行知會一聲!小民告辭。」

  送走穆景曜,吳征撇了撇嘴。終究各有各的心思,即使都有意合作也不是那
麼容易達成的。今天這算什麼?意向性協議?那又算什麼?什麼也不算!若是桌
上的佳餚不夠豐盛,人家未必會來的。至於這位雲龍門主居然對瞿羽湘一言帶過
再不提起,也不知是何意了!若是自己出了事,昆侖派斷然不會這麼簡單問上幾
句。

     ***    ***    ***    ***

  顧不凡與陸菲嫣的婚約之事吳征已得了兩家家主口頭答覆,現下只待文書落
定的一刻,陸菲嫣便再不受囚籠之拘束。只是兩家面子也是大事,還需多方考量
其方式問題,急也急不來。他日塵埃落定,一想陸菲嫣如釋重負的甜美笑容與必
然的嬌媚柔情,吳征滿心期待。

  悠忽一月時光,午間的北城府衙裡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瞿羽湘面上仍有缺乏血色的蒼白。肩上被穿透的傷口雖已癒合,不說新長出
的嫩肉色澤紅彤彤的,比起一身雪麗肌膚甚為扎眼。肩頸的擺動比之從前不知要
遲滯不順了多少,一身武功尚需許多時光持之以恆地鍛煉才能恢復如初。這個世
界之人的身體素質著實強悍,恢復能力比起吳征來的那個世界不知強了多少。

  重傷之時的劇痛猶如肩頸處被生生扒開,人體根本無法抵受。在暈去時的一
刻,瞿羽湘腦海裡莫名其妙地一陣竊喜!有了這一場捨命相救,若能不死,或許
能有機會打開雁兒的心扉,讓苦隨十餘年的孤寂從此煙消雲散。哼,我以命救了
你,吳征救過嗎?

  然而現實的殘酷遠比她想像的還要惡劣,韓歸雁敷衍的態度與躲閃的眼神已
說明了一切。瞿羽湘自嘲地笑笑暗道:「是我做得太過出格了些,不怪雁兒。可
恨的還是那個姓吳的,可恨!」

  狠狠咒了吳征兩句,瞿羽湘幽幽歎了口氣。無論再怎麼含恨吳征,今日還是
要去見他。不僅因掌門師尊的諭令,還因她思來想去,依韓歸雁的心態,吳征所
言的方法確確是唯一的可行之道。她斷不能再度尋上韓府門去,若是逼得急了,
韓歸雁或許以極端的方法來還清人情,從此之後再不相見,何況瞿羽湘也清楚自
己所作所為完全是在為難人家。

  此生定情無望,若能以另一種方式朝夕相處也不失一種權宜之法。瞿羽湘粉
面忽然飛紅,念及雁兒高挑健康的身材,衣襟之下誘人的雙乳與美臀。她若心甘
情願讓自己親上一親,摸上一摸,也算是一嘗夙願。隨即秀眉深鎖一股反胃之態
面色變作青白,想著為了這一切所必須忍受的事情,著實令人難當得想一刀抹了
脖子乾淨。

  北城府衙依然如故,只是今日張六橋為首領著一干官吏全數等在府衙門口。
遠望著換上新衣的瞿羽湘自轎子裡下來,張六橋滿心感慨。

  吳征怒毆俞化傑惹怒了聖上,北城府上下人等一件大功俱受連累歸於虛無。
原本張六橋滿心期待查處暗香零落之後的封賞,彼時因吳大人的胡鬧之舉落了空,
心中難免沒有怨懟之意。只是他已披上昆侖一系的外衣再無回頭之路,冷靜下來
後細細一想,方明白吳大人心中真意,雖覺十分可惜,終是接受。

  此刻再看瞿羽湘被貶之後短短時日又復原職,一面羡慕不已,一面也暗歎著
實跟對了人。這一回雖是稍縱良機,有吳大人的齊天鴻運在,何愁被捆鎖於此?
只是他不太明白,一向對官位尊卑不拘此節的吳大人今日為何突然擺起了譜未曾
出迎,反倒交代瞿捕頭來了,請她去後堂一晤。

  「瞿總捕頭!」張六橋向著瞿羽湘連連拱手道:「恭喜恭喜。受傷而英容不
減,如今又復原職,當真是雙喜臨門。」

  「張大人。」瞿羽湘略一彎腰回禮道:「在此地多得張大人與諸位同僚抬舉
照料,羽湘多有不舍,聖命難違,不得不回京兆府當差,諸位還請多多贖罪。」

  「瞿總捕頭言重了,快請入內。」寒暄一番,張六橋陪著瞿羽湘入府衙道:
「吳大人在後堂相候,吩咐總捕頭閒時可往一會。」

  張六橋作為主簿又一向老成持重,說的自然是吳征原話轉答。非請,也非必
要,只是可往一會,可見吳征於此事並不十分熱衷。冷淡的態度令瞿羽湘心頭有
氣又不好在人前冷臉,遂淡淡點頭道:「好,等空了我自會去見吳大人。」

  「終是一屆同僚,辭個行也屬份內之事。」張六橋陪著笑臉道。這二人互相
不待見,只是瞿羽湘縱恢復了總捕頭的身份依然是吏,且張六橋早已認定了吳征,
得罪了瞿羽湘也是事當有擇。

  兩人又並行了幾步,瞿羽湘暗中歎了口氣悠然道:「張大人所言有理,我離
北城府衙該當先向吳大人辭個行告知一二才是。」

  吩咐了隨從幫忙收拾放在府中的物事,瞿羽湘一人向後堂走去。

  門口的通報女聲響起時,吳征並不意外。他先靜靜地回了回神才懶洋洋地起
身穿衣,半晌才道:「請進。」

  瞿羽湘一臉寒霜,廢了好大的氣力才忍住暴打吳征一頓的脾氣。入了屋冷冷
清清,熱茶都沒得一口,終於怒道:「你喊我來,又讓我等了許久,這是何意?」

  吳征在長案後坐定,無精打采地抬眼一瞄道:「可沒讓你一定要來。本官寬
了衣正在小憩,難道赤條條地見你麼?呵呵,本官長得再好你又不看。」

  「你……」瞿羽湘氣不打一處來,心被堵得眼圈兒都紅了,寒聲道:「我來
辭行,明日起便回京兆府赴職。你還有什麼話麼?」

  吳征一揚下巴道:「好事!恭祝瞿總捕頭高升。我可沒甚麼話對你說,你還
有話麼?」

  「沒有!」瞿羽湘恨恨地一甩衣袖轉身欲走,將至門口時又傳來吳征的聲音
道:「勞駕,把門關好。」

  瞿羽湘壓抑許久的沖天火氣再也控制不住,她猛然回身怒指吳征大罵道:
「狗東西,欺人太甚!我……我……打死你!」

  「不會吧?」瞿羽湘來勢洶洶,吳征嚇了一跳向後縮了縮道:「這就要打死
我?瞿總捕頭不找個好些的理由就要動私刑?」

  瞿羽湘沖至長案前,忽然身軀一軟只覺萬念俱灰,陡然蹲下身子將頭埋入橫
抱的臂膀裡放聲大哭。

  待她哭了好一陣,吳征方從長案後轉出柔聲道:「好啦,好端端地見一面嘴
裡沒句好話,現下可好,讓人聽見還以為本官怎生欺負了你。」

  「嗚嗚嗚……你本來就欺負人……你……明明知道人家找你何事!人家下了
好大的決心才來找你……你……你還要欺侮人……」瞿羽湘哭哭啼啼,一把鼻涕
一把淚委屈無比道。

  「人家是誰?」

  「額……人家就是人家,人家又不是男人,憑什麼說不得?」

  「你當然不是男人,可你也不算個女人吧?」

  「哪裡不算?」

  「女人就該找個男人嫁了,你跟本官爭風吃醋,莫不是本官好男風?」

  「我……你當我願意麼?嗚嗚嗚……人家就是喜歡雁兒,就是想嫁給她!又
有什麼辦法?」

  「好好好,先不哭,起來說話!」吳征遞過一面乾淨的方巾,道:「你們女
人撒起潑來當真不可理喻!有話要說就說,非得甩臉色,誰看了心裡舒服?雖說
咱們的舊賬一筆勾銷,你總是拿刀子砍過我,還要我給你賠笑臉麼?」

  「人家的兵器是棍子!」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吳征沉聲一喝,果見瞿羽湘神色一緊,順勢道:
「說你一句你能頂三句!特娘的老子和你什麼仇什麼怨?你不願意?當老子願意
了?簡直莫名其妙!說正事,你找我想說什麼!」

  瞿羽湘抹幹了淚水,斜著眼氣呼呼向吳征道:「我想清楚了,你的法子若是
能成,我聽你的便是。」

  「喲喲喲……什麼意思?千不情萬不願的是吧?」吳征譏諷一聲,又道:
「誰也不能保證法子能不能成,說不準雁兒一刀殺了你也未可知,誰讓你幹的蠢
事?可是你有更好的方法?呵呵,那說出來參詳參詳,指不定我聽你的。」

  要論機靈古怪,瞿羽湘哪及得上吳征?她賭氣道:「要有辦法我還能找你?」

  「那就乖乖地聽話!我先和你說明了,第一,你若胡亂自行出了差錯,莫來
怨我;第二,我沒碰過類似之事,雁兒也未曾有過,她能不能答應我猜不了。若
不成你不能怪我;第三,這一點倒是能許諾你,若是不成,我的條件也就作罷。」

  吳征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意思,成了是他的功勞,不成是你的責任,當真便宜
占盡。瞿羽湘又別無他法,心裡更是隱隱覺得吳征的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極大,無
奈中險些銼碎銀牙恨聲道:「成交!你莫要欺騙於我。」

  「我犯得著騙你?此事於我而言是個大麻煩,我若解決不了麻煩事,只好解
決帶來麻煩的人!」吳征朝瞿羽湘指了指,才又緩緩柔聲道:「我不願多害人命
才費盡心思想出這麼個法子。你不情願,我知,可我也沒有旁的辦法。況且,你
現下覺得我欺侮了你,趁人之危。呵呵,不怕告訴你,日後你會發現此事我只占
了小便宜,而你,則是有天大的好處。」

  「當我三歲小孩子麼?」瞿羽湘一臉的不信。

  「隨你,不過現下你先乖乖聽我的!」吳征也不多做辯解,朝瞿羽湘道:
「安心去上任,傷勢也需靜養,待時機成熟自會喚你來。」

     ***    ***    ***    ***

  比起剛任北城令的諸事皆亂,自韓歸雁遇刺之後漸漸歸於平靜。聖上的震怒
與幾位重權大臣的指天立誓雷聲大雨點小,金吾衛與京兆府更是抓了些地痞流氓
之後便再無進展。只是誰都知道清波靜浪之下正蓄起洶湧巨潮,只待爆發的那一
刻。

  除了朝堂之外,韓府與吳府在暗中的調查也一刻未有停止,只是收效甚微。
刺客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在成都城消失,杳無痕跡。依韓克軍的意思,既知刺客
是暗香零落賊黨,也不需糾結於到底是哪幾人,一股腦兒連鍋端了便是。

  除了要操心這些事情,吳征也將北城府衙的後堂裝扮了一番。短期之內自己
的官位是怎麼也動不了了,那麼讓自己當官當得舒服些也是理所當然。祝雅瞳關
於生活的見解對他終是影響甚深。

  寬闊的後堂被隔出個小間,內裡擺放了張舒適小床。隔間的牆壁上靠著個可
容兩人的衣櫃,公務之余的午間吳征常在此休憩,以免在府衙與吳府之間奔波。

  傍晚時分,北城府衙閉了門,衙役們舒展著懶腰三五成群各自約著或是小酌
兩杯,或是尋歡作樂,吳征卻不曾離去。

  回想剛上任時韓歸雁前來祝賀時,吳征曾發下要在府衙裡將她辦了的「豪言
壯語」,此後又因各類事務耽擱了去。韓歸雁初任京都守備府,手頭事務比之吳
征要繁忙得多,又逢遇刺一事每日裡刑部與宮中詢問不斷,著實脫不得閒。兩人
也直至今日才密約于北城府衙,一抒胸中思念之意。

  韓歸雁在馬車裡換下官府,在北城府衙側門下了車叩響門扉。把門的衙役早
得了吳征的吩咐,問明瞭來人後忙自開門放行。這些老油條早已知道想在這裡混
下去,不該問的決不能問,不該知道的連聽也不要聽到,否則隨時可能大禍臨頭。
開門時連頭也不敢抬,吳大人既與韓大人有事相商,又豈是他能知曉許多的?

  韓歸雁吩咐隨從在後院門外看守等候,逕自踏入院門。

  小院裡靜悄悄的,不知吳征藏在何處給她個大大的驚喜。芳心可哥的女郎隨
手拉開發帶披散了長髮,俏臉滿布紅暈,一路走得小心謹慎。胸腔裡已是小鹿亂
撞,若真被愛郎的忽然出現嚇得實了,怕得失聲驚呼出來。

  院中無人,韓歸雁竊笑一聲,料得吳征正藏在門後等待。她眼珠子一轉,吳
征內功精湛最擅耳聽八方,自家進了小院多半瞞他不過,索性抖了抖衣袖捋平裙
擺,漂漂亮亮地推門而入……

  事實上二人心意相通,吳征也料得韓歸雁最終定會徑直入內,他也大大方方
地立定在門後,只待愛侶入門便一把抱起好生親昵一番。而韓歸雁所料不到的是,
那座普普通通的小衣櫥裡藏得有人!

  瞿羽湘整日價的忐忑不安,期盼已久的日子到得眼前全變作誠惶誠恐。她不
知當韓歸雁知曉了一切會怎生看待她,更不知孤注一擲後究竟是一嘗夙願還是惹
得韓歸雁的反感,從此再不相見。

  吳征的提議讓她怦然心動,此前苦苦壓抑的情感與平靜的得過且過之心,被
那股渴求的風暴扯碎得蕩然無存。經年累月的壓抑,換不來情感逐漸平靜,反而
是欲念如同待發的火山,稍經撩動便不可遏制。瞿羽湘深知自己已都到了崩潰的
邊緣,否則此前不會喪心病狂一般要致吳征於死地。

  縱使心慌意亂,瞿羽湘終究是來了,遵照吳征的吩咐躲在衣櫃裡,仿佛等待
命運的宣判。密不見光的小衣櫃裡好似一座深淵,瞿羽湘閉上雙目以免被幽閉的
空間攪得心情更加煩躁。那一年,你十四歲,我十七歲……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你的笑容燦若朝陽掃去了我的陰霾,生命重又燃起希望之火……

  瞿羽湘正自胡思亂想,房門響起了打開的吱呀聲!她心中一驚,忙運起平心
靜氣的內功心法,牢記吳征的囑咐:不論發生了甚麼,我沒喚你不許出來!若是
露了行跡,莫要來怪我!一念至此不免暗自神傷,前些日子一心想要殺死的男子,
現下在他面前卻像只乖順的小羊,連個不字都不敢吐露。

  韓歸雁死死地忍住笑意,使得兩邊唇角都有些下撇,一雙含春媚目眯成了一
條線。那湖藍色的繡花短衫露著小半截藕臂,下身更是她一貫的喜好——剪裁合
身,極顯一雙健美長腿的奶白綢褲。吳征張開雙臂等待許久,兩人略微愣神,高
挑的女郎縱身一躍,輕輕跳入愛郎懷裡。

  有力的手臂攔腰一環胸腹相貼,韓歸雁情不自禁地分開雙腿纏夾上一隻雄腰。
眼對眼,鼻對鼻,呼吸相聞。韓歸雁以鼻尖廝磨著吳征的鼻尖輕聲道:「我來了。」

  語聲雖輕,瞿羽湘仍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心中大痛。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有嬌
喘連連,其中的思念之意表露無遺,更有一種難以言述的親昵熱切。小櫃的縫隙
看不清門邊景色,正不知韓歸雁是如何地粉面含春,不甚嬌羞。

  「我想你。」吳征與愛侶抵著額頭,訴不盡相思之意。

  「那我來了,你要怎麼想我?怎麼愛我?」韓歸雁小巧可愛的鼻翼開開合合,
呼吸越促,嘟起的唇瓣紅潤透亮幾乎看不到紋路,像一枚熟透的紅果般誘人品嘗。

  「就在此間,愛你!」一語剛畢,兩人已深深吻在一處。

  久別的戀人重逢時奔湧的情感如迸發般猛烈。韓歸雁一雙修長美腿死死纏夾
著愛侶,緊得連自己都幾乎喘不過氣來,鼻端裡俱是熟悉的男子氣息。這幾度夢
回的甜美情感重來,以至於吳征踉踉蹌蹌地抱著她旋身向房內挨去時,韓歸雁竟
產生了眩暈之感。

  微風細雨的親吻只是一刹那,短暫的靜謐之後便是爆發般的急喘,如疾風驟
雨般猛烈。兩人一同亂了手腳與方寸,胡亂地撕扯著對方身上的衣物,交纏舔吸
的唇舌分外落力,恨不得與對方融為一體。及至小床之沿時,兩人均是裸了半身。

  高挑的女郎衣不蔽體,也不知是否被扯壞的衣物耷拉在膝彎,她急不可耐地
解開束胸的布條,終於將一對藏匿多時的膨碩美乳展放與小小的天地之間。

  稀蜜般的健康膚色,高如巍巍山峰,圓若倒扣的玉碗,挺翹又結實。尤其峰
頂兩點紅梅猶如粉色珍珠般豔光玉質,此刻正勃脹而起,似一對羞澀而美妙的眼
睛,正瞪視著即將侵入她身體的愛侶。

  「好美!」吳征亦是赤裸了上身,腰際被韓歸雁夾得奇緊竟脫不下衣物去。
他俯身探舌順著乳香四溢的溝壑一舔而落,果然韓歸雁抽緊似的痙攣之後,一身
脫力。

  掙脫了束縛,吳征一手拽住一人的衣物向下剝去。這一起身,竟讓韓歸雁耐
不得半分寂寞,她旋即抬起上身助吳征卸脫衣物,一邊送上芳唇甜甜索吻。

  吳征貪婪如狼,一邊肆意品嘗女郎的唇舌滋味,一邊捧起兩團手感絕妙的美
肉揉捏把玩,惹得韓歸雁口中咿唔連聲,美顫連連。又是一番唇舌交纏,吳征急
不可耐地落唇於乳,忽左忽右地品味兩團嫩脂碩乳的香甜。

  韓歸雁弓腰抬起上身,美目一眨不眨地瞪視愛郎親吻舔啃胸前美肉,其視覺
與感官的刺激讓她一身上下都冒起小粒兒。急促的呼吸更讓方才滿溢香津的嘴裡
變得口乾舌燥。視線穿過溝壑之間點點縫隙,愛郎的胯下凶物脹得出奇地高翹,
令人害怕之余更滿是期待。

  恰巧吳征俯首向下,韓歸雁一把將他拉向螓首,怯生生地羞道:「莫要再折
騰人家了……好難熬……人家想要你進來……那裡……都濕得透了……」

  女郎雖對前戲不十分熱衷,可向來亦極享受其間的溫柔甜美與不同的快感,
如今竟一副忍耐不得的模樣,吳征一陣心疼道:「受得住麼?」

  韓歸雁目光遊移,支支吾吾道:「那夜……在馬兒上,可不也……成麼!」

  憶及往事,兩人相視一笑。吳征順手在韓歸雁胯間抄了一把,果然已是汁水
淋漓,竟連腿根處都一片泥濘。他順手將滑膩漿液抹在肉龍之上在愛侶身邊躺下,
又將韓歸雁略側過身抬起一條美腿。

  英武的女將玉腿修長而有力,勻稱得看不到一絲贅肉。那單腿抬高,略微側
身的姿勢極為撩人。吳征舒展懷抱從後摟住韓歸雁,兩人胸背相貼調整好姿勢,
大如雞子的龜首已貼在花房洞口。

  「輕……輕些……」韓歸雁扭過螓首與吳征對視,刻意將美腿翹得高高展現
著最美的風姿,玉手一伸捉住肉龍尋著桃源洞口,引導著它緩緩納入。

  「只輕得上幾下,怕是就耐不住了。」吳征雙臂回環捧住一雙美乳,擠得乳
峰上兩點莓珠傲然而立,五指如陷酥脂卻又迎來一股股反彈之力。胯下肉龍艱難
抵入一處推擠之力奇大的水源洞穴,內裡肥滿的花肉不見一絲縫隙,更是甫經異
物進入便大力擠壓,若是放鬆些許便要被推將出去。

  「哈啊……」韓歸雁似歎似喘地呼出一大口氣,全身的氣力似乎全集中至花
徑裡,一身軟綿綿麻酥酥地,螓首脫力般後仰架在吳征肩頭,任由他胯下凶物破
開肥美花肉緩緩地排筏而入。

  抵在小腹的豐臀挺翹結實,這般姿勢下肉龍難以盡根沒入,可對於久未歡好
的韓歸雁而言恰能承受。吳征只覺花徑裡越發膩滑,可花肉的推擠之力也越發大
了。大半根陽物被又推又夾,尤其龜菇除被夾得滿滿當當,媚肉一層層地緊縮蠕
動,仿佛一張異常豐潤的小嘴在不住地啃吻吮吸。

  輕抽緩送了幾回,韓歸雁適應了肉龍的粗碩,裂痛化作麻癢,氣力複生,眉
開眼笑。花徑裡滿脹充實,正是女兒家最為愛意滿滿,情意綿綿之時。女郎回頭
相望柔情一片,吳征及時送上深深一吻,胯下的動作也未停止,仍是慢悠悠地一
進一出,將花肉揉得更加香軟嫩滑。

  「這姿勢可喜歡麼?」胯下相連,豐彈的美乳在手,嬌軀在懷,回頭旋著腰
雖有些彆扭,但愛侶神態盡在眼裡,興動時亦可唇舌交纏。可謂全身上下最為敏
感的部位無一錯漏放過,大顯隨心所欲。且韓歸雁拱起豐彈美臀抵在吳征腰腹,
玉腿高抬,英風之中又大展嫵媚之色。無論感官還是視覺,俱都極為完美。

  「甚好……今日要……很多姿勢……才得放過你!」韓歸雁媚聲連連,輕吐
一截舌尖略有些害羞,卻又滑過紅唇一舔複以幾顆潔白貝齒咬住,既美且媚。

  「不得許多姿勢,我也不放過你!」吳征咬牙悶聲道,旋即發狠陡然加速,
大開大合地抽送起來。

  「啊……」韓歸雁驚呼一聲,快意潮湧般襲來,引得嬌喘越發劇烈。粗碩肉
槍仿佛直頂進了心窩子裡,此前萬蟻噬咬般的鑽心麻癢變作魂魄飛散般的出離爽
快。肥滿的花肉痙攣著抽搐,高撅的美臀被自下而上頂送的胯部撞擊得如波濤般
上下擺動。韓歸雁抱住吳征環在胸前的手臂揚起螓首,直勾勾地望著兩人結合的
部位,似要將愛郎頂刺自家花穴時,那水光湛然與媚肉的每一次變形都看在眼裡。

  撞擊之聲密集如暴雨,呻吟與喘息之聲越發劇烈高亢,歡好的二人全情投入
其間,卻讓暗中等待的人兒心如刀絞。

  不知是不是吳征有意為之,這一線縫隙恰巧對著小床。將眼睛貼在門板的一
線縫隙上,瞿羽湘勉強能看清二人柔情蜜意又激情四射。冰冷的心讓身軀僵直,
哽住的喉頭又幹又澀,淚水不自覺地滾滾掉落,她死死捂住口唇才能不發出嗚咽
之聲。心中所愛正在旁的男子懷裡,嬌羞著,快意著任他征伐侵犯。款扭的腰肢
與刻意向後最大幅度拱起的翹臀正美滋滋地迎合著,甚至是索取著。俏臉上時而
痛苦,時而難耐,時而又是失神般的銷魂。

  瞿羽湘向來為韓歸雁的英武所折服,卻從不知曉她也有如此柔媚的一面。那
令人耳熱心跳的呻吟聲,還有胯下幽穴裡被反復摩擦攪拌而發出汁水的咕唧聲,
她甚至不知曉自來平平無奇,堪稱缺憾的胸前竟有這麼一隻碩美妙物。那一對腴
沃多肉的美乳在撞擊之中豐彈盈跳,即使被吳征一雙大手握緊,滿溢出指縫間的
嫩肉依然抖動如波。其嬌媚的魅力比之尋常的英風有過之而無不及。

  瞿羽湘的目光躲閃開吳征胯下之物,只在韓歸雁健康又玲瓏的玉體上逡巡,
心下稍慰。只見女郎目光越發迷離,也吻不住吳征的口唇,正大口大口地呼吸,
仿佛只得這般才能避免窒息而死。圓潤的香舌不時輕吐舔洗著唇瓣,喉間鼻端的
喘息聲極為落力而更加急促,傲峰之頂兩顆莓珠正高高聳立。一切的一切都預示
著快美之意正在沖刷著她的身體,而絕頂的高潮一點點地侵襲而至。

  韓歸雁嚶嚶嗚嗚連聲嬌吟,素手回環勾在吳征脖頸,豐翹的玉臀極盡所能地
搖擺套動,迎合著肉龍劇烈的摩擦侵犯。強烈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如浪潮
般打得嬌軀不住哆嗦。幽谷中湧泄不停的清波麗水讓她略覺害羞,卻又分外地刺
激。肉龍即使並未盡根沒入,也足以下下都命中穴心深處的花心軟肉,引發花穴
肉壁一陣陣抽搐般顫動。她忽然一陣止不住地狠命嘶鳴,即使貝齒緊咬唇瓣也停
不下羞人的嬌吟。全身緊繃,雙手一會兒抓向吳征後腰,一會兒又緊摟在胸前。
高抬空中的長腿玉趾緊緊收在一處,如泣如訴泄出快感的源泉……

  許久不曾醉心纏綿,韓歸雁泄身得比平日早些。舒爽得如躺雲端之際,只覺
背後一陣麻癢,自是吳征正輕吻著她光潔的背脊,甜美如蜜。

  緩了口氣,女郎自發覺在花穴深處的肉龍依然昂揚挺拔,毫無疲態。她不服
之心頓起,抖了抖酸麻的長腿忽然起身將吳征壓在身下道:「還是上回那句話!
人家身子骨一般結實,武功也和你差不多,憑什麼每回都鬥不過你,人家不服氣。」

  「哈哈!」吳征得意一笑道:「我特別強些。」

  「哼!我就不相信。」韓歸雁向下一滑,雙手握緊肉龍,吐出香舌自根部舔
起一路往上。她舔得極慢,細心地尋找肉龍的最為敏感處。往返幾回,終於確認
了龜菇溝壑附近正是吳征要地,每一回舔弄之時,吳征均是一陣明顯的肉緊。她
展顏一笑道:「你老是弄人家最敏感的地方,算什麼本事?這裡可舒服麼?」

  香舌在溝壑圈上打著轉,舌尖不時抵進丘裡勾挑,韓歸雁臉上更是媚意連綿,
迷目如星。吳征喘著粗氣道:「舒服,雁兒好厲害。」

  韓歸雁又是大力吸嘬了幾口起身跪騎在吳征身上道:「還有更厲害的呢!這
一回非得讓你心服口服不可。」她扶著肉龍對準花穴緩緩沉腰,只見龜菇撐開兩
片肉脂,沒入粉嫩的穴口消失不見。

  韓歸雁閉著眼細細感受肉龍進入自己的身體,不僅感受著肉龍的每一次發緊
與震顫,亦強忍著快意尋找花徑裡最為緊窄有力之處。只覺肥滿的花肉反復推擠
之間,反抗徒勞無功,只被大肉龍撐得開開的,酥麻一陣陣從肉壁處蔓延全身。

  待得吞沒了大半根肉龍時,韓歸雁忽然睜眼!是這裡了!

  女郎的花肉極為肥滿,龜菇所進入的這一段更是最為擁擠之所,幾要滿溢出
來,將花肉與龜菇膠合於一體一般。花肉抵抗異物時的推擠蠕動如同不住地吮吸
著龜菇,自龜首至溝壑全無一絲縫隙地全方位啃吻不已。

  韓歸雁咬牙定了定神,向吳征投去個示威的眼神道:「今次非要你先輸不可。」
慢慢起落嬌軀套弄肉龍,適應了幾回之後,女郎一雙美腿發力幾乎繃到了極致,
以極小的幅度與極快的速度摩擦起來。

  她雙臂撐在吳征胸前,長腿擺著紮穩馬步的姿勢大大分開,令兩人結合之處
纖毫畢現。稀蜜般的肌膚上香汗淋漓,掛著誘人的紅潮,這姿勢更讓她挺胸聳臀,
格外撩人。線條清晰的細腰更隨著起落的動作不時圓旋一扭,女子的柔媚與極具
力道的美感並存。

  肉龍被擠在緊窄的幽穴中,濕潤滑膩,龜菇更被夾得緊緊的,快美難言。那
細腰擰扭如蛇,飽滿豐彈的美乳隨著劇烈的小幅度起落抖出媚浪陣陣,美不勝收。

  吳征忍不住伸手托住傲聳的溫玉雙峰,拇指按著兩點嫣紅粉嫩向乳肉內反掐
而入揉擰。

  「嗯哼……你好壞……」韓歸雁發出銷魂呻吟,她雖掐住了吳征的敏感點,
自家也不好受。花穴裡處處敏感,花肉至為肥滿之處尤盛。她在攻擊著吳征的敏
感點,自家的敏感帶又何曾不是時時遭受反擊?胸前傲乳又落入狼爪,撩人的浪
聲便再也控制不住衝口而出。

  「韓大人要懲治下官,下官焉敢不討好一番?」吳征長舒一口憋了許久的濁
氣,也挺腰以同樣劇烈而小幅度的抽送,回應著韓歸雁的套弄。

  兩相使力,快意倍增。韓歸雁如同一個優秀的騎師,精妙地操控著胯下的馬
兒。而馬兒也知其新意,以完美契合的動作讓她騎乘得更加舒爽。起落之間,乳
浪臀波,交合之處更是花露飛濺,韓歸雁強忍快意控制著身形馳騁。膩滑的花徑
如火燙般滾燒,兩人越發亢奮,套弄與挺聳的動作越發激烈。即使未曾撞擊在一
起,光是肉龍與花肉籍著花汁的摩擦咕唧之聲都已回蕩房中。

  吳征的小腹與腿根處濕潤一片,韓歸雁的身法也漸漸雜亂無章。終是難敵肉
龍的強壯持久,那銷魂蝕骨的美感讓她再難久持。套動的動作幅度越發增大卻越
發無力,繃緊的雙腿已時不時地顫抖著站立不穩,呻吟之聲更是情不自禁。

  吳征忽然直起上身張嘴含住一隻美乳大力吮吸,雙手緊緊握住女郎纖腰上下
拉拋,助她套弄著肉龍。

  「啊……你壞死了……你壞死了……」韓歸雁無力抵抗,快意又催促她配合
著吳征的動作狠命套弄著肉龍。此刻已全然顧不上以花徑最肥滿的一段夾擊龜菇,
而是不斷地深入淺出,讓龜首撞擊著花心,啃吻著鳳宮。

  「來了……來了……」悠長之極的嬌呼聲伴隨著嬌軀一陣戰慄痙攣。韓歸雁
死死抱著吳征讓他埋首胸前,幾將兩隻玉乳擠成兩片奶餅,螓首直向後仰拼命甩
動得秀髮如雲如煙。花汁再度的傾瀉讓她腦中一片空白,仿佛一身力氣都隨之流
出體外,無力地向後下腰,若非吳征箍腰助力,幾已軟倒在床。

  可吳征還沒來!他將女郎以趴跪的姿勢放好,挺著肉龍破開花穴一沖而入,
小腹正與高聳的豐臀重重撞擊在一起。

  「服不服氣?認不認輸?」吳征發狠地急速撞擊毫不容情。

  「服氣了!真的服氣了!」韓歸雁一雙長腿張如玉弓,高翹起豐臀迎合著吳
征對她的征服。

  「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了。人家是小母馬,乖乖的小母馬……唔……輕些……輕些……人家
以後要乖乖,絕對不敢發脾氣,撂挑子……」韓歸雁一邊求饒,一邊卻前後搖擺
著身軀,迎向吳征的怒撞狠沖。

  瞿羽湘腦海中電閃雷鳴,胸悶至極。韓歸雁的臣服正是夫妻之間極具情趣的
調情之語,令她芳心如碎。妒恨的男子正以醜物大力征伐著心愛的女子,可不知
怎地,她無論如何都移不開目光。

  無論是此前的騎乘,還是現下的趴跪,韓歸雁修長的身姿與豐翹的美臀都展
現得淋漓盡致。高挑女子最足以自傲的長腿配上蜂腰翹臀,美得不可方物,更何
況這是她心中所愛。

  正咒駡吳征與心碎之際,吳征與韓歸雁二人竟下了小床,依然保持著此前後
入的姿勢,吳征腰際一拱一拱,如推車一般推著韓歸雁來到長案邊。瞿羽湘咬碎
銀牙,她已確定吳征是有意為之,只因衣櫃另一邊也留有一條縫隙,視線恰巧能
至此處。而眼前的一切當真令人目眩神迷。

  韓歸雁側著身,一手撐在桌沿,一手攀著吳征肩膀;單足踮立,另一條長腿
架在吳征另一側肩上高高抬起,兩條美腿均是繃得筆直,如同壓著一字馬般。面
上迷離著雙目,大張著櫻口,拋甩著長髮媚聲連連;傲乳正隨著吳征一下一下盡
根沒入,連根拔起的抽送盈晃如波;幽谷更因這般姿勢夾緊到了極致,膠合著抽
送的肉龍被拉出花唇之口,又重重地塞回花穴之內……

  瞿羽湘被淫靡至極的豔色所迷之際,吳韓二人也到了緊要關頭。

  「下官今日要在府衙裡好生享用韓大人一番。」

  雖是後堂,仍有公堂之上淫亂之感。韓歸雁嬌軀一陣哆嗦,顯是這一下令她
極感刺激,快意陡升。而吳征全力的衝刺也讓快感急速沖至山巔之上。

  密集的啪啪聲中,吳征一手扶著韓歸雁纖腰,一手似捏爆一般緊掐美乳。花
徑之中的肉龍脹痛欲裂,已是全然不管不顧地奮力抽送。兩人忽然一起哆嗦起來,
低沉的咆哮聲與高亢的媚吟聲交織在一起,下身結合處膩白汁液正泉湧般淅瀝瀝
噴灑而出……

  「公堂之上可美麼?」吳征摟著韓歸雁,在她秀挺的鼻樑上一刮笑道。

  「就是你壞!哼!人家才不告訴你!」韓歸雁高挑的身形幾乎蜷在吳征懷裡,
尚在回味歡好之美。

  「就知道雁兒愛刺激之事,方才可浪得很。」

  「既知人家愛,那你以後可要多想些法兒,嘻嘻。」

  「那……若是有人在一旁偷看呢?」

  「啊?不成!那可不成!絕對不成!」

  「額……詞不達意!不是說外人!」

  「那是什麼人?」

  「出來吧!」

  韓歸雁略作錯愕,反應過來時大吃一驚。她心知吳征一向待她視若珍寶,也
曾向她說起過「小周後」的故事一表心意,並非有什麼帶綠帽子的特殊喜好之人。
可一旁竟然有人,現下一身赤裸,胯間更是狼藉一片豈能見人?至於方才放蕩形
骸的歡好是否落在人眼中,現下也是顧不得了。

  長案之上左右無物,韓歸雁哧溜一聲鑽在吳征背後掩去嬌軀,卻被吳征一把
捉住抱在胸前。女郎正左右無措之際,吳征拍著她肩頭示意莫慌,同時一句怯生
生的語聲響起:「雁兒……」

  「原是瞿姐姐!」韓歸雁聞聲知人,一顆撲騰的心略安穩了些。嬌軀裸呈,
又已知瞿羽湘對自己有些異樣的情愫,只得將美乳藏在吳征懷中,又盤起雙腿遮
住胯間將妙處藏得停當,至於旁的已是顧不得了。瞿羽湘是她救命恩人,又是閨
中密友,韓歸雁正不知吳征在打什麼鬼主意,羞惱之際,兩根指頭又掐上他腰際
嫩肉。

  「別捏!有要事!」吳征撥開韓歸雁的手腕,向瞿羽湘道:「你自己說,還
是我來說?」

  瞿羽湘妙目流連片刻不離韓歸雁,不住吞咽著唾沫面上露出貪婪渴求之意。
吳韓二人見一名女子如此,均覺哭笑不得。

  「你……說吧……」片刻後瞿羽湘回過神來,甩了甩頭頹然道:「我說不清。」

  韓歸雁與吳征之情她已親眼所見,用一句蜜裡調油恩愛甚篤毫不誇張,她幾
乎已可想像到韓歸雁一旦得知當日之事會如何不快,甚至震怒。雁兒的身體如此
迷人,可夢寐以求的親近怕是難上加難了。

  「成!我來說。雁兒,我與她之間有些麻煩事,原本也不難解決。只是月前
她又救了你性命,可讓為夫好生為難。」吳征侃侃而談,將當日瞿羽湘欲置自己
於死地之事細說一遍。言語間頗見平實,避免添油加醋,有些緊要處也一言帶過
不欲惹得韓歸雁反感。此事實在殊難解決,一切全憑韓歸雁決斷,須得儘量公平
才是。

  韓歸雁櫻唇大張,足以塞得下一顆雞蛋。她不住來回望著兩人,於當日的驚
險處陣陣後怕之餘,也覺此事太過荒誕,竟有些不真實之感。

  「她救了你,我已許她此前恩怨一筆勾銷,也不想與她為難。只是她戀你極
深,甚至不惜捨命相救,我擔心有朝一日她又恨又妒再來向我為難。殺,殺不得!
放,也放不得!雁兒,你看看你招惹的禍事。」吳征說得極為無奈,禍福相依,
著實難以自處。

  難以自處的不僅是吳征,韓歸雁與瞿羽湘也是一般如此。這三人分別被另兩
人夾在當中,左右不是。韓歸雁頭疼地撫了撫腦門,無計可施,終究無奈道:
「瞿姐姐,世間既分陰陽,自當陰陽相配才是。你的好意小妹心領了,只是……
小妹從未喜歡過女子……這……我現下也亂的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聽得你要殺
吳郎,我恨你入骨,可你又救了我……小妹雖非偉丈夫,卻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吳郎既與你恩怨一筆勾銷,小妹權當不知便是。恩愛之事強扭無用,姐姐,能否
應承小妹一件事,日後莫要為難吳郎!可行的麼?」

  瞿羽湘呆呆地站立,垂頸低首淚雨漣漣,只是不住地搖頭。

  「她應承不了。男女情愛之事難以自控,便是現下答應了兩相劃清界限,可
你我之間日常往來難免落在她眼裡,界限又怎能劃得清?改日她又再起妒恨之心,
真瘋起來自家也控不住。屆時是我讓她殺了,還是我殺了她?」吳征攤了攤手道:
「這不是好辦法。」

  「那怎麼辦?吳郎,你一向多計,當真沒有他法了麼?」韓歸雁又羞又急左
右為難,望向瞿羽湘惱怒非常,只是見她楚楚可憐,當日救下自己時更是義無反
顧,心下難免有憐惜之意。

  「她一心一意全在你身上,我已與她言明,莫說偷襲一回我便會怕了,令我
打退堂鼓那是休想。再說了,我不會讓出雁兒,雁兒自己也不肯。再這麼下去,
即使有救命之恩在,兩相之間難免有隔閡,想如從前般做密友而不可得。事情已
做下了,後悔無用。瞿捕頭,照我猜測,你現下已不指望甚麼荒謬的百年好合,
只想與雁兒如從前一般情同姐妹,時時能見上一面,我說的可對?」

  這些話吳征尚未對瞿羽湘說過,卻字字命中心坎。瞿羽湘含羞點頭,望向韓
歸雁的目光淒婉哀怨,滿是懇求之意。

  吳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但你又不能應承日後絕不再對我不利!
是以,只有個……很奇怪的辦法。」

  吳征指了指韓歸雁,又指了指瞿羽湘道:「你們一起嫁給我,做貨真價實的
姐妹。」

  「這算什麼方法?」韓歸雁賭氣地一扭身子,醋意大作。她雖知以吳征之能
定然會有不少妻妾,每嘗念及初夜時也記得他所言大小周後之事,倒未有獨佔之
意。只是佔有之欲本是人之天性,當面說起此事難免心中泛酸。

  「雁兒吃味了?」英武的女將罕有小肚雞腸的女兒家之態,吳征看來分外可
愛。

  「當然!唔……人家沒有那個意思。」韓歸雁脾氣一過旋即若有所悟。吳征
在京師人手甚缺,若能得瞿羽湘倒是一大助力,再者瞿羽湘癡戀女子本是大異人
倫之事,以吳征的溫柔體貼,久而久之或許有所轉變也說不準。再者想要理順三
人之間一團亂麻般的關係,似乎也僅有這個方法。

  「我是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吳征見韓歸雁撲閃著美眸,知她意會到其中
關鍵處,便貼在她耳邊道:「這其中還有兩個關鍵處。一則她須心甘情願,二則
來日相處得多了,難免她又動了什麼歪心思想要親近於你。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
事,嘿嘿,既是一家人,咱們三人同床共枕,也是件旖旎樂事。」

  韓歸雁性子奔放,於床笫之事向來貪愛新奇。兩人出使長安之事便常有荒郊
野合,軍營偷情的大膽之舉。這一項上甚至比陸菲嫣猶有過之。

  吳征的呢喃誘惑之言讓她一陣眼熱心跳,難免聯想至三人一同胡天胡地的荒
唐事上。回過神時韓歸雁向吳征擂了一拳嗔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打著這個鬼
主意吧?」

  「巧合,嘿嘿,巧合而已。為夫之言僅作參考,一切還需雁兒拿主意才是。」

  吳征此言一出,倒頗有吳家由韓歸雁掌內的樣子,女郎暗暗竊喜又糾結不已
難以拿定主意。一來對瞿羽湘惱怒之心未去,二來總覺太過怪異,簡直比戰場上
的風雲變幻還要難以理清。

  「我一時也想不明白……容我再思慮幾日好麼?」

  「我肯,你問問她肯不肯。」吳征朝瞿羽湘揚了揚下巴。

  瞿羽湘已得吳征事前分說清楚,見終於到了關鍵之期,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期期艾艾道:「我不知道。雁兒,我真的……快瘋了……」頓了一頓又道:「既
然你說了,那我就先走了吧。」

  嘴上雖如此說,足下卻不曾有半點邁步,似對韓歸雁萬分不舍,又期盼得來
她肯定的答案。

  「且慢!」韓歸雁出聲打斷,略作思量後下了決定道:「瞿姐姐,我對你還
是氣惱。只是你現下這般心境模樣,旁的不說,對傷勢身體也無好處。你不能走。」

  「她就沒想走。」吳征的一句調笑換來韓歸雁狠狠剜了他一眼。

  韓歸雁抱怨吳征打岔,也是怕惹得瞿羽湘太過羞惱一走了之。她能做一軍主
將,于戰場時更能從紛繁複雜的千絲萬縷中尋覓取勝的戰機,堪稱當世名將。韓
歸雁自具備分心二用之能,亦能在心境不算平和之時分明利弊,做出妥善的抉擇。

  女郎先轉了個小圈躲在吳征身後,自他肩頸處探出螓首,纖指點著吳征道:
「姐姐,小妹與吳郎患難與共同生共死,這世上他最懂我。我們兩情相悅此生不
渝,小妹無論身心皆已屬他,也是定然要嫁給他的。不怕說句難聽的實話,當日
吳郎若出了事,小妹也會隨他而去!如今夾在你二人當中,小妹絕難自處。吳郎
方才所言是個好方法,雁兒既知姐姐心意便不忍姐姐受苦,也僅有如此方能化解
現下尷尬的局面。」

  她手指掐著吳征的後腰咬牙切齒道:「吳郎若喜歡旁的女子我定然要不舒服,
若是姐姐的話則要好過些。咱們姐妹之間要談情愛絕無可能,要共事一夫倒未嘗
不可。姐姐若是答應,小妹掃榻以迎,只是今後再不可犯渾,生死與共之說並非
戲言……」

  「韓大人說完了沒有?疼!疼!噝……」吳征被掐得嘴歪眼斜,再任由這只
醋罎子說下去怕是要生生掉下一塊肉來。

  「哼,叫你以後再敢打歪主意。」韓歸雁對著吳征小聲咬了陣耳朵,終於松
開兩指,以柔軟的掌心揉了揉以示安慰。然而腰上剛脫險境,耳朵又遭災厄,這
一回女郎可不是貼耳說悄悄話,而是在他耳垂處結結實實地來上了一口。

  「我這不是也沒了旁的辦法嘛。」吳征捂著耳朵不停搓揉。不想愛侶當了幾
日京都守備,不僅口才大有提升,說起話來一套一套地,連脾氣也一同見漲。

  可落在瞿羽湘眼裡,兩人卻盡是濃情蜜意。那親昵的動作,打情罵俏的對白,
唯有傾心相愛的情侶才會有的拌嘴之言,甚至面對下過殺手的仇人還為對方所考
慮的思維,以及韓歸雁不住警告的「生死與共」……瞿羽湘心灰不已。吳征此前
曾與她說過些判斷,今日看來誠如他所言,想要親近雁兒,唯一的可能便是同床
歡好時,趁著雁兒意亂情迷才有機會。

  苦求不得,退而求其次。韓歸雁極具魅力的身段亦讓她心動不已,若能親近
一番也不枉癡戀許久。瞿羽湘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聳了聳肩無所謂道:「那也成。
我自知犯錯在先,將自身陪給吳大人便是了。」

  「嘻嘻,那就好!口說無憑,瞿姐姐也算江湖中人沒那麼些禁忌,再說擇日
不如撞日,不如就在此地定情如何?」韓歸雁想通其中的來龍去脈之後,獵奇的
心思再難壓抑。三人同歡之豔色淫靡想想便讓人耳熱心跳,吳征在歡好之事上手
段頗多,不知又有甚麼料不到的姿勢。韓歸雁雖覺甚難接受與一名女子過分親昵,
可同床之歡自有吳征唱主角,她在一旁觀看似乎也有許多此前未見的樂趣。

  吳征心下感動。作為「公斷」之人,韓歸雁實在太過偏頗。可她輕重分明,
覺知此事僅有此法之後便一以貫之,未因救命之恩便左右彷徨感情用事。不過說
感情用事也對,誰讓她對自家的感情更深些呢。至於韓歸雁之言雖無逼留強迫之
意,瞿羽湘此刻掉頭便走她也不會阻攔,可其中試探之味濃得不加掩飾——她要
弄明白瞿羽湘的情愛之心與妒恨之意哪個更重些。

  于韓歸雁自身而言,待吳征比自身還要更重些,非常時刻未必不會行非常之
事。瞿羽湘呢?韓歸雁雖不明她因何會愛一名女子,也不像吳征所來的世界對
「拉拉」這個群體有很深入的研究。她只知道,你既喜歡我,那麼會不會為了我
委屈些。是以瞿羽湘若留下,她的掃榻相迎不是虛言,自也不會讓她受委屈;若
是瞿羽湘最終走人,那麼以她曾作出的瘋狂之事,日後則需多加小心,甚至以重
利瞭解救命之恩,從此一刀兩斷才是。

  吳征自明瞭韓歸雁的用意,他苦苦憋著笑,韓歸雁不懂「拉拉」,他懂。這
種小p 還略略好些,若是鐵T ,被個男子碰了與他被個男同給啪啪了也沒甚區別。
瞿羽湘的糾結難斷他很清楚,這事兒也不僅僅是獻身於一個不愛的人那麼簡單,
他忽然也極為好奇,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瞿羽湘究竟會作何選擇?

  瞿羽湘目光迷離朦朧全無焦點,猶如半醉半醒。她癡癡望著韓歸雁忽然落下
淚來,只點了點頭也不言語。摘下頭頂的捕快高方帽,梳攏盤起的秀髮卷雲般滾
垂而落。解開公服胸襟前的第一顆衣扣,吳征與韓歸雁才注意到她雪玉般的脖頸
之下,公服內著一件天藍碎花綢衫。當世的大家閨秀常著此服,想來自是因韓歸
雁常做仕子裝扮,刻意以閨秀服應之。

  韓歸雁頗覺尷尬,女兒家著衣的心思特異,她與吳征定情之夜也曾多費心思
於此。現下見瞿羽湘一般模樣,心覺著實逼迫得她太過。見狀心中複雜,又恨恨
地在出了大難題的吳征肩頭咬了一口。

  瞿羽湘雖神情木然,韓歸雁所做的一切全在她眼裡,見狀亦覺些許安慰:月
前你上任京都守備,人家去賀你時也是這身裝扮,只是你全無所覺。現下總算是
知道了!她精神一振,手上動作陡然加快衣扣轉瞬均解,捕快公服被剝落隨手置
於地上。

  天藍碎花綢衫價值不菲,或是請了名師為瞿羽湘量身定制而成。體貼的剪裁
令綢衫著于身上時,一眼而見高高頂起的酥胸又圓又沉,雙腿筆直纖細,大顯凹
凸有致的身材。但此刻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左肩處,銳物紮入後受阻而讓力量不受
控制地四處撕扯,仿佛被炸開的面料觸目驚心。

  瞿羽湘捨不得拋棄這件綢衫另制新衣,即便肩頸處已破損得不成樣子仍以極
大的耐心縫補完成。這一塊傷痕雖曾痛入骨髓也差點要了她性命,卻是最值得珍
之重之的寶貴回憶。瞿羽湘忽然甜笑了起來,望著破損後盡力縫補卻依然十分明
顯的痕跡,深吸了口氣斷然解開衣扣,綢衫滑不留手地垂軟落地,露出曲線玲瓏
的嬌軀。

  一對胸乳不算十分高聳,但乳廓甚廣亦顯乳量極大;兩點乳珠幾若無物,乳
暈卻如乳廓一般甚廣,色澤深濃微棕。看起來不及韓歸雁與陸菲嫣的嫩粉美觀,
但造物主造人之時,但凡身上敏感處則色澤較深,本就是以深色引起異性的注意,
這一亮相也極是吸引眼球;腰腹間既有女兒家的纖細有致,亦有習武之人的矯健
有力;閉合得緊緊的雙腿筆直又圓潤,時不時的自然緊繃又鼓出束束肌線;她身
量不及韓歸雁與陸菲嫣高挑,但比例極佳,頗顯長腿蜂腰,奶圓臀翹。

  只是此刻牢牢吸引著吳征與韓歸雁目光的,還是她左肩上一拳大小的傷口。
瞿羽湘表露心跡之後,韓歸雁雖覺彆扭仍是多次探視,有了此前非同一般的情意,
她便不敢讓瞿羽湘脫衣,現下見到這一處劇烈的穿透傷,柔腸百結。她無奈地看
看吳征,又看看瞿羽湘,深覺左右為難。而在場的三人,誰又不是呢?

  瞿羽湘始終一言不發,她脫衣果斷而迅速,赤身裸體于吳征面前不覺害羞,
也未刻意遮掩,直將他當做空氣一般。所作所為全在韓歸雁的緣故,展示出良好
的身段與肩頭的傷痕,已是她打動心上人最後的辦法,孤注一擲。

  然而韓歸雁憐則憐矣,情愛則半點無從說起。瞿羽湘靜候半晌得不來回應,
終究認命地歎了口氣,又露出極為痛苦與恐懼的神色艱難道:「也要在這裡嗎?」

  韓歸雁自是不願好閨蜜的第一次太過魯莽草率,吳征明白,他背起背後躲躲
藏藏的女郎道:「來床上吧。我仍是那一句,我不喜歡勉強,更憎惡強迫,你若
要後悔現下還來得及。」

  他背著韓歸雁,大喇喇地挺著胯下凶物向小床走去,與瞿羽湘錯身而過時又
轉了個半圈將赤裸的女郎擋在身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吳征不願瞿羽湘真的反
悔為今後多惹煩惱。只是他面對瞿羽湘時,見她面上恐懼之色更甚,忙不迭地偏
過頭去極怕看見胯下那根凶威赫赫的陽物。吳征心下納罕:常人如她一般當是厭
惡多些,懼怕又是甚麼緣故?

  被放在小床上,韓歸雁與吳征胸背相貼,亦見吳征胯下再行起了反應,心中
略有酸意。不知是自家的一對傲乳頂在他後背上的溫軟美妙所致,還是瞿羽湘漂
亮性感的身段所刺激。她環著吳征肩頸的雙臂明顯僵直了許多,事到臨頭,即便
打定了主意只是旁觀也覺十分緊張羞澀。

  她緊張,瞿羽湘則分明是驚恐交加了。此前的俐落乾脆,一副徹底豁出去的
模樣現下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手足無措,甚至想要拔腿逃離的懼怕。曾經早
已被遺忘的夢魘忽然侵襲而至,她臉色發白,豆大的汗珠從細膩的肌膚裡不斷滲
出,猶如水中撈出來一般。

  吳韓二人看出異樣,不由對視一眼均覺十分詫異。韓歸雁扯了張薄被裹住身
軀,定了定神之後下床邁步向瞿羽湘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道:「姐姐怎麼了?
可是確實不願?」

  「沒……沒有。」瞿羽湘勉強一笑,她情知一旦拒絕便再無絲毫機會,她不
敢。可夢魘實在太過可怖,在一線希望與極度恐懼之間,抉擇難得無以復加。

  「我去倒杯水。姐姐坐下歇歇!」瞿羽湘此前傷勢沉重,這一身無緣無故的
虛汗於身子不利。韓歸雁扶她在椅子上坐定匆匆忙忙尋杯注水。只是一手要裹緊
薄被夾縫處,動作有些彆扭。

  吳征微一眯眼,忽然跳下小床徑直向瞿羽湘走去。他步伐落地極重,刻意之
味甚濃,腳步交錯時不僅龍根挺直如銳利長槍,鼓鼓囊囊的春丸也有些甩蕩,配
上有些淫邪的神情,堪稱醜態畢露。

  瞿羽湘尖聲驚叫渾然忘了正坐在椅子上,一雙玉腿連蹬竟架著椅子向後倒去。
一身九品的武功修為拋到了九霄雲外,如同個蠢笨婦人般手忙腳亂地向後仰倒。

  吳征搶步趕上一把扶住椅子,卻換來瞿羽湘更加驚恐不安,她尖叫著:「不
要過來,你不要過來!」雙臂掙命一般拼盡全力推在吳征胸口。

  這股力道奇大,瞿羽湘慌亂之中不僅一身功力盡出,連潛力都迸發出來。吳
征猝不及防立不住身形,竟被推得向後飛出,幾個踉蹌才站穩。百忙之中一掃椅
背,終究沒讓瞿羽湘跌在地上。

  韓歸雁從目瞪口呆中及時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扶住又將被瞿羽湘蹬倒的
椅子,尚未出聲安慰,瞿羽湘如同遇見救星一般躲進女郎懷裡。她並非裝模作樣
地引起韓歸雁的同情心趁機揩油,而是當真懼怕之極,埋首在韓歸雁懷中嚎啕大
哭道:「救我,救我,莫要讓他過來!」

  韓歸雁錯愕不已,一邊輕拍瞿羽湘的肩頭安慰道:「姐姐莫怕,他不會強迫
於你。」一邊目視吳征望能找到個答案。

  「怪道她有這毛病,原來如此。」吳征狀似自言自語,卻又無比篤定。

  韓歸雁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別說話。」

  「寬慰可幫不了她,當找出根源才是。」

  「吳郎知道了?怎生知道的?」韓歸雁驚喜道,心下喜滋滋的。愛郎向來博
學多識,若能幫上好姐妹一把當真是妙之極矣。

  「我看的雜書多。尋常女子若和她一般不愛男子,專愛女子者,對男子多為
厭惡之情,那有這般恐懼。」

  「吳郎是說她怕你?」

  「不是怕,是懼怕。懼的也不是我,是這裡。」吳征指了指胯下陽物。

  「胡說。」韓歸雁注意力被吸引,見陽物張牙舞爪,芳心撲騰亂跳著羞惱道:
「人家也怕。」

  「那你懼麼?肯定不懼,況且怕的也不是這個東西,而是怕它進入你的身體
之後會是怎樣一番情形。只因你不知道所以怕,也因你不知道,所以不懼。」

  「額……那倒也是……」

  「雁兒什麼時候懼過?」

  韓歸雁面容忽沉泛起不安與憤怒,咬著銀牙道:「在西嶺邊屯,番人逼近之
時懼得可怖!」

  「是了!我猜她也是一般,而且她沒有你的好運氣。」吳征長歎一聲,亦有
幾分憐惜之意。

  瞿羽湘深入骨髓的恐懼定然有什麼不堪的回憶,猜測至此見她虛弱無力只知
流淚,料想八九不離十。吳征此前的世界裡,幾乎無不對強行淩辱一事切齒痛恨,
此刻心下恍然,怪道瞿羽湘會癡戀于韓歸雁,這一份心性變化怕是早年不幸過後
才改變如此。他朝韓歸雁做了個手勢,現下的情形他無能為力,再問也問不出半
個字,且瞿羽湘正怕得他要命,唯獨韓歸雁此刻得天獨厚,或能探知真相。

  「好姐姐,你莫害怕。吳郎絕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小妹在這裡,誰也傷不了
你。」韓歸雁將瞿羽湘的螓首擺在肩頭,一手環腰,一手輕撫臉頰拭去淚痕,倒
真有丈夫安慰妻子的風範。待瞿羽湘略微定神後又道:「姐姐,吳郎說的可對麼?
若是有人欺負了你,你不可忍氣吞聲。現下有吳郎與小妹為你做主,姐姐不妨告
知小妹已將惡人繩之以法!」

  瞿羽湘腦海中一片混沌,只覺現下的親昵真是美夢成真,若是心愛的雁兒還
能親一親她的臉蛋,再抱得她更緊實些或者乾脆將她橫身抱在膝彎,此生也覺無
憾。昏昏沉沉之中竟言聽計從,一股腦兒將壓抑近二十年的苦水全數倒了出來。

  比之青城派,昆侖派這等頂尖門派,雲龍門不免差了一個檔次。自也沒有太
多根骨上佳,天資出眾的弟子前赴後繼地自動送上門來。因此雲龍門每隔八年均
有一項要事,門人四散而出,在大秦境內遴選弟子。繁華如成都城,偏僻如山溝
小村均有雲龍門的身影。

  除去那些頂尖天賦的孩童早早被青城昆侖選走之外,次一級天賦的弟子則幾
乎被雲龍門一掃而空。如此聲勢浩大不僅有助於為門派造勢,也壟斷了第二檔的
人才以維持現有的地位。

  瞿羽湘並未出身豪門,家中只是巴東郡普通的經商之家。姑娘家自幼身子骨
結實,與經商之道毫無興趣,倒對刀槍劍戟以及茶館裡說書先生的俠義故事十分
嚮往。瞿父見狀,于她六歲之時便趕著雲龍門選取弟子時送她一試。不想瞿羽湘
一舉選中,且看雲龍門人諱莫如深之態,似乎頗受看中。

  瞿羽湘興奮不已,雲龍門雖不及傳說中的青城昆侖,到底也是數得著得武林
大派。更讓她興奮的是,告別家鄉隨著長輩入門後不久,便被幾乎已板上釘釘為
下一任門主的穆景曜看中收為弟子。

  穆景曜雖其貌不揚,武功卻著實驚人。同輩弟子中向為武功第一且遙遙領先,
瞿羽湘一心好武,能拜得這麼一位厲害師傅自是興奮不已。穆景曜待人嚴厲處處
爭先,不僅自身武功力壓門派,對弟子也是一般的要求,教授武功時也不遺餘力,
瞿羽湘天資不錯,且醉心武學之中堪稱一日千里。

  時光荏苒一晃而過,轉眼入門兩年,八歲的瞿羽湘已從幼童長為稚女。幼時
便見容貌清秀,此刻更是個美人胚子,日常師兄弟們雖都是些小孩兒,倒也圍著
她團團轉。向來順風順水的她萬萬料想不到一夜裡師尊忽然傳訊要授課,會迎來
一場夢魘。

  刻意摒棄的記憶已朦朦朧朧,她只記得自己嚇得如一只鵪鶉般縮在牆角。一
身衣物盡碎,赤條條地瑟縮著,哀求著,她不明其意,只是本能地害怕。

  穆景曜張著巨眼,狼一般瞪著尚未發育的稚女。小女孩身材尚未發育平平無
奇,可落在他眼中卻有一股熱血直沖腦門,狂熱不已。粗重的呼吸讓平日備受尊
重的師傅看上去越加可怕,他直勾勾地盯著瞿羽湘兩腿之間白玉間夾一點淡紅的
花苞,良久後才壓抑下一撲而上的衝動歎道:「可惜!可惜!」

  瞿羽湘終究是門派中極有前途的弟子,若是強行插進那朵花苞裡難免要害了
她性命。穆景曜不敢,也不舍,他雖有特殊癖好,卻不敢壞了門中的規矩,更不
敢戕害門中人人矚目的明日之星。惱怒之中,被欲火衝擊得失去理智的穆景曜解
開褲帶露出一隻猙獰得令人作嘔的醜物喝令道:「含進嘴裡!」

  是夜過後師傅所說的話言猶在耳:「今日之事你知我知,若是還有旁人知道
了,你的爹娘都會死,包括你!」

  穆景曜日常的嚴厲與說一不二著實震懾了瞿羽湘,她只敢把此事壓抑在小小
的心裡。從此之後師傅不曾再騷擾於她,可她也本能地躲得遠遠地,再不敢與之
獨處,拼了命地練功,只盼望早日藝成能離開門派。在眼前的那根陽物猙獰,醜
陋,噁心,揮之不去!命運如同劫火,將她燒得五內俱焚之時,每每見到男子便
覺渾身難受。從前尚能與師兄弟們打成一片的姑娘家總是刻意地躲開他們,以至
于青春浪漫的年華迸發男女之情時,瞿羽湘一無所覺,直至遇見了韓歸雁……

  戀童癖?我操你媽!吳征著實大怒加不忿!怒的是當世雖有不少富豪世家豢
養女童以供淫樂,穆景曜也不算太過出格,可他所來的世界裡對這等人無比痛恨;
不忿的則是瞿羽湘連說男人陽物奇醜,噁心至極!他揉著下巴胡樁打量著胯間這
根物事,美觀那是決計說不上,可是頂端圓圓,柱體比之頂端則小了一圈,那也
不醜。若是放在陽物屆裡比拼一下,還稱得上帥哥一枚。

  瞿羽湘渾渾噩噩地說完過往,現下她已不怕穆景曜的威脅,可此事她也不可
能四處宣揚,靠她一人想報復已身為雲龍門主的穆景曜也是水中撈月。今日之意
外連連,不經意間便竹筒倒豆子般吐露個乾乾淨淨,倒覺略抒胸臆。她凝望韓歸
雁道:「雁兒,我真的做不到。我……對你不住……也對吳大人不住,我……我
這便走了,從此之後再也不見你們。」

  她將臉頰在韓歸雁肩頭連連摩挲,戀戀不捨,花了巨大的決心才站起身來抱
起衣物,踉踉蹌蹌地頭也不回向房門走去,只怕再一回頭,便再也支援不住。

  韓歸雁目光一閃,豁然起身追上伸手搭上瞿羽湘肩頭道:「姐姐不忙。」她
玉手如風猝不及防地連點瞿羽湘背部幾處大穴,趁瞿羽湘軟倒之際橫身將她抱起
又快步擺在小床上,憐惜又有些惡趣味地笑嘻嘻道:「方才讓姐姐走不想走,現
下你想走也不許走了。」

  女郎朝吳征揮了揮手招呼他近前,又朝瞿羽湘道:「姐姐的仇怨之事交給小
妹,姐姐只管放心。至於天下間的男子可不僅只有噁心,小妹的吳郎就好得很!
嘻嘻,姐姐也只管放心,此事可有許多的甜頭可吃。吳郎,你還不快些來!」

  吳征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這不是要我接收了瞿羽湘吧?看韓歸雁疼惜的模
樣,只得甩甩頭向小床行去。
2018-8-3 20:2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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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5集‧12)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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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九叔林笑天
2018-8-11發表於SIS


                           第五集 有鳳來儀

           第十二章 流水難離 並蒂芙蓉

  吳征邊走向床沿邊投去詢問的目光。在瞿羽湘這等狀態下頗有強迫之嫌,得
知幼時經歷之後,對她的煩惡之心也大減。吳征清楚經歷會對一個人的成長造成
多大的影響,童年夢魘更會是一生之陰影。瞿羽湘會如此厭惡男子自與此有關,
恰巧吳征又占了她一心所系的韓歸雁,兩相共振,加之此前養成的偏激心態,會
貿然向吳征下殺手也算……合理?吳征哭笑不得地咧了咧嘴,怎地會替個仇人尋
開解理由來了。

  韓歸雁從背後向吳征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快些莫要磨磨蹭蹭,俯身在瞿羽湘
耳邊輕聲道:「姐姐莫要怪罪小妹,這一切都是為了姐姐好。」

  自知瞿羽湘童年噩夢之後,韓歸雁迅速下定了決心要把她納入吳府。不僅因
瞿羽湘武功高強是一大助力,也因此事背後伏線千里大有可為,最大的因素還是
在她所認識的所有男子里,唯有吳征一人可做到不心懷芥蒂還以禮相待。

  世間男子若知瞿羽湘前事,貪戀美色視其為玩物者自不會在意她的幼年經歷,
可要以禮相待無異癡人說夢;即使誠心愛她者,知曉後嫌棄是免不了的,心中有
了疙瘩難以平複,誰能保和和美美?

  吳征則一定能兩相兼顧。他對瞿羽湘談不上什麽感情,可他有些不入潮流甚
至怪異的性子里,連對販夫走卒亦保持著平和的禮節,與瞿羽湘說開之後此前的
襲殺也能大事化小。且他做事大氣,對自家人又一貫護短,加上韓歸雁的面子在,
瞿羽湘入了吳府至少吃不了虧,受不著欺負。至於嫌棄一說,韓歸雁的名聲世家
子弟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腆著臉貼上來的也僅有吳征一人了。

  救命之恩與殺夫之意,這又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恩恩怨怨,居然強行撮合出
一對別無選擇的天作之合,韓歸雁暗嘆造化弄人。

  瞿羽湘心思千回百轉!韓歸雁下定決心想要做的事情落在她身上,若是旁的
她定然千肯萬肯,赴湯蹈火也不惜。但此事非同尋常乃是心魔所在,對那根物事
的厭惡與懼怕發自內心,不是一咬牙一閉眼便能熬過去的。

  「雁兒,能不能放了我……我……我真的不成……」瞿羽湘眼淚吧嗒吧嗒往
下掉,上身被點了穴道動不得,一雙腿卻不住無力地蹬踢著,像是徒勞的反抗。

  「不能。」韓歸雁斷然道:「姐姐來咱們吳家只有好處,現下吃些苦頭日後
卻保管都是甜頭。嘻嘻……那個……也未必都是……苦頭。」

  話語之間,韓歸雁不住向吳征示意快些,心覺一旦瞿羽湘吃到了甜頭一切也
就順理成章。

  吳征擺了擺手示意道:「她這樣不成,我也不喜。」劍眉一挑又向瞿羽湘揚
了揚下巴,滿臉的揶揄壞笑。

  韓歸雁面色騰地紅了,吳征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瞿羽湘排斥男子,卻不排
斥女子,更對自己一片癡心,這意思分明是要自己與她親熱一番,好打消恐懼不
安一並挑起情欲,才好順理成章。她鼓起腮幫子表示不滿,可左想右想也沒更好
的辦法,瞿羽湘在她懷里時情緒明顯要平穩許多,眼神中竟是意料之外的滿足與
更加熱切的期待。

  女郎左右為難中靈機一動,在衣櫃里選了件她最為不喜的衣物撕出片布條,
將瞿羽湘雙目蒙上道:「委屈姐姐。」

  吳征心中發笑:韓歸雁雖愛獵奇,床笫之間倒像個楞頭青更多些。如今想出
個笨辦法,別說,一則不必露出醜態落在瞿羽湘眼里羞意稍減,二則目不能視物
或許排斥之心也能好些,倒還挺有效。

  擺脫了瞿羽湘淒婉哀怨的目光,韓歸雁松了口氣,朝吳征揮了揮拳頭抱怨愛
郎只待看她笑話,絲毫不加幫忙。吳征見時機千載難逢,已是打定了主意要看二
美親昵的無邊麗色,仍是堅決搖了搖頭,示意這般不成她還是會難受。又拱了拱
手示意道:有勞韓大人大駕。

  愛郎幸災樂禍地看好戲,倒是確有道理不是一味玩鬧調戲,韓歸雁為難地看
看吳征,又看看瞿羽湘。

  被蒙住眼睛的女捕頭停了言語,應是聽韓歸雁意態堅決,又癡心與她自然順
從地不加反駁。可面上的惶恐不安,銀牙緊咬香唇,額頭不住冒出顆顆豆大的汗
珠,緊張得進退失據,驚慌失措。韓歸雁還是首次與一名女子赤裸相對,不免生
起比較之心。目光掃過酥乳,柳腰,玉胯,直腿,只覺胸雖不及自家碩大,腰卻
一般的纖細有力。胯間兩道神秘的線條指引之處,卷曲烏絨可比自家的長且濃密
得多,且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日常打理,毛發還蓬蓬松松的。至於筆直纖細的雙
腿並得緊緊的,細膩圓潤,被遮去了的幽谷大顯神秘之感。

  韓歸雁雙頰通紅。吳征此時是指不上了,一旦沾了瞿羽湘的身體立時叫她發
覺,怕是接受不了。可要她先行挑起女捕快的情欲,可不得像與男子歡好時一般
麽?單以美觀而論,女子的胸乳遠勝男子,何況瞿羽湘胸前的那一對堪稱上品,
只是要摸一摸甚至吻上去,韓歸雁頗覺太過怪異接受不能。其他的無論是相互親
吻還是舔舐秀耳,均是無法做到。

  目光掃了好幾回,韓歸雁的最終停在瞿羽湘肩頭。紅皺扭曲的疤痕比之別處
難看之極觸目驚心,卻喚起韓歸雁心中柔情。女郎咬了咬牙俯身湊近,柔聲道:
「姐姐,這里還疼麽?」

  初愈的新肉脫痂不久,時常發出難耐的麻癢極為不適。瞿羽湘被蒙了雙眼也
知韓歸雁問的是傷疤,可想不到的是一團溫綿火熱貼上了傷處,另有一股斷續卻
急促的灼熱氣息抵著肩頸處不住噴吐。她如遭雷擊般怔住,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
眼角。

  那是夢寐以求的雙唇,豐滿而柔軟,亮滑且優美。瞿羽湘完全沈浸其中,甚
至能從肌膚上感受到它的線條,它的每一絲紋路。中央的小尖,兩角的彎弧,輕
嘬時的舒張與抿合,雖是動作很輕更難言熱烈,已讓瞿羽湘生起極大的滿足。

  韓歸雁初吻上之時極感怪異不適,可片刻後便投入了不少。那並非短時間里
便生起情欲,而是這一處傷口救下自己的命。以這種獨特的方式報答恩人,為她
舔舐傷口撫慰身體與心中的疼痛。這一處肌膚粗糙,堅硬,那及其余部位觸目可
感的光滑細膩?一道獨特的傷疤,卻觸動韓歸雁最多,恩憐交加。

  她輕輕吻著,傷痕終究會慢慢平複,輔以些特制的藥膏,此處也將慢慢變淡
不再如此紮眼。可韓歸雁以敏感的雙唇細細感受著,將這一處深深銘刻心里。

  瞿羽湘乳廓甚大,肩頸傷處正處於乳丘墳起的邊緣,她情念已動呼吸稍促,
胸腔頂著玉乳不住起伏。韓歸雁親吻傷痕時無論面頰還是唇瓣不免觸碰到一片綿
軟之地,吻得久了也略有些忘情,不自覺地伸出舌尖一舔,猶如小獸受傷時的舔
舐傷口。

  只這一下,瞿羽湘立時「嗯啊……」呻吟出聲,細膩的肌膚全身泛起小粒兒,
原本蹬踢的雙腿變作互相糾纏著繃緊。若不是上身被點了穴道只怕要與韓歸雁扭
作一團麻花。至於不能動彈的手臂亦時不時能碰觸火熱的乳膚,只是細微的觸碰
便覺飽滿豐彈,妙不可言。——即使韓歸雁已十分註意,可胸懷如此廣闊,親密
接觸之時又怎堪避免。

  比之瞿羽湘的全情投入,韓歸雁則分心許多。她時不時轉動唇瓣的角度,並
非與愛侶擁吻時發自內心的情動,自然而然地以不同的角度品吻。而是左顧右盼,
轉頭向吳征求助,幾回之後見愛郎只是癡癡凝望,又時不時投去輕嗔薄怒的目光。

  前世曾看過不少女同av,可女優們又怎能比得上眼前這兩位艷若嬌花?吳征
收斂著心神以免為艷光所攝,可饒是做足了心里準備,仍是一眨不眨地轉不動眼
珠。

  一躺一趴。

  躺著的玉乳略作塌陷,讓原本壯觀的乳廓更加滿溢。從側面看去,微棕色的
乳暈幾占據了整座乳峰近三成之多,可想而知此處敏感帶分布極廣且密密麻麻,
而米粒般微小的嫩珠幾融於整座肉峰里難以細辨。偏生她又是極具川中女子肌膚
雪白細膩之特征,色差而成的強烈視覺沖擊力構成巨大的吸引力,誘人一觸其感,
一品其香,一嘗其味。

  趴著的一身肌膚顯出稀蜜的健康光澤。她的美乳更圓更挺亦更加豪碩,因刻
意避諱著什麽而成跪姿。美乳懸垂而落,其飽滿與驚人彈性雖因碩重的乳量而略
作拉長呈一座尖錐,仍可見乳尖處銷魂一勾傲然上翹。下落塌陷的細腰與跪著的
半截長腿肌束緊繃,又極盡舒展之姿,更襯得高翹的豐臀挺立如峰,如蜜桃般的
圓潤弧線如溫玉琢成,無論形狀與光澤都無限接近於完美。整座身姿更如架下陷
的美玉之橋,修長,結實!

  吳征目暈神迷,簡直不敢想象若是二女真的纏綿於一處,香唇廝磨相含,四
乳交貼撥蹭會是怎樣的媚色。剛射過一次的下身脹得發疼,幹澀的咽喉處喉結不
住滾動,欲火炙燒出無垠邪念。他悄無聲息地上了小床挨在韓歸雁身邊,遊移細
吻著愛侶光潔的背脊,又拉起了她一只手……

  瞿羽湘正沈醉於韓歸雁的輕吻之中,雖說這是舔舐傷口,可親密的接觸已是
她此前從不敢有的妄想。其溫柔之意也讓她欲念橫流,一時忘我。朦朦朧朧的,
一只冰涼的指尖按在她臍眼上,指尖顫抖發力甚大,而肩頸處的吻也停了下來。
片刻之後,指尖生澀又艱難地向下遊移,如靈蛇般鉆入芳草叢中……

  瞿羽湘毛骨悚然,雙目被蒙她不知發生了何事,所幸那根指尖纖細冰涼,光
滑柔膩,料來當是韓歸雁的。她大羞起來面龐漲得酡紅,雙腿不自覺地發力死死
閉緊。韓歸雁突然大膽的舉動讓她舉止失措,分明是期盼女將溫柔愛撫把玩她全
身上下的敏感,事到臨頭卻又徒勞無功地抗拒……

  吳征終於有了動作,韓歸雁松了一口氣。瞿羽湘已情動,她卻不知該如何繼
續,也頗有抗拒不適之意,愛郎既來,或能化解眼下的尷尬局面。吳征挨在她身
邊俯下身子吻著背脊,麻麻癢癢舒舒服服,她心中更是甜甜的。女子比美之心片
刻不止,吳征並未喜新厭舊先行愛撫於她,事情雖小,更見真心。

  背脊處被吻得條條濕跡,韓歸雁被細微的動作所染,只覺胸乳發脹,高翹豐
臀之下的蜜裂亦滲出道道水跡。二女一男本就十分刺激,韓歸雁又素有獵奇之心,
欲念竟比平日里來得還要更快些。心道吳郎或有什麽好主意,他也不會強要自己
做些出格不願的事情,便任由他擺布得了。

  吳征雙臂叉開。一手自韓歸雁細腰處向上,握緊一只懸垂美乳狠狠蹂躪了一
陣,又掠過麻癢難當的腋下,還作怪地掏摸了一把,讓女郎嬌軀一顫,撐著身體
的臂彎一折,險些支不住身形。本已十分貼近的二女因這個動作,美乳甩出個晃
蕩的弧線,生生在瞿羽湘上臂溜蹭了一把。那火燙滑膩的乳膚,堅硬挺翹的乳首,
觸感銷魂蝕骨。吳征做了個怪,方輕輕捉起韓歸雁的手臂,把控著按在瞿羽湘臍
眼之上。

  另一手則好生撫弄一番女郎結實又光潔的後背落在翹臀左右遊移,五指雖是
不曾停下抓捏,動作卻始終輕柔。至於不時落入臀溝輕挑後庭嬌花與兩片肥嫩肉
葉,則純是可以為之了。

  屋內只余輕吭急喘的呼吸與蜜吻吸嘬之聲,空氣卻越發曖昧浪蕩起來。

  韓歸雁閉上雙目,心情仿佛被分成了兩半。在臀後作怪的粗糙大手挑逗著情
欲,她不得不時常擰腰擺臀才能躲開異常麻癢之處的難耐,可又十分期盼臀溝之
間的每一處敏感都被他好生按揉撫弄。至於捉住自己玉腕的那一只抵著自己的不
情不願,堅決地讓玉腕落在瞿羽湘雙腿之間。

  第一回觸碰同為女子的私密之所,韓歸雁越發覺得怪異難言。救命恩人的胯
間軟絨一片且十分蓬松,與指尖相碰時的觸感並不惹人生厭。可韓歸雁可以大喇
喇地捉住吳征的肉龍套弄,甚至以口相就時亦覺滋味甚佳,要去撫弄瞿羽湘的肉
唇便覺左右為難。世間陰陽相濟,哪有女子撫弄女子的道理?

  瞿羽湘閉緊的雙腿看似有力,實則纖指剛沒入草叢便脫力般再不能半分抗拒。
韓歸雁顫抖的纖指已能感受到兩片異常豐滿的肉葉,與中央更為柔嫩的蜜肉處沾
滿滑膩的汁液。她抿了抿唇難為至極,吳征指引下她心中明鏡一般,若不是如此
瞿羽湘恐難乖乖就範。女子身體的敏感處她再熟悉不過,料來瞿羽湘也無太大不
同,只是熟悉的肉豆與穴口卻怎麽也扣不下指尖去。

  正進退維谷之時,吳征在她臀後作怪的大手忽然直搗黃龍,食中二指並攏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和著花汁突入蜜穴,直扣那顆粗糙的肉粒重重挖弄。

  「啊……」韓歸雁驚呼一聲,再支不住上身軟倒而落,四肢卻是一陣肉緊地
顫抖抽搐。那顆肉粒敏感已極,被大力摳挖時直如魂飛魄散一般,渾身上下僅有
那一點輕飄飄地受力。可是那一處又如同一團火焰正在拼命地焚燒,熱量直透小
腹,軟融了全身。

  「雁兒……呃……雁兒……」瞿羽湘的呻吟聲喚醒了迷離中的韓歸雁。只見
方才的失神之時,自己已是癱在了她身上,兩只玉乳雖未交疊,也各有小半只擠
在了一起。瞿羽湘胸乳峰頂的微小莓珠正被她肩頭抵住按壓。至於被引向她胯間
的玉手在迷離時不管不顧地胡亂抓著,如同將花戶全部抓在了手里。

  「吳郎……唔……你輕些……」抗議之言到了嘴邊又成了討饒。女郎已許久
未曾歡好,今日剛複嘗個中滋味,又怎甘半途而廢?且瞿羽湘一身女兒馨香正在
鼻端,與身旁吳征的男子氣味混作一處,各有各的滋味。三人赤裸相對的淫靡又
更增一股刺激,韓歸雁竟是片刻也舍不得停下。

  玉手間的花戶毛發蓬松濃密,肉葉柔軟細膩,抓上去發出細細的沙沙聲。既
已錯進錯出地就範,摸著又不算難受,韓歸雁也不抽手。陡覺吳征奸計得逞之後
抽出手指,改作在自己花穴之口的敏感處勾挑彈捏地挑逗。刺激雖不如前,滋味
一般地甜美,自家玉手也不由自主地隨著吳征的動作依樣畫葫蘆,撫弄起掌中肉
脂。

  瞿羽湘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團豐彈結實的乳兒壓在胸側,與自家的胸脯
相互熨燙。隔著厚厚的乳肉仍能感受到彼此之間劇烈的心跳聲,砰砰作響著猶如
擂鼓。另一團則貼在手臂外側,盡享脂滑。女郎時不時扭動著難耐的嬌軀,使得
兩團軟玉也與她的身體不住磨蹭。夢中的情形一一出現,雖不比春夢時的激蕩熱
烈,接觸面積也嫌小了些,瞿羽湘仍覺得深深的滿足。

  待得韓歸雁極富技巧與韻律地逗弄起她的軟潤花瓣,瞿羽湘失控般呻吟出聲。
嗯嗯啊啊的細聲羞人已極,平日里自行撫慰身體時哪有這般忘情?可聽來又如此
悅耳,如雁飛天邊,長歌千里般高亢;如柳絮漫天,思君淚下般婉轉;如蝶舞翩
翩,雙宿雙飛般旖旎;又如春水東流,紅花隨波般纏綿。

  落花有意時,流水非無情。瞿羽湘渾然忘我,上身的穴道被制反倒成了好事,
否則她不知該如何自控,或許又會因情感爆炸般的噴發引來韓歸雁的為難與反感。
此刻她索性全情投入被心愛之人的輕薄玩弄之中,一如軟綿綿混不著力的嬌軀,
只余小腹有力地一收一縮,胸腔劇烈地一起一伏,喉鼻之音婉轉回蕩。

  韓歸雁被玩弄了一番略緩蓬勃欲望,嗔怪地扭過螓首打望吳征,目光述說著
嬌羞不盡道:「莫要再玩了,快辦正事。」

  吳征玩味地笑著,指了指瞿羽湘重重搖頭,無聲回應道:「現下定然還不成。」

  看他這一臉壞笑,明知他又打著鬼主意卻無法拒絕,事已至此只得繼續下去。
韓歸雁揚了揚眉示意道:「那怎麽辦?」陡見他視線飄開笑得連嘴都咧了開來,
才覺方才扭頭時一頭青絲恰掃過瞿羽湘墳起的玉乳,鉆心的搔癢讓她咬緊了牙關,
正發出不知是開心還是痛苦的吟唱。

  調笑一陣,吳征起身跪在二女之間,挺著腰將胯下陽根向前一送。

  韓歸雁蹙眉鼓腮,兩人歡好時常以互相親吻舔舐對方私處為樂,韓歸雁還頗
喜將這根粗物含在嘴里,香舌卷洗之時讓吳征冷氣噝噝,連連打顫的感覺。可是
這一會吳征擺放的位置極為雞賊,圓圓的龜菇恰在瞿羽湘乳尖旁,僅留了一線空
隙,她一手需支住身形,另一手還在瞿羽湘胯間撫弄。這卻要如何施展靈動的口
舌之技?二者距離如此之近,若要將肉龍含進嘴里,勢必要將乳兒擠扁方可,若
是輕吐香舌,勾挑回環之間怎避得開盈顫的乳兒?

  一念至此,韓歸雁忽然恍然大悟!吳征打的正是這鬼主意,要自己的香舌一
面舔弄龜菇,順道也舔一舔瞿羽湘的乳兒。她朝吳征大發嬌嗔之色,心中恨恨之
下,手上按揉扣壓的力道自然大了許多,把瞿羽湘弄得咿唔連聲。當下急忙放輕
了力道,朝吳征連連搖頭,意下不肯。

  吳征目光一轉向她翹臀,張嘴齜牙一咬,示意:「我咬你哦!」

  韓歸雁當即也亮出白牙來了一口,回以:「我咬死你!」

  吳征連連點頭,指著胯下示意快來快來。

  韓歸雁又是搖頭,眼珠子一斜一斜地,示意離開些。

  這回輪到吳征搖頭,先點了點胯下,又兩手一攤:「這樣還成,旁的我沒辦
法。」

  瞿羽湘雖已十分動情,但若要現下占了她身子,吳韓二人誰也說不準會不會
又如前般引來什麽不好的後果。韓歸雁雖嗔怪吳征壞主意連連,也知瞿羽湘心理
陰影沈重,懼與怕之說她亦感同身受。為難之下忽覺吳征這一下雖有些胡鬧,實
則自他挨近身來時初覺有些過分,實則每個動作都十分合理。依著他一番循序漸
進,不僅挑起了瞿羽湘的情欲,自家所做的事情相對而言都尚算可以接受。

  當真萬事無易。韓歸雁不情不願也想不出旁的辦法,糾結了一番,期期艾艾
地挨上前去,伸出香舌在龜首上迅速一舔便即縮回。龜菇圓圓潤潤,在猙獰猛惡
之中平添丁點可愛,堅硬之中更帶一份肉感的柔軟。難以避免一同碰觸的乳膚則
極為香滑,雖是舔起同為女子之物太過奇怪,倒也沒反感之心。尤其雄烈霸道的
男子氣息與溫香帶甜的女子滋味混在一處,梆硬與綿軟的觸感交織,有種難以言
述的誘惑力。

  有了第一次且不加排斥,韓歸雁的抗拒之心便少了許多。她閉上媚目循著氣
味靠近,伸舌舔洗起來。

  瞿羽湘迷離之間,初覺一股熱烘烘的氣息挨在被發絲撩得發脹的胸乳之旁,
不由萬分緊張起來。吳征許久沒有動作,她幾已忘卻,肩上的傷痕處韓歸雁也已
不再親吻,當下以為湊近的正是雁兒的口唇。熱力侵襲,卻停滯著,瞿羽湘滿心
期待,又如初嫁的女子般羞意十足,急促的呼吸讓乳峰兢兢顫動,脹得難受。

  「雁兒……恩……」玉乳忽然被熱力與冰涼一同侵襲,一葉綿軟多汁之物掃
過,瞿羽湘被激得足趾蜷成一團。乳膚不及花戶敏感,韓歸雁也只是香舌輕舔,
並未有吸含啃咬的動作。可親密程度比之指尖撫弄花戶高了一截,瞿羽湘身心俱
受刺激,雙腿發力猛蹬玉胯已是離床擡起,恨不能當下就被解開穴道,將玉乳捧
起送在韓歸雁口中任她輕薄品嘗。

  美麗的女子面龐,誘人的女子曲線,兇惡的男子陽物,三相緊湊以一根潤舌
相連,視覺沖擊力之強震撼人心。吳征雙目噴射熊熊火光,貪婪地看著眼前一幕。
女郎的香舌寬而幼圓,紅潤的舌面猶如只小扇子般可愛,色澤紅潤透亮。玉乳肌
膚雪白細膩,乳首則是一片淺棕。龜菇大而圓,沾染上晶唾之後閃著兇悍的光芒。
一者至剛,一者至柔,另一者介於二者之間且靈動無比。加之韓歸雁火熱的呼吸
噴吐,艷美的臉蛋,只觀情景便已舍不得眨一下眼。

  肉龍與玉乳挨得極近,足以感受到彼此之間的熱力,即使把舌面豎著從二者
中間縫隙里插入也必然要將二者一同碰觸。韓歸雁再怎麽小心謹慎,擺動的香舌
總是將二者一同舔上。她自可以去舔洗棒身徹底避開玉乳,可這樣於事無補,索
性依著吳征的意思將註意力放在龜首之上用心舔弄。舌面兩端感覺截然不同,舔
弄女子玉乳還是怪異,只是世人幼時皆受母乳餵養成人,倒不是不可接受。且以
一人之力,將吳征與瞿羽湘弄得一個喘若獸咆,一個嬌喘連連,心中亦有份奇妙
的成就感。

  一舔一掃之間,心防逐漸放開,動作也越發加大。吳征一點點抵進,以菇首
壓在乳珠下沿,將峰頂抵出個彎弧。韓歸雁狠狠白了他一眼,回眸見瞿羽湘並無
抵觸之意,心知現下已是關鍵時刻,自家獵奇之心又是大盛,兩片豐滿的唇瓣一
裂著力一吸,將抵在一處的菇首與乳肉一同吃進嘴里。

  軟綿綿的乳肉與略粗糙些許的乳暈,還有那顆撐滿小嘴的圓菇,異樣的刺激
感令韓歸雁亦覺興奮起來。她一手已是嫻熟地連連探指挑過花瓣中央的蜜裂,由
最底直達最頂連肉蒂兒也不肯放過,將最柔嫩,最敏感之所一同撫弄。一手捧著
自家美乳,掌面來回按壓著乳丘,時而還來回撥弄,令大張的五指掃過峰頂莓珠,
刺激與撫慰著渴求的身體。

  吳征見時機已到忙抽身離去,跪在韓歸雁身後。女郎大惑不解回過螓首,滿
目疑問。吳征不答不理,只弓腰一挺。

  韓歸雁又羞又急,方才的放浪模樣全叫吳征看了個幹幹凈凈不說,愛郎先要
與自家歡好固然是件美事,可瞿羽湘正自情濃性動,方才龜菇抵在玉乳上也未有
不適,正是大好的時機。現下忽然打斷豈不是前功盡棄?只是龜菇已抵在花穴之
口,熱辣辣的滋味著實難當難舍,不由高挺起翹臀,閉目等待狂風暴雨將自家靈
魂撕碎的一刻。

  她不明路數,吳征卻分明,今日之事關鍵不在瞿羽湘而在韓歸雁。

  瞿羽湘幼年遭受災厄痛恨男子,對男子陽物更是又恨又怕,故而要將她整治
得服服帖帖吳征是辦不到的,越是親昵的動作只會引來她反感越多。方才以龜菇
抵觸玉乳未惹來抗議,只說明瞿羽湘雖痛恨,卻全然不熟悉男子陽物,也說明玉
乳被韓歸雁親舔讓她極為滿足與貪求,旁的一時顧不上來。她所聽從與順從的唯
韓歸雁一人而已,是以將韓歸雁弄得意亂情迷才是捷徑。

  肉龍剛突入花穴口上一只緊窄有力的肉圈便暫停不動,猶如卡住了一般。韓
歸雁焦急難耐,不得不主動送腰,讓花穴吞沒肉龍。但吳征的腰胯沈得甚低,韓
歸雁吞吃時也不得不沈腰以對,這一來嬌軀不免再度伏在瞿羽湘身上,顫巍巍的
玉乳近在眼前。

  緩入的肉龍撐開花穴,搔刮著花徑里每一分褶皺與每一顆肉芽,逼人的快美
讓韓歸雁的呻吟聲都被卡在咽喉里。肉龍深入越多,快意便越來越強,憋住的聲
音正如快意一般積蓄著,等待爆發那一刻時酣暢淋漓地釋放。

  吳征卻完全不依節奏,肉龍被吞沒一半時忽然重重發力,深入花徑的粗長之
物猛然破開緊窄逼仄的甬道,撞在最深處的肉壁之上。兇狠的突入亦讓小腹與翹
臀猛然撞在一起,脆生生的撞肉啪響聲中,韓歸雁抽著冷氣嬌呼一聲:「啊喲…
…」仿佛被撞破了肚子,嬌軀被向前一推,螓首幾乎埋入了瞿羽湘的玉乳之中。

  「咕唧……啪……咕唧……啪……咕唧……啪……」一下又一下,吳征雙手
扣著韓歸雁的細腰,騎馬一般來回扯動女郎嬌軀,極富韻律地在她體內強猛抽送。
私處的膠合全無縫隙,每一次抽插都響起潺潺水聲,仿佛一支鐵棍在粘膩洞穴里
翻攪不停。

  快美之意迅速地升起占據了整個花房,又化作一股股電流湧向全身。脫力的
嬌軀與不住緊掐收握的花穴截然相反,麻酥酥的身體里電流亂串,意態迷離的羞
人嬌呼聲中,韓歸雁一身的敏感帶全被點燃。

  在瞿羽湘私處胡亂抓摸的指尖,被那股粘膩汁液與溫軟包覆得傳來快感,被
吳征刻意大力推送的嬌軀始終磨蹭著眼前的玉乳,口幹舌燥之中,吸吮的欲念越
發強烈……

  終於在吳征一輪狂風暴雨般的快攻之下,在身後男兒低沈的嘶吼與身下女子
嬌喘呻吟聲中,韓歸雁籍著身體前沖之勢潤口一張香舌一卷,將一只綿軟玉乳含
入了口中。逼人的快美仿佛高呼吶喊著催她勇往直前,啪啪的撞肉聲又如催促沖
鋒的鼓點,韓歸雁難當欲念侵襲,乳肉的滋味口感俱佳,情不自禁地大力吸吮起
來。她吸舔一口便劇喘出聲一回,仿佛配合著身後愛郎抽送的節奏,又像個貪嘴
的女嬰正哭鬧著想要更多甘美的乳汁。而下身的花戶里巨大的推擠之力讓肉龍無
論進出均十分艱難,仿佛俘獲了獵物一般將它緊緊抓住。

  吳征見韓歸雁終於乖乖就範,松了一口大氣的同時,也覺情欲之念洶湧難耐。
陰陽交泰固有其強烈沖突的美感,但是女子之間的親熱更具陰柔之美。韓歸雁並
不是像男子那樣一味索取似地噬咬與啃吻,她的動作始終輕柔,香舌卷舔之間纏
纏綿綿,潤口吸吮之時溫馨甜蜜。時而輕吐舌尖,配合著身後的節奏一下一下地
舔弄峰頂小珠,堪稱一個品字。那擺動起來搖曳多姿的紅潤舌條本就艷美之極,
乳峰在它的逗弄之下不住顫抖著變形,更增無垠麗色。

  驚喜一個接著一個,瞿羽湘已完全回不過神來。親近韓歸雁之念本已如井中
撈月,哪能料得到心愛的女將此刻正口含玉乳,手撫花戶,將她一次又一次帶至
欲念的巔峰?花戶里的汁水遠比自家平日里自行撥弄時多得多,難以克制的羞人
呻吟已全然顧不上還有個男子在場。她的腰部生澀地扭動著,迎合著已全然沒了
章法,只知胡亂摳挖的指尖在花戶內的攪動,甚至沒能發覺被點的穴道已然隨著
時間與自己奮力地扭動漸漸松開,完全陶醉在女郎對她挑弄之中。

  她的動作生澀而沒有規律,一邊使勁想擡起上身讓韓歸雁吃得更深更滿,一
邊扭動的腰肢抒發著體內欲火的難耐:「雁兒……好舒服……再吃得重些……」
淫靡的胡言亂語正如她現下的情念,正處於崩潰失控之中。

  舔吃玉乳的女郎忽然更加狂亂起來,不僅舔吃玉乳的動作與力道倍增,啃吻
之事讓白嫩的乳膚上泛出道道紅痕與牙印,嘴里還含混不清地呻吟道:「好熱…
…吳郎……人家要來了……」

  吳征將肉龍插入花徑直至末柄,菇首深抵花心將肉粒壓成一團。他不再抽送
而是扭動腰桿畫著毫無規則的圓,令龜菇絕無死角地狠狠蹂躪著花心嫩肉。韓歸
雁的嬌聲大作與蠕震不已的花徑肉壁無一不在述說著心中的快美,那已十分逼仄
的甬道還在不斷的抽搐中收緊,同樣絕無死角逼命地擠壓侵入的肉龍。

  細腰已不需再扣緊,吳征將手掌伸向飽滿結實的懸垂美乳掐握揉動,五指深
陷乳肉,尤其正按在莓珠之上的中指更是又揉又搓,將反陷乳肉之中的莓珠撥弄
得東倒西歪。

  滾燙的精液噴泉般爆射,韓歸雁亦同時悲鳴出聲,花汁像是潮湧一般伴隨著
悲鳴傾瀉而出。與此同時,她的玉指已深入瞿羽湘花穴之內,在一層一層的肉壁
之上胡亂畫著圓圈,香舌如抖動的蜂翼下下舔在乳尖之上。瞿羽湘「啊……」地
一聲悠長大叫,一捧清露直噴韓歸雁掌心,順著指縫之間淅瀝瀝地滴落……

  前所未有地大泄一回,瞿羽湘神魂飄蕩之時忽覺一根熱柱快速逼近玉胯之間,
待她反應過來,一顆圓潤之物已按在花唇縫隙里。那物怪物般碩大,堅硬似鐵偏
又有幾分柔軟,登時幼年噩夢湧上心頭,瞿羽湘大驚失色地掙紮起身,討饒般呼
喊道:「別……不要……」

  肉柱如影逐形般絲毫不離,正義無反顧地擠入窄小的花徑。瞿羽湘一身潮紅
的肌膚忽然退去了血色般發白,汗珠肉眼可見地冒了出來布滿全身。她雙腿連蹬,
卻瞬間被一雙大手牢牢捉住,連挪移著想要逃離的上身也被按住。只是這一按卻
讓她心情一松,仿佛找到了避風港。

  見瞿羽湘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渾然忘了一身好武功,韓歸雁心中亦
起憐惜。她現下的模樣自是太過慌亂懼怕所致,可見幼年時的事情給了多麽大的
傷害。

  「姐姐莫怕,雁兒陪著你。」韓歸雁像個溫柔的丈夫,一手環過瞿羽湘脖頸
將她摟在懷里,一手又作怪地探入腿心按在肉蒂兒之上。

  瞿羽湘軟卻了嬌軀將螓首挨在韓歸雁肩頸,驚恐之意大定,腿心的麻癢又起。
蒙著她雙目的布條未解,看不見陽物也讓煩惡之心稍解。她綿軟無力道:「我聽
雁兒的。可不是對你有甚麽意動!」

  後半句自是說給準備占有她身體的人聽的。

  吳征正欣賞著瞿羽湘的花戶,只見兩片肉瓣甚為豐滿且極圓將小唇藏得甚深,
也讓內里的花肉毫無遮擋地暴露出來,甚至不需掰開便能看見六顆紅潤珠玉般的
明顯肉芽規則排列,正含著中央細小的圓孔。整只花戶猶如一張壺嘴,又像只待
放的花苞,誘人深入一探究竟之外又顯得幾分可愛淘氣。忽然聽見一句冷言冷語,
擡頭又見瞿羽湘板著臉,即使蒙去雙目也能料得她咬牙切齒,登時大為不滿,冷
哼一聲:「我欠你了不成?」

  當下更不遲疑,借助韓歸雁撫弄肉蒂之機,挺著肉龍緩緩前行。

  壺嘴被抵開,六顆珠玉肉芽立時一張一合蠕動抽搐,張時仿佛太過疼痛正大
口地呼吸緩解,合時又如一張小嘴正在咬合納入異物。奇情麗景在蓬松的烏絨中
若隱若現,吳征大感有趣之時,亦覺一只與韓歸雁陸菲嫣截然不同的花徑觸感。

  觀壺嘴之形,本以為內里或是肉芽密布顆粒分明。不想表里不如一,花肉不
覺有顆粒狀,肉壁顯得膩滑,反倒每突入一截便有一圈一圈的紋路,仿佛湖面層
層漣漪。其觸感隨著肉壁的收縮仿佛一個個肉環箍住了肉龍一般,雖不及韓歸雁
的肥滿與陸菲嫣的吸吮之快美,但料想抽送之時摩擦感必然十分強烈,也極具樂
趣。

  瞿羽湘疼得面目抽緊,淚珠濡濕了眼布,卻始終緊咬牙關不肯告饒喊疼。那
脹裂的劇痛仿佛將自家身體一剖為二,著實難當。所幸被韓歸雁摟在懷里,不僅
鼻端全是她身上潮糯的香汗滋味蜜意十足,手臂更是被她一對豐彈碩乳夾得銷魂
蝕骨,芳心可可。兩相抵受,尚不致惡心得嘔吐起來。

  「你不是處子?」肉龍已沒入一半還多,吳征還未觸及那層肉膜,可花徑之
艱澀難行,逼仄緊實又讓吳征心頭大起疑雲。依瞿羽湘之言對男子深惡痛絕,穆
景曜又未強行占了她,不知為何如此,忍不住問道。

  「不是!我厭惡你們男子,可恨雁兒又不能破了我的身子。哼!我自己用根
棍子破了身,想得我的完璧再也休想。」瞿羽湘恨恨出聲,似乎當時破身的疼痛
猶刻腦海。

  「額……」吳征撓撓頭笑道:「看你現下分明這般濕了還疼成這樣,是棍子
還是柳枝?莫要盡給自己臉上貼金!」

  「你……你……我恨死你了!」瞿羽湘氣急,委屈地將頭一偏挨在韓歸雁肩
頸,嚶嚶啜泣起來。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鬥嘴!韓歸雁被氣得險些笑出聲來,咬牙皺眉憋得
甚苦。按在肉蒂兒上的纖手屈指不客氣地一彈肉柱,情形怪異,暗想自己好端端
一個女兒家,怎地像個丈夫似的安慰一名女子,偏生這女子甘之如飴,動不動便
無限委屈地前來尋求安慰。愛郎也是,一門心思想要看女子之間親熱的春宮戲,
現下兩名女子赤裸相擁,可叫他奸計得逞!

  韓歸雁無奈地拍著瞿羽湘香肩安慰,瞪目鼓腮示意吳征快些,再這麽下去可
是撐不住了。

  吳征朝她做個鬼臉,他並未因生氣而亂了方寸,此時若是發狠猛抽猛送不免
讓瞿羽湘煩惡無比,事後免不了一頓奚落嘲笑。那肉龍打著旋兒繼續慢悠悠地挺
進,要瞿羽湘慢慢適應撕裂般的疼痛,待她品出滋味了再毫不留情地送上快美巔
峰,好叫她知道厲害!

  吳征並不擔心瞿羽湘無感。一來她對男子的煩惡並非天性如此而是後天所致,
其中恐懼還占了絕大部分。現下雖是很難扭轉她喜愛女子之心,但要將她插得高
潮連連並非不可能。二來韓歸雁一心促成兩人好事,手指的按揉沒半分止歇,看
瞿羽湘不住扭身以蹭揉女郎的碩乳,兩相落力,不信她還能抗拒得了!更何況依
前世所知,拉拉們歡好時除了撫琴磨鏡,借助假陽互取快美也是日常之事。假陽
還能比我的真龍更好?

  肉棒已抵住肉壁最深,瞿羽湘花徑短淺,尚有半拳長短無法進入。吳征停止
不動,享受著圈圈肉環一松一握的箍力,暗自回味方才插入時陽物刮過一層層的
肉環,滋味著實甚佳,一會兒定然要以不同的速度試一試才是。

  瞿羽湘蜜穴被塞得滿滿當當,當真是冷汗直流。淒怨哀婉之際數度想回摟韓
歸雁,只是女郎未發話她不敢貿然造次,只得雙臂交叉擺放在腹部。兩只小拳頭
緊緊握著,不知是氣的還是疼的。花徑里脹裂般的劇痛著實難當難忍,更讓她發
慌的是,肉柱在她的幽谷里肆意散發著滾燙的熱力,竟讓敏感的肉壁不由自主地
抽搐著,劇痛之中快感漸漸升起與被韓歸雁撫弄的肉蒂兒兩相呼應。初時還只一
絲一絲偏又持續不斷,正漸漸匯聚成長江大河。

  吳征現下卻顧不上她許多。停了小半柱香時分,料想她適應得差不多,另存
著幾分促狹戲弄之心,忽然邪邪一笑大力快速抽出肉龍,待菇首將出未出之時又
折而反向,向內大力一撞。

  瞿羽湘被這一頓翻江攪海般的動作折騰得險些背過氣去。她終於痛呼一聲纖
腰弓起,如垂死前的全身緊繃抽搐不已。

  吳征目光一亮,又是一輪極緩極慢地抽送,再慢慢地加力提速。一輪又是一
輪,自蝸牛爬行般的緩慢到密集如暴雨地劇烈沖撞,瞿羽湘已連呼吸都幾已停止。
從起先疼得喊不出聲來,到如潮快意密布全身,仿佛花徑里深埋的欲望被徹底喚
醒,正與被按揉的肉蒂兒一里一外,一同抵死般釋放著快美。

  吳征惡作劇般的抽送不僅是想要感受肉環緊箍與剮蹭的刺激,更因第一回狠
狠抽送之時扯動瞿羽湘嬌軀一起一落,連帶著摟緊她的韓歸雁也上下晃動起來。
兩名女子,四只美乳,兩只玉臀,晃得乳波蕩漾臀浪翻飛,著實美不勝收。他時
快時慢,時輕時重地抽送,以便欣賞時而如瀲灩秋波,時而如怒濤狂潮的春光媚
色。不僅肉龍快感連連,視線里也被前所未有的麗色激得一眨不眨。

  疼痛漸消,快意湧現,何況嬌軀被一推一送之時,亦在盡享韓歸雁一對美乳
的溫存滋味,瞿羽湘淚雨漣漣卻不反抗。反正目不能視物,一心幻想著蹂躪她身
體的不是吳征,只是韓歸雁。

  第一回見愛郎在與旁的女子歡好,半撐起的上身恰巧能看見私密之處的糾纏
與膠合,韓歸雁俏臉飛紅。她不知自己怎地,分明該當嫉妒泛酸,偏又欲情漸起,
仿佛情竇初開時閉緊門窗偷看春宮圖時的耳熱心跳。兩枚乳首已是傲然挺立,貼
在肌膚細膩的女子身上比之被愛郎的大手抓玩亦是不同的滋味。她幹咽了口唾沫,
目中射出濃濃的春情打望吳征,似乎在說:「吳郎,人家也想要!」

  吳征忽然俯下身軀,含住韓歸雁顫巍巍的碩乳吸入口中大力掃舔一番,趁著
女郎情欲彌漫嬌軀酸軟無力之時一把抱起,在瞿羽湘身上與她面對面擺好。韓歸
雁尚未及掙紮,粗硬到極點的肉龍已猛插入花戶直抵鳳宮,仿佛貫穿了她的身體。

  吳瞿二人向不對路,此刻卻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瞿羽湘及時張開懷抱摟住韓
歸雁後背,二女四乳交貼,仿佛擠作四團奶餅,紛紛至腋側滿溢而出。隨著吳征
毫不留力地抽送,四顆乳首兩兩抵在一處,伴著嬌軀推送的動作互相反複撥弄。

  積蓄極久的淫靡之色仿佛炸了開來,三人一同大喊著噴射出粘膩難堪的快意
液體……

  吳征率先洗凈了身子返回後堂,見狀不由捂住了臉。這是什麽畫面?瞿羽湘
半倚在韓歸雁懷里,一臉極盡委屈啜泣不已。韓歸雁則撫著她後背柔聲安慰,就
差一句: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吳征的返回讓韓歸雁松了口氣,方才的不堪還讓她羞赧不已,卻又不得不安
慰瞿羽湘。此刻趕忙道:「吳郎,湘姐姐已把身子給了你,日後不可再爭吵了。」

  「日後」當然就不吵了,吳征暗笑一句道:「我不會和她吵,她要願意,我
也把她當自家女人。」

  這就又要吵上了!韓歸雁急急打斷,叉開話題道:「好了好了。對了湘姐姐,
你當日因何忽然要對吳郎動手?從前可沒見你這般氣昏了頭。」

  韓歸雁要做和事老,話語之間都有大事化小之意,瞿羽湘滿面通紅,吶吶地
答不出話來。

  「我替她說。她有個本事,一眼就能看出女子是否被破了身。你在亭城把身
子給了我,回了京城叫她看見了酸意大發,這就不管不顧地要對我出手。」吳征
大喇喇地坐下,揶揄了一番瞿羽湘也不好讓韓歸雁太過難做,話鋒一轉道:「也
不知道是瞎猜的還是胡吹大氣。」

  「我就是看得出來。」愛侶身邊哪能丟了面子,瞿羽湘大聲道:「任何女子
我一眼就能看出,從無錯漏!哼,祝雅瞳也非處子之身,有本事你自去向她求證!」

  「啊?」吳征目瞪口呆。祝雅瞳的年歲與陸菲嫣差相仿佛,並非處子也是順
理成章。只是吳征歷來覺得似她那般武功身份,世間哪有一名男子配得上她?乍
聽此言,心中酸意簡直無可抑制。

  這一番失態自然落在韓歸雁眼里。淫靡之色漸散,空氣中一股酸得嗆鼻的氣
味複又凝聚……


                              【未完待續】
2018-8-11 23:0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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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5集‧13) 作者:九叔林笑天

.

                             江山雲羅


作者:九叔林笑天
2018-8-17發表於SIS


                            第五集 有鳳來儀

           第十三章 清心普善 百鳥鳴頌

  吳征回府時已然明月高懸,家中的羈絆不少,今日的安排固然也是早早知會
過的。

  「回來了?用過晚膳沒有?」

  僕從們有許多都已安歇,廳堂里卻仍燈火通明。祝雅瞳笑得溫婉嫻雅,眼角
雖有一絲羞意仍不掩開懷。

  「吃過了。你怎地還沒休息?」每回見著她都有股如沐春風的暖意。吳征很
難分清這股複雜的情感,有時面對這位絕色美婦難免怦然心動;有時又覺她如家
中長輩,全心呵護著子侄;有時又覺這一份過於切切的關懷難免沒有對自己的喜
歡?

  吳征不太敢去想象第三種可能。正如瞿羽湘刻意將祝雅瞳舉作例子一般,認
為這位武功身份俱在當世巔峰,美貌與儀態均如仙子下凡般的女人沒有人配得上
的,絕不僅僅是吳征一人。正因如此,瞿羽湘才猶如發現了天大的秘密,將此作
為證明她能耐的最大證據。

  吳征也一直這麼認為,只是瞿羽湘的論斷實在難以辯駁。他明知自己不該有
甚非份之想,當面對祝雅瞳時仍忍不住心中酸意翻湧。

  祝雅瞳微覺吳征今日有些怪異,一時想不出有甚緣故,遂淡然一笑道:「自
是等你回來。你沒回來,我不安心。」

  若是旁人說來當是熱辣辣的情話,甚至帶著許多羞意。但祝雅瞳說來則隨意
淡然,情愛之意固然有之,要說是情人之間的熱情低語又不全然都是。吳征心情
複雜地撓頭歉然道:「累了你了。」

  「無妨,我歇得也晚。回來就好,盼兒的功課該做完了,我去瞧瞧。」祝雅
瞳卷起手上書冊攏在袖中,娉娉婷婷徐身離去。

  「晚安!」吳征怔怔遙望窈窕多姿的背影,心中疑惑不定:不知為何祝雅瞳
總是對吳征的內宅有著若有若無的幹涉,她不喜韓歸雁之意表露無遺,奇的是不
僅不反對陸菲嫣,對顧盼還喜愛有加。今日私會韓歸雁她不曾反對,此時提起顧
盼其意明了得很。

  猜不透祝雅瞳的心思,吳征晃了晃頭向後院走去。

  此生以來還是第一回因私會而晚歸,祝雅瞳的等候有些出乎意料,也讓吳征
心里暖暖的。世上親近之人不算多,換了奚半樓就未必會等。男子與女子之間的
心思差異甚大,即便同是關心表現出來的也大有不同。此刻讓吳征略有些不安的
還是陸菲嫣。

  祝雅瞳入府之時曾引發陸菲嫣極大的醋意與敵意,府中最為依戀自己的也是
她,日常等門之時可謂望眼欲穿。今日欲會韓歸雁,吳征也對陸菲嫣坦誠相告,
當時不見她有甚不滿,只是回來的如此之遲,也不知現下又是怎生模樣。

  後宮不好調和啊!

  遠遠聽見若有如無的琴聲悠揚,錚錚清越的音調正是陸菲嫣近日來新譜的曲
子《恨不相逢未嫁時》。這首詩當日吳征用來回絕太子招攬之意,但用在男女之
事上也頗為切切,因此坊間流傳極廣。譬如陸菲嫣婚約之事解決在即,可想要光
明正大地嫁給吳征是再也休想。這一曲柔腸百結,左右無定,滿足之間更有難言
的遺憾,極襯她心境。

  懷著惴惴的心情推開院門,天井里陸菲嫣當即停了琴音起身。吳征看她有些
歡喜,有些嗔怪,緊抿的香唇向左一撇一撇,顯然也酸意十足,不由歉然一笑朝
她行去。

  「回來了?累不累?」不想陸菲嫣像個溫柔的妻子攜吳征坐下,在身後不輕
不重,不疾不徐地替他揉起了肩關切問道。

  吳征心中一蕩,回臂捉住她纖手就想拉入懷里。陸菲嫣卻掙了掙未曾就範,
搖首道:「你莫要逗弄人家,凡事當有節制。」

  陸菲嫣體質敏感,若是過分親近難免情欲如潮,雖說修習《道理訣》之後亦
能自行克制,但總是免惹麻煩好些。吳征與她目光一碰,笑道:「行!我不累,
你坐下,我給你揉揉。撫了一晚的琴,肩頭定然酸痛得緊。」

  陸菲嫣又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累。你今日功課還未做,我陪你。」

  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平日里吳征修行若非躲不開的大事從未落下,現下白日
諸多公務,絕大多數都放在夜晚。今夜晚歸本擬要中斷一日,不想家中有人惦念
在心,也直等到此刻。

  接過陸菲嫣遞來的寶劍,吳征環視府院一圈,開懷一笑道:「我喜歡這里!」

  陸菲嫣笑意妍妍地點點頭,大好的吳府誰都喜歡,既是喜歡,更要用心去照
顧周全才是。兩人相視一笑心意相通,陸菲嫣捏個劍訣,懷中虛抱日月,玉臂一
展喝道:「看劍!」

  ………………………………………………………………………………………
……………………………………………………………

  天光剛蒙蒙亮,吳府里上上下下便忙碌了起來。

  燕國商團的「先頭部隊」晨間將抵達成都城。祝雅瞳調集來的祝家援手三路
並發,入了涼州三關之後又匯合趕來的天陰門一眾高手,一路風餐露宿趕至成都。
時間比預料的還要早了幾日。

  祝家的人手自不會呼啦啦的湧入。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以及暗香零落賊黨
的註意,早早化整為零,喬裝打扮,入城後也會各自依此前的分撥尋找祝家商號
暫時落腳。

  天陰門的幾位高手則應祝雅瞳之邀入住吳府。

  吳征不清楚祝雅瞳的盤算,只知天陰門高手結伴出行,一旦離了長安城便再
也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是以大方進入成都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他感念祝雅瞳日
常恩惠之德,常思回報,有眼下之機自是立刻點頭答允。此事不僅要答允,還得
辦得漂亮才能給祝雅瞳臉上增光,雖說她未必需要這類虛榮,吳征的心意是必須
要到。

  看著吳征提早向吏部告了三天的假,今日更是起了個大早親自忙里忙外,祝
雅瞳心下大慰,臉上的得意笑容怎麼也掩飾不住:娘是舍不得離開這里離開你,
才要師妹和月玦來這里住,否則有事相商就得離去,可怎生得了?小乖乖這麼懂
事,為人知恩圖報是非分明!奚半樓,我真是欠了你天大的一個人情!

  聽聞祝雅瞳原本要了三名師妹外加冷月玦四人,後又不知何故柔惜雪加派了
二人。來人有六,喜好與習慣吳征早問了清楚。後院里東面角上留出三座小院,
共有三個廳堂六間客房供她們居住使用。此處清雅安靜之外,吳征也自文殊院里
借來不少佛家經典,天陰門既是佛宗,正是投其所好。

  飲食起居方面倒是不難。行三的柳寄芙,行五的鄭寒嵐,行七的倪妙筠以及
冷月玦是帶發修行,不忌葷素,日常與府內同食即可。索雨珊與姜如露則是落發
女尼,不過二人而已準備齋飯也不算麻煩。

  吳征頭疼的是江湖中人來訪,論武較技怕是免不了。吳府里的高手僅祝雅瞳
與陸菲嫣二人,祝雅瞳定是兩不相幫,陸菲嫣一人孤掌難鳴,要應對一眾天陰門
高手有些勢單力薄。吳征自不可能再去請來屠沖或是霍永寧這等身份之人,昆侖
派本門的前輩們又需駐守門派調動不得。

  這還是有祝雅瞳主持大局,天陰門是友非敵,便是被壓了一頭也算不得什麼。
吳征煩心的是這麼一樁小事都讓人手捉襟見肘,若真有生死大事之時又怎生是好?

  「你放心,我一人能應付得來的。」陸菲嫣吐了吐舌頭,難得做了個調皮的
鬼臉道。可是看上去卻是躍躍欲試。

  吳征知曉她掙脫束縛之後武功突飛猛進,被壓抑了許多年的心思便如脫韁的
野馬拉也拉不住。此前探查浣花樓時與兇寇「雲橫秦嶺」劉萬年正面對決,險險
獲勝便讓吳征心驚膽跳——《休無竹》劍法固然高妙之極,可其中的兇險之處也
讓人念之恐懼。

  可陸菲嫣不在乎,她更享受與同輩中人爭鋒的感覺。——她本該是其中最出
眾之一!現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以彌補那失去的十余年時
光。

  「只能先這樣了,我會幫你!」吳征朝她豎個大拇指,又沈吟道:「要不我
去請二師姑來押陣?」

  林瑞晨的修為早早入了十一品,嫁與胡浩之後身份尊榮,雖是多年不曾與人
動手,畢竟修為與威名擺在那里,有她押陣當可減輕陸菲嫣身上不少負擔。

  「也好,終是昆侖同門,不知會一聲說不過去。」自隨了吳征之後,陸菲嫣
對於林瑞晨便有些懼怕。這位師姐日常幫助胡侍中迎來送往,見多識廣,與吳征
之間的眉目之情怕是躲不過她的眼睛,上回來吳府商議對付文毅一事,離去時看
她的眼神便怪怪的。陸菲嫣猶豫之後終是不願透露實情,徒惹吳征煩惱,遂一口
應承下來。

  吳征忙制了拜帖一面著大管家去請林瑞晨,一面繼續張羅府中之事。天陰門
中的幾位此前在長安驛館都有過一面之緣,彼時形勢緊迫壓抑,她們還多以寬袍
遮身掩面,行事無比低調,除了冷月玦之外印象也不深刻。他對天陰門好感不多,
總覺得這家尼姑庵怪里怪氣的,尤其掌門柔惜雪總讓吳征念及「政治尼姑」這個
貶義之色濃重的名詞。

  一切準備停當,吳征松了口氣。回頭望望「食堂」,二層雖是更實用用於款
待貴客,但畢竟是晨間,用膳時相對簡單許多。選在今日以一層怕是當世首次出
現的「自助餐」待客,當是給足了祝雅瞳面子,天陰門的貴客應也有新奇之感。
至於韓歸雁曾說一層啟用之時需得請她來自是不會忘了,料想瞿羽湘也會屁顛屁
顛地跟著來。顧盼那邊則是吳征力主今日務必解了禁令,讓小姑娘見一見當世出
眾的人物大有裨益,尤其同輩的冷月玦在燕國被並稱「雙驕」,是極被看好能成
登上武學巔峰的奇才,見識一番是錯不了的。

  吳征撓了撓頭,今日吳府里可謂鶯鶯燕燕,上至林瑞晨下至顧盼無論年齡大
小無一不是秀色可餐,只是一屋子的女人會不會陰氣過重了些?

  正念佳人,佳人已至。

  韓歸雁自知瞿羽湘的異戀之後,除了在守備府之外已極少再著仕子裝扮。時
值夏中暑氣正盛,女郎換上了與吳征定情時的一身大紅金絲滾邊露肩裹胸長裙,
外罩了一件細綾藍披肩橫搭過香肩與藕臂略作遮羞。平日里被緊緊束起的胸乳現
下徹底釋放展現無遺,將衣裙撐起兩座高高的山峰。肩寬腰細,胸碩臀翹的姣好
身段連祝雅瞳與陸菲嫣見了也不由一楞。

  吳征目中一亮的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韓歸雁英氣勃勃,即使換上美極的衣
衫,行步時仍步伐矯健利落不減英風,跟在她後頭的瞿羽湘則是低眉順眼一臉神
魂顛倒花癡之極的模樣。再說女郎刻意這等裝扮得花枝招展,怕是提前已想到吳
府里今日群芳匯聚,卯足了心思欲一較高下來著。

  「狐媚子!」顧盼壓低了聲音暗罵一句,卻剛巧能讓身旁的吳征聽見。小姑
娘罵的歡,卻是一般的心思。她年齡雖幼,身材已顯拔群,日後怕不遜其母陸菲
嫣。今日淡粉色亮綢裹身,露出修長脖頸與精致的鎖骨。百褶裙幅流動垂瀉於地,
只在行步時才露出小巧纖足上的繡鞋。三千青絲挽起雙丫髻青春逼人不說,小小
年紀已顯出一份獨特的性感來。整個人猶如一只飛舞的蝴蝶,清新脫俗。

  吳征暗自汗了一把忙迎上前去,尚不及寒暄兩句,僕從奔行前來稟報天陰門
一行已至南城門口,早早等候的吳府馬車正接著她們前來。

  「去街口相迎!韓大人,瞿總捕頭,還請廳堂里稍候。祝家主,我去去就來。」
好人做到家,何況以天陰門一幹人等的身份也當得上吳征這麼做。

  「我也一道去,勞同門跋山涉水,又借用吳大人的地方,妾身不去相陪迎迓
不合適。吳大人請!」吳征是主人,祝雅瞳也是沾了他的光,果然世家之主,條
理分明禮數周到。

  一行人趕至錦繡大街口,正撞見林瑞晨整束停當出了胡府大門。林瑞晨倒是
不著華衣,而是一身素凈長裙,看著裝緊致的模樣已明了吳征之意,做好了下場
一較高低的準備。

  「喲,祝家主早安!吳大人親自迎客去呀?」林瑞晨只帶了兩名隨從,見狀
也不上車駕,徑直行到吳征身邊。

  「胡夫人早安。」

  「二師姑。」吳征躬身作揖行禮道:「貴客到了,正欲去街口相候。」

  「我也同行吧,江湖同道來訪的事兒我還真的久未參與過了,想想還是懷念
得很。」林瑞晨朝吳征使了個眼色,言下之意我這身裝扮如何?有我押陣你放一
百個心。

  「二師姑請。」

  論江湖地位,當然林瑞晨要比吳征高得多,又是師門長輩,迎客的首席就變
作了她。只是吳征身上的汗冒的更多了:和和氣氣吃頓飯不成麼?非要比較個高
低……我去,菲菲戰意十足就算了,連養尊處優的二師姑也有下場之意,萬一鬧
得大了不好收場。

  祝雅瞳微笑一禮,讓過了林瑞晨,又落後吳征半個身位。此舉讓林瑞晨暗暗
訝異,論武功之高,身份尊貴可沒人及得上祝家之主,此刻卻對昆侖如此禮讓當
然不會是看了自己的面子,她善待征兒如此到底是何意啊?

  兩架馬車不疾不徐地行在秦都大道,打了個彎便轉入錦繡大街。車架是請了
成都城里最好的馬車行「山行居」刻意布置過的,豪華而舒適,四匹白馬拉著一
輛行在道上十分平穩,用來接引天陰門人再合適不過。左面領先的看不出動靜,
料想按天陰門里身份的尊卑當是坐著柳寄芙,索雨珊與鄭寒嵐。右面略落後的些
的那一輛則將側簾子拉起,冷月玦正不住地左右打量,時而還張望一番。與她同
乘一輛的應是倪妙筠與姜如露了。

  吳征曾在長安城與冷月玦有兩面之緣。無論在驛館里見她與韓歸雁的比武,
還是在雅悅居購置鶴鳴清霄時偶遇她與燕太子同行。這女子向來清冷寡淡,仿佛
對一切外物均不放在心上,吳征還給她起了個「冰娃娃」的混號。此刻在成都城
里探頭探腦,一副好奇寶寶模樣的女子當真是同一人麼?

  吳征回頭瞥了眼祝雅瞳,只見美婦也微蹙秀眉有些訝異。不過這女子身量嬌
小,也讓一身上下玲瓏如玉,尤其五官極其精致。在馬車里探出頭來,倒有簾卷
細雨青絲纏梳,竹傘微傾曉夢清寒的詩情畫意,在美女如雲的成都城里也堪稱驚
艷一幕。

  「昆侖派林瑞晨引弟子吳征,恭迎天陰門同道。」

  林瑞晨高聲之下馬車驟停,柳寄芙率先下車行禮道:「天陰門柳寄芙引索雨
珊,鄭寒嵐,倪妙筠,姜如露,冷月玦,見過林師姐。」

  江湖同輩之間常以兄弟姐妹相稱。天陰門一行來訪擺明了江湖之誼,也避免
燕秦兩國之間紛爭不斷的尷尬與麻煩。

  一行人見過了禮,吳征忙當先引路請了眾人直入吳府,在食堂里坐定。

  「諸位同道一路遠行辛苦,晚輩略備薄酒給諸位接風洗塵。」一層的長案將
賓主分作兩邊,大異世間風俗。每人案前均擺設著一只細瓷大碟,一大一小兩只
青瓷碗,一雙箸,一只勺,玉杯一盞,另有菜譜一張。

  只是碟碗全空,湯飯全無,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柳寄芙揚了揚眉毛道:
「叨擾吳賢侄,天陰門日里清修,倒也不需太過麻煩。」

  話說得客氣,其中不乏責備之意。不僅坐得奇怪,碗碟擺放得奇怪,客已到
齊居然菜肴不曾流水價般送上來,只是擺放在長案旁一格一格的鐵皮架子上,總
之不是待客之道。

  「柳前輩教訓得是!」吳征也不動怒,指著食格笑呵呵道:「這其中有個緣
故,晚輩家中人丁不少,平日里打點飯食難免眾口難調。是以晚輩想出這麼個辦
法,喚作自助餐!食格里葷素皆有,鹹淡俱全,用膳者可依自家的口味自行酌量
取食。招待各位貴客雖有些疏漏失禮,不過晚輩想諸位均見多識廣,日常待客那
一套怕是已見得膩味啦,索性換些新鮮的法兒。諸位但憑心境,若是想試試新鮮
法兒還請自便,若是覺得此舉無趣,面前的菜譜還請勾選,自有人為諸位取上來。
此舉特為迎諸位到來而設,此前還未用過,若有得罪之處萬請莫怪。」

  柳寄芙聞言一愕,不想是個新鮮法兒,而且還是第一回,如此一來倒是主人
極為有心根本說不上怠慢了。回眸一瞟祝雅瞳笑嘻嘻的,今日擺明兩不相幫不肯
發話,忙道:「吳賢侄有心了!客隨主便。」

  吳征始終未曾落座隨侍一旁,所謂有人幫著取菜的當然是他。這一份拳拳誠
意太過足了,可見絕沒有偷懶耍滑的念頭,特設之意情真意切。

  領頭的柳寄芙發了話,天陰門的客人就可自行抉擇。冷月玦自下了馬車入府
自後又是一副清寡模樣,府中的陳設提不起她的絲毫興趣,此刻聞吳征之言不由
又探了探頭向食格打望一眼便起身道:「有趣。」

  她取了瓷碟行至食格旁,只見正如吳征所說各色俱全,又問道:「久聞吳師
兄有易牙之術,不知可有親手烹制的菜色?」

  「冷師姐見諒,今日事務繁忙著實抽不出閑來。所幸諸位還需在吳府住上一
段時日,在下改日定然親自下廚置辦家宴!」這冷月玦莫非真的是個好奇寶寶?
吳征怎麼也想不到天陰門里最先動作的是她。

  「多謝吳師兄,失禮了。」冷月玦也覺有些失禮,不再多言取了幾樣落座後
小口小口地品嘗。

  有人領頭,眾人自然都動了起來。天陰門人還有些拘謹,再說日常清修大多
不言不語。大秦這邊則熱鬧許多,韓歸雁與瞿羽湘各自交換意見心得,一頓早餐
吃得津津有味。顧盼被關了許久猶似心情放飛,更是嘰嘰喳喳個不停,一張吃得
油潤透亮的櫻口將吳征使喚得停不下來。時不時還向韓歸雁投去示威的眼神,一
副「你看看,大師兄最是疼我」的模樣。

  林瑞晨長袖善舞,幫著吳征擔下大半,不需多時兩廂便熟絡起來。

  酒足飯飽,吳征又領著眾人大略遊覽了一番吳府才來到後院居所,讓刻意遴
選出的女僕幫著安頓。請示了祝雅瞳之後,便定在自己居住的院里等候眾人安頓
完再來相聚。

  有客要來,數日前陸菲嫣便搬回了自家的小院,兩人私會之所便換去了陸菲
嫣那邊以免被看出端倪。此刻院里搬來幾套桌椅,吳征備好了香茗向林瑞晨道:
「二師姑。一會兒料來天陰門人較技,只是日後兩廂配合行事的地方甚多,盡量
莫結仇怨才是。」

  「知道啦,你看看雁兒這身打扮,擺明了今日不吵架,大夥兒坐坐聊聊天。」
林瑞晨失聲而笑,指了指韓歸雁道:「我這也是有備無患而已,總不能讓昆侖被
人比下了一頭去。看把你嚇得。」

  額……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吳征瞟了眼正自得意的韓歸雁,藏在背後的手伸
出食中二指一勾作個下流手勢。韓歸雁花徑之中暗藏的肉粒異常敏感,常被吳征
這兩根手指按弄得欲仙欲死。女郎銀牙一挫,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咬斷那兩根作怪
的壞東西。

  候了大半個時辰,天陰門一眾娉婷而至。梳洗已畢換上幹凈的衣裳,果真環
肥燕瘦個個動人,連落發的索雨珊與姜如露也大有風姿。憑著人多勢眾,倒不致
被陸菲嫣,韓歸雁與顧盼這等絕色壓制了風頭。尤其倪妙筠一襲白衣,小腿之側
印著只五彩斑斕的展翅翠鳥,又以一根黑綢絲帶拉起一抹細腰,行步時似飛鳥翩
躚,小心思十足,竟不遜冷月玦般的出眾。

  吳征看得心曠神怡,又是親自碰上茶盞以示敬意道:「長安城里曾與諸位匆
匆一面,不想轉眼又近兩年有余。世事無常,晚輩斷然想不到再次相會居然在晚
輩府里。得蒙祝家主看顧勞煩諸位大駕,蓬蓽生輝,府上若有所需但管開口,晚
輩絕無推辭之理。」

  「江湖中人沒有許多講究,吳賢侄已是周全已極。」柳寄芙回了個禮道:
「吳賢侄在長安時已顯不凡之姿,昆侖絕學當真讓人佩服,敢問如今修為幾何?」

  武學門派聊天不聊武學還聊什麼?柳寄芙切入了正題也不顯突兀,吳征躬身
答道:「晚輩愚鈍,至今不過八品。」

  「吳賢侄太謙了。天底下如賢侄的歲數能入八品修為者還有幾人?據我所知,
除了本門的月玦之外可一個都無。盛名之下無虛士,吳賢侄文武全才,更不曾荒
廢時光,可敬,可佩。」

  你這是挑戰吧?吳征暗自腹誹一聲。特意把冷月玦拉出來比較,分明存了比
試之意。在長安驛館時柔惜雪曾指示冷月玦挑戰吳征,最終為韓歸雁所替,二女
難分軒輊。同輩人之中韓歸雁已和她比試過必須再來,顧盼年歲又尚幼,看來天
陰門還是想把這一場給補全了。

  「不敢不敢。冷師姐天人之姿,晚輩安敢相提並論。」吳征也知躲不過去,
天陰門的絕學《魔劫曇步》輕盈靈動,正是自己的克星,一時頗有些頭疼道:
「冷師姐近年來的修為可又大進了吧?」

  「九品上。」冷月玦起身說完也不再落座,一路行至院井空曠處道:「奴家
一貫好武,向以未曾領教昆侖武學為憾事,今日既然得閑,倒想請教一番。」

  吳征左右環顧。見祝雅瞳依然笑吟吟地無所表示,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林瑞
晨則微揚下巴示意自作決定,只得束了束手腕袖管道:「武學修為正當互相印證,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向冷師姐討教。」

  「吳師兄盛情款待,奴家豈敢冒犯主人,還是改日再行討教為好。」冷月玦
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自袖中取出一管通體晶瑩剔透的玉簫道:「奴家在長安雅
悅居購得這一柄【玉洞滴露】時,曾見吳師兄亦購了一面名琴【鶴鳴清霄】,亦
久聞陸前輩撫琴妙音。料想【鶴鳴清霄】當是為陸前輩所購置?晚輩鬥膽,請陸
前輩賜教一曲!」

  此言一出,不僅吳征大奇,天陰門人連同祝雅瞳均詫異不已!

  冷月玦挑戰吳征是早早便定下了的,兩派之間最出眾的門人一分高下,也有
門派間一拼高低之意。冷月玦即使壓制修為,以她對吳征武功的克制也有極大的
把握取勝。不想臨時來了這麼一出!

  祝雅瞳好奇地望望冷月玦,罕見地有些迷茫。柳寄芙等人則互相對視一眼,
有些無奈地微微搖頭。這弟子自從離了長安之後,一路不僅每每遇見奇異之事或
是山水麗色便話多了起來,行事也常常有些前所未見的驚人出格之舉。只是冷月
玦話已出口,除非陸菲嫣自己拒絕誰也更改不了結局。回頭想想,陸菲嫣在長安
驛館時傷重不濟,連孟永淑都可隨意折辱於她。今日雖見她步履輕快想是傷勢已
愈,冷月玦如今的修為也不弱於她,且以晚輩挑戰,便是打個平手也是大增光彩
之事。

  陸菲嫣不責冷月玦冒犯,嫣然一笑道:「當日勞征兒為我帶了【鶴鳴清霄】
以打發閑時,想不到還有這等緣分?能聞冷賢侄仙音,當是幸事!盼兒,去取我
的琴來。」

  得!菲菲這是想一己之力從頭打到尾,專治各種不服來著了?吳征看她興致
勃勃的模樣,暗道幸而沒有得意忘形,若是順口將平日的吩咐說了出來,取琴的
盼兒變成了征兒,大事要糟!

  兩廂坐定,女子動聲樂之器時總有股極其獨特又出眾的氣質,何況是兩名絕
色。

  陸菲嫣唇角含笑,雙掌虛按琴弦。她掌面瘦削五指纖長,本就是天生善於撫
琴的一雙手,放在精心雕刻出長空群鶴的古樸琴面上更是魅力四射。

  冷月玦雙掌扶蕭按孔,微嘬唇瓣。她手掌巧似孩童,與一身雪麗的膚色相比,
手掌更是極為細膩透出一股玉質的光彩,幾與掌中玉簫融為一體。

  吳征左右觀瞧,暗贊古典美人撫琴吹簫,真是美呆了!只是武林中人即使擺
弄樂器也是暗藏兵鋒,一會兒使上了內力說不準亦有兇險。回望祝雅瞳時見她以
手托腮,目中異彩連連,顯然大感興趣,同時也向吳征揮了揮手示意無妨,意即
若是萬一鬥出了火氣,有兇險她自會化解。

  「真是好看!可惜人家沒工夫學。」韓歸雁悄聲向吳征道:「陸師姑身體沒
事麼?」

  「沒事,她們倆鬥起來不得了。你們當心些,我去照顧小師妹。」吳征搖了
搖頭,又眨了眨眼湊在韓歸雁耳邊道:「你怎麼也有些喜歡女子了?」

  趁著韓歸雁尚未回過神來,吳征兔子般逃開坐在顧盼身旁道:「氣沈丹田,
莫要亂了內息。」

  「嘻嘻,大師兄放心!人家可厲害著呢!」吳征刻意來照顧自己,顧盼心中
甜甜的:「祝夫人教了人家一門厲害的凝神之法,正好要試試呢!」

  話音剛落,一縷簫音忽起,婉轉低吟,猶如遠天悲鳴,又如閨中之語,多有
淒涼不滿之意。冷月玦星眸微閉,嘬唇吐氣,簫音斷斷續續的節奏之間,換氣時
皓齒半露,在紅潤小口之間耀目生輝。那簫音清脆悅耳,真如露珠滴落在玉石壁
上時,洞中余音裊裊回蕩,空靈悠遠。

  簫音如泣如訴了一會兒,忽然轉而拔高,如吟弄天上春光,令人心情開闊起
來。與此同時,若有若無的琴音始終緊緊跟隨,其音初時亦如簫聲一般怨懟悲涼
甚濃,此後音律一轉,竊喜之意急升,不乏柔情百轉親昵耳語之意。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不識音律者只覺好聽,二女之間則只憑這一小段
便知單只音律技藝上堪稱棋逢對手,大起惺惺相惜之意。且樂為心聲,彼此之間
倒有些心意相通,感知人生之中所經歷的苦與樂。

  冷月玦忙暗運內力凝神靜氣,比試畢竟是比試,不僅音律要比,武功修為也
不能落下。簫音漸急,高低之間轉換劇烈如聲聲催促,猶似月夜峰頂寒霜處處,
透出逼人的寒意。

  吳征心頭一凜,這一下運上了內力亦激起自家內息鼓蕩,簫音仍是好聽之極,
腦海中卻有頭暈目眩之感。他忙望向顧盼,小姑娘面色凝重秀眉微蹙,可呼吸間
平穩悠長,想來正自運起內功相抗倒還不見艱難。

  陸菲嫣任由簫聲奏了一段才忽然屈指一彈,又一彈,再一彈。琴音發出流水
般的叮咚聲後,她掌面齊按琴弦一撥,琴音震顫之間如風過松林沙沙作響。

  冷月玦奏出山尖霜寒,陸菲嫣回以山腰流水清風,瞬間驅散了寒意。這一下
竟讓冷月玦面色微變,暗驚陸菲嫣功力大進怕是在十品上!她再也坐不住豁然起
身,足下踏著奇異的步伐,空靈的簫音便得極平幾無任何轉折,偶一變化又暗藏
無數後勁。仿佛浩蕩平湖看似平穩無波,可煙波浩渺之處正孕育著道道浪潮,不
久之後便將白魚躍舞,飛鳥旋空,形成一股壯麗的潮湧天地巨象。

  陸菲嫣占了上風越發從容,琴音不疾不徐自她指尖下流淌而出,猶如湖中隱
者端坐小島,任他雨來風急,只靜看天地之色巍然不動。那琴音化風中亂舞的飛
禽為間關鶯語,解潮深處的激蕩暗流為錯落溪聲,直令人有蕩滌心靈之感。

  冷月玦面色越發凝重,足下步伐加快簫音急速起落不定,碧山日暮秋雲數重
般壓抑不定。她前番失勢,曲調為陸菲嫣所掌控,此刻竭力想脫離陸菲嫣所奏出
的樂曲,反客為主。

  陸菲嫣閉上星眸全然不為所動,指尖隨意揮灑琴音一派海闊天空,如浮雲一
般瀟灑飛舞。無論冷月玦曲調如何變化,她略作迎合之後又將調子帶回。又奏了
片刻,陸菲嫣忽然手掌急畫,琴音如裂帛般一聲大響戛然而止。

  琴音停,簫音也休。冷月玦騰騰騰退了三步,面色越發白皙,她抿了抿唇瓣
道:「多謝陸前輩手下留情。」

  「沒有。咱倆樂藝難分高下,我只是占了內功更深的便宜。而且……你現下
的心境紛亂可遠沒有我的平和。」陸菲嫣一言至此,忍不住瞟了眼吳征,琴音能
如此,無不因為這個男子給她帶來的安寧。

  余人皆松了口氣,變了面色的可不止冷月玦一人,韓歸雁,瞿羽湘與顧盼均
是如此。樂曲中的魔力極為神奇,融入內力之後更是殺傷力十足,三女運功相抗
甚是辛苦,尤其顧盼連唇鼻之間都冒出一層細密可愛的白毛汗。

  「多謝陸前輩指教!」冷月玦欠身一福,倒沒有敗陣的氣餒之意,只是目光
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得蒙仙音三生有幸,陸師姐傷勢痊愈更是可喜可賀,不知……」

  「且慢!」柳寄芙話語未完已被吳征出聲打斷,他連連拱手作揖告罪道:
「得罪,得罪。只是在下聽聞天人之作實在心癢難搔,柳前輩,得罪。」

  柳寄芙顯然要挑戰陸菲嫣,吳征則同時靈光一閃想到個絕妙的法子化解眼下
的尷尬,當然容不得她說下去。

  「師姑,冷師姐,兩位的樂藝當然令人嘆為觀止。簫聲如松風九成引鳳凰來
儀,琴音繞梁三日,這個這個,余韻不絕!我年前恰巧偶得一曲仙樂正需琴簫合
奏,遍尋坊間難尋樂師演奏一直引為憾事。不知兩位可否試奏此曲,一慰平生之
憾!」

  主人發了話,還這麼客氣,要求還有理有據,柳寄芙自然不好掃他的性子。
吳征有所求,陸菲嫣自無不可,只是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念及這位所學龐雜的怪
才也不敢不信。

  「聽聞陸前輩曾奏過一曲《怒江灘》正是吳師兄所譜,奴家也一向極喜。吳
師兄若有好曲子萬萬不可藏私,奴家願與陸前輩同奏。」

  「嘻嘻,真好!我也想聽!」祝雅瞳難掩對多才愛子的得意歡喜之色,也是
一言為此事敲定下來。

  這樣也行?真的行!冷月玦讓人有些捉摸不定,吳征還怕她不答應,松了口
氣忙道:「諸位還請稍候,師姑,冷師姐,還請兩位借一步說話。」

  吳征神秘兮兮地領著二女入了屋,前後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又出來。

  陸菲嫣落座後搭好勢子,向冷月玦投去目光道:「先試一試?」

  「陸前輩請!」冷月玦點了點頭將蕭口貼上唇瓣等候,目光中異彩連連,顯
是這首曲子讓她心下喜愛。

  「錚錚錚」三聲琴弦劇顫起音,陸菲嫣左掌同音連連撥弄,由緩至急,單調
而漸促的曲調並無重複與焦躁之意,卻將聽客的胃口都吊了起來。

  起音便如此不同凡響,不懂音律者也覺極為悅耳。正當眾人迫切想聽一聽接
下來的調子會是如何動聽之時,陸菲嫣懸著的右手終於落下。

  左手仍以勻速撥動著同一個音聲,右手則以勾挑之法一指一指「噔噔噔」地
彈出變幻無窮卻極為好聽的曲調。琴音發出甚疾,如清風呼嘯過茫茫草原,又如
廣闊海面之上海風卷起浪花,在場聽客無不感到一股瀟灑天地,出塵脫俗的雅致
之意。

  陸菲嫣節奏忽變,右手三指幾在同時改挑為撥奏出三音之後,簫音響起,在
琴音斷絕的間隙里做了主位,正合此前琴音曲調。只是到了尾音處卻是悠揚數轉,
與瀟灑蒼茫之中註入一股平和安寧。

  清幽的簫音並非喧賓奪主了琴聲,而是恰到好處地混入琴聲之中,在間隙里
幫著琴聲做了段極為默契的圓場和音。旋即簫音裊裊漸隱,琴聲再度大作,陸菲
嫣右手撥弄琴弦之速令人眼花繚亂,掌面幾乎不離琴弦,無論勾挑還是撥動均在
手掌遊移之間完成,不僅發出琴音如珠落玉盤悅耳動聽,連動作也是優雅好看之
極。

  這一手撫琴手法極難,吳征曾給起了個名目叫「石上清泉」。明月松間,溪
水漫過巨石流淌,薄薄的水面甚至難以淹沒足面,陸菲嫣這一手神技可不正合石
上清泉之意。

  一段曲調彈完,琴音聲漸弱而簫聲轉強,主次變換。比之錚錚琴音,吹出相
同曲調的簫聲更加清越悠揚,同樣的曲子又有不同的感受。結合此前以琴為主之
時,仿佛兩位喜好樂律的知交好友正以樂為言,一問一答,一唱一和。

  冷月玦星眸半閉,除了按住簫孔的六指不斷又擡又落之外,整個人完全靜止,
恰似一座精致到極點的美人玉雕。她運起內力,吐息精準悠長,竟不需換氣,中
間無半分斷絕地一氣將曲子奏完,這又是她自家的絕學「天行時氣」了。

  琴聲雖弱不使斷絕,在簫音間隙里做著雅致的和聲。奏起琴簫之音的兩人仿
佛正慢慢走近,漸至比肩而坐,把酒言歡。

  二女配合極端默契,主次各自變換之後,琴簫聲同起合在一處,每個聲音均
極盡變幻繁複無比。可和在一起又顯抑揚頓挫,悅耳動聽得讓人一身毛孔都似在
大聲歡笑,簡直令人蕩氣回腸。仿佛大山之中一派光風霽月,隱隱然間心中雖有
酸楚,此刻卻塊壘盡去,胸臆舒暢。

  直至余音裊裊收於無形,鳥鳴之聲忽然大作!

  「這叫什麼曲子?」

  祝雅瞳的疑問亦是諸人心中所想。吳征楞楞地環視庭院四周停滿密密麻麻,
正在起此彼伏一展歌喉的鳥兒,奇景之下哽了哽喉嚨艱難道:「節奏放緩叫《清
心普善咒》,奏得快了叫《笑傲江湖》!」

  「《清心普善咒》?原來是曲佛樂,怪道令人心湖安寧,波瀾不驚……」柳
寄芙驚嘆之中,索雨珊與姜如露這等落發修行之人已雙手合十低吟佛號。樂曲之
撼動人心,一致如斯。

  「吳師兄可曾寫得有詞?」

  「有一首,寫得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兩位奏得如此仙音,著實有些忍不得了。
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為君投此曲,所貴知音難。兩位這一曲奏得當真是…
…當真是……我,我也說不出來!」

  「好一句所貴知音難!」祝雅瞳神采飛揚道:「快唱,快唱!仙曲自得佳詞
相伴!能讓你詞窮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我一定要聽!」

  「勞煩師姑與冷師姐!」吳征拱手作揖後亦站在場中。

  琴簫之聲又起,吳征來回踱步,恰似打著節拍唱道:「觀山水浩渺,我自與
風醉倒。和一曲琴簫,何須管心寂寥。春花漫開不了,碧空月已高。信步林蔭鳥
啼聲,青山隱隱溪水迢迢,風開一樹醉桃;逢秋傷枯葉,江湖落拓多少。沽半壺
殘酒,何須為風月擾。目空一切逍遙,秋盡草未雕。對酒當歌生幾何,人浮於事
強顏歡笑,何若鄉音媚好。」

  吳征歌藝不突出,可內功深厚,發音時氣沈丹田,中氣十足。且歌詞雖是自
家胡拼亂湊,倒是心中所望,極切曲中瀟灑之意。一曲歌罷說不上好聽,甚至有
些埋沒了陸冷二女的琴簫之音,可曲調中的意境卻是揮灑得淋漓盡致,天衣無縫。

  「我唱得不好,他日若有出色的優伶,讓她再來唱定然要好上許多。」吳征
搖頭嘆氣,大為可惜。

  「吳師兄唱得好,好極了!」冷月玦忽閃著眼眸,不知何處正觸動了她的心
田。


                             【未完待續】
2018-8-17 11:4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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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1)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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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9-7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一章 采蓮溪邊 心無塵垢
                                                   
  吳征來的那個世界里,曾有記載「海州言鳳現於城上,群鳥數百隨之,東北
飛向蒼梧山。」尚未探明自然科學的世界里,常以臆想中的神獸作為祥瑞之兆,
吳征向來也是當做故事看的。

  不想今日當真見著百鳥齊鳴的奇景,當真是目瞪口呆。望一眼枝頭上大大小
小,羽色繽紛的鳥兒,再看看場中演出仙樂的二女,不由生起「百鳥朝鳳」之感。
陸菲嫣風姿絕世,冷月玦向傳燕國太子有意納其為妃,贊一句「鳳」並不為過。
而群鳥和鳴,聲若八音之奏,可不就是古書中所言的百鳥朝鳳麽?

  「可惜!啊,也不可惜。」冷月玦握著「玉洞滴露」負手後背,仰首望天喃
喃自語。先是嘆息了一口氣,恍然大悟時又不由失笑,冷冰冰的少女陡然間露出
轉換極快的神情,倒有春風吹破冰湖那一刻的俏麗與令人動容之美。

  「《清心普善咒》!好一首心境似水流觴之曲,你若有現下的心境,方才未
必輸了給我。」陸菲嫣手按琴弦不忍放開,雙目迷離大有回味無窮之色。

  「恩,能多堅持些時刻,所以可惜。只是終究要敗的,所以也不可惜。」冷
月玦又伸手將玉簫在指間盤旋數轉,舞起呼呼風聲道:「陸前輩,方才晚輩存了
一較高低之心,接續轉折之間有時急了有時緩了,著實汙了雅致之音。晚輩請您
再同奏這一曲如何?這一回咱們奏《笑傲江湖》!」

  「正有此意。」

  在座對聲樂之學大多都是外行。曲子好聽,奏曲之人技藝高妙固然懂得,可
細節之間則難以分辨。不想冷月玦竟言此前所奏瑕疵不少,現下再奏一回自然曲
調更加純熟,配合更加默契,聞言無不精神一振。

  琴音忽起,鳥鳴聲驟停!陸菲嫣此回節奏快了一個拍子,十根纖長而靈活的
玉指撥動琴弦之間,宛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自然,仿佛這一首曲子已是彈過了無數
遍。而冷月玦閉目撅唇,神魂都已沈浸其中,接續琴音的一刻正在尾音裊裊將絕
未絕之際,且情緒與琴音完全一致。比之此前的悠揚,此時的簫音亦顯高亢激昂。

  吳征眨了眨眼睛,他對樂理其實也茫然不知,前世也就是個跟著唱的水準。
此生揣摩人之心境大有所成,他明了冷月玦出身佛宗,定能聽懂《清心普善咒》
之中安寧平和之意,定然甚喜此曲。而天陰門人修佛日久,也必然受其感染收斂
爭鬥之意。陸菲嫣蹉跎多年終掙脫束縛,正待一展拳腳,《笑傲江湖》其中的飲
馬江湖,暢遊人生之路也會大稱其意。吳征所不明白的是,冷月玦該是清靜寡淡
的性子,可無論是簫音中的激昂還是她神情中的向往與瀟灑,這一份放縱的率真
與耿直的不羈又從何而來?

  相同的曲調,變換了不同的節奏竟能奏出兩首意境截然不同之曲。待陸菲嫣
與冷月玦奏畢,在座中人情不自禁鼓起掌來,韓歸雁與顧盼更是大聲叫好。

  冷月玦收了玉簫,向吳征行了個禮道:「得吳師兄仙曲,光是一曲這一趟成
都之行已不枉了。」

  吳征趕忙回禮道:「非是在下所譜,只是機緣巧合中所得。冷師姐安心在此
住下,倒還有許多曲子也不差於這一曲多少。他日閑時再一一哼唱給冷師姐聽。」

  「撲哧!原來你看不懂樂譜啊?」祝雅瞳樂得失聲而笑道:「也虧得這兩位
修為深厚,聽你哼唱幾遍便能奏將出來,否則豈不是浪費了。」

  吳征攤了攤手尷尬道:「只會哼,不會看。哈哈哈……」心中卻道:「香港
那位歌神也是連五線譜都看不懂,不妨礙人家唱的一票經典嘛。」

  「謝過吳師兄,奴家不甚之喜。今日倒真是興盡了,改日再叨擾師兄了。」

  大師奏樂,無不極耗心神,往往一曲終了時大汗淋漓滿身疲憊。陸冷兩位功
力精深方不致如此,可再要奏曲勢所難能,便是強行演奏也再不複此前引百鳥齊
鳴的水準。

  天陰門人聆聽一曲蕩滌心靈之音,也頗受吳征恩惠,加之他款待十分熱情也
不好過分逼迫下去。反正來日方長,在成都城里沒有一年半載也走不得,倒不急
於一時。

  「吳賢侄盛情款款,天陰門牢記在心。我們遠道來此一路奔波頗覺疲乏,想
就此先行告退。」柳寄芙見掌門之命今日難以成行,也只得尋個借口無奈告辭。

  「使得,使得,晚輩一時幾乎忘了此事,柳前輩多多見諒。」吳征巴不得這
幾位早點離開免去一樁麻煩事,忙不叠地連連拱手,就差做出送客的手勢了:
「待午時晚輩再來請幾位前輩前去用膳。」

  「不必了,勞煩吳賢侄遣人送至我們小院即可。清修之人當不得許多凡俗禮
節,打擾吳賢侄已是萬分過意不去,還是一切簡單為好。」柳寄芙雙手合十,又
讓吳征湧起初次見到柔惜雪時的怪異之感。

  「那……一切依前輩的意思。晚輩送幾位回院。」

  吳征盡他的主人禮節去了,冷月玦卻並未隨著天陰門人一同離去,她向祝雅
瞳盈盈下拜道:「母親大人,女兒有事稟報。」

  柳寄芙等人不阻止甚至裝作不知,祝雅瞳眼珠一轉便知其意道:「不忙,今
日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改日再說。」

  燕皇吩咐冷月玦傳口諭,這事柳寄芙等人當然知曉,可秦國人卻不知,冷月
玦更不能當眾說出。她知祝雅瞳心思向來玲瓏剔透,既然刻意拒絕自有其盤算,
遂道:「是。」她擡起頭來左右一望,磨磨蹭蹭地不肯隨師門長輩離去,只候在
祝雅瞳身旁。

  「你怎麽了?」

  冷月玦此前大敗於陸菲嫣,且幾在陸菲嫣發動攻擊的第一刻便一潰千里,毫
無還手之力。祝雅瞳雖不精通樂藝,但她是武道大行家,自明了兩人之間的修為
差距不至於大到這種地步。樂為心聲,冷月玦當是敗在了心境之上,此刻面對義
女心中不無歉疚。

  祝雅瞳與柔惜雪之間向來關系不睦,收冷月玦為義女純屬一時心動。她在燕
國被太子欒楚廷步步緊逼,恩師又刻意撮合,家族無力抵抗不說,還竭力將其推
向太子,嬌小的女子可謂似被關在囚籠之中透不過氣來。祝雅瞳看她時仿佛看見
了年幼時的自己,兩人的性格雖截然不同,可同病相憐。祝雅瞳心中最柔軟的部
分被觸動,惻隱之心頓起,遂伸手拉了冷月玦一把。結局已然註定無法改變,但
途中若有高人照應自當能舒一口氣,不至於日日被以死相逼。

  自己不在長安的日子里,丫頭當是吃了不少苦頭吧!祝雅瞳心中亦有些無奈,
她並非隨心所欲,一時興起後便不管不顧之人,只是愛子身在成都,兩相權衡終
是吳征才是心頭肉,冷月玦那邊也只得嘆息鞭長莫及。

  「女兒想去成都城看看。」柳寄芙等已然離開,冷月玦向祝雅瞳將心願說出,
低頭不敢看人的目光里滿滿都是期盼。

  「你今兒是怎麽了?」祝雅瞳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頂道:「從前你可不會有
這等想法。」

  「只是在門里悶得久了,出來就想去散散心。況成都風物大異長安城,多去
見識見識對修行也大有裨益。」冷月玦仍是垂首低聲,說話淡淡的,讓人覺得仿
佛去不去都成,只是這麽一件事情而已。

  「那……」祝雅瞳微一沈吟道:「你稍候片刻,我央個人陪你去。」

  不多時吳征回了院子,解決了一件大事心情松快,此刻雙手插在衣兜里吊兒
郎當一搖三晃地踱進院門,臉上難掩得意之色。不想見祝雅瞳與冷月玦二人也在
院子里,不由有些錯愕:這母女倆不是有話要說麽?這就完了?

  「冷師姐怎地還不安歇?可是在下有什麽疏忽不周之處?」

  「她想去逛逛成都城,你陪她一道兒去好麽?」

  原來如此!照說陪這麽個風情特異的絕色美人兒逛街該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吳征卻十分為難。韓歸雁與瞿羽湘還在府上做客,他不好離去。再者陸菲嫣,
韓歸雁,顧盼這幾位醋勁兒一個比一個大,把她們拋在府里去陪美女,回來怕是
有得說項了。再說冷月玦美則美矣,吳征對這等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模樣的女子
可沒甚麽興趣,陪她逛街恐怕還是件大為無聊之事。

  「這個……」吳征拱了拱手道:「冷師姐,在下還需在府中招呼諸位前輩,
今日怕是難以得閑,不如改日如何?冷師姐若是實在有興趣,在下喚些成都城里
長大的僕從們陪同,他們大街小巷無所不知,冷師姐沿路也有人使喚。」

  冷月玦無可無不可,便是一人去也沒甚大不了,只是她不明祝雅瞳的盤算,
索性默不作聲。祝雅瞳香唇微動,一縷嗓音凝而不散直傳入吳征耳中。

  吳征細細聽完皺起了眉頭道:「如此也成,那我陪冷師姐逛逛。」

  向韓歸雁等悄聲說了緣由,女郎雖是大發嬌嗔萬分不舍,倒也識得大體不加
阻攔。自出仕之後常與吳征私會大慰心意,雖說來他府上做客卻不得相陪有些不
高興,倒也不覺難受。

  辭別了眾人,吳征當先引了冷月玦出府,向馮管家要了些碎銀子塞在口袋里,
隨口問道:「冷師姐欲乘車還是騎馬?」

  「我想走走。」冷月玦好奇地眼角一瞟吳征衣衫腰際的兩個怪異口袋,原先
望見還以為只是個奇特的裝飾,不想還有這種功用,看著甚是方便。且無論早間
入城還是現下在吳府,單單只見他一人如此,料想是他想出來的。心中不由暗道:
這人所學頗雜,鬼點子也是多得很。

  「那成,在下陪冷師姐行路。不知要看景觀,睹風物,還是瞧人情?」傳說
中的壓馬路?只是看同行的妹子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自己也沒有熱臉貼個冷屁
股的興趣。不得不說自得韓歸雁與陸菲嫣之後,又與祝雅瞳,顧盼日夜相處,吳
征眼界又高又寬不免有些挑三揀四,連冷月玦這等絕艷風姿也沒有曲意討好的心
思。

  「邊走邊看。」

  好吧,給的範圍真廣,倒是又空又泛。吳征想了想道:「南城最是熱鬧,我
們先去那里走走。」

  「勞煩吳師兄。」

  吳征喚上兩名隨從,雙手插兜領著冷月玦向南城走去,心中不免無語:故意
說個南城,想她這般性子當不喜熱鬧擠兌擠兌她……這是……全然無所謂了?老
天,不是清靜寡淡,簡直是即將立地成佛,可偏偏又要去逛大街是個什麽緣故?

  轉過全是豪族府邸的錦繡大街便是秦都大道,遠遠望見行人如織的繁華南城,
冷月玦的玲瓏秀首左右張望,只是目光一如既往地空靈。吳征有些沒精打采,心
道:好歹陪人出來一趟,遇著些新奇玩意兒就上去看看,多少說上兩句話也是好
的。

  正沈吟間,冷月玦忽然行向路邊。吳征唯一錯愕,只見她向著一名貨郎行去。

  一塊白石臺子平整如鏡,小炭爐正燒著化開後金燦燦的糖漿,立著的稻草把
子上插了幾只做好的成品。冷月玦打量一番,還抽了抽鼻子嗅入甜香之氣問道:
「這是什麽?」

  貨郎每日見來往之人不知凡幾,可美麗得如夢如煙的女子湊上前來,還與自
己搭話的也是生平僅見。當下已驚得呆了,一雙眼睛只顧瞪著冷月玦直看,著了
魔一般,哪里顧得上回話。

  「糖畫。將麥芽糖與蔗糖混在一起融了,在白石臺面上作畫,待糖漿冷卻之
後凝固便能成畫。拿著邊看邊玩可以,不過大多孩童都是放嘴里吃了。」吳征說
得輕松,語聲里卻有一股黃鐘大呂般的厚沈,震得人耳朵里轟然作響。

  貨郎陡然驚覺,忙起身弓腰惶恐連聲道:「啊喲,對不住,對不住。小人冒
犯仙子,當真是……當真是……該死!該死!」

  「問你話,想說便說,不想說我們就走。哪來的該死!」吳征笑道:「女兒
家生得美麗自然引人註目,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冷師姐也不會怪罪於你。冷
師姐麗質天成,每日里被人這麽看上千兒八百回也不稀奇。」

  換了其余大家小姐被一個卑賤草芥之民如此冒犯,砸了貨攤也是輕的。貨郎
小本經營吃虧不起,正嚇得一身冷汗叫苦不叠。

  冷月玦回眸望了眼吳征,她動作極為特異,柳腰款擺將整個上半身都扭了過
來,而不是僅僅回首。動作看起來有些可笑,可是一想那抹柳腰的纖細靈動,又
令人浮想聯翩。

  「糖畫?」空靈的一眼,冷月玦的關註點全在草把子上道:「你還能畫什麽?」

  「小人,小人……」貨郎汗如雨下,抹了把額頭道:「仙子想要什麽,小人
盡力而為。啊喲,草民見過吳大人!」

  吳征名聲在外,成都城里識得的人不少,這位北城令大人最是沒有架子也是
出了名的,怪道方才會言語開解。貨郎不由自主地放下大半顆心,或許今日能免
了冒犯之罪。

  吳征微微一笑指著草把子道:「不必多禮。冷師姐想是不喜歡這些,你還有
什麽本事盡管拿出來好好畫上一幅。」

  「多謝大人!」貨郎搓了搓手抖擻精神道:「不知仙子想要什麽?」

  「我不知道,你想畫什麽就畫,我看你畫。」冷月玦雙臂垂落淡然道,只是
看著白石盤面,全然難以猜測她想些什麽。

  「這……這……」貨郎犯了難,將一柄鐵勺在小鍋中不住攪拌著糖漿難以決
斷,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吳征。

  吳征也向冷月玦投去個詢問的目光,卻見她目光空靈沒得來任何回應。他頭
疼地暗道:哪有買東西不說買什麽的?頭疼!呵呵,你出難題,那我也來出一個。

  「冷師姐,請坐。」貨郎身後擺著張空著的折凳,吳征取來擺好道。冷月玦
並未拒絕一副隨遇而安的模樣坐好。

  「就畫我冷師姐吧。」吳征笑吟吟朝貨郎道,心里險些兒笑翻,拉著個大有
身份的絕色美女來做模特兒,且看她答不答應,還盡出難題不。

  「小人……小人……」貨郎心慌不已,這仙子般的嬌小美人看上去身份不遜
吳大人,也不知聽還是不聽。

  糖畫不比其他,炭筆毛筆皆無,純靠一雙純屬之極的巧手以勺兜糖漿,再微
傾勺子落下糖漿,借以糖漿的粘度控制下落的份量。提「筆」後一如落子無悔只
能一氣呵成,且勺糖不似筆墨,方位與力道控制精準,落筆精細,最常見的多是
動物與果蔬之物,想畫出人像來也是難上加難。

  吳征倒沒為難貨郎的念頭,純屬逗逗冷月玦,這看上去什麽都可以,什麽都
不放在心上的冰娃娃會不會動怒,會不會說聲我不!

  冷月玦空靈的目光略微一凝,輕輕點了點頭。

  得了正主兒的許可,貨郎大著膽子打量冷月玦需求,才撈起滿滿一整勺糖漿
來。他低頭之後便不再打望冷月玦,心無旁騖地註視著白石臺面,眼珠極快地遊
移轉動似在構思。俄而提起勺來只一傾,糖漿流珠般一汩汩緩緩淌落。貨郎執勺
之手穩如泰山般不動,任由一大汩糖漿落在臺面上散開,才畫了個弧線上挑一勾,
正是個三千青絲披肩散落的模樣。片刻後貨郎忽然如瘋魔狂舞,手臂飛速舞動,
糖漿落在臺面上全數化為細絲。臉龐,眉線,眼眶,鼻梁,朱唇,乃至脖頸香肩,
酥胸柳腰,翹臀玉腿一氣呵成。

  只是片刻時間,貨郎額頭已滲出大片的汗珠,他匆忙揩抹了一把,又為畫中
人點上眼珠,頓時一副糖畫鮮活了起來。雖說線條粗糙簡單,色彩也極為單調難
登大雅之堂,可竟然極具神韻。

  貨郎將一只竹簽按在糖畫上,又將竹簽周圍變形的部分略作修補,待糖漿冷
卻定型後已一柄鏟刀小心刮起,又是滿意又是羞慚道:「仙子見諒,小人的功夫
只能畫成這般了。」

  冷月玦起身接過糖畫默視良久後問道:「多少錢?」

  「不敢,不敢,吳大人與仙子肯要小人一副糖畫,便是送上也是天大的福分,
怎敢要錢。」貨郎死命地擺手搖頭。

  冷月玦又是旋腰扭身回望吳征,自是要他幫忙了。

  「熟能生巧,高手在民間!勞也當有所得,這幅畫畫得好,自然該給錢。」
見貨郎還要推辭,吳征哈哈一笑道:「你要再拒絕,他日吏部那里多出個本官魚
肉百姓,橫行不法的參折,本官可就要拿你是問了。」

  吳征半開玩笑地搬出官威,貨郎不敢再多言,只又依依不舍地多看了冷月玦
兩眼之後垂手低頭道:「一幅畫五個銅板。」

  「一兩紋銀!好東西自然要加價才行!」吳征示意隨從拿出塊小銀錠。

  「不用,我自己給。」冷月玦在袖中一陣掏摸抓出一把碎銀,細心挑出三塊
放入白石臺面上道:「只多不少。」

  額,這就尷尬了呀!本用於贈人才說一兩銀子,不想正主兒自己掏錢,把自
家搞成個托兒似的,而且看她的模樣比之自己到處賒賬的窮困也好不到哪里去。
吳征歪了歪嘴道:「贈點小物事而已,冷師姐太客氣了。」

  冷月玦搖搖頭道:「值得上,我們走吧。」

  兩人再度恢複了此前的沈默。冷月玦仍是空靈的目光,只偶爾左右一轉,一
手舉著糖畫偷空看上幾眼,行了好一段也不曾停下。

  「糖畫久了易變形,天氣炎熱,再久亦會化去。冷師姐若是喜歡,我讓下人
拿去尋個高手匠人,依樣拓印了裝裱起來如何?」氣氛實在有點尷尬,吳征沒事
找事地搭著話。

  「不用。」冷月玦抿了抿雙唇,將糖畫湊向唇邊。

  紅口白牙,含入小半片糖畫,兩頰旁微微的蠕動可想而知是香舌一卷嘗了嘗
味道,隨即卡茲一聲咬下一塊來。冰娃娃吃東西的模樣秀氣好看,動作也每每出
人意表,吳征少有地感覺自己居然也會跟不上腦回路。——這腦洞看上去比勞資
的都大些!

  走了小半日已近午間,路旁的酒樓熱鬧了起來,吳征問道:「冷師姐,咱們
是回府用膳還是在這里?」

  冷月玦尚未答話,背後一股怨氣十足的聲音響起:「為官一任不知勤勉,三
天兩頭地借口荒廢政務,當真是恃寵而驕!」

  吳征暗嘆了口氣,正主兒沒來,來了個小嘍啰,沒趣。他頭也不回繼續前行,
倒是冷月玦旋腰扭身,只見一名白衣公子頭披儒巾,手搖折扇,一臉的不屑憤懣。

  「今日承了你的情,不方便的話我去打發吧。」冷月玦低聲淡淡道,只待吳
征答應就要動手。

  「可別!上回揍了他主子一頓我給罰了整整一年的俸祿,連升遷也丟了。打
不起打不起,惹不起惹不起。打狗更要看主人,這回再罰全家可都喝西北風去了。
再說瘋狗咬人一口,難道人也去咬它麽?就當它狺狺狂吠過去了便罷。」吳征回
身連連擺手做出驅趕瘋狗的手勢,一臉誇張的惶恐。

  冷月玦一瞟吳征,眼角居然也露出些許笑意,仿佛一座冰雕美人忽然有了顏
色與生機,鮮活起來。她原本就生得極為精致好看,這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更增
幾分麗色,張彩謹原本見她一回身便砰砰心動,這一下更是目瞪口呆,連呵斥反
駁都忘了。

  果真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吳征暗諷一聲,示意冷月玦繼續前行。

  「口出惡言,有辱斯文!」張彩謹須臾回過神來,見吳征又有佳人相伴,又
妒又恨!

  「嘖!」吳征頓步回身乜目向張彩謹道:「勞資從來不是什麽斯文人,這回
是打不起。不過張公子放心,待老子存滿一年俸祿一定打你一頓!不對,你最多
值三個月,那就屈指可數了!可惜啊不是現在,日子算算不遠,可度日如年倒真
叫人難熬。」

  冷月玦眼角的笑意更濃,比之此前的一閃而過,現下已是實實在在落在吳征
眼里。

  張彩謹臉色發青不敢再還口,片刻後又滿臉漲得通紅,心中憤懣之余也不由
暗自松了口氣。吳征確實沒有動手的意思,少挨一頓打總是好的。

  「人太多我們不去了吧。」

  「也成,我讓人買些可口的小點心來。原來冷師姐也是會笑的!」

  「恩。會。」

  吳征隨口搭話,心中暗道:俞家至今沒有動作,今日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也
只敢派個小嘍啰來打兩句嘴炮,不會這麽簡單吧?難道當真怕了不成?

  腦中胡思不定,陡聽冷月玦道:「你待個貨郎禮敬有加,對儒生又全然不客
氣,是個什麽緣故能說給我聽聽嗎?」

  一幅糖畫已被她吃進肚子里,現下正捧著碗涼粉小口小口地嘬嘗,香麻的花
椒竟也讓她不住抽噝幾口冷氣,可又停不下口中食。冷月玦並非沒見過世面,作
為天陰門首徒結交的都是達官貴人。方才在貨郎處頗受冒犯,換了旁人,比如說
欒楚廷,貨郎的眼珠子當即便保不住了。可吳征不是,他固然說得風趣幽默,可
話里話外維護貨郎之意誰都聽得出來。至於那個儒生雖然出言不遜在先,可書院
里學子眾多影響極大,一些口舌之爭犯不上。吳征的表現倒像個潑皮無賴,說話
陰損得很絲毫不留情面。

  「也沒什麽,人生而不公,有人出生就舉著金飯碗,有人出生就是泥腿子。
貨郎憑自己的勤勞與本事討生活,本就是值得敬重的事情。而且,我也沒說錯呀,
冷師姐是長得好看,那貨郎一輩子沒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一時失魂落魄也屬平
常。不是敬平民,而是努力生活之人都值得尊重。至於那位儒生,呵呵,四體不
勤五谷不分,仗著天生聰穎與良好家世飛揚跋扈,我非不敬儒生,單單鄙視他而
已。身份沒什麽可敬可鄙的地方,人才有。」

  「恩。」

  我說了半天你就回個恩?我去,吳征略感郁悶,聊不起來啊。

  冷月玦偶爾忽閃了下目光又回歸空靈,心中卻不斷咀嚼著吳征那句前所未聞
的話:努力生活的人都值得尊重。越品越覺得有味道。

  兩人各有心思,說完後又歸沈默無言,轉完了南城冷月玦才道:「成都可有
溪流?」

  「有,浣花溪最好,我這就領冷師姐去。」相處了小半日兩人之間話雖不多,
也略有熟絡起來。吳征陡覺原來冰娃娃也不是從里到外都是冰山一塊,也有自己
的喜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譬如方才那幅糖畫她一定喜歡,否則不會付上一兩
銀子平白被當冤大頭;譬如城里的小吃她每樣都嘗上一點,有幾樣卻不是嘗上一
點便罷,而是慢慢吃了個幹幹凈凈。細微之處見真章,是人就有自己的心思,只
是等閑難以捉摸罷了。

  有了這個發現,吳征心神一振!今日可不算個好差事,人總得給自己找些有
趣的事情做,尤其更該苦中作樂。

  比之前世的浣花溪只是一條小溪流不同,這里的浣花溪可是個有名的好去處。
三丈寬的溪面碧波如玉,溪流經過北城處還有一片小湖泊,夏日的時光里荷花開
得正盛。荷花喜熱,當世沒有合適的栽培技術是以如長安城便養不活,吳征領冷
月玦來的正是這一片荷塘。

  碩大的花瓣如玉琢冰雕,只在頂端有一點或紫或粉的初紅。大張如綠傘的荷
葉與花莖何其亭亭玉立?尤其成片的荷塘被和風送來清香,花與葉如接天際無窮
無盡,此時一同隨風搖擺裊裊娜娜,令人心曠神怡。

  冷月玦仍是淡淡的神情,可前所未見的美景卻讓她美眸中忽閃著異樣的光芒,
時不時還抽了抽鼻子一嗅暗香。

  荷塘邊停了許多采蓮的小船,吳征借了一只率先跳上,一撐船槳將槳頭插在
潭底汙泥里穩住船身道:「冷師姐,請上來。」

  小船僅能兩人同乘,固然是吳征刻意的,與美人遊湖是件樂事,隨從們就在
岸邊等著吧。冷月玦雙足一點輕飄飄躍起,卻落在吳征身後道:「我來劃船。」

  「額……冷師姐會劃船?」

  「幼時試過,不太會,你教我。」

  「昂?哈哈哈哈,我沒劃過,不會!」吳征兩手一攤一副光棍的模樣,形勢
極度尷尬,卻實在讓人覺得好笑更多些。

  冷月玦眼角又泛起笑意,下巴一揚示意吳征去坐下,自顧自地搖起槳來。雖
不明技巧,但冰娃娃內功深厚,隨手一扳也劃出好長一段距離,小船快速向湖心
遊去。

  冷月玦搖起槳來輕松暢快,片刻後便停在一處蓮葉成蔭,只在縫隙里偶有陽
光灑落的花叢間。塘底雖多汙泥,水面卻清澈見底,根莖處大大小小的魚群正互
相追逐,覓食嬉戲。冷月玦學著吳征將船槳插入泥中定好船身,攪渾了小片水域,
此後便坐在船尾不言不語,不知是在自得其樂還是放空心靈。

  「若是哪個漁家女長成你這般模樣,泛舟溪上時也不知要惹來多少是非。」
吳征坐在船尾,景致幽深之所帶得此前有些紛亂的心緒也平靜下來,關註點便落
在船尾麗人身上。小船流水,菡萏傘葉,加之那位玲瓏精致的小小美人兒,一切
如在畫中。

  一個靜坐就去了個把時辰,夏季天氣多變,方才還是萬里無雲的晴空頃刻間
濃雲密布,悶雷滾滾,眼見一場暴風雨將席卷而至。

  冷月玦似被雷聲從遐思中驚醒,擡頭望了望天向吳征道:「我們能不回去嗎?」

  「冷師姐說了算。」吳征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打望四周,此處荷葉又高又大,
若是和風細雨甚至都落不下來。只是夏季雷雨往往帶著狂風,自己濕了也就濕了,
冷月玦若是濕了身……呵呵。看她除了武功旁的什麽也不太上心的模樣,怕是不
曾考慮到這一點。

  「我們過去些。」吳征朝東北角荷葉至為茂密處一點,指引冷月玦劃去。途
中吳征又選了六片特別碩大的蓮葉隨手劈落,待得冷月玦停了槳才遞上三片道:
「一會的雨怕是小不了,用葉子擋一擋。」

  荷葉如傘,莖稈也被吳征取得如傘柄長短。此地本就是荷塘里遮風擋雨的好
去處,以兩人的武功有了三張荷葉再做遮擋當不是問題。話音剛落,忽然霹靂一
聲,一道雪亮雷霆仿佛劈裂了長空,瀑布般的暴雨瓢潑而落。

  雨急風狂,荷葉們挨挨擠擠像被掀翻了腰。天地異象之雄奇令人驚嘆,冷月
玦迎風而立衣袂被吹得烈烈狂舞而渾然不覺,似在狂風之中肆意放縱!薄薄的夏
衫被狂風刮得緊貼玉軀,只見胸脯上兩團一掌可握的美乳蕩起陣陣乳浪,隱約可
見頂端兩點尖翹。一雙玉腿渾圓筆直,竟讓小小的身軀顯得格外修長。

  潑剌一聲,頭頂兩片荷葉盛滿了雨水終於受不住重量一同歪斜,向冷月玦頭
上傾倒下兩簾瀑布。冷月玦雖似神遊方外,實則反應神速,她右手一撐傘柄迎著
水柱而上,小手一旋傘柄轉開水花,周身處像開了一片雨簾。頭頂的水柱傾瀉將
盡時,冷月玦停下旋轉,心神專註地持定傘柄不住前後左右微調著方向,將一蓬
水柱盡數接在傘葉中。

  略作適應一番,雨水在荷葉上左右滾動如巨珠,卻始終落不下來。冷月玦忽
然展顏一笑,手中方位一變,右手荷葉向左一傾,如仙子倒酒,一蓬甘露全數落
在左手平舉的荷葉上,一滴不曾遺漏:「比一比誰接的多。」

  這一手功夫不僅好看的緊,還堪稱細致入微,妙到毫巔。吳征笑著點點頭道:
「好啊!」也用與冷月玦相同的方式接存掉落的雨水。

  莖稈雖韌但不算堅硬,荷葉雖圓也不規則,且僅有中央處的一小碗能存蓄,
要將雨水接穩接牢遠比想象的還難得多。稍有不慎一旦荷葉傾斜,那就覆水難收
再也救不回來,還不說右接左存分心二用,哪一處都出不得岔子。吳征精通《道
理訣》,內力控制也是極為精準,但要想冷月玦般做得姿勢那般好看則勢所難為。
他一時也為艷光所攝,一邊接雨存露,一邊貪看佳人風姿。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兩炷香時分後便雲收雨霽,陽光射下,天地間似起了
一片霧蒙蒙地氤氳紫氣。

  荷葉上的雨水珍珠般晶瑩剔透,像頑皮的孩子在葉面來回滾動,卻始終脫不
出冷月玦所掌控的範圍。吳征哈哈一笑拋落手中荷葉道:「不必比啦,冷師姐這
一手功夫比我高得多了。」

  冷月玦也拋去荷葉眨了眨眼道:「小巧功夫算不得什麽。」

  她雙足在船尾一點飛身而起盈盈落在一面荷葉上,微風輕拂,嬌小的身姿也
似憑虛禦風,隨著荷葉擺動。都說雨後荷花剛承上天恩露,鮮艷明媚裊娜多姿,
更是清香無比,故有夏雨清荷露凝香的一句絕贊。可這嬌小的身姿似將灼灼蓮花,
田田蓮葉全數比了下去。從吳征的視線望去,冷月玦一席白衣,一身玉膚,仿佛
從清荷中長出的玲瓏人兒,雨後天邊的一座虹橋正為她而設,美得如夢似幻。

  「月玦醉心武學一道,此生別無他求。故於長安,晨於尊府皆錯過機緣,月
玦請吳師兄賜教。」

  「風含翠篠娟娟凈,雨裛(yi,第四聲,沾濕的意思)紅蕖冉冉香。冷師姐,
人生在世可不僅有武學一途。」吳征躍在一片荷葉上道:「請冷師姐賜教!」

  這一陣終是躲不過去,遲早要打,在此地打總比在昆侖與天陰前輩們面前打
影響要小得多。只是吳征心中暗笑:小樣兒,早把你看穿了。裝著一副什麽都不
在意的模樣,實則心里洶湧澎湃,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知道,什麽新鮮的東西
都想嘗一嘗!外冷內熱說的就是,不知道還是不是內媚?啊喲,罪過罪過,人家
是燕國未來的太子妃,還是離得遠一些莫給自己惹什麽麻煩才是!


                              【未完待續】
2018-9-7 10:3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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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2)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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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9-14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二章 魔劫天雷 未雨綢繆

  荷葉搖擺不定,連清露積得多了都存不住,何況是成年人?冷月玦身嬌體輕
自是占了大便宜,站在荷葉之上渾不受力似的搖搖擺擺,看著隨時都要跌下,實
則足底牢牢,似與荷葉融為一體。比武較技之事原本不分場所,輕功也是武學中
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沒誰規定不準使輕功的。

  吳征輕功亦是一大絕活,但比之冷月玦一身上天賜予的好身子就差了不少。
他足下的荷葉紋絲不動,仿佛一面鐵旗釘在了汙泥里,穩如泰山。可比之冷月玦
的輕若無物渾然天成,刀劈斧鑿的刻意痕跡就太過明顯。

  「冷師姐好輕功。」吳征由衷贊了一句!天陰門的輕功之學恐還在昆侖派之
上,祝雅瞳施展的魔劫曇步較之昆侖派的青雲縱便要高上一籌。加之天陰門俱是
些身體輕盈的女子,於輕功一項上更俱先天的優勢。吳征自幼最下苦功的便是輕
功,如今立在荷葉之上竟然心中打鼓。最具信心的一項被人比了下去,微覺忐忑
也是情理之中。

  「恩。」冷月玦點了點頭道:「小心。」

  嬌小麗人身形不見任何動作便輕飄飄地躍起,如同清風一般盤旋上升,那雙
臂平舉的身姿便說是一面風箏般輕盈也不為過。

  輕若無物般頓在空中片刻,再淩空下擊,雙腿絞若金刀交剪,借著下落沖擊
的威勢與精妙的身形與力道控制,以及連綿不盡的後招,「魔劫曇步」中威力絕
大的「天魔狂舞」無往不利。

  魔劫曇步的妙用在於以絕頂輕功為根基,始終獲得占據地利,以高打低的優
勢。以憂無患之能被祝雅瞳占得先機之後,也始終落得個被動挨打的局面,還手
寥寥。

  吳征有幸旁觀這對絕頂高手的交鋒之後眼界大開,心中也早模擬過應對魔劫
曇步之方。只見他抖臂一振同樣沖天而起,使出一套極為繁複的掌法,行雲流水
般連綿不絕招招搶攻。

  魔劫曇步變招奇速,一旦被壓在地面則全是被動挨打。是以吳征反其道行之
也躍在空中,斷然不能落在冷月玦身位下方。掌法盡選「天雷九段」中至為繁複
的招式,飄逸無形一沾即走,叫冷月玦無從借力,魔劫曇步中借力使力的精妙之
處也就發揮不出來。

  冷月玦眉頭微揚,她對吳征的武功也下了苦功鉆研許久,深知他最擅長之處
在於應變極快往往後發制人。這一回吳征的搶攻頗出意料之外!想來也是見過魔
劫曇步的威力而施展的應對之招。雖是始料不及,冷月玦全無慌亂——吳征現下
的打法比之他從前的詭異正常許多,倒免去了許多心思。

  但見冷月玦輕舒藕臂衣袂飄飄身如鳳舞,信手揮灑擋架自如,忽然纖腰輕扭
玉足一擡,在吳征的漫天掌影之中穿梭而過徑直點向他腰際。這一腳恍恍惚惚若
有若無,竟然看得吳征心曠神怡,屈臂擋隔也不知怎地落了個空。他反應極快頓
時醒悟,雙掌急使一招「雷厲風行」劈向冷月玦.

  冷月玦身在空中轉折依然靈巧之極,她上身一曲避開兩掌,玉足神妙無方眼
看命中。吳征卻是心頭一松,這一招攻守兼備,不僅逼得冷月玦必須閃躲,腳下
也緩上些許,同時淩空掌劈內力也是他淩空變換身形的絕活。此刻待冷月玦玉足
攻到,他已身形倒退刺斜里落去。

  還待思量此後的應對之方,不想冷月玦似早已料到一般,在間不容發之際腳
踝一彎正勾中腰帶順勢被吳征帶落。這一下好似黏在吳征身上,空著的左足踢出
雨點流星籠罩了他整個上半身。

  腿風淩冽,吳征不及去甩脫勾在腰帶的玉足,又見腿影繽紛,輕柔中蘊含莫
大的威力,只得橫臂護住胸腰處,上身向後一倒淩空打了個旋兒。滿擬這一下不
僅可避開腿踢,定然也可將冷月玦甩飛出去,可「魔劫曇步」最善纏勾之術,冷
月玦雖被甩脫,然變招奇快玉腿一擡正勾在吳征腋下一挑,左足向吳征面門踩落。

  吳征被壓在身下,視線里一只小巧蓮足急速變大,驚鴻一瞥間更見嬌小麗人
裙裾倒飛而起,露出貼身褲管中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挺翹美臀。只是眼下不及有
甚綺念,只來得及暗罵一聲:「晦氣!」便雙臂一合鉗拿蓮足。

  冷月玦蓮足驟停,勾在吳征腋下的腳踝發力前踢,讓身形向後飄了尺許,雙
足一蹬徑踩吳征胸口。吳征同樣應變神速,見機不可失忙雙掌上迎與蓮足對了一
掌。兩道大力襲來,吳征在空中無所憑依,將冷月玦生生推高丈余的同時,仿佛
塊大石頭般向蓮塘墜落。

  這一下落的力道好大,吳征後背靠上蓮葉時便奮力一滾,雙掌攀在蓮葉邊緣
輕飄飄地一蕩劃個弧線落在一旁。動作有些狼狽,所幸未曾落水。不容他喘息片
刻,冷月玦居高臨下又已攻到,仍是那一招「天魔狂舞」!

  吳征在蓮葉之上斷然硬接不住,趕忙雙足連點,像只兔子般在四周蓮葉上亂
串。冷月玦如影隨形,招招不離要害!吳征奔向哪里,腿影便跟到哪里。

  兩人輕功俱佳,逃的如電閃雷鳴足不沾地,追的如天仙曼舞舉重若輕。冷月
玦出招毫不容情,吳征也打出了真火暗罵道:「燕國的小婊子這是下死手要老子
的性命!」

  被動之下吳征忽施奇招,他落在蓮葉上再度發力之時順手攀住葉面前竄,帶
著整張蓮葉連同莖稈都彎了起來。這一處左右蓮葉較為稀疏是他特地選定的所在,
冷月玦身形嬌小,雖是身材比例極佳,玉腿的凈長總是不足難以腳踏實地。吳征
貼著蓮葉平飛,冷月玦眼看落水之時雙足踏在被拉得幾與水面平齊的莖稈之上借
力又起!

  碩大的蓮葉遮擋了視線,冷月玦剛探出頭來,就見吳征竟然反身攻到。此時
他抓著的蓮葉已然松開,柔韌的莖稈彈起冷月玦輕盈的身姿讓她極為別扭,吳征
掌風虎虎來勢猛惡,冷月玦不敢硬接,百忙之中嬌軀一矮讓吳征撲了個空。

  「呼,冷師姐好身手!」吳征落在蓮葉上喘了口氣,見冷月玦將莖稈踩得彎
折又牢牢踏定,憑一莖稈之力正踩在水面之上,猶如淩波仙子。

  「你有點無賴!」吳征脫身的這一招有些陰損,冷月玦自然頗不服氣。

  「論武功還是冷師姐高上一籌,不使些機巧法兒我已是輸了。」吳征四肢同
著葉面,勢如撲食的猛虎。

  「吳師兄不使出真功夫來,還是要輸。」冷月玦順著莖稈錯步前行,雙足正
如貓步行成一條直線,性感無比,卻又透著致命的危險。

  「恩,我還不想輸!」印證之後吳征已覺想出的應對之方太過投機取巧,起
不了大作用。魔劫曇步雖奇巧,自家的應變之能也稱世間一絕,以快對快,以奇
制奇,他又怕得誰來!

  「我會出全力!吳師兄當心!」冷月玦踏至莖稈末端雙足一點,亦是貼著水
面飛行,瞬間鉆至吳征踏定的蓮葉之下。嬌小麗人一攀莖稈旋身而上!

  高手對決絕非只憑自身修為,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兩軍對壘時不可或缺,高
手比武同樣如此。吳征借蓮葉遮擋視線一舉扳回局面,此前居高臨下還隱占上風。
冷月玦若是硬生生地自莖稈上施展輕功躍起,必然遭致吳征後發制人的強有力攻
勢,或許勝負立分。然則她也鉆入葉底,吳征的視線同樣被遮擋摸不清她的動作。
若是心虛閃避又輕易失了耗費極大心力才占據的地利。

  吳征仍以猛虎之姿趴伏葉中不動,屏息凝神細細感應。雙目忽然精光一閃大
喝一聲,餓虎撲食般向正前方撲去。

  吳征撲至蓮葉邊緣時,冷月玦恰巧躍出身形,兩人都毫無意外之色。吳征使
得正是「平地驚雷」,這一招花巧不多卻是威力極大,要逼得冷月玦上不了葉面。
只需她在空中無所憑依,此後連環進招,便是耍無賴將她壓入水面也算是她輸了。

  冷月玦又似已料到這一招!她躍起之時身軀似在葉底兜了個回旋呈前撲之勢,
兩只小小的柔荑繃得筆直不管不顧徑擊吳征胸膛。這同樣是極為無賴,但有極為
有效的打法。冷月玦來得又快又突然,若是讓她搶進懷里,吳征就只剩下拼命接
她一掌兩敗俱傷的選擇。

  吳征當然不會這麼做!他雙掌向中央一合,砰地一聲大響與冷月玦四掌相對,
只覺一股陰柔內力洶湧澎湃,如長江大河般潮湧奔來。

  花招之後又是絕無花巧,吳征的內力進展神速但年齡小了冷月玦幾歲,四掌
甫一相交便被推得退後兩步。借此良機,冷月玦足底一點葉面飛身而起,變掌為
抓扣住吳征手掌自他頭頂倒飛而過,恰似吳征抓住她手掌將她甩了個半圓一般。

  方位變換,冷月玦正踏在蓮葉中央安安穩穩。吳征落在一側頓時讓葉面傾斜
足下失重,他內力本就稍遜,這一下更抵擋不住,雙臂幾乎已曲到了胸前。

  葉面傾倒,吳征在下冷月玦在上,吳征率先落水難以翻盤敗勢已定!冷月玦
正欲一鼓作氣奠定勝局,不想吳征露出個狡獪之極的詭笑,同樣變掌為抓扣住冷
月玦手掌不放,竟是要生生將她一同拖入水中。

  冷月玦秀眉一蹙香唇一撅大是不滿,孤男寡女一同落水成何體統?夏衫本薄
若是沾了水難免春光大泄!嬌小麗人雙腿驟分一前一後平直貼於葉面,竟讓蓮葉
不再傾倒。只是這一下分心二用,既需催動內力又需穩住蓮葉,雙臂登時被吳征
反推了過來。

  吳征扳回局面便不再糾纏,他猛然發力,一放即收,借力一個旋身翻落一旁
的蓮葉上,動作亦是幹脆利落瀟灑翩然。「慚愧,冷師姐確實技高一籌,在下佩
服!就不必再比了吧?」

  分明武功要高尚一些,出了全力居然不能取勝,冷月玦心下有氣。可轉念一
想,這小子機變百出也當真令人服氣。——比起在長安驛館以不可思議的反應速
度料敵機先,從孟永淑劍下逃得性命,現下的機巧雖無賴了些,若非他反應如此
迅速又怎能做得到!且令冷月玦服氣的是,自家已是倍下苦功,吳征的內力進展
之速竟然還在她之上!

  「好!方才不使殺手難以逼得吳師兄使出真本事,見諒。」想通了這些,冷
月玦輕巧起身淡淡地一點頭,神色間的意思正是改天再來比過!

  吳征回以一笑,幾個縱躍劃來小船擡頭道:「冷師姐請!」

  冷月玦輕輕一點又從吳征頭頂躍過落在船尾道:「還是我來劃!」

  吳征訥訥放開船槳坐在船頭暗道:「今日真是晦氣得夠了。菲菲是極愛騎在
我臉上,居高臨下看我舔吃她敏感的穴兒,每一回都吃得她骨酥筋麻大有情趣!
可老子和你不熟啊!」

  比起來時的淡然,冷月玦面如寒霜,扳槳之時每一下都使上了內力,將小船
劃得如在水面飛行,須臾就到了岸邊。折騰了一番兩人遊性俱盡,一路又默不作
聲地返回吳府。

  「冷師姐回院里休息麼?在下送你。」終於完成這一份不算輕松又不太愉快
的工作,吳征長舒了一口氣。

  「我去找義母大人。」

  「這邊請!」

  將冷月玦送至祝雅瞳居住的小院讓門口的僕從代為通傳之後,吳征以不便打
擾母女倆敘話為由告辭離去。去時便覺有些沈悶,回來更覺尷尬,吳征忙不疊離
去的樣子像只逃跑的兔子。

  「看你有些生氣?玩的不開心麼?」祝雅瞳雖知吳征對付女子辦法頗多,可
碰上冷月玦這般淡漠的性子也不抱什麼指望。

  「沒有,看見許多新鮮物事,見識廣了許多。是女兒自己心情不好。」冷月
玦偏頭躲開祝雅瞳的目光,又道:「義母大人有閑麼?」

  「恩!陛下的旨意是什麼?現下說吧。」祝雅瞳始終端坐未曾起身,此時撥
弄著發梢目光若有所思。

  「這樣……」冷月玦猶疑道,雖是首次代傳天子口諭,據她所知皇帝的威儀
即使是秘宣的口諭也當鄭重其事才對,祝雅瞳的態度著實有些輕慢隨意了,一時
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你回去後就說祝雅瞳焚香沐浴,頓首百拜接旨不就成了?現下也沒
旁人看見。」祝雅瞳反應過來雙眉一挑揶揄笑道。

  「哦。」冷月玦先是一蹙眉頭,又展眉彎唇笑了笑。回去二字實是她現下最
不願聽到與想到的事情。今日剛至成都城便有許多事情發生,不僅眼界大開,且
件件有趣得緊甚稱心意。無論是新奇的自助餐,還是震撼人心的《清心普善咒》,
泛舟荷塘時的蓮葉遮雨也算得上前所未有的瘋狂之舉,現下要讓她回到牢籠般的
長安城可是萬分不肯。至於笑了笑則是祝雅瞳的俏皮之舉讓她又開心了起來,她
本就不喜條條框框,覲見燕皇時險些喘不過氣來。用這種方式傳口諭此前料想不
到,也覺甚是有趣。

  「香凡夫人見安,久而未見不想卿立此奇功,朕心甚慰!賊黨禍亂天下,流
毒深遠,罪不容誅,朕既承天命,當立誌為天下百姓拔此毒瘡永絕後患。不日朕
將遣使傳旨秦,盛之主,共邀行此福澤蒼生之舉。卿於成都,當行大燕使臣之責,
擇機面見秦皇言明朕之心意,力促此事成行。勿負朕之厚望!」

  「臣妾遵旨。」祝雅瞳上身一低做了個半福卻未起身,嬌聲嬌氣道。

  冷月玦嘴角一撇,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

  「三國聯盟?你在長安可曾聽得北邊戰事如何?」燕皇鄭重其事是必然的,
涉及前朝余黨無小事,說不得就要大動幹戈。只是燕皇人雖自負口氣也狂傲,什
麼傳旨秦,盛之主,話外之音卻是讓祝雅瞳幫著在秦國周旋,似乎聯手對付賊黨
事關重大,非得三國聯起手來同心協力才成。難道秦國不管暗香零落,燕國還能
不管不成?賊黨勢力再大,燕國暫時管不到秦國的地界,橫掃燕國境內的賊黨難
道還辦不到麼?

  「聽聞有些吃緊。黑胡人攻勢兇猛,女兒來秦國之前陛下兩月內增了三次兵
共五萬人,四鎮將軍齊出。」

  「這些我也知曉。那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呵呵,黑胡人以為有機可趁小
覷中原豪傑,這一回非吃大虧不可!哎,雄主終究是雄主,此戰過後,大燕北境
一線當有八年以上再無憂患。」祝雅瞳一言至此語聲漸低不可聞,只剩兩片香唇
微微開合,似在喃喃自語。於中原蒼生而言大好的事情,她眉間卻有隱憂浮現。

  「行了,忙乎了一日玦兒先回去歇著吧。吳大人呢?」祝雅瞳憂慮之色一閃
而過轉頭便問起吳征。

  「他引我至此就離去了。」

  「好,我自去尋他。」

  吳征送了冷月玦也未回屋,轉頭便去了書房。吏部處告假三日不需操心公務,
時光卻浪費不得。筆墨紙硯無時不刻不鋪陳備好,吳征提起筆來寫寫畫畫,祝雅
瞳來時他正直勾勾地望著屋梁沈思楞神。

  「這麼下苦功?」祝雅瞳笑吟吟地,兩片唇瓣展若花瓣露出中央兩排碎玉般
的貝齒,顯然心中樂得開懷。

  「額,祝家主快坐。」吳征回過神來,趕忙起身沏上一壺白芽雪蘭。

  祝雅瞳大喇喇地坐著享受愛子的侍奉,一邊問道:「業精於勤荒於嬉,你的
自律不下於當年的我,未來成就可期。看來我的眼光也不錯選對了人。」

  吳征尷尬地笑笑道:「不敢想,不敢想。能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已然不易,和
祝家主相提並論那是癡心妄想了。」

  「怎麼又一口一個祝家主?」

  「哈哈,晨間迎迓天陰門諸位前輩需得註重禮節,一時改不了口,莫怪。總
之我這塊材料本來就好不到哪里去,再不刻苦用功怕是出人頭地都難。至於和你
相提並論,咳咳,從來不敢想。」

  「為什麼不能?昆侖派掌門很掉份兒麼?」祝雅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神秘
笑意問道:「一派之主,當朝棟梁,十二品頂尖高手,哪一樣你做不到?為什麼
不能和我比?」

  「沒做到之前一樣都不算數,這些事兒可不比玩笑話。」女人胡攪蠻纏起來
當真是不可理喻,不過吳征伶牙俐齒方法絕多。沒有女人不愛恭維的好聽話,越
漂亮的女人越愛聽,現下正當時:「你是天仙化人!我就算當了昆侖掌門,官居
一品,晉階絕頂高手俯瞰天下,光是氣質一項和你就沒得比,遑論其他。」

  「咯咯……」祝雅瞳掩口嬌笑前仰後合,樂不可支贊道:「真是會說話,這
話好聽人家收下了!只是……你的誌向真就這麼一點?放眼天下年輕才俊,你稱
第二誰人能稱第一?何況你是我……相中的人才,是昆侖派的大弟子。」

  不依不饒!讓吳征嚇了一跳皺眉道:「這里頭任何一件事都不容易,若是這
些還是一點點……其實任何一項實打實地落在手里,足慰我平生之願。再遠的事
情,不敢想,也沒必要去想,我總覺得一個人務實些比較好。」

  「咦,你的平生之願是什麼?能說來聽聽麼?」祝雅瞳興趣越發濃厚道。來
成都以後與愛子相處甚多,可兩人之間談得如此深入還是第一回。吳征至今對祝
雅瞳的目的鬧不明白,再如何親密難以避免若有若無的戒備,自不會主動去說這
些話題。

  「適逢亂世,惟願親近之人安康一生,若有兒女繞膝,亦當為他們鋪平道路,
莫要日後受人欺淩。」吳征也不隱瞞道。

  「這些以你的能為本並不難,還可說句容易得很。只是加上適逢亂世四字便
難了許多許多」祝雅瞳亦正色壓低聲音道。走進愛子內心,她強抑心中激動,尤
其惟願親近之人安康一生一句,大慰胸臆。

  「恩,很難,很難,所以每一寸時光都需好好把握才是。至於掌控自家命運,
上回你說過一次讓我心驚膽跳。祝家主,在下冒昧一句,光憑一個辣椒生意難以
讓你屈尊在吳府許久,您究竟想要做什麼?」話語間再次生分,可莊嚴之意更多,
吳征心中所憂開誠布公,也是對祝雅瞳的足夠尊重。

  「我也惟願心中所愛安康一生,恰逢亂世,不得不擇一可靠之人互相扶植,
共度時艱。」祝雅瞳輕聲細語,同樣說得無比莊重。

  「哦。」吳征忽然有些喪氣道:「家主心中所愛定是當世人傑,區區一個吳
征怕是當不上你的青眼。自始至終都是你在幫我,互相扶植之說有點……過於擡
愛了?哈哈。」

  一句心中所愛當真是把從前一點點自我感覺良好的綺念打碎一地,再聯想至
瞿羽湘對祝雅瞳並非處子的斷言,心愛所愛定然是這一位了……笑聲有些沙啞,
吳征像被什麼東西梗在喉頭,胸悶難受得很。

  「所以說你的願望……若不能掌控自家的命運,一切從何談起?」

  祝雅瞳此前已提過一回讓吳征嚇得汗流浹背,這一回依然如此。

  「這話說出來要殺頭的……哎!其實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吳征不敢
在這一話題上多做言語,只是話已至此,吳征索性放開了嘆了口氣道:「據我所
知,無論門派還是家族,掌權者必然隱於幕後方能進可攻退可守,留有緩沖的余
地。譬如我的師尊,看似在涼州不管不問,實則一切了若指掌。現下任由我胡鬧,
若能順順當當,他樂得清閑,其中也有培養門派傳人的緣由。若是我玩大玩脫了,
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以風卷殘雲之勢收拾殘局。你是祝家之主,現下拋頭露
面,而且……我大膽說一句,元帥之尊沖鋒在前已然有些怪異,不少事情還由我
指派。這……我當真是不明白。請祝家主教我。」

  「唔……你這麼一說倒是有點道理。嘻嘻,最近人家事必躬親管得太多了麼?」
祝雅瞳吐了吐香舌笑道:「其實只有兩個理由!其一,你的能耐還不夠,而我的
夠了,咱們這對親密合作夥伴能耐上有些不平衡,所以你得受苦受累多鍛煉些。
其二暫時不能說,現下說了你也不會懂,等他日時機到了,你自然也就懂了。」

  「我怎麼總覺有些牽強呢?」吳征無奈搖頭暗道,一時難以接受。

  「你覺得我有壞心?」祝雅瞳斂容正色,面蘊寒霜無比嚴肅問道。

  「肯定不是壞心,這點我確信得很!只是我不喜歡懵懵懂懂心里沒底的感覺,
很不踏實。」

  吳征雙目直視祝雅瞳答得無比誠懇,在那雙俏若玉湖又洞悉人心的眼眸之下,
用欺騙是最愚蠢的方法。祝雅瞳也同樣回望凝視著他,眼眶里忽然嘬起了難以抑
制的淚花。

  心里時常不踏實的人沒有安全感,愛子自小在昆侖派長大該是受到了妥善的
照顧,可他仍沒有安全感,怎麼能有安全感?他瞪著好奇的雙眼看著世界時可有
人陪他牙牙學語?他在哭鬧之時可有人知曉他身上的病痛?孤寂的夜晚可有人在
身邊陪他入眠?

  弟子只是弟子,這些事情只有血溶於水的母親才會陪在孩子身邊。聽他反反
複複的童真幼稚之語而不厭其煩;在他看似無理取鬧地啼哭時耐心地了解因何為
之;在夜里清唱著兒歌拍著他的小屁股哄他睡得香沈。可是我的征兒呢?身為他
的娘親一件事都沒有為他做到,安全感又從何而來?

  「我對你從沒有過壞心,將來也絕不會有。現下有些事我不能說,說了對你
絕無任何好處!」祝雅瞳強擠出個笑容道:「有些事為什麼做我也不太明白,女
人麼,總是有很多任性的時候。有個早慧又穩重的男子在身邊我歡喜還來不及,
你說是不是?」

  美婦忽然泛淚讓吳征措手不及,一時楞神,半晌才回過神來道:「我信你,
方才有些口不擇言,莫怪。」

  「無妨,你方才在做什麼?」祝雅瞳及時轉移了話題避免兩人尷尬下去。

  「籌劃結盟武林同道對付暗香零落一事。兩位殿下爭鬥與日俱增,緝拿暗香
零落本是看得見的好處,只是現下全被陛下一人拿在手里,他們分不著好處。只
是下邊做臣子的給陛下辦事,不少都領了旨意。兩位皇子插不進陛下的手,要找
臣子們要點好處理所當然。我這邊是首當其沖,殿下遲早還得回到我這邊來找麻
煩。若能拉扯起武林同道結盟共襄義舉,日後真要被迫得就範說話聲音也大些。
這些好處就不多說啦。」吳征也不好多做糾纏,揀出一張紙頁遞在祝雅瞳手里道:
「我想從雲龍門開始!雲龍門在大秦影響力甚強,門人又多在刑部任職,若能率
先拉入結盟門派里當對追查暗香零落有極大的好處。」

  「嗯!有瞿羽湘做媒引,這事的阻力又能小些,總比上門求見來得主動許多。
雲龍門的確可用,刑部在民間有不少暗樁,你家聖上怕是已調用起來,門中再下
道諭令還能更加主動些。至於雲龍門所求也不難猜,大事若能成,給他們就是了。」
祝雅瞳頻頻點頭,對吳征的看法大是贊同。

  「穆景曜我已見過了。這家夥……有些浮頭滑腦,還有些讓我討厭的臭毛病。
當時他是滿口答應,不對,也不算答應,只是讓我屆時知會一聲,雲龍門要怎麼
做尚未許諾於我。正如你方才所言,雲龍門所求不難猜許給他們不是大問題。只
是我看穆景曜不順眼,大局坻定之後雲龍門的好處能給,這家夥卻需給他好好吃
一頓苦頭才成。」吳征恨得牙癢癢,怒氣填膺道。

  「又怎麼了?」

  「湘兒之所以厭惡男子全是他做下的孽,幼時曾為此人所迫故成一生夢魘,
見著男子可謂又厭又怕。呵呵,一門之主背地里如此下作,偏生武功權勢均有可
觀之處,可想而知昔年做下多少惡事!不飽以懲戒,日後還不知有多少孩童壞在
他手里。」吳征咬牙切齒,氣得漲紅了臉!

  「嗯?」祝雅瞳吃了一驚,此前倒未想到一門之主居然有戀童之癖,旋即又
忍不住笑道:「湘兒?吳大人憐香惜玉了!」

  祝雅瞳難以理解吳征的憤恨之處,當世里大戶人家多有豢養幼童加以調教供
淫樂之事,男女皆有見怪不怪。不過愛子既怒,那此事斷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吳征攤了攤手道:「我與湘兒,雁兒三人之間已成死結,別無他法。從前仇
怨既已解開,不管她心中待我如何總是自家人,這口惡氣是不得不出的!」

  「要我幫忙麼?」

  「旁的不用,我自有主意!只是屆時還需勞你尋幾個人來。」

  「好!隨時與我說。」祝雅瞳最愛的便是吳征開口有所求,當即欣然應下,
皺了皺眉又道:「還有件事,我想請你一同參詳。」

  「什麼事?」吳征精神一振。不管祝雅瞳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至少每一
回與她一同商議事情都大有所得,增長能耐的機會是不能錯過的。

  「燕皇給我傳來了口諭,說暗香零落賊黨一事他已盡知,現下欲聯盟三國一
同剿滅賊黨,讓我在燕國使臣抵達之後面見秦皇促成此事。你覺得怪異不?」

  「三國聯盟?對付暗香零落?這……」吳征大惑不解道:「三家人掃幹凈自
家的院子才最為合理,犯不著聯盟吧?再說三國之間路途遙遠,聯盟起來又濟得
甚事了?莫不成前朝有什麼秘密掌握在三位皇帝手中,非得一同商議才是麼?」

  「撲哧,你怎地忽然犯了混!秘密是絕沒有的,否則這等天大的機密哪能委
托旁人,非得讓三位皇帝親自走一趟碰面不可,怎生可能?」祝雅瞳掩口嬌笑。
吳征的想法她此前也曾有過,只是轉念一想便排除了出去。她笑的是母子倆心有
靈犀,不約而同在初時想到了一塊去。

  「也對!沒有道理。那還能是為了什麼呢?」吳征沈吟了一番道:「聽聞燕
國與黑胡之戰遊刃有余,北面若無憂,不知燕皇會不會對南面又有了想法?」

  「燕皇本事是沒得說的,只是那人極其自負。太過自負的人都有一個毛病,
心很大,有時會大得沒有邊際。你的猜測倒是中了我心中所想。」祝雅瞳更是高
興道:「他老想著橫掃八荒六合一統天下,借此為由頭搞些動作是免不了的。我
來問你,涼州現下是一片空城廖無人煙。可那里總是一大片地盤,就算遍地荒草
土地貧瘠,拿來養馬總是片好地方。若換了是你,有沒有想法?」

  「不動念頭幾乎不可能。燕秦之戰後兩國俱是元氣大傷,燕國與黑胡之戰再
怎麼順利,國力又損是免不了的。貿然進入涼州恐又引發兩國交戰,斷然不可取!
但若是找些什麼由頭,譬如秦國使臣曾在涼州遇襲,去涼州探查也是情理之中。
大秦管不了,燕國來管管……呵呵,只是這話也不完全通,拉上盛國又是什麼緣
由?盛國雖積弱已久任由燕國欺淩,可若逼迫太過與大秦聯起手來,燕國反倒有
傾覆之危……」帝王心術最是複雜。他們不僅站得最高看得最遠,心機也最為深
沈。年老昏聵如秦皇尚且讓大秦一幹臣子心驚膽戰,何況是燕皇。

  吳征與祝雅瞳計議不定之時,冷月玦也默然回了居住的小院。

  方才的一點點不快已煙消雲散,回想今日之行雖刻意顯得心如平湖波瀾不驚,
實則驚喜不斷。無論是妙想天開的自助餐,那副精巧的糖畫,還是川中極具風味
的小吃點心,這一趟遠行他自家的最大目的正在於此。至於與吳征的比武雖頗多
憋屈之處,一招一式在腦海中回顧起來也極有所得。

  「為師吩咐的事情務必按時依約做到,玦兒,不論你用什麼方法,每十日,
最長不超過半月必須與吳征全力比武一回!事後須得盡速整理所得交予索師叔,
她自會將信傳與為師!為師也知你困守長安與天陰門兩地甚是氣悶,這一趟也是
讓你去散散心,再見識見識天下人物,於你武學修為有益!只是功課萬萬不可荒
廢,若做不到,為師會立刻命你回來!切記,切記!」

  師尊的話語還回蕩在耳邊,冷月玦一日也不曾忘記。川中之行新奇之物越多,
吩咐的事務更不可有半分拖延,若是惹怒了掌門師尊頒下師門諭令召自己回去,
便是祝雅瞳也無能為力。

  攤紙提筆,冷月玦理了理思路寫下滿滿三頁娟秀的字跡:「師尊在上,徒兒
頓首百拜。徒兒今日至成都吳府,牢記師尊教誨尋機與吳征比武,交手共一百三
十二招,略占上風。吳征現時已身具八品上修為,依徒兒猜測當是剛晉階時日不
久,尚未圓轉如意。猶記得於長安城之時吳征修為當在七品中,其後長途跋涉回
成都至今時日不過半年,其進境之速還在徒兒之上。徒兒不能解。比武之時,徒
兒先使天魔狂舞,其應以雷分雨落,雷霆萬鈞……再使心魔無念,其以臨時怪招
應對……至最終是個比拼內力之局。徒兒傾盡全力不能速勝,陷落僵持……」

  洋洋灑灑極盡詳細的過程寫完,冷月玦又將比武過程在腦中重回一遍,確認
麼有半分疏漏才細心地封上火漆待幹。至此不由念及吳征潑皮無賴般想拉自家落
水,暗暗唾了一口。又念及那貨郎之冒犯他居然還得打起圓場,比之趾高氣昂的
欒楚廷來仿佛銅板的兩面,完全不同。可為何欒楚廷歷來維護於她,為她不遺余
力視若珍寶反倒讓她萬分嫌棄,而吳征心偏貨郎之舉反倒覺得一種怪異的暖心?

  我真是……瘋了麼?


                             【未完待續】
2018-9-14 10:1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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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03)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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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九叔林笑天
2018-9-21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三章 四方客來 雲泥之逅

  傍晚的暴雨驅散了悶熱難耐的暑氣,夜晚也清涼了不少睡得甚甜甚香。

  家中來了客人需僕從們伺候,後院的禁足令就放寬了許多。為免發生意外,
陸菲嫣深夜方來到吳征的小院,清晨又得離去。比之前段日子的朝夕相處多了許
多麻煩,戀情也不再盡善盡美,不過陸菲嫣倒沒旁的意見。現下的生活已讓她極
盡滿足,兩人恩愛如此,些許不完美不必太過苛求。這一處後院是二人的小天地,
像是避世而居的桃花源。只是人終究要融於現實,不可能總是躲在這里。

  與陸菲嫣一個深吻告別後,吳征也無心睡眠整衣出門。平日里此時都是與陸
菲嫣結伴在院中練功,雙修所得的功力畢竟虛而不穩,踏踏實實地修煉才是立身
之本。陸菲嫣功力深厚眼光獨到,他進境迅速且穩固頗得女伴之功。

  今日陸菲嫣不在,吳征搬運完幾個周天,又自練了一趟《天雷九段》。掌風
如虎,劍嘯如龍,吳征自己也對近來的進境甚是滿意。昨日與冷月玦比試時雙方
雖都沒下殺手,但也出了全力。在長安城時還需仰望的天之驕女如今已可正面抗
衡,加上些臨機應變還能勉強維持不敗,這實在是足以自傲的成就。

  夏季的天色亮得早,吳征看看差不多便收拾出門,臨走時提上早已備好的包
袱一個。

  剛出院門,便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已在院門不遠。

  「冷師姐早,府里風景不錯,冷師姐不必拘束自便即可。」吳征想當然地以
為冷月玦出來清晨閑逛,作陪就不必了,還是讓她自便好些。

  「吳師兄早,我來找你練武。」

  「啊?」吳征這才註意到冷月玦著了緊身的武服。

  嬌小的身姿當然比不得祝雅瞳,陸菲嫣那般波瀾壯闊,可也凹凸有致。且看
她墳起的雙乳盈盈一握,雖不碩大,可一手掌控的感覺料也極佳。當然也不具一
只豐臀,可小屁股翹翹的看著就彈性絕佳。嬌小的身姿更讓腰肢細的出奇,仿佛
男人的大手一握便能環上一圈,無比精致。祝陸這等豐韻美婦自有其絕色風情,
冷月玦這種女子同樣有其艷冠之姿,難分軒輊。

  「這個,今日特意準備了樣早膳甜點,現下確實抽不出空來。」吳征歉然一
笑,又舉起手中的包袱晃了晃示意沒騙人。心中暗笑真的是個武癡,大清早的就
找人對練。畢竟兩人之間不算太熟絡,與陸菲嫣這種關系截然不同。

  「哦。」冷月玦無可無不可被拒絕也沒怨氣,眼角一瞟包袱道:「吳師兄親
手做?」

  「是啊!」吳征挺了挺胸膛得意道:「保管你們沒嘗過!」

  「那一起去!」冷月玦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樂,可迅疾提步至吳征身旁
又輕巧轉身,跟在他身後。

  「這是……無所適從故而寄情山水的意思?」吳征抽了抽嘴角,覺得冷月玦
看似仙子般不染紅塵,實則也可憐得很。若不是來了成都城有些放飛自我,還真
看不出來這個冰娃娃好奇的東西實在太多,平日里專註武學不過是受制重重,無
可奈何尋個寄情之物而已。只不過這個放飛似乎過了頭有些無所避忌的意思,像
是……破罐子破摔?

  「冷師姐請!」

  昨日在食堂宴客以表尊重,今日則在後院里設宴以示親近,禮儀一項吳征向
來考慮得周到。空著的一處小院成了臨時的家宴之所,吳征與冷月玦到時正有僕
人們流水價般端上許多蓋嚴了的食盒,一溜擺放在一口大缸旁的長案上。另有一
大瓶今晨剛擠,已煮得沸騰正靜置放涼的鮮奶。

  冷月玦目光隨著僕人們遊移,又行至長案旁微不可查地抽了抽鼻子,只覺果
香撲鼻,遂向吳征投去個詢問的眼神。

  「冷師姐稍候,還請寬坐。」

  吳征看了眼中央大桌上的早膳確認無虞,吩咐馮管家將大缸註滿水後讓僕人
們離去,讓他在院門口等候,但未得傳喚除貴客們之外誰也不得擅入。

  不多時陸菲嫣先至,祝雅瞳與顧盼也聯袂前來,至早膳時分天陰門一眾也到。

  夏季炎熱,朝陽升起時便已覺悶熱難當,如陸菲嫣這般體質易汗者已是額頭
微見液珠懸掛。官宦之家里不缺食,是以早膳也大都以清淡為主。清粥佐以幾樣
小菜之外,多是如桂花涼糕,紅棗蓮子羹,酒釀粉圓等涼爽甜食。

  「大師兄,你今天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呀?」顧盼吃了個半飽,早就對長案邊
的食盒探頭探腦,一臉的翹首以盼。

  「就你貪吃。」顧盼自幼饞嘴,吳征寵溺地點了點她額頭,起身道:「這一
道冰品甜食不日將在敝派的昆侖樓里上市,今日先請各位天陰門前輩通道嘗個鮮。」

  「承蒙擡愛!吳賢侄這里築有冰窖?」柳寄芙奇道。

  當世有些大戶人家為防暑熱,已有掘地建造密閉的窖室,在冬日里取冰貯藏,
待夏季時再行取用。只是這一項花費巨大,不是巨富之家難以維持,且成都城不
比長安等地,即使冬季也少有下雪,從外地搬運冰塊來更是奢靡無度。吳征雖是
昆侖首徒,以他現下的年齡地位而言若是府上鑄造冰窖,極易引人詬病。

  「沒有!築不起,也不敢築。」吳征實話實說。

  「吳賢侄萬萬不可,修行人可當不得如此花銷,也不敢過於叨擾。」夏季取
冰,無異於冬食夏果,都是太過稀罕之物,其價格之巨可想而知。柳寄芙神色嚴
肅不願受此恩惠。

  「只是些許用於冰品食用,無妨的,也沒甚麼花銷,用些旁門小道即可。不
過天下間恐怕也只有晚輩辦得到。」吳征正刻意賣弄,裝得雲淡風輕,哪里肯答
應?

  「若只是些許,還是我來代勞吧。」

  柳寄芙徑自用水缸旁的銅盆舀了些水,將手掌浸入水中提氣輕喝一聲。不過
片刻,盆中便冒起噝噝冰寒白氣氤氳,一炷香時分後柳寄芙提起手來,盆中發出
清脆的「哢哧」聲,一小盆水竟被她全數凝做冰塊,只留下個清晰的柔荑掌印。

  吳征裝逼失敗,目瞪口呆地抽了抽嘴角回望陸菲嫣。美婦盈盈起身贊道:
「久聞陰風掌大名今日得見,當真神技!佩服,佩服。」

  柳寄芙抹幹了手回禮道:「迫不得已,並非刻意炫技,吳賢侄海涵。」

  「這個這個……」吳征哭笑不得道:「柳前輩神技令晚輩大開眼界,只是這
個這個……既在酒樓里售賣之用怎可饒一名大高手日夜制冰不停?晚輩有些奇技
淫巧,同樣可制冰。」

  祝雅瞳剛接過柳寄芙手中的銅盆,在盆沿拍了幾掌,盆中成片的冰塊全成了
碎冰。她取勺舀了些許加在自家碗中的冰糖蓮子羹里道:「師妹不必介懷,當作
是師姐做東請你,托吳大人代勞就是了。」

  「本就是要賣與祝家主。」吳征接過空了的銅盆笑道。兩人之間有種奇妙的
默契,祝雅瞳始終不肯稱吳征為賢侄,還是以大人相稱,而吳征也同樣沒有叫一
聲祝前輩。

  吳征抖開清晨帶來的包袱,內里擺放著十只半透明的物體,削成整齊的條狀,
正是提前托楊宜知備下的上好硝石。吳征取出硝石拋入水缸里,又將銅盆盛上放
涼的開水浮於缸內水面上。

  眾人不知吳征在玩什麼花樣,且大多連硝石也不認得,冷月玦更是納罕著心
道:「柳師叔的陰風掌乃是天下一絕,施展時如淒風苦雨,酷寒如冰。即便如此
真要將水結出冰來也得全力施為不可。怎地這幾塊……石頭??便能制出冰來?」

  不多時只見水缸里冒出絲絲白氣,銅盆里薄薄的一層底水開始泛白凝冰。與
柳寄芙此前不同,吳征拿了只木鏟不住刮刨著盆底,水不住凝冰卻不曾結塊,反
倒成了細沙的模樣。

  這一份甜品最值錢之處也在這里。譬如皇宮或是大富之家自然藏有冰窖可於
夏季取用,但像吳征這樣在凝冰的過程中翻炒而成沙狀則絕難做到。冰塊堅硬硌
牙,用於冰鎮自然可行,想直接食用則沒甚麼良好口感。

  吳征將制好的冰品分置兩盤里,先取了鮮奶澆上,又依次打開錦盒,瞄了顧
盼一眼加入碾碎的梨與櫻桃果肉——正是饞丫頭最愛的水果,道:「盼兒還要什
麼?」

  吳府近日美女雲集,逼得吳征也不得不多花心思。譬如上個甜品由顧盼占先
不僅討好了小師妹,也能向陸菲嫣表態自家未被亂花迷眼失了本心,一舉兩得。

  「嘻嘻,不用,大師兄調制的最好,深得我心。」顧盼笑得如春花怒放,小
舌頭一舔香唇,又開心又嘴饞。

  「好嘞!~~」吳征學著客店里的小二拉了個唱大戲般的長音,又結結實實
地澆了一大勺蜂蜜,將制好的冰品擺在顧盼面前道:「果泥蜜奶冰沙來咯~~顧
大小姐請慢用!」

  「多謝大師兄。」顧盼起身笑吟吟地一福,打了一大勺混著果肉的冰沙含進
口中,一副極為享受的模樣,惹得陸菲嫣一臉寵溺之色也喜笑顏開。

  「祝家主,這是您的。」既先用顧盼安撫好了陸菲嫣,第二份自然要給祝雅
瞳。美婦愛吃西瓜與蜜桃,對牛奶也情有獨鐘,吳征特地加了大大的份量。

  「多謝吳大人!真是新奇之物,我在祝家都未曾見過這等方法。又是雜書上
學來的?」對於吳征稀奇古怪的本事祝雅瞳漸有些見怪不怪隨口一問。

  「此前得了些硝石,我丟在水里想洗凈時偶然所得。」吳征笑了笑,心道怎
地在祝雅瞳面前刻意賣弄起來?

  「聰明!」祝雅瞳贊了一句,亦品了一口冰沙,眉宇間竟是一股神秘的自得
之色。

  吳征給眾人一一盛上,又做了一份橘肉與梅汁的,正是韓歸雁喜食微酸的口
味。制成之後打開一只銅盒,盒中四面鑄有冰格,吳征將碎冰填塞入內足以保持
住半日的溫度,之後才將制好的冰沙裝入蓋上盒蓋。

  喚入馮管家,吳征吩咐道:「速速給韓守備送去,囑她即刻食用莫要化了。」
想了想撇著嘴又制了一份交予馮管家道:「瞿總捕頭那里也送一份去吧。」

  祝雅瞳一邊吃得滿心歡喜,一邊看得甚是認真。吳征絕不會平白無故地在眾
人面前炫技,且柳寄芙等人於他而言更是外人。這等足以傳家的技巧顯露人前當
是做給人看的,其中的用意她也猜到幾分。

  吳征忙完一切才自取了一盤邊吃邊問道:「不知各位吃得可還滿意?」

  「好吃極了!大師兄我還要!」

  「現下不準,寒涼之物多食無益。」吳征在饞壞了的顧盼鼻尖一點,終是讓
了一步道:「午間再吃。」

  暑熱難當的夏季能食用一份沁人心脾的冰品,任誰也不能不歡喜起來,連冷
月玦都難得地朝吳征微微一笑。

  試菜成功,吳征向祝雅瞳道:「後日昆侖樓里正式推出新菜,這一類冰品勞
煩祝家主費些心思,今後樓里所售俱由祝家提供。不知家主意下如何?」

  「吳大人送錢給我花,這是天大的一份人情,我哪能不識擡舉?」祝雅瞳笑
吟吟的,心道果然如此。

  吳征這一下相當於將技巧教給了祝雅瞳,以祝家遍布天下的商號當然不會局
限在為昆侖樓專供一途上。大秦境內有吳征的面子在,祝雅瞳自然不會搶生意,
但是燕國與盛國里可就沒有這些避忌。這一項技巧雖是不為人知,實則會者不難,
祝家自有一套保密的方法,也只有祝家具備設立秘密制冰之所,再借鑒吳征的銅
盒貯藏之法每日分送至各個商號的能耐。祝雅瞳既受了,天陰門一眾也不是什麼
問題,以祝雅瞳在門中的威望,誰又敢多嘴將秘技泄露出去。

  辣椒雖稀罕,終是死物,僅靠手中捏有辣椒一物想讓生意長久紅火勢所難能。
正如陸玉山與顧浩軒能答應吳征的條件一般,真正讓這等人物稀罕的還是吳征腦
子里層出不窮的花樣。

  而吳征之所以將秘技授予祝雅瞳,除了報答平日來的教導相助之德外,也相
當於與她定下了條約。祝家的能人大舉入川,甚至有天陰門高手相助,緝拿暗香
零落勢在必行。吳征授予秘技所想要換取的,自是大秦境內查獲暗香零落的功勞
了。

  早膳亦成一場歡宴,眾人告辭散去之時冷月玦向吳征道:「吳師兄,早間可
有閑暇?」

  又要比武?吳征無奈歉道:「冷師姐對不住,在下平日里公務繁忙難得有閑,
今日約了陸師姑與韓守備同遊成都城,怕是沒功夫與冷師姐練武。」

  「哦。你們去哪里遊玩?」冷月玦忽閃著大眼睛道。

  「采購些夏季的衣物。」看冰娃娃雖是神色依舊冷冷淡淡,話里卻有期盼之
意,吳征轉念一想道:「冷師姐若有興致不妨一道兒來。」

  「好。」冷月玦心頭一喜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昨日曾與吳征同遊,兩人並
不熟絡不會結伴去買些服飾衣物。川中織錦名滿天下,她自也是極有興趣領略一
番的。

  今日的出行是早早與陸菲嫣約下的,陸韓二女均與吳征有了白頭之約,只是
韓歸雁依然蒙在鼓里。女將做事大氣,醋勁兒卻一點不小,吳征打定了主意要她
做內宅之主,早做安排讓她與陸菲嫣多做接觸,日後得知真相時也容易接受一些。

  至於喚上了冷月玦則多有好處,一來吳韓二人戀情在成都城已傳得人盡皆知,
逛大街時多個陸菲嫣難免有些怪異。陸菲嫣久居吳府本也有些風言風語,此時再
多個冷月玦就順當許多——平白讓陸菲嫣多些不必要的麻煩,吳征也不願;二來
陸菲嫣面對韓歸雁必定心中有鬼,多上個燕國女子便有了許多話題,也免去許多
尷尬。

  陸家是江州巨富,韓家也有封侯爵位,這二女手底豪闊一同出門采買非同小
可,故而吳征備下的馬車極為寬大,再加個冷月玦也未嘗不可。

  祝雅瞳將他們送出吳府,見二女鉆入車駕,吳征跨上奔霄於旁隨行,心中倒
有愛子長大成人的大慰之感。陸菲嫣比之自家年齡只小了兩歲,不過保養得宜舉
止言行俱是大家出身無可挑剔。至於韓歸雁雖素來不喜她名聲不佳,近來接觸頗
多之後也覺此女行事大氣英姿勃勃,排斥之意淡了不少,加之愛子喜歡她本不會
反對,倒有些喜歡起來。原本愛子約了二女同遊她不願去打攪,不想吳征又約上
了冷月玦倒讓她也蠢蠢欲動。終是大事要緊,冰沙一物還需做許多布置,不得不
強自打消了念頭。

  在韓府門口停下車駕,韓歸雁早已等候多時,見狀長腿一邁蹦下臺階向吳征
興沖沖道:「早間送來的冰品喚作什麼?滋味極好!」

  「冰沙。雁兒喜歡我每日做了讓人給你送來。」

  女子更喜甜食,吳征當即又送上一句甜言蜜語,惹得韓歸雁開懷一笑,矮身
一福道:「有勞吳大人!」

  天氣炎熱,馬車上雖備了冰桶降溫但窗簾未拉,韓歸雁早看見冷月玦,心中
雖有些意外也不排斥。陸菲嫣於服飾一道上的大名在大秦國享有盛譽,女郎的心
思早放飛至得其建議選得極襯身材的衣物,在吳征面前大展艷麗之姿去了。

  三個女子一臺戲。陸菲嫣有刻意親近韓歸雁之心早早備下不少話題,先是贊
了頓女郎的身材,旋即就給了些衣料與剪裁的建議。冷月玦性子清淡,時不時也
問上兩句川中錦繡之事,也總能得來滿意的答案,車內的氣氛頓時就熱絡了不少,
鶯聲燕語沒得半刻止歇。吳征隨行在車窗旁聽了一會兒衣料之事,他對此興趣缺
缺,雖都是絕色麗人也覺頭暈腦脹,忙一磕馬腹佯作開路朝前喘息去了。世間男
子多半如此,陪女伴逛街初時尚且精神飽滿,不多時便或心浮氣躁,或懨懨欲睡。
並非彼此之間恩愛不在,實是興趣與關註點大為不同,難以相謀。

  「征兒那邊是不是也給他選了料子做上幾件新衣?」

  陸菲嫣分寸拿捏得宜,既表露關心吳征之意,又以詢問口氣說出,惹得韓歸
雁一陣嬉笑輕嗔道:「要得,但是莫要問他。嘻嘻,這人就是拿件縫補了三年的
衣服給他,只需漿洗幹凈了他也穿。」

  「你們家吳大人什麼都像,就是不像個達官貴人。」冷月玦隔著薄紗門簾向
吳征一瞟,驀然冒出一句。

  「恩,沒什麼架子。有時太過隨意讓人生氣,有時又讓人很舒適,簡簡單單
也沒甚不好。」韓歸雁目中俱是喜悅滿足之意,嘴角勾起的微笑似遐思無限。

  「如沐春風對吧?」陸菲嫣抿了抿唇終究按捺不住道。

  「嗯。」韓歸雁心頭一動,不知是被說中心事還是感受出一絲異樣只簡單應
了一聲便不再多言,車內一時竟沈默起來。

  川中盛產絲綢綾羅,無論是花紋別樣多變的錦繡還是白色生絹的素綾,在世
間均大受歡迎,而其中最負盛名的自是南城的錦蘭莊。足有三進的店里應有盡有,
尋常百姓每日里將前院堵得水泄不通,即使是麻葛布料,錦蘭莊里因其特殊而絕
密的手藝使得無論花色還是耐用都強過別家。而像陸菲嫣,韓歸雁這等貴客到來,
自是有專門的小院與僕從服侍待客了。

  陸菲嫣是錦蘭莊的大主顧,她一亮相連當值的掌櫃都忙不疊地奔了過來。再
見了剛剛榮任京都守備的韓歸雁,還有北城令吳征陪同,另一女子雖不認識,但
看容貌氣度均自不凡,嬌小的身姿站在韓陸這等高挑的絕色身邊絲毫不落下風,
忙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引了貴客們入內。

  一欄欄的圍墻隔出一座座單獨的小院,既能服侍周到,也能保證貴客們的隱
私。吳征看這里栽花種草環境清幽,暗道生意能做得這般大果然沒有來路簡單的,
光是這一塊府院便價值不菲。聽聞錦蘭莊與尚書令蔣安和來往十分頻繁,兩家之
間的關系耐人尋味。

  陸菲嫣也不需掌櫃帶路,輕車熟路地引著眾人來到一處名為悠然居的小院外。
侍從早已快手快腳整頓停當,大開院門迎客。

  「華掌櫃,可是有貴客臨門?不知……」

  眾人正要入院,小路來施施然來了一名容貌英俊秀氣,面色卻有些蒼白的男
子。華掌櫃見了人忙施禮道:「付公子,這幾位均是京城顯貴,在下正待伺候…
…」他將幾人介紹了一遍,對冷月玦則遲疑著沒處開口。

  「冷月玦,長安人士。」冷月玦翻檢著在院井里被一排排的晾衣桿子大幅撐
開,以便更好展示染印紋路與料子質地的布料隨意應道。

  「韓大人,吳大人,陸仙子,久仰大名!且嘗聞燕國天陰門有絕世奇才出世,
不想能在此遇見冷仙子,當真三生有幸。」俊秀男子跟著華掌櫃進了院門,目光
滴溜溜地在諸女面上轉個不停,連連贊嘆,又向華掌櫃道:「這里我來伺候吧。」

  華掌櫃竟不敢有違,向吳征告罪道:「吳大人,這位付公子是小店東主的近
親,自幼跟在東主身邊苦學紡布制衣之道近日才來京城,眼光見地俱是上佳,您
看……」

  「本官不懂這些。陸師姑,您看呢?」

  「隨意了。」三女早已拋下吳征開始尋找心儀的布料,除了冷月玦尚顯淡定
之外,陸菲嫣與韓歸雁早已雙目放光,哪里還顧得上這些?

  女子挑選服侍向來挑挑揀揀,不花去大半天細心比對考量難以罷休。吳征打
點起精神來到韓歸雁身旁,女郎酷愛紅色,此刻正選了領絳紫滾邊,大朵牡丹刺
繡的正紅布料翻看不停。見吳征來到,韓歸雁一個旋身將布料裹在身上道:「好
不好看?」

  女郎高挑拔群,紅布裹身大有長裙的模樣,將她的好身材襯得淋漓盡致。吳
征目光一亮道:「好看!」

  「當然好看。這塊綢子純以蠶絲就正經緯的手法單層織成,夏季里十分涼爽
舒適。韓大人之高挑不遜男子,若以此布量體剪裁織就一襲連身長裙,當最為適
合不過!」相比吳征空洞無物的一句,付公子立顯出精於此道的不同,句句說中
韓歸雁心坎。

  被韓歸雁調笑地揶揄一眼,吳征頗有被誤中副車之感,撓了撓頭向付公子道:
「這塊綢子要了。」

  付公子招呼僕從取下綢緞包好又道:「韓大人若是不介意,小可願為大人度
量剪裁衣物。」

  「嗯?」吳征眉頭一皺不滿地哼了一聲。韓歸雁偶有衣著清涼露臂秀腿之時
他並不介意,可並不表示大方到任由男子隨意觸碰的地步。吳韓二人的戀情傳聞
甚廣,這人是剛到京城不知還是在裝傻?

  「不必了。」韓歸雁看也不看他,又翻起其他衣料道:「勞你安排些鮮果糕
點來,這里不需你了。」

  女郎的回答讓吳征大為滿意,付公子也不敢多做糾纏,只遺憾地嘆了口氣道:
「未能為韓大人羅織華衣,足為生平之憾!小可這就吩咐人去準備。」

  算你識相!吳征暗罵一句,若是還敢口出不敬之言,呵呵,不痛打你一頓老
子的名字倒過來寫,蔣尚書的面子也不給!

  「征兒,雁兒,你們來。」

  院中滿掛衣料,尋起人來倒有分花拂柳的感覺。陸菲嫣喜好寶藍色,著衣打
扮也極有自己的見地,此前已選好了兩塊綢子,現下正翻看一領黑色布料道:
「你們看這一件如何?征兒穿了當是好看。」

  料面上只做雲紋樣式簡單,顯是適合男子之用。韓歸雁又朝吳征揶揄一笑道:
「我們商議好買下來就是,正主兒不懂這些問了也是白搭……」

  眾人挑選不停,付公子自覺沒趣也不好靠近,只得離開小院。他行至一處偏
僻的院子入內閉好院門,一臉雲淡風輕旋即變作狂熱之色。

  院中坐著的一名桃花眼男子向他一瞥道:「看過了?如何?」

  「夠勁!夠味兒!」付公子大贊一聲道:「當真是奇貨可居!可惜現下便宜
那姓吳的小子了。」

  「誰問你這個?」桃花眼怒道:「陸菲嫣如何?還有冷月玦呢?」

  「嘿嘿,一時忘形難以自持……」付公子坐下自斟了一杯茶道:「陸菲嫣身
輕體快,不似在長安城時的行動不便,功力當是大進了,傳聞劉萬年死在她手里
怕是假不了。至於冷月玦,以她的年紀修為固然是高,對咱們而言也算不得什麼。」

  「尊主尚未尋得機會探明就里,現下形勢一觸即發,些許細節也不得漏過才
是。」桃花眼喃喃自語道。

  「若非尊主大事在即,老子現下便把幾個小娃娃全拿了下來!」付公子惡狠
狠地啐了一口,遺憾不盡道:「尤其是韓鐵雁!可惜,可惜!」

  「沒甚麼好遺憾的,待尊主成了大事,天下美女還不任由我們享用?」桃花
眼投去個警告意味甚濃的眼神道:「近日新得來的消息,曲陽郡郊外有塊荒地被
人買了下來,四周看守甚嚴不知在搞什麼名堂,你猜是什麼緣故?」

  「曲陽郡?那里有什麼古怪?啊,是了,你們收拾孟永淑時正在那塊地界兒。
呵呵,莫不是有人想找些什麼東西?」付公子反應極快,瞬間念及往事。

  「祝雅瞳可不是好相與的啊!」桃花眼嘆了一聲道:「孟永淑之事當年另有
所圖,只是終究留下隱患,尊主已有了決斷,你看看。」

  「當年為了什麼留下孟永淑一條命來?」付公子拆開接過的信閱覽,隨口問
道。

  「不該問的別問,時機合適時尊主自會讓你知曉。」

  付公子看明了信中所言,隨手將信紙搓成碎屑道:「得嘞,不想說別說,老
子也不想知道。」

  「尊主諭令可看清了?些微也偏差不得!

  「錯不了,老子幾時把事情辦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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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購完了衣物已至午後,吳征領著三女返回吳府,騎在馬上時精神著實有些
萎頓。此事非他所長,韓歸雁與陸菲嫣又問個不停,一早上的疲於應付簡直比大
戰了一場還累。唯一有所安慰的便是三女都選了心儀的料子,此刻倒是殷切期盼
她們著上了新衣是怎生一番風情。正紅色的韓歸雁,寶藍色的陸菲嫣,素色的冷
月玦各具艷麗之姿,倒是能好好飽一飽眼福。

  回了府中尚未安慰饑腸轆轆的肚皮,祝雅瞳朝他招了招手道:「你自隨我來。」

  隨著祝雅瞳去了無人能打擾的靜室,足見事情之鄭重,美婦遞給吳征一封信
道:「拙性送來的,早間剛至。」

  「哦?」吳征精神一振!拙性喬裝改扮暗中探查昔年孟永淑一事已兩月有余,
此時送得信來定然是有所發現。長存心中許久的懸疑有了進展,吳征忙拆信閱覽。

  屬下付玉伯頓首百拜,家主萬安!

  屬下依計日夜兼程不停,於五月中抵達曲陽郡。取家主印信視以族人,調配
順遂如臂使指,家主勿憂。曲陽郡外北面三十里有一座小山,山內鑄有一隱秘石
室,屬下多番比對確認為昔年暗香零落賊黨囚禁孟永淑處。孟永淑獲救之後石室
被盡數毀去,當年長枝派領軍探查無果,遂荒棄於此。屬下尋思石室當是個中最
為關鍵之處,亦定然有線索於此,否則賊黨務須空廢氣力。如今石室坍塌難尋昔
年賊黨蹤跡,屬下購置石室所屬小山,將山民送走,現已征集高手匠人盡力恢複
石室之原貌,盼能尋得蛛絲馬跡。

  工程浩大非短期所能為之,家主稍安勿躁靜候消息。屬下業已八面布防禁止
一切人等靠近,另召集族中高手隱於暗處,遇可疑者當即擒拿,亦有打草驚蛇,
守株待兔之效…………

  吳征看完信暗暗心驚!賊黨昔年將石室毀去內里定然有什麼秘密,而長枝派
領軍剿滅賊黨時必然不會花這等力氣去恢複石室原貌——人已經救出來了,還管
什麼原因?反正要將賊黨斬殺殆盡。

  他們不關註,或者說從前不關註,現下卻馬虎不得。恢複坍塌的石室原貌難
度可想而知,天下或許除了皇帝,也只有祝家能做得到!

  「大師謹慎細致如此,定能從中尋得賊黨蹤跡。」吳征由衷贊嘆一聲。

  「嗯。事雖艱難繁瑣,但不得不做。」祝雅瞳如平日教誨了一句道:「此事
極難,只盼莫要誤了時機才好。」

  「三國俱已有所防備,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賊黨也在刻日之間。賊黨短期也
翻不起什麼風浪,咱們等得起。」

  「未必!你忘了燕皇給我的口諭了?這里頭定然有些什麼古怪之處。」祝雅
瞳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道:「剿滅前朝余黨還需商議?呵呵,莫非為了一統江山
連根基也不要了麼?古怪,古怪!這麼說來我是不是該乖乖遵旨,力促秦燕聯手
才是?」

  吳征著實羨慕祝雅瞳,那種能與皇帝討價還價,甚至對聖旨都可虛與委蛇的
氣魄與膽色。這背後定然是一份誰也輕慢不得的實力在,而祝雅瞳來回踱步,蹙
眉沈思的模樣實在難以形容,除了艷絕人寰的美色之外,更有一股撥動天下風雲
的氣勢。

  「你覺得呢?」

  「我對燕皇沒半分了解無從說起。依形勢看,三國聯手剿滅賊黨勢在必行,
我們順勢而為妥當些。燕皇的旨意於我們只有益無害,促成此事當沒什麼隱患才
是。」

  祝雅瞳回目一瞥,心下黯然:「父子之間竟說沒半分了解,世情之可悲當真
莫過於此。欒廣江啊欒廣江,當年你若非一心皇位又何至於此!」

  「嗯。那我就尊一回旨意好了。」祝雅瞳又問道:「召集武林同道締結盟約
之事準備得如何了?我這邊促兩國聯盟與你有益,該拿的好處你也得拿在手中才
是。」

  「早已準備好了,三日之後見分曉!只是怕青城派那邊搗亂,也難以猜測他
們會用什麼手段,只能見機行事。」

  論江湖地位,青城派還在昆侖之上,吳征最擔憂的還是這邊把一切整頓明白,
那邊青城派橫插一竿直接摘了桃子。此前幾番試探引來大貓小貓兩三只,料也是
青城迷惑之術當不得真,現下難免有些心中惴惴。

  「你給得起的東西,青城未必給得起。且近來昆侖聲勢大漲,未必就輸了他
們。至於臨機應變本就是你所長,凡事沒有萬無一失的,只需做足了準備出不了
太大的偏差。你向來有些順風順水,懂得警醒就好,務須太過擔憂。對了,要先
從哪一家開始?」

  「當然是雲龍門穆景曜了!」吳征恨恨地咬牙,頗有躍躍欲試飽以老拳的沖
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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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秦都大道已是人來人往,位於南城最繁華地帶的昆侖樓平日里也不外
如此,只是今日卻十分特殊。

  三層的樓宇里空空落落,寬闊的大門外則清出一大片空地以繩索隔絕了人流。
空地里三條一丈長的案板被擺放在木架子上,似乎有什麼新鮮物事正待展示。

  上街采買的大戶人家家僕們有閑暇的便駐足觀看,主人催得急促的雖瞟了一
眼便匆匆離去,心頭也記下此事只待回了府稟報給主人,或許還能得些賞錢。至
於無甚要事的民眾更是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踮足翹首地張望。

  昆侖樓早在半月前便滿城地吆喝,定在今日上從未現世的新菜。辣椒還未流
傳,除了少數與昆侖交好的達官貴人們有幸嘗了個鮮。不過此物深受好評已是人
盡皆知,尤其是成都城里堪稱權威的老饕中書侍郎龐頌德更是不吝溢美之詞,給
了個「不喜辣椒,不是川人」的評語。昆侖樓欲上新菜,料想辣椒一物正在今日
揭開神秘的面紗。

  卯時剛過,正是人流湧動最為熱鬧的時分。六名大漢每人手持著根豬腿粗細
的大棒槌自昆侖樓里魚貫而出,兩兩一組分立三塊案板兩側。旋即又是幾名僕從
擡著半人多高的三條大肉,將肉平擺在案板上。

  大肉鮮嫩油亮,刻意挑選之後一絲肥膘都無,正是三條上好的後腿精肉。昆
侖樓大廚崔余子壓軸現身,在空地上四面抱拳大聲道:「諸位街坊鄰居,經小店
不斷嘗試特推出新鮮菜色,此為諸君從未品嘗過的全新菜品,只需一口,諸位就
會和在下一樣,愛上這些新菜。小店平日生意多蒙諸君照顧,即日起連續三日,
凡進店用餐的客人一律半價,酒水除外。現下晨間,小店特推出一款早膳【扁肉
】並當街制作!來人,動手!」

  崔余子手藝精湛但不善言辭,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也不知道哪里學來,又不
知道背了多久。大廚一聲令下,六名壯漢登時揮舞起手中棒槌,交相擊打在精肉
上。

  砰砰的砸肉聲中,崔余子續道:「餛飩大家都嘗過,正是每個人家中常備的
美食,扁肉的做法與餛飩大體相同。諸君可能要問了,一碗餛飩而已,哪都買得
著,昆侖樓拿這麼個平常的東西出來是不是有點不夠誠意啊?哈哈,昆侖樓可是
誠意滿滿!尋常餛飩的餡料均是以刀將肉剁成臊子,條肉的紋理盡斷,軟軟爛爛
失了精肉原有的口感。扁肉的做法則大為不同,諸位請看,這三條精肉不施一刀,
純以棒槌砸成糊泥狀,精肉紋理俱在一根不斷,吃在口中麼,呵呵!可想而知筋
道彈牙,爽滑可口!諸君稍安勿躁,待肉餡制好,在下調理好滋味,諸位盡可入
昆侖樓里品嘗。」

  一套說單口相聲般的排場鋪完,任誰的胃口都被足足吊起,崔余子見人群湧
動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又是得意又是感慨。這一段通俗易懂又邏輯分明的說辭
自是吳征準備的,崔余子記性一般又不好讀書,平日里要洋洋灑灑說出這麼一大
段來可十足難為了他。不過自昆侖山發現了辣椒,前前後後又經吳征建議操練新
的菜品以來足歷兩年,崔余子日盼夜盼就是這一天的到來,一大段的說辭也不知
道在自家院里反反複複說了多少遍。念及之後日子里陸續面市的新菜品,還有夏
季不限量提供的冰品甜食,崔余子不由熱血上湧!昆侖派最為艱難的日子終於過
去,自昆侖樓起,正是振興之時!

  此刻在昆侖樓三層的靜室里,軒窗微開一線,吳征將面前的五只空杯斟滿了
茶笑道:「幾位前輩以為如何?」

  穆景曜目光閃爍順著縫隙來回打量著人潮,他武功深湛,崔余子的大嗓門自
然落在耳里,樓下的一切也盡收眼中。昆侖派自然不會只有這麼一點東西,可第
一樣拿出來熱場的東西便已不凡,可想而知其後乃至壓軸的東西亮相之後或許就
是轟動了。他心中著實十分意動,面上卻看不出任何神情道:「此物至少我沒吃
過,聽著倒是稀奇,只是做起來也不難。怕是兩日之內,成都城里滿街都是扁肉
一物了。」

  「是麼?」吳征灑然而笑道:「扁肉制作原理固然不難,可想要調制到昆侖
樓的口感也非一朝一夕之功。經營之道講究正宗,穆門主執雲龍門之牛耳,也不
會不知吧?」

  「還不夠。」穆景曜木然搖頭道。

  「無妨,穆門主也不忙決斷且再看下去。」吳征胸有成竹地望了樓外一眼,
示意穆景曜與雲龍門四位長老喝茶。

  要令雲龍門乖乖就範以為武林同盟的表率,利益是不可或缺的。畢竟對付暗
香零落需得出錢出力,不討老好的事情誰也不願做,即使大勢所趨,勉強做起來
也會推三阻四。今日約了穆景曜來昆侖樓意態甚明,雲龍門主攜了四名長老一同
前來也表現了足夠的重視。至於吳征的殺手鐧還是代理權一物,辣椒只是外在之
物,不能活用等同於無。吳征正是要穆景曜親眼看一看除了辣椒之外,他還能變
出多少花樣。有了這些真正的核心之物,即使有朝一日辣椒終究為外人所得又有
何妨。

  祝雅瞳曾很好奇地問過吳征:「你腦子里究竟還裝了多少沒見過的菜色?」
得來的答案是:「百來道總是有的吧?」而吳征內心的臺詞是:「滿漢全席我會
背,川菜,浙菜,粵菜這些也都爛熟於胸,湊上百來道新品有什麼問題?」

  祝雅瞳對答案極為滿意,嘴角一勾笑得眼如彎月人比花嬌:「一季上三樣,
光這些也能做上十來年的生意了!」

  見多識廣,在巨富祝家更是什麼沒吃過的祝雅瞳尚且如此說,吳征就不信雲
龍門會不心動,所憂慮者只是雲龍門見錢眼開坐地起價。吳征瞥了一眼正立在窗
邊掃視樓底以防出亂子的瞿羽湘,心道:「敢亂獅子大開口,別怪勞資不客氣。」

  昆侖樓是昆侖派公開的產業,平日里更是由侍中夫人林瑞晨打理的,任誰都
要賣上三分面子。今日是昆侖樓的大日子,也早早向京兆府稟報過以防人流太多
出了亂子,於之群便派來捕快衙役幫著維持秩序,吳征順口借用瞿羽湘也是有求
必應。瞿總捕頭已複了原先的身份,來此當然不會只做一點普通捕快們辦的事情,
吳征請她來另有妙用。

  自從在北城府衙占了她身子之後也還與韓歸雁三人之間有過三回歡好,只是
進展不大。瞿羽湘的興趣依然全在韓歸雁身上,多次相處之後對陽物的恐懼與男
人的厭惡淡了不少,可也說不上有什麼喜愛,回回都是被韓歸雁強迫著才半推半
就,全是委屈求全之意,著實讓吳征興趣缺缺。偶爾心下大為不滿時使出吃奶的
力氣在她幽谷里死命地攪和沖刺,沖殺得瞿羽湘媚聲陣陣春水漣漣,可當激情過
去後也沒讓她有半分留戀回味的意思。裸身相對尚且如此,穿上了衣服更是不假
辭色愛理不理了。

  只是讓吳征有些訝異的是,這個拉拉今天居然分外乖巧,讓她上樓便上樓,
讓她站在一旁就站在一旁更無二話。旁人看來那是瞿總捕頭曾在北城府衙當差,
禮數周全敬重昔日上官,但吳征怎麼可能如此去想?思來想去沒有結果,吳征腦
洞大開:先人板板!難不成前幾日順手讓人送去的冰沙竟有奇效?

  觀望一番,又閑談幾句,此時崔余子將砸成泥狀的肉餡用盆裝了拿去後堂好
生調制了小半個時辰後,又命人拿到店前空地上當場用薄皮包起扁肉來。精肉以
棒槌砸誰都會,可是扁肉里還有一項秘訣則是在面皮與餡料中摻入適量的堿,可
讓面皮與餡料更加緊實且更有彈性。也正因如此,昆侖樓里的面皮遠比普通的餛
飩皮來的薄!這些訣竅除了崔余子與幾名從小跟著他的學徒之外,旁人是一概不
知的。

  不多時熱騰騰的扁肉湯端上了三樓,吳征逐一給客人擺好做個請的姿勢道:
「諸位試嘗嘗。」

  精肉以棒槌砸誰都會,可是扁肉里還有一項秘訣則是在面皮與餡料中摻入適
量的堿,可讓面皮與餡料更加緊實且更有彈性。也正因如此,昆侖樓里的面皮遠
比普通的餛飩皮來的薄!這些訣竅除了崔余子與幾名從小跟著他的學徒之外,旁
人是一概不知的。今後這些學徒也將被遣往各個加盟商處,親手做面皮與肉餡的
最後一道調制工序,包括韓家,陸家,顧家這些豪族們再親近,不能給的就是不
能給。

  穆景曜與四位長老俱是飽嘗天下美味佳肴之人,一口便知其中大有門道,比
之尋常餛飩的軟軟爛爛,扁肉極具彈性,口感絕佳,登時交換了個眼神。這等制
作工藝不繁雜,成本與價格均不高的食品極易流傳,還是那句老話,第一樣新菜
就一鳴驚人,後頭的又該如何?

  吳征另端了一碗送到立在圍欄邊瞿羽湘手上道:「嘗嘗,味道相當不錯。」

  「嗯。」瞿羽湘低眉順眼地接過瓷碗,怯生生地擡眼快瞄了吳征一眼。

  吳征幾乎要擦一擦雙目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對瞿羽湘感情雖不多
總是自己家的女人,韓歸雁作為已定的內宅之主又拍板了此事,兩人的關系還是
緩和些的好,畢竟還要過很長久的日子。今日瞿羽湘對他態度大變,親手端來這
一碗扁肉也有趁熱打鐵之意。

  然而瞿羽湘這一眼討好得甚至略有諂媚,雖然生硬得要命不知道憋了多大一
口氣又耐住多少性子,才演得如此誇張,好歹態度在那里。吳征茫然地撓了撓頭,
又看了眼窗外,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啊。

  搞不清狀況,也情知問不出什麼,吳征也不多言回座陪同穆景曜與四位長老。
其中有一位姓唐的長老開口道:「吳賢侄,不知道今日以辣椒為料的主菜什麼時
候供應?」

  唐長老在雲龍門里主職便是打點各處產業,生意一事自是精通的。扁肉一物
雖新奇滋味也絕佳,終只是一樣小吃,正主兒辣椒才是重中之重。

  「辣椒百搭,其功用類似於花椒,醬醋等等調味品。唐長老若有興趣,在扁
肉里加一勺辣椒油也無不可。只是午間另有大菜,現下辣椒暫不供應。」

  「老朽倒要期待了。」

  一桌人吃吃聊聊,吳征又到隔壁的靜室里串串場。這里坐著陸玉山,顧浩軒,
楊正初三位家主,林瑞晨與陸菲嫣在此陪同。昆侖樓里一二層已是徹底爆滿,圍
觀民眾與走過路過的人人均來上一碗嘗鮮,末了還不少打包幾份外帶。揮舞棒槌
的壯漢與崔余子等根本停不下來,後廚里更是繁忙得連抽空喝口水的時間都沒。

  客似雲來,人人滿意,雲龍門的幾位都意動不已。這幾位都是老江湖,情知
談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不急,反正手中也捏著可觀的價碼,現下還不到翻牌的時候。
吳征也表現出足夠的耐心,陪同五人一個上午也不著惱,禮節到位談吐優雅順暢,
大顯昆侖派未來掌門的風範。只是目光每回經由穆景曜時,面色就露出一股不易
察覺的神秘。穆景曜不明所以,感受卻又真切,一時想不出是哪里不妥。

  看看日上三竿午時將至,忙活了一早上的崔余子停下手中活兒,指使夥計們
在門口空地支起兩口大鍋。一尾足有四斤上下,活蹦亂跳的肥嫩大魚被擺上了案
板,崔余子親手操刀洗剝得幹幹凈凈,再從中剖成兩半,接過夥計遞來的一柄細
薄長刀道:「水煮活魚,本店特色,絕無僅有!」

  鮮魚在崔余子精妙的刀工下變作一片片薄如紙頁的魚片,幾乎可透出光來。
崔余子又混入蛋清,鹽,薯粉等物抓勻,靜置於一旁入味。緊接著又打開一個錦
盒道:「諸位,這就是昆侖特產辣椒!」

  紅色的粉末看不出什麼過人之處,只是人群中靠得近的已聞到一股刺激性極
大的香氣。崔余子也不賣關子,一邊在燒熱的鍋中註入上好的菜油燒熱,一邊在
辣椒末中加入芝麻,花椒等物。待油鍋中微微冒煙,崔余子掌著柄大勺舀起熱油
澆淋在辣椒末上。嗤啦的脆聲香氣,嗆鼻的異香幾從街頭飄到了街尾,連在三層
樓上的唐長老都抽了抽鼻子驚道:「好香!」

  崔余子又舀了一勺油放入空著的大鍋中,加入老姜,蔥頭,大蒜,又抓起一
整把幹辣椒爆得異香再起!崔余子加水燒得滾沸後抖入魚片,經沸水一燙魚片頓
時卷曲起來。白花花的魚片又被鍋中的紅油染得紅艷艷的,分外誘人。崔余子手
中動作不停,片刻便將大鍋離火盛入海碗中,末了又澆上小半碗辣椒油。魚片極
薄,起鍋迅速,可想而知魚肉該是如何的鮮嫩肥美,加上辣椒的異香以及名廚行
雲流水般的烹飪手法,登時群情湧動,遠勝晨間的扁肉推出之時。

  吳征露出個得意的笑容道:「諸位稍待,水煮活魚即刻就上來。咱們正好用
午膳。不知幾位前輩還有什麼疑惑麼?」

  穆景曜向唐長老投去個詢問的目光,唐長老搖頭道:「沒有了!此物不需嘗
也知將風靡兩川之地,若是價格合適,川人怕是一頓也離不開了。」

  「哈哈,唐長老好眼光!」吳征豎個大拇指贊一聲,道:「晚輩這一份誠意
可算得上十足了,穆門主的決斷可有了麼?」

  「不知吳賢侄願給雲龍門幾地的代理權?」穆景曜依舊面不改色,一張鼠臉
更加陰沈,冷靜得不可思議。

  「一郡之地!」吳征豎起根手指搖晃著道:「不多,但絕對不少!」

  「太少!」穆景曜搖頭道:「酒樓雖可說穩賺不賠,但並非暴利!一郡之地
未必能供養起雲龍門的消耗。」

  「是麼?」吳征問道:「穆前輩想要多少?」

  「五郡!太多了雲龍門也吃不下!」

  吳征哈哈大笑道:「一郡,多了沒有。本官冒昧說一句,超過一郡之地,雲
龍門一樣吃不下!」

  奇貨可居,大秦國上上下下盯著這一塊生意的人多了去了。吳征給雲龍門留
下一郡之地除了別有所圖之外,還是看了瞿羽湘的面子。穆景曜獅子大開口,心
中未必沒數。以雲龍門的能耐也就是一郡之地為限,多要去的要麼拿去轉賣要麼
拿去巴結朝中權貴,憑他們自己是決計吃不下來。

  雲龍門這幾位從今晨見到吳征開始便是一口一個賢侄,正是想在身份上占個
先以免過於被動。吳征此前也任由他們討便宜,現下到了關鍵時刻直接把本官二
字給擡了出來。呵呵,欺負勞資的師尊不在是吧?好,勞資不和你們過江湖輩分!

  「不忙不忙,幾位慢慢考慮不急於一時!呀,午膳來了,咱們先用膳!」局
面有點尷尬,吳征略帶譏嘲的冷笑聲中,店里夥計正將膳食端上三層擺放停當。
吳征又意味深長地朝瞿羽湘招了招手道:「湘兒,過來一道吃。」

  穆景曜再也無法面不改色,他回首皺眉,只見瞿羽湘低著頭順從地走近,又
在吳征拍了拍他身旁空位的示意中坐好。在她師門長輩面前吳征並未太過放肆,
也不需更多的親昵舉動,一聲「湘兒」實在包含了太多的意味,穆景曜心中有鬼,
一時心驚膽跳說不出話來。

  在吳征前世的世界里,水煮活魚風靡全國。昆侖樓里此刻已是擠得滿滿當當
座無虛席,連店外都排起了三列長龍。若非京兆府的衙役捕快們竭力維持秩序,
昆侖樓的大門必然不保。饒是如此,這一段的街道已是水泄不通。

  遠處梆鈴聲響,幾名衣著不凡的僕從大聲吆喝著分開人群,試圖為身後主人
的車駕騰開條道路。無奈越是靠近昆侖樓人越多,幾無立錐之地,馬車也是寸步
難行。有衙役看見後急忙跑了上去詢問,僕從大聲道:「中書侍郎龐大人車駕在
此,還不快快清出條道路!」

  衙役暗暗叫苦,龐大人位高權重卻被堵在了這里,若是怪罪下來如何兜得住?
可是此地人流實在太多,衙役們能勉強維持著秩序不致造成踩踏已極為不易,若
還想清出條容馬車通行的道路,那除非讓人群都飛到天上去了。領頭的衙役唯唯
諾諾地答應,又急使眼色遣人去通知瞿總捕頭。

  「罷了罷了,老夫下車步行吧。」車簾掀開,龐頌德探出頭來狠狠抽了抽鼻
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問道:「誰知道今日昆侖樓里推的是什麼新菜色?」

  「叫水煮活魚!」領頭的衙役松了口大氣忙陪著笑臉道。

  「領路!領路!吳小子神神叨叨就是一個字不肯說,氣煞老夫!」

  龐頌德吹胡子瞪眼怒氣沖沖,嚇得領頭的衙役忙垂下了頭,終於低聲道:
「龐大人可是說北城令吳大人?吳大人在昆侖樓里。」

  「老夫知道這小子躲在這里!」龐頌德沒好氣道:「正是逮他來著!」

  說話間幾名衙役與僕從們高聲吆喝著費盡力氣分開條一人通過的小路,好容
易將龐頌德迎進了昆侖樓。樓里在吳征千萬囑咐之下還算秩序井然,沒座位的一
律不許進樓,因此得了信的吳征與瞿羽湘也趕忙下了一層等候。

  「稀客稀客,下官見過龐大人!」吳征一見龐頌德面色,不由縮了縮脖子。

  龐頌德憋著一肚子氣將頭探在吳征耳邊悄聲道:「仙人板板,你個瓜娃兒還
不快領老夫上去大快朵頤,杵在這里幹什麼?」

  「是是是,龐大人快請上座。」

  上得三層,林瑞晨當先,其余人等也都迎了出來朝龐頌德施禮。

  「胡夫人也在此,老夫有禮。可氣吳小子不知敬重老人家,逼得老夫今日一
下朝就匆忙趕了過來。倒叫胡夫人看笑話了!」龐頌德搓著手嘆息道:「老夫生
平就好美食,著實忍不得了。」

  「小子錯了。龐大人稍坐,小子這就去給您上菜。」

  「不用不用,店里如許多的客人要等到幾時?改日去你府上再由你小子親自
去下廚!胡夫人,老夫鬥膽與您湊一桌添上雙筷子如何?」

  龐頌德年歲已高卻不糊塗,堂堂四品大員無緣無故地湊桌其中定然有些深意
在。

  林瑞晨心思玲瓏剔透,瞟了吳征一眼遂道:「怎會?龐大人太客氣了。」迎
著龐頌德入靜室時又不經意問道:「龐大人火急火燎地趕來,不會只想著就吃一
頓飯吧?」

  龐頌德也隨口答道:「老夫明年就將告老還鄉,往後再來一趟京師不易。吳
小子的新菜若是往後吃不著,日夜焦慮怎生安度晚年?這不也想著找吳小子討個
人情,著老夫在家鄉開上一家,便是仍叫昆侖樓也不是問題。」

  中書侍郎大人真是給足了面子,吳征微微一笑示意穆景曜等人返回靜室,也
不再扯此前的話題。有了龐頌德順手拉了一把現下已是穩占上風,何須著急?

  用過了午膳,龐頌德滿面紅光眼見吃得每個毛孔都爽得透了,正要告辭離去
時吳征又道:「龐大人稍待!」

  「你這小子好不通人情,老夫一把年紀現下正自困倦,不讓人走怎地?」龐
頌德心情大佳笑罵道。

  「大人現下若走了怕要後悔。」吳征笑瞇瞇道:「昆侖樓的仙草釀不久便來,
還請吃一碗再走。」

  「不用啦,心領了,老夫家中也已備下了。」仙草釀清涼解渴,夏季里來上
一碗最是合適不過。不過滋味雖好卻不是什麼稀罕物事,龐頌德這等大員家中隨
時隨刻都有。

  「昆侖樓的仙草釀不一樣。」

  「哦?哪里不一樣?」

  「昆侖樓的賣三十枚銅錢一碗,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嘖!」一碗仙草釀在別處起價不過二枚銅錢,若要加些其余的果子或是蜂
蜜等物,價錢也高不過五枚銅錢去。昆侖樓這里可算得上是天價了,吳征居然還
說童叟無欺?龐頌德登時來了興趣道:「說來聽聽。你小子文采好,老夫就愛聽
你說話。」

  「敢賣三十枚銅錢自然是加了稀罕之物。若再過得四五月,此物一錢不值,
不過現下卻是價值千金!龐大人稍待片刻便知!」

  到了午後小憩的時分,用午膳的人漸漸散去,昆侖樓里清凈了不少,不過十
輛大馬車的出現又讓樓里喧鬧起來。

  「崔大廚,上好的白冰到了,快快接去地窖里莫要化了!」一聲吆喝讓滿樓
俱靜,隨即又像炸了鍋一樣轟動起來。

  吳征看著目瞪口呆一時回不過神來的龐頌德,三位家主,雲龍門的幾位,笑
道:「冰來了!」這種東西在現世里甚至不需廢半分力氣去廣而告之,炎炎夏日
比之辣椒還要有吸引力。

  「小子,你給老夫說句實話,十車的冰,昆侖樓里一月能供一次麼?」

  「每日都送,管夠!不限成都城!」

  「你……」龐頌德圓瞪雙目,半晌才道:「你若不是吳征,老夫都以為哪里
來的混小子發白日夢在這里胡言亂語!少廢話,給老夫來三碗仙草釀!冰要加夠!」

  一旁的陸菲嫣瞄了父親與顧浩軒一眼,情知大事坻定,顧陸兩家再也沒有與
吳征討價還價的理由,此前應承的事情必將落到實處。她忽感到一身說不出地輕
松,片刻又了然雲龍門也不會再有猶豫,那位了不起的師侄以絕妙的安排完全掌
控了局勢!尚不滿二十歲的少年郎做起事來比朝中大員們還要老成,她此刻望向
吳征的目光複雜得連自己都難以明白!

  ………………………………………………………………………………………
…………………………………………………

  昆侖樓里顧客如雲日日爆滿,生意紅火得人人羨慕,在成都城里獨占鰲頭!
半月時光里扁肉一物已在成都城里流行起來,可哪一家也沒有昆侖樓里的口感好,
別說這里還有旁的店里絕然沒有的辣椒與冰品。模仿昆侖樓推出扁肉的客店徒然
東施效顰而已,至於冰品一物,在夏日更是招牌中的招牌,也不需多言。

  以昆侖派為名的英雄函已遍灑江湖,昆侖派振臂一呼旋即得到雲龍門的積極
響應,早早將與昆侖派聯手之事宣於江湖,籌備英雄大會一事更不落人後。一家
頂級門派,一家一流門派,原本就各有鐵桿從者無數,聯起手來更是聲勢大振!
各路群豪均知這是了不得的大事,即使明哲保身者也必須來到會場以籌措進退之
機。成都城西二十里的雨霽山山勢不高綠樹成蔭,在炎熱的天氣里正是納涼的好
去處,會場也正設於此地!

  吳征此前已啟奏了秦皇闡明利弊,亦得到秦皇聖旨一封:「愛卿拳拳之心朕
已了然,此事當周全謀劃務求辦妥,若遇難處可與屠沖商議處置!事成之日賊黨
覆滅,朕當重重嘉獎愛卿!」

  有了聖旨在身吳征做事就方便了許多,北城府衙托給張六橋打理,騰出手籌
備英雄大會。江湖中人動作迅速雷厲風行,自與雲龍門達成協議後半月時光,四
方豪傑已雲集成都城只待大會召開的一日。

  「吳大人,這里是參會門派的名單,今日又多到了七家。」張六橋容光煥發,
昆侖樓的代理權吳征也給了金刀門一郡之地,這一份天大的利益足以成為振興金
刀門的資本。

  「我看看。」吳征掃了幾眼後又問道:「對了,你們金刀門來不來?」

  「額……下官這是忙得糊塗了,當然要來,下官準時與會!」張六橋一拍腦
門忙在名冊中添上金刀門的名字。心道吳大人做事大氣出手豪闊,對盟友更是沒
得說,出道以來又正如楊宜知此前所言的身具齊天鴻運。天賜的良機若再不能抱
緊把握住,不如抹了脖子幹凈。

  「上回連累了你還屈尊北城府衙,這一回把事情辦好,本官欠你的債想必能
還得清了。」吳征打開茶碗喝了一口,笑著打趣道。

  「豈敢,豈敢!大人待金刀門與屬下恩重如山,哪里還有什麼虧欠?下官得
大人看重,唯效死命而已。」張六橋連連拱手作揖,已是跟定了吳征。就算吳大
人一輩子都做北城令,我就一輩子做北城府衙主簿罷了,又有何妨?

  吳征哈哈一笑,微瞇著眼神思又轉:昆侖派鬧得大秦國滿是風雨,眼看領袖
群豪的地位就將名真言順地到手,青城派倒是不聞不問坐得住,至今全無動作,
不知到底打的甚麼鬼主意!如此天大的利益難道就這麼放手讓昆侖派來得?疊雲
鶴再怎麼不濟事也不至於如此。

  除此之外,兩位皇子處也是頭疼的隱患所在。陛下的聖旨雖給了吳征權限,
可旨意里並未明言此事由他或者昆侖全權負責,至今也沒有接手的意思。或許率
土之濱莫非王臣,誰來領袖群豪也得聽他的。可放在太子與五殿下眼里就是個好
機會,吳征做了種種準備,正是防止忙里忙外好一陣折騰,關鍵時刻一樹香甜熟
桃全讓人摘了去。這一份武林盟約可是自家壓箱底的好東西,雖說最終是要獻出
去的,只是何時獻,獻給誰必須全由昆侖派做主!

  轉眼又是三日過去,雨霽山上群豪雲集,吳征身著北城令官服,腰懸昆吾劍,
脖子上還大喇喇地掛著禦賜蟠龍金牌,面子里子一應俱全,氣勢十足。即使做東
道的人里外有雲龍門門主與一眾長老,內有林瑞晨,陸菲嫣,顧不凡等師門長輩,
上上下下仍是誰都搶不走他的鋒芒!

  與會的群豪不少吳征幼時都曾見過,昔年奚半樓榮任昆侖派掌門並禦賜涼州
兵馬校尉時大都來昆侖山上恭賀過。時過境遷,當年意氣風發的奚半樓已垂垂老
矣,而那個半大的小屁孩已長成出眾的人傑。世事如白雲蒼狗變幻莫測,任誰也
想不到昆侖派流傳於世的小天才能夠成長得這般迅速,甚至勢不可擋!

  「吳賢侄啊!昆侖山一別十五年,今日再見已成英偉少年,想當年賢侄還只
有這麼高,哈哈……哎,少年郎出了這等英雄人物,我們都老啦!」

  「哪里哪里!晚輩見識淺薄,還當請各位老前輩多多提攜指點才是,還請快
快入座!」

  「嘖嘖,看看,看看。吳賢侄現下已是這等持重!老夫還記得當年在昆侖山
上,尊師奚刺史容任掌門之時,賢侄被我們攪得不耐煩,險些挨了奚刺史責罰來
著。」

  「哈哈,獻醜獻醜。前輩就莫要折煞晚輩了!」

  一眾恭維之聲不僅因這位屢屢簡在帝心的少年郎所擁有的身份與背景,還因
他確實出眾拔群,遠超同輩人物。吳征雖不喜這等場面也已能長袖善舞,應付自
如。而今日如此盛事昆侖派掌門奚半樓居然並未到場,人人皆知絕非他有多麼清
高孤傲或是自視甚高,除了涼州政事繁多脫不開身之外,也對愛徒的絕對信任與
認可。有提前交好未來的昆侖派掌門之機,誰也不會放過。

  群豪陸續都到,唯獨缺了青城派!吳征納罕之中與林瑞晨等交換了個眼色示
意不明所以。

  林瑞晨偷了個空向吳征道:「青城派若是不來,莫非是要單獨扯一面大旗與
咱們唱對臺戲麼?」

  吳征看著她也是大惑不解地搖了搖頭。青城派的名望還在昆侖之上,若是平
日這麼做倒是理所當然,也更能顯自家威勢。可現下吳征得了聖旨,青城派是吃
了豹子膽要與老皇帝作對麼?這堪稱下下之策,最蠢的家夥才會想出這等法子來。
林瑞晨當然不會不知,只是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了。

  大會時辰已近,吳征向林瑞晨道:「不管了,不來最好!」

  話音剛落,山道轉角處就傳來雲龍門的知客弟子急急喊道:「青城派疊輕蝶
大小姐到。」

  終於來了!吳征目光一凝旋即回身落座,疊雲鶴不來,來的只是個疊輕蝶他
沒必要迎接,至於落座則更是有看輕之意。不管疊輕蝶此來為何,先給個下馬威
也錯不了的。

  山道彎處轉來一名苗條的秀麗女子。身高中等,天庭飽滿,細長的鳳目明眸
內蘊,秀眉彎似月牙,鼻梁與朱唇皆是秀氣小巧。比之兩年之前她的青澀,青城
掌門之女刁蠻之氣不減,只是添了許多少婦般的風韻來。那身段已非昔日的嬌小
玲瓏,而是浮凸有致,猶如滿蘊漿汁熟透了果實。

  雖說借著燕秦兩國交戰之機,疊輕蝶納了幾名面首,在戰事緊急之時完成此
事足顯低調。昔年在江州荒園她的遭遇終是件慘事,更讓疊雲鶴面上無光。不過
吳征對這刁蠻狠辣的女子也沒憐惜之意,倒有些幸災樂禍她的咎由自取。

  疊輕蝶行步時微微仰頭,雖此番出行亦是低調至極居然只帶了一名隨從,仍
顯得心氣極高目無余子。若非她主動報上名號只怕難以讓人猜出居然是驃騎大將
軍,青城掌門之女。可待吳征看清了這名隨從之後面色丕變,陸菲嫣更是驚得站
了起來!

  那隨從一身黑衣雖容貌俊秀但面無表情,直如僵屍一般,左手處空蕩蕩的袖
管顯是整條大臂被連根斷去。

  吳征背後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濕了大半個背脊,他不知劉榮為何會落在疊輕
蝶手里。可當年在江州荒園,陸菲嫣與吳征倆藏於牌匾之後任由疊輕蝶被淩辱,
此後陸菲嫣更有許多不堪之事。知曉此事的賀群,程成,廖贊已死,疊輕蝶彼時
已暈去自然不知,世間知曉此事的唯三人而已。陸菲嫣與吳征守口如瓶斷不會對
外人說,但是劉榮呢?他說了沒有?若是疊輕蝶也知道了當下不要面皮宣揚出來,
又該怎生是好?

  吳征不可抑制地一捏拳頭,才覺連掌心里都布滿了汗珠……


                                【未完待續】
2018-9-21 11:4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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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04) 作者:九叔林笑天

.

                              江山雲羅


作者:九叔林笑天
2018-9-28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四章 私心無義 重重疑竇

  雨霽山上鼎沸的人聲忽然靜了下來。眾人皆知這是青城與昆侖兩大巨擘之間
的又一次交鋒,即使只是兩位二代傳人對上了,在結果未出之前誰也不宜輕舉妄
動。包括雲龍門在內,與昆侖之間的生意與合作是一方面,但是打得可是對付賊
黨的旗號,穆景曜絕沒有與叠雲鶴掰一掰手腕的意思。

  叠輕蝶立定之後環視全場,又意味深長地望了陸菲嫣一眼,最終將目光定在
吳征身上道:「吳大人好像不太歡迎本姑娘?」

  美貌少女並未表現得怎生咄咄逼人,說的第一句話也平實得很。可不知怎地,
群豪們都覺得昆侖派這邊的氣勢弱了一大截!為首的吳征鐵著臉沈默不語,虎目
微瞇,陸菲嫣方才忽然站起又緩緩坐下,臉色看著有些發白。而林瑞晨與顧不凡
則對吳征的表現十分訝異,雙雙采取了仍由這位師侄處置局面,靜觀其變。

  勢重的昆侖門人毫無反應,幾乎孤身一人的叠輕蝶卻揮灑自如。她又轉了個
圈兒道:「末學後進叠輕蝶見過各位前輩,剿滅賊黨乃是聖上都十分在意的大事,
即使吳大人不歡迎,本姑娘也不好就走。免得有人說青城派置身事外,旁觀賊黨
荼毒生靈!」

  叠輕蝶徑直尋了個空位坐下,也不理尚且空著的座位俱在邊邊角角,已是早
被挑得剩下的,益發顯得成竹在胸。

  「叠小姐,兩年有余不曾見面本官著實想念得緊。只是從未見叠小姐向救命
恩人道一聲謝,連封書信都無,本官心中有氣,若還要裝模作樣地笑臉相迎,呵
呵,本官可做不到!」

  靜了許久的吳征終於出聲,開口就是諷刺之言直指叠輕蝶身上最痛的傷痕,
絲毫不留情面!

  叠輕蝶帶著劉榮現身,不僅陸菲嫣失態,吳征也陷落慌亂。論牌面,劉榮實
在不算大,可現下拿出來效果好的出奇。吳征無法寄希望於叠輕蝶至今尚不知在
江州荒園里發生的一切,無論怎麽考慮,吳征都傾向於叠輕蝶已經知曉得巨細靡
遺。不說叠輕蝶現下說出一切,光是道義與吳征的人品二項都要被打上大大的問
號,便是陸菲嫣也將深受牽連!——在她終身大事即將確認的關鍵時刻突然冒出
這等舊事,顧陸兩家的選擇很難說沒有變化。畢竟兩家求的是盡量保存顏面地低
調處理,忽然被叠輕蝶掀了桌子搞得滿城風雨,此事不知又要拖到何時,也不知
未來會不會又有變數。

  叠輕蝶當不知道這件絕密的隱私事,但是歪打正著,讓吳征顧忌非常。此刻
驚詫與失措已然無用,短暫的慌亂過後吳征強自冷靜下來。除了暗喜慶幸林瑞晨
與顧不凡俱是見過世面,不曾輕舉妄動之外,腦中亦是轉得飛快。

  面前無紙,手中無筆,腦中自有一行行字跡憑空寫下。祝雅瞳教授的方法最
適合於紛亂繁複之中尋找出路,吳征久行其事現下已駕輕就熟!

  扳倒文毅讓昆侖一系大勝一局,其後叠雲鶴與俞人則便一反常態地盡顯低調。
吳征幾次試探引來大貓小貓兩三只,效果全無,而青城一系似乎樂此不疲,頗有
我就想找個人罵你爽一爽的小孩子脾氣。不想殺招居然隱於此處!劉榮只需說出
江州荒園的一切,叠輕蝶再為之作證,頃刻便可掀起對吳征乃至昆侖派的質疑浪
潮。這一點至為不利!而唯一的翻盤可能就在劉榮的身份上。

  賀群身懷玄元兩儀功,劉榮亦承此功法,兩人系暗香零落賊黨黨徒已是確認
之事。吳征盤算之後只能在倉促之間在劉榮的身份上做文章。所慮者只在兩點:
劉榮的賊黨身份是否已被叠輕蝶所知悉?而這一重身份的曝光,劉榮的命怕是神
仙也救不回來了。

  吳征對劉榮的情感極為複雜,說來還有些虧欠!

  兩人不過萍水相逢,可是劉榮卻因此斷去一臂,稀里糊塗地拜了賀群為師,
也極可能是被強收為徒——為了一名女子反抗有傳道授業之德的師傅,在這個世
界里太過離奇荒誕!

  江州荒園一戰險之又險,多賴他良心未泯關鍵時刻出手相助,吳陸二人才逃
出生天。其實之後想來,吳征難以確認劉榮當時想救的究竟是誰?或許是叠輕蝶?
畢竟吳陸二人尚有逃生的可能,而賀群不死,被強暴得昏厥的叠輕蝶卻是死定了。
吳征當時數次以目示意劉榮,所仰仗的不過是確認這傻缺的小子居然對斷他一臂
的叠輕蝶情根深種,無法自拔!當年在昆侖集的酒樓里,叠輕蝶與吳征,楊宜知
爭執之聲不小,一個酒樓夥計居然敢在此時端著菜闖入雅間,怕是在門口伺候時
見了叠輕蝶當場就魂不附體,只盼借著上菜之機多看她兩眼吧?

  想通了此節,吳征再無猶疑即刻出聲暗諷。他自然不想劉榮死,叠輕蝶手握
這張王牌必定也不想就這麽些效用!以言語僵住對方,也透露出自己已知曉劉榮
身份一事當極具威懾力。試想劉榮身份現下曝光當是立馬打入天牢無疑,他所說
所證的一切自不可全信,吳征背後再發一發力,自可將這些證言攪作一團稀泥,
誰也說不清楚。至於他到了天牢被拷問出實情,聖上定然會下嚴令不叫傳揚出去。
僅是面對秦皇與叠雲鶴幾人,沒了眾口鑠金就好說許多:賀群武功那麽高,我又
打不過,哪有貿然出去送命的?再說叠輕蝶不是好端端地活著嘛。

  叠輕蝶目光一閃,心道果然如此!賀群等人是賊黨一員她早已從劉榮口中知
悉,吳征說得雖隱晦卻是刻意向她所言,兩人心照不宣。此刻也不由暗贊一句:
兩年時光費勁了無數心力才從這傻小子口中套得一點點消息,吳征居然已明明白
白,果然有些手段。

  「吳大人莫把自己說得義薄雲天的模樣,不過是自家求脫險順帶拉了小女子
一把而已。莫不成吳大人還舍得金貴之軀豁出命去救小女子一命麽?嘻嘻,以吳
大人的眼光高於頂,小女子是配不上的。」叠輕蝶雲淡風輕說道,又吩咐在背後
掏了把折扇輕搖的劉榮道:「熱死了,扇得落力些!」

  她說話時輕嗔薄怒,親昵之態仿佛不是在喝罵隨從,而是向著不成器的丈夫
大發嬌嗔!吳征皺了皺眉,叠輕蝶刻意為之,而癡癡呆呆的劉榮居然露出些許溫
暖與喜悅之意,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自作自受旁人也奈何不得!賊黨肆虐,我輩武人
焉能袖手旁觀?叠小姐,你說是不是?」

  兩人一問一答像是聊著家常,可話中又似透著深意,旁人也聽不明白,只吳
征,陸菲嫣與叠輕蝶心中清明。

  叠輕蝶笑道:「那是自然,這件事情青城派是不落人後的。」

  那就是也不落在昆侖派之後了?吳征皺了皺眉起身道:「青城派高義之舉乃
天下之福,既如此,今日締結盟約之事不可拖延。來人,將盟約公示給諸位江湖
同道!」

             …………………………………………………

  「今日看來不是太順利了?」祝雅瞳招呼吳征與陸菲嫣坐下,端上兩碗冰鎮
酸梅湯。

  「始料未及,措手不及。」陸菲嫣蹙眉低首默默無言,吳征也是濃眉緊鎖苦
笑著道。盟約雖已締結,可由誰領袖群倫的關鍵之事吳征不敢提起,成了件懸而
未決之事。

  「只出來個小丫頭就讓你們束手束腳,這一回你們的局面可是大大不利了。」
祝雅瞳怕了拍陸菲嫣肩頭寬慰道:「妹妹務須太過擔心,是事情總有個解決的辦
法在。」

  吳征尷尬地望了兩位美婦一眼,氣鼓鼓地向椅背重重一靠道:「那也未必!」

  祝雅瞳瞬間品出了味來,叠輕蝶帶來的男子她雖知是誰,可在她的判斷里也
不致讓吳陸二人進退失據。而吳征的脾氣也不是對祝雅瞳,顯是對著劉榮與叠輕
蝶,里頭一定有甚麽連她都還未知的隱情:「看來有些事我還不知道,能說麽?」

  吳征詢問地望了一眼陸菲嫣,見她輕輕點了點頭,遂將當日在江州荒園發現
賀群之後無奈躲藏於牌匾後之事說了出來,只隱去了陸菲嫣身體的隱秘與在賀群
手下失態的表現。

  祝雅瞳聽得秀眉微揚,抑下疑惑之心問道:「你現下準備怎麽做?」

  雨霽山上難關既過,然後患無窮,要解決的方法無非兩種:救出劉榮將之掌
控於己方手上,或是直接殺了了事誰也別拿這張牌,這一局從頭來過。

  吳征沈吟良久終是搖頭道:「我要再想一想。」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劉榮與你的糾葛我也知曉一些,其實你不欠他的。落
到現下這般局面是他自己太蠢!而即使你要走更難的一條路,也當早做決斷才是。」
祝雅瞳面現不豫之色,似對吳征的優柔寡斷大為不滿。

  「我知道!」吳征霍然起身道:「我只是需要考慮得更清楚些,叠雲鶴不會
料不到這兩招,青城今日亮出劉榮來又沒占著便宜,一張好牌不至於打得如此稀
爛,說不準正是誘餌要釣我上鉤來著。」

  「恩,很有可能,不過這是你心軟的借口。」祝雅瞳凝眸註目道:「能救則
救,救不了就殺了!唯擇時機而已,還有甚麽好考慮的?」

  沈默許久的陸菲嫣終開口道:「姐姐你莫逼他,畢竟是件大事,青城派里高
手如雲叠府也是龍潭虎穴,此事又牽扯朝中甚多,千絲萬縷的讓他思慮得細致周
全些並無壞處。」

  「妹妹你也錯了。」祝雅瞳陡然的激動過後也覺有些失態,帶著歉意地向吳
征一笑,終有硬著心腸道:「正因幹系太大才不可前怕狼後怕虎,也正因此事牽
扯你二人在內,更該當機立斷!方才言語過了頭,向你陪個不是。只是沒有比這
個家更重要的東西,你們二人千辛萬苦才能風雨同舟,難道為了個外人自毀家園?」

  「祝家主教訓的是!」吳征向祝雅瞳長揖到地,揮了揮拳頭猙獰著面目道:
「沒什麽好考慮太多,能救則救,救不得就殺!今晚就夜探叠府摸一摸虛實!菲
菲也一起去!」

  「且慢!」祝雅瞳笑得如玉湖風過,清波曼展,朝吳征腦門重重來了一指嗔
道:「你呀!虧得還是枕邊人,全然不知多關心些!唔,倒也怨不得你,你現下
修為不夠還不明這些事情。」

  「也不忙於一時,我想一起去。」陸菲嫣有些激動起來,屢屢躲在吳征背後
由他遮風擋雨,一顆躁動的心早就憋不住了。

  祝雅瞳行至陸菲嫣身後趴在椅背上柔聲寬慰道:「天氣炎熱每個人火氣都大
了些。我知道妹妹著急著要幫他,不過呢,一個十一品功力的陸菲嫣能做的事要
多得多了。現下於妹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靜下心來破關晉階,旁的都不是大事。
今晚我和他一道兒去,妹妹安安心心地修行。破關在即時不宜亂動內力,若是不
慎帶了傷更有大礙!十一,十二兩階比起之前截然不同,來不得半點馬虎。」

  「要晉十一品了?」吳征吃了一驚!原本千嬌百媚一前一後,一坐一站,宛
若一雙無暇玉璧交相生輝,美得讓人窒息,更連眼皮子也舍不得眨上一眨。吳征
正看得目不轉睛,陡然聽見陸菲嫣沖關在即,仍是即使醒過神來。

  陸菲嫣與吳征合體雙修以來進步飛速,幾乎是一路狂奔毫無阻滯。吳征除了
感嘆百媚之體的天賦卓群之外,也知是陸菲嫣受身體桎梏的十余年來不曾放松自
己,始終盡可能理解推敲武學精義所致。換句話說,實踐受限於條件做不到,但
是理論知識儲備得極為豐厚,等到桎梏一去,一切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厚積薄發,當一鼓作氣勢如破竹,其間若有停滯不僅錯失良機,更是後患
無窮!有些事情不值當強行去做。」祝雅瞳鄭重道。

  天下一等一的絕頂高手忠告之言自有不可辯駁的理由,陸菲嫣低頭抿唇,豐
隆的胸脯隨著粗重的喘息劇烈起落,良久方道:「恩。」溢於言表的意態蕭索之
後又振奮起來!

  「識得大體!」祝雅瞳豎起大拇指誇贊一聲,又向吳征道:「叠府能有的資
料片刻就到,還要哪些人同去?」

  定下了步調,吳征立時從混沌的一團亂麻中脫身出來,各種腦洞巨大的奇思
妙想噴薄而出:祝家增援的人手後續還有大用,現下不宜現身。夜探之事更要武
功高強,人反而要少。除了祝雅瞳之外,天陰門還有好幾位高手,但是人家是來
剿滅賊黨的,此刻探查秦國大臣家的府邸有點說不過去。別說我了,祝雅瞳也不
好開口。那就只有騙冰娃娃同去,她輕功比我還好又一副什麽都好奇的樣子……

                …………………………………………

  盛夏即使到了夜里依然悶熱不堪。泡了個溫水浴一身清爽,再換上淡青長袍,
吳征溜到陸菲嫣的小院里道了聲別,才悄無聲息地從府院後門溜了出去。

  天陰門的幾位前輩請不動,只借著傍晚冷月玦又來比武練功之機賊兮兮地悄
聲道:「戌時帶你去個好地方,祝家主也去,有空麽?」頓了頓又道:「北城有
個夜宵攤子滋味兒大是不錯,一道兒去嘗嘗。」

  冷月玦忽閃著目光現出一絲猶疑,最終欲言又止淡淡點頭道:「好。」

  吳征自知托辭太爛誰也瞞不過,只是看冰娃娃此前表現對特異之物有著超乎
尋常的興趣。半夜,街角,小攤,無一不透著神神秘秘的光芒,加之祝雅瞳也去,
也給她吃了顆定心丸——兩人近來日常切磋武學熟絡了不少,但也還沒互相信任
到可以結伴夜遊的程度,果然冷月玦答應得還算爽快。至於不說實情也是怕這妮
子太過實誠心機不多,萬一說漏了嘴惹來橫生枝節,反為不美。

  錦繡大街與秦都大道俱已冷冷清清,何況是吳府背後的小巷。吳征在陰影角
落里等了片刻,就見兩條人影娉婷而至,其中一人隨意抖了抖袍袖,發出兩下呼
呼風聲。吳征亦現身招手,朝冷月玦新奇地打量兩眼,豎起指頭贊了一聲!

  冰娃娃日常皆著白衣裙裝,今夜則在祝雅瞳的囑托之下換了身玄色,上身短
衣紮在褲頭里愈發顯得腰肢纖細,而一雙比例極佳,大顯身材修長的美腿被緊身
的褲管裹得筆直圓潤。比之平日少了些淡淡的仙氣,卻多了些幹練與神秘。

  三人施展輕功自陰影里轉過重重屋角,到了南城的一處小院才上了輛破舊馬
車。車廂並不寬敞,更是腥臭撲鼻,月光下車廂後的平板車上,鐵籠子里隱隱綽
綽的暗影蠕動頻頻,見之讓人發怵。

  冷月玦鼻翼微微開合,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這是什麽?」

  祝雅瞳神秘一笑,心下大是得意:玦兒已是練武的奇才,可修為一項上看著
也不比小乖乖高到哪里去。至於眼光見識更是差得多啦,做些陰私事兒什麽環境
都得忍一忍,小乖乖就不挑揀。

  吳征挑了挑眉毛道:「老葛頭在北城的夜宵攤子生意興隆,就是賣些平常吃
不著的東西。什麽龍虎鬥啊,龍鳳湯啊,冷師姐猜一猜?」

  冷月玦又抽了抽鼻子,沈吟道:「龍鳳湯該是蛇肉和雞肉吧?龍虎鬥又是什
麽?這世上可沒那麽多老虎給人捉。啊喲,難道是……是……貓兒?」

  「答對了!」吳征忍著一肚子的笑意,純心想看看不諳世事的冰娃娃一副惡
心的神情又是什麽模樣。

  不想冷月玦美眸睜得更大,探頭探腦了一陣問道:「好吃麽?」

  幾籠子的蛇怕有不下十來條,斑紋交錯的外皮,蠕動糾纏的模樣,吳征看了
都有些反胃。至於貓肉一物更是奇怪,再怎麽有人贊不絕口吳征是連聞都不想聞
的。冷月玦這一副模樣兒看來頗有躍躍欲試之意,真端上碗貓肉給她也是先嘗一
嘗再說。吳征撇了撇嘴角,楞了半晌才心道:這妮子沒救了!

  老葛頭的夜宵攤擺設在北城邊上,攤子背後就是他的小院,隔著條路便是西
城的地界兒。所謂東貧西貴,南富北亂,西北城交界之處最是特異!靜夜里來此
的大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江湖豪客,個個喝的醉醺醺的嗓門吼得震天響。偶爾也有
些奢華車駕停下,衣著不凡的人物低著頭來此嘗一嘗鮮。

  趕車的車夫向老葛頭打了個招呼,輕車熟路地趕著車馬入院,須臾又將關著
活蛇的鐵籠子卸下後自趕著車駕離去。食客們見來了活鮮頓時鼓噪起來,一旁有
些正路過或者刻意等候的豪客也急吼吼地入了座。夜宵攤子生意火爆,人手卻少,
十二張方桌上還有不少未來得及撤去的碗筷。有些食客心急火燎自行幫忙收拾起
碗筷來!

  「給老子放下,關你屁事!想吃就等著不想吃滾蛋!」老葛頭長得瘦小,一
雙眼睛卻是牛眼般瞪得圓圓的,說起話來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丹田里吼將出來一
樣。

  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老葛頭一頓怒吼,挨吼的食客居然一句話不敢接,乖
乖地放下碗筷陪著笑道:「葛爺,來碗龍虎鬥,嘿嘿,嘿嘿。」

  「都等著,老子去剝蛇肉!吃完的把錢扔桌上自己走人。」老葛頭回了自家
小院,砰地一聲甩上院門。登時斂容一路小跑上了二層小樓,閃身入內後對著三
人急忙跪地叩首道:「家主萬福金安。」

  「起來吧。」

  老葛頭幾乎是騰地一下彈了起來,卻不敢擡頭半躬著身子道:「見過吳大人,
冷仙子。」

  「這些年辛苦你啦。」祝雅瞳回眸一笑以示安慰道。

  「老奴漂泊半生險些送了性命,得家主保下命來安頓於此,從前已是想都不
敢想的好日子!為家主辦些小事半點也不辛苦。」

  「嗯。你做得很好!先下去罷,這里不用你伺候。」祝雅瞳瞟了眼冷月玦又
道:「來三碗龍鳳湯,龍虎鬥也來一點。」

  老葛頭如奉天令急忙離去,冷月玦蹙著眉好半晌才問道:「母親,這位可是
【血手人魔】葛飛沈?」

  「是他!」祝雅瞳淡淡一笑解釋道:「昔年他殺了【巧奪天工】嶽天工滿門
老幼八十三口,實因嶽天工垂涎他妻子邵山卉美色。趁著葛飛沈外出時以幼子為
脅,強辱了邵山卉。此後又脅了他妻子要殺葛飛沈。邵山卉不肯就範尋機自盡,
葛飛沈才沒落入羅網逃了一條性命,日後武功大成自要前來報仇。呵呵,血手人
魔?嶽天工死有余辜而已。」

  「是母親救了他?」

  「嗯。他屠了嶽天工一族被安了個血手人魔的名頭。嶽天工是長枝派的庸屬
怎肯放過他?彼時他已身心俱疲一身帶傷,我讓他隱姓埋名遠離燕國來這里做些
小事情。現下他又已成家兒女雙全,也算是聊補遺憾了。」

  「葛飛沈昔年名聲與武功雖不怎麽響亮,出事之前也是個名聞江湖的美男子,
不想現下變成這般模樣。」

  「我救下他時,他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兒了。一個人如果經歷了那麽
多打擊,總是會變的。」祝雅瞳抿著香唇忽然有些出神,思緒不知飄到了哪里。

  不多時葛飛沈捧著木盤端來四碗熱騰騰的菜肴,待他出了院落又是一聲震天
的大吼:「嚷什麽,嚷什麽,不想吃滾蛋!」

  吳征始終緊盯著街道,聞聲也不由失笑。湯與肉剛吃了幾口,大街上由遠及
近慢慢行來一輛馬車,環佩叮當清脆悅耳,即使在夜色里也知是所屬大戶人家。

  「好吃麽?」祝雅瞳停下手中筷子的瞇著眼定睛打量了馬車一陣後問道。

  「吃不來,有些酸味。」冷月玦點漆般的眼眸熠熠生輝,似乎也知正主兒出
現!前所未有的經歷正讓她興奮不已,連面上都覆上了一層粉潮。

  「葛前輩的手藝不錯,龍鳳湯燉得甚好!」吳征起身道:「改天再來吃?」

  「走吧,跟去看看。」祝雅瞳當先躍出窗棱,側耳傾聽了一陣,正是【觀風
聽雨】,須臾後又揮了揮手招呼吳冷跟上。

  吳征原本定好了晚間夜探叠府,祝雅瞳也迅疾備下了收攏的資料。夜探之事
意外不想可知將是極多,可也需盡可能做好準備才成。果然細細探究之後發覺不
妥!

  叠輕蝶納了面首,叠家便是向世人昭告拿這個女兒當男子養了。女子納面首
終是有些別扭,若是將面首養在叠府里不成體統,即使是男子成家立業也當自立
門戶。祝雅瞳與吳征猜來猜去,劉榮今日現身時明顯已是叠輕蝶私納的面首無疑,
若在叠府里定然是嚴加管控,想要接近無非癡人說夢。但更大的可能還是在叠輕
蝶的外宅才對——叠雲鶴在朝中名聲不佳,背地里沒少挨罵「看門狗」,可叠大
將軍也是要面子的!

  如此一來計劃又變,叠輕蝶納面首時極為低調,祝家情報體系再完善也不可
能面面俱到,僅從葛飛沈處知曉叠輕蝶有時會半夜駕車外出,當是去外宅!於是
吳祝約上冷月玦一同在夜宵攤子處等候,撞個正著。

  「沒有特別的高手護衛,這是擺明了要引我們入甕了?」祝雅瞳眼觀四路耳
聽八方,輕巧地在前引路。

  「看來他們對我還挺了解的。」吳征苦笑一聲,被人拿住了軟肋的感覺著實
不太爽快。

  「最了解你的一定是對手和仇人,而不是朋友。」祝雅瞳來了句頗具哲理的
斷言,聽得冷月玦目光一閃,神往地品味起來。

  「天陰門與昆侖派的高手跟青城派比一比躲貓貓的本事,也是有趣。」吳征
快速驅散郁悶,抖擻精神振奮道。

  「錯了,沒發現就是躲貓貓,若是撞上了就要比一比誰的手更快,恩,是個
點穴遊戲!」祝雅瞳身負絕頂武功渾不在意,挑了挑眉毛向吳征揶揄道:「若是
不幸撞上了向無極,嘻嘻,你們倆就得比一比誰跑得更快了,是個比輕功的遊戲!」

  「沒那麽倒黴吧?來了也不怕,我幾句話讓他掩面羞走!」青城派第一高手
向無極坐鎮叠輕蝶與面首們尋歡作樂的私宅?丟不丟人?

  「嘻嘻,吳大人的手上功夫還不怎地,嘴上功夫倒是天下一絕,小女子滿心
期待。」

  兩人間互相揶揄,冷月玦聽得投入,暗道:他們的生活都好精彩,會的本事
也好多,這是世面見得足了!義母大人不必說,連吳師兄也是如此,哎,真想和
他們一樣的瀟灑。

  馬車行得不慢,雖未奮蹄狂奔,踏落地面的得得聲也是密密頻頻,車中人時
而發出幾聲催促,心下甚急。自秦都大道來到南城又轉入一條小巷,在一處兩進
的院子里停了下來。南城多富戶,院子雖裝飾一新倒也不太顯眼。叠輕蝶嬌小的
身影正從馬車上下來,蹦蹦跳跳地也不搭理門口的僕從徑直入了院子。

  吳陸冷三人一路尾隨看得真切,尋了處夜影濃重不易察覺處躍上一旁人家的
屋頂遠遠眺望。青城派刻意引他們入彀,院子里想必殺機重重。可是據吳征判斷,
青城派的目標是他或者陸菲嫣,怕是想不到還能引來個祝雅瞳。且即使做了萬全
的打算,面對祝雅瞳這等絕世高手也沒有太多辦法。總不能真的將向無極或者屠
沖請來這里坐鎮。至於為何明知如此還大喇喇地擺開陣勢則無法猜測,只能先做
了再說。

  祝雅瞳打量院落許久,暗暗記下許多關鍵處後道:「你們在這里呆著,我先
去探一探。」

  只見她靈動如貓,四肢著地趴在院墻處靜候一陣翻身滾落,幾個起落後便在
屋角處消失不見。

  吳征看著美婦豐滿浮凸的身姿心驚肉跳,尤其方才趴伏的姿勢讓臀兒高高撅
起,又圓又翹好似熟透了的蘋果,著實讓人心癢難搔。正暗罵不知是哪個挨雷劈
的混蛋能占了這等美婦的身子,冷月玦輕聲問道:「殺人?拿人?」

  「救人。救不了就只好殺了。」吳征心中微有些歉意。誆了冷月玦前來不僅
是因她武功與輕功夠高能幫上忙,也因她身份特殊。試想萬一失了手,柳寄芙等
人斷不能袖手旁觀,拖了天陰門下水,昆侖派這邊自然能穩穩壓上青城一頭。

  「哦。」冷月玦應了聲後在瓦上坐下屈膝以雙臂抱住道:「為什麽要殺?不
是你們的朋友麽?」

  「這個人昔年作踐了叠家小姐,但是事出有因也不都是他的錯。唔,你想想
葛飛沈殺了嶽天工一家的事情,類似。這人能救就最好,實在救不出來殺了他反
而是助他脫離苦海。」吳征目光灼灼,眉頭深鎖。一想要殺劉榮還是滿心的不舒
服,可也已不得不為之。

  「原來如此。」冷月玦將下頜支在手臂上亦是凝神觀望。

  「冷師姐,不好意思誆了你一起來。」

  「沒事。…………以後還有這等事情還喚我來。」

  約摸小半個時辰之後,祝雅瞳如鷂鷹般翻過院墻,幾個縱躍飄然落在兩人身
邊,直如月影一般無聲婆娑,偏又美不勝收。

  「院子里暗哨共有十三處,環環相扣,一動則齊動。叠輕蝶方才進了那間屋
子全無死角,我要無聲無息地進去也辦不到。」祝雅瞳向宅院里一處兩層小樓一
指道:「一會兒你們跟著我摸進去,我引開暗哨後你們再動手。劉榮若在最好,
不在咱們拿了叠輕蝶直接要人便是。」

  吳征意下也是如此,青城派擺明了車馬要一較高下,這已然不是朝堂上青城
與昆侖一系的政治交鋒,而是武林之間的江湖之事江湖了。

  祝雅瞳又詳細說明了幾處關鍵的藏身方位後先行動身,吳征與冷月玦落後三
丈左右,待她變換了位置才落足在她曾藏身的方位。這一手足見祝雅瞳江湖經驗
閱歷之豐富,不僅自家的位置全無破綻,連吳冷二人的藏身之所也想的周全。有
些方位以吳征的眼光看來實在不是好所在,偏生二人模仿著祝雅瞳的姿勢藏好後
無人能察覺。

  他也不由感嘆女子的身軀當真是天賜的恩物,冷月玦在他身旁時而側臥,時
而仰躺,偶爾也撅起翹翹的小屁股。女兒家的馨香傳來又甜又糯,撩得心頭欲念
不斷。

  三人漸漸向院落中心的小樓處接近,祝雅瞳回身打了個手勢忽然讓二人停步,
又覷了個時機返回二人身旁低聲道:「四名十一品高手!呵呵,什麽時候來的?」

  一行人以她為首,自是等她決斷。祝雅瞳又道:「你們別亂動,我去會一會
他們。若是有什麽良機或是變故,你們自行決斷。如果出不去,最好反身往里面
走!那里沒有高手在。」以祝雅瞳的武功即使陷落重圍也有脫身之法,即使真的
向無極來了再糾集人手也拿她不住。若是帶上了吳征與冷月玦一同現身,反而束
手束腳多了負擔。

  美婦居高臨下心中盤算已定,忽然如一道箭光般射出,吳征甚至聽不見一點
動靜,就見她一眨眼的功夫從屋角間轉了出來。與此同時,院落里不曾斷絕的竹
板敲擊聲響起,節奏淩亂無跡可尋。敲擊聲從不同的角落共響了十二次之後便無
聲息,旋即幾條人影齊齊向祝雅瞳此前飛撲之處奔來。

  此地唯有祝雅瞳落足處可堪藏人,她一擊得手之後也已不及再隱藏身形,索
性高躍而起在月光下嬌笑道:「青城派果然有些門道!」

  「祝家主?你深夜私闖此地意欲何為?」這人吳征見過,正是曾一同出使長
安的華新知。

  「青城派的華師兄?久仰,夜半風輕,我四處轉轉走走,不可以麽?」祝雅
瞳居高臨下俯視全場道:「你們這里鬼鬼祟祟藏了那麽多人,又是意欲何為?」

  華新知面色極為凝重,握著劍柄的手掌青筋暴起道:「祝家主這一手栽贓陷
害賊喊捉賊當真用得順當。既然來了也不必走了,待天明了去見官!」

  祝雅瞳目光一閃雙手忽然一揮,幾枚石子電射而出打在角落里,登時一陣撞
肉的噗噗噗聲響過後,四名暗哨撲倒在地。美婦笑道:「要我留下也可以,就看
華師兄有沒有這份面子了。」

  「大膽!」華新知抽出長劍,足下踏著奇異的步伐漸漸逼近,跟在他身後的
四人也拔劍散開亦步亦趨,顯是布成了一道陣勢:「祝家主既不肯束手就擒,得
罪莫怪!」

  吳征素知祝雅瞳的能為,但見了陣勢也不由心中打鼓。向無極武功超凡曾與
燕國第一高手丘元煥戰了個平手,青城派的陣勢既然敢拿出來,當也是向無極認
可過的。祝雅瞳正面硬沖未必就能討得了好,方才她以手發石打倒了四人正是隱
在吳征與冷月玦身邊的暗哨,顯是為他們二人脫身做準備。

  「好劍陣!」祝雅瞳贊了一聲飄身而落道:「本夫人就來會一會青城的劍陣!」

  五人以華新知為陣眼齊齊發動,五柄雪亮的長劍在月光下耀目生輝。祝雅瞳
也不躲閃,任由五人將自己正面與側身合圍,只留下背後空檔。

  「看劍!」華新知一聲大喝率先進招,其余四劍如影隨形齊進。

  五劍當胸,常而論之當後退以避鋒芒,可五人並非合圍而是刻意留下背後空
檔又讓人疑竇叢生。果然祝雅瞳不退反進,衣袂飄飄在重重劍光中飄忽而進,空
著的雙手徑點華新知胸口。華新知不閃不避,仍是一劍指向祝雅瞳咽喉,而身旁
的兩劍雖被閃過但一偏方位,直刺祝雅瞳兩肋。

  劍陣精妙,祝雅瞳若再進招未必能傷華新知,自己的咽喉與兩肋倒是危機重
重。她矮身一扭,三劍俱從她神州擦身而過,但劍陣一經發動翻翻滾滾絕無停歇,
進退散合更使得如一人一般,繞著祝雅瞳打得甚是激烈。

  吳征看得一掌心俱是汗水,只見祝雅瞳忽然嬌笑一聲道:「好厲害的劍陣,
不過破綻太多。」她忽然閃出劍圈,隨手抓擲將一旁現身的暗哨守衛向華新知投
去。若是以五對一,祝雅瞳取勝不易,但邊上多了這麽些人反倒成了累贅。落在
祝雅瞳這等絕頂高手的眼里更是痛腳,自要捏著一頓狠揍。

  劍陣唯恐傷著自己人,登時散亂。祝雅瞳身形如風隨抓隨擲,瞬間放翻了六
人。華新知大喝道:「散開,散開。」但暗哨們哪里躲得開祝雅瞳鬼魅般的身形,
不多時已給清理個幹凈。華新知接住一人放下怒道:「快讓開!」不想那人一動
不動,原是祝雅瞳抓擲之時已是順手點了他穴道。

  「來不及咯!」嬌笑聲中祝雅瞳飄身而起向府院外飛去。

  「狂妄!」華新知斷喝一聲:「攔住她!」

  府院的角落里登時又飛起數道人影向著祝雅瞳撲去,而劍陣少了阻礙又起,
朝著祝雅瞳步步緊逼。一行人越鬥越遠,原本的院落里反倒空蕩蕩的。

  「怎麽辦?」冷月玦見此變故有些茫然向吳征道。

  「祝家主無憂,他們拿不住她。呵呵,我倒覺得祝家主玩心大起,說不準將
他們逗弄得夠了才一一打倒。」吳征眼珠子一轉向叠輕蝶所在的小樓一指道:
「我們進去看看!」

  「好。」

  兩人施展輕功越過屋頂,此刻也不敢大意唯恐暗中還藏著什麽機關在,觀察
了片刻吳征領著冷月玦落在顆樹上。小樓里燈火通明,二層的窗戶想是因天氣炎
熱而大開。吳冷二人落腳處樹冠濃密,又恰巧可借窗戶窺見小樓內的動靜。只是
吳征剛落腳便不由一僵!

  只見小樓里叠輕蝶玉體裸呈大喇喇地在竹席鋪就的床上仰躺著,兩名俊秀男
子分別揉著她兩只玉乳。那雙玉乳比之在江州荒園時小巧玲瓏已大了足有一個尺
寸,正自指縫間滿溢而出。

  劉榮雙目赤紅如噴烈焰,喉中嘶吼連連怒發如狂。

  叠輕蝶咯咯嬌笑著道:「怎麽?吃醋了麽?都一年多了你還是愛吃醋。」頓
了頓又道:「你有半個時辰,還楞著幹什麽?難道你不想要人家麽?」

  劉榮大吼一聲虎撲而下,獨臂推開兩名男子壓在叠輕蝶身上,張開大嘴便向
一只奶兒重重落下!


                             【未完待續】
2018-9-28 11:0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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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05)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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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0-4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五章 愛耶恨耶 雪覆丹蔻
   
  「啊!」尖聲穿透過屋內結實的墻壁散於夜空,女子呼痛的尖聲中卻分明有
一種暢快的愉悅。

  被驅趕開的兩名男子不敢再近前,甚至不敢多看,瑟縮的目光里難藏憤恨與
嫉妒。主人每一回尋歡作樂總少不了這個惡心的獨臂人在旁,只有他敢對主人惡
行惡相,粗手重腳將她弄得遍體鱗傷。可主人對他卻青眼有加寵愛甚深,無論他
怎麽做都不生氣,在他的重手之下還喊歡得最浪,也最是嬌艷嫵媚。

  窗外樹梢上的吳征與冷月玦雖遠遠打量,但兩人武功深湛目力俱佳,將一切
看得清清楚楚。冷月玦輕輕掛坐在樹枝上輕若無物,望了在身側濃眉深鎖的吳征
一眼,知他正在沈思硬生生將滿腹疑團咽了回去,又註目向屋內嘶吼與又痛又快
啼鳴的二人,唇瓣一嘟,滿目好奇。

  劉榮埋首於雪玉般的酥胸前,死命地拱著腦袋來回將兩只奶兒吸進嘴里。也
不知被隔絕視線的口中是怎生地花樣百出,身下嬌艷的女子兩只秀乳片刻便布滿
了道道齒印紅痕。可叠輕蝶去叫喚得越發酥麻媚人,不曾被蹂躪的肌膚也爬滿了
紅潮。她雙手緊握劉榮的獨臂放在面前,伸出根紅潤舌尖不停在五根粗糙的手指
上來回舔舐,時而還吞入兩根指節吸吮。而劉榮吼聲更烈動作也越發粗野,不僅
亮出一口白牙大範圍啃咬著叠輕蝶上身,被女子吸入口中的手指也難耐地不停摳
挖,明顯的掐捏動作讓叠輕蝶媚吟的調子都變了聲。

  冷月玦不時左右探著螓首改變視角,偶爾修長如天鵝的美頸還能看見幹咽一
口,似正在研究模擬貼肉相融的二人奇怪的動作,正覺口中頗多不適。此刻吳征
才伸出手指不快不慢地動手在空中虛畫道:「願意多觀望會兒麽?」

  他思慮甚久,終覺再見劉榮之後他十分怪異。在雨霽山時癡癡呆呆唯命是從,
現下卻顯是滿腔憤意怒火,兩相反差,料得是被什麽不知名的法兒給迷了神智,
才被牢牢控制於叠輕蝶之手。吳冷初來時曾聽叠輕蝶道劉榮有半個時辰,吳征猜
測劉榮每日有個「放風時間」,此後還需以怪法控制才是。

  吳征仍不願殺了劉榮,且無法判定叠輕蝶明知今夜有事還在府中放蕩形骸是
否另藏有隱秘的機關。府院外既有祝雅瞳牽制安全無憂,當下便打定主意看明情
形再做定論。只是小樓里的情形不堪入目,他也看得面紅耳赤心浮氣躁,身旁還
有個外人女子著實尷尬,只得先行詢問。

  「無妨。」冷月玦亦伸出根細細長長,尖端圓巧的指頭虛畫道:「他們是在
歡好麽?」

  額,原本以為冷月玦早等得不耐煩,說不定還在心中大罵自己無恥下作故意
拖延時間,滿擬問完之後讓冷月玦先行離去,自己孤身一人觀望後再做決斷。不
想冰娃娃仍是雲淡風輕,竟絲毫不以為忤地問出男女之間避忌的話題。

  「是。」吳征不想過多深入簡略回道。

  「不都說歡好是世間至樂之事,陷入其中極易喪失心智。我看叠輕蝶甚是痛
苦,這與刑罰又有何異?」冷月玦似開了話匣子一般問個不停。天陰門俱是修行
人,日常清心寡欲於歡好之事諱莫如深。即使帶發修行者多有出嫁者,可那也是
為人婦之後的事情。於自小被門中管教極嚴的冷月玦而言,至今仍是一知半解。
家中雖有個勢利浪蕩的母親,可況雪瑩也知自家的女兒不是自己碰得了的,除了
在嫁與太子之事上敲敲邊鼓暗暗撮合,旁的從不敢多說,唯恐壞了冷月玦的修行,
讓一份絕世珍寶身價大跌。

  「冷師姐,此事你我二人之間頗多避忌,多談不妥。」吳征哭笑不得。兩人
雖比從前熟絡了些,至多也限於極為普通的朋友,互相之間談論此事實在怪異。
冰娃娃自然香色迷離誘人無比,可她遲早是燕國太子妃,吳征可不曾對她動過什
麽年頭。

  「哦。」冷月玦被吳征嚴詞拒了一回醒過神來也覺有些尷尬,遂別過了頭去
不敢再看吳征。只見劉榮與叠輕蝶扭得幾乎融為一體,劉榮甚至將腰桿一拱一拱。
冷月玦雖不明歡好之事,也知男女胯下的緊要之處,猜測定是歡好時私處交接的
動作了,不由心中暗啐道:「尚未脫了衣衫就如此急不可耐,動作又好難看……」

  叠輕蝶被劉榮按在身下狠狠蹂躪看著萬分痛苦,連冷月玦心中都有些憐惜同
情。不想她忽然種種一咬劉榮手指,讓他痛呼著急忙抽手,一時被咬得太死竟抽
不回來,待得叠輕蝶松開牙關時指頭上已是鮮血淋漓。

  「今夜還真是能熬,品了人家的身子那麽久竟然還能忍得。」叠輕蝶笑得花
枝亂顫,峰搖股顫之間目露戲謔之光道:「可是人家都忍不住了呢!你看看這里,
已然濕成了這樣!」

  十指連心,劉榮疼得面目扭曲,圓睜虎目恨聲道:「你只是條不知羞的母狗,
賤貨,只要是條棒子就能插你幾回!」

  「咯咯,罵得開心麽?罵得舒服了可以來了麽?你不是最喜歡插人家的穴兒
麽?」叠輕蝶毫不動怒反倒浪蕩笑道,手指展若蘭花一勾一勾道:「你再不來,
人家想得很,只好找他們先開心一會了。」

  劉榮雙目暴凸泛出赤紅的血色,單臂也抽緊得青筋條條迸出,粗重的呼吸讓
胸腔起伏得像要炸裂一樣。掙紮了幾回,終究耐不住性子扯去衣衫,露出一根早
已高高擡首的肉龍來。

  「嘻嘻,還是你這根棒兒最好。又長又硬,每回都抽弄得人家美美的。」叠
輕蝶四肢著地爬行,雙膝跪地讓豐滿的屁股一扭一扭地搖搖擺擺,當真像一只母
狗般前行來到劉榮身前一把捉住肉龍浪蕩道:「咬疼了你,現下人家來給你賠罪
好麽?人家雖然愛棒兒插穴,可含過的只有你的呢。」

  吳征在樹上看得心浮氣躁,見叠輕蝶受辱之後自暴自棄已然浪蕩如此,不禁
有些暗暗後怕昔年韓歸雁幸虧未曾失身。而劉榮內心之矛盾掙紮溢於言表,最終
卻乖乖就範,看來無論叠輕蝶如何墮落終是忘不了這名砍斷他一條手臂,改變人
生與命運的女子,當真是冤孽。直至此時此刻,吳征忽覺殺心大盛,劉榮對叠輕
蝶死心塌地終是巨大的隱患,留之難料。

  冷月玦見屋內漸漸淫靡,也不由有些鄙視叠輕蝶的放蕩,心中卻道:「秦國
驃騎大將軍的女兒怎地這般不自愛,隨意與許多男子親熱?聽她所言這些都是面
首?只是含……那個是怎麽回事?」

  天陰門功法多有平心靜氣之功,冷月玦雖旁觀一場淫蕩的春宮,心境倒未有
變化。比之吳征的滿面通紅汗珠隱現,冷月玦心平氣和,只是一雙忽閃著的光芒
的美眸之中好奇極盛,數次探頭探腦,或蹙眉不解,或垂目思量。幸虧吳征頗覺
形勢尷尬不敢偏頭,否則見著她這般模樣,有趣固然有趣,不動聲色的冰娃娃加
上生動的神情也仿佛活了過來,原本已十分美麗的容顏更增三分麗色,可只能讓
兩人之間更加尷尬。

  叠輕蝶雙手齊握在肉龍根部向上推舉揉捏著春丸,像個柔媚的小婦人將螓首
倚在劉榮腿邊輕聲道:「人家身上三處穴兒可都是被你搶先占了,嘴兒還只獨獨
留了給你至今不曾被人碰過,今後也不會有人碰。」

  棒身上傳來麻酥酥的觸感,小手溫暖綿軟,握緊了棒身擼動時亦有一股銷魂。
劉榮怒氣勃發之中又現兩難,美麗的少女清純可人,此刻赤裸著半偎在他腿邊撫
弄肉棒,溫柔得像自家體貼又溫順的妻子。可少女卻不完全屬於自己,無論每一
次怎生讓她銷魂蝕骨,卻總是不能徹底征服了她。而每一回來到這一處專供她淫
樂的小樓,無論怎生打定了主意不再就範,可一見她讓自己愛恨交纏的美貌容顏,
就再也把持不住。

  叠輕蝶張開櫻桃小口將龜首含住,兩頰不住地鼓動顯是一條香舌正繞著龜首
打轉。劉榮一頭大汗瞬間冒了出來,鼻翼一張一合,雙目瞪得更大,身軀更是禁
不住劇烈顫抖。令他又愛又恨的少女當真如她所言再未含過旁人的肉棒,至少在
劉榮面前俱是如此。可一條香舌不僅又軟又糯極為靈動,還對他的敏感點了若指
掌,每一下都駕輕就熟地或點掃,或舔弄在爽處。快感不住震顫地蔓延,劉榮幾
乎無法站穩身體。

  兩人進入正戲,窗外的吳征撫了撫額角無比頭痛。若是己方一人當作場春宮
戲看看也就罷了,偏生邊上還有個冷月玦. 他稱不上什麽正人君子,可也不是沒
底線節操的浪蕩子,套用吳征前世的一句話來說便是:局面一度十分尷尬!

  正不知該當如何處理處,冷月玦又以指劃道:「我只是好奇,別無他意,你
若不想答就莫要理睬我便是。你朋友現下很疼是嗎?」冰娃娃眉頭有一絲了然,
原來含那個是這樣,歡好時還能如此?

  吳征抹了把冷汗,天陰門這般教導弟子的?若是只身闖蕩江湖豈不被人騙了
去還不知曉?不過一想也是,冷月玦早早就展露過人的天賦,也早早被燕國太子
看上,自此就是一直養在籠中的金絲雀。遲早要做太子妃的美女,還闖蕩個錘子
江湖。

  情形詭異,吳征裝傻充楞只能更加尷尬,索性攤開了答道:「冷仙子見諒,
男女之事不足為外人道,咱倆說這話題太尷尬了些。」

  「現下就不尷尬了麽?」冷月玦隨手劃道。

  那倒也是,吳征險些失笑,不想冰娃娃還具備這般有趣的一面。他忍不住偏
頭看去,只見冷月玦看個不停,嘴角隱含微笑,似乎為方才的靈光一現暗自得意。
她容顏本就絕美,只是不茍言笑仿佛寒冰鑄就亙古不變,偶爾的笑就是笑,蹙眉
就是蹙眉,像是一具玩偶,吳征始終提不起什麽興致興趣。可現下這一張調皮微
笑著容顏,讓大師刻刀下完美的冰雕忽然活轉了過來,讓見慣了美人的吳征一時
也移不開目光。

  所謂皮笑肉不笑總讓人覺得別扭難受,當人發自內心地歡喜與哀愁時才能神
采飛揚,也才能感染身邊人。

  「不是疼痛,是一種極難承受的難耐,總之現下他想要更多。」吳征大大方
方地劃寫道,比之此前的尷尬,兩人坦然地聊著私密的話題反倒好上許多。

  「不理解。我還以為他被牙咬得可疼呢。」冷月玦偏頭想了一陣又劃道:
「像不像修煉破關時內息奔湧不絕,卻總被關竅擋了回來難以宣泄的意思?」

  「還真是有點。」吳征心中發笑,不愧是武癡,什麽事情都能往練武上類比:
「不過破關時全是煎熬,歡好時煎熬里又有一種快美。」

  「原來如此。」

  冷月玦答完便暫停了問話,只因小樓里叠輕蝶晃動螓首前後擺動,大力吞吐
起肉棒來,讓劉榮喉中喝喝連聲。吳征與冷月玦耳力俱佳,隔了遠了仍能聽清叠
輕蝶口中滿含的津唾與棒身摩擦時淫靡的咕唧聲,只是有了方才的對答兩人便不
再覺得尷尬難耐,仿佛正對著一場好戲品頭論足,嬉笑怒罵。

  劉榮的肉棒算不得粗巨,因此叠輕蝶的小嘴不需奮力猛張便可吞入,只是甚
長,叠輕蝶每每吞沒一半便發出幹嘔的喉音不得不吐出。她櫻口本是小巧,陷落
的兩頰更讓整條口腔緊緊包裹著肉棒,上瞟的眼眸得意地看著劉榮一臉怒容卻又
無可奈何地樣子。

  劉榮胸膛猛烈起伏粗重地呼吸,忽然一掌按在叠輕蝶頭頂向小腹按落,同時
腰桿一頂,硬生生將長長的肉莖全數強行塞入少女口中。叠輕蝶雙目猛瞪卻又被
男子的毛發遮住了視線,她兩手無力地連連拍打著男子大腿,口中僅存的空隙里
哼出極其難受的斷續呻吟,從側面望去連脖頸好似都漲了一圈。

  「這樣好難受。」冷月玦蹙眉撇嘴對兩人甚是不屑。

  「像溺水窒息一樣。」兩人一問一答居然越加默契,仿佛在進行一場av探討,
吳征也是想什麽便說什麽。

  「你這樣做過麽?」冷月玦絲毫不覺問的問題太過越界,全然不加猶豫。

  額……「沒有。」吳征又抹了把冷汗,還是無奈地答道。

  「是了,你心疼歡喜的女子自是不會讓她煎熬。你朋友對叠小姐愛恨交加,
怕是正在出一口惡氣。」冷月玦忽閃著美眸望向吳征,似在征詢猜得對不對。

  「當是沒錯的。」看劉榮發狠的神情吳征也猜是如此,只是心中卻又暗道:
「小妮子不曉得,勞資的器物可比劉榮的大多了,這麽搞要出人命。」

  冷月玦又露出個欣然之笑,猜測獲之認可頗為自得。

  此刻叠輕蝶雙手越發無力垂軟,似欲背過氣去一般,劉榮卻不見憐惜反而如
前般不停前後聳動腰桿,在叠輕蝶口中大力鞭撻起來。他並非將肉棒抽離口中些
許再行插入,而是仍然插至最深,所謂的抽出只是略微放松片刻便又死死地前抵,
想要插進叠輕蝶肚子里去一般。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少女已翻起了白眼,此前還
能以手推拒,合嘴盡力抵抗,現下已是雙手勉力支撐著身體減輕壓力,小嘴更是
自然地垂下下頜,任由他為所欲為。

  正當吳征與冷月玦擔心少女直接沒了性命之時,劉榮忽然大吼一聲,腰腹連
連抽搐,而完全透不過氣來的叠輕蝶嗆咳連連,扭著嬌軀死命廝打著劉榮……待
兩人均從野獸一般的搏命中停下,劉榮脫力似地一跤坐到,雙腿已被少女銳利的
指甲劃得鮮血淋漓。叠輕蝶驟然松了口大氣,嗆咳之聲更烈,一縷縷白漿還從鼻
腔里噴了出來。

  冷月玦不避諱地打量著劉榮軟垂的肉棒,這一回糾結了片刻終忍不住好奇劃
道:「你們男子泄了精都這樣麽?」

  小樓里的春宮固然極具魅惑,可在吳征眼里哪及冷月玦半分?他越發覺得這
冰娃娃有趣到了極點,不僅像是搞學術一般認真研究一場春戲,連問起來都不帶
絲毫煙火氣。他思量了片刻怎生向冰娃娃解釋男子的「不應期」,心里的促狹之
意又是火焰般騰騰燃燒,實在抑制不住劃道:「男子女子都一樣。」心里更是笑
翻了天:我的個乖乖,燕國未來的太子妃啥子也不懂,這是找勞資做性啟蒙?欒
楚廷先生,你可得好好地感謝我。

  冷月玦豁然偏頭打量吳征,見他雖是一臉笑意倒沒什麽不尊重的調戲之色,
不解劃道:「女子哪有?」

  吳征先舉起手告了罪劃道:「泄了精都會極為疲累,但是又覺得剛剛登臨了
仙境。恩,女子也會泄精。」

  冷月玦見吳征答非所問,忍不住俏臉一紅暗道:「人家問的是男人那話兒變
小了,他答的是泄精。只是現下再問好奇怪……」

  吳征笑瞇瞇地欣賞冰娃娃面生朝霞,明艷不可方物,對終於讓她害羞得意萬
分。反正今晚連男女歡好之事都探討了,冷月玦料也不會忌諱這些。

  叠輕蝶終於喘勻了氣笑罵道:「死沒良心的!分明想要人家的命!」剛受了
一場虐待,她片刻便恢複如常不覺不適,胯間所正對的地下還見水光一片。

  劉榮目中恨意消散頗見憐惜,片刻後卻又咬牙恨道:「只恨插不死你!」

  「嘻嘻,人家求著你插死人家呢!來呀,你看這里好想要,快些來呀。」叠
輕蝶分開蜷曲的雙腿,將濕漉漉的肉瓣打開露出艷紅媚肉,神秘的洞口一張一合
似在歡迎肉棒再度蹂躪這里。

  「你……」劉榮咬著牙掙紮起身,雙目如狼般死死盯著叠輕蝶。

  「來呀,快些來呀。」叠輕蝶貼在地面的翹臀不住旋扭,讓嬌軀銷魂地搖曳
逗弄著劉榮。只可惜劉榮剛射了陽精不久,肉棒無論如何硬不起來,她單臂向後
一勾道:「你既然不行那就歇一會兒,人家被你折騰了半天沒嘗到半分好的,只
好讓他們先來插一回,否則人家可要難熬死了。」

  「你敢!你敢!」劉榮眼中幾欲崩血,徒勞地揮舞著手臂情知無效又怒瞪著
叠輕蝶兩名面首沈聲道:「再靠近一步,老子要你們的命!」

  那兩人想是方才吃了劉榮的苦頭自知不敵,瑟縮著不敢向前。叠輕蝶翩然起
身道:「你敢動他們一下,今後再也不能碰我。咯咯,不信就盡管試試。」

  見叠輕蝶如此浪蕩,冷月玦更是鄙夷劃道:「難怪你朋友恨她入骨,原來這
般折辱於他。只是看你朋友又言聽計從是什麽緣故?」

  「又愛又恨,恨得多深愛得就有多深。」吳征連連搖頭,也覺叠輕蝶太過殘
忍刻薄。只是兩人糾葛太多一路鬧到現下這個地步,實在也難分對錯。

  「會這樣麽?」冷月玦不明所以只是撅了撅櫻唇道:「既恨之入骨又怎會愛?
寧願看著人折辱自己?真的好奇怪。」

  「人心難測,有些人就是這麽奇怪!」

  叠輕蝶鉆入兩名面首中間一個側身,讓嬌挺的雙乳在一人胸膛上蹭得變了形,
淫靡得難以言表。乳尖傳來的熱力與酥麻滋味讓她嬌吟一聲,正與劉榮獸咆般嘶
吼相應。少女目中露出殘忍的快意一腳踹在一人膝彎喝罵道:「賤奴還不快些!」

  那人被踹得齜牙咧嘴卻順勢躺倒,讓胯下可稱雄偉的肉棒指天而立。叠輕蝶
浪蕩笑著背對那人屈蹲雙腿,大放的胯間讓兩片紅粉瑩潤的花瓣大放春光,汩汩
汁液正不住從深處涓滴滋潤著圓巧的後庭。這般姿勢讓她正對劉榮,讓他看得纖
毫分明。

  叠輕蝶伸手捉住身下的肉棒在花穴口揉蹭,雖不曾插入以讓身下的男子發出
呻吟聲,她得意笑道:「你老是贊人家好看。可是你自己插弄人家時又怎看得清
楚?人家現在要被插得美美的,你在一旁好好看清楚。」

  肉棒被花汁染得粘膩透亮,叠輕蝶把著棒身送到菊門口上落腰沈臀緩緩坐下,
只見龜首撐開緊致卻松嫩的洞口被一截截地納了進去。後庭被撐開,叠輕蝶美目
閉合,貝齒輕咬唇瓣,充實腫脹的感覺讓她不住抽著涼氣令嬌乳掀起乳浪陣陣,
而陣陣快意的湧現讓她呻吟著嬌喘道:「好舒服哦……好脹……都插滿了呢……」

  劉榮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可緊捏的拳頭卻發出爆豆般的聲響,雙目幾乎突出
眼眶。隨著叠輕蝶開始起落身軀,嬌嫩的菊瓣正被肉棒不停地翻進帶出,淫靡的
臀胯更是讓殷紅花肉大展大放,清晰地呈現著後庭被抽插時肉體的攪動。少女仍
不滿足向另一名面首嬌喚道:「還看著幹什麽?快些一起進來!」

  後庭之戲已讓冷月玦目瞪口呆,她萬料不到以口相就之外居然還有這等歡好
之法。不想叠輕蝶又冒出個一起進來,冰娃娃愕然望向吳征,似在詢問一起又是
何意?

  吳征固然覺得冰娃娃的神情太過有趣好笑,也實在不好回答,只得指了指小
樓,言下之意自己看。

  那名面首迫不及待地矮下身形摟著叠輕蝶柳腰,胯下肉棒奮力向花穴戳去,
居然直接全根沒入!雙棒將前後兩穴一同占滿,叠輕蝶渾身顫抖著高聲吟叫道:
「啊……好滿……你們快些插弄……」

  兩人腰上發力密密頻頻地抽送,配合極為默契地一進一出,次次全根退出至
龜首露出,再全根插進。身後那人雙掌回環向前抓住叠輕蝶一對嬌乳肆意揉捏把
玩,讓粉嫩的乳尖高高凸起。身前那人則來回在腫脹得更加敏感的莓珠上噬咬啃
舔,直讓叠輕蝶體顫身搖放聲嬌吟:「弄得好……好深……又漲又滿,美死人了
……」

  小樓內已是極盡淫靡,吳征的註意力卻始終在劉榮身上。之所以未曾考慮直
殺入小樓救人,除了不知是否有什麽後手之外,也是撞見一場好戲,想看看這個
傻小子到底對叠輕蝶癡迷到何等程度。今後無論是救他也好,利用也罷,近距離
的細致觀察更能得知真相。

  叠輕蝶一邊狂吟浪呼,一邊還從身上男子的肩頭探出螓首向劉榮呻吟道:
「人家這個樣子……美不美?你第一回……就是這麽占有人家的……塞得好滿…
…插得好美……現下看得可……清楚了麽?」

  劉榮不答話,又打不得人,一腔哀怨怒火無處發泄,只將拳頭揮得風聲虎虎。

  場面的淫靡無法直視,吳征定睛細看至此終於挑了挑眉頭。冷月玦仍是淡淡
地看不出喜怒好惡,只是在旁觀一件事,忽然擡手劃道:「她說是第一回?你朋
友這樣作踐她的?」

  燕國的未來太子妃與秦國的後起俊彥正在經歷一場奇幻旅程,兩人的口風都
有些松。吳征劃道:「嗯,劉榮的手臂被叠輕蝶毫無來由地斬落,只因她不高興。
此後劉榮的惡人師傅抓了叠輕蝶,就這麽強辱了她。」

  「原來如此,她也是第一回在他面前與旁的男子這樣吧?」冷月玦偏頭一想,
確如吳征所言愛恨交纏難以理清。

  「當是!你也發現了,她在故意激怒他!」吳征看得仔細可不是有什麽偷窺
欲,叠輕蝶的快美與放蕩並非刻意做出,更似本色演出。只是若這麽做得慣了,
如今劉榮未必會怒得一副痛心疾首,五內俱焚的模樣。

  冷月玦點點螓首又是嘴角一勾微露得意,再看了片刻忽然劃道:「第一回很
痛吧?」

  額……幸虧吳征早做好應對各種意外的準備才沒從樹上栽下去。冰娃娃只是
不茍言笑又是個悶葫蘆,不想心中洶湧澎湃腦洞大得出奇,這個話鋒一轉險些讓
吳征閃了腰。

  「第一回都很痛。要適應一段時間才得其中爽處,時間長短因人而異。你看
她現在哪里還有半分痛楚?」實在受不了冰娃娃思路清奇的問題,吳征索性一次
答個清楚。

  不想冰娃娃大點其頭怡然自樂劃道:「就是!用強就更痛了!」

  叠輕蝶被兩根肉棒撐滿,又是隔著一層薄薄的肉膜不停地被一進一出反複按
摩,不停被肉棒抽帶而出的花汁,高聲的暢美呻吟呼喊正是極端快意的忠實反應。
三條肉蟲膠合在一起已有兩炷香時分,叠輕蝶越發興動地擡臀扭胯迎合兩根肉棒
一上一下的抽插,兩名面首卻有些體力不支慢了下來。

  叠輕蝶泄了一回稍減欲火,美目流轉向劉榮道:「嘻嘻,你看你又硬起來了,
莫不是看人家這般模樣愛得狠了?」

  她托起胸前嬌乳道:「還在等什麽?想不想人家用這對妙物侍奉你?」

  狂抽狠送轉作和風細雨般的輕入緩出,力道十足的撞擊變作溫柔體貼的按摩。
少女看似嬌弱不堪,可下身仍在滴灑的粘膩花汁,緊緊咬合肉棒的媚肉,還有嬌
乳上男子留下的液體水光,淫靡之色讓劉榮悶吼著急速上前跨騎在叠輕蝶玉體上,
把複又脹大的肉棒放在一對嬌乳溝壑間。

  叠輕蝶順勢向後一倒壓在身後男子身上,雙手奉迎地一夾嬌乳正將肉棒夾在
中央。綿軟香嫩的緊夾感覺襲來,劉榮吐了口濁氣迫不及待地抽弄起來。

  劉榮胯下緊貼著柔滑乳峰前後磨動一挺一抽。抽時將大半根肉棒退出乳丘溝
壑,挺時便像只兇悍的毒龍直直鉆出,直將春丸都埋入乳肉方才罷休。叠輕蝶見
肉棒自下而上堪堪送至嘴邊,香舌吐出口中準確地迎上肉棒借著短暫的時機在龜
菇溝壑上一卷。

  她被三人夾在中央,雙洞同被貫穿,口中還含著一只火熱肉棒,當真美得神
魂飄蕩。玉胯間前花淫汁漣漣,後庭含蕊待放,此時正一陣又一陣地收縮抽搐,
將兩根肉棒夾得緊緊地不斷吮吸。她口中只剩吚吚嗚嗚的嬌弱呻吟與唧唧啾啾的
舔弄肉菇聲響,而正在抽插的兩名面首卻似挨不住這般快美,複又加勁提速抽插
起來。

  劉榮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用獨手一下又一下狠狠捏弄猛扯叠輕蝶兩顆乳尖,
不一時便將原本玫粉色的肉珠捏得發紫。叠輕蝶在劇烈的刺痛中居然不抵抗反將
嬌乳夾得更緊,口中胡言亂語,花肉里的淫汁泄得更多更甚,猶如飛珠般顆顆拋
灑。也不知是兩名面首足夠落力,還是劉榮的掐弄令她在疼痛中品嘗到異樣的快
美。

  身下正插弄菊穴的面首動作越發快速,已沒了此前與同伴的配合默契,只管
自己奮力地抽送,啞著聲道:「主人……我……我……」

  叠輕蝶一身香汗淋漓,主動挺身迎合著劉榮在嬌乳上的抽送顯是也到了緊要
關頭,籍著肉棒抽離唇邊的空隙狠命喝罵道:「賤奴……還沒……快用力……狠
狠地插……不準停下來……」

  那面首已是有心無力,在叠輕蝶的春叫連綿中悶吼一聲,臀胯抽搐不停,一
絲絲白漿正自兩人結合處淌落出來。叠輕蝶正在興頭上未得十分慰籍,焦急地一
挺身子翻身而起騎在身前面首胯間連連起落,向劉榮哀求道:「好人……你快些
插進後庭來……人家那里好空虛……好難熬……」她頻頻狗兒般搖扭臀胯,正是
又騷又癢急欲煞火的模樣。

  「賤貨!我插死你!」劉榮一身怒火與欲火正熊熊燃燒,一把按倒叠輕蝶也
不理後庭里白漿汩汩,提起肉棒一插到底。

  「啊喲……好人……你插得好狠……都要給你捅穿了……」叠輕蝶失聲尖叫,
螓首不住左右搖擺帶動一頭青絲瀑布般飛揚,胯間汩汩麗水春露更是奪門而出四
散飛濺。

  「插死你……插死你……」劉榮不成節奏地呼喝著,用盡全力地狠命挺送腰
桿,一邊用力拍打雪白翹臀留下道道紅痕。剛遭了一番開墾的後庭已是禁受不住
變得疏疏松松,任由劉榮肆虐。

  叠輕蝶被兩人壓倒緊夾,陣陣快意自下身生起襲向全身,一浪高過一浪。她
嬌軀被不住地推動,仿佛風暴中的一葉小舟,口中的叫聲卻越發高亢:「莫要停
……千萬莫要停下來……美死了……美死了……」

  劉榮知她已近高潮更不肯半分放松,一把揪住她發髻抓起,腰桿責罰般再度
陡然加力,肉棒次次露首沒根。此刻身下的面首一陣劇烈抽搐悶吼後頹然不動,
只剩劉榮發怒的野獸般飛快抽送,依舊插得叠輕蝶浪汁飛濺,如泣如訴。

  隨著兩人一陣長長的嘶鳴,小樓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與劉榮依然不肯停歇
的挺胯抽送。只是肉棒已收縮綿軟,再也不能懲治叠輕蝶。

  「他們在練功?」淫靡最盛之時冷月玦仿佛一尊雕像不曾動彈半分,此刻見
叠輕蝶與劉榮正以奇妙的頻率扭動身軀,一身汗珠化作蒸蒸白氣,穴口的白漿也
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才陡然驚覺。

  吳征雙目精芒大放瞪得一眨不眨劃道:「暗香零落的《玄元兩儀功》!以采
補男女精氣修煉內力,你看叠輕蝶身下那人,好似死了!」

  「果真!這是什麽邪功?」冷月玦也覺驚異。采補之道古來有之,可在江湖
上俱是些不入流的功法,青城派的大小姐居然會修習這等下三濫的內功,當真匪
夷所思。

  「不邪!若是采補有度大有裨益,叠輕蝶是刻意要吸幹他。」吳征見時機來
臨,劉榮一旦被送出小樓便可動手,無論拿住叠輕蝶為質還是直接出手救下劉榮
均可,提醒道:「我們準備動手。你救人我來……不,我去救人,我們一起殺出
去。」

  救下劉榮後攜著他逃出府院相對不那麽危險,吳征本擬留下阻擋追兵。可一
想劉榮剛經歷了一場淫亂,身上骯臟不堪,終是舍不得身邊仙子清清白白的身子
沾染了這些穢物。

  冷月玦點頭暗暗調息,唇瓣卻不由自主地抿了抿。

  房門被打開,兩名男子入內當是要將劉榮重新收押。吳征記明了二人落腳的
方位打了個手勢劃道:「動手。你跟著我的腳步。」

  剛欲展身法忽覺不妥!

  原來剛看了一場春宮,女子雖是他萬分厭惡之人,可實在太過淫靡見所未見,
他胯下肉龍脹得高高翹翹的一時無法平複,此時若起身不免將褲襠處撐起一座高
高的帳篷,委實丟人。

  他訥訥向身旁冷月玦望去聊表歉意,陡然發現以冰娃娃的武功反應居然也未
在第一時刻動身,只是靜靜地屈蹲不動,兩頰仍有一片未曾褪去的潮紅。

  那潮紅艷若三月春桃,被吳征一看登時變作金秋熟果,滿布嬌顏。


                              【未完待續】
2018-10-4 13:1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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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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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06)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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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九叔林笑天
2018-10-10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六章  鬼影魔爪浮生多愁

  吳征有些焦急,當下正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恐有未知的風險。正待不管不
顧時冷月玦吐了吐舌頭劃道:「人之常情,是麽?」

  吳征大大鬆了口氣,不想冷月玦心態如此平和,絲毫不以私事被窺破為忤。

  想想也是,此世雖屬帝制,倒不像前生南宋之後禮教大昌,世風尚算開明,
如欒采晴,東方郡主,夜花夫人等更是風流不斷。冷月玦歷來清修也不是成仙了
道的仙子,再怎麽清心寡欲又怎能抵得了情欲之事?也直到此刻,吳征才確信這
名生人勿進的女子也是有血有肉,更有一個極之有趣的靈魂。

  「我們都是人,動手!」

  吳征輕飄飄地騰身飛起落在窗棱外長臂一勾翻身入屋,冷月玦終究落後了一
步,一來適應了會胸乳與胯間比之平日的異樣鼓脹酥麻,二來心中也不免漣漪忽
起:「原來……都是人麽?」

  撲騰兩聲,吳征動若雷霆兩腿齊出踢倒前來扣押劉榮的二人,暗道怎地如此
不濟?劉榮武功不弱這也不反抗?正待以目視冷月玦小心,就見她雙足趾尖踏在
窗沿猶如憑虛禦風,嬌小的身影一扇大窗恰巧容得下,面無表情地垂目凝望。

  「吳大人?吳公子?」叠輕蝶一身赤裸毫不避忌地將鬢角邊的長發一捋,紅
舌一舔香唇笑道:「不想一位正人君子居然夜入女兒家深閨瞧人親熱,真是意外
之喜!」

  滿滿嘲諷之意,也未露半點驚慌之色,吳征見了也不禁暗贊一聲。不愧青城
掌門之女,當年的挫折換了誰人都是巨大的打擊,吳征原本以為此人已廢再無出
頭之日。之後久未露面一鳴驚人,在雨霽山上的表現就讓吳征刮目相看,現下也
是鎮定自若,可見刁蠻任性之外亦有心智極堅的一面。

  「夜入深閨已是坐實了的在下也不辯解,只是瞧人親熱麽,呵呵,純屬意外。」

  吳征目光灼灼盯著叠輕蝶,也不顧女兒家全身赤裸的肌膚上猶有香汗,大腿
根部內側汁水淋漓。

  「這麽盯著人看好生羞人,吳公子是看上人家了麽?」叠輕蝶臉現紅暈垂首
向胸羞不可抑,哪里還有方才以一敵三的浪蕩風流,又活生生采補了一條性命的
兇狠。

  吳征瞇了瞇眼不搭理叠輕蝶轉向劉榮道:「我來帶你走,你過來。」

  劉榮漲紅了臉頗見左右為難,也不敢看吳征只是不動。

  「咯咯,吳公子不僅愛女子,不想也愛男子。我家面首有許多不若一一喚出
來讓公子選過?樣貌可比他要好的多啦。」叠輕蝶笑得花枝亂顫,胸前雙丸劇顫
不停:「啊喲,莫非吳公子是愛他那話兒粗大也想要被插一插麽?那也成,吳公
子想要,本小姐自然忍痛割愛。」

  「呼,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叠小姐這張面皮越發厚了。」吳征冷言冷語,心
中著實被激起怒火萬丈道:「你練功入邪道,遲早五內俱焚,都是大秦武林同道,
我與你爹也一殿為臣,奉勸一句:回頭是岸。」

  「情真意切!說得人家都忍不住想要以身相許,以報答吳公子一腔情意。怎
麽?莫非吳公子連人家也要一道兒帶走麽?聽聞韓大人也是面首無數,如今拜服
在吳公子胯下服服帖帖地,想來吳公子也是異常粗大威猛,要不人家這就跟吳公
子走了吧。」叠輕蝶向前邁了一步,嬌怯怯地雙臂在胸前交叉剛巧掩住峰頂兩點,
卻又讓圓潤乳廓與中央溝壑更加顯眼。

  「別動!」吳征與冷月玦一同出聲。

  冷月玦雙唇一撅,暗道吳征果然不同常人,面對一名嬌滴滴的女子也沒被迷
了神智。偏頭向叠輕蝶道:「你這般不自愛,他看不上你。」

  噗,吳征心中真是百味雜陳哭笑不得,互相試探的胡說八道間冰娃娃忽然無
比認真的來了一句,實在是弱爆了呀……

  「燕國雙驕,【仙舞洛川】冷月玦?怪道吳公子對人家不動心,原來有絕色
佳麗宿雙飛。人家就罷了,只可憐了韓大人。」

  叠輕蝶口無遮攔挑釁意味極濃,不想冷月玦性子清寡毫不受激只隨意道:
「與你無關。」

  叠輕蝶無奈地搖搖頭道:「原來冷仙子也愛貪歡,旁的也不在意。有冷仙子
相伴人家自問比不上,可惜,可惜。」她向後一步退回原位,吳征足下忽然一輕,
一面半丈方圓的大洞憑空出現。饒是吳征身材高大也無所憑依,徑直掉了下去。

  叠輕蝶笑聲剛起,一條銀白的絲帶破空而至,疾如高手發出的暗器,又巧如
手臂般淩空一個彎折直探洞口。輕飄飄的絲帶忽然繃緊,冷月玦雙手來回連扯幾
如一團光影,在下陷的樓板重新閉合之前便將吳征拉了上來。

  「吳公子息怒,小女子一時誤觸了防身機關,沒傷著您吧?」叠輕蝶一臉歉
意自責,目光關切無比來回打量吳征周身,似在擔心他受了傷。

  吳征身上連灰塵都沒沾上半片。他跌落陷阱不慌不忙,借著燭火的余光看清
洞中的布置後瞬間選定了落腳點。陷阱甚深,底部更是密布尖刀,吳征暗運內力,
準備落地的一瞬點在尖刀刃面上借力彈向墻壁,之後再施展壁虎遊墻功爬上。

  冷月玦見機極快反應神速,應也是早早做了準備。電光火石間吳征剛想好對
策,絲帶已送到手邊,兩人配合默契,有驚無險。吳征倒不見驚慌,只是納罕冷
月玦呆呆萌萌的傻白甜模樣,一看就是溫室里的花朵沒見過多少風浪,為何動手
之後像個久經風雨的老江湖。此前踏在窗棱並非刻意賣弄輕功,而是選定了個極
佳的安全位置與吳征遙相呼應呈掎角之勢。

  叠輕蝶胡言浪語不堪入耳,屋內更是兩男一女不著片縷,冷月玦雖也偶爾插
話精神始終專註得很。果然吳征遇險,冷月玦救援瞬至,轉眼讓吳征脫離險境,
一切均應對得妥妥當當。

  讓吳征驚異的不是小樓里還有多少機關,而是冷月玦慣來單純不諳世事,說
好聽了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難聽了就是見識淺薄,又傻又白。吳征早判定了
她是被天陰門當做金絲雀兒圈養著的,為何現下又像個經驗頗豐的老江湖?選在
窗棱的位置不僅可將內外的一切盡收眼底,窗棱處也藏不得什麽厲害的機關,實
是上上之選。比之吳征讓她跟著自己亦步亦趨,不知高到了哪里去。吳征心中略
有郁悶,天陰門里個個都是天成的奇才?養尊處優的祝雅瞳江湖經驗之豐富見所
未見,連內室溫養的冷月玦都如此不同凡響。

  「你想太多了。」吳征微微一笑,又嘆息一聲道:「不過我現在真的很佩服
你。」

  「吳公子要教訓人了?小女子洗耳恭聽。」叠輕蝶索性盤膝坐倒,連大開的
腿心露出絨絨恥毛與粘膩花肉也不設防。

  「一個人若是詞窮無計大都會以冷笑不言應對。」吳征乜目道:「你的話還
那麽多,我也只好再等一等看一看,莫要又中了你的陰謀詭計。」

  「吳公子說出來的話總是大有道理。」叠輕蝶手中彩聲大作贊道:「想要瞞
過吳公子可比登天還難,還是索性挑明了吧。」

  叠輕蝶身隨聲動,化作一道雪亮的光影,細膩纖柔的手掌蘊含厲風陣陣,舞
動時竟如兩只長鞭之勢,掌法奇幻精巧,吳征連連閃身三招一過,竟然已被叠輕
蝶迅捷無倫變幻莫測的掌風圈住。

  兩年余前的門派大比,吳征視叠輕蝶如無物輕易取勝,近年來吳征的武功更
是突飛猛進,居然甫一交手便落下風,情知是叠輕蝶肆意采補才有這份功力修為。

  當下不敢大意,收斂心神運轉《道理訣》,目力耳力大開將叠輕蝶的動向盡
收眼底。

  叠輕蝶身形如電,出掌亦是五花八門疾如暴雨,聲勢之駭人猶如波濤萬丈席
卷而來。反觀吳征不僅慢上了許多,連揮掌也是偶爾一擊,只是掌力到處,叠輕
蝶攻勢立現阻滯。

  冷月玦立定窗棱之上看二人激鬥,只見叠輕蝶身形在吳征身旁飄忽無定,說
是風吹柳絮,水擺浮萍也不為過,詭異得混如妖法一般。也虧得吳征耳聰目明反
應敏捷才能應對得宜,以不變應萬變,換了自己只怕初交上手還要狼狽些。她也
看出叠輕蝶的武功招式身法雖奇,功力修為還有不足大約就在七品中。吳征不僅
修為要高過她一頭,論招式更是與自家較技時都不落下風,兩人翻翻滾滾交手了
三十來招仍是個平手,實在匪夷所思。

  再旁觀了片刻,冷月玦若有所悟,正待出聲提醒時吳征忽然向左疾踏兩步,
左掌劃了個大圈,右手並攏二指虛捏劍訣刺斜里揮出,正是一招「不越雷池」!

  這一招大開大合,掌勢覆蓋範圍極廣,吳征更運起了一身功力。叠輕蝶身法
轉折受阻,又見吳征手中的劍訣來勢洶洶,竟發出嗤嗤的銳物破空之聲,當下裸
足一點向後退去。

  叠輕蝶攻勢一斷,吳征這邊氣勢大漲,跗骨之蛆般如影隨形,手中劍訣不變
徑點叠輕蝶。叠輕蝶百忙之中矮身躺倒,貼著地面從吳征腋下穿過,雙手做爪抓
他雙足。

  纖手此刻銳若鬼爪,吳征雙足連環踢出,叠輕蝶不閃不避正面接下,只聽砰
砰連響,吳征立足不穩晃了晃身形方才站定,叠輕蝶則被踢得打了七八個滾才翻
身而起,雪白的肌膚上沾染不少塵土,頗有淒艷之感。

  「能與吳公子戰成這樣,我這手功夫還有可取之處嘛。」叠輕蝶揮手彈撥著
胸乳上的汙垢笑吟吟道。

  吳征搖了搖頭哂笑道:「你這麽厲害,你爹爹知道嗎?」

  「不知道,吳大人要去告狀麽?」

  「與我何幹?」

  叠輕蝶還待說話時冷月玦從窗棱上跳下向叠輕蝶身後的屏風輕聲道:「你可
以出來了。」又向吳征道:「我盡量拖延一會兒,你救人先走。」

  「一起來自然一起走。」屏風後的呼吸聲若有若無,似未刻意掩藏,卻又斷
斷續續,吳征與月冷月玦初來也未察覺。尤其吳征修習【觀風聽雨】之後感應能
力極佳,即使十一品高手的聲息也難逃他耳目。此前吳征與祝雅瞳均無警兆,來
人當是剛至不久。

  「昆侖首徒!仙舞洛川!盛名之下無虛士,少年英俠弄潮世間,我輩卻已都
老了!」屏風後「吱呀呀」地開了扇門,原來有條地道通至此處,一人三角眼,
鼻孔朝天,兩條眉毛也不知是天生不長還是剃了個幹凈,眼眶之上光溜溜地一片,
相貌奇醜。與他文縐縐但雅致的措辭一比,實在大相徑庭令人難以接受。

  吳征撓了撓眉角向冷月玦道:「好不服氣啊。」

  冷月玦一偏頭奇道:「怎麽?」

  「你們的外號一個比一個好聽響亮,到我身上就一個昆侖首徒打發了。不服
氣,不服氣!」吳征連連搖頭意甚蕭索,眉頭緊皺大為不滿。

  「又不是我自己起的。」冷月玦眼角微彎露出笑意,不知是笑吳征小孩心性
的幼稚,還是被他裝模作樣逗樂。

  「敢請教這位先生尊姓大名?麻煩帶上了外號說。」吳征嗆啷一聲抽出昆吾
劍。說得雖是輕松,心知來人武功在冷月玦與自己之上,加上個不好對付的叠輕
蝶,還有劉榮也不知態度如何,著實怠慢不得。

  「項自明,雪夜魔君項自明對麽?」冷月玦輕吐香舌舔了舔唇瓣向吳征道:
「別被他說話騙了,他不是好人,不,是大惡人。」

  原出燕國旁門,以一手陰毒武功橫行江湖,為人倒是時正時邪。只是壞事幹
得太多,偶爾心血來潮的行善實在不足以彌補萬一,因其酷愛風雪之日殺人為樂,
傳言還割人肉炙烤了下酒驅寒,加之面貌十分醜陋,於是混了個雪夜魔君的兇名。

  自激起公憤被四處追殺之後銷聲匿跡,不想隱藏在這里。想是被叠家收留之
後,專一驅使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麽威風的名號?」吳征並非孤陋寡聞之輩,一聽項自明三字也不由暗中
捏了把汗奇道:「青城派什麽時候和些妖魔鬼怪勾結在一起了?」

  「咦?吳公子幾時學會的血口噴人?本小姐根本不認識他,餵,你怎地從我
家暗道里出來了?」叠輕蝶笑嘻嘻地望著項自明問道。

  「路過。」項自明淡淡道:「本人今日心情甚佳,想留兩位秉燭夜談,不知
意下如何?」

  「嘖嘖嘖。」吳征連連搖頭做出個惡心的神情忽然舞起劍光!

  快劍如風,劍刃倒映著燭光閃著耀目的寒光分刺項自明左右兩肋,正是一招
「風雷電閃」!吳征這一下出手極為突然完全不合常理,正是要打敵人一個措手
不及。

  項自明久歷江湖,也未料到吳征居然搶先動手。但覺長劍來勢奇妙忽左忽右
難以捉摸,劍尖上更有嗤嗤聲大響,淩厲之勢大出意料之外,遠超身具八品修為
的武人。項自明面上不動聲色,足下卻是使出了全力向左連閃,堪堪避了過去。

  吳征一動,冷月玦也動!她未曾與吳征一同夾攻項自明,而是一抖手中冰蠶
絲帶向叠輕蝶卷去。項自明雖口稱路過,實則必然已被叠家收為家奴,吳征的突
然襲擊打得強敵甚為狼狽,但想取勝也是極難。拿住叠輕蝶倒能讓項自明投鼠忌
器。

  輕飄飄的絲帶被冷月玦強勁的內力灌註之後又疾又勁,如一條長鞭般破空而
至。叠輕蝶早有防備,不退反進欺身而入,奇異的身法形同鬼魅,轉眼間雙掌已
切至冷月玦胸前。

  冰娃娃武學天賦奇高,此前曾旁觀吳征與叠輕蝶交手許久,此刻已是心中有
數。她左手一揚穿過重重掌影徑點叠輕蝶肩井大穴,同時右手一勾絲帶如靈蛇般
兜轉,令叠輕蝶背心處全是空門破綻。

  叠輕蝶眼中詭笑,雙掌一抓面門,一按左乳,竟是不閃不避,以傷換傷的打
法。光論武林中的名氣,眼前這位嬌小女子可比吳征還要響亮,方才不敵吳征,
自然也敵不過冷月玦. 如此以命相拼風險極大,叠輕蝶竟似有恃無恐。

  冷月玦目中慍怒一閃,惱她出手兇殘狠毒又浪蕩無恥,抓面門要毀人容貌,
按左乳不僅輕浮,真被擊得實了也有重傷之虞。她上身後仰做個鐵板橋閃開必救
的兩擊,在極為別扭的姿勢下匪夷所思地雙足發力騰空而起,讓叠輕蝶頓失攻擊
目標,翻卷的絲帶也幾已纏上敵人的腰際。

  眼看身陷囹圄,叠輕蝶仍不顧身後危險一味向前。雙爪探出如影隨形,她原
本就身法詭異掌法淩厲,全攻不守更是威力倍增。

  絲帶忽然繃得筆直,叠輕蝶的身形卻未受阻。冷月玦足下淩空踏個奇異的步
伐蹬開叠輕蝶的兩抓,借勢又起輕嘆道:「她那麽對你,他把你當朋友來救你,
你為什麽這麽做?」

  劉榮垂頭喪氣扯著絲帶,分明現下神誌清醒心中不情不願,卻仿佛身不由己,
傀儡一般拉扯著手中絲帶要將騰在空中的冷月玦拖下地來。

  冰蠶絲帶柔中帶剛,內里暗藏許多細小鋒銳的倒鉤,劉榮拿在手中視若無物,
一雙手掌也不知練了甚麽奇功銳物難傷。冷月玦騰在空中身法受制,被劉榮扯得
斜斜向下落去。她處變不驚反而手上加力迅疾墜落借勢避開叠輕蝶,紛飛的裙裾
下擺兩條美腿如風擺柳枝狂舞,足尖徑點劉榮上身幾處大穴。

  勁風撲面,劉榮忙撒開絲帶伸臂擋隔。冷月玦武功已是圓融純熟收發隨心,
窺見劉榮招式未沾先止,在他高舉的臂上一個踏步自頂門躍至背心,這一下劉榮
空門大開,被冷月玦一腳踢得直飛出去,砰砰一路撞倒無數桌椅。去了阻礙,冷
月玦頭也不回再展手中絲帶抖成一圈圈的螺旋。

  叠輕蝶沒有劉榮的鐵掌功夫不敢硬接,但見絲帶鋪天蓋地四面無路,忙向後
著地一滾。冷月玦身在空中一個綺麗的扭身轉如陀螺,憑空改變身形的方向欺身
而進,不僅雙腿踢得花團錦簇,一條絲帶也舞得如同天女散花。這一套動作使得
一氣呵成如淩波仙子踏浪娉婷而行,美不勝收!

  叠輕蝶貼地而行連連後退狼狽不堪,危難之時劉榮虎吼連連合身一撲雙手抓
住絲帶才堪堪脫離險境。

  劉榮口角溢血面門煞白,顯然方才那一腳不曾留手踢得極重令他受傷不輕。

  冷月玦秀眉一蹙道:「想死麽?」

  叠輕蝶連鬥吳征與冷月玦兩大高手,內力消耗甚巨嬌喘連連,不及喘勻一口
氣又咯咯笑道:「他甘願為人家去死,冷仙子吃味兒了麽?啊喲,忘了冷仙子是
清修之人,不懂這些纏綿旖旎,銷魂蝕骨的好事兒。」

  冷月玦手腕連抖,絲帶纏上劉榮的手腕一甩,又將他甩飛出去,微一偏頭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

  「咯咯咯,冷仙子也動了凡心麽?若還在這里糾纏不休,你的心上人吳公子
可就要沒命了。」

  冷月玦這邊大占上風,吳征憑借出其不意的偷襲施展狂風暴雨般的猛攻卻難
以久持。項自明身負十一品修為牢牢壓住他一頭,雖失了先機,時刻一長便扳回
了局面。他的武器是兩柄罕見的奇門兵刃飛抓,舞動時虎虎生風來路奇異,如今
的吳征風雨飄搖險象環生,只剩避走之能毫無還手之力。

  「我沒心上人,你太小看他了。」冷月玦不為所動,她深知吳征最擅機巧應
變,於密布的風雨之中尋找一絲空隙,項自明要敗他可以,想要傷他拿他卻非易
事。

  「嘖嘖,這般誇贊吳公子,還說沒心上人?冷仙子怕是還不自知吧。」叠輕
蝶連展身法險險避過絲帶,口中兀自揶揄不停。

  「我不懂,說不過你。」冷月玦一招【手揮五弦】,玉掌清若幽蘭拂在叠輕
蝶臉頰,饒是她躲得快,熱辣辣的勁風仍掃得她香腮泛出血絲。

  劉榮見心上人遇險,不顧幾乎渙散的骨頭咬牙撲來。正當此時,窗外忽然飄
入一團人影,黑漆漆的無聲無息抽出一柄刃面極窄的細長寶劍朝項自明刺去。

  「倪師叔!」冷月玦驚呼一聲。只見人影搶入項自明身側,細劍化作繽紛萬
道,如夢如幻。

  項自明正被吳征層出不窮的花招與奇速的應變攪得頭痛不已,陡然被劍光罩
身,大駭之下向左急閃。他快,細劍更快,只聽「嗤」地一聲,右臂處被劃出一
道極深的口子鮮血長流。

  吳征見來了強援忙退出戰圈,只見來人一身黑衣從頭罩到腳,只露出兩只燦
若明星般的眼眸。黑衣想是夜行掩蓋身形之用,卻將身體束得極緊大展曼妙身姿
更增一股神秘的氣質。那酥胸高聳,在劇鬥中不住盈盈輕晃微顫,被系緊的柳腰
看似風吹而斷,卻有力地旋扭轉折,一雙腴潤長腿之下,連展身法時雙腳只以足
尖踮地,便如仙鶴般好看。

  項自明陡被偷襲遭受重創,右臂被廢拿不住飛抓,倪妙筠劍勢如雲如霧連綿
不絕,在項自明狂舞的單抓中此穿彼插,不住有星星點點的血滴灑落。此情此景,
配著倪妙筠一身穿著打扮又如鬼魅一般可驚可怖。

  倪妙筠手中快劍忽然連環三擊後回劍入鞘,轉身又殺入冷月玦身邊逼退叠輕
蝶,點倒劉榮隨手將他擲向吳征道:「走。」又向叠輕蝶道:「【雪夜魔君】項
自明惡名昭昭,夜入叠小姐香閨圖謀不軌,本人殺之為天下除害,唐突之處望叠
小姐見諒。」居然是個思慮周全,辦事妥當的女子!

  此刻才見項自明胸口忽然血如泉湧撲騰倒地,想是那柄怪劍太過細薄,倪妙
筠動作又太快,將他刺了個透心涼後此刻才見傷痕噴血。

  吳征提著劉榮,狠狠給了記耳光後跟著倪妙筠起落的身姿逃離小院。

  劉榮穴道被制身形麻痹,目光卻仍依依不舍地盯著小院,自五日之前他便知
道自己近來將被送至吳征手上,再怎麽萬般不願,面對青城與昆侖兩大巨擘他孤
身一人又怎能違抗?何況還有那人下的諭令。此前兩年也曾無數次地想過逃離此
地,以免被當做個肉奴一般供人泄欲。可真當離開之時,心中只有對那個玩弄他,
欺辱他的嬌小身影之萬分不舍。

  「倪師叔最擅暗夜潛行之法,義母大人也未必及得上她。」冷月玦見了倪妙
筠有些瑟縮,吐了吐舌頭悄聲向吳征道。祝雅瞳此前公然現身大打出手,以她心
智之周全聰慧自是留下了妥善的後招。既引走了大批坐鎮的青城派高手,暗中再
有倪妙筠助陣,此地已是萬無一失。

  吳征也是心中抽搐,今夜太過光怪陸離,將心比心也不怪冷月玦瑟縮。——
被師門長輩知曉旁觀了一場淫靡至極的春宮戲,任誰都要害怕。冰娃娃性子清淡
許多事漠不關心而已,可不是杜絕了七情六欲。

  寬慰人吳征總有辦法,他露出個玩味笑容道:「你今天話有點多哇!」

  「是哦,為什麽?」冷月玦恍然奇道。

  「叠家小院奇幻之行,換誰也要多說兩句。」這麽較真,一副打破砂鍋問到
底的樣子實在少見,吳征忍俊不禁。

  「恩,有道理。」冷月玦連連點頭大以為然。兩人剛共同經歷了一場危局,
相互之間親近不少,說起話來自然少了些客套禁忌。

  一路回到吳府,祝雅瞳已在廳中施施然地品著香茗。她額頭猶掛汗珠,雙頰
也是紅撲撲地異常粉潤,顯是方才一場惡戰並不輕松。

  「師姐,幸不辱命。」倪妙筠向祝雅瞳拱手施禮道。此女先前深居簡出,除
了初來吳府時的驚艷一現之外,私底下與吳征更無點滴接觸。現下見她摘去頭套,
露出柔光似水,輕靈飄逸,如夢似幻的絕色容顏不由心中一動。

  縱然一身夜行衣,近看之下才能發現個中不同。比之尋常的黑色,倪妙筠所
著的則間雜著絳色與紫色,絲毫不妨礙夜間行事之外,還頗有個人風格。聯想至
她初至吳府之時腳踝邊紋著的那只五彩斑斕的翠鳥,可知她極為愛美,且小心思
甚多。雖不知祝雅瞳因何對她特別信賴暗中遣來押陣,想來以祝家主的眼光是錯
不了的。

  「師妹辛苦,坐下歇一歇。」祝雅瞳溫婉一笑,又向吳冷二人道:「沒受傷
吧?」

  「沒有,也不易。為了晚輩的事情勞動諸位當真過意不去,家主沒受傷罷?」

  吳征大口大口地灌著熱茶,激戰了一場不說,還看了場春宮,實在是渴得很
了。

  「他們傷不了我,他不聽話?」祝雅瞳見事極準早已猜出個大概,正好奇地
打量著劉榮。吳征入府時已喚僕從取了衣物給他穿上,否則實在有礙觀瞻。

  「被叠輕蝶那妮子迷了心智了。」吳征恨恨地道,又解開劉榮穴道遞過一杯
茶道:「喝了解解渴,能說兩句了麽?」吳府高手雲集,劉榮就是長了翅膀也飛
不出去。

  「吳公子。」劉榮哽啞著喉嚨,低著頭不敢正視吳征。

  「哼!還想問你怎地被叠輕蝶抓去了。現下看來八成是你蠢得自投羅網的吧?」

  吳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越說越氣。

  劉榮滿面通紅,自知理虧默不作聲。吳征嘆了口氣問道:「當年累得你被叠
輕蝶斷去手臂,本想尋機讓你上昆侖山,你又自顧自地離去亡命天涯。真是……

  哎,上回匆匆一別也不知你碰到了多少事。現下把你從藥鋪離去之後至今的
事情,一件一件慢慢說給我聽。「

  「好。」劉榮意興蕭索地起身仰頭望天,似在回憶舊時之事。

  「且慢。時辰不早了我不想浪費時間,這人現下信不過,說了假話又需辯駁
半日。」祝雅瞳重重放下茶碗,咣當一聲引得劉榮側目望來,正巧看見這名天仙
下凡般的美婦一雙點漆美眸精光大放。

  劉榮只覺身體被一股無形之力束縛著離地飛起,穿過屋頂透過雲層,直達無
窮星漢,四周漫天的點點繁星燦爛輝煌,卻又每一顆都像是方才美婦的眼眸,正
以一股龐然無盡的巨大壓力直視他的內心,無法抗拒,無法隱瞞。

  「現在你可以說了。從藥鋪離去之後,發生了什麽?你的武功從哪里來的?」

  空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透徹心扉。

  「吳征留了些銀兩,我當做盤纏一路向東打算去江州。途中遇見一名高人,
他問我怎生認得叠輕蝶。原來我在林間休憩之時不住夢囈這個名字被他聽見,他
下手極重手段毒辣,我吃熬不住將被叠輕蝶砍斷手臂一事說了出來,他聽完之後
反有喜色,又測了我的根骨就逼我拜師,傳我《玄元兩儀功》。」

  「你的根骨不算太好,又錯過了幼時打熬根基的時光,為何修為進展如此迅
速?」

  「《玄元兩儀功》本就進境極快,師傅又捉拿了不少女子供我采補……我不
想害她們的,可是師傅也不會放過她們,想想還是死在我手上有用些,她們也死
得不那麽難受。」

  兩人一問一答,直說到劉榮鬼迷心竅返回成都城只想再見叠輕蝶一面,終致
再次強暴了她,卻也從此身陷囹圄,並供出所學《玄元兩儀功》與之雙修。這也
讓吳征松了口氣,若是任由劉榮自顧自地說下去,昔年在江州荒園的事情可得被
倪妙筠與冷月玦聽了去,暗贊還是祝家主做事靠譜,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周全。

  至此解開了大部分疑團,祝雅瞳便依著吳征事先寫在紙上的字跡問道:「在
雨霽山上看你渾渾噩噩,神智不清是什麽緣故?」

  劉榮在璀璨星空之中忽然心中一激記起一件事來。被囚禁在叠輕蝶私宅里一
年之後,忽然一名頭戴鬼面的男子神明一般出現他被囚的禁室里。劉榮沒見過這
名男子,卻在傳聞中知曉這張鬼面所屬。那深入神魂的恐懼讓他五體投地拜服,
戰戰兢兢,汗流浹背。

  「你就是賀群的弟子劉榮?」

  「屬下……屬下劉榮……見過……過……尊主。」鬼面人問得溫和,劉榮驚
恐萬分的心情卻未半分放松,說話時牙關都在打顫。

  「你過來。」劉榮的表現讓鬼面人十分滿意,向他招了招手。

  劉榮心中雖怕,對鬼面人卻不敢絲毫違抗,忙跪著膝行向前匍匐於地。鬼面
人撥開劉榮腦後長發細看了一陣脖頸與肩頭的針孔道:「青城派的迷途知返針!

  你能熬得到現在沒死也是不易!本尊觀你根骨不算太佳,但耐受力倒是甚強,
倒也是奇才一名。「

  「屬下力有不逮無力逃脫,求尊主網開一面。」聯想到私自泄露教中武功要
承受的教規,劉榮渾身抖如篩糠,那並非人力所能承受,耐受力再強也吃熬不住。

  「嗯。你且不必驚慌,聽聞你和昆侖派吳征有舊?」鬼面人輕拍劉榮肩膀溫
言安慰道。

  「是,吳征與屬下有些恩怨糾纏,他放了屬下一條生路也算熟識。」

  「天降大任於你啊!也好,也好。你授予叠輕蝶《玄元兩儀功》的事情,本
尊既往不咎!她若要學,你便教。賀群那里只有前半部功法,本座這里再授予你
後半部,你與她一同修習即可,另外你練過《鬼影魔爪》,也可以交給她,就說
是《玄元兩儀功》即可。本尊再秘授你一套心法,平日里暗自修習絕不可展露於
任何人之前!」

  劉榮至今不敢相信能逃過一劫,未得尊主允可私傳教中功法本應受「蟻噬」

  之刑,乃以小刀在罪人身上割出千瘡百孔,卻又因傷口淺不致殞命,再在傷
口上塗滿蜂蜜,糖水等物。再釋放出教中飼養的紅螞蟻,螞蟻喜甜食,紅螞蟻更
是肉食種。被蜂蜜糖水勾引來的紅螞蟻會慢慢將罪人吞食至一具骨架,其過程之
慘烈痛苦難以言喻。

  其後鬼面人又來了五回,在教導劉榮記全了《玄元兩儀功》之後便不再出現。

  直到兩月之前他又再次如履平地暢通無阻地出現在禁室里,即使劉榮也能感
覺到他的興奮!鬼面人一邊考校劉榮秘授的心法,一邊詳實地了解叠府的點點滴
滴。劉榮不敢違抗,將發生的一切據實已告。此後鬼面人每隔五日就來一回,而
最近的那一次更是交代了許多事情。

  「叠家要你做什麽?」

  「叠輕蝶要帶我露面,引吳征來救我走。」

  「哦……甚好!依他們的計策去做,到了吳府之後與本座如此如此!可記得
牢了?」

  「屬下記得了!」

  「本尊秘授你的心法有強固神識之奇效,你也當發覺近來迷途知返針已不能
迷你神智!嘿嘿,青城派如此作為倒是省了本座許多手腳!記住!到了吳府,天
陰門祝雅瞳必然對你施展離幻魔瞳!你大可將叠府一事全數告知,只關於本座之
事一絲一毫不可泄露!若有違令,教中當對你下三罪之刑,天涯海角永世不絕!」

  劉榮修習那怪異的心法許久,本已心性沈穩大多時波瀾不驚,聞言仍是心驚
膽戰道:「屬下萬萬不敢!」

  回憶至此,劉榮打了個激靈,周天滿布的星光美瞳施加的龐然壓力讓他腦中
鼓脹欲裂幾乎崩潰。他奮力抵抗,令他在此時此刻最為擔憂的還不是三罪之刑加
諸自身的可怖,而是叠輕蝶從他身上修習了《玄元兩儀功》,已被認為是教中弟
子,還是他的親傳弟子。教中獲罪者株連,劉榮自知驃騎大將軍的能耐,可就怕
賊惦記,叠輕蝶若是有半點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叠輕蝶每隔三日以針刺我脖頸背脊,每回被刺之後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吳征與祝雅瞳對視一眼,又問道:「叠輕蝶的武功怪異,我們與暗香零落也
交手多次,未曾見過如此怪異的武功,也不是《玄元兩儀功》,她怎麽練的你知
道麽?」

  「是教中的武功,我以前練過教她的……」

  「有趣!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想好了再回答!」祝雅瞳提起手掌按在劉榮頂
門道:「你們暗香零落的賊首,就是那個帶著鬼面具的人,是誰?平日在哪里?」

  劉榮只覺滿天繁星射下無數劍光穿透了身體,一身篩糠似得大汗淋漓抽搐起
來,顫抖著答道:「我……我沒見過……」


                             【未完待續】
2018-10-10 21:2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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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n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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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無法想像的情節,穿越、武俠、情色…,一口氣看下來,等待續集中!
2018-10-12 19:3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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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19544325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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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齊眉

寫愛寫情寫武俠,更有金庸無法比擬的情色,九叔若不是大師,誰是大師?
2018-10-16 09: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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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07)作者:九叔林笑天

.

                              江山雲羅


作者:九叔林笑天
2018-10-18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七章 船行中流 引君入彀

  屋內燭光一盞,吳征在外院簡單沐了身,低著頭苦苦思索信步而行,竟未察
覺已回到居所。

  「你回來了!」時已二更,陸菲嫣雖已寬衣就寢,睡得卻淺,聽見熟悉的腳
步聲翻身即起。

  輕薄的紗衣掩不去她傲人的身段,潔白的料子更透出胸前兩點粉嫩與腿心處
濃密的烏黑神秘。吳征展顏一笑以示寬慰與無妨,又展臂摟了美婦入懷道:「劉
榮被我們帶回來了。」

  感受到吳征的胸膛幅度極大又緩慢地起伏了一回,當是因胸口一塊大石落下
而長舒了一口氣。陸菲嫣緊緊貼在他胸口,聽著有力的心跳聲道:「我一直在等
你。」

  又是切身關乎於她的事情,又是他身犯險境扛起了責任,她還是在安靜地等
待,直到事情不出意料地被妥善解決。陸菲嫣感念無垠,實不知要如何報答。今
夜雖有祝雅瞳相助料來也不輕松,里頭不知有多少鬥智鬥勇與艱難險阻,心弦繃
緊到極致的男兒歸來,本該由心愛的女子為他徹徹底底地放松一回。

  美婦的暗示已如此明顯,嬌軀又是如此火熱媚人,換了平日早已惹來吳征激
情熱烈的回應。可現下他只是將陸菲嫣摟得更緊,以臉頰摩挲著她頭頂青絲默不
作聲。

  陸菲嫣心知吳征並非膩煩了自己,而是心事重重尚需思量。兩人精修《道理
訣》,自控之力隨心而發,陸菲嫣遂收起旖旎之心柔聲道:「今夜發生了什麼慢
慢說與我聽。」

  「正要如此。」吳征隨手扯落外衣橫身抱起陸菲嫣在床上躺好,兩人纏纏綿
綿相依相偎。吳征遂將今夜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

  傾訴之意,正在於說與聽。吳征自是一個好的訴說者,陸菲嫣也是個貼心的
傾聽者,連疊輕蝶,劉榮與倪妙筠的武功都問得極為細致,並牢牢記在心里。

  待得一夜經歷娓娓道完,吳征的心情也輕松了許多。像只八爪魚一般將他纏
緊的美婦一刻不曾放松,這本就是極好的安慰,也讓吳征覺得如今世事維艱,無
論到了哪步田地她都不會離自己而去。

  「劉榮說的話不可全信!」陸菲嫣聽得聚精會神,腦中亦是思量不斷:「青
城派收納了許多左道旁門,觀劉榮的模樣應是【迷途知返針】的效用。我聽聞中
了此針者多活不過一年,若按劉榮的說法已被施針兩年有余居然還未曾喪命,怕
是心智之力已然極固。祝家主的【離幻魔瞳】雖然神奇,被他隱瞞了些許事情也
不無可能。」

  「祝家主也是這麼說,然則換個方面來想,若有所隱瞞,他就還有留下的價
值。否則方才他就沒了性命。」吳征也緊了緊手臂道。

  「你還顧念與他的舊日恩怨麼?」陸菲嫣在吳征懷里膩了膩作為回應道。

  「沒有了。去之前還舉棋不定,現下全然沒了。你沒看到他看疊輕蝶的樣子,
完完全全地鬼迷心竅。何況他知曉太多秘密,旁的還不打緊,當日在江州荒園你
失態的樣子他可是全看在眼里。有了這層幹系,我只希望這個人沒到世上來過。」
吳征斬釘截鐵道。

  「嗯。劉榮且不去管他,疊輕蝶出了這一手怕是經過疊雲鶴與俞人則那邊首
肯,帶著劉榮來雨霽山也是故意引你入局。劉榮被帶了回來雖是好些,疊雲鶴與
俞人則應是早早備下了極為厲害的後手,這里可輕慢不得。」陸菲嫣擔憂道。

  「我一直在想的也是這件事。劉榮這個人身份敏感幹系甚大,可疊俞他們應
也沒有妥善的法子,當不敢公開其身份。我想來想去,他們故意引我去疊輕蝶的
外宅,當是在這件事上做文章才對。結盟武林同道是件大好事,哪一派做了盟主
哪一派便是沾了天大的好處,疊俞二人也不該破壞此事才是!回過頭來只需把我
按倒,青城接掌江湖同盟便是輕而易舉。其目的不外乎如此,不算太難猜。」

  「難的是猜到他們用什麼手段。」

  「我大致也猜到了,八九不離十。」

  「什麼?」陸菲嫣驚喜交集,擡起螓首與吳征對視道:「你猜到了?」

  「很奇怪麼?」男人都喜愛侶這種欣喜與崇拜的眼神,吳征在陸菲嫣額頭一
點得意道:「夫君我飽讀詩書見多識廣,猜到又有甚麼稀奇了?」

  「快說與我聽。」一雙豪闊美乳堆在吳征胸膛上,陸菲嫣揚起上身像只將頭
露出水面呼吸的美人魚。

  「疊雲鶴與俞人則直接跳出來太過難看,他們還不至於如此吃相。」無論見
過多少次陸菲嫣的胴體,那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的媚態仍讓他無比驚艷,吳征目
光灼灼道:「人言可畏,他們只需搞臭我的名聲就行了。這件事自有其他人代勞,
而且攪動的風雨還不會小。」

  「什麼人有如此大的能耐?」陸菲嫣吃了一驚,情不自禁地蹙眉憂慮道。

  「俞化傑有個鐵桿狗腿子,這個人抱緊了俞家的大腿欲要出仕,能耐未必有
多大,架不住人多,真搞起事情來也是了不得。我今晚去了疊輕蝶的私宅,正給
他們落了口實。」

  「張彩謹?白雲書院!」陸菲嫣驚呼起來。

  「這幫儒生人數極多,在民間又多頗受尊重,認為他們讀書人知禮義廉恥唯
他們馬首是瞻。呵呵,捧起一個人來未必次次成功,要打落一個人倒不會太難,
尤其是些根基還不太穩當的。唉,那就是我了!」

  吳征連連搖著頭嘆息,但陸菲嫣看他眼中還在笑,擔憂之色並不多,不由撲
騰騰緊張劇跳的心兒也安穩了些:「你有應對之策麼?」

  「很難!我就一張嘴怎說得過一大群犯渾的書呆子?」吳征替陸菲嫣撥開鬢
邊的發絲勾在耳後道:「這事情他們說了不算,陛下說了才算。現下最重要的便
是陛下怎麼看這件事!他若鐵了心要按死咱們昆侖派,順水推舟一巴掌把我拍下
來,誰也沒有辦法。」

  陸菲嫣不住抿著香唇,眨巴著媚目,沈吟片刻道:「陛下當知誰能辦實事,
誰又是奸佞小人,涉及賊黨事大當委重責於賢臣才是。」

  「咱們這位陛下心思深沈,誰也猜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常理而論之事到他
身上可就未必了。」吳征苦笑一聲道:「無論我怎麼猜測盤算,都覺得猜不透。」

  陸菲嫣探指在吳征唇上一按正色道:「你說了三個【他】字,不可再說!若
說順了漏出嘴去可是天大的罪過。」

  「好,我答應你。」吳征略一錯愕後笑得極為開懷,摟著陸菲嫣狠狠一陣親
昵,趁著恩愛正篤之時道:「近日我會尋個得宜的時刻,將你我二人之事告知雁
兒。」

  陸菲嫣無論美貌與家世均不遜韓歸雁,且年齡大了些還沈穩許多。只是她的
身份太過特殊,解除婚約之後兩人也只能做一輩子的暗中情侶,至多也是在內宅
里舉行一個保密的婚禮。因此吳家的大婦始終當是韓歸雁!

  「為何突然這麼想?」

  「山雨欲來風滿樓!既然已成定局就該徹底穩定下來才是,接下來的日子不
會太平,我不想憑空又生出什麼意外變故或者別扭來。何況,遲早要說,不如早
些說了。」

  「嗯。」陸菲嫣滿面紅霞,居然還十分緊張,柔荑攥著被角不住揉捏。

  「安心,雁兒大氣得很,最多和你一樣嘴上說我兩句,絕不會不同意。到時
候我乖乖地讓她說就好了。」

  「這麼大氣?那……以後若還有旁的女子要來,雁兒是不是也就說你兩句就
算了?」

  「哪有什麼旁的女子?」看陸菲嫣忽然撅唇蹙眉一副幽怨至極的樣子,吳征
失聲而笑,又恍然大悟,一時傻楞楞地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這個疊輕蝶!」陸菲嫣又羞又惱,情知愛郎已猜中自家小心思,索性恨聲
埋怨起來。

  怪道陸菲嫣忽然提起什麼旁的女子!吳征的心思可沒有女兒家的細膩與刁鉆,
今夜看了場春宮戲也不覺有什麼。可到了陸菲嫣這里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原本珍
而重之,一段與吳征獨有的經歷被人偷走了一半,實讓她怨聲載道大為不滿!

  「純屬意外。」吳征又好笑又感動,也是抓耳撓腮一臉蛋疼之色:「這女娃
子已是徹底放開了,不顧廉恥只尋肉欲之樂,還采補男子精氣增進修為,我也想
不到啊!」

  「你不是飽讀詩書見多識廣麼,猜到又有甚麼稀奇?我看多是對人動了什麼
歪腦筋,故意帶去看了一場春宮,好又施展各種手段騙人家女子墜網!哼!」陸
菲嫣大發嬌嗔,看樣子恨不得在吳征身上咬上幾口才消心中之恨。

  「我……作繭自縛!作繭自縛!」吹了個牛皮居然也能現世報,還來得如此
之快,吳征瞠目結舌,想想也覺好笑。

  「被人家說中了壞心思,沒話說了吧?」陸菲嫣一把抓住吳征襲向胸前的魔
手,居然斷絕了百試百靈的一招,正色道:「今夜休想!好生安歇,天明了還有
許多緊要正事,萬萬莫要掉以輕心。明晨你不宜露面,雨霽山那里我替你去緩上
幾日。」

  吳征心中感動萬分。

  陸菲嫣使著小脾氣只是發泄不快,正事卻不曾拋去了腦後。這般女子發起性
子來只增可愛,半點沒有撒潑的讓人厭煩。吳征將她抱起放在身邊側睡好,雙臂
穿過肩頸與腋下環過抱緊了兩團豐膩乳肉道:「可舒服麼?」

  「舒服!」陸菲嫣光潔的後背往吳征胸膛上靠了靠,微微扭著螓首以抵擋頸
後男兒呼吸帶來的麻癢。

  「今夜且放過你,下一回決不輕饒。恩,你抵不過時可以讓雁兒來幫忙了…
…」吳征倦之已極,夢囈般的聲音越來越低迷迷糊糊地睡去。留下陸菲嫣圓睜媚
目又羞又怕,可一想韓歸雁高挑修立的英武身姿,若是於自己一同赤裸於床,又
是何等的風光旖旎。

                …………………………………………

  雞鳴三聲,天又黎明。

  平日醒覺的吳征吳征酣睡不已,陸菲嫣滑脫懷抱輕手輕腳地起身離去。夫妻
情侶之間相處亦有分工,吳征放開胸懷養足精力,以應付白雲書院連篇累牘的圍
攻,同樣重要的雨霽山會盟則需身邊人維持住局面。

  吳征睡得很香,待他起身洗漱之後來到書房,案頭上已堆了足有一臂高的紙
頁。看他楞楞地眨眼又呆滯的模樣,祝雅瞳心疼又好笑道:「你倒是安心睡得日
上三竿才起。」

  「那幫書呆子這麼快就搞出事來了?都是罵我的吧?」吳征糾結了片刻,終
究決定先吃早飯而不去看那些惡心人的東西,以免影響了胃口。

  「嗯,花樣百出,有些倒是文采斐然。莫不是白雲書院拿這事做了考證儒生
學業的試題麼?」祝雅瞳揶揄笑道,若非是心疼自家寶貝兒子實在辛苦,只怕已
前仰後合。

  吳征往嘴里扒拉著雞絲姜粥,不服氣道:「比我還文采出眾?」

  「那自是比不過了,唔,也不好說。詩詞那是沒得比,可做文章就說不準了。」
祝雅瞳強抑笑意,面色忽轉寒聲道:「尤其那個張彩謹,能做書院首徒肚子里還
是有些墨水,哼哼,怕是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吳征茫然擡頭左右張望,不明清晨陽光正好,暖意融融的屋里為何突然陰冷,
而一閃而過的殺機恨意又來自何方。屋內只有祝雅瞳,左近也不會有人,吳征終
於確認之後奇道:「你那麼生氣?幸好我先用早膳,否則不給氣死了。」

  填飽了肚子,吳征活動著四肢關節讓自己盡量放松平和下來坐好。一根手指
順著疊頁上下遊移,終於下定決心般隨機抽出一張閱覽起來。看不兩行便被他丟
在一旁,如是幾回後冷笑道:「一幫無腦噴子而已,誰與他們一般見識。」

  話雖如此,吳征的臉色已有些微青。疊俞二人做局從書院儒生的「大作」中
看已是坐實了的,連標題都統一立為《討吳檄文》,直把他當做個禍國殃民的大
奸賊一樣。內里詳述著被他闖入內宅的疊輕蝶小姐飽受羞辱與輕薄之事,以及疊
小姐的血淚控述,外加儒生們添油加醋的狂噴。有些文字用得極重,吳征再怎麼
大氣心緒平和也難免動怒。

  「無腦噴子?什麼意思?」祝雅瞳總是一字一句聽得認真,這下又發現了新
大陸。

  「額……無腦就是不帶腦子亂說話,噴子麼……嘖,好難解釋。你想想,有
這麼一幫人成群結隊胡亂指責,聲音還大得很口沫橫飛。高深大儒的學說常影響
世間幾千年者,常被封做【子】。這幫家夥自然就是噴【子】了!加上個無腦,
呵呵……」吳征不經意的失言解釋起來還有些困難,畢竟他前世有些古里古怪的
新語句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幸而祝雅瞳心思玲瓏一點即透,登時咯咯咯嬌笑起來:「有意思!那,敢問
咱們的吳大人要怎麼對付這幹噴子呢?」

  「先看看張彩謹的!」吳征重重呼吸了一口平複心情。張彩謹心比天高,原
本只屈居俞人則之下前途一片光明。然而吳征的橫空出世光芒萬丈,連俞人則都
黯淡無光,遑論他了。加之這貨心眼著實不怎麼開闊,此前心儀的韓歸雁又與吳
征結成伴侶,逮著了機會不卯足勁一頓狂噴,當真對不起他寒窗苦讀十余載。

  【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
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

  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大秦立國二百載,歷多勞苦功高之士,忠君愛
國之臣。今亦有伏大將軍,疊大將軍,俞侍中,韓侯等嘔心瀝血,日夜殫精竭慮
為國操勞。聖君得賢臣,是以王道昌隆,賢臣光明顯融。

  京兆北城令吳征,本鄉村小兒,蒙涼州刺史奚大人所救,憐其身世收入門墻,
傳道授業。此誠天恩浩蕩,祖上蔭佑之德。昆侖派世間名門,立身正直,源遠流
長。

  吳征本應感念恩德,立心明誌,以身報國。不想其奸狡鋒協,好亂樂禍,目
無法紀。天恩未責其放蕩,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授以統軍使臣之職。而吳
征不思報國,立米粒之功,居蔽天之傲,返京後變本加厲,授北城令之位而不顧
憲綱,荒疏政務,藐視上官,毆打同僚,魚肉百姓。為臣而無道者,以吳征為甚!

  天君地師!

  昆侖派不加苛責,每嘗放縱,其師命不顯,教徒不善。更陰命其夜入女子閨
閣,敗其名節,逼其自盡!如此汙國害民,毒施人鬼之輩,已致名門墮落!

  如今小人弄權為天下笑!仕子學聖賢之書,負報國之誌,當以聖賢之言誨之,
以日月明光鎮之,以筆中刀鋒討之,令其作為大白於天下,致其罪有應得,則非
常之功於是乎著!】

  吳征看得一身大汗,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循環飛奔而過!一篇檄文言簡意賅,
用詞犀利兇狠,不僅把吳征罵得豬狗不如體無完膚,連昆侖派也帶上個教徒不善,
一同墮落的罪名。更陰險的是,居然把韓家一頓誇上了天,這里頭不但有離間的
意思,更讓韓家舉棋難定。

  「敲里嗎,敲里嗎,我敲里嗎敲里來來!」吳征咒罵不斷,這一回再也掩飾
不住心頭怒火,滿面漲得通紅!

  騰地起身手掌一震就要將手中紙頁震作飛灰,還是祝雅瞳見機得快,二指一
撚輕輕巧巧地奪過收在袖中道:「別弄壞了,收起來日後一道兒算賬!」

  吳征一屁股坐回椅子郁悶道:「發個火都不成了,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你剛才說的敲里什麼的,又是什麼意思?」祝雅瞳只覺今日吳征說出來的
話有許多聽不懂,倒是萬分期待寶貝兒子接下來的反擊。

  「罵人的粗話頗為不雅,呵呵,還是不要細問了吧。」吳征哭笑不得,倒是
心頭一松。

  「哦……」祝雅瞳指了指袖中道:「這一份是張彩謹親筆手書的,我想法兒
弄了回來,日後要他自己吃下去。」

  吳征登時精神一振樂道:「妙極,妙極,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吃下去!王
八蛋!」

  「正是如此!」祝雅瞳搬張椅子在吳征身邊坐下問道:「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少婦的體味幽幽如荷,吳征如被一股香氛包圍,怒火漸抑,欲火反起。祝雅
瞳隨意地坐著雙臂搭在兩邊,可酥胸之闊之挺,儀態之優雅依然醉人。吳征收斂
心神目不斜視道:「他們怎麼說都不重要,那些儒生吃飽了沒事幹正等著咱們和
他們打嘴仗!外頭鬧風鬧雨咱們攪和進去徒費心力,還正中他們下懷!現下就看
聖上的意思了!今日我索性縮頭不出,讓他們有氣沒處發,把事情鬧得更大之後
再說。」

  「事情太大恐是不好收場,一些風言風語也是擋不住的!你的壓力會很大很
大,扛得住麼?」祝雅瞳心有擔憂,也關切問道。

  「我臉皮厚,論耐心也沒比誰差了!謝謝你。」吳征誠意一笑道:「聖上從
我這里日進鬥金,後續又有許多財路徐圖進取,當不致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只
看聖心是要我吳征做個怎樣的臣子了……若只當是搖錢樹……哎,苦恨年年壓金
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賢能之臣,國之大幸,就憑你這一手本事若不重用,他就配不上聖君二字。」
祝雅瞳輕笑一聲道:「你要怎麼答複聖上,應對疊雲鶴與俞人則的詰難,當是已
有腹稿了吧?」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吳征回以一笑。

  「平日你心頭不順時,可未必就用尊稱。」祝雅瞳指了指頭頂道:「今兒可
未曾稱呼那位一個你字,轉了性子了?」

  「言多恐有失,日常不忌口,怕關鍵時刻出岔子。」

  「有理。陸菲嫣心思細膩識得大體,且勸誡之心日常不消減,真是你的良配。」

  「啊?你怎麼知道?」吳征大吃一驚。

  「我當然猜得到了!」祝雅瞳神秘一笑,頗為自得。

  吳征正目瞪口呆地暗思祝雅瞳人雖聰慧,但要知曉這些細節非得日常對吳府
中人觀察入微方可,她花了如許的心思究竟何意之時,一個嬌小身影自院外走來
道:「吳師兄,外頭有許多不實的流言,需要奴家為你辯白清楚麼?」

  吳征與祝雅瞳一同失聲而笑,但都笑得欣慰。世情雖艱爾虞我詐,但在這個
社會里,基本的道德底線仍當遵守,更不可卑鄙無恥唯利是圖。善意之舉不能盡
數被感恩,但一定不會沒有報償。

  祝雅瞳拍了拍吳征肩頭,在他耳邊悄聲道:「我這幹女兒雖單純了些,也很
少認可一個人的!此事足以自傲。」

  吳征無奈地搖了搖頭,祝雅瞳的親昵動作讓他心猿意馬幾乎難以把持,香風
襲來更讓他半身酥麻難當。幸虧及時收斂住心神才沒讓胯下脹起老大的帳篷丟了
醜,趕忙向冷月玦道:「冷師姐有心了,無妨,再說你一張嘴哪說得過外頭成百
上千只鴨子?」

  「啊?鴨子?嘻嘻,吳師兄說話當真有趣。」

  「喲,今兒鐵樹都開了花麼?」祝雅瞳有些錯愕,隨即又有一絲隱憂,片刻
後又即釋然,微不可查地冷笑一聲浮現過狠厲之色,暗道:「若真有那一日,只
要征兒喜歡又何懼旁人?」

  吳征與冷月玦相視一笑,昨夜之事不足為外人道,只在兩人之間頗生熟識之
感。吳征向祝雅瞳道:「外頭鬧得這般熱鬧,連冷仙子都知曉了。咱們也不可什
麼都不做,喚些人到前後大門處扔些爛蔬果如何?」

  祝雅瞳抿嘴揶揄,笑著贊道:「好主意!」見冷月玦忽閃著眼眸欲問難言,
一臉好奇又道:「他們要構陷吳大人,咱們索性裝得更加可憐些。」

                  ………………………………………

  秦皇的反應遠比吳征預料的要更快!

  剛至了午時,趙立春便一路狂奔至吳府外,捏著鼻子踩過一大堆爛菜葉子與
稀泥般的果子拍得大門咣咣作響,尖著聲道:「聖上口諭,聖上口諭,吳大人快
快接旨。」

  內墻里架著的木梯上探出個頭來,見了趙立春一身太監服侍驚得啊喲一聲大
喊道:「快快開門,快快開門!」

  趙立春尚不明為何吳府門外成了垃圾場,見府內居然連聽見聖上口諭都如臨
大敵般確認一番才敢開門也是吃了一驚。大門吱呀呀地打開,趙立春與吳征交厚
也不怪罪下人們疑慮怠慢,向著馮管家道:「吳大人呢?快快知會一聲!」

  「公公萬勿怪罪,大人正在後院里歇息,老奴已喚了人去請大人來。」

  「等不得了,你引我去!」趙立春扯著馮管家就走,一邊責問道:「府門外
是怎生一回事?你等也不速速清掃該當何罪?」

  馮管家小跑著引路間叫苦不疊道:「公公有所不知!自晨間起便不時有書院
儒生在府門外高聲謾罵不休,吳大人不願與他們一般見識就令閉了府門莫要理會。
不想這些儒生變本加厲,竟煽動些不明就里的百姓一同前來,那些百姓被蒙在鼓
里個個怒火萬丈,不由分說將些爛蔬果砸在大門口弄做一片腌臜. 老奴們清理了
兩回,不想百姓們受了蒙蔽不依不饒,竟借著老奴們清掃打開府門之機又是一通
亂扔亂砸。我家大人愛民如子不願怪罪百姓,只得吩咐暫且閉了大門由他們去,
待夜間無人時再行整理。哎,門前亂作一團稀泥地,後門巷子更是一塌糊塗,公
公若不信可自去驗明。」

  「什麼?」趙立春一跳老高怒道:「後院就不必去了!書院這幫仕子竟敢無
視王法聚眾鬧事,在我家兄弟府門外放肆?狗日的東西!待雜家回了宮定要重重
參上他們一本!」

  「公公明察秋毫!多謝公公,多謝公公。」馮管家連連拱手作揖,千恩萬謝。

  自晨間吳征與祝雅瞳定下了計策,冷月玦便好奇不已。趙立春入了吳府她便
在不遠處的樹梢跟隨張望,兩人言談聽得真真切切,見狀腹中也是一團好容易才
忍住的笑意暗道:這人,鬼點子真多,奇的是還劍走偏鋒古怪刁鉆。把自家府院
門口弄得亂七八糟居然還有這等奇效。

  馮管家引著趙立春剛入後院,吳征便揉著惺忪的睡眼迎了出來。趙立春撇了
馮管家三步並作兩步奔行向前向吳征道:「兄弟!吳大人!閑話休提,聖上口諭
喚你即刻進宮面聖,兄弟快快換上朝服隨我入宮去。」

  見他不住眨著眼睛示意,吳征不敢拖延火速換好朝服隨趙立春出門。兩人鉆
入趙立春帶來的馬車里,趙立春急道:「好兄弟,現下不及與你敘舊。白雲書院
那幫短命的書呆子攪得滿城風雨,聖上下了朝便知曉了。如今疊大將軍,方大將
軍,霍中書,蔣尚書,胡侍中與俞侍中正隨侍禦書房里。疊大將軍與俞侍中說了
兄弟許多壞話,亂嚼舌根子說兄弟荒廢政務,私德有虧,陛下面色不郁,小弟得
了口諭出宮時尚未聽陛下評論此事。這一回來者不善,兄弟萬萬小心在意!」

  「得趙兄看顧,小弟感恩在心。白雲書院辱我太甚,正待要當著陛下的面分
說清楚。」吳征臉上憋得通紅,怒意勃發,順手又塞過一只小盒道:「趙兄不必
擔憂!清者自清!只是出門急了未曾備下什麼好物事,一點小東西權表心意。」

  趙立春也不客氣地接過塞在袖中,一臉正當如此的模樣道:「然也!我家兄
弟乃大秦英傑無人能及,未來必是國之棟梁,正當領袖武林群倫。這幹人居心叵
測汙人清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放心,小弟雖是人微言輕,這一回定然
仗義執言,待回了宮便具書稟報屠公公,斷然不與這幹書呆子幹休!」

  「趙兄有心,小弟先行謝過!」吳征閉目歇了會兒又道:「趙兄牢記,今日
小弟若僥幸無恙,明日大朝之後請趙兄代為安排一二,小弟要去拜會與你。」

  趙立春面色一凜,鄭重點頭道:「小弟記下了。」

  近來秦皇在禦書房里用膳的次數越來越多,如初登大寶時一般勤於政事。幾
位朝中重臣時常下了朝會後還需陪侍一旁,也將他們累得夠嗆。今日幾位柱石俱
在,午膳頗豐,秦皇卻只簡單吃了幾口便停了箸,半倚在龍椅上閉目小歇片刻。

  吳征正在此時到來,在大殿里跪著請安後起身,便看見胡浩有些擔憂的眼神。
一時之間吳征恍惚憶起當年初至京城,胡浩曾說過要將他扔在京城的油鍋里煎熬,
事後林瑞晨也寬慰他道:「今後疊雲鶴與文毅這幫人要靠著胡叔叔與你一同抗衡,
現下多吃些苦頭,多經些歷練並無壞處。你胡叔叔那人面冷心熱,也莫要怪他。」

  現下胡浩已完全轉變了吳征得昆侖派萬千寵愛在一身的紈絝這一觀念,文毅
也已倒臺,又來了個更加厲害的俞人則。遍觀朝堂柱石人人皆有強援,唯獨胡浩
顯得有些形單影只。尤其韓克軍告老辭官後雖讓韓家三子順利再登一個臺階,可
胡浩一人的壓力更加大了。強敵環伺,也不知年事也已漸高的侍中大人是如何一
件件地應付過來的。

  秦皇讓吳征平身後便不再說話,似在等候群臣用膳完畢。群臣皆坐,唯獨吳
征站立,原本他也沒有與這些人平起平坐的資格,至於俞人則看向他的目光是赤
裸裸的憤怒與不善。

  吳征垂手低頭站立等候,來的時機並不好,通傳太監也算是打擾了秦皇的小
憩,一個人午睡被吵醒總是會氣兒不順的。俞人則與疊雲鶴有備而來,外有白雲
書院挑起事端,內有他二人參奏彈劾,以大欺小,實在給足了吳征面子。不過現
下正是昆侖派逐漸交接權力,扶植新任領軍人物的關鍵時刻,光憑這一次時機的
拿捏之準,俞人則便不是泛泛之輩。

  似是羞辱夠了吳征,俞人則停下箸哼道:「小小北城令架子倒是大得很,聖
上口諭喚你來也磨磨蹭蹭,呵呵,再晚上片刻吳大人是要來收拾殘羹冷飯麼?」

  吳征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下官焚香百拜接旨後立刻趕來,連朝服都是在
馬車里換的絲毫不敢怠慢。俞大人若是有令,下官來收拾也是份內之事。」

  「伶牙俐齒,可惜嘴上聖賢之言,背地里做著雞鳴狗盜之事。為了你的些許
小事居然驚擾了聖上花費時光,你該當何罪!」疊雲鶴一臉悲戚憤怒之色,自家
女兒受辱,做爹爹的沒直接沖上來一把劈了吳征已是夠克制的了。

  「下官所結交俱是謙謙君子,亦從不結黨營私,疊大將軍冤枉下官了。至於
書院仕子忽然對下官群起而攻之,明眼人一望便知有人背後指使,更是天大的汙
蔑。此非下官鬧事,乃是有心人為之,下官亦冤枉。」吳征緩緩而言,臉色卻越
發通紅,憤怒之意溢於言表。

  「呵呵!」疊雲鶴冷笑兩聲便不再多言,禦書房里靜寂無聲。

  吳征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劇跳起來,難以自控。他最擔憂的便是秦皇親自問話,
彼時他甚至不敢抵賴,否則便是欺君之罪!即使秦皇現下不追究,日後又是留了
一條小尾巴,隨時能給人揪在手里。是以對著俞人則與疊雲鶴他能對答如流,還
能裝模作樣。若是換了秦皇,他也只能據實以告。

  「疊大將軍,俞大人,本官問二位一句話,自午間起二位便一口咬定吳大人
夜入疊小姐香閨,肆意妄為。疊小姐固然惹人同情,可斷案不可光憑一面之詞,
尤其此事亦涉及吳大人人品,更事涉我大秦朝堂正正之氣。兩位咄咄逼人,是不
是有些武斷了。」胡浩尚不知昨夜吳征幹了什麼,但也知空穴不來風。此前他始
終刻意隱忍,如今也只能盡力往證據與事實上走。疊家若有什麼實證在手,還發
動什麼書院儒生?直接到聖上面前參上一本也就完事了。

  「吳征修為精深,又有燕國高手助陣,突然而至猝不及防定然也是做了完全
的準備。物證沒有,人證倒是小女私宅處的僕從與貼身護衛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連人命都丟了幾條!胡大人以為不夠麼?」疊雲鶴氣勢洶洶。經過書院大肆鋪張
地渲染,此事在民間傳得有聲有影,吳征幾乎已是坐實了的。疊雲鶴又大聲道:
「吳征私德不舉已非這一回,俞大人的公子吏部員外郎俞化傑被他在府衙里當眾
毆打重傷,將養兩月方能再赴吏部,難道這也有假?」

  「不假。疊大將軍,凡事豈可俱赴類比?當日下官情急之中鑄下大錯,下官
也得到應有的懲戒!下官在北城府衙久歷民間諸事,似疊大將軍這等以舊斷今之
法極易造就冤案。至於證據夠不夠,下官亦認為不夠。一黨之徒,俱以聽之與偏
聽偏信何異?」吳征淡淡道。

  「哦?那敢問吳大人昨夜子時起身在何處?」

  「追查歹徒,一夜操勞。」

  「何人為證?」

  「天陰門祝雅瞳,倪妙筠,冷月玦,此三人皆是富盛名之輩,可為晚輩為證。」

  「呵呵!天陰門眾俱住在你府上,難道不是一黨之徒?又何足為證?」

  「非也,非也。」吳征挺直腰板目光灼灼直視疊雲鶴與俞人則道:「下官有
句話說出了難聽,不知當講不當講!」


                               【未完待續】
2018-10-18 13:0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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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08)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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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0-26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八章 於群於黨 孤心何守

  禦書房里吳征的話語擲地有聲,以俞人則之見多識廣與精明一時也有些舉棋
不定。新任的侍中大人在朝中正意氣風發,秦皇對他看重與偏愛,他又有實打實
的巨大功勞加身,連霍永寧也不得不在歸國後談論燕秦兩國止戰之功里心悅誠服
地贊一句:「若非俞大人在黑胡處一錘定音,臣亦無把握。」

  可侍中大人的兒子讓人暴揍了一頓,偏偏還一句話說不出,甚至不敢私加報
複!這不啻於被臉上挨了結結實實的一記耳光,還得笑面迎人。如今籌謀了許久
的計劃到了關鍵時刻,居然又是這個人一句話便讓自己產生了遲疑!俞人則臉上
時陰時晴,竟回不出話來。

  「你又有什麽高論?說來聽聽,朕想聽。」始終在假寐的秦皇睜開龍目問道。

  俞人則心中忐忑。吳征自來了禦書房起都在勾起秦皇的興趣與註意,正是拿
住了問題的關鍵。事涉前朝遺黨,秦皇當然希望此事解決得越快越好。可牽連又
大,秦皇也是慎之又慎。結盟江湖人士是一步絕佳的好棋,秦皇本人是絕對支持
的。不僅能借力剿除暗香零落,此後既結成了組織,順勢將把這些江湖人士約束
到朝廷之上,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只是吳征也摸不清秦皇心中所想,是期望放在更為親近的青城派手中多些?
還是願意給予更有能力,也更年富力強,卻不願又因此而坐大的昆侖派手中多些?

  秦皇的話里可沒有偏袒吳征,一個【你】字已說明很多問題。至於能不能改
口為愛卿,就看後面吳征說的話值不值得秦皇的【想聽】之意了。

  吳征心中一凜,定了定神道:「啟稟陛下,俞大人所言一黨之徒,微臣以為
用於微臣身上不妥。黨者,舉同而伐異,其固為利益而結社,所言所行以利為先。
只需利之所向,則顛倒黑白,混淆視聽,貪贓枉法,徇私舞弊,沆瀣一氣無有不
為。是以有結黨營私之說!此等人所作所為,真小人也!然則結群成社者俱為小
人?微臣以為不然!有人一心為國,以力惠民,自有誌同道合者趨之成群。然此
等人不為一己之私,不以利行,只因一個道義二字,言行君子也!是故微臣以為,
君子群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群。俞大人或是平日里習慣了的,以為世間皆以利來
利往,把至交好友或是誌同道合之士亦認黨徒。微臣因此蒙受許多不白之冤,請
陛下明察。」

  「君子群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群……吳愛卿此言有禮。屠沖!」

  「老奴在。」

  「錄此言入翰林院,遍傳天下仕子訓之,仕子需引以為戒。」秦皇的話剛讓
吳征懸著的心掉回胸腔,隨即又道:「吳愛卿既言君子小人之別,群黨之議。朕
再問一句,如愛卿所言,群可為黨,黨亦可為群,愛卿既言冤枉,可有實證?」

  三言兩語,即使是百世經典之句也不能將一件幹系甚大的風波甩脫幹凈。吳
征借用經典固然讓秦皇聖心大悅,你字也改為了愛卿,可到了決斷之時還要落到
實處。秦皇的意思很明白,天陰門人來了大秦要幹什麽?又能給大秦帶來什麽好
處?

  「事關機密事,微臣不敢當眾說。」吳征早與祝雅瞳商議好了說辭,其中確
實涉及機密。

  「諸君暫且退下。」秦皇幹脆地將幾位重臣打發了出去,只留下屠沖和幾名
貼身宦官:「說吧。」

  「陛下,微臣鬥膽直言。」吳征跪地匍匐道:「微臣與祝家主與暗香零落多
番交手,實感賊黨潛力甚深不可小覷。大秦強軍雖可剿滅賊黨,然對付其中高手
將其斬草除根,亦需高手!微臣身為大秦之臣數度央請祝家主多多出力相攜剿滅
賊黨,以免出現如燕國長枝派孟永淑之慘事。祝家主雖女流之輩不讓須眉,亦有
俠義之心,特致信天陰門召喚高手至大秦助拳。其間曾以書信稟報燕皇陳明利弊,
燕皇遣冷月玦口諭祝雅瞳,言道燕國使臣不日將至成都商議三國聯手剿滅賊黨一
事,命祝家主溝通秦燕二國促成此事。微臣也知燕國高手至成都之後,嫉妒者有
之,擔憂者有之。微臣只知利大於弊,亦知首當其沖擔了其中幹系,日以繼夜絲
毫不敢怠慢,更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使天陰門人一心為除暴安良計!微臣更以自
身利益與之交換,近日合作順利互相滿意,天陰門人安分守己,未與微臣商議不
出府門。請陛下明察。」

  「愛卿言燕皇將遣使商議三國聯手剿滅賊黨一事?命祝家主促成此事?」秦
皇又問了一遍確認道。

  「正是!祝家主曾與微臣言明,一字不差。」吳征依然匍匐在地道。

  「愛卿平身,看坐。」秦皇龍目眈眈,待吳征起身後又閉上雙目靠在椅背,
臉上難得地露出笑容道:「朕記得愛卿初下山門之時師門贈劍,愛卿言道【以一
身熱血,守衛大秦國與昆侖派】。如今見愛卿拳拳之心,朕心甚悅。還君明珠雙
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愛卿之絕妙好辭朕甚愛之,望愛卿時刻以大秦為念,無
有懈怠,勿負朕望!屠沖,賜吳征金釧一對,明珠一盒。呵呵,日後還有誰贈與
明珠,吳愛卿就不必再左右為難了罷!」

  難得喜怒不定的秦皇也幽默了一回,吳征忙又跪地謝恩。屠沖靠近秦皇低聲
說了幾句,秦皇面色一沈冷笑道:「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也罷,吳愛卿
喬遷新居之時朕未曾道賀,現下補上。賜金匾一塊,上書……英武俠義!讓龐侍
郎手書罷,屠沖取朕的金印去落款。朕看誰還敢無理取鬧!」

  「微臣謝陛下厚恩!」吳征終於松了一大口氣。

  翻翻滾滾說了許多,重點無非兩樣!第一,我全心全意給大秦出力剿滅賊黨,
賺錢的事情也沒落下。第二,天陰門人這里我一直關註著,幾個人也出不了什麽
亂子,真出了,我願意背負責任。至於燕國派遣使臣前來的消息算是祝雅瞳的一
番態度。當然其中最重要的還是近來昆侖樓生意火爆,看得出吳征的能耐且與祝
家配合十分默契,占了份子的秦皇自也是十分滿意與期待的。

  「吳大人若無別事先退下罷。」屠沖深諳秦皇之心,朝吳征微笑道。

  吳征見秦皇複又閉目養神,忙向屠沖投去個感激的眼神,朝秦皇施禮道:
「微臣告退。」

  出了禦書房吳征抹了把冷汗,才覺背心已濕得透了。幾位重臣候在門口各個
神情古怪又不爽,身後又傳來屠沖宣他們入內的聲音,吳征不敢造次,只朝胡浩
遞了個眼神匆匆離去。

  秦皇親囑,屠沖又上心的事情落實極快。吳征剛回到府院門口,十名羽林軍
後腳便到,衣甲鮮亮,刃閃寒光,分了兩撥在吳府前後大門一站,立刻就是一股
生人勿進的肅殺之氣。旋即又有僕婦將門前的骯臟物事清理一空,手腳幹凈利落,
連半片殘渣也沒剩下。

  午間休憩之時已過,領頭的羽林衛取出一份告示每隔小半時辰便當眾大聲宣
讀一番,內容倒沒直說叠輕蝶汙蔑給叠雲鶴留了面子,只說吳征忠君愛國,流言
中頗多誤會之處雲雲。吳征笑吟吟地立在府門口聽完,又謝主隆恩,吩咐僕從供
上好酒好菜犒勞羽林衛們,又端了些冰制甜點來。

  領頭的羽林衛喚作谷宜豪,官封羽林衛長史,與吳征同品。見吳征禮遇忙道:
「吳大人太多禮了。」

  「哪里哪里,勞動諸位前來下官深感不安。但見了昔日袍澤又感親切,本該
請各位入府小酌兩杯又怕誤了公事,只好改日再請谷大人了。」

  吳征初入成都就在羽林衛里當差,那段時光當真不堪回首。谷宜豪當年也是
看他笑話的人之一,兩人身份權勢天差地別,吳征都不知道有這號人物,莫說搭
過話了。可現下吳征一步一個臺階走得又穩又快,羽林衛長史身份不低,吳征比
他也不遑多讓。再者秦皇還青眼有加,能派遣羽林衛來此看守府院已是天大的恩
寵。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谷宜豪可不敢再有半點架子。

  「吳大人書讀得多,敢問袍澤二字何意?」谷宜豪能做長史自是有學問之人,
情知袍是外袍,澤是內衣,但說昔日袍澤則前所未聞。吳征年紀雖輕,處事向來
得宜,忽然說起這二字而非同僚,必然大有緣故。

  「額,下官一時習慣了沒改得了口。袍澤來源日前寫的一首小詩,就贈與谷
大人吧。」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妙!妙!妙之極矣!」谷宜豪交口稱贊,大喜過望道:「吳大人惠贈,下
官卻之不恭!翌日定當稟報鄒大將軍遍傳軍中,定可大漲軍心士氣,狀我大秦軍
威!」

  「若能作歌更漲軍威!」吳征微微一笑。

  比之贈與金銀珠寶的尋常之禮,遠比不上一首適用的詩詞。這首小詩若是使
用得當,自家的聲望上個臺階輕而易舉,此後再加以運作潛力巨大。見谷宜豪如
獲至寶不住默念記憶,吳征拱手道:「谷大人請稍坐,下官換了官服再來陪同。」

  皇城里釋放的信息十分明確,稍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意味著什麽。白雲書院的
儒生們迅速閉上了嘴,有些膽小的甚至四處搜羅流傳的篇章。身嬌體弱的仕子們
再一次四處奔忙,比之早前已是一個個如喪考妣,面色蒼白幾欲暈倒還強撐著踉
蹌奔走,倒有些狼奔冢突的既視感。

  有了秦皇明面上的支持,吳征也預料到如此結果。只是昨夜間與祝雅瞳詳加
商議之後倒摸出不少疑點。

  這一回可說是一個不小心就要大翻車,總算涉險過關!可俞人則與叠雲鶴的
伎倆手段太過直接,有些上來就擺明車馬魚死網破的意思。叠雲鶴還罷了,本身
就是個武夫與看門狗,手下幕僚給的建議也未必聽得進去。可俞人則久歷大秦官
場,向以智計卓絕著稱,能說動草馬黑胡亦說明他的絕頂能耐!否則又如何與胡
浩平起平坐?一副好牌捏在他的手里若說沒有伏線千里,後招無盡,莫說是他,
就是他兒子俞化傑也不至於。

  可事情偏偏就這麽剛猛又略帶生硬地發生了,有種狂風暴雨鋪天蓋地,卻戛
然而止的感覺。吳祝二人商議之後總覺還有什麽後手未出,只是猜來猜去也拿捏
不著其中脈絡,只得暫時作罷。

  今日是大朝會,吳征早早換了官服又去了皇城。與叠輕蝶的齟齬昨日被秦皇
當面揭過之後,朝會上沒人再提半個字。在犄角旮旯里站定的吳征也沒人理會,
只是旁聽而已。

  一邊耳聽朝政議事,一邊也不由想起昨夜陸菲嫣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

  吳府之外風狂雨急,白雲書院鬧得兇,雨霽山上一般暗流湧動。陸菲嫣到得
不早不晚,山頂之上的異樣氛圍幾乎已浮於表面。陸菲嫣刻意行得施施然,途中
便遣人一路來回奏報,對山上情形了若指掌。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雨霽山上群豪大都已知成都城中事,又見主持這場
會盟的吳征久久不來,心中疑惑更甚,不少豪傑心中已認定了吳征心中有愧害怕
面對詰問,故而不敢現身。

  若論局面之棘手,雨霽山上不遜成都城里的風波。陸菲嫣體質本就易汗,此
刻手心里更緊張得俱是水珠。她不住運轉著《道理訣》平心靜氣,盡力保持著自
信的外表與溫婉的儀態。

  成都城的風波會快速擴散,與雨霽山上形成聯動反應,一些此前與青城派親
厚的門派也必然會藉此發難。吳征的憂慮正在於此,夜間居然狠下心拒絕自己的
求歡迅速睡去養足精力,實在是片刻輕慢不得。

  陸菲嫣輕舒了次滿口馨香下了馬車,長腿交錯娉娉婷婷向山上走去。

  會盟之處嘈嘈雜雜,陸菲嫣抵達後出現片刻的寧靜又是嚶嚶嗡嗡的竊竊私語
聲,群豪指指點點不斷。陸菲嫣玉體一旋媚目四面一掃行了個禮,周遭的一切盡
收眼底。質疑者,鄙薄者,譏諷者,艷羨者,貪其色相者俱有之,早到的林瑞晨
與顧不凡亦忍不住一臉憂色,遑論穆景曜等人了。

  陸菲嫣先向林瑞晨低語幾句,在昨日吳征的位置上坐下,寶劍一橫架在兩條
扶手之上,面帶微笑靜候時辰到來。

  這已是今日昆侖派由陸菲嫣做主之意。林瑞晨並無異議,說明兩人交耳之時
已分說清楚是吳征的吩咐。昆侖派在成都城的事宜以吳征為主,林瑞晨是師姐,
陸菲嫣先行請示理所當然。至於顧不凡雖主持昆侖山大局,成都城里卻管不到,
陸菲嫣與他關系不睦加之排行更大,故而也不需說明。只是這一坐就顯氣定神閑
派頭十足,連顧不凡也眉頭微微一動頗感詫異。

  人群中竊竊私語不斷議論紛紛,陸菲嫣忽然媚目流轉盯著一人,啪地一聲幹
脆利落抓起寶劍向他行去。

  「齊大俠。」陸菲嫣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施禮道:「妾身方才聽見您在說我
家師侄的人品,沒聽錯吧?」

  齊排雲三撇老鼠須顯得有些尖酸刻薄,陸菲嫣問得雍容親切卻語帶機鋒讓他
有些尷尬,勉強回禮道:「陸仙子有禮,在下不敢妄言非議,怕是仙子聽錯了。」

  「是麽?」陸菲嫣笑意妍妍中目光一寒道:「齊大俠確定?」

  言猶在耳,陸菲嫣已是二指探出徑點齊排雲胸腹檀中與丹田兩處大穴,出手
狠辣之極!指風淩厲,齊排雲大驚失色慌忙伸臂擋隔,不想陸菲嫣此招雖狠實虛。
齊排雲雙臂剛出面前已失去陸菲嫣的蹤跡,旋即腿骨一疼已被掃倒。人仰馬翻之
際後腰一麻身體一輕,竟被陸菲嫣拿住腰際倒提了起來。

  「昆侖派這是要仗勢欺人麽?」陸菲嫣驟然動手與從前的溫婉仙子大為不同,
群豪驚異的同時也有人大聲喝問打抱不平起來。

  「昆侖派自立派起便以俠義當先,門下弟子做不來骯臟齷蹉之事,可也不會
任人非議欺淩隱忍不言。」陸菲嫣提著齊排雲向此前與他交頭接耳的一人道:
「範大俠,方才齊大俠與您說的什麽?勞煩大聲再說一遍!」

  陸菲嫣低調了許多年幾乎足不出戶,從在江湖里享有盛名到近乎銷聲匿跡,
傳言中她的丈夫顧不凡代掌昆侖,她也做了賢內助。今日見她果決而淩厲的出手,
才讓人記起這位女俠可是武功天賦僅次於昆侖掌門奚半樓的高手。

  範自果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終於咬牙道:「齊先生言道昆侖弟子吳征昨夜夜
闖女子香閨,致人受辱一事。旁的倒沒說什麽!」

  陸菲嫣微微一笑將齊排雲放下,回身環顧全場道:「不錯,諸位所議論的均
是我昆侖派師侄吳征,在這節骨眼兒上出了這檔子事情,其心若何?有人以一面
之詞汙蔑構陷,諸位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同道,還不至於偏聽偏信到如此罷?凡
事皆有公斷,謠言止於智者,若是我家師侄當真犯了大錯,罪不可赦。可若是被
人冤枉,諸君現下可有傳播謠言之罪,還望諸君留個心眼莫要中了歹人奸計!待
水落石出之日再來議論不遲!」

  她方才露了一手神技,群豪人人自問均無與之抗衡的把握。現下說的又合情
合理,加之風姿不僅不減少女初出茅廬之時的艷冠江湖,成熟的風韻更勝當年。
一時無人敢再加以辯駁!

  陸菲嫣震懾群豪後翩然回座向穆景曜低聲道:「今日我家師侄身有要事,吩
咐妾身代為主持。穆門主,還望莫要忘了昔日承諾。」

  穆景曜心中猶豫難定,實在是這一場風波來得實在太猛太突然,雲龍門可沒
有昆侖派的抗風險能力,難免有些退縮。此刻陸菲嫣一句話點醒了他:雲龍門此
前始終作為昆侖派鐵桿盟友出現,開弓沒有回頭箭,現下想退也沒有可能!何況
陸菲嫣一出現就將局面牢牢穩住,穆景曜要再不知道順水推舟也枉為雲龍門主。

  當下他再不遲疑起身道:「吳大人一事尚未有定論,然除暴安良一事豈可受
牽連?會盟之議不可有延遲,吳大人之事先不忙,盟約如何當照常進行!」

  陸菲嫣嘴角一勾媚光四射……

  一場風波在午後就傳來了消息,秦皇命羽林軍守衛吳府,同時公告示意四方
言吳征無罪!陸菲嫣本已掌控全場,之後更是順風順水……

  吳征感慨不已,此前曾常與陸菲嫣言道:「這才是你應有的樣子。」只可惜
昨日沒工夫去雨霽山看不到她是如何的魅力四射,也看不到顧不凡的驚詫莫名!

  下了朝會吳征不曾回府,悄然轉悠至後宮門前亮出了蟠龍金牌。昨日的風波
傳得沸沸揚揚,聖上親自為吳征撐腰一事更是人盡皆知,當值的中黃門雖未曾謀
面,一見吳征哪敢有半點怠慢,點頭哈腰地放吳征入內。

  低頭行至掖庭見了趙立春先行謝過昨日援手之德,寒暄之後趙立春早已安排
妥當,將吳征引至天澤宮。

  上回被玉妃一言驚心之後吳征有些畏懼這里,就像常人都懼怕淒淒慘慘,常
有鬧鬼傳聞的冷宮一帶,想想已是一月之前。月來吳征常反複思量玉蘢煙話中意
圖與自相矛盾之處,其中的脈絡略有浮現。吳征此前曾很奇怪為何玉蘢煙在宮中
分明有特殊的目的,為何數十年來無人察覺。再一想也是因他與玉蘢煙之間極其
特殊的關系!

  兩人曾同歷生死危局,吳征也是天澤宮十余年來唯一一個正常人——唯一一
個真誠關心玉蘢煙的正常人。玉蘢煙在宮中孤獨無比,至今沒有瘋去已是極為了
不得,但她的脆弱也是可想而知,說句一碰就碎也不為過。吳征就是那個讓她心
碎的人!

  她話中的矛盾,甚至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利用吳征,卻又滿心不願的掙紮與
矛盾正因如此!

  吳征定了定神擡步跨過宮門。天澤宮依然冷冷清清人影不見,侍女早早被趙
立春打發到了別處以防萬一。只是宮中幹凈了不少,擺設如竹椅等物看著雖老舊
卻顯結實,顯然趙立春平日里花了不少心思。宮中有了人暗中照料,玉蘢煙的日
子當是好過了許多。吳征能狠下心來許久不探視也因對趙立春的信任,玉蘢煙並
非蠢笨之人,從一應之物俱各短缺的淒淒慘慘到溫飽無虞,其中因何人的緣故當
也心知肚明。

  吳征知曉自己在玉蘢煙心中印記已然極深,平日每一頓飯食,或是掖庭為她
悄悄更換些用度之物時,她難免都憶及吳征。比之與陸菲嫣的朝夕相處無微不至,
待玉蘢煙當然冷落許多,但同樣溫暖心房。

  吳征一步一呼吸,腳步聲並未刻意放輕,每一回來此均如是,不願嚇著了玉
蘢煙。果然剛入寢宮不久便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女子嬌呼道:「是誰?」

  她呼吸急促,語聲飽含驚慌與緊張,更有幾分歡喜。宮中淒涼,打發時光的
方法並不多,回憶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是腳步聲都是最為快樂之事。這腳步聲已太
過熟悉。

  「玉姐姐,是我。」

  「你!你……」

  一月不見,玉蘢煙的肌膚更具紅潤光澤,炎熱的天氣里發梢上尤掛汗珠,紅
撲撲的臉蛋上卻是愁容滿面,實在我見猶憐。吳征笑得自然,玉蘢煙卻吃驚不小:
他怎地稱呼姐姐,而且他的目光怎地……

  更讓玉蘢煙吃驚的是吳征一步步走了上來將她橫身抱起,又一步步地向床沿
走去。他不是沒有因面前的絕世容顏意亂情迷的時刻,可現下男兒並不沖動,也
未因某種情愫而昏了頭。他只是堅定地抱起她,一步一步地走著,結實而有力的
臂膀抱得穩定又緊實,仿佛絕不會放開。

  玉蘢煙驚慌失措,今天的吳征格外冷靜,又格外不同。她隱約感覺到要發生
什麽大事,看似平靜的波濤片刻後就將變成驚濤駭浪將她淹沒。她不住踢著腿扭
動玉軀想要掙脫懷抱,可兩只大手猶如鐵鉗一般抓緊了自己,拼盡全力的扭動只
是徒勞。她想高聲呼喊,聲音卻不受控制似地發不出來,轉作若有若無的嬌媚淺
吟。

  不論玉蘢煙如何掙紮,吳征只是沈默而溫柔地望著她,在床沿坐下將美婦放
在腿間。

  「不要這樣……」玉蘢煙俏臉飛紅,正如芍藥籠煙般哀聲道。

  本以為軟語哀求能換來男兒的憐惜與克制,不想吳征緩緩低頭,火燙與粗重
的呼吸撲面而來越來越近。玉蘢煙幾連呼吸都已停滯,男兒的面容在眼前逐漸變
大清晰,好看而英氣,又逐漸變得模糊,只剩一雙明亮而深沈又透出些許邪氣的
眸子。

  四片唇瓣貼在了一起,呼吸相聞津唾交融。美婦的唇瓣柔軟如棉中又透著一
股好聞的異香,她分明慌張失措,可雙唇仍熟練地吸吮,一條丁香小舌更迎合地
輕吐糾纏了上來。吳征心中暗痛,兩人已不是第一回親吻,可她的動作始終如一,
奉迎似乎已成了她深刻神魂的本能。那淒婉哀怨的神情全然看不出一絲抗拒之意,
只剩祈求男人溫柔疼惜莫要粗魯。若非打小日複一日的訓練又怎能如此?

  夏季的絲衣既薄又輕,男兒粗糙的大手輕易從寬松的領口探了進去。粘膩的
汗漬未叫滑若絲緞的肌膚減了半分柔美細嫩,反增加了更為清晰的手感,令被侵
犯的一只美乳被掐握得乳脂四溢,五指深陷。

  那美乳熟若玉瓜,手掌自根部托舉著外沿時,即使玉蘢煙仰躺的身姿亦能深
感沈甸。其形如一只極為飽滿的紡錘,兩乳根部幾無縫隙絲發難容,豐滿得不可
思議。

  吳征的大手肆意妄為,掐握時凝脂般的乳膚自指掌間溜過,稍一用力便將乳
肉擠出手掌下沿,自然而然地向上滑攀。峰頂勃起的莓珠極圓,仿佛一顆含苞待
放的花蕾,此刻正堅挺硬翹,誘人品嘗。

  玉蘢煙不知吳征今日因何放肆如此,雙臂胡亂擺動欲拒還迎,口中呻吟之聲
又甜又膩:「不要……」

  艱難擠出的抗拒聲剛落便覺身上一涼,僅有的薄衫已被扯落。上身兩顆幼嫩
乳珠如雪地梅開,胯間一抹又濃又密的烏茸又如冰晶點墨,一身膚光如雪之下極
為吸引視線。

  吳征始終未開口說話,此刻強硬堅定又溫柔地放開唇瓣順著修長玉頸吻至胸
前深吸了口氣。乳香極甜極膩沁人心脾,攪拌著女兒家的汗香更加誘人。視線中
的乳膚白得幾乎透明,不僅埋藏其間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甚至可見一顆顆的汗
珠正自綿密的肌理中緩緩滲出。

  仰躺而不改其形的美乳顫顫巍巍,蕩若清波。吳征張嘴啃了一口,又將乳肉
吸在嘴里一滑,輕而易舉地將峰頂花蕾含入口中輕嘬慢嘗,重啃快舔。

  玉蘢煙的呻吟抗拒聲越發大了,卻依舊婉轉纏綿。「不要,不要……輕些…
…」,帶著哭音的哀婉嘆息聲中,被擺在兩腿之間的玉臀向下塌陷,腴潤腰肢卻
拱橋般向上挺起,將肥美之極的乳肉全數送起,擠壓著男兒臉龐。

  「那就輕些。」吳征一下一下地舔舐著,一只手環過背脊反抓空著的左乳,
以兩根手指拈著蕾珠時而揉捏,時而反掐入乳肉里。另一手閃電般劃過小腹探入
芳草萋迷之地,準確地剝開兩片極為肥滿,嫩如新出籠饅頭般的肉脂,深陷一片
泥濘之地。

  酥胸被親吻捏弄得異常麻癢難忍,久違的快感如同男兒身上濃烈的氣息一樣,
將自己轟擊得神魂飄蕩。兩根靈活的手指像兩只小蛇,一只正吐著蛇信逗弄著米
粒般的肉蒂兒,一只則沒頭沒腦地往溪流涓涓的小縫里鉆。敏感的花肉驟然收縮
抽緊,快感的電流蛛網般密布向著周身急速擴散。玉蘢煙嬌軀不停顫動,花穴奇
異地一張一合,仿佛正一口一口地將侵犯身體之物慢慢吞入。

  「姐姐好美,穴兒里又熱又滑,還會吃東西呢。」吳征啃吻不停百忙之中呢
喃著,豐沛的花汁正順著手指匯入掌心,不多時便潤得一手盡濕。

  「你……你……莫要這樣……快莫要這樣……」玉蘢煙死命甩動著螓首讓一
頭垂落的秀發四散飛揚。可抗拒之心抵不過酥軟嬌軀誠實的反應,尤其花穴里清
晰地傳來手指的粗糙,一重一輕的快感正因自己不爭氣地迎合與回應。

  「姐姐不覺得美麽?可是這里已經好濕了,連……後面都潤得透了!」吳征
勾起手指忽然自蜜穴里抽出,指尖刨刮著幾乎將花肉勾了出來。隨即向下一滑,
食中二指分別刺入前花後庭!

  「啊……」急促尖細的呼聲一閃即變為悶聲呻吟。吳征快速抽送著手指,又
及時以口相就封住玉蘢煙的櫻唇。

  玉蘢煙的花肉猶如小嘴不停地吸吮,後庭菊蕾曾遭死太監楊修明以拂塵之柄
蹂躪多回,此時兼具緊致與松嫩,亦是一張一合。光是二指一前一後地被吸吮,
從指尖處已傳來暢快的舒適。吳征更以一手狠命揉擠左乳,以結實的胸膛擠壓右
乳,將玉蘢煙周身上下敏感之所全數占滿。

  久曠的嬌軀被男兒的時而溫柔時而粗暴折騰得快感連連,玉蘢煙死去活來。
待得手指抵著一塊粗硬肉球不停打著轉兒擠壓,玉蘢煙雙目猛然劇張,口中吸力
大增香舌纏繞勾挑一番又伸入吳征口中深深索取求歡,隨即嬌軀劇烈抽搐著泄出
一大汩花汁。

  美婦泄得極為暢快,嬌軀酥軟得如一灘爛泥。吳征抽出手指剛想給一個安慰
的擁抱,不想那具艷美嬌軀忽然又是一抽,蜜穴中滋地射出一道水線,片刻後又
是一道,再是一道。直到嬌軀抽搐了六回,蜜汁也射了六回,美婦才終於失去了
渾身氣力,星眸緊閉暈去了一般。

  一地花汁散發著甜美的馨香,吳征懷抱玉蘢煙,心雖憐,意不變。只是胯下
的肉龍又粗又大脹得生疼,這還是自步入天澤宮起便始終運轉【道理訣】,才能
克制著沒將她按倒在胯下狠狠抽插。也直到今日,肉棒抵著玉蘢煙的臀兒時才知
她驚人的誘惑之力。

  兩人初見時玉蘢煙趴跪在地上將臀兒高高翹起,比之現下的姿態當然更顯這
一具美臀的肥白挺翹,多肉豐腴。可將肉棒抵上去之時才能感受到它真正的妙處!

  臀膚細嫩如奶酥,薄如紙頁,更妙的是柔軟得不可思議,仿佛一只飽脹的大
水囊,輕輕一抵便是一個深渦。可想而知若是從後進入她的身體兇狠沖擊之時,
美臀必然被撞擊得左右晃動不停翻波掀浪。堪稱一具水肉淫臀!

  對吳征而言,無論韓歸雁,陸菲嫣還是瞿羽湘俱是練武之人身體結實,這樣
極致的柔軟此前可從未品嘗過,大起新奇之感。

  玉蘢煙自小死暈迷中悠悠醒來時正被吳征摟在懷里。她一顆芳心如癡如醉,
又紛亂難言,藏在豐滿美乳之後的心臟更是撲騰劇跳難平,只得閉目不言,可晶
瑩的淚珠卻止不住滑落。

  「姐姐可美麽?」

  「…………美……」玉蘢煙無奈地回應,一時想逃卻不知逃哪里去。

  「可我好難受!」肉棒正以驚人的粗硬抵在臀丘溝壑里,伴隨著男兒粗重的
呼吸,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別……你莫要嚇我……使不得……」玉蘢煙驚恐地擡頭連連搖晃著螓首。

  「姐姐好狠心!」吳征淡淡地說著,看不出想些什麽。

  「不是……別……真的別……」玉蘢煙已是苦苦哀求,不住以手臂推拒著想
要離開吳征。

  「好吧。姐姐若不願我不強求。原本我也想著將姐姐帶出宮去之後才求歡好
和樂之事。」吳征擡頭望著屋頂緩緩道:「姐姐明明是個活生生的大美人兒,有
自己的喜好,也有自己的需求。深宮孤寂永無天日,姐姐卻甘願枯守於此,我想
不明白這是為何?」

  「我又能去哪里?我若答應了,萬一一個不慎失了手,我不要緊,你怎麽辦?」
吳征的話句句觸動心弦,玉蘢煙淒苦道。

  「安排你出宮的事情自有人會去辦,即使失了手也與我無幹。為何不試一試
呢?」吳征扯了個善意的謊言,低頭望向玉蘢煙似在等她答複。

  玉蘢煙閃過一絲驚慌,吳征灼灼的目光似將自己看透,如方才把自己折騰得
毫無還手之力,將一切羞恥都展現在他眼前一覽無遺一般。她不敢開口,只是不
停地搖頭拒絕。

  「我想過很多。姐姐既說喜歡我,又不願隨我離開這座牢籠,當是……有什
麽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不能離開這里罷!」吳征依然淡淡地笑著,話說得十分隨意,
將一件極為鄭重的事情說得像在拉家常。

  「你說什麽!」玉蘢煙聞言如天雷轟頂,驚恐萬分手足失措,片刻後語無倫
次道:「什麽秘密……你亂說什麽……怎地這般胡思亂想……」

  吳征面色不變,心中卻狠狠揮了下拳頭暗道:終於叫我猜中了!

  女子泄身之後本就滿心旖旎意亂情迷,何況是對著苦盼許久又芳心暗許的男
子。吳征今日所作所為不僅先將玉蘢煙從里到外剝了個幹幹凈凈,也讓她一時放
松了警惕之心。此計考慮許久只覺唯有此法,才冒著大風險如此為之。

  「姐姐不必驚慌,更不必胡亂猜測是有人派我來此探秘。這些都是我猜中的,
而且我保證再無旁人猜得到。」吳征循循善誘道:「這件秘密一定對於姐姐重逾
性命!姐姐也從未對人吐露過半點口風。我能猜中也是個意外。」

  吳征像摟孩子一樣將玉蘢煙抱在肩頭憐惜道:「從前姐姐得陛下榮寵於一身,
呼風喚雨,想要做什麽自有辦法,一聲令下當有無數人趨之若鶩,姐姐自不必說
出來。來了天澤宮以後孤苦伶仃,宮門出不得半步,也沒人會來這里聽你吩咐。
秘密更需埋在心里不為人知。只是姐姐想不到會遇見我,會遇見一個喜歡失寵的
妃子,憐惜,愛護,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想要帶姐姐逃離此地的人。原本莫說這
個秘密是什麽,便是存在這個秘密也沒人知道。只是我誤打誤撞才能察覺,姐姐
說是麽?」

  吳征一指冷宮一帶道:「我現下隨便去一處宮門,言道要帶她們離開皇城。
她們一定瘋了一樣求我,可以為我做任何事情!姐姐說是麽?可是你不願,除了
有一件與皇城後宮有關的秘密,還能是什麽?」

  「我不知道……啊!沒有!真的沒有!」玉蘢煙不住伸著香舌舔唇,聲線因
喉中幹澀發脹而變得無比喑啞。

  「我懂!姐姐的秘密一定比天還大,弄不好連夷九族都未必夠!所以姐姐不
肯說,還寧願守著冷宮等待。」吳征叉開五指替玉蘢煙撫弄梳理著秀發道:「我
想說的是,第一,姐姐一個人永遠沒有機會。第二,姐姐可以完全信任我的。畢
竟我們曾同過患難,姐姐也知曉我的秘密,這個秘密在世上也僅有你我二人知曉
了。」說到這里忽然一楞神,憶及祝雅瞳對他說起可以完全信任於她之時,也是
這般的期盼與無奈。祝家主身上,又有甚麽秘密?

  「沒有,真的沒有!你猜錯了!」吳征說的句句擂在心坎,玉蘢煙反反複複
只能說著同一句話,閉目垂淚連搖螓首,將一頭剛整理好的秀發又弄得紛亂。

  「不要緊,也不忙!」吳征耐心地再次為玉蘢煙梳理起發絲道:「今日說得
突然,姐姐難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我想說的是,姐姐不該一條路走到黑,有些
事情多想一想其中利弊,有些時候多試試旁的方法,未必沒有新的出路,甚至將
死之局也能再得一線生機。」

  「你莫再說了,沒有的事我怎生答複。你……你都把我說糊塗了。」

  「是麽?」吳征默了默又道:「那……現下我就要了姐姐,讓姐姐再捏住一
件實打實的把柄,之後就可以吩咐我去做些事情。這樣可妥當了吧?」

  「不要!」玉蘢煙不知哪來的力氣躲開吳征落下的唇,兔子般跳起躲在桌後
與吳征隔桌相望。一時情急沒能抓起落在地下的衣衫,只得以手交叉掩胸。又陡
然察覺這般姿勢雖是遮住了最關鍵的部位,可朦朧半露更增無限誘惑,急的不知
怎麽辦才好。

  「呼……」吳征長舒了一口氣道:「原來姐姐是真的心疼我的,你想讓我做,
又舍不得讓我做對麽?」

  玉蘢煙又驚又佩,吳征居然將她猜得如此透徹!今日他顯然有備而來,雖是
算計著卻讓人生不起恨意——若不是花費了無數的心思,又怎能一步步環環相扣?
何況他確實沒有惡意,確實是為了她好。

  「你……莫要逼我!」玉蘢煙牙關顫抖一時竟生死誌,她著實感念喜歡吳征
不願害了他,可一想身負的血海深仇,又無論如何不肯就此輕生,左右為難。

  「我不逼迫姐姐。」吳征指了指寢宮之外道:「門口左面第三塊磚已松了,
姐姐若想通了或是想見我,就隨意揭開磚頭放些不起眼的物事在里。五日之內自
有人告知與我,我會尋機來見你。」

  他起身疾行兩步閃電般捉住玉蘢煙又將她橫身抱起放在床上,在額頭吻了一
吻道:「我先走了,姐姐好生歇息。」大事已畢,心中綺念大起,忍不住又道:
「姐姐嬌軀滋味太好,我會回味很久。」

  生怕再呆下去便難以抑制欲望,吳征說完後起身就走,留下玉蘢煙癡癡凝望,
淚珠兒滾滾滑落……

  在宮門口換下被花汁染濕的官服以免露出破綻,吳征剛至後宮門口就見霍永
寧皺著眉頭怨道:「吳大人,你可是讓本官好找啊!」


                              【未完待續】
2018-10-26 22:0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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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09)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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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1-1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九章 異族別院 暗藏骨髏

  吳征下了朝沒出皇城,轉悠了圈就去了天澤宮。霍永寧在午門外候了好半天
見不著人,遂來了後宮外等待。

  「怎麽?昨日屠公公幫你說了好話,這就著急巴緊地答謝去了?」霍永寧見
事極準,可他也猜不到吳征去見的並不是屠沖。

  「呵呵。」吳征尷尬一笑搪塞過去道:「浪費霍大人千金光陰,下官罪過。」

  「本官問你,前些日子是不是有個人冒犯了你師弟楊宜知,著你拿了羈押在
府上?」

  「有,有。」吳征陪著笑臉道:「這人不識擡舉,問什麽都不答像個啞巴,
下官只得將他暫時關押,待問明了來歷出身再行處置。霍大人知道此人?」

  霍永寧責備地白了吳征一眼,拍了拍他肩膀道:「先去你府上。」

  上了馬車,霍永寧放下車簾二指虛點了點吳征才低聲道:「還記否在長安城
時,你去拜訪祝家本官曾讓你尋機沿途標記。整個長安城認得出這個記號還能回
得來的,就剩下了此人!」

  雖已從祝雅瞳口中得知袁世昌的真實身份,吳征仍和初次聽聞一樣吃了一驚
磕磕巴巴道:「暗……暗衛?」

  「正是!」

  吳征抹了把額頭冷汗搓著手道:「怪道他一個字都不肯說。真是誤會,純屬
誤會!霍大人調教的部從當真盡忠職守,令人感佩。」

  暗衛原本由叠雲鶴所屬,燕秦之戰前燕國在成都刺殺了不少大臣,同時動手
剿滅長安城的大秦暗衛,自此元氣大傷。燕秦之戰後重組暗衛之事就被交到了霍
永寧手上。袁世昌經驗頗豐又是隨霍永寧歸國的唯一一人,自也被委以重任。暗
衛身份隱秘不可為外人知曉,失蹤則事關重大。霍永寧不敢大張旗鼓地找人,費
了好一番功夫各路暗訪才判定袁世昌被吳征關了起來,這才上門討人。

  「少和本官說些奉承話!這事本官當做不知道,你小子也老老實實守口如瓶,
最好就此忘了!否則讓陛下得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霍永寧雙目一瞪警告道。

  「啊?霍大人在說什麽?下官聽不明白。」吳征拱手低頭作揖,仿佛霍永寧
前言剛出片刻他就將事情忘得幹幹凈凈。

  不想低頭了許久也不見霍永寧有所回應,吳征尷尬地保持一個姿勢不好意思
亂動。直到馬蹄噠噠聲停下已是到了吳府門口,霍永寧才道:「你都聽不明白了,
怎麽把人交還給本官?」

  不知者不罪,吳征早料定了霍永寧無法處置於他,日後也落不下什麽把柄。
可是讓人一頓忙活,尋機找茬收拾收拾出口惡氣也是理所當然。吳征只陪著笑臉
率先下車請了霍永寧入府在前廳奉茶,又喚來馮管家低聲吩咐了幾句,指了指停
在府門口的馬車。

  涉及神秘的暗衛,領人可不是把人放出來任由帶走那麽簡單,霍永寧一言不
發也不催促,只與吳征笑吟吟地嫌話家常。過了小半個時辰,馮管家來了前廳稟
報道:「主人,霍大人的馬兒已餵飽,馬車要清理停當,還有旁的吩咐麽?」

  「霍大人要在敝居用飯麽?」

  「不必了!本官尚有要務在身不便久留,多謝吳大人款待,告辭。」

  送走了霍永寧,吳征搓了搓沾染了汁液仍有些滑膩的手指,心有余悸。幸虧
自己做事向來謹慎,每回去天澤宮都以拜訪趙立春為名。今日為了逼玉蘢煙就範
也是破格行事,早早備下了換用的衣物。否則玉蘢煙花汁豐足,被打濕的官服非
叫心細的中書大人看出端倪不可。

  袁世昌被悄悄放了出來,馮無厭在掌心寫了個「中書」二字亮了亮,袁世昌
自然心知肚明,一言不發地鉆進馬車里一同離去。吳征早與祝雅瞳猜測出袁世昌
的身份,待他雖沒什麽好臉色,倒也沒太難為他。除了每三日裝模作樣地審訊一
番之外,每日的飯食照樣送到。是以袁世昌離去時雖灰頭土臉一身臟垢,精神倒
還過得去。

  府中小歇了會,吳征便啟程前往京都守備府。

  正如此前對陸菲嫣所言,無論是太子與五殿下爭鋒正烈,還是江湖盟約一事,
亦或掃平暗香零落賊黨均是要事。糾纏在一起絕難一帆風順,吳征下定決心先將
此前的手尾料理清楚,否則關鍵時刻鬧出問題來,難保處置不當,對玉蘢煙施展
過激的手段也正因如此。前後多次思量,加上膽大心細,吳征信心十足。

  京都守備府比之北城府衙要氣派許多,吳征來過多回也已輕車熟路,把門的
守衛見了守備大人的意中人忙領著他去後堂。

  後堂房門緊閉,韓歸雁穿著官袍手撐下頜蹙眉沈思,聽得守衛的高聲奏報矜
持地應了一聲:「進來吧。」

  每回來此她都是一般做派,吳征不由心中暗笑,準備關上了門再好生欺負女
郎一回。不想進了門見韓歸雁一臉肅容,瞿羽湘陪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繪制著什麽,
連韓府的大管家韓峰也在。韓克軍告老回了韓城,韓鐵甲與韓鐵衣分別奔赴涼州
與江州,成都城里以韓歸雁為尊,韓峰也被留了下來掌管韓府中事,替韓歸雁分
憂。

  「正要使人去喚你來。」韓歸雁嫣然一笑讓開守備大人的寶座,推吳征坐下
道。

  「地形草圖?這是哪里?」案臺上擺滿了大大的紙頁繪制而出的地形圖,畫
工雖然一般,倒是詳細得很。看樣子是一間富戶宅院,里里外外二十余間的屋子
尚未繪畫完全,且裝飾陳設甚為奢華。

  「猜一猜?」韓歸雁玉手遊移將一張張草圖拼接在一起,一座莊園的模樣更
加直觀。

  「沒見過,猜不出來。」吳征細看著圖紙得不到答案,不過圖中的細微與關
鍵處倒是暗暗記下。

  「是南城的富山別院。」瞿羽湘側頭想了一會,又在紙上畫下幾筆後說道。

  「蠻族山民的地方?」只見莊園里頗多虎皮,名貴獸骨等裝飾之物,原來是
大秦南面山林之中的部落之地。

  川南之地頗多深山老林,其間多有些生活較為原始的部落生存。依當今的科
技條件山高路遠,途中又頗多毒瘴之地,一旦山民作亂著實難以管束,是以大秦
歷代皆以懷柔之法待之。成都城每五年便邀請各部落至成都相聚,以最高規格的
禮節待之。

  成都城的繁華舒適,美食美人哪里是深山老林可比的?部落中無論酋長還是
酋長的子侄來此之後無不眷戀不舍,索性在成都城里長住下來。如此一來部落中
群龍無首,偶爾的小打小鬧也就翻不起什麽浪花,足保南部平安。

  部落中人來成都定居久了自也學習川人方式,將一些得自深山中的珍奇物事
在市井里售賣,以換取糧米,鐵鍋,茶葉等運往部落之中,算是讓山民們也沾沾
光。

  不過山民即使來了成都定居,也改不了昔日的生活習慣,例如擅用弓箭等。
吳征恍然大悟道:「上回偷襲你的勁弩是從這里來的?」

  韓歸雁遇襲之後刺客們仿佛人間蒸發一般不見蹤影,成都城里貼滿了緝拿告
示,有線索或是直接緝拿住刺客者重賞。畫影圖形上的人像模棱兩可難以鎖定,
但進出城嚴加排查之後勁弩可是藏不住的。如今回頭一想,要把這等禁物運進成
都城,除了這些始終被寬容以待,保有野性不太遵守律法,貪財如命的山民還有
誰更合適?

  「還不確定!」韓歸雁搖頭道:「爹爹遣了不少人明察暗訪,本就查到此處。
又有人通風報信言道在富山別院里見到過勁弩的部件,當錯不了,只差證據而已。」

  吳征頗感棘手!富山別院不比別處,要光明正大地搜查若不請來聖旨,蠻族
可不買你什麽北城令京都守備的帳,鬧騰起來壓不住不說,也沒有打草驚蛇的道
理。至於啟奏秦皇在尚無實據之下也顯孟浪,萬一失了手交代不過去。

  「這事不可輕舉妄動,我去請胡大人來才是。」吳征思忖一番拿不定主意,
終覺牽涉實在太大,還需胡浩前來坐鎮才行。

  「先不忙,胡叔叔現下當也沒工夫,夜間再去請他來不遲。」韓歸雁定睛觀
瞧瞿羽湘手繪圖紙,事關她切身居然不急不躁,頗有大將風度。

  「好!對了,通風報信者何人?靠得住麽?」吳征忽然記起此事問道。

  「再猜一猜?」

  「沒頭沒腦地怎生猜得出來?」

  「錦蘭莊的那位付公子,叫……付什麽?」

  「付柳赟!」瞿羽湘接口答道。她做京都總捕多年,富山別院倒是常去例行
拜訪,因此院內各處記得極熟。

  「這麽娘炮的名字?」那位英俊公子在錦蘭莊時便對韓歸雁,陸菲嫣,冷月
玦多獻殷勤,吳征現下聽了頗為不爽——這貨定然得了什麽消息跑來討好韓歸雁。
但是話說回來,不爽歸不爽,錦蘭莊與富山別院相距不遠,有些特殊的料子還真
是蠻族特有,兩家多有往來也不奇怪,說不準還真被這娘娘相的家夥得知了甚麽。

  「哦哦,對,想起來了。人家父親姓付,母親姓柳,赟字是美好的意思,我
倒覺得這名字大有含義,還不錯。」韓歸雁嘻嘻笑得得意,又寬慰道:「好啦,
這點事兒生什麽氣。」

  「若消息屬實,倒真要承他的情。」吳征虎目一瞪,醋吃得飛起。

  圖紙直到黃昏時分方才畫好,韓峰卷好了妥善保管,又約定晚膳後到吳府碰
頭才先行離開。先去胡府面見林瑞晨告知了事情原委,囑她胡浩回府時速來吳府
一敘。

  剛回到吳府門口,迎面正碰見一人以鬥篷罩頭,垂首低目而來。

  「額,索前輩。」來人正是天陰門索雨珊,炎夏里以礙眼的鬥篷罩身,自是
為了擋住那顆更為礙眼的光頭了。吳征看得分明忙施禮道。

  「貧尼見過吳施主。」索雨珊雙手合十一禮。

  對於同是落發修行的索雨珊,吳征的印象可比柔惜雪好得太多。這女子容貌
也極美,寬大的鬥篷也擋不住偶爾露出的窈窕身段。自來了吳府之後她便閉門不
出,每日也只食兩餐清粥小菜,早中晚三次經課一次不缺,活脫脫一個恪守戒律
的出家人。只不知今日為何忽然外出,吳征有些不好意思道:「索前輩外出怎地
不喚隨從?是晚輩禮節不周麽?」

  「非也。城北文殊院極富盛名藏有許多佛文經典,貧尼既來不可錯過故而前
往參見佛祖,閱讀經文。貧尼一向孤身習慣了,不需勞煩吳施主。」索雨珊低眉
順眼,她本就生得甜美,長久禮佛之下更顯一副恬淡清麗氣質。

  吳征忙引了索雨珊入府,如今正有要事在身,索雨珊也不願多與人接觸,合
十一禮後自回小院。

  一溜小跑去了後院尋著祝雅瞳將午後之事詳說一遍。祝雅瞳沈吟道:「蠻族
山民?有道理,有道理!倒是個好時機。」

  「怎麽?」吳征一楞問道。

  「奇羅山剿滅賊黨之後,孟永淑引著人一路追查得了些眉目。不過據我所知
她心情太過急迫,冒失之舉已有不少。需知她身負大仇心態與我們不同,恨不得
見了一個賊黨就殺一個,我們卻是放長線釣大魚,務求一網打盡。」祝雅瞳伸出
一根手指提醒著吳征註意細節,又道:「拙性著手恢複石室之後我便傳書要她回
京一同參詳,這事兒對她的吸引力猶巨,料想午夜也該到了。我們這里正缺了解
賊黨的人手,有她幫忙或許路子更明朗些。」

  「正是!」吳征一拍桌面大贊一聲。

  「你準備怎麽做?」祝雅瞳考校培養吳征之意一以貫之,向來先問再答。

  「付柳赟這個人我不了解,他與蠻族有生意往來不假,可為何會意外看見勁
弩的部件?以常理猜測,這等禁物用後不是銷毀也是深藏,不到必要時刻不可能
取出。將富山別院翻個底朝天也未必找得出來,可是一旦這麽做了,放長線釣大
魚可就成了打草驚蛇,那與明示賊黨我們有線索了無異。我覺得很為難,有點無
能為力……」吳征尷尬一笑,自己細節與巧思做得很不錯,但尚缺統領全局之才,
需要通盤考慮之時就顯得力不從心。

  「局勢分析得甚佳,就是這里還沒完全轉過彎來。」祝雅瞳卻嫣然一笑很是
滿意,點了點額角又有些黯然道:「長久以來你都很獨立,然而有些過甚了,是
以善用身邊之人始終不足。你要知道,現下的局面已不是你初下山時僅靠自家一
人渡過難關。這里有我,還有我的一幹同門,外面還有胡大人,你的韓大人,這
些人都已是你強助。而且我們有的可不僅是武功與人手,還有很多。」

  吳征已記不得自己對祝雅瞳行過多少次傳道師禮,可每一回都獲益匪淺。他
見識夠多人也聰明,祝雅瞳略一點醒就反應過來,遲疑地道:「付柳赟能去談生
意,我們當然也能。只是……無論誰去都有些怪異,打草驚蛇總是免不了的。」

  「怪異麽?」

  「怪!」

  「當然怪了!」祝雅瞳咯咯掩口嬌笑起來道:「你這叫做賊心虛!心里有了
目的總怕別人看出來。可是設身處地想一想,蠻族若是也做了賊,見了我們心虛
不虛?」

  吳征腦中靈光大現贊道:「妙!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先亂敵心之後再探,
效果定然要好上許多!」

  「祝家可窮了,身為家主不得不操勞多擴展些生意來做。蠻族那邊多奇異物
事,本家主既然來了成都,讓養珍堂楊家幫忙牽個線搭個橋也是情理之中。聽聞
蠻族在成都城的多是些王子,本家主去見一見也不算太虧了身份。」

  旁人做來就是裝模作樣,祝雅瞳嘆息祝家可窮了之時就分外可愛,還有點惹
人垂憐之意。吳征還是忍不住撇了撇嘴道:「那先這麽定了,一會兒看看胡大人
還有什麽更好的主意麽。」心中卻忽然想起祝雅瞳一貫對自己沒來由的好,再念
及在天澤宮時向玉蘢煙說「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的無奈之情,當真是百感交集。

  韓歸雁與瞿羽湘用過了晚膳早早來到吳府,而申時過半後胡浩與林瑞晨才在
幾名家丁的陪同下悠悠然在錦繡大街上散步消食。

  「夫君,天熱難熬,不如早些回去罷。」炎夏即使夜間依然悶熱,雖是散步,
林瑞晨仍走得額角見汗。

  「也是。咦,對了,你那師侄不是能弄些冰品甜食麽?到他家去消消暑再回。」

  夫妻倆並未折返,而是向前多走了一段來到吳府。吳征親自出迎道:「胡大
人,二師姑,快快請進,怎地今日有閑情過來?」

  「走得正熱來討杯水喝。你那個冰棒?來兩根!」胡浩背著手也不見外當先
進門隨口吩咐道。

  「有,有。」

  進了廳堂只見祝雅瞳,陸菲嫣,韓歸雁,瞿羽湘與冷月玦俱在,胡浩嘖嘖打
趣道:「你這師侄旁的說不上來什麽好,艷福是真的不淺。一屋子的鶯鶯燕燕,
換了我也不想去侍中府,成天家里呆著多好。」

  吳征咧了咧嘴幹笑兩聲吩咐掩上房門,任何人不得靠近。胡浩已是在翻看著
富山別院的草圖道:「我家夫人已與老夫說了清楚。付柳赟方才老夫遣人去查過,
此人系尚書令蔣大人遠親,來往當不算多。錦蘭莊的東主倒與付柳赟是個表叔侄,
這人初回進京其誌不小,想要打響名頭在雁兒這里留上了心,倒也說得過去。」

  韓歸雁接道:「原來如此。我爹爹遣了血衣寒中的能手尋找蛛絲馬跡,近來
成都城盤查甚嚴,勁弩這等禁物查來查去也只有蠻族能有辦法運入城中。蠻族在
城中的院落共有四十二處,只是一家家的盤查難度極大恐打草驚蛇,也正犯著難。」

  胡浩看完了草圖擱置一旁,沈吟著道:「這事兒牽一發而動全身,你們有想
過要稟報給陛下麽?」

  「想過。只是無真憑實據僅靠猜測,怕叫陛下責備。」民族政策歷朝歷代都
是棘手之極,若是一個不慎引發南疆蠻族不滿弄出些動亂來,這罪名可就大了。

  「有些道理。現下你們準備怎麽做?」胡浩腦中電轉,先問而後斷。

  若論掌控全局,祝雅瞳也比不上這位久歷大秦官場,對上上下下都了解頗深
的重臣。

  吳征將此前的準備詳述一遍,胡浩起身踱步了片刻又道:「計是好計,但是
還不夠,不算太有把握。」

  「正是要胡大人幫忙拾遺補缺,依妾身看,不若把事情弄得大些。」祝雅瞳
不斷在完善著一切,也已發現此前的不足之處。

  吳征聞言抽了抽嘴角暗道完蛋!胡浩久居高位,是最喜歡玩兒大場面的人物。
此前對付文毅之時吳征本想著讓幫韓歸雁落著一個容身之處便可,胡浩接盤之後
就搞得驚濤駭浪。如今祝雅瞳又提了出來,怕是要和胡浩一拍即合。

  「一下子搞得太大是不是太過激進了?」吳征苦著臉道。

  「祝家主說的有理,你沒理!」胡浩點了點吳征道:「蠻族那幫人野性難馴,
但是不必也不能怕他。就和野獸一樣,你越怕他就越囂張。南疆之事不怕一兩個
部族鬧騰,只怕聯手為之。京城里對待這幫人也一樣,該硬要硬,但又需硬得巧
妙,莫讓這些蠻族子弟普遍覺得不公平或是受了鄙視。再說了,即使在富山別院
里發現了線索,你又怎生判定旁的部落未曾參與此事?那幫人貪圖享受都是見錢
眼開的。眼界放得廣闊些,這事兒弄得越大,他們越沒話說,也才跑不了漏網之
魚!」

  祝雅瞳朝吳征得意地挑挑眉毛,意思你還嫩得很!吳征的差距還大,倒也沒
什麽不服氣的地方,索性安靜聆聽。

  「陛下那邊老夫去關說。也恰巧這些蠻子近來有些不守規矩,搞得市井里頗
多怨言,收拾一頓不是壞事。富山別院處先探個明白還是必要的,若能拿住實據
更佳。雁兒,你與瞿總捕頭一道去見一見於之群曉以利害,做好調用全城捕快與
五城兵馬司的準備。另外再翻些蠻族欺壓良善不收律法的案子過來,明日過後老
夫這里亦會讓幾名諫議大夫先攪些風浪,至於金吾衛那邊……呵呵,就看他們識
不識相了。」

  一席話說完,吳征已明白胡浩即將施展的手段。以小事入手謀取大事,發動
之時看似不起眼,可一旦開展就如海浪濤濤,一波推著一波,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
………………………………………………………

  次日臨近午間,祝雅瞳等來白白胖胖的趙源醒後便乘轎往南城富山別院去。
自拙性離去之後,趙源醒又恢複了祝家在大秦的地位,他在成都城的人面極熟,
拜訪富山別院一事小半天便處理妥當。至於為何到了午間,實是蠻族大多夜夜笙
歌,不到此刻起不來。生意什麽的不是太重要,反正一些山中奇珍只有他們有不
愁銷路,便是啥也不幹大秦朝廷也會好吃好喝把他們養著。

  雖在繁華的南城,但這些蠻族人不好打交道,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祭祀禮節,
動不動就鬧得沸反盈天,是以富山別院立在荒僻角上。轎子走了小半時辰才到,
祝雅瞳一下轎子便見院門口立了兩排披著獸皮,露著大半邊身子,面上塗著油彩
的光腳黝黑大漢。當中一人身材胖大,更是頭戴插了根半人高五彩斑斕尾羽的金
冠,滿面油光,身上的穿著倒是上好的綢衫,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祝家主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客似雲來,正大光明,不幸之致,幸甚,
幸甚。」大漢雙目放著驚艷的異彩,迎上前張開雙臂欲摟。

  祝雅瞳立定不動,任由趙源醒擋住大漢結結實實抱了一會,心中冷笑道:
「久在成都豈能不知中原禮節?這是刻意來個下馬威順便占點便宜了?呵呵,說
話亂七八糟顛三倒四賣弄斯文,倒也是個有心計的家夥。只是那一句不幸之致倒
是說得準,我來這里的確是你們的不幸。」

  「主人,這位是南疆笸籮族果三結王子,此前與屬下也有過些合作,倒是個
爽直人。」趙源醒雖不知今日來此的目的,卻也反感蠻人裝傻充楞的舉動,言語
中頗含警告之意。

  「南疆本夫人未曾去過,正該來這里見識見識。」祝雅瞳朝果三結點了點頭
道。

  趙源醒與祝雅瞳話語一出,果三結登時有些氣餒。趙源醒平日與他稱兄道弟,
在祝雅瞳面前卻自稱屬下,沒來由地就矮了一頭,絕色美人當前心癢難搔,便宜
沒占著也不得不強打精神道:「我們南疆人直來直去最是好客,祝家主給臉光臨,
快進,快進!」

  「給你臉了?」祝雅瞳暗道一句吳征罵人時的怪異口頭禪,蓮步輕移翩然前
行。

  富山別院占地遼闊,雖是由成都城的工匠設計建造,果三結入住之後又依家
鄉風俗增添了不少陳設,倒是頗具異邦風味。祝雅瞳沿著碎石子路前行,一路左
觀右瞧甚是好奇。無論是大門口鎮宅的完整牛頭骨,還有些此前未見的藤蔓,亦
或是大院中還在冒著裊裊青煙的火堆,心中暗道:雖是有趣,倒真是未開化的野
蠻人。

  她長裙及地,每每落足時便微不可查地一踏,只覺落腳厚實不具回音,前院
的地下倒是沒甚古怪之處。到了前廳,祝雅瞳媚目微瞇,只見三張椅子分左中右
擺放,奇的是張張通體潔白如玉,如扶手,椅靠處的頂端料子又尖又銳。

  「祝家主,小王家鄉多有大蟲猛獸,此椅是宰殺了猛獸之後取脊梁與兩肋之
骨制成,部族里款待最尊貴的客人才得乘坐。祝家主請坐。」果三結王子目泛得
意之色道。

  椅子雖奇異,但是獸骨制成能有多舒適?且好些骨骼刻意削尖隱含兇光,待
客則未必,嚇唬人立威怕才是真的。祝雅瞳一擺手淡淡一笑道:「多謝王子。」

  那眉若春山,媚目流波,香唇輕啟,玉齒如貝,聲若仙樂,更是隨意一笑便
燦若嬌花之態美絕人寰,直讓果三結喉頭亂滾,身子都酥麻了半邊。可難得的善
意之後,趙源醒大喇喇地取出一張厚實的羊絨毯子在骨椅上鋪好,如此作為實在
有些冒犯不給面子。

  今日來此別有目的,祝雅瞳分寸拿捏得當,就是讓你覺得奇怪不舒服,但又
不至於太過分當場翻臉。至於果三結那點綺念祝雅瞳遇得更多見怪不怪,既生得
一副好相貌也實在怪不得人垂涎三尺,倒也未曾因此而動怒。

  兩廂坐定之後,趙源醒便接過了話茬,與果三結談論起貨物的包幹買賣一事
來。笸籮族在成都城里售賣深山奇珍,趙源醒昨夜加班加點地著重了解了一番,
熟知以及。果三結固然對祝雅瞳移不開目光,對黃金珠寶也是喜愛的,兩人倒是
相談甚歡。

  祝雅瞳只時不時插上兩句話,大多數時間靜聽,忽然聽至一物時心中大動!

  深山多藏野獸,比之家養的獸類,野獸筋骨更為結實耐用。如方才所說的獸
筋一物正是笸籮族特產,數量雖不多,倒是制造強弓勁弩的絕好材料,以之為弦
威力比之一般的牛筋要大得多。

  一念至此,祝雅瞳起身道:「本夫人坐得累了,王子與我家掌櫃慢慢談,本
夫人想四處走一走。」

  「啊喲,小王意大疏忽了。來來來,小事待會兒再談,小王先陪祝家主看看
富山別院。」

  祝雅瞳微微一笑點頭謝過,在別院里逛蕩起來。身後跟著的人越來越少,兩
炷香之後更是只剩祝雅瞳與果三結二人結伴同行。

  「若是對他施展離幻魔瞳,妥不妥當?」祝雅瞳暗中示意趙源醒等人不必跟
來,正是等待這個機會,臨到頭又有些猶豫。離幻魔瞳向來神奇,可不知為何涉
及暗香零落賊黨時卻屢屢受挫。這個金三結王子難保沒有什麽古怪,若是又如從
前一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該怎生收場?


                              【未完待續】
2018-11-1 11:1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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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10)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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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1-7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十章 似有迷目 孰為魚肉

  「本夫人自己也喜歡收藏些稀罕物件,你們這里還有什麽少見的好東西?」
祝雅瞳暫時按捺下逼問的心思問道,心中亦有警醒:慣常來的自信居然出現了動
搖,還是不要太過沖動莽撞才是。

  果三結正郁悶於被美婦拒之千里之外。他在成都城里出手豪闊,有名的妓子
玩過不少,有時在路上看見漂亮的少女或是少婦,強搶民女的事情也不是沒幹過。
只要別鬧得太大,事後總有人幫著抹幹凈。可是比起面前這位,他只覺得從前那
些讓人心癢難搔精蟲上腦的女子簡直不算是個女人,就算曾經驚為天人的東方郡
主也遠遠比不上!

  「有!有!」果三結聞言不尤激動地搓起了手,刻意吩咐下屬不要跟來,想
不到祝雅瞳也沒有意見。現下她只孤身一人時機大好,在茶里下了藥擺到床上,
任你人前裝得如何清高,還不是一樣求著本王插死你!

  「祝家主請跟來小王!」

  祝雅瞳見果三結目中射出狼一般的貪婪,哂笑一聲道:「走吧。」忽然又想
起一事來:一幫話都說不清楚,腸子直通到底的野蠻人,賊黨會放心把要事交到
他們手里?換了我就絕對不會!

  果三結無法抑制心中的綺念,腳下步伐不知不覺都加快了許多,口中喃喃道:
「小王這里有許多珍藏,成都城里沒絕有見過。保教祝家主管不失望。」說起文
縐縐的話來讓祝雅瞳都一楞一楞,不得不稍加思索才弄得明白。能讓祝家之主如
此,也算是他人生一場成就。

  富山別院本就占地廣博,西面的偏廳更是在角落里,離前院怕不有二三里路
程。果三結引祝雅瞳到此坐定,親自忙里忙外招呼僕從拿來茶水果蔬,又吩咐了
幾樣東西讓人速去取來。

  他心中目的太過明顯,引祝雅瞳來此偏遠小院自是要她逃不出去,此刻還知
裝模作樣不忘了祝雅瞳立此的初衷。僅這兩項,祝雅瞳便知蠻人當是部族中人少,
掌權者殘忍嗜殺威權極重,上下尊卑分明,是以相對而言做事簡單直接,倒不是
真的蠢笨到哪里去。

  蠻人與勁弩一事有所瓜葛已是確認了的,只是這幫人自成一體,中原人與他
們隔閡甚多互相了解也著實不夠。今日來此正有探一探虛實的目的,祝雅瞳心中
暗道:回去後該當請一位專與蠻子打交道的人來參詳才是。

  不多時茶水果蔬俱全,許多罕見的物事也拿了上來。果三結陪著笑道:「祝
家主候久,來來來,走了大老遠的路,喝口茶解解渴。」

  「不忙。」祝雅瞳隨手拈起來回翻看道:「東西拿來了就讓人出去,本夫人
不喜太多人在這里。」

  「使得使得。」果三結大喜過望,忙讓僕從速速離開。

  「這是什麽?」祝雅瞳手中拿著一條一臂長短,漆黑帶著彎角,既堅且韌,
非金非木的物事問道。

  「昊牛角!」

  「牛角?那也不是什麽稀罕物。」祝雅瞳目光一閃,偏頭輕蔑地看著果三結
道。

  「祝家主這就不知道了。」果三結春風得意地賣弄道:「成都常見的牛都是
人養的,成群結隊和小雞沒什麽區別。昊牛長在深山老林之間與猛獸為伍,獨來
獨往體壯如山性情暴躁,大貓都不敢惹。家主你看這只角,粗,硬,還有韌性,
可想而知昊牛有多麽雄壯。想得一只角可不容易,輕易找不著昊牛蹤跡,且要捕
獵沒有三五十條大漢休想做到!本族一年也就捕得到三五頭而已,不是祝家主來,
本王還舍不得拿出來。」

  「多少錢?你可莫要坑了本夫人。」祝雅瞳雙手一扳試了試牛角的韌性隨口
問道。

  「這個……不賣!」果三結端起茶碗雙手遞上道:「不過能商量,祝家主坐
下再說。」

  「好啊!」祝雅瞳接過茶碗坐下,開了蓋子撥弄著水面茶葉道:「怎麽商量?」

  「夫人美若天仙,能夠與夫人相識也是小王的福分!若是夫人認了小王這個
朋友,昊牛角送給夫人又如何?」果三結自以為得計,口中花花著也端起茶碗示
意以茶代酒,互敬一回。

  「哎。」祝雅瞳幽幽嘆了口氣道:「你可能不太清楚。十八歲起本夫人就獨
自闖蕩江湖磨礪自身,其間剪徑的強盜,為富不仁的惡徒,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還有偷香的淫賊,死在本夫人劍下的怕不下二百之數。本夫人時常在想,你們這
些男人是不是都瞧不起女子?認為女子只能是你們的玩物?還是聽了太多不著調
的蠢故事,認為敢孤身上路的女子隨便一袋麻藥便能麻翻了任你們為所欲為?」

  「祝家主什麽意思?」果三結面色丕變起身道:「小王並無惡意。」

  「真是傻。或許有些笨女子能被你輕易拿住,可這世間精明強幹的女子多得
是,用些下三濫的手段不過徒增笑料而已。好吧,你說你沒有惡意,那你喝了。」
祝雅瞳搖了搖頭,將手中茶碗輕輕放下,俏目含笑,嘴角勾起一抹輕蔑。

  果三結一楞,念及從前輕易得手之後總是要嘲諷一句笨女人,倒真叫祝雅瞳
說中了。他嘴上雖不承認卻又羞又怒,惡從膽邊生猙獰道:「女子生下來就是男
人的玩物,你也一樣!本王勸你識相點,到了這里還想逃得出去麽?」

  「果然世間男子沒什麽不同,皆視女子如貨品,不過小乖乖就不一樣!」祝
雅瞳一揚下巴極是自豪,傲然道:「我說的話這世間能不聽的沒有幾個人,當然
不包括你!」

  祝雅瞳手指一彈,茶托裂下指甲蓋大小的一片,斷口整齊如利刃削過。瓷片
打著旋兒飛起正中果三結面上頰車穴,鮮血迸流之際一張大口也張了開來。祝雅
瞳一推茶碗,茶水登時化作一道水箭準確地直沖喉頭,硬生生灌了進去。

  磕拉拉幾聲窗棱碎裂的大響,五名大漢高聲怒喝著奔了進來,正是果三結暗
中潛藏的護衛。只可惜行不過五步,祝雅瞳隨手掰落瓷片擲出,例不虛發,五名
護衛膝彎穴道被打中先後倒下,哀嚎掙紮著爬不起來。

  「你……你……」一套動作使得行雲流水輕若無物,果三結再沒見識也知道
這名女子身負驚人藝業。一時驚慌失措得語不成調,指著祝雅瞳踉踉蹌蹌向門外
退去。

  「不要動。」祝雅瞳肘架桌面,二指拈著一塊瓷片舉起悠然晃動。

  春蔥般的手指細長而圓潤,白里透紅,如煙柳搖風,嬌花笑陽。這世間極少
有這般好看的手,可在果三結看來遠比鋼刀利劍還要可怖,他一張黑臉漲得通紅
強自鎮定道:「你不要亂來。」

  「坐下吧。解藥你有吧?自己吃了!」祝雅瞳指了指椅子,又指了指腳步聲
嘈雜大呼小叫的門外道:「你該知道怎麽做?」

  果三結已然清楚眼下的危機,即使手下人沖進來將祝雅瞳亂刀砍死,自己一
條命也得先交代在這里。他作威作福慣了那曾吃過這等大虧,轉身後心中一股郁
悶全數發作出來大吼道:「吵什麽!都給本王滾得遠遠的,誰也不許靠近!」

  「本想饒你一回,不想你反倒要來惹本夫人。」祝雅瞳見果三結言聽計從,
將瓷片隨手拋下指了指昊牛角道:「這東西賣過多少?」

  「昊牛角不賣。」果三結郁悶無極,野性發作賭氣道。

  「呵呵。你冒犯本夫人的事情暫且不計較,也再提醒你一次,本夫人不太耐
心,像你這樣的蠻子殺了也就殺了,你想清楚再回答:昊牛角賣過多少?」祝雅
瞳隨手一揮,身邊的茶碗裂成五瓣,篤篤篤地將半抱粗細的梁柱打了五個透明窟
窿,余勢不息,劈里啪啦又打碎屋瓦高飛而去。

  午間陽光正烈,果三結見五柱光線灑在屋內嚇得魂不附體,再望向祝雅瞳時
如見鬼魅,戰栗著牙關道:「五……五對。」

  「賣給什麽人?」

  「不知道。」

  「嗯?」祝雅瞳柳眉一豎,媚目里殺機四溢。

  「祝家主息怒!小王真的不知道。」果三結嚇得險些跪地求饒,忙不叠道:
「那人戴著黑布看不清面貌,只是他曾到部族里治好了小王父親的病,族中承他
一份人情。此人又出了一只角五百兩銀子的價格,小王這里也只有十一支昊牛角,
才賣了五對給他。」

  「好大的手筆!」祝雅瞳聽聞也不由心驚肉跳,一口氣就是五千兩銀子花了
出去只為十只牛角,換了祝家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買主高矮如何?是胖是
瘦?何時賣的?」

  「這麽高,胖瘦這樣。」果三結比劃著道:「大約半年之前買的昊牛角。」

  祝雅瞳目光一瞟,見高矮不是憂無患的模樣略有失望,隨即又想賊首上回出
現時極有可能墊了腳,倒也做不得數。她點了點果三結提醒道:「本夫人最不喜
歡的便是大約二字,你想清楚再答。」

  果三結皺眉苦思一陣期期艾艾道:「去年約……約十月左右。」大約二字這
個女煞星不喜歡,具體的日子又想不起來,果三結急的一頭大汗,去掉大字蒙混。

  祝雅瞳卻沒心思忍俊不禁,心中盤算著去歲十月吳征剛隨著大秦使節團歸來,
也是燕秦戰事坻定之時。彼時川中剛放開嚴厲管制百廢俱興,街上巡弋盤查的士
兵也少了許多,采買牛角倒也是個不錯的時機:「十只牛角不小,買家用什麽東
西載走的?馬車?什麽樣的馬車?」

  「他先付了銀子之後牛角並未取走,二月之前才來信讓小王送去。」

  「哦?」祝雅瞳目光一亮,隨即又心中一凜道:「送到哪里去?」

  「南城的【煉威堂】!」

  「買賣家的事兒大都是秘密,他沒囑咐你保密?」

  果三結臉上冒出羞慚的潮紅,不得不說歷代以來對待蠻族的策略頗具成效。
這些原本在山林里雖野蠻,但也淳樸勇敢的漢子不需多時便被奢靡所侵蝕,淩弱
固然更兇惡,面對強者時骨頭再也硬不起來。

  「算了,送本夫人出去吧,待有了疑問自會再來問你。你知不知道我救了你
一命?」祝雅瞳起身一甩衣袖,足不沾地般經過果三結時目中精光大放……

  趙源醒在前廳心不在焉地喝著茶,他與蠻族打交道不多,卻知這幫化外之民
粗魯不識禮法。家主天香國色誰不艷羨?蠻子們沖動起來不管不顧。家主的武功
本事那是沒得說的,他擔心的是被蠻子冒犯了也是吃罪不起。

  提心吊膽地直到午時將過,才見果三結一臉慌張跟在祝雅瞳身後,一頭的大
汗珠子滾滾而落。

  「走吧。」祝雅瞳使了個眼色讓趙源醒莫要多問,當先走了出去。果三結直
送到祝雅瞳擺手讓他停步才不敢再跟,也不知是對美人離去依依不舍,還是被嚇
破了膽子唯唯諾諾。

  馬車慢悠悠地回到吳府,進了府院祝雅瞳陡然加快了步伐十萬火急地喚來吳
征道:「猜測有誤!萬幸去了這一趟,否則非出大亂子不可。」

  「什麽?」吳征吃了一驚。如今箭在弦上只待一聲令下居然出了變故,他心
里也和祝雅瞳一般只有萬幸二字。

  「勁弩不是做好了運進城里,而是在城里采買了原料之後打制的。你想到什
麽?」

  吳征的冷汗一瞬間就冒了出來驚聲道:「城里打制的?確定?你的意思是笸
籮族蠻人那里售賣給賊黨原料?」

  「確定!肯定!」祝雅瞳將在富山別院質詢果三結,再用離幻魔瞳核實一事
詳述了一遍後道:「蒙面人其日前曾因昊牛角打造的勁弩有破損,拿回富山別院
讓果三結以其余獸角填塞修補,恰巧讓付柳赟見著了。可惜那兩只角已讓蒙面人
去了回去,否則從那兩只角上當能判定許多。」

  「蒙面人?吃飽了沒事幹跑去南蠻之地給部落族長治病?搞不好那病都是他
給下的毒!」吳征來回踱步,越踱越慢道:「兩只牛角以精鋼相連根部,再嵌入
猛獸之筋定然是把好弓,若再打造機簧制成勁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賊黨里還
有這等能人?可怕,當真可怕。」

  吳征與祝雅瞳對望一眼,都可見對方深深的憂慮。蠻族之安定最怕的就是不
公!成都城里若是對各個蠻族全數禁足搜查,查到了真憑實據,蠻子們不會說什
麽。怕的就是冤枉了人,讓有些缺心眼的蠻子覺得歧視與不公,那麽鬧出點事情
來可就板上釘釘。屆時胡浩,韓歸雁,吳征等俱是身背罪責,若是再引發蠻族與
大秦的沖突被政敵加以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的確!但這里頭還有些說不通之處。」祝雅瞳支著下頜道:「蠻子被大秦
溫柔鄉之法侵蝕,早已不複在深山中的勇猛與野性,說是欺軟怕硬,貪生怕死也
不為過。我只是稍展了手段,險些沒把他骨頭嚇軟,這一點蒙面人必然心知肚明。
想要栽贓嫁禍,落在果三結頭上實非上上之選,只需稍加盤問一切便水落石出。
他為何還要這麽做,順手還送上【煉威堂】這份大禮?果三結那邊倒不需關心,
我已曉陳厲害,並將他遭人算計一事和盤托出,讓他知曉躲過了一劫,現下還不
會鬧出什麽動靜來。」

  吳征仍不停地踱步,長嘆一聲道:「不管怎樣,去【煉威堂】探一探再說。
幾位前輩來了好些日子無所事事怕也氣悶,不妨都出去透透氣。」

  「甚佳!終於有了一方豪傑揮手所指,麾下高手盡出的模樣兒。既然把人請
來了本就是給你用的,不用可就小家子氣了。」祝雅瞳大贊一聲隨即又道:「不
過在我看來只能算中策,不妨再想一想!」

  吳征猛然停步,中策者比下有余,比上卻又不足。祝雅瞳的意思是此策有不
足之處?昊牛角既然送到了煉威堂,這一趟是無論如何都得走的,否則線索豈非
就此中斷?只是祝雅瞳見識廣博智慧更超群絕倫,她說有問題那就一定有問題。

  煉威堂在成都城里頗享盛譽,打造的刀劍皆可稱名兵。除了一些禁售也禁用
的殺器譬如勁弩等之外,鋪子里倒是十八般武器俱全。不過道理就如同大秦國屠
戶嚴禁宰牛一樣,屠牛這門手藝可是必然流傳下來的。煉威堂里不售勁弩,但若
說他們不會打造則過於單純了點。

  吳征尋思良久沈吟道:「我想不明白。煉威堂可是數百年的老號,暗中定然
有些見不得人的手腳。他們不比蠻子別院,即便做些陰私事定然也防備得異常嚴
密。咱們便是上門拜訪一百次也不可能查出甚麽問題來,若不暗中搜查難有所獲。
請祝家主教我!」

  祝雅瞳輕點螓首道:「咱們與賊黨一路交鋒至此,按說武功高手之爭雖不比
戰場之上屍山血海,可也該兇險萬分。可你發現沒有,這一路我們走得很順遂,
甚至是太過順遂,我這輩子還未曾這般輕松寫意予取予求過!許多好事像是賊黨
送到手中來一樣太過簡單。賊黨分明高手雲集實力出眾,可賊首就像一個白癡,
我們想什麽就給什麽。你上過戰場,想想,若是敵軍主將這般做事,你會放心麽?」

  大熱天里吳征生生打了個激靈,這一路果然如祝雅瞳所說的一樣。

  「眼下賊黨故意賣了個破綻引我們去富山別院,其目的顯是為了挑起蠻族不
滿搞出大事端來。可賊首又故意留下了線索指向煉威堂,我更願意相信這是賊首
的後招。一旦我們不上他的當,往煉威堂處調查時還會有陷阱陰招等著我們,且
未必是結局,煉威堂之後或還有其他!那麽我們會怎樣?」祝雅瞳神色凝肅,手
指在桌面上兜兜轉轉,卻始終畫的是同一條線路。

  「我們就像一群乖孩子,順著賊首指定的道路一直走下去。敵暗我明!遲早
有一天要不慎栽個大跟頭!」

  「對了!不知不覺中,每個人都已習慣於這麽走下去,甚至包括我在內!若
不是富山別院里警醒了許多事,我都未必反應得過來!」

  陽光明媚的午後仿佛起了陣陰風,仿佛有一雙鬼眼無懼日光大喇喇地俯視著
整座吳府,以手中長長的絲線幫著只香餌,不僅一切動靜盡收眼底,還誘惑著一
群大魚拼力追逐。

  吳征抹了抹額頭冷汗,梗著幹澀的咽喉艱難道:「若無祝家主點醒,或許我
們將踏入死地。」

  「所以現下你有沒有更好的計策?」祝雅瞳聞言一挺胸驕傲得意非常,心中
也隱隱有些後怕:胡浩雖是棟梁之才卻不明江湖中事。若不是當機立斷來到成都,
愛子這一劫非吃大虧不可。

  「既有脈絡浮現,當然不能再順著賊首之意走下去。我意亂弓射鳥,教他摸
不清來路。」吳征沈思之後道:「可亂中又有條理可尋,這條理捏在咱們手中,
不到咱們伸掌大白於天下之日,誰人也看不明白!煉器堂若於賊黨有所瓜葛,現
下定然已嚴陣以待!咱們暫不去找煉器堂,去找錦蘭莊!另外,再如此如此……」

  付柳赟無論身份還是目的均有跡可循,怎麽看都合理得很,但現下看來則處
處都透著不尋常之處。為何恰巧看見勁弩的就是他?為何對韓歸雁表現出異乎尋
常的興趣與傾慕?需知韓歸雁現已官居四品手握重權,不是當年與吳征結伴進京
之時郁郁不得誌,還被人指指點點的失意人。付柳赟不過是一介商人而已,失心
瘋了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何德何能敢打韓歸雁的主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付柳赟親白的家世現下已不足為憑,倒是越看越是處處透
著古怪。

  「錦蘭莊?上策!比我想出的還要好!截擊更是高明,這一點我還能助你一
臂之力。」祝雅瞳雙唇一裂如殷紅的牡丹花苞綻放,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閃亮貝
齒,與一雙星光閃爍般的美眸相映生輝,促狹一笑矮身一福道:「請吳大人下令!」

  吳征哭笑不得地回頭,卻見祝雅瞳螓首半低,一頭雲鬢如霧披散,右掌橫過
柳腰搭在左掌之上,左腿屈斜交錯過右腿點地。下弓沈落的腰身不僅讓兩片圓如
滿月的臀瓣若隱若現,更讓兩團碩大圓潤的妙物如雪砌玉堆般地吊在胸前。千嬌
之身儀態萬方,如此身段更是世間罕有,成熟之中兼具俏皮之態,尊貴的身份輔
以閨秀之姿,集嬌俏可人與風情無限於一身。此前的挺胸自傲已讓吳征險些失神,
現下則全然無法抵抗地瞬間失神!目中射出瘆人的渴望直勾勾地看得目不轉睛。

  祝雅瞳等了片刻不見回應也回過神來,登時也即醒悟,一時心慌意亂之下兩
朵紅雲爬上俏臉,更顯絕世出群。正不知該如何化解與愛子之間的尷尬,吳征沙
啞著聲音道:「孟前輩回來了,我讓她先歇了一回。你一起去見一見她不?」

  「去吧,正有許多話要與她說。」祝雅瞳暗中長舒一口氣趕緊起身卻不敢看
向吳征,不知怎地居然足底站立不穩打了個趔趄。

  「我帶你去。」吳征熟視無睹快步經過祝雅瞳,心中卻是一陣狂跳:失態失
態,我去!丟死人了!但是她好像慌了!慌了?不會吧!難不成我真的有機會?

  孟永淑不郁之色寫滿全身!這一趟成都之行原本讓她極為滿意,奇羅山一戰
不僅斬殺賊黨無數,還殺得酣暢淋漓。在燕國時勢單力薄,賊黨也都躲得隱秘,
即使找著了也是三三兩兩,實在難消心頭大恨之萬一。只是自此之後不滿漸生!
在她看來吳征與祝雅瞳似乎滿足於現下的戰果不求進取,甚至把重心全轉到遍邀
大秦江湖同道締結盟約一事上。將剿滅奇羅山賊黨一事當做謀求地位之資。

  下一處賊黨巢穴至今未現蹤跡,偶爾抓到幾只小貓還不能殺個痛快,每每都
有人阻她下手。一想到此處孟永淑便心頭有氣!這一回更是半押送般威脅一般將
她召回成都城,路途上的日子夠她多殺多少賊黨?

  孟永淑居住的小院並未關門,吳征與祝雅瞳入內時只吃了個冷冰冰的背影。
吳征無奈地雙手一攤,示意從回來起就是這一口氣不順,沒辦法。

  「孟前輩未曾歇息麽?路途辛苦可莫要累壞了自己。」吳征陪著笑關切一聲。

  鬥笠之下的黑巾蒙去了臉面,孟永淑怨氣十足道:「我什麽時候喊過一聲累?
跟著你們做事險些兒閑死!」

  「孟女俠何須心急?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捉住幾只小魚小蝦又濟得甚事?」
祝雅瞳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展開推至孟永淑面前道:「看看這事兒妥不妥當?」

  孟永淑沈默片刻,終於按捺下不滿情緒捧起書信細看。片刻後便見她雙肩不
住顫抖不可抑制地激動起來,翻看書信時紙頁不住嘩嘩作響,卻細之又細地反複
看了三遍才顫聲道:「祝家主,您真的可以做到?」

  「抱歉,又勾起你的傷心往事,可又不得不如此為之。」祝雅瞳看不見她臉
龐難以猜測,心中也有些許憐惜之意。

  「無妨,無妨。真的能做到麽?」孟永淑只關註信中緊要處,至於往事傷痛
全然不放在心上。

  「據我所知甚難,不過我們一定盡力去做。此事最是機密,故而孟女俠未回
來前不好告知,還請見諒。」祝雅瞳收起信紙道:「不知孟女俠是否有什麽事想
說?或許對我們恢複石室有所幫助。」

  孟永淑雙肩抖得更烈,情緒已然激動得太過亢奮,尖聲道:「我想想,我想
想!」

  「慢慢來,莫要著急。」祝雅瞳說得輕緩,配上她溫柔平和的語聲,似有一
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孟永淑漸漸平複,定了定神將往事娓娓道來:「那一年我與幾位師兄弟一起
雲遊江湖,在塗州時分手,約定十日後再於塗州相會,不想第二日便碰上了四個
假面人。長枝派名震天下,在燕國境內向來無人敢惹,當時我戒心也不足,滿擬
嚇他們一嚇後迅速逃走,待約齊了同門再來找回場子。不想他們只是怪笑全然不
將長枝派放在眼里,還直接亮明賊黨身份,其中一人言道聽聞長枝派孟女俠花容
月貌,小生欽慕已久,望孟女俠莫要辜負一片心意。」

  吳征與祝雅瞳對視一眼。孟永淑容貌全毀,連聲音都受了重創向來喑啞難聽,
此番說起往事時居然流露出些許溫柔之意。女子哪有不愛惜容貌的?孟永淑現下
再怎麽強裝堅強鎮定,終究忘不了昔年美貌在身,萬眾矚目的榮光。

  「我當下便怒極動手,不想那人的武功高得出奇。他雖是刻意改變了聲音仍
能聽出年歲不算太大,當是三十左右,武功卻是十足十的十二品!絕不遜於掌門
師兄。」

  碎月金剛丘元煥當世一手之數,即使在十二品高手中也是頂峰,不少人猜測
他與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費鴻曦難分軒輊,甚至還可能高上一籌。吳征曾見過丘
元煥與向無極的死鬥,丘元煥所展露的武功明顯要高於師尊奚半樓,便是向無極
與他比較起來也是略處下風。這蒙面人武功如此之高,定然是憂無患無疑!其中
的可怖之處不僅在於憂無患的武功之高,更讓吳征想起那一場荒山惡戰,祝雅瞳
力壓憂無患讓他無奈退卻時所施展的絕世武功!

  「我根本不是對手,他像貓捉耗子一樣逗弄了我一會便將我點中穴道打倒。
讓一人以黑布蒙上我的雙目捉走。」孟永淑終於又激動起來,十八歲的少女正懷
揣著無數對美好生活的想象與向往,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嫁一個如意郎君,夫唱婦
隨幸福一生。卻不想落在賊黨手里,將她扛在肩膀的那人淫邪地嘿嘿笑著,毫不
避忌地順手在她胸脯與臀兒上又揉又捏,還不住贊著手感絕佳。又氣又急的孟永
淑腦中一陣懵就此暈去……

  「蒙目的黑布從沒有摘下來過。我醒來時只猜測是一處小屋,不知是哪里。
我……我是疼醒過來的,點了我穴道的人正在淫辱於我,末了還吸取元陰采補。」
彌足心碎的往事只被她簡單一語帶過,平靜取代了激動,艱難的往事定在無數個
夜里變成夢魘將她驚醒,此刻,她已不再恐懼與難過。

  「這里到這里,我只覺得仿佛五臟六腑都被抽出,痛得連聲音都喊不出。這
幫賊黨捉住每一個女子定然都不會放過的,那疼痛真的……無法言說……亂世之
中女子原本生而悲慘,祝家主,你我都是女子當感同身受。我著急除去這幫賊黨
也正是如此,我身所受之痛,無過於此時。」

  孟永淑被殘虐肢體,手段之狠毒讓吳征都不寒而栗,她居然說此時最痛,可
見賊黨采補之時根本不在意女子死活,當真痛得深入骨髓。

  「是這里到這里沒錯麽?」祝雅瞳又點了點孟永淑小腹至腿心處確認道。

  「嗯,我不會忘記的,一分也錯不了。賊黨只制住我四肢,內力卻是暢通無
阻。可恨他點穴手法太過高明,我怎麽也沖不開穴道,遭辱之時越是運功抵抗,
越是疼痛。」

  「咦?」祝雅瞳面現驚異若有所思,不知想起了甚麽往事。

  「怎麽了?祝家主覺得有異?」

  「沒有沒有,只是有點……想不通。你繼續說。」祝雅瞳一語帶過,卻不經
意間瞟了吳征一眼。

  「四人輪流淫辱於我,只是每采補過一回便不再采補讓我恢複元氣。其中間
隙當是一晝夜時分,抓我的人共采補了兩回,其余三人各一回,當是五日時光。
之後他們忽然帶走了我,走了許久才到了一處地方。」孟永淑指了指祝雅瞳的衣
袖道:「就是那間石室。我看不見,但是那里說話時回音可有五重,就是我現下
的聲音大小。賊黨四人都一言不發,但我聽見他們搬動物品的聲音,當是在正中
清理出一塊空地。我未著片縷,肩頭,腰際等處卻覺得有些發熱,當是有小孔透
入陽光正照在我身上。賊首放開我的穴道,又以鐵鏈將我綁縛趴在地上,說道若
是餓了面前有饅頭有水,張嘴就能吃到喝到。」

  吳征一捏拳頭,骨節咯咯作響!不消說這是將孟永淑當做只母犬無異。

  「他們就這麽走啦。我像只狗兒一樣趴著,鐵鏈足有兩臂粗細,我元氣大傷
怎麽掙脫不開,死命地嘶喊也沒等來回應,不多時就筋骨酸麻。我只想活下去報
仇,也只能像只狗兒一樣咬饅頭吃,活下去,只想著活下去……」

  語聲慢悠悠地,越說越低。祝雅瞳喘了口氣道:「今日先歇一會兒,明日再
慢慢說。」

  「不,我沒事。時光不等人,早一日剿滅賊黨,早一日少些受苦的女子。」
孟永淑搖了搖頭續道:「不知多久之後我聽見石門開合的聲音,有三人解開了我
的鐵鏈內里沒有賊首。我一直對自己說忍著,無論什麽事都要忍著,只有活下去
才能報仇。當下我也想得開啦,總之是殘花敗柳之身,我一身武藝又有名師,將
來靠自己未必過得不好。三名惡賊一同淩辱於我時,我也沒求饒……」

  孟永淑喉頭哽咽,似又難以控制住情緒。祝雅瞳倒未見什麽異樣,吳征卻聽
出「一同」二字之意,暗道:「叠輕蝶被三穴同貫時享受得不得了,孟前輩當是
痛苦不堪了。哎……」

  「本以為這幫賊黨發泄了獸欲之後會離開,或是再怎麽淩辱於我也並非不能
忍受,不想……不想……」孟永淑胸前的衣衫被一滴滴豆大的淚珠打濕,哽咽道:
「或許是我咬牙一聲不吭惹惱了他們。他們將我綁上刑架,我此時才知他們搬動
物事時的鐵器叮當聲,還有綁縛我的鐵鏈並非專門用於關押我,而是刑具。」

  吳征汗毛倒豎,孟永淑現狀之慘他曾親見。當時幾乎忍不住要嘔吐起來,可
這一段又似關鍵之處,不能不凝神聽清楚。

  「那是一副閘刀!定然是,不會錯的!」孟永淑尖起嗓音猶如鬼哭:「我就
被綁在那副閘刀前動彈不得,鐵鏈被解開時他們也松了蒙眼的黑布。我就看著閘
刀落了下來…………很可怕,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我以為自己被活生生嚇死了…
…閘刀從這里經過,這里,這里的東西就變成地上的兩團血肉模糊……什麽都沒
有啦………………我已經嚇傻了,完全記不得當時我有沒有哭,有沒有喊……片
刻後才是劇痛,緊接著有個賊黨拿藥膏按在我胸前,我一下就暈過去啦。我以為
我死了,可是賊黨的傷藥極其靈驗,不知多久後我又醒轉過來,賊黨給我換藥,
一共換了十二回,我居然沒有死……可是我以為賊黨的折辱到此為止時,有人按
了我的脈門後道:【挨得住。】是那個賊首,我一直以為他走了,不想他還在。
緊接著就有亂刀砍在我臉上,就成了這副模樣……當時只恨我未死,為何蒼天要
如此待我!可惜賊黨給我敷藥療傷,我連抵抗的氣力都無,只能讓他們又把我救
了回來……」

  一段經歷孟永淑說得輕描淡寫,可其中之殘忍言語難以形容,世上最恐怖的
噩夢也不及萬一。

  「我又聽見一次石門開合的聲音,賊首從此便沒在聽見過他出現。那三人過
了幾日待我傷勢又有好轉,才將我帶離石室丟棄在荒野。被同門救了以後才知那
里是曲陽郡。」

                 ………………………………………

  孟永淑述說經歷之時,錦蘭莊里面色蒼白的俊俏公子付柳赟正與那桃花眼男
子道:「居然還未對煉威堂動手,祝雅瞳當真也了不得。我看她比尊主不差。」

  「閉上你的狗嘴!」桃花眼橫了付柳赟一眼,又冷笑道:「再了不得又如何?
祝雅瞳除非把自己藏得蹤跡不見,幾十年不露頭,否則終究不是尊主的對手!」

  「也是。我只是贊嘆一句,敵歸敵,還是讓人服氣的。」付柳赟嘖嘖幾聲道:
「可惜這一回捉不著老虎,只能釣魚兒勉強果腹了……」


                              【未完待續】
2018-11-7 12:54#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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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十一章 月夜暗渡 雨疏風驟
                                                               

            第十一章月夜暗渡雨疏風驟

  「世間女子無數,女子雖不如男,卻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該被男子肆意淩辱,
隻當做取樂洩欲的玩物。我不願此生渾渾噩噩,多殺一個賊黨,便是讓女子們少
受一份折辱。我這條命不比蝼蟻值錢,自己也看開啦,便是死在賊黨手上也沒什
麽。我隻有一個請求,若哪一日我死了,吳大人,務求你可憐女子體弱易欺,定
要殺盡賊黨爲天下除害!」

  孟永淑的話依然萦繞在吳征心頭,印象裏她一意孤行,偏激難交,滿心仇怨。

  可不想除了爲自己複仇之外,凄慘的遭遇也觸動了她心中最爲柔軟的部分。
她的焦急,迫切,沖動俱因心中有執念,隻可惜在這個世間,她一直太過孤獨。

  心裏話當是從未對人吐露過,今日會對吳征說出來也因接觸之後察覺這個男
子與衆不同。他待女子有着超乎尋常的,難以理解的尊重,或者說不單單是女子,
待任何人都是如此。即使看着她醜惡而恐怖的面容身體,驚詫與害怕之外他并沒
有歧視之意。孟永淑從未見過這種人,隻知道懂得尊重旁人的人值得吐露心裏話,
也值得托付一些東西。

  祝雅瞳與吳征并肩而行時也始終一言不發,若有所思。在書房裏關上房門坐
定後,祝雅瞳道:「采補元陰?我所知的隻有燕國皇家《九轉玄陽訣》,爲何賊
黨也會?」

  吳征暗歎了一口氣,祝雅瞳與自己所思所想不同。這也怪不得她,她雖是世
間最頂尖的人物,終究不像自己來自于後世,多一些衆生平等的觀念:「賊黨的
功法喚作《玄元兩儀功》,其中有諸多采補之術。劉榮的武功飛漲正來于此,你
不是知道麽?」

  祝雅瞳抿了抿香唇,神情異常凝重道:「你有所不知,世間武功雖是殊途同
歸,卻各有法門,其細微之處千變萬化,絕少修煉過程中便效用相當的。孟永淑
方才所言的采補之法據我所知,天下間隻有一家會。」

  吳征始終看着她,目不轉睛。仙子般的美婦少有如此鄭重其事之時,且臉上
的神情極其古怪。平常時她諸事淡定,即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現下她的
面頰太過莊重了,幾乎如刻意繃起來一般。吳征自問若是哪一日明知有人即将探
問自己心中最深的隐秘,譬如下一句就是:「你是不是穿越過來的?」爲了不讓
人看出心中所想,就會這樣刻意莊重嚴肅。且祝雅瞳方才特地多問了孟永淑一句,
還比劃确認過,難道祝雅瞳也會燕國皇家的絕密武學《九轉玄陽訣》?

  「是哪一家?額,能說嗎?」吳征裝作不知問道。

  「沒什麽不能的,但你不可對外說起,否則易惹大禍。」祝雅瞳湊近螓首送
來款款幽香低聲道:「燕國皇家的《九轉玄陽訣》!」

  吳征心道一句果然如此,不僅是證實了長久以來關于《九轉玄陽訣》,《玄
元兩儀功》與《娉女玄陽訣》之間的猜測。也察覺祝雅瞳看似随口作答的神色實
在太過刻意了,當是在掩藏着什麽秘密。

  「祝家主怎知的?」饒是做足了準備,吳征還是壓抑不住指尖一抖心中一顫,
仿佛被針刺了一下。無論是雙修還是采補之法,祝雅瞳似乎了然于胸,若非有過
經曆又怎生知之甚詳?

  「祝家不知道的事情很少。」祝雅瞳雙眉深鎖緊抿香唇,目光飄向遠方呆了
片刻才道:「《九轉玄陽訣》,《玄元兩儀功》,莫非真有什麽關聯?此事牢記
萬萬不可再對人提起!」

  這麽重大的信息居然告知吳征知道,足見待他的信任。吳征點頭道:「我記
住了,也忘記了。」

  「又耍嘴皮子,咯咯。」祝雅瞳忽然掩口嬌笑,仿佛迷霧重霾之中忽然灑落
萬道陽光,瞬間驅散了灰色。

  動作實在太過優雅好看,語聲宛若風鈴輕顫動聽悅耳,吳征不由一呆失神,
祝雅瞳輕甩水袖徐徐道:「你方才失态了,就是手抖了一下,爲什麽?不許瞞我!」

  「啊?」吳征徹底呆住了,喉結一陣翻滾。

  十二品高手的能爲遠超吳征的想象,祝雅瞳還曾傳授吳征神技【觀風聽雨】,
即使她正心亂如麻之際,身周的一切也盡收眼底,吳征指尖的顫動并未逃過她的
善睐明眸。從掩口嬌笑到莺聲怯啼,無一不是刻意迷亂吳征心智,現下忽然轉入
正題果然讓一向心機深沉的吳征大爲失态。

  「是不是?是不是?老實說清楚!」祝雅瞳托腮戲谑着目光俏皮萬分,實則
心中思緒萬千。

  愛子此前對自家的異樣之色從未逃過半分!怎生逃得過去?隻需愛子在身邊,
總盼望能看得清楚些,再清楚些,巴不得能把他摟在懷裏,連每一絲頭發的長短
都記得分毫不差!她的情愛曆程聊勝于無,可閱曆豐富,男女歡欲之情一見便知。

  自家的美貌當然心知肚明,相處之時吳征固然不曾逾矩,可欲念一物非是不
願便無。自來成都城之後兩人同曆患難,朝夕相處,全天下男子都不免動心的美
人,尚蒙在鼓裏的愛子也不會例外。

  祝雅瞳智計多出,眼下卻也無能爲力。想避免愛子的绮念所謂不假辭色是沒
用的,魅力擋不住。唯一的辦法便是離得遠遠的再也莫要來往。可祝雅瞳現下正
嘗生平未有之樂,連不假辭色都做不到,遑論與愛子分離?

  孟永淑提起采補一事,《九轉玄陽訣》成了繞不過去的坎兒。此事橫在祝雅
瞳心中猶如一枚尖針,憶及從前不得不屈服于家族與燕國皇室,将自己最寶貴的
身體供其采補以平抑狂躁的内息,那一夜無論身體還是心靈的屈辱實是無法淡然
看待與忘懷的。吳征是她人生重創之後唯一的安慰,可那個人對親生骨肉的冷血
與排斥,讓祝雅瞳對吳征有多愛,對那個人就有多恨。

  吳征的失态被祝雅瞳敏銳地捉住,出于懼怕愛子細問《九轉玄陽訣》秘密的
恐慌,一句祝家盡知可搪塞不過去。祝雅瞳無奈之下施展手段,見吳征老實中計
就範,慶幸中又對自家向愛子施展手段頗多自責。

  「我練過《玄元兩儀功》,此前就有猜測此功法與《九轉玄陽訣》一脈同源。」

  吳征苦笑着道:「在燕國驿館,你來之前栾采晴曾向我擊出一掌,那一掌本
該讓我重創,卻居然泥牛入海化于無形。此後使節團歸國路遇賊黨襲擊,我與一
人對了一掌,内力同樣互相消融一無所用。方才得你證實,我實在有些忍不住。」

  「你說什麽?」祝雅瞳錯愕間雙目連眨,目光中竟然驚恐之意大盛,期期艾
艾道:「你說……你練過賊黨的武功?這門功法還大可能與《九轉玄陽訣》系出
同源?」

  「嗯,非是刻意。」吳征笑得更苦道:「我從劉榮處得了《玄元兩儀功》自
然會看看,不想從此深刻腦海揮之不去。在亭城與雁兒定情之時法訣在不經意間
自然而然地流轉,從此也身負《玄元兩儀功》内力,實在是個大意外。不過其中
采補之法太過傷天和,我沒試過。」

  有了這麽多有力實證,祝雅瞳又印證了兩門功法采補之術的相同之處,再說
不是一脈同源實在牽強。吳征慌忙解釋沒用過采補之法隻用雙修,也怕給美婦留
下個不好的印象。不想祝雅瞳的心思壓根兒不在他是否采補過女子上面。

  「你……你……我……你功力進展飛速,我早該想到的!」祝雅瞳狠狠一揮
掌越加惶急,深深呼吸強行定下心緒才緩緩道:「賊黨的功法必有極大的隐患!

  這幹人都是百死兇徒,卻心甘情願爲賊首驅策,加之總要豁出命去捕獲些女
子,恐怕未必都是好色如命,而是不得不如此爲之。你怎地這般糊塗?「

  吳征見她酥胸起起伏伏如怒浪濤濤般劇烈,焦急以外也是氣之極矣,尴尬一
笑寬慰道:「倒也沒什麽太了不得的地方。就是内力進展太過迅速,經脈難以相
容而已。我的《道理訣》正是克星,你看我練了許久不是無礙麽。」

  「隐患于身未必自知!你把《玄元兩儀功》給我。」祝雅瞳玉掌平伸道:
「《道理訣》能不能也給我?」

  「這……」祝雅瞳的要求太過唐突,何況《道理訣》即使是她沒有吳征的幫
助也看不懂,可終究是昆侖派的武學,哪有授予外人的?「《道理訣》勢所難爲,
你莫難爲我。《玄元兩儀功》則有些古怪,莫要害了你。」

  「你當我是什麽人了?」祝雅瞳媚目一瞪面龐微紅啐了一口道:「倒也不忙!

  你說《道理訣》能化解膨脹的内息?那我倒要試一試了!「她見識極高,吳
征的武功高低一眼便了然于胸,但是莫說交手,便是演武也一次未曾有過。

  吳征方才說的話一語雙關,明處是提醒祝雅瞳功法看了難以忘記,不經意間
會自行流轉修習。暗中之意也是實在妒火萬丈,忍不住想探一探美婦是否有伴侶。

  這話問得極其隐秘,但話中之意還是被祝雅瞳聽了出來。探問的結果自然讓
吳征吃了顆定心丸,可謂喜出望外。不想形勢劇變,祝雅瞳居然要考校自己武功!
和一個十二品高手還打什麽?直接跪地求饒就是。

  「什麽?喂喂喂,要出人命了啊。」吳征怪叫中身形電閃,此生以來輕功從
未發揮得如此淋漓盡緻!

  不過一轉念頭的片刻,一隻香風彌漫的柔荑已從左肩側繞來捂住了嘴,嫩手
又香又軟,動作又溫柔得很生怕弄疼了他一星半點,可卻硬生生将破嗓求救聲給
堵了回去。旋即右肩也被扳過,吳征輕飄飄渾不受力地轉了半圈,隻見祝雅瞳凝
肅非常道:「莫要胡鬧!把你的本事都拿出來。」

  美婦一甩水袖如抖出朵朵流雲,暗藏袖中的掌影紛飛更是忽左忽右似虛似實。

  十二品高手每一招無不蘊含武學至理,吳征身周俱是祝雅瞳纖美如玉的手掌,
尚未與她有實質性的交手便覺一股巨大的壓力正如無邊雲霧一般排舉推來。

  「小心!」祝雅瞳掌勢下壓,每一掌俱由虛化爲實,由極緻的花巧變作一張
密密實實的天羅地網!

  吳征一身冷汗!祝雅瞳全無殺氣,比之她與憂無患對決時的全力施展在氣勢
上就弱了一大截,可吳征還是覺得壓力與危機之大前所未有!他圓睜雙目以快打
快,隻聽噼噼啪啪暴雨般的聲響連綿不絕,漫天掌影一個接一個地消失。隻是祝
雅瞳身形不動,吳征卻像隻兔子般上蹿下跳,掌,臂,肘,腿腳,能用的全數用
上,饒是如此還是肩頭與腰際各中了一掌。

  「真要出人命了!」百忙之中吳征驚叫一聲向後疾退。費了全身的力氣方才
讓天羅地網消失,然而這一張羅網無窮無盡,祝雅瞳一抖手又是一張!

  輕功雖是絕活,又哪能逃脫絕頂高手的追捕?

  「莫要耍花巧!好好接住!」祝雅瞳腴潤修直的長腿一伸,吳征應付掌影已
然不暇,那還能接得住?腰際被她足尖勾住再也逃脫不得,隻能拼盡全力硬生生
地接掌。

  「你的内力好怪。」祝雅瞳在吳征胸口印了兩掌,隻覺兩股反震之力傳來,
當下略有寬慰吳征的内力竟然收發随心:「開口答話。」

  吳征心中正叫苦不叠,強撐一口氣答道:「就是……這……樣。」

  「我不覺得你的經脈有多寬廣,因何而來有容下肆虐内力的自信?」反觀祝
雅瞳則一如平時,甚至連聲音還甜了不少。

  「呼……我自……有辦法……不能說。」吳征拼力又接了兩掌,幾乎快斷了
氣。

  「是麽?那好!」祝雅瞳收掌停步讓吳征喘了幾口氣又道:「我接下來這一
路掌法喚作【孔雀開屏掌】,隻有八招,但是迅疾絕倫,說是一招中的八個變化
也無不可。你歇夠了麽?」

  「不夠不夠,哪裏夠了。」吳征吭哧着粗氣,一身骨酸筋麻,活像一頭将斷
氣的老牛。

  「不夠就對了,接招。」祝雅瞳賊兮兮地莞爾一笑,玉掌展若蘭花左右扶搖,
朝着吳征婀娜而行。

  這一路掌法使得飄飄若仙!含掌未吐,飛而未翔,水袖曳地忽又淩空翻騰。

  吳征屏息凝神,祝雅瞳現下雖是花招,但如她方才所言的迅疾絕倫,真不知
她再踏上一步逼在身前出掌時,又是怎樣的淩厲。

  「小心。」祝雅瞳警示之後,一身水袖羅裙忽然八面飛展,如同身周起了一
陣狂風。好看的手掌遞出途中一化爲二,二化爲四,四化爲八,當真如孔雀開屏
時忽然張開尾羽的氣勢與驚豔兼具。

  吳征雙目怒瞪,以他慣常的反應敏捷料敵機先,也看不清這一路掌法的若危
若安,若往若還。旁人使來或如她所言的一招之中有八個變化,可眼前的掌影分
明是雙掌拍出時八招不分先後地齊發。

  他又哪裏接得下來?

  砰砰砰的拍擊聲同時響起,卻又層次分明,十足十是八掌!吳征凝立不動,
任由八掌拍在身上,一張臉憋得通紅。祝雅瞳接連八掌拍在雙肩,兩肋,兩腿,
印堂,察覺吳征身上的内力反震極速收發随心,顯是未有阻滞!最後一掌擊中胸
口玉堂穴後并未撤去,而是貼着吳征正源源不斷地灌入内力。這一道内力霸道雄
渾卻又溫柔小心,一點一點地将吳征胸口處抵抗的内力向丹田推去。

  玉堂穴隸屬任脈直通氣海,祝雅瞳小心翼翼地以内力擠壓帶脈,令吳征的内
力不得不拼力抗争,卻又不斷被壓縮,一如栾廣江昔年修煉《九轉玄陽訣》被自
身雄渾内力煎熬的模樣。

  吳征的内力節節敗退,不多時整條帶脈便被祝雅瞳給侵占了一半。氣海裏内
力鼓蕩早已充盈,可祝雅瞳不依不饒,依舊徐徐緩進無休無止。吳征陡然頓悟,
忙運起《道理訣》将内息散于四肢百骸!

  以祝雅瞳的盤算,按吳征現下的修爲已是内力鼓蕩到了極點,丹田再也容不
下一絲半點的内力。不想正欲撤掌時忽見吳征身周仿佛大了一圈,滿是血色的面
龐也白皙了不少。狐疑之中見吳征微微點頭示意無妨,遂又将内力推進了半寸。

  武者修煉的内力最是強猛霸道,丹田氣海又十分脆弱,多出一分也受不得,
遑論祝雅瞳将苦修二十餘年的精純内力灌入?吳征卻像個沒事人一般雲淡風輕。

  這不是祝雅瞳撤了内力,而是吳征将丹田中的内力分散,自然再度蓄容有餘。

  祝雅瞳錯愕片刻撤去掌力,凝重的面容放松了許多道:「好神奇的【道理訣
】!」

  「若是有毛病,我也不會坐視不理任由肆虐了不是?」吳征伸衣袖抹去一頭
的汗水,祝雅瞳雖一點殺氣未露,十二品高手的出招仍讓他難以抵擋,心力交瘁。

  「累着你啦,快坐下歇歇。」心情坐了趟過山車好歹落回原位,祝雅瞳笑吟
吟地扶吳征坐下,又是端茶送水,眼珠子一轉道:「我剛才的掌法使得怎麽樣?」

  「厲害!還好看!」吳征吃了回苦頭,大喇喇地享受一番美婦的服侍神清氣
爽。

  「有多好看?」明知此番舉動容易引來愛子的誤會,祝雅瞳也實在難以抵抗
心中的親近之念。且方才好生讓愛子吃了會苦,難免疼愛一番。

  「體迅飛凫,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
兮若流風之回雪。簡直好看極了!」這幾句盜詞倒不是刻意爲之,而是祝雅瞳方
才施展的武功威力當然不能與【魔劫昙步】相提并論,但姿态之娴雅好看讓吳征
腦海裏回蕩的盡是《洛神賦》。

  「還有呢?還有呢?」幾句詞之清新華麗聞所未聞,祝雅瞳驚異于愛子的蓋
世之才,急盼再聽上幾句。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纖得衷,修
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
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内鮮,明眸善睐,靥輔承顴。瑰姿豔逸,儀
靜體閑。柔情綽态,媚于語言。」從孟永淑一片陰風慘霧的往事中,居然得知祝
雅瞳竟無伴侶實是意外之喜。吳征抑揚頓挫地念完,心中難免悸動不已,或許自
己真的有機會?

  「還有沒有?」祝雅瞳越聽越奇,心中更是極愛難舍,芳心可可,隻盼能多
聽上幾句。

  「轉眄流精,光潤玉顔。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如
果還想要,那是真的沒了,吳征念完最後幾句适用的之後咧嘴尴尬一笑道:「内
個,咱們該去用晚膳了,好餓……」

  「額……」祝雅瞳哭笑不得,恨恨地在吳征肩頭扇了一掌道:「走了走了!

  哼,今後每三日我考校你一回功夫。「心中卻暗道:自被族中當做祭品一樣
獻給栾廣江之後,再無人對我說些好聽的話兒,不想今日竟是小乖乖對我甜言蜜
語。

  兩相比較從前聽過的那些簡直連人言都算不上!這等天賦之才當真是……嘻
嘻,難怪陸菲嫣這等女子也給他哄得服服帖帖的,不愧是人家的寶貝兒子。

  「今夜動手麽?」

  「宜早不宜遲,早些有個頭緒或是結果才好。午夜時我與師妹們分頭入錦蘭
莊,你就莫進去了。錦蘭莊内裏還摸不清虛實不比别處,萬一失手給人抓了現行,
你有官位在身大爲不利。」尚未有把握探知錦蘭莊裏有甚不妥,内裏也說不準有
高手隐藏。萬一不慎露出行藏,北城令大人夜入錦蘭莊,那可真是說不過去。對
此祝雅瞳已是思慮周祥。

  「也對。」吳征略有不爽,不過一想柳寄芙等人俱是十一品高手,自己一個
九品跟了去十足十拖後腿的,遂道:「我穿了官袍在外接應,若有失手就光明正
大進去要人,諒他們不敢違抗。」

  「蟠龍金牌管用麽?」祝雅瞳揶揄笑道:「讓月玦與你一道兒,相互之間也
有個照應。」

  「哈哈哈,原本是不管用,但是拿來吓唬人還是成的。除非他們真的現下就
想造反!」

  天陰門人向來清修,連帶發的也不例外,除了冷月玦時常來找吳征之外,餘
人皆是難得一見。祝雅瞳簡單吃了幾口便尋同門們去了,天陰門探查自有些隐秘
的法門不足爲外人道。

  吳征候了小半時辰等來陸菲嫣,見她一身香汗,臉蛋更是水潤透紅容光煥發,
笑道:「喲,陸盟主今日有喜事在身啊!」

  白雲書院的群起攻讦制造了不小的麻煩,當時事出無奈吳征縮了,不想陸菲
嫣去了雨霁山效果拔群。如今吳征身上的嫌疑洗脫,又有秦皇強勢撐腰,明眼的
都知該做何等選擇。陸菲嫣豪族出身落落大方,于合縱連橫之道,讨價還價之意
了若指掌。由她出面挨個與諸門派商談,成效比之吳征去還要大得多。不得不說
這等場合裏美女有着天然的巨大優勢,陸菲嫣處之得心應手,頗顯長袖善舞。

  「讨厭。」左右無人,美婦送上個甜絲絲又熱辣辣的綿長香吻,才嬌喘籲籲
地道:「今日共有二十三家門派締結了盟約,回頭二師姐整理好了會拿來給你。

  結盟一事我們會處置好,但時不時的你也得去露個面,昆侖派的事兒該由你
做主才對。「

  看愛侶現下的神采綻放出無邊魅力,與昆侖山上已是判若兩人,吳征也是由
衷開心道:「累了你們了。待這邊事情了了我就去雨霁山。」

  兩人緊挨着坐下溫馨地用了頓晚膳,吳征又将今日發生的事情從頭至尾詳述
一遍。

  「想不到會發生那麽多意外!」陸菲嫣一陣出神,端在手中的香茗也忘了喝。

  「無知者無懼,賊黨那邊了解得越多,我越是擔憂啊。」吳征也是搖頭道:
「現下我倒期盼錦蘭莊裏莫要查出什麽才好。若是蔣尚書與賊黨有甚關聯,這事
兒如何收場?」

  倒不是吳征畏懼退縮,而是蔣安和位高權重,在大秦國上下的影響力之大遠
不是文毅所能比拟的。蔣安和向來與昆侖一系無甚沖突,算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吳征還不會自大到已經與青城一系勢同水火之下又去招惹一方強敵。

  「蔣尚書怎會與賊黨勾結在一起?可笑了吧。但若是下面的人瞞着他幹了惡
事,又當如何處置才好?」一念至此,吳征也是頭疼不已。

  「想不到孟永淑居然有此志向,從前倒是誤會她許多。」看吳征皺眉,陸菲
嫣及時轉了話題。

  「她遭逢慘事性子難免變得偏激古怪。隻是看她現下之志,從前當也是善良
溫柔。賊黨當真該死!」吳征恨恨揮了揮拳頭,卻頗有一股無力感。

  「名門弟子可不是好相與的,賊黨捉了孟永淑怕是機緣巧合,百年難得一遇
才對。若我是賊黨豈有如此輕易放過之理?這等人留在手裏定然大有作用,何需
殘其肢體搞得不共戴天?還搞得激起長枝派怒火遭遇滅頂之災!或者賊黨無心用
她,回頭一刀殺了棄屍懸崖便是,怎地又放了出來?」陸菲嫣百思不得其解,竭
力回憶吳征所述說的點點滴滴沉吟道。

  「我也有許多猜測,可是均證實不了。隻期盼拙性大師能恢複那間石室原貌,
或能挖出其中隐秘。」吳征甩了甩頭驅除雜念道:「用完晚膳我得去養足精神氣
力,今夜怕又是不平靜。」

  「我……能一起去麽?」陸菲嫣期期艾艾,軟語相求像個跟着大哥哥在身後
屁颠屁颠的小丫頭。

  「你今天怎麽了?」吳征啞然失笑:「莫做這種神态,求也沒用。晚上你隻
能乖乖去洗得香噴噴的好好睡一覺,明日雨霁山上還有得忙活。」

  「人家想幫你的忙。」陸菲嫣櫻唇一扁,目蘊水紋清光四溢,以其成熟豔麗
之美扮演小姑娘的清純可憐,說不出地媚态橫生。

  「現下你不能與人争鬥,安心晉階了修爲再說。雨霁山那邊你可不是幫了大
忙麽?又不是非要打打殺殺才是幫忙。」

  寬慰好陸菲嫣又養足了精神,戌時時分吳征坐上馬車施施然來到南城鑽進一
處小茶樓。掌櫃的眼尖,認出這位被千叮咛萬囑咐過身着青袍,頭上戴着藍色方
巾的公子。

  被掌櫃的引來一處靜室,隻見一名嬌小女子白衣如雪,靜坐在窗前一動不動,
連衣帶也不曾晃動一星半點仿佛一座冰雕。

  「你來了?」冰娃娃扭頭一笑,仿佛從覆及全身的冰棺裏鑽了出來,一笑吹
散白雪,似有春風拂過。

  「又要麻煩冷師姐一趟。」兩人熟識又有了叠府外宅奇幻旅程之後,相處時
冷月玦已不再是從前冷若冰霜的模樣,神情的豐富讓整個人都明快起來。三不五
時的比武切磋吳征常能見到她的笑容,雖比不得祝雅瞳,顧盼等人時時将笑容挂
在臉上,可她本就容顔俏麗堪稱絕色,先前面無表情現下忽然有了神采,笑起來
時那種震撼的驚豔猶有過之。

  「哪裏麻煩了?」冷月玦眼睑半合臉頰暈起一抹淡淡的紅潮,揚了揚下巴示
意吳征坐在身邊:「你一個人?」

  「還請了瞿捕頭,她帶些精幹的捕快分散了隐在錦蘭莊四周。」這是害羞嗎?

  吳征差點忍不住伸手去揉揉眼睛。

  「瞿總捕頭?嗯,若有意外明面上由捕快們去打理最合适。你們思慮得真周
祥。」冷月玦捧着下颌一想後贊道。

  「錦蘭莊裏可不簡單啊。」吳征感慨地道:「還記得咱們那回去裏頭挑選衣
衫麽?那個付柳赟居然敢來搭讪!呵呵,一個初來京城的土包子,錦蘭莊老闆八
竿子都打不着的親戚而已,見了我和雁兒面不改色,還敢明目張膽地觸我黴頭?

  錦蘭莊老闆都不敢做的事他敢做,除非這是個傻子!冷師姐看他像傻子麽?
能是一般人麽?「

  「什麽叫搭讪?」冷月玦好奇問道,随即醒悟有些不好意思道:「一般人是
不敢,那個畫糖畫的貨郎就害怕得很。」

  「額……」吳征險些被冰娃娃奇奇怪怪的腦回路噎得捂臉,思慮一番解釋道:
「與陌生人答話叫搭讪。不過若是一個人主動與陌生人答話大都有些不可告人的
目的。譬如冷師姐美豔動人有沉魚落雁之貌,走在大街上忽然來個陌生男子問安,
又要請冷仙子喝一碗糖水,你說他若不是有甚目的,何須如此?」

  「那定是瞧人家貌美,有意套近乎都是輕的了!沉魚落雁又是什麽?沒聽見
過如此說人貌美的。」冷月玦又好奇問道。

  吳征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今夜怎地老是漏出些不合時宜的用詞來。冷月
玦也是!誇她好看,一副大義凜然正當如此的模樣受了不說,現下正是心中正忐
忑不安之時非要扯東扯西,在辦正事好不?

  郁悶地一瞄身邊的嬌小麗人,隻見冰娃娃一雙美眸盯着錦蘭莊,說話時也目
不轉睛,隻是微微側過下颌示意。可勾起的嘴角竟讓她顯得有些狡笑,一副小心
思得逞的模樣。吳征見狀心中一動暗暗感激,冰娃娃一向看似諸事不關心,可吳
征知她心中洶湧澎湃心思十足。現下也是猜到吳征心情緊張,刻意說些松快的話
兒。

  「我從前看些神怪異志的雜書,說有四個美女,一個叫西施的民家女兒常在
溪邊浣紗,溪水清澈映着她的美貌,魚兒見了都忘記了遊水漸漸沉入水底;還有
一名叫王昭君的妃子…………故而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說。還有首打油詩寫
的不錯:西施浣紗魚沉底,昭君出塞雁落沙;貂蟬拜月緻月隐,貴妃醉酒羞煞花。

  冷師姐有心,謝過了。「

  小心思被看穿,冷月玦扭頭輕吐舌尖一笑道:「沒有,與你說話也有趣。」

  那丁香舌尖朱紅一點,又薄又巧,尖端中央還有個明顯的凹弧,像是一顆桃
心。吳征從未見過冰娃娃如此香豔的風姿,着實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冷師姐來成都一趟,我也無甚閑暇伴你,主人沒當好總有些過意不去。可
惜實在沒得功夫,」錦蘭莊裏虛實全靠天陰門人幫忙打探。她們當然不會爲吳征
出力——祝雅瞳在其後不知付出了多少代價。可畢竟她們來了,且再過一個時辰
就将冒着風險進入錦蘭莊,這一份恩情吳征可不敢忘。

  「那……我走的時候能向你再讨一首曲子麽?」

  「一首怎麽夠?詞曲均可,起碼十首!」

  「真的?方才你說西施浣紗,有首曲子叫《浣溪沙》我一向甚愛,不知有沒
有好詞?」

  「兩首!」祝雅瞳等人潛入錦蘭莊的時辰未至,現下還在吳府裏休憩,也着
實不必如此緊張。吳征比了個手勢舉目四望,見店家備下的物品極全連筆墨紙硯
都有,遂提筆寫下兩首詞。在陸菲嫣的逼迫下每日練字不辍,筆力大進,一幅字
頗有些刀光劍影的利落神韻。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
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冷月玦反複低吟淺唱,輕聲問道:「你是如何才能
寫出這般句子?」

  「真……不是我寫的。」吳征無奈搖頭道:「回頭還有些不錯的曲子,有功
夫時我唱給你聽。」

  「像《笑傲江湖》那樣的?」

  「恩。比那個還更加潇灑些。」吳征奇道:「冷師姐就要這些?川中特産有
許多,等明年冷師姐歸國,我再去買些時令新鮮的送你。」

  「旁的我自會采買,你送我的這些他人可送不來。從前沒人送過這些給我,
今後也不會有。于我而言這很特别,遠勝旁物。」

  吳征微覺有異一時又想不明所以然,見冷月玦珍之重之也不免開懷道:「冷
師姐既然喜歡,我回頭将些詩詞整理好,再央我陸師姑将曲子編寫成冊,多贈一
些。」

  ………………………………………………………………………………………


  子時人靜,天陰門人身着夜行服悄然潛至高牆下的陰影裏。吳征在茶樓上籍
着月光看得分明——此處也是唯一能在暗中看見柳寄芙,索雨珊,鄭寒岚三人隐
藏之處的視角。

  「不是說倪前輩一道兒麽?難道改了策略?」按原本的計劃,祝雅瞳領着姜
如露與孟永淑一路,其餘四人一路。看不見倪妙筠讓吳征心中狐疑着問道,不知
又出了什麽變故,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距離你看不見她的,除了義母大人咱們誰都找不着,但她一定就在那
裏。」冷月玦淡淡道,又恢複了從前的清淨寡淡,隻是話語明顯多了。

  「好厲害的隐匿之術!」吳征陡然記起這名女子在叠輕蝶的外宅處幽靈般地
現身,以一手雲山霧罩般的劍法轉眼間刺殺了同級高手。此時他才瞧見一名女子
憑空出現在柳寄芙身側回頭打了個手勢。今夜的月色太好清輝遍地本不是探查的
好時候,可吳征就是沒能看見她,如若不是倪妙筠刻意現身……

  吳征伸手打了個無憂的手勢作爲回應,直感背後一身冷汗。

  四人在牆角下等了兩炷香時分,倪妙筠才打了個手勢一同翻入院牆,動作輕
捷如狸貓,優雅而好看。入錦蘭莊探查前她們都帶了傳訊的焰火,而分撥調配也
考慮十分周全。祝雅瞳那邊由她壓陣自是安全無憂,這一面的四女雖是柳寄芙爲
長,可領頭的卻是倪妙筠,有她這一手出神入化的藏匿功夫在或許比祝雅瞳還要
隐秘。即使撞上了高手,以天陰門四位十一品高手合璧的能爲也可安然無憂。

  随着交手經驗的豐富,吳征也深切體會到身爲名門弟子的優勢。即使品階相
同與一些中小門派的弟子比起來也是占據上風。倪妙筠刺殺項自明時固有偷襲之
功,可若不是造詣更加精深又豈能如此舉重若輕?

  錦蘭莊占地甚廣足有兩頃多地,在寸土寸金的成都南城也是數得着的大院落。

  比之叠府,胡府,韓府等權貴府院都不遑多讓。其形以建以八角,形似一個
八卦,打開門做生意,莊子裏平日人來人往得多了倒沒見過什麽隐秘所在。依吳
征和祝雅瞳的猜測,錦蘭莊有問題的不是地方,而是人!

  譬如那位剛來京城的付柳赟.

  比之柳寄芙那一邊,祝雅瞳與姜如露,孟永淑這路動作就緩慢了許多。孟永
淑的武功弱了一大截,可她最熟悉暗香零落,領她前來認人是應有之事。錦蘭莊
裏若有什麽蹊跷之處她也最能看得出來。

  祝雅瞳沒在樹叢中,透過樹葉的縫隙左右張望又側耳傾聽,确認無虞後才輕
輕晃了晃樹幹,姜如露落在最後緊跟孟永淑而來。

  祝雅瞳指着前方一處小院悄聲道:「這裏是悠然居,付柳赟當日正從這條小
路前來。依莊子的布置,小路盡頭連通居所,咱們順路去看看。」

  石子鋪就的小徑彎彎曲曲,兩旁俱是些鮮花翠竹的植株穿行其中大爲不便,
三人的行進更比此前慢了許多。祝雅瞳分花拂柳地寸步前進,原本錦蘭莊隻是一
家商号,不比叠輕蝶的外宅早已布下暗樁無數,大都是些普通防備毛賊的護院,
可心情凝肅之下,不久額頭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花了小半時辰才靠近居所一帶,祝雅瞳取出隻瓷瓶打開在身周抖落一片粉末,
又遞給姜如露與孟永淑道:「灑在身上,我沒回來前莫要漏了行藏。」

  粉末初聞時無味不明功用,待祝雅瞳離開之後才覺那股雖潮糯卻幽蓮般的體
香消失無蹤。孟永淑暗暗驚異,比之祝雅瞳已不僅是修爲上的落差,眼光,見識
與小心謹慎無一不處于下風。女子身上冒汗之後異香撲鼻,若有心細者難免要漏
了行藏,祝雅瞳随身攜帶怪異的粉末,可謂準備充分。

  一排居所自有貴賤之分,其中給主人居住的看上去共有四處。子夜時分房門
牢牢閉緊,盛夏即使在夜晚也悶熱非常,軒窗倒是俱都被支起透風。祝雅瞳一步
三顧逐一探查,隻見左二房中一人呼吸悠長似有似無,顯是有精湛的内功底子。

  她全力施爲,閉着呼吸挨近窗棱狸貓般躍入,一瞥之間隻見一名面色蒼白的
俊秀公子正盤坐床頭若有所思,面貌正是吳征描述的付柳赟!

  八枚鐵菩提夾着勁風激射而出,來人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議。付柳赟汗毛倒豎,
他甚至看不清鐵菩提飛來的方位,隻知已命在旦夕之間,亦隻來得及橫撲而倒,
左肩一沉忽然消失不見!

  一陣銅管的悶聲自地下響起,其聲雖小,可借助銅管當可穿得甚遠。

  「好身法!」祝雅瞳心中一跳皺眉趨身近前,隻見床闆下陷露出個黑漆漆的
洞口。付柳赟深藏不露且居然已提前做好了準備?否則方才那一擊勢若雷霆将他
身邊八面方位俱都封死,即使床下有翻闆機關也萬萬躲不過去。

  「賊子知道我要來?」祝雅瞳沉吟一陣暗道:「既是故布陷阱指向煉威堂,
今日不先去一趟裝個模樣倒是個重大失策。賊黨因此起了疑心有所戒備,倒不見
得料事如神知我必來。」

  洞口深不見底一線火光也無,隻聽見隐隐約約的腳步聲飛馳而去,付柳赟奔
行有些踉跄似乎驚魂未定。祝雅瞳沉吟片刻來到窗棱前,朝姜如露與孟永淑藏身
之所比了個手勢,再折返床邊自懷中取出一隻折疊數層的小布囊打開,取出一條
鏈子挂上發髻。鏈子中央一顆淡黃色奇石散着幽幽光暈正墜在眉心,将雪麗的膚
色染上一層金色光輝。

  再取上一隻瓷瓶在手心裏撰好,祝雅瞳深吸一口氣躍入洞穴。籍着額頭的珠
光,隻見一條長長的甬道不知通向何處。地底塵灰甚重當是許久未曾有人來過,
付柳赟逃竄時也因此留下一排足印,祝雅瞳不假思索踏着足印追去。

  奔行片刻祝雅瞳暗暗心驚!以自家的輕功即使小心謹慎慢了不少,仍是如驚
雷電閃。甬道居然此刻尚未到頭,可見這一處地穴面積之大!追尋的腳印逐漸散
亂不堪,運足目力望去常人已難以猜中哪一處才是付柳赟留下的奔逃路線。這人
詭計多端定是刻意如此布下疑陣。

  祝雅瞳冷笑一聲,猛一運力猶如足不沾地般踏空而行。「嗤嗤嗤」的細微破
空聲響起,暗淡的甬道兩側土壁上微不可查地射出兩蓬牛毛針,随即「噗噗噗」

  地全數釘入對面的土壁裏。甬道悄無人聲,牛毛針應是由機簧射出聲響極小,
但釘入土壁後回音連震,動靜極大,未聞細針入肉與慘呼聲顯是落了空。

  付柳赟在一處空曠鬥室裏,方才的八枚鐵菩提讓他驚魂未定之餘,也在等待
祝雅瞳身中機關加以擒拿。聞得細針入壁之聲微一錯愕,心中警兆大起怪叫一聲
亡命奔逃。

  牛毛針發雖既隐秘又迅速,但祝雅瞳全力施爲奔行,銀針射到她早已離開機
關處足足二尺有餘,布置精巧的機關就此落了空。她更不停步反而加速前行,雖
不時踩中機簧觸發無數暗器,又怎奈她身法趨進如神。一叢叢的暗器夾雜着各色
薄霧噴射而出,暗器全數落在身後,而片片薄霧一觸眉心那片淡黃色的光暈仿佛
被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偶有些白霧透過光暈,被祝雅瞳口含一顆丹丸呵氣一吹
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付柳赟的怪叫與腳步聲傳來,正在前方轉角。祝雅瞳一躍而至,正見付柳赟
滿目駭然撞開一扇石門隐入其中,石門合上之時又傳來機簧轉動聲,當是石門之
後有些特制的門闩用以阻敵,一時難以攻破。

  祝雅瞳并非全然追不上,若是全力施爲當有阻止付柳赟逃竄的可能。可她剛
踏了兩步便圓睜美眸四處打量這座石室。

  三人高的石室并未做過裝潢,有些土塊都已斑駁脫落,僅僅是挖出了一個洞
而已。牢牢吸引住祝雅瞳目光的則是另一扇石門。半人高的門闆卻是用整塊玉石
雕刻而成,六塊紅色寶石鑲嵌其中的道道凹槽邊緣,似是做了機簧可以四方移動。

  正中央上刻畫着十六宮格,其中四格裏已填上奇異的字符,歲月日久蒙了無
數塵灰更加看不清晰不明其意。

  「這裏是……是了……定然是了……」祝雅瞳緊握的手心裏全是汗水,還不
時擦一擦水光潺潺的額角呢喃道:「祝家修行離幻魔瞳的秘密,竟然在這裏?」

  玉石門闆爍出淡淡的熒光,映得六顆紅寶石熠熠生輝,在一片黑暗中極爲眩
人。祝雅瞳急促地呼吸,好不容易按捺下施展離幻魔瞳一窺門闆隐秘的欲望與好
奇——強敵在側還不知有多少,貿然施展絕技風險太大。傳說中這一處地宮隐秘
極多更暗藏财寶無數,可要打開玉石門闆非得出全力不可。

  祝家幾十代修煉離幻魔瞳,最具天賦,修煉得也最精深的非祝雅瞳莫屬。可
傳說中的地宮即使祝家也從未發掘過,玉石門闆更是傳得神乎其神,未明事物的
恐懼威懾之下,祝雅瞳實無半點把握。先祖諄諄告誡開啓之時務必全力施展否則
必遭反噬,這就不比在長安城時輕松制住栾采晴,還能遊刃有餘地應對柔惜雪的
進招之時。

  祝雅瞳一挫銀牙斷然返回。付柳赟曾以銅管發出警訊料想已驚動錦蘭莊中人,
祝雅瞳入地道時已吩咐姜如露與孟永淑加緊戒備,若有危險即刻發出傳訊焰火召
來同門助陣。以幾位師妹聯手的能爲當保地道入口安然無恙。

  穿越過漫長的甬道,外面忽然傳來兵刃交鋒與呼喝之聲。祝雅瞳在地道口急
速探了下頭确認并無埋伏後一躍而出!

  姜如露手持一根精鋼戒尺腕部一抖砸開口樸刀,尺尖一彈正點在持刀大漢的
臂彎。那大漢面色變得煞白冷汗狂冒,顯是被這一尺打得痛入骨髓,踉踉跄跄地
連連後退。

  「哪裏來的毛賊!」一名持劍男子看裝扮當是護院首領,見來犯之人武功高
得不可思議,怒罵一句壯了壯膽色吼道:「并肩子齊上,拿下了老爺子重重有賞。」

  一衆護院呼喝着各持兵刃上前,忽然眼前一花,又一名黑衣人仿佛憑空現身,
掄起渾圓筆直的玉腿淩空橫掃!簡簡單單的一招卻似漫天花雨,足尖過處嘩啦啦
地護院們倒了一片。

  「怎麽隻有你一人?」祝雅瞳看不見孟永淑,眉頭一皺急切問道。

  「她追者個男子去了。師姐令我守在這裏,我不敢追。」姜如露亦是清修女
尼,說話依然不緊不慢:「她驚動護院,我已放了綠色焰火召喚師姐妹們趕來。」

  「不必了,讓大家都走,我來擋着!」祝雅瞳心中砰砰大跳直欲突出胸腔。

  倒不是因護院人多,而是發現了地穴的秘密一時心動神搖,這個秘密卻是需
要緊守不足與外人道的。

  「是。」姜如露又引燃一枚藍色焰火。

  ………………………………………………………………………………………


  錦蘭莊裏燃起一點綠色火焰,不久即逝,像是尋常人家放了枚讨孩童歡心的
小煙花。吳征霍地站了起來扒在窗口極目眺望街角。綠色火焰是露了身形提醒同
門注意,也召喚同門暗中前來相助之意。既已暴露了身形,想來很快又有第二枚
焰火燃起,若是紅色的則是遇了險,自己就得擺起官威大駕光臨錦蘭莊讨人!着
實怠慢不得。

  所幸不久之後燃起的是藍色焰火,吳征提在喉嚨的心才放回胸口。果然半柱
香之後,天陰門人三三兩兩結伴也不知繞了多少個圈子,才前後彙聚在吳征藏身
的茶樓。唯獨不見祝雅瞳與孟永淑。

  錦蘭莊裏仍是吼聲連天一片雞飛狗跳,料想祝雅瞳無虞。柳寄芙面沉如鐵狀
甚氣惱,沒好氣地沉聲道:「祝師姐命我們先退,她攔着護院們。孟永淑卻與姜
師妹失散了,一時找不着。」

  「搞什麽鬼!」吳征暗罵一句,陪起笑臉道:「諸位前輩辛苦。既已脫身,
還請各位前輩回吳府。改日晚輩再行酬謝!」

  柳寄芙一甩寶劍啪地一聲交在左手,随意點了點頭與鄭寒岚率先出門。天陰
門人依次離去,入了靜室後是始終垂目合十默念佛号的索雨珊忽道:「姜師妹且
在樓下等一等。」

  吳征情知他有話要說,趕忙先把姜如露送到門口掩好房門,向索雨珊施禮道:
「索前輩可是有事見教?」

  「正是。」索雨珊順着四壁行了一圈問道:「樓外有人來了。」

  吳征出門一看正是瞿羽湘,趕忙朝她作個手勢示意不可靠近,向索雨珊道:
「是自己人,我讓她在廊邊等候。」

  「出家人不打诳語!」索雨珊雙手合十鞠躬,口中念了一段經文,大意是将
言未明之事,祈求佛祖菩薩諒解,随後才道:「貧尼途經後院時恰逢大亂,遠遠
望見祝師姐現了身形與人争鬥。無意間瞥見院門處有兩條人影一閃而過,一男,
一女。他二人并非在交手似結伴同行,女子看身形與長枝派孟永淑施主幾乎無二。

  貧尼趕去援助祝師姐,焦急間也未看清她容貌,僅是猜測。隻是此事幹系太
大不得不将所見所想告知吳施主以定奪。吳施主還請勘察清楚之後才下定論,貧
尼告退!「

  吳征嘴角一抽目射駭然之光。據方才柳寄芙等人所言,祝雅瞳從地窟中脫身
而出時已看不見孟永淑,姜如露則言道孟永淑見了名男子便怒不可遏追了過去,
她不敢有違師姐之令留在原地等候接應,兩人就此失散。

  孟永淑如今不見蹤影,若是索雨珊口中所言之人就是孟永淑……此前的交鋒
賊黨節節敗退,本就有詐敗誘敵之嫌,孟永淑若是身爲内應後果不堪設想。

  「多謝索前輩。我送您。」吳征焦急萬分一時不及細想,索雨珊慣常清修,
話也已畢,要離去他不敢強留忙起身相送。

  「不必了。吳施主尚有要事不必在意旁枝末節。」

  吳征将她送到門口,見廊上瞿羽湘正在等候。總捕頭一見索雨珊便有些錯愕,
目光不由上移到那顆落發的光頭,索雨珊走後還不斷打量背影。

  「你又幹什麽?」這拉拉妹子如此肆無忌憚地不敬,莫非又起了什麽歪心思?

  吳征大爲不爽低聲呵斥。

  「祝家主已安然脫身先回了吳府,囑咐你也快些回去。」瞿羽湘通報了一聲,
又從廊邊确認索雨珊遠去之後輕聲道:「她落了發定是個修行的女尼了?」

  「索前輩清修多年!你别動歪腦筋。」尼姑你也看上了?吳征氣得屈指在她
頭上一彈。

  「哎喲。你幹什麽!我說正事兒!」瞿羽湘摸着腦門發疼處居然未曾發怒,
反而正色道:「她方才與你說什麽?」

  「現下不能說,怎麽了?你管好自己的事情。」

  「這人若是說了什麽未必是真,你留個心眼!」

  「什麽意思?」吳征看她忍着被自己打疼的委屈一臉嚴肅,也不由有些緊張。

  發生了太多事情,脫離掌控的更是一件接着一件,着實有些驚弓之鳥。

  「女尼?哼!」瞿羽湘冷笑一聲道:「這人三日之内才與人颠鸾倒鳳貪歡無
盡,還是個女尼?」

  吳征這一回是真的懵了,不可置信道:「你……再說一遍?我怎麽聽不明白。

  這等事情你也看得出來?「

  瞿羽湘咬了咬牙,不敢再有避諱一字一句道:「我是京城總捕頭,案犯見得
多了!隻消女子三日之内有行房事且樂得癫狂,休想瞞過我的眼睛!你聽清楚了,
這人三日之内若沒被男子插得尿将出來,我把自己的頭割了喂狗!」

  吳征手捧額頭一陣暈乎乎的,女尼?燕國的出家人來到萬裏之外的成都城,
與男子颠鸾倒鳳?還被插得尿将出來?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可瞿羽湘不論與自
家關系怎樣,前段日子的乖巧到底是心甘情願還是裝出來的,總是自己人,沒有
道理去冤枉索雨珊,也不需冤枉。且她觀察女子的古怪本事倒是貨真價實,這一
點吳征可是心服口服的。

  「你說的……嗯?!!!且慢。」吳征長吐了一口氣,忽然伸手向瞿羽湘耳
朵抓了過去。

  「啊喲!饒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瞿羽湘反應也快幡然醒悟,拔起長腿
就逃。

  「哼。」吳征也不追趕冷冰冰道:「走了永遠莫要回來。」

  一言仿佛金科玉律,瞿羽湘果然一個急停苦着臉回頭,老老實實讓吳征揪住
耳朵不說,還不住道:「我下次再也不敢瞞你了,再也不動小心思,有什麽事情
都即刻禀告夫君。」

  「你本事不小啊!怪道近來乖巧如斯,我還道你是不是忽然轉了性子還是豬
油蒙了心!原來把歪腦筋打到我府上來了。」吳征有些氣急敗壞,幾次提起手來
又想給幾個爆栗,好容易才生生忍住。

  這拉拉妹忽然從死對頭變得異常乖巧,始于天陰門人來成都入住吳府,她随
着韓歸雁前來助威。此前一夜吳征與陸菲嫣幾番鏖戰才滿足共眠,樂得癫狂還是
說得輕了。定是陸菲嫣的模樣叫瞿羽湘看了個清清楚楚,加之吳征此前曾對她說
過若嫁入吳府,對她隻有天大的好處。兩相映證,瞿羽湘就是再笨也能猜得出來
吳陸之間的關系,何況她還是個精明細緻到極點的總捕頭!

  瞿羽湘抿嘴嘬淚委屈無比道:「人家真的錯了嘛,以後再也不敢了。夫君饒
了這一回!」

  「夫君?誰準你這麽叫了?啊?嘴上喊我夫君,心裏想的夫君是誰呢?」吳
征冷言冷語地嘲諷,總算念及瞿羽湘還是心向自己未曾作怪,還不住巴結讨好一
心想要入了吳府。否則與陸菲嫣的私情被她知曉,隻消傳揚出去大事休矣。吳征
汗了一把心中暗道:還是雁兒厲害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家一點不敢得罪你
我才跟着沾了點光。這下……算不算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了?

  瞿羽湘還待哀求,靜室内忽然出現個嬌小的人影,面孔繃如霜雪般生寒,雙
目射出電光,一掌已提在空中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麽?」

  壞了!異變太多将冷月玦給忘了,兩人的對話聲又怎逃得過【仙舞洛川】的
耳聰目明?幸虧兩人說起與陸菲嫣私情時迷迷糊糊外人聽不明白,可關于索雨珊
之說顯是激起冷月玦的怒火,同門師長忽然被扣了頂大帽子,也無怪她怒焰沖霄。

  「冷師姐且慢!」吳征趕忙橫在二女中間,與冷月玦對視一番才歎息道:
「冷師姐,她不是個信口雌黃的人!」

  冷月玦目光在吳征與瞿羽湘之間遊移,才面色稍緩向吳征道:「你能保證麽?」

  「冷師姐容禀。」吳征拱手作揖道:「我也覺得太過不可思議,可我也能保
證她不會亂說。事情尚未有定數我也難辨是非。冷師姐,我制住她穴道帶回吳府
細細盤問清了再說,若是她敢說謊辱及天陰門前輩,我依江湖規矩處置絕不輕饒。

  冷師姐你看如何?「

  「好!我不信她,但我信你!就依你說的辦。」冷月玦點了點頭示意吳征動
手。

  吳征憤而回頭,當真氣不打一處來。瞿羽湘每回都給自己惹一大堆麻煩,沒
完沒了了都!火氣直冒之下以重手法點了她四肢穴道,順手還封了啞穴單臂繞着
腰肢像夾孩童一般夾在腋下。

  冷月玦見吳征出手不留情面心頭一松,回身道:「快回吧。」

  「冷師姐請。」吳征空着的單臂做了個請的姿勢,忽然手出如風也封了冷月
玦背心四處大穴。

  兩人相距極近,吳征出手又太過突然,也實在想不到冷月玦竟沒有任何防備。

  一擊得手之下吳征也有些錯愕。總算反應快在冷月玦向後栽倒之際以臂托肩
歉道:「冷師姐莫怪,當下實在容不得半點差錯,我也是迫于無奈。」

  「你爲何不信我?」冷月玦目中再度射出銳利的寒芒,緊盯吳征讓他芒刺在
背十分難當,奇的是語聲中不見怒火倒頗有幽怨。

  「并非不信冷師姐。隻是師門恩重,怕冷師姐爲難。設身處地,若是我碰到
這等事也是十分爲難的。他日師門若是向冷師姐怪罪下來,隻管推到我頭上便是
了。」吳征愁眉苦臉實是無可奈何,一手松開瞿羽湘穴道正想将冷月玦交給她,
忽然想起這個小p 色膽已然完全放飛,【仙舞洛川】在懷豈有控制得住之理?遂
歉了一句:「得罪!」一手托香肩,一手環膝彎将她抱起。

  冷月玦唇角張了張,面泛紅暈移開目光悄聲道:「也是,那不怪你。」

  「人家身上麻……」

  「自己走!」吳征悶喝一聲氣鼓鼓地抱起冷月玦疾行,留下瞿羽湘搓着手櫻
口一扁一扁,似對錯過了親近一番【仙舞洛川】的天賜良機甚是遺憾。
2018-11-16 09:4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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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4-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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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十二章 其志若何 剖心置炰

  六月初二,晴,夕有暴雨

  成都城的風光大異長安,女子多嬌小可愛,肌膚滑如凝脂(或是此地潮氣連
年不散之故?)。川音轉折多變悅耳動聽……陸前輩無論音律還是内功都勝于我,
還需加緊修行不可放松才是。……吳征才氣縱橫,卻是個怪人居然替個貨郎說話,
前所未見……

  風含翠篠娟娟淨,雨裛紅蕖冉冉香。好詩,還有好曲,這一趟成都之行光這
一日便不枉了!

  六月初三,晴,夜裏有雨

  夏季飲冰何其快哉!……蜀錦天下聞名,當真名不虛傳。韓将軍與陸前輩身
材高挑,穿起衣衫來真是好看,可惜我矮了點……

  六月十八,陰

  常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駐足一地定如井底之蛙。來西秦已半月有餘,每日
都是新鮮的。吳府裏是不是有個百寶囊?新奇的東西若流水不絕。故歲夢遊于世,
悔之!悔之!成都城美食,美景,美人,流連忘返。顧盼小師妹每日都吃得小嘴
油光發亮,眉飛色舞,人家當也如是。啊,眉飛色舞并沒有,人家不會。嘻嘻,
水煮魚太好吃了!

  六月二十一,晴

  叠府外宅奇幻之旅。

  從未想過旁觀這等龌蹉事,還從頭到尾看了個遍。這一回看得比從前真切些,
男子的物事好醜陋,倒像隻爬蟲。隻是不知爲何時小時大?從前殺了些惡賊時偶
爾衣物破裂,一瞥間都是又小又軟。

  叠家小姐又是怎地如此不愛惜自己?任由些低劣的男子玩……淫玩?是叫淫
玩吧……那事兒當真那麽舒服,可以不顧羞恥地貪歡麽?唔,"煎熬時亦複快美
",又是怎樣一種滋味兒?

  吳征倒是個謙謙君子,言語行事均未有逾矩。人家忍不住問些好奇之處,作
答也未見淫邪。若是換了旁人,比如那位……哎。

  隻是因何胯下會冒出股水來濕濕的?仿佛是從小腹裏滴出來的麽?麻癢癢的
難熬,古怪,又有些爽利勁兒。方才沐浴時又是黏糊糊的難受,比汗水還黏,好
生奇怪。唔,當下蹲着不起定是被他看出來了,羞死個人……

  六月二十二日,晴

  諸位師妹,你們見過往自家府門口扔爛菜葉爛果子的麽?恩,本師姐今日居
然見着了,奇招還有奇效,當真有趣得緊……奇思妙想,奇思妙想!

  六月二十三日,晨雨,陽起後晴

  近日他忙得很,呆在府上的時光越來越少,本當每日尋他切磋武藝也沒片刻
閑時。柳師叔接師尊谕令命我下月中回長安,其實難舍!

  佛祖勸導世人耽于情愛之事空廢光陰,亦爲情所苦,不知可是這般滋味?嘗
聞陷于情愛之人患得患失,魂魄離體而去纏于愛戀之人。人家并未如此,隻覺與
他說話有趣,亦羨慕其多智與潇灑,當非情愛吧?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
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佛祖教導之言自是大有道理,可人俱有七情六欲,若人人摒棄之,則遍地爲
佛,若遍地爲佛,世間複又何趣?倒不若像他一樣《笑傲江湖》。觀山水浩淼,
我自與風醉倒。和一曲琴箫,何須管心寂寥。那是何等的潇灑自在?

  師尊亦曾言道人之一世莫可渾渾噩噩。可若要如此,豈非要按本心行事?與
佛祖之誨豈非有誤?

  且住了吧!現下當去與他彙合接應義母大人與師叔們。若向他讨要幾阙好詞,
幾首佳曲伴我回長安,不知他肯不肯?唉,其實難舍……

  ………………………………………………………………………………………
……………………………………………

  冷月玦被吳征托抱着下了茶樓,一雙烏溜溜的明媚星目不住打着轉兒。吳征
尴尬非常也不好意思和她對視,更猜不透好奇寶寶心中又在想些什麽,說不準在
想着一松開穴道就痛打自己一頓。

  六月二十三日,夜已半,晴

  他答應與我許多好詞佳曲,開心!

  可是人家信他,他卻存有疑慮點了人家穴道,不開心!

  索師叔向來清修,安分守己,平日無事連大門都不邁,又怎生行那淫邪事?
我當據理力争,還索師叔清白才是!男女歡好時……什麽叫做尿将出來?若是彌
留老人還差不多,索師叔功力精深又怎會?哼,分明是誣陷!

  待穴道解了我就……也罷,他如此做确有苦衷,也免去了人家許多麻煩,這
一點倒是爲人家考慮甚多。

  哼哼,今夜就這麽寫,記他一筆壞賬!誰讓你不相信人家!

  唉,他現下一定很煩惱憂愁,此事着實不好處置,他聰明見識都比人家強了
許多,還是讓他想辦法好些。

  在街角鑽入馬車,吳征将冷月玦放在躺椅上又告了聲罪,肅容向瞿羽湘道:
「我先不探究真假,從今日起,這項本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裏。再也不準輕易提起!」

  「我從沒有對人提起過,今日還是第一回。」瞿羽湘亦知事關重大,若被賊
黨知曉此事,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甚好。」吳征略放下些心。

  索雨珊忽然言及孟永淑,現下孟永淑失蹤無法對質難辨真假。瞿羽湘所說的
倒是言之有物,三日前曾在吳府門口偶遇索雨珊外出歸來,其言道至北城文殊院
禮佛。吳征竭力記憶她當時的體态面容,隻是畢竟是個出家修行的前輩,當下也
不好意思盯着她看,實在想不出有甚不妥當之處。

  若是那日索雨珊外出不是禮佛,而是會姘頭?且姘頭還極可能是賊黨的頭面
人物……吳征想得額頭見汗口幹舌燥,無論索雨珊還是孟永淑,任一方出了問題
都涉及天陰門與長枝派顔面,豈有善罷甘休之理?當真棘手之極。

  馬車駕回了家,吳征抹幹額頭汗珠探出頭來,招呼馮管家低聲問了幾句,縮
回馬車向冷月玦歉道:「冷師姐,我現下解了你的穴道。這事兒幹系重大,冷師
姐路上當也想明白了,且暫莫聲張,我們一同去找祝家主。」

  他不抱我!冷月玦撅了撅唇甩袖起身淡淡道:「要聲張早聲張了。」

  額……好尴尬呀。吳征賠笑道:「冷師姐内功深湛,佩服佩服。」穴道點得
不重,冷月玦又似有什麽獨門的秘法自行解開。沒向吳征發難倒是足見給了不小
的面子。

  冷月玦微微搖頭,有外人在場又恢複平日的清靜寡淡不願多言。隻是三人依
次下車時她落在瞿羽湘身後,很是不滿地嘟了嘟嘴。

  祝雅瞳換下夜行衣重着流雲水袖,此前得了馮管家的傳訊,忙将師妹們都支
走獨自等候。乍見吳征等三人一同歸來,愛子更是神情萬般凝重,見面就問:
「孟前輩呢?」

  「怕是失陷敵手。」祝雅瞳搖了搖頭,有些魂不守舍道:「我追蹤付柳赟終
被他逃脫,返回時孟永淑已然不見人影。我脫身之前曾繞着錦蘭莊尋找了一遍,
莊裏一團大亂,全無所獲。」

  吳征見她欲言又止,在場的冷月玦是她義女,瞿羽湘更爲她一手掌控。祝雅
瞳這般模樣此中定然有什麽大秘密不可言說,心下也是狐疑不止。今夜的意外發
生得已然太多,若連祝雅瞳這裏也生出什麽變故來,實叫吳征難以承其之重。幸
好以祝雅瞳之智慧閱曆,想要刻意隐瞞什麽必然不叫吳征看出端倪,這是沒有想
瞞住吳征的意思。

  「偏要沉不住氣!」吳征恨恨地一揮拳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祝雅瞳心中已有所猜測,當下又涉及那條暗道說不出口,索性略過道:「你
有所發現?」目光一瞟冷月玦與瞿羽湘,不明二女同來何意。

  「坐下說。」吳征提起水壺往嘴裏灌了大半壺才搓着手道:「孟前輩失蹤一
事先擱一擱。祝家主,不知您與索前輩關系如何?」

  「雨姗?她與我并不親近,原本我邀請來助陣的師妹裏也沒有她。」祝雅瞳
再度瞟過二女,向瞿羽湘緩緩道:「你有什麽發現?」

  吳征與冷月玦身在茶樓負接應之責,既未燃起紅色的焰火自不會離開。天陰
門人趕至時他們在靜室裏受視線遮擋,想要發現什麽強人所難。若有意外,來的
人裏隻有瞿羽湘能夠在第一時刻看見。

  「還是我來說吧。」吳征罕見地期期艾艾,措辭極難:「索前輩言道前去接
應你的途中,曾見一男一女,女子身形極似孟前輩。按姜前輩所言在錦蘭莊有一
男子現身,孟前輩發了瘋似的追去……索前輩當場并不在,兩邊倒有些相合。當
下可是驚得我一身冷汗,孟前輩若是賊黨内應,當下借故消失又有甚麽企圖?還
在疑惑中,湘兒前來報訊正巧與索前輩擦身而過。啧!」

  說到這裏吳征正色向瞿羽湘道:「我現下先來問你!方才你所說的可是實言?」

  「字字屬實!」瞿羽湘亦凝重無比道:「我不騙你,祝家主在這裏,我也騙
不過去。」

  「此事若真,與你無幹!此事若假則辱及天陰門清譽,吳家保不了你,雲龍
門也保不了你,你可想清楚了?」吳征疾言厲色,手指幾乎已戳到瞿羽湘的鼻子
上。

  瞿羽湘起身撲騰一聲跪地道:「我瞿羽湘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自斷己
首以屍身飼狗!」

  「好。」吳征語聲稍緩,向祝雅瞳道:「湘兒未曾聽見索前輩對我之言。可
她觀索前輩身姿,斷定其三日之内曾與人……苟合,索前輩之言……不可信……」

  「你說什麽?」祝雅瞳砰地一拍桌角站起身來,鳳目含威,俏臉含煞道:
「再給我老老實實說一遍。」

  無形卻龐然的壓力撲面而至,瞿羽湘雖跪地卻昂首挺胸,直視祝雅瞳強忍着
周身痛苦道:「我說索雨珊披清修之名,行淫邪之事!三日之内與人肆意苟合放
蕩形骸。祝家主,我方才與吳大人所說的原話也不怕再說一遍:三日之内,索雨
珊若沒被男人插得漏出尿來,請砍我頭以謝天下。」

  祝雅瞳酥胸暴起暴伏,顫若飓風下翻湧的海浪,騰騰連退兩步一跤坐回椅子,
搖晃着螓首喘息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久在刑部官衙,見多了女子與人通奸之後将親夫謀财害命的案子。這等
案子因奸夫淫婦不爲外人察覺,常布置極爲周密難以發現端倪與證據。由此我刻
意觀察多年方才練就這眼光,女子但凡與男子交合之後,其眉眼,體态,甚至行
步姿勢均與日常有所不同。雖是我個人的猜測,查案時也做不得實據,然則我心
中有數之後,自然更易搜得證據!以此爲憑,無有不中!我雖與索雨珊沒見過兩
面,但她落發出家,方才與她擦身而過時,分明是一副曾任由采摘,淫騷放縱,
意猶未盡之态,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你們問我要證據,我拿不出來,可她騙不過
我的眼睛!我也本不需爲自己惹下天大麻煩,隻是這等大事不說不成!請祝家主
明察!」

  瞿羽湘文采不舉,說的話裏多有些下流詞彙,放在一名前輩身上頗不妥當。
但吳征卻知這番說辭定是她返程途中想過無數回的,那些下流話兒實是心中所想。
尤其最後一句與此前的誓言兩相結合,甘願将大幹系背于一身之念怎不動人?

  雖不喜吳家的主人,卻已把自己當做吳府一員!吳征心中一跳,望向瞿羽湘
的目光都溫柔了許多。

  祝雅瞳心思慧巧,早已從瞿羽湘的言語裏聯想到此前吳征納悶于她忽然變得
乖巧之事,怎能還不想到陸菲嫣身上?盛怒之中又不免有些好笑。她以目視吳征
向主宅一挑眼角,兩人四目相對早已心意相通,吳征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三日
之前傍晚曾偶遇索前輩外出而歸,自言去城北文殊院禮佛。」

  得來吳征肯定的答複,祝雅瞳歎息一聲沉默不言。吳征拉着瞿羽湘小臂道:
「你且先起來!」

  冷月玦旁聽許久,聽了吳征證言也不免有些相信,隻是自控不住蓦然出聲道:
「索師叔清修多年深居簡出,畢生從未踏足大秦國土,怎會忽然行淫邪之事?義
母大人還請明察!」她雙目微眯,望向瞿羽湘的目光閃爍不定,面容上看不清心
中所想是憂是怒。

  「我知道。」祝雅瞳眉頭深蹙,玉手忽握忽展,足見心中舉棋不定:「你們
兩個先下去吧。今日之事全都忘了,對誰也不許再提起!無論是我,還是吳大人!」

  「我不會,我還不想死!」瞿羽湘低頭欠身一禮轉個圈兒離去,走出廳門時
卻忽然憶起什麽,戀戀不舍朝後院方向張望了一眼。

  冷月玦欲言又止,終于一言不發地自行歸去小院。

  「你好像有很多話沒有說。」吳征掩上房門,極爲複雜地望着祝雅瞳道。自
兩人相識至今,還從未見她似今日這般吞吞吐吐。

  「隻因不能讓她們聽到而已。」祝雅瞳苦笑一聲道:「你的經曆離奇,我的
隻有更離奇。想聽就坐下吧,有些事是時候讓你知曉了。」

  「看來今夜難眠。」吳征也苦笑一聲,隻覺心髒撲騰撲騰跳得厲害,祝雅瞳
的苦笑難得一見,似現下這般雙眸微合唇瓣翹起的還是頭一回。

  「從哪裏說起呢?還是從一件被你抛在腦後的事情開始吧。」祝雅瞳雙眸一
張,迷茫與困惑消失不見,美眸亮若星辰道:「你對臨僖宗是不是不感興趣了?」

  「額……」吳征啞然,對臨僖宗的研究隻那一回,從此便抛在腦後。畢竟年
代久遠,冢中枯骨都已化作飛灰,實在提不起太多興趣。「我是不是遺漏了甚麽?」

  「這個皇帝可不簡單。僖宗,呵呵,僖宗!」祝雅瞳對這個谥号不以爲然,
冷笑一聲道:「文武雙全,且險些隻手擎天,扶臨朝于既倒的人物,到任何時候
都不可輕忘!不,不是險些,他分明已然做到,隻是又親手将這一切毀去而已!」

  吳征面容一僵,顯然祝雅瞳對臨僖宗并非隻是一覽之後便抛在腦後,研讀要
比他深刻太多。不錯,僖宗分明已扶起臨朝,他殡天之後至少還能延綿百餘年的
國運。可大臨朝的轟然倒塌分明是他刻意爲之!内功高手壽命較之常人悠長得多,
平日裏更是百病不侵,臨僖宗的年歲可說正值壯年。莫說是他,就算是被自家功
法折磨得生死兩難的燕皇也未見昏聩之态。何況堪稱古往今來武功第一的臨僖宗?

  「我疏忽了。」

  「也不怪你,并非我對他更重視些,隻因我知曉你未知的秘密。」祝雅瞳深
吸一口氣悠然出神,似陷入回憶的思緒中。

  「我能知道麽?」

  「就是要告訴你知道。其實若不是他,很多年前我就該死了……」祝雅瞳搖
了搖頭又灑然笑道:「你可知祝家因何能駐足三國,左右逢源?」

  「數百年的豪族根深蒂固。祝家太大了,若說三國是各領一地權柄,稱雄一
方的帝國,祝家就是個商業帝國,大到任一方豪雄都不敢輕易動一動。」

  「那是現下,祝家從前可沒這麽龐大,有這一天正是托了臨僖宗的福。」祝
雅瞳淡淡地說着,目光卻始終悠悠望向遠方道:「可記得僖宗末年曾年年搜刮民
脂民膏?負責運送的可不是哪一處官衙,正是祝家!祝家借此将商号布滿中土,
自此一家獨大!還無意間知曉一個秘密。」

  吳征的心騰地跳到了嗓子眼,呼吸急促道:「什麽秘密?」

  「臨僖宗曾于中土各地興建宮室,其搜刮的奇珍異寶半數運往京城以充皇室,
另半數則就地秘密轉入宮室之中。這一塊我祝家未曾經手,卻被先祖中無意中知
曉,臨僖宗于宮室附近秘密挖掘地窟,内設機關重重,卻掩埋下财寶無數!地窟
裏更設有一處玉石門闆,上設前所未見的機關,若不能解開其間的秘密,則地窟
崩塌一切化爲齑粉!地窟所在何處從不爲人知曉,至今仍是!先祖費了無數心力,
終探聽得外人想要打開玉石門闆的唯一方法,亦獲了這本秘籍代代相傳……」祝
雅瞳點了點了自己湖水般脈脈含情的眼眸,自嘲般一笑道:「就是這一雙【離幻
魔瞳】!二十餘年前祝家曾遇大事,若不是我有修行一雙魔瞳的過人天資,當年
定然是死了。」

  夏夜裏連風吹來都是熱烘烘的,吳征卻倒抽了一口涼氣,隻覺背脊大汗淋漓
凄寒如冰。祝家的絕密,傳承的功法,哪一樣又是他這個外人能知曉的?無論他
如何費力,始終無法讓繃緊的面容有一絲松動,遂苦着臉道:「這麽大的事,我
真後悔留下來聽見了……」

  「無妨,本就是要告訴你的,隻是提早了些。」祝雅瞳花唇一展,梨渦深深
地露出個寬慰的微笑,仿佛清荷處初放般溫馨甯谧。

  「你繼續說,我還沒那麽容易吓暈過去。」吳征咧嘴強笑了笑,自覺笑得比
哭還難看。

  兩人共同将緊張凝重的氣氛緩和了些,祝雅瞳又道:「錦蘭莊居所左起第二
間,我查到那裏時發現了付柳赟. 八顆菩提子,分打他周身八處穴道。他未曾發
現我靠近,原本以他的武功絕無躲過之理。但他拉開機關躲入床下的地道逃過一
劫,還敲響地道口入地一丈處的銅管。這一根銅管定是向同夥報信無疑,孟永淑
會被引走,當是這名同夥的身份不一般,指不定還是當年禍害她的三人之一,否
則她久經風雨,當下不至于如此沖動,一定忍得住!至于這一處地窟……你猜猜
我發現了什麽?」

  吳征深吸一口氣,肺腑發涼着沉聲道:「僖宗地窟?」

  「深埋地底,機關重重,還有一面玉石門闆!」祝雅瞳的深情亦無比凝重,
鬓角邊的汗珠顆顆滴落,抖動的唇瓣顫聲道:「正是僖宗地窟!」

  廳内一時無人開口說話,隻剩燭火燃燒時偶爾發出些噼噼啪啪的輕微爆裂聲。
祝雅瞳深知愛子心驚肉跳,伸手舉起茶碗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助他略緩心緒。卻
聽青瓷碗蓋發出一陣細密的脆響,竟是持碗的手微微顫抖所緻……

  「咕咚咕咚!」吳征猛地抓起水壺,對着壺嘴又是灌下大半壺,擡臂也顧不
得形象在嘴邊與發際一頓亂擦,重喘了一聲道:「付柳赟呢?」

  「跑了……你好聰明……」祝雅瞳默運玄功,神智一清,亦猜測愛子再怎麽
聰慧絕頂,陡逢這等大事無論如何定不下神來,一切還需着落在自家身上。不想
吳征雖是緊張萬分,思緒全然不受影響一下子抓住了關鍵,忍不住一聲贊又道:
「我被玉石門闆吸引震了神魂,被他從一處石門逃離。恩,石門背後應還有落石
阻隔,未必還能打開。」

  「這幫賊黨!」吳征剛抹淨的額頭複又汗珠密布,忍不住再抹了抹來回踱步
道:「臨僖宗既爲子孫布下這等大局,當年又爲何輕易葬送了皇朝?兒戲麽?」

  付柳赟在祝雅瞳的殺招之下險死還生,顯是提前做了準備,這一處地窟也是
他早已知曉了的。憂無患是前朝餘孽已然坐實,又九成九是暗香零落賊黨魁首,
付柳赟能知曉這等秘密必是憂無患告知給他。

  「這人高深莫測,打的甚麽主意難以猜中。」祝雅瞳以碗蓋撥弄着茶葉沫子,
發出嗆嗆的脆響道:「付柳赟躲入地窟時敲了兩下銅管當是暗号,孟永淑……怕
是兇多吉少,回不來了!」

  「呼……」吳征長籲了一口氣使勁甩了甩頭道:「你準備怎麽做?」

  沒頭沒腦的問話,祝雅瞳卻知吳征問的是那處地窟。「賊黨我管不了,除此
之外我隻允你一人知曉。」祝雅瞳頓了頓,又堅定道:「此乃天助之資,我志在
必得!」

  吳征喉頭堵得慌,啞着聲道:「即使僖宗之物,憂無患又怎會不知?你的想
法豈非徒勞一場?」說着伸手在喉間一抹,示意此事若爲三國帝皇知曉是要掉腦
袋的。

  「先祖未見地窟不明所以,也不知道甯家後人已通曉地窟所在。然時至今日,
你還會相信先祖是無意中得知有此秘密?【離幻魔瞳】是他費盡心力所得麽?」
祝雅瞳成竹在胸,一按扶手站起行至吳征身前道:「甯鵬翼刻意漏信與先祖,意
雖不可知,其中定然有安排叫我祝家勘破玉石門闆的秘密!至于憂無患……那玉
石門闆沉灰極重分明無人打開過。若是留給這幫餘孽的東西,又何須叫我祝家知
曉地窟所在?賊黨雖有誘我之意,又恰因他們無力打開玉石門闆,才不得不誘我
前往。呵呵,僖宗疑秘,這幫賊黨賊心日壯,你以爲他們還忍得住不去瞧一瞧裏
頭有些什麽麽?何況,地窟又不止這一處!」

  「你……你這是引火燒身……」祝雅瞳平靜而堅定,仿佛方才的不安與慌張
已成過去,現下已打定了主意一往無前。吳征不明這一份決心從何而來,隻是禁
不住擔憂道。

  祝雅瞳俏目灼灼,不由自主地一擡手,半道生生忍住臂彎一轉,水袖一拂似
在捋平衣角柔聲道:「現下還有些事不便與你說知,但如今夜一樣,時機一到我
都會原原本本告訴你。我與你說過此生此世都不會害你,僖宗遺藏于你我二人均
有大用,既已現于眼前斷無錯手之理!當然,我也不是傻子,那遺藏你知我知,
就讓它安安靜靜呆在那裏,他日若有良機再同去取出不遲。憂無患那幫人既是前
朝餘孽,此刻一心都是些異想天開的複國之念,斷不肯以此重資饋贈三國帝君。
甯鵬翼花了偌大的心力布局至此,你難道不想知道他要咱們祝家做什麽事麽?」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做什麽!」吳征茫然搖頭,複又堅定道:「我有國有家,
亦負師門大恩,決計不會拖他們下泥潭。你若是如賊黨一般想要謀奪江山社稷,
我是斷然不會助你的。若你有這等想法,勸你早早打住。你于我有大恩,我不想
他日與你刀兵相見。」

  祝家已是富甲天下,還要這等财寶做什麽?除了要颠覆江山,吳征實在想不
出任何理由。

  祝雅瞳目中止不住閃過一絲愠怒之色,旋即凄然搖了搖頭道:「我隻是個女
流之輩,不想做皇帝,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吳征暗暗松了口氣。念及祝雅瞳過往待自己的諸般好處難免自責,現下有些
尴尬,忙轉了話題道:「索……前輩處怎麽辦?」

  「嫌疑甚大,隻是我還想不明白哪裏出了岔子。」祝雅瞳婉轉沉吟道:「我
雖不在門中,一切卻了若指掌!雨姗此前從未來過大秦,也少見外出,即便離開
亦是結伴同行,往返也不過三日。要麽就是燕皇有令,天陰門傾巢而出,她也從
未獨自行動過,這裏頭究竟有什麽緣故?」

  了若指掌?吳征忽然想起一事,試探着道:「倪前輩?」

  祝家勢力再大想滲透進天陰門,尤其是這一代的中堅弟子裏勢所難爲。祝雅
瞳還能了若指掌,隻能是同門師妹裏有精明又絕對可靠之人通風報信了。倪妙筠
曾被祝雅瞳遣來叠府外宅接應吳征,這一份超乎尋常的信任等閑不能爲之。隻是
不知道倪妙筠又是什麽來頭,能得祝雅瞳青眼。

  「你真的好聰明,可惜,可惜。」祝雅瞳贊一聲歎一聲,不知今夜的歎息是
否比她此前的日子加起來都多:「以後你自然會知道妙筠的來頭。至于雨姗那邊
……她忽然對你說出這些話,正是孟永淑忽然被誘走還洩露了我們的身形,原本
說起來倒真像賊黨中人暗中坑了咱們一把。可錦蘭莊裏高手不多,本就拿咱們沒
辦法。洩露了身形又能如何?再與你那湘兒所言的聯在一起,像不像原本計劃周
密陷孟永淑于不義,隻是料不到我會向付柳赟親自出手,殺得他們措手不及。賊
黨沒奈何隻得依原先的計較強行爲之?」

  「像!索……雨珊若是賊黨暗子,當下有柳前輩等人在身側,無論如何是知
會不到的。」吳征連連點頭,大以爲然。

  「此計當是憂無患之策,他其實也留了退路。索雨珊之言含混不清,便是出
了岔子也不過就是忙中出錯沒看清,加之她身份清白,輕易便可搪塞過去。隻是
誰也料不到你的湘兒還有這等……眼光……」念及瞿羽湘所言的下流浪蕩事,祝
雅瞳不無惱怒地瞪了吳征一眼:「這人心機深沉,欲挑起長枝天陰之争,甚至欲
假我之手除去孟永淑。哼,這麽大的一盤棋,他玩的了麽!」

  吳征又是一陣苦笑道:「你們的心都好大,我的小心肝快受不住了!那個,
湘兒說的話十分可靠?」

  「原本當是索雨珊的話更靠得住些,出奇不意地來上這一手倒真叫我們自亂
陣腳。現下麽,瞿羽湘值得信任!前頭發生那麽多事,她還受過求死丹之苦更不
敢騙我。她都能有些旁人沒有的本事,我自然也有。」

  「索雨珊那邊怎麽辦?」

  「你們不必理她,我自會應付過去。讓她做暗子既巧也有拙,索雨珊曆練不
多心智不厚,要瞞過她不難。」祝雅瞳見吳征憂心忡忡,真是不甚之喜,又道:
「今夜說了那麽多秘密,不妨多說些。看你的模樣,是不是很擔心我?」

  「是。」吳征攤了攤手道:「憂無患隐于暗處妙手連連,至今還摸不清蹤迹。
我方的元帥卻是你,還未曾聽過兩軍交鋒,一方元帥甫一交鋒便屢屢親自提刀上
陣,砍得敵軍人仰馬翻的。」有時吳征亦有憂慮:祝雅瞳畢竟身爲女流之輩,格
局場面難以男子并立,看着實在有些沉不住氣。

  「撲哧……你不知道。」祝雅瞳被逗得咧嘴一笑,玉指搖搖道:「憂無患這
等人露不得面,永遠如蛇鼠一般隐在暗處。如此背後裝神弄鬼非僅讓我們摸不清
虛實,也是不得已而爲之——需知他若再度現身,八成便是一錘定音之時。我反
其道而行,事必躬親,每戰必出,你道他們就摸清我的虛實了麽?」

  吳征一呆,略一思忖頓感佩服得五體投地。一方示敵以弱,另一方卻示敵以
強。祝雅瞳以身誘敵,看似大大咧咧将自己置于敵人刀鋒之下,可她的後手一招
未出。就如她這般的十二品絕頂高手,簡單直白的一招打出,誰會認爲這一招就
是直來直去?弱者不弱,強者強到了何等地步同樣不爲所知。

  「還有啊,我老在他們眼前晃蕩,換了你是賊黨,你能忍得住麽?不會想着
哪一日按下籌碼掃清我這塊墊腳石麽?指不定哪一日我就誘出蛇王,斬下它的蛇
頭!再說了,待得交鋒的關鍵時刻,賊黨處處算計着先将我拿下,我忽然不見蹤
影,賊黨慌不慌?你說妙不妙?」在愛子面前一展智計絕頂,祝雅瞳得意非常!
仰首挺胸着,笑意如清泉之波,漾及滿面。

  「可是我真的很擔心出意外,很危險啊。」吳征一邊豎着拇指心悅誠服,一
邊又擔憂道。

  「你會害怕,隻因你不知道老娘到底有多厲害!」祝雅瞳伸手在吳征胸口一
指,将他推開兩步道:「早些去安歇!」

  平白被占了個便宜,祝雅瞳一臉狡狯又帶着得意,吳征無奈地一攤手道:
「哪裏老了?十六歲的小姑娘也不及你年輕漂亮。祝家主晚安!」

  「我回頭把這句話告訴盼兒去。看你還敢貧嘴!」

  祝雅瞳的咯咯嬌笑之中,吳征轉身離去,心中暗道:盼兒才十五。

  小院裏陸菲嫣已睡下,吳征打開房門之聲雖輕終把她喚醒,可見睡得也不沉。
柔軟的軀體纏了過來滿口幽香,陸菲嫣迷迷糊糊道:「今夜可順利麽?」

  「沒事,隻可惜讓付柳赟逃了。」吳征拍着她背脊道:「好累了,先睡一覺。」

  郎君歸來可安心,不過片刻陸菲嫣香沉睡去,吳征卻瞪着雙目直到天明。甯
鵬翼喪心病狂般流毒至今,吳征隻覺被一張彌天大網罩住,網口正在一點一點地
收攏。曾對顧盼言道隻需這一代弟子成長起來,昆侖派的危機便過去了。如今想
起一如夢呓般可笑……

  吳征睡不着,祝雅瞳同樣不得安生,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祝家有軍資卻無軍
隊,這是自發迹起便無一位家主敢去觸碰的禁忌。不是不想,隻是臨朝轟塌得太
快,祝家尚未将龐大的資财轉作軍力,三國忽然就在世間各霸一方。中土雖未一
統,可也迅速恢複安定的局面,祝家再無機會。

  爲與愛子相認,祝雅瞳苦心積慮找出一條夾縫中求生存之路。原本望以傾盡
家底明裏資助燕國,暗中扶植涼州之策,令兩國這場戰争曠日持久地打下去。燕
秦兩國戰得越久,天下越發有變數,最好打得天下大亂群雄并起。彼時以奚半樓
鎮守涼州禦敵國門之外的威名,功高震主,其必與大秦皇室産生難以調和的矛盾,
最終反目成仇。

  涼州一地雖荒僻,但幅員遼闊,與大秦更是地理要沖。即使獨立成國,大秦
爲免唇亡齒寒仍得忍氣吞聲,甚至告急時還不得不出兵援助。再得祝家暗中支持,
百來年的國祚還是有的。

  不想栾廣江雄才大略,大兵壓境時正奇并出,攻打三關之外還偷襲亭城。更
想不到愛子居然将亭城燕軍一網打盡,戰事出人意料地提前結束。之後引發的一
連串變局誰也無法掌控,祝雅瞳手中木偶線斷,出師不利。

  一場心血盡付東流,祝雅瞳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尋機來到成都。一來與愛子日
夜相處稍緩相思之苦,二來亦可助他在大秦朝廷裏順風順水。他日無論燕秦戰事
再起,或是吳征位極人臣大權在握,未必沒有機會。隻是現下這一條路就太苦太
難,祝雅瞳隻憑一股執念強自支撐,煎熬無比。

  僖宗遺藏猶如暗夜中的一束火光點亮前進的道路,祝雅瞳怦然心動!搜羅天
下十餘年的民脂民膏封存在地窟裏,其财富之龐大不可計量。而甯鵬翼留下暗香
零落一心禍亂中土,祝雅瞳雖不齒其作爲,可無論暗香零落還會采取何種手段,
若能從玉石門闆後得知前朝因緣,再順水推舟,與吳征母子相認之日可期。天下
大亂這一點對祝雅瞳确有緻命的吸引力!

  屋内四處角落裏以銅盆盛着降溫的冰塊,一身羅衫仍被汗水濕透。祝雅瞳起
身解衣随手拋開,目光落在胸前一對肥滿挺拔的圓隆美乳上。生就國色之姿,祝
雅瞳并不太過在意,二十年來她最悉心保養的便是這一對胸前妙物。它們依然如
少女的乳房般膚質幼細,透着白玉色的膚光。頂端兩點鮮蔻亦是極圓,仿佛兩顆
上好的血珍珠,被下方兩片銅錢大小的粉紅乳暈一襯,真如梅開托蕊。

  臆想之時,這是一對隻屬于小乖乖的寶貝。饑餓時任他吸吮,待吃得飽了,
或許還玩鬧地舔上兩下,咬上幾口,在娘親微疼着愛憐笑罵之時,得意地咯咯憨
笑。祝雅瞳死死攥着雙拳,指甲都已深陷肉裏:「錦蘭莊!該去會一會蔣安和了。
志在必得,志在必得!」

  ………………………………………………………………………………………
…………………………………………………………………

  孟永淑自暈迷中醒來,腦子裏仿佛灌了鉛般沉重,四肢卻是輕飄飄地使不上
一點力道。混沌一團的思緒好容易漸漸清明,才憶及一見那名男子轉過屋角,便
再也忍不住追了上去。雖隻是驚鴻一瞥,但那張可惡的臉,那雙朝人胸脯上毫不
避忌地亂瞟,盡是淫邪之色的桃花眼早深入神魂,一輩子也忘不了。是他!當年
禍害自己的三人之一!

  隐忍,計劃,全數抛在腦後,他跑得不快,分明在誘自己近身。姜如露守在
原地未曾跟來,祝雅瞳進了房門後不見蹤影,天陰門的同道不知身在何處。可是
管不了了,追過幾處屋舍,孟永淑奮力一躍,猛刺的長劍劍尖顫抖,發出嗤嗤的
聲響。

  桃花眼已駐了腳步正在等她,待劍尖将至己身才屈指在劍身上一彈。一股詭
異又霸道的潛勁傳來,仿佛一處黑洞将孟永淑的内力全數吸走化去無蹤。潛勁餘
勢不絕,打得劍身大震,孟永淑手腕酸麻拿不住劍柄,長劍被震得脫手飛去。

  「你……你……」孟永淑又驚又怒,明知差距甚大仍悍不畏死般雙掌齊發,
盡是不要命的進手招數。

  桃花眼冷哼一聲道:「沒工夫與你糾纏。」右掌一劃兜個小圈欺身而入,徑
點她胸前幾處大穴。

  孟永淑不管不顧,運起全身功力拍向桃花眼胸前。兩人武功高下明顯,桃花
眼身高臂長看看先點倒孟永淑。不防孟永淑衣袖中忽然發出嗤嗤聲響,一蓬銀勁
射而出,針尖在皎潔月光下閃着幽幽藍光。

  部分銀針穿透孟永淑一往無前的雙掌掌面,暴雨般射向桃花眼。

  「啊喲。」桃花眼怪叫一聲,空着的左掌大袖運足了内力連擺撥打銀針,身
形亦着地急縮,隻覺陰風陣陣,正不知多少銀針擦着頭皮發根掠過。

  「可恨!可恨!」孟永淑本可追敵卻仍是雙掌平舉之勢,掌上十餘個血洞裏
滲出藍色的血液。胸口玉堂穴被桃花眼提前點中,再無追擊之能。

  「常年打雁,今日險些被雁啄瞎了眼。」桃花眼面門煞白驚魂未定,從懷中
取出一瓶丹藥硬生生灌入孟永淑口中,在她頸後一切,孟永淑就此暈去不知。

  孟永淑喘了幾口大氣,隻見明晃晃的窗棱外陽光灑落,日頭已漸漸偏西,也
不知自己昏迷了幾天。舉目四望屋内淨是精美瓷器,上好木料所制的家俬,竟是
一處奢華豪宅。她掙了掙手不能動彈,才發覺雙手被拉平綁縛在一隻刑架上,隻
是雙足着地,卻又被一雙腳鐐铐牢。

  這一幕反反複複出現在夢裏,孟永淑凄然自嘲一笑,終是又落入賊黨之手,
與從前一般無二。桃花眼的武功幾已接近了十二品絕頂高手,他練就這等功力,
不知又有多少無辜女子壞在他身上,慘遭折磨緻死。孟永淑心中一酸潸然淚下…


  「想不到我戴宗昌也稱得上英俊潇灑,居然被個臭婆娘惦記了二十來年!當
真晦氣。」房外傳來人聲,另一人哈哈笑得輕浮道:「尊主交辦的事兒,去吧去
吧,我就不送了。」

  戴宗昌推開房門,将手中托盤在桌上放下,一雙桃花眼嫌棄又鄙薄地瞪了孟
永淑一眼,譏嘲道:「留了你二十來年狗命,還要巴巴地送上門來找死,嫌命長
了麽?」

  話聲未畢,門外探出個面色蒼白的公子哥兒探了探頭,打了個顫兒罵道:
「惡心,惡心!當年你們也能下得去棒兒?你們真惡心!」

  「他媽的滾蛋!」戴宗昌怒吼一聲,吓得浮流雲縮了縮脖子一溜煙跑了。

  「狗賊!狗賊!賊就是賊,收的也都是這等人物,狗改不了吃屎。」孟永淑
喘息着冷聲罵道。

  戴宗昌嘿嘿冷笑着走近,一把按在孟永淑胸前,然而原本厚實的軟肉空空如
也。他目中忽然泛起嗜血的光芒,舔了舔唇道:「大爺當年插得你哭爹喊娘,這
就忘了?呵呵,你這對奶兒原本也是上上之品,白白切了未免可惜。大爺當時東
躲西藏久未開葷,倒是正好煮得酥爛吃下肚子裏去,倒是真化成一泡屎!」

  「那又怎樣?」孟永淑怡然無懼,仍是冷笑着嘲弄道:「你們這幫狗賊終當
不得好死,一個個喂了野狗,可好不到哪裏去。就算到了地獄,被你們殘害的冤
魂也會排隊來索怨報仇,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人不見長進,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隻可惜你這副尊容還沒了奶兒,本大
爺實在硬不起來,否則再打你三天三夜殺威棒,讓你上下三張嘴兒全都合不攏,
看你還說得出話來不?」戴宗昌也不動怒,自顧自将托盤上的飯食與各種粉末混
在一起攪攪拌拌。

  「當年你還有同伴三人都沒讓我就範告一聲饒!」孟永淑揚了揚頭,那張仿
佛從地獄中走出而被扭曲的面容竟泛起高貴與聖潔:「現下就你這把老骨頭還敢
胡吹大氣?當真不要臉皮!」

  戴宗昌将粉末拌勻之後皺着眉轉身道:「硬氣倒是硬氣,又有何用?你當是
我們治不了你?隻是你不值那個價錢!」

  他點了孟永淑穴道,一把捏開她下颌将拌好粉末的飯食塞進,強行喂了一整
碗道:「現下也一樣,留着你一條賤命隻不過還有點用而已。」

  孟永淑啞穴被制罵不出聲,心下卻忽有些明悟!當年若是賊黨三人要自己乖
乖就範,隻需告知要殘虐肢體,自己未必撐得下去。可賊黨直接用刑切乳砍面,
那又是什麽緣故?

  恍恍惚惚直至夜半,兩臂被吊着已麻得失去知覺。忽聞門開之聲,孟永淑虛
弱地擡起頭來,隻見一人身材高大,肩部高聳,面上帶着隻淫邪的鬼面。

  「是你吧,一定是你!」二十餘年前的夢魇襲上心頭,那個怪笑着,武功卻
高得駭人的假面公子哥兒。孟永淑鼓起剩餘氣力掙紮着,震得腳鐐嘩嘩作響,喑
啞的嗓音也拔高了尖吼道:「狗賊!狗賊!憂無患,你不得好死!」

  鬼面人被遮去了面容看不出喜怒,伸指搭了搭孟永淑的脈門,又在脖頸旁大
血管一按道:「是我。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又何必惦念我許久?」

  「呸!」孟永淑一口唾沫噴在憂無患面具上道:「狗賊!我時刻都惦念你,
時刻咒你祖宗十八代生子世世代代爲奴,生女世世代代爲娼!」

  「哎。」憂無患一副唾面自幹的模樣坐下,以垂憐的口吻惋惜道:「放了你
一條生路,原本你可以平平安安了此殘生,又何必如此?蝼蟻亦知惜命,你連蝼
蟻之智都不如。」

  「隻恨我智計不足,不能将你們這幫狗賊千刀萬剮!可恨!可恨!」

  「口舌之争複又何用?我爲刀俎你爲魚肉,你隻能任我宰割。」憂無患歎息
着搖搖頭道:「隻是在下要先與孟仙子告個罪。孟仙子如此惦念鄙教,感恩之心
當是沒得,恨之入骨倒是甚像。在下觀孟仙子此前所爲,死在鄙教手中怕是畢生
所願?鄙教有負孟仙子,本當圓了這一番心願也算了解一段往事。惜乎你又是長
枝派門徒,若是死在鄙教手中,平白惹下個天大的幹系。鄙教勢單力薄不願惹這
麻煩,隻好将孟仙子送至旁人手上終此一生!這一席話便當是送孟仙子上路吧。」

  他說話的聲音忽高忽低變幻無定,更如夢呓一般,孟永淑激憤的思緒漸漸平
靜,竟如孩童時聽着兒歌止不住睡意入眠……
2018-11-23 10:0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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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13)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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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1-30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十三章 聆音幾度 殘顏誰鏤

  一線天光似將黑夜捅了一個洞,卻未讓吳征心中陰霾稍有減輕。一連數日殫
精竭慮,又是徹夜未眠,雖有內功護體精神仍是健旺,兩邊眼眶上已是明顯泛黑
浮腫。

  美人在肩旁酣睡,奇長彎翹的梳睫凝寧而合,細潤艷紅的唇瓣彎若瓊鉤,飽
滿如珠。吳征著實耐受不住在唇上狠狠吻了一口,仿佛要將胭脂般的唇色吸出來
好好品上一品。

  陸菲嫣正睡得香甜,熟悉的熱度與氣息將她在夢中喚醒,不及多想,已是輕
吐半截軟糯丁香送入男兒口中……

  嬌軀被抱起整個兒壓在吳征身上,著他魔手好一頓摩挲輕薄之下細喘籲籲,
不由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道:「還那麼早,憑空擾人清夢,壞人!」

  「有話要與你說!」吳征在陸菲嫣腰眼處劃著圈圈,癢得美婦扭著腰肢閃躲,
讓本就貼緊的胸脯一對兒美肉在身上又擠又揉,實在爽適得流連忘返:「咱倆的
私情被人看破了。」

  「啊?」冷不丁地冒出如此駭人的一句話來,陸菲嫣驚得連閃躲忘了,幸虧
吳征沒有嚇她的意思,臉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才略作放心,期期艾艾道:「誰
……誰看出來了?」

  「瞿羽湘。」吳征揉了揉眉心笑罵道:「三日之內,若是哪個婦道人家與男
子顛鸞倒鳳,泄了又泄她定能看得出來。似你在吳府里長住,夜夜笙歌流連忘返,
每回都泄得床單盡濕,一眼就叫她識破。」

  「啊?」陸菲嫣羞惱中又哭笑不得,在吳征胸口上錘了一頓粉拳埋怨道:
「都是你都是你……怪你!就怪你!」

  瞿羽湘已是自家人,光教她一人看出還不是大毛病。陸菲嫣與吳征之情形同
亂倫,且歡好之時吳征說的話可沒半點誇張,確實回回泄得酣暢淋漓,這可就實
在太過羞人與丟人了。陸菲嫣簡直不敢想象瞿羽湘正式入了吳府後宅時會怎麼看
她。

  「這是小事,還有一件大事。」吳征逗弄了陸菲嫣一會兒,讓她心緒不至於
緊繃才道:「孟永淑失了蹤跡兇多吉少,呵呵,有意思的是,索雨珊來向我言道
孟永淑假意被誘走追殺賊黨,卻又與賊黨混在一起。」

  「你說的兩件事有關聯麼?」陸菲嫣雙眉漸漸鎖緊,略過了孟永淑失蹤一事
問道。

  「有!湘兒說索雨珊近日與人茍合,祝家主亦判定她有問題。」吳征將此前
之事細說一遍,聽得陸菲嫣膽戰心驚:「祝家主明日或與蔣尚書一晤,錦蘭莊與
他關系匪淺,去關說分明其中利害,也叫尚書大人緊張幾天。否則咱們與青城鬥
得不可開交,他老是置身事外樂見其成,可太閑適了些。」

  吳征終究未將僖宗遺藏托出,非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亦因幹系實在太大,
和盤托出極易在吳府內部引發矛盾自亂陣腳。陸菲嫣性子可並不清靜寡淡,雖已
消除了對祝雅瞳的敵意,可一個大坑就在眼前,祝雅瞳還不肯交代明白看著險象
環生,她未必忍得住。

  「怎會這樣!」陸菲嫣捧著吳征臉龐又愛又憐。兩人雖已結為一體,可吳征
的小了一個輩分,年歲尚輕已是過早地背負太多。

  「猜不出來。」吳征勉強一笑道:「索雨珊日常也不與人接觸,臉上就一幅
模樣,若不是湘兒險些就給她瞞了過去。連個清修的尼姑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啊,
真要大亂了。近日在雨霽山上務必小心謹慎,我總感覺不踏實。」

  「我知了,我也會一直陪著你。」陸菲嫣在吳征額頭一吻,芳唇又香又軟,
最能平抑男兒心中的不安與郁悶。

  「倒要和你說聲抱歉,這幾日突發連連,都尋不著機會和雁兒坐下來說說你
的事。」原本計劃攘外先行安內,不想安內不及落實,一大串的事情便紛沓而來。

  「無妨。就算雁兒不同意我也偷偷摸摸跟著你,反正賴皮一回人家不走了,
她總不能趕我走。」

  「嘖嘖,聽聞陸仙子傷勢痊愈之後信心日漲,怎地有了自信會讓神采飛揚,
還會讓臉皮也厚起來?」陸菲嫣羞澀難抑地說出火辣辣的情話,那低眉順目,又
惱又喜的模樣太過迷人,吳征實在愛得狠了。

  「去,那是和你學的。倒是你的湘兒什麼時候入府來?」

  「不能急不能急,這家夥現下色膽包天,過早來了吳府非得偷香我的菲菲不
可。」

  「啊?她不是愛雁兒愛得命都不要了麼?覬覦我幹什麼?」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況且吳府的主人偷香偷到了師姑床上,必是個浮華無
形的浪蕩子。吳府里今後女主人多了定然夜夜大被同眠,既然都脫得光溜溜地坦
誠相見,那親近一番又礙得甚事了?」

  「不要,我才不要,羞死個人。」陸菲嫣豈能不了解吳征,料定他心中已盤
算了這般主意,羞得捂住了臉。

  「真的?」

  簡單一句問話,陸菲嫣卻慌亂又迷糊地答不出口:每一回都說不要,可又哪
一回能拒絕得了他?

  ………………………………………………………………………………………
……………………………………………………………………………

  陸菲嫣大清早又去了雨霽山,吳征與祝雅瞳兩人密談了大半日,一念貫通時
已是午後。晚間祝雅瞳還需去拜訪蔣安和,自去養足精力再做些準備。吳征一人
無所事事,心情又煩惡糟亂得緊,索性也不回小院尋了處蔭涼亭子坐定,欲稍解
愁結。

  不想心事實在太多,越坐越是不耐,焦躁中又無可奈何,隨手扯下了一枝翠
竹發泄似地抽打著草甸子。竹枝雖細卻韌,再得吳征內力灌註威力比之普通的棍
棒也不多讓,直打得草葉紛飛如雨。

  「看招!」身後傳來一聲女子嬌喝,隔了兩息之後才勁風大起,顯是高手所
發。

  吳征聽風辨位也不回頭,扭過手臂以竹枝做劍唰唰唰地連刺三劍,不及擋架
欲逼退對手。

  不想女子竟然也不擋架,款擺腰肢避開要害,任由吳征的竹枝點在肩頭,自
家的玉簫卻是刺在他背心。吳征無奈地轉過身來笑道:「冷師姐怎地也學會這等
無賴打法?啊!我死了……」

  看著吳征裝模作樣地手臂繞在背心捂住傷口,仿佛被刺之處正鮮血狂湧,還
一臉的驚慌失措。冷月玦忍俊不禁,嘴角一撇露出個微微笑容道:「再來打過。」

  「不打了,今日打不過。」苦中作樂一回,吳征隨手拋開竹枝意興闌珊,搖
頭晃腦地步入小亭一屁股坐下,雙手撐膝濃眉長聚不展。

  「我也心亂得很。」冷月玦將玉洞滴露擱於石案坐在吳征對面道:「義母大
人有頭緒麼?」

  「沒有。」吳征啪地一拍膝蓋,刻意轉了話題道:「同樣心亂如麻,怎地冷
師姐像個沒事人一般?若是與我心境相同,方才我就不停手了。」

  「這我知道!」冷月玦雙手支頜道:「你一向順風順水慣啦,陡然碰見大難
題自然心神渙散。」

  「是嗎?」吳征不以為然地一撇嘴道:「這意思冷師姐不順風不順水了?天
陰門的高足鐘天地之靈秀,難道還有什麼煩惱不成?」

  「我想吃冰沙。」

  「額……啊?」料不到冷月玦忽然來了這一句,吳征抽了抽嘴角道:「稍候
片刻,我也想吃。」又瞥了眼案上玉簫,喚來僕從吩咐去取冰沙與筆墨紙硯。

  涼風偶入林,吹起竹葉一片沙沙作響,亦讓冷月玦一頭簡單紮起的青絲隨風
搖擺。淡淡的女兒體幽被徐風送至,一如梔子花般清新微甜。不著痕跡地嗅上一
口,吳征心中一蕩,倒是大解煩悶之意。

  「我的煩惱自小到大,可比你多得多。」冷月玦輕撫玉簫若有所思道:「我
倒是羨慕你。」

  「不會吧?冷師姐不理世事一心習武,還能有什麼煩惱?我一個粗鄙漢子,
整天想這想那煩的透了有甚值得羨慕?」兩人之間的話題越發多了,吳征正值心
境紛亂之際,倒也樂意聊聊天。

  「想知道?」冷月玦面無表情只繼續撫摸著玉簫道:「那你先與我說說韓大
人與瞿捕頭。」

  與瞿羽湘之事還是個秘密,無意之間讓冷月玦知曉,且當日的言語十分下作,
吳征有些尷尬道:「雁兒我自小聽說她在西嶺邊屯之事便又敬又愛,當時便暗暗
發誓必求得美人心,疼愛她一生一世。待到下山見了面之後,雁兒為人大氣,樣
貌更是沒得說,哪一樣都極襯我心,更認定了她是吳家的媳婦兒。至於湘兒,呵
呵,她是雁兒的閨中密友,一來二去熟絡了,雁兒便撮合這門親事,日後一同嫁
入吳府也有個伴。不過那女娃子久在刑部言語隨意,倒叫冷師姐取笑了。」

  「韓大人在西嶺邊屯?當時你才……十歲?」冷月玦露出個古怪笑意,似在
嘲笑吳征年紀尚幼就開始想著討媳婦兒。

  「啊。」吳征也自嘲地笑了笑道:「沒辦法,這叫緣分。話說當年我還是昆
侖山上一個野孩子,天上掌管男女之愛的神仙可能哪日醉了酒,心血來潮就想牽
根紅線。雁兒和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愛神之箭射中連在了一起。」

  「胡言亂語!不可對仙佛菩薩不敬!」冷月玦板著臉訓斥一番,隨即面容一
松道:「我就是羨慕你們這樣,可以做許多想做的事情。韓大人名聲不好你也絲
毫不加顧忌,敢愛,也能去愛……」

  語聲漸低不乏淒苦之意,吳征啞然。

  多少民間女子期盼嫁入宮中成為皇子妃嬪,自此大富大貴人前顯耀。可對於
某些女子來說,皇城的宮墻就是她們的囚籠,韓歸雁寧願背負破敗的聲名也不願
被選入宮中,冷月玦也是一般。——那位還在冷宮中獨自淒寒的玉蘢煙,往日是
不是也曾如此?

  怎地想尋些寬慰,反倒變成寬慰他人來了?吳征暗中自言自語一句,寬慰道:
「燕太子對冷師姐青眼有加,天底下多少女子羨慕得要命?嘿嘿,現下能與未來
的大燕貴妃……指不定還是皇後聊上兩句,說不定夠我吹上一輩子的牛皮。」

  「他?哼!」打趣話未能換來冰美人一笑,反而惹得她一臉譏嘲道:「若我
不是出身天陰門於他大有助力,你當他會獻殷勤麼?天家無情,有甚麼可羨慕的!」

  「嘖嘖,這是來了大秦無所顧忌什麼話都敢亂說了?當心我去欒楚廷面前告
發冷師姐,也好領些賞錢過日子。」

  冷月玦氣鼓鼓地皺著鼻子道:「你去說呀,看他不一刀砍了你的頭。」

  「我不會閃嗎?」

  「撲哧!」吳征側身縮肩做了個誇張的身法閃躲姿勢,終於讓冷月玦笑出聲
來:「他若有你三……一成有趣,我也不至於數年來都悶悶不樂。」

  楞了片刻,冰娃娃才又搖頭喃喃道:「或許也不是沒趣,只是他滿腦子都是
皇位,心思根本不會放到這里,只當我是件裝飾罷了。戴在皇冠上的寶石珠玉再
怎麼耀眼,裝飾終究只是裝飾,誰會在意裝飾想些什麼,開不開心呢?」

  一連說了許多,吳征終於反應過來這些都是冷月玦的心里話,不由目瞪口呆。
一來冰娃娃向來沈默寡言,不想不是天性如此,而是後天多經事理之後不得已而
為之,一如他曾見某些人說了話要得罪人犯事,索性把嘴封了裝作啞巴。二來兩
人相處不足一月,不知冷月玦為何推心置腹?

  略一思量也即明白過來。天陰門的同門俱是清修之人,能說得上話的極少,
燕國境內敢說太子殿下壞話的更是一人都沒有。冷月玦這份苦在心里憋得久了,
來了大秦又遇見年紀相近的武林同道,互相之間也認可彼此人品,心里話哪里還
憋的住?

  「我能理解。」吳征頗有些憐惜之意,接過僕從送來的兩份冰沙道:「來,
以冰代酒,敬冷師姐一碗。」

  「酒不能喝。」冷月玦淡然一句,竟有些落寞之感。

  「誰說不能喝?門規條條框框的束縛太多了,哪里遵守得過來?改日偷偷溜
出去,我請冷師姐喝一頓。」吳征眼珠溜溜,一副做賊的模樣。

  「師尊說的不準。」冷月玦忽而壓低聲音道:「你常常偷犯門規麼?」

  「這個嘛。門規者,師門道德之下限,不過我以為也因人而異,像我這等自
律自控當然分得清輕重,有些門規偶爾偷偷地犯一犯也不是不可以,嘿嘿。有句
好詩叫: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妙不妙?如此神作都說了開心時需
飲酒助興,一概而論決不許喝是不是過分了?」吳征歪理一大堆說得天花亂墜。

  「可是喝酒誤事。」

  「和好朋友一起喝自然不誤事,冷師姐今後就是成了燕國皇後,我也認這個
好朋友。」

  「是麼?那一口一個冷師姐還要叫到什麼時候?」

  「額……」吳征幡然記起,數日之前冷月玦便不再稱呼自己吳師兄,而始終
以你我相稱。不由心中也生起暖意道:「我錯了。昨日答應你要贈些詩詞好曲,
左右無事,現下寫給你。」

  吳征取了鎮紙鋪開紙頁,冷月玦蘸水幫著磨墨。片刻齊備後吳征提起筆來落
子,冷月玦隨在身後探首張望著念道:「江南好,風景舊曾諳……你的字越發像
樣了……」

  ………………………………………………………………………………………
……………………………………………………………………………

  蔣安和在大秦朝中為官三十余年,資歷之深不下任何一位當朝大員。即使青
城與昆侖兩系鬥得如火如荼,霍永寧又深受秦皇信任屢屢委以重任,可仍沒有一
人敢看輕這位明面上從來不爭不搶,始終做個老好人的尚書令。

  朝中事務繁忙,黃昏時分蔣安和才拖著疲累的身體回了府上。如今也已是五
十余的高齡,連年累月的辛勞積攢下來頗感力不從心。本擬晚膳之後便即安歇,
明日一早仍需上朝,不想一封拜帖讓他雖不情願,也只得耐心等待。

  蔣府與尋常大臣建築雕梁畫棟,室內擺放著彰顯身份不同的奇珍異寶不同,
琳瑯滿目的種種畫作掛滿了廳堂。從梅蘭竹菊,春夏秋冬,遠山近湖,坊間民俗,
再到仕女龍魚不一而足。這位從不爭先的重臣有一樣卻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名
畫收藏之多無出其右者,連三國皇宮的藏品都及不上。

  用完了晚膳,蔣安和端了杯清茶在寬闊而四壁掛滿名畫的廳堂里逡巡。欣賞
名家大師的巧奪天工是他畢生的愛好,亦是改不掉的習慣。與尋常不同的是,走
了大半圈蔣安和便停下了腳步駐足在一副仕女圖前。

  畫上的女子扭結著長發梳起朝雲近香髻,正值夏季被悶熱的天氣一激,鬢角
邊似還有香汗之漬。兩枚點漆般的鳳目半合著,脈脈含情。左臂橫過柳腰,持著
的合歡扇正巧遮住右肩,但低襟的羅衫仍露出左邊小半圓滑乳肉。

  蔣安和捋著胡須搖頭晃腦地欣賞片刻,終又無奈地搖頭嘆息自言道:「老咯。
即使絕色提不起甚麼興致來,且這一位……尋常宮女怎及得她點滴的厲害。來意
不明,不太好對付啊。」

  「大人,祝家主到了。」

  「開中門,老夫親自去出迎。」

  面對祝雅瞳的到訪,這麼一位三國國君都要賣面子的人物,蔣安和並未擺出
長者與重臣的架子。府邸中門大開,蔣安和當先行出,見階下一名女子娉婷立定,
雖身著盛裝穿金戴玉,仍顯素雅大氣。微揚著螓首一雙妙目流連,謙和之中亦顯
自信與尊貴。

  「民女見過蔣尚書。」祝雅瞳矮身一福不卑不亢。

  「祝家主太過謙了,快快有請。」蔣安和加快步伐步下階梯。兩人雖是初次
單獨會面,相互間俱在釋放善意。

  「久聞蔣尚書名家畫作珍藏天下無雙,真是令人大開眼界。這一幅可是前朝
大師嚴叔貓的《九玉圖》真跡?蔣大人當真大氣!」廳堂里掌起連排大燭燈火通
明,既是有求於人,祝雅瞳自當先投其所好。她雖不擅畫作但見多識廣,從一片
名家大作中挑出幾幅識得的不難。

  「祝家主好眼光,滿廳之中唯《九玉圖》最為珍貴,佩服,佩服。老夫自幼
愛畫,竊以為大師之作若納於藏閣之中不見天日,豈非明珠蒙塵暴殄天物?只可
惜大師筆下的九玉女子雖極具神韻,仍不比美人在前,活色生香。」蔣安和捋著
胡須與祝雅瞳一同對畫作指指點點,頗有自得之色。

  「我前些日子曾聽過一句話:盛世古董亂世金。蔣大人這許多珍藏來之不易。」
祝雅瞳淡淡一笑,美艷不可方物。瞬間將畫中的九名美人給比了下去。

  「好一句盛世古董亂世金,可做祖訓!不瞞祝家主,老夫曾幾度懷疑為何一
名女子年紀輕輕能統領數百年的祝氏望族。短短時日不過兩面,老夫折服。」

  祝雅瞳說話技巧甚高,一句簡單的誇贊蔣安和畫作收藏,不僅稱了蔣安和的
心頭好,更贊揚秦國長治久安方有如今的盛世,可謂將大秦朝廷上下給稱贊了個
遍。蔣安和官居尚書令身為柱石之一,對上不負聖恩,對下統禦有方,怎不聽得
身心舒暢。

  「有感而發,蔣尚書謬贊。」

  寒暄客套了幾句,兩人分賓主坐定,蔣安和道:「祝家主今日大駕光臨,不
知有什麼用得著老夫處?還請明言。」

  祝雅瞳心中暗道:身為一品大員,身段卻處處放得這般低?當是綿里藏針了!

  「特為一樁大好的生意而來。」祝雅瞳說完端起茶碗,不急不躁地撅唇吹了
吹,輕飲了一口。

  「祝家富甲天下,近日更與昆侖派一同在成都城里風光無限,不知祝家主看
上了老夫哪一處地面兒?老夫不敢滿口答應,但談一談總是可以。」蔣安和笑呵
呵道:「不想有生之年能與祝家之主談一談生意,老夫不甚榮寵。」

  「蔣尚書好氣魄。」祝雅瞳贊了一聲,又喝了口茶才道:「近日饒北城令吳
大人巧思,民女倒真是大賺了一筆。民女雖是女流之輩,卻又不愛金銀珠寶,有
了些活錢總喜歡花將出去。不知蔣尚書與錦蘭莊之主關系如何?民女若是看上了
錦蘭莊的地面兒,不知蔣尚書能否施以援手?」

  「錦蘭莊?祝家主當真是好魄力!」南城車水馬龍可說得上是寸土寸金,祝
雅瞳開口就要占地極廣且日進鬥金的錦蘭莊,光涉及的金額就嚇死人,著實讓蔣
安和也吃了一驚道:「不知祝家主要錦蘭莊幹什麼?」

  「川中錦繡名滿天下,民女此前未曾到過大秦,還覺與長安見過的絲綢無有
不同。這一趟來了大秦才知是井底之蛙,川女心靈手巧,加之川中蠶絲無論質地,
光澤均無可挑剔。是以民女有意將蜀錦傳揚至中原各國,放不負美名。」

  「這個……祝家主恕老夫直言,蜀錦多有商人售賣於各國,祝家不是也有這
份生意麼?且養蠶浣絲數量有限,即使祝家主有心,想讓蕓蕓眾生皆著蜀錦也一
樣辦不到。」

  「蔣尚書一言中的。僅僅是一處地面最多只是買賣,可稱不上是生意。」祝
雅瞳欠身施禮贊了一句道:「民女既然敢說是生意,自然對蔣尚書有莫大的政績
好處。祝家別的本事沒有,最擅的便是經商。錦蘭莊只是一個門面,背後仍需有
大量籌備要做。養蠶浣絲川中已然頗為普遍,但仍有不足之處。諸如些荒僻偏遠
之地,生活勞苦只愁一日三餐,且路途遙遠運力難及。莫說每日只著急著尋食果
腹,便是織出絲綢來也難以運至成都。蔣尚書您看,若是民女出資教授技法,再
布置車馬轉運,不出兩三年,不僅貧民有余資而漸富足,蜀錦亦可產量倍增!蔣
尚書執掌六部,當不需民女多言才是。」

  六部之中原本應不分輕重,可蔣安和身為尚書令,怎不知民為國家根本?哪
一朝哪一代不是因食不果腹的貧民傷透了腦筋?需知暴亂之賊多為些活不下去的
貧民。若能令貧民溫飽,不說每年的作亂之事要少上許多,便是朝中撥出的救濟
糧米都能省下一大筆開支。蔣安和官居六部之首,更是一筆大大的功勞在身。祝
雅瞳雖是獅子大開口直指錦蘭莊,但是給予的回饋更是大得驚人,誠意十足!

  「祝家主玲瓏剔透,佩服佩服!」蔣安和見慣了大場面,一聽便知其中門道,
當下仍不動聲色道:「只是錦蘭莊的主人雖與老夫有舊,要說指使他做這做那老
夫卻辦不到。老夫倒有一言相諫,祝家主惠及民生的義舉只需振臂一呼,自然從
者雲集。錦蘭莊可有可無,何必去觸風口浪尖?」

  蔣安和勸諫不無道理。祝家的商號雖覆蓋三國且都保持著足夠良好的關系,
根基畢竟不在大秦。蜀錦暢銷三國,在大秦地界兒上這一塊利益早已被瓜分得一
幹二凈,祝家實力再強這麼貿然插手,難免引起公憤。強龍不壓地頭蛇,錦蘭莊
背景深厚且早已掌控著大秦絲帛話語權,祝家即使有昆侖派助力蠻幹也不是好辦
法。

  「明人不說暗話,此刻言不傳六耳,蔣尚書又何須瞞著我一個婦道人家?祝
家做事不習慣拖泥帶水,要做便是講究快與準,從頭做起費時費力,蔣尚書還請
再考慮一二。」祝雅瞳露齒溫婉一笑,直言錦蘭莊就是這位尚書令大人話語中卻
不容退讓。

  「哎,祝家主真是……」蔣安和捋著胡須無奈呵呵笑道:「好吧,我也不瞞
祝家主。錦蘭莊昨夜有賊人入內行竊,所幸護院發現得及時未曾缺了甚物事。今
日老夫正責成刑部加緊捉拿竊賊,若是此時與祝家主商談此事,豈不是顯得老夫
欺侮人了麼?」

  「竟有這等事?」祝雅瞳訝異道:「主意打到蔣……錦蘭莊頭上,豈不是活
得不耐煩了麼?不過無妨,區區竊賊比起民生大事來聊勝於無而已。」

  「呵呵,祝家主既然說得坦白,老夫也坦誠相告,且看這廳堂里諸多字畫價
值不菲,錦蘭莊里也確有老夫的一份子。祝家主剛來大秦不久就要拿了去,也未
免太過了些?」

  「蔣尚書要如何才能割愛?祝家盡力滿足便是了。」祝雅瞳的咄咄逼人極顯
刻意也是無奈之舉。地窟里僖宗遺藏之事說不出口,像蔣安和這等老狐貍越是拐
彎抹角越是容易讓他看出蹊蹺。還不如直截了當擺出誌在必得的強勢,反正祝雅
瞳的名聲傳得遠了去了,向來不是好相與的主。

  「嘿嘿。」蔣安和冷笑一聲閉目道:「既然祝家主盛意拳拳,老夫就開個價
兒:聽聞祝家藏有兩幅前朝奇畫《蘇山紫微圖》與《江山一葉舟》,不知可否割
愛?且老夫素來喜好畫作,自身筆力在當世也稱得上略有薄名,年富力強時曾風
流一時頗好美人。祝家主國色之姿,若能半寬羅衣讓老夫照樣繪制一幅美人圖亦
慰平生之憾。這三樣若是祝家主答應,錦蘭莊老夫便做主送與祝家主又如何?」

  自來了蔣府便咄咄逼人一幅誌在必得的模樣,蔣安和提出浮華無形的要求倒
不是貪花好色,實則是一種淩厲的反擊與警告。祝雅瞳雙眉一跳不怒反喜道:
「蔣尚書教訓的是,民女心下急迫頗有得罪,還望蔣尚書多多海涵。《蘇山紫微
圖》與《江山一葉舟》雖是珍品,但正如蔣尚書所言,留存於祝家不過明珠蒙塵,
贈與蔣尚書方可發光增彩。至於第三樣麼……民女不過泛泛又已人老珠黃,不如
作價賠給蔣大人如何?」

  「嘖嘖嘖,以祝家主的姿色,不知該當如何天價才得相等?」

  「祝家這一項生意,錦蘭莊獨占三成,且絲帛到了成都由錦蘭莊先行挑選,
剩余的才由祝家自行處置如何?民女著意錦蘭莊本就欲與蔣大人一同行此善事,
倒是與大人之意不約而同了。」

  兩幅名畫價值不菲,但比起錦蘭莊的價值卻又算不上什麼。蔣安和留的後招
本就在第三個條件上,嘴上恭維之外還趁機哄擡價碼。而祝雅瞳亦著實大氣,由
錦蘭莊先行挑選意味著最好的料子依然掌控在手,錦蘭莊於大秦國範圍內的利益
分毫無損。至於錦蘭莊換個好地方重新開張,以蔣安和的本事不算太難。大秦國
之外原本蔣安和就插手不得,但祝家有這份能耐,等於蔣安和憑空多了其中三成
的利益,加之惠及民生的大功勞,讓出錦蘭莊一塊地皮穩賺不賠。

  「祝家主當真是女中豪傑!」蔣安和也不由刮目相看,起身向祝雅瞳拱手歉
道:「方才之言得罪了,還請祝家主莫往心里去。」

  「蔣大人方才說的什麼?民女未曾聽清,莫不是民女的請求大人答應了麼?」
祝雅瞳嫣然一笑。

  「祝家主誠意十足,老夫若是再提甚麼要求可就欺人太甚了。君子一言快馬
一鞭,老夫諾了!」

  「多謝蔣大人厚愛。兩幅畫作民女即刻遣人送至成都,第三項則擬定契約刻
日完備,屆時還請蔣大人牽線搭橋與錦蘭莊主人共同簽訂如何?」

  「勞煩祝家主!」

  寒暄了幾句天色已晚,祝雅瞳起身告辭。蔣安和親自送出府門望著美婦儀態
萬方地離去,心中暗道:錦蘭莊老號開辦已有二十年,如此迫切莫不是里頭還有
甚麼秘密不成?怪事,怪事。

  祝雅瞳歸了吳府喜憂參半,見著等候許久的吳征道:「蔣安和應承了讓出錦
蘭莊。」

  看她說得輕松,吳征卻知定然受了不少刁難,小心問道:「給了什麼條件?」

  「如我們此前的商議,三成份子外加錦蘭莊的優先權。另外還順走我兩幅畫
作,嘻嘻。」祝雅瞳俏皮道。

  「喲,蔣大人要的畫作必然價值連城,隨意就被順走,祝家果然財大氣粗。」

  「那兩幅也算不上什麼貴重之物,只是奇異,他一說倒提醒了我。一幅叫
《蘇山紫微圖》,一幅叫《江山一葉舟》。俱是僖宗年間著一位宮廷畫師慶家康
依著僖宗之願繪制。慶家康貴為國手,筆力自然是沒的說的,只是這兩幅畫沒人
看得懂。祝家收藏之後也是一般如此,不過既與僖宗有關說不準能發現些什麼遺
藏的線索。我喚人取來成都之後先臨摹一份再給他也就是了。」祝雅瞳搖頭道:
「可惜我對畫作毫無興趣,此前也未曾看過這兩幅畫。」

  「我事後想了想總覺得太過著急了些,恐怕惹來蔣安和懷疑,反為不美。」

  「哼!我巴不得他有所疑慮。」祝雅瞳冷笑一聲道:「人人皆有私欲,我雙
手捧上足夠的價碼與一份大功勞與他,無人不喜名利雙收,他若不接定然藏有不
為人知的私心!付柳赟藏身在錦蘭莊一事現下我們拿不出證據,也摸不準與蔣安
和有多大的幹系。他若不知沒理由不接,他若心知肚明更不敢不接。有所疑慮?
他敢疑慮反倒叫咱們抓住了馬腳。」

  「有理!那你看他方才的樣子如何?」吳征連連點頭,與祝雅瞳一齊展開自
由心證!

  「不像知曉的模樣,不過這人城府極深,將我瞞了過去也不稀奇。」祝雅瞳
來回踱步不住輕輕搖頭,又好生一番思索才道:「當是不知付柳赟的身份,沒有
道理。若蔣安和與賊黨有所關聯定然藏得極深,輕易不會露出破綻來。付柳赟擺
明了與他有親輕易便會聯想到他頭上,當不致平白無故惹人懷疑才對。」

  「即使欲擒故縱也不會如此,一來沒人會因此就被輕易瞞了過去,二來,呵
呵,我倒覺得當日未去煉威堂,是我們占了點小便宜,讓賊黨亂了回陣腳。」吳
征也是苦苦思索意圖抽絲剝繭,於紛繁無序中找出些許線索來。

  「蔣安和處也不可放松,萬一賊黨反其道行之呢?總要遣人盯著才是。只是
這位尚書令大人位高權重,想盯就沒那麼容易咯。」

  吳征腦海里冒出個人來,要論盯梢的本事,舍她其誰。

  「還有一件事,明日我讓師妹們與你同去雨霽山,倒要看看賊黨還能玩出什
麼料想不到的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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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總算有了著落,從錦蘭莊地下的僖宗遺秘里當能查到諸多線索,有了希
望便有了方向,吳征這一夜睡得甚是香甜,清晨雞鳴時醒來也覺神完氣足。

  枕邊的陸菲嫣素面朝天玉體裸呈,許是近來每日早出晚歸太過疲累,好看的
鼻翼里還發出時斷時續的微微鼾聲,頗具少女的可愛。吳征在她身旁又貪看了大
半個時辰,才抓起一撮青絲,在豆蔻般細翹的乳尖上來回撥弄。

  鉆心的麻癢帶著入腦的酥酥電流將陸菲嫣從睡夢中喚醒,撅著唇瓣不依道:
「幹嘛又欺侮人家?」

  「該起啦!」吳征左閃右躲手指抓著發絲撥弄不停,終讓陸菲嫣無力招架,
將嬌軀投入懷中才讓碩乳緊緊貼著他胸膛,兩枚潤珠被反壓著深埋乳肉藏起才脫
離逗弄。

  「我知道。你養足精神了麼?」陸菲嫣亮出一口白牙本想在吳征耳朵來上一
下,驀地念及今日他也要上雨霽山,若是留下牙印叫人看了出來大為不美,這才
轉了目標在吳征胸膛上不輕不重來了一口。

  「有絕世美人一同顛鸞倒鳳,還相陪同眠哪能睡得不香?」近期事務又多又
煩,兩人之間歡好的頻率減了不少。昨夜心中大石放下一半,兩人歇下也早,倒
是美美地鏖戰兩回酣暢淋漓,大慰此前之憾。吳征誇贊了一句又道:「何況還為
我鋪平雨霽山的道路,今日風風光光輕輕松松地去采摘果實,再沒睡得比這一覺
更快活安穩。」

  「終於能幫到你。而且從今日起我再也不用躲在一旁!」陸菲嫣露齒一笑打
心眼里開懷,又在鼻中長長呼吸了一口似是放下一樁心願道:「我在你背後看你
人前顯耀,我也很開心。」

  「來日還你一份大禮以表酬謝之恩。」

  吳征目泛詭詐戲弄。以兩人的情意哪里還需謝來謝去?陸菲嫣心中警兆大起
緊張道:「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秘密!保管你從前沒試過,也保管你暢爽得飛上天去。起啦!」

  一同洗了個春光無限的鴛鴦浴,吳征坐在窗前任由陸菲嫣為他梳攏綰起頭發,
穿上昆侖派內門大弟子的青白錦袍,別好佩劍。吳征張臂自視一番嘆息道:「原
本這一身穿上,又是雨霽山定鼎之日,該當萬眾矚目於一身才對。可惜身後還有
個大美人,任我賣相再好也沒人看……」

  再高貴的女子也沒有不喜被贊一聲容貌的,陸菲嫣芳心竊喜道:「那我扮作
個小乞兒躲在人群里,總沒人分你風光了罷?」

  吳征回身在陸菲嫣身上掃視一圈,怪聲怪氣道:「小?哪里小了?你倒是說
清楚!」

  「去去去,人家回了。晚些在府門口等你。」在吳征面上一吻告別,陸菲嫣
在後院無人處輕飄飄地翻墻離去。

  卯時一刻,吳府中門大開,吳征一身鮮亮威風凜凜地出府,身後不僅跟著戴
誌傑與楊宜知等師門同輩,還有柳寄芙,鄭寒嵐,倪妙筠,索雨珊,姜如露與冷
月玦一眾天陰門武林同道助陣,聲威不凡!階下林瑞晨,陸菲嫣,顧不凡等師門
長輩也已在等候著共襄盛舉。

  十余匹駿馬清一色的純黑,大增肅穆之氣。諸人一同翻身上馬,吳征兜過
「寶器」抱拳道:「多謝諸位前輩同道捧場!」輕夾馬腹當先而行,頓時馬蹄聲
隆隆響起,一行人向著雨霽山絕塵而去。

  大秦武林門派結盟一事雖被青城派攪了一場偌大風波,最終還是平息了下去。
秦皇一道嘉獎聖旨反增昆侖威勢,「英武俠義」的牌匾雖還未制成張掛在吳府門
口卻是人人皆知。昆侖派的做法更是厚道,不僅未以旨意壓人,陸菲嫣一連數日
來與諸門派挨個商談,約定的回饋多多,正是做到了令江湖同道名利雙收。誰人
還會反對昆侖派領袖群倫,執大秦武林牛耳?

  雨霽山上也早早地人山人海。雖未有約定,但人人皆知已到了誓盟之時。不
僅門派首腦到齊,弟子中也不乏許多前來觀禮與見識世面者,比之此前人數多上
了一倍,將聚會的平臺擠了個滿滿當當。

  「駕~」一聲雄壯的大喝似給這場大戲揭了幕。駿馬踏地聲如雷震,但見十
余匹駿馬正從山道上席卷而來,氣勢之壯聲勢之大猶如千軍萬馬一般。稍候將近,
但見吳征一馬當先奔至平臺處一扯韁繩,馬兒人立而起發出聲咆哮般的「灰兒~」。
身後諸騎也停下腳步一字排開,激起一片風煙!

  「吳征待昆侖派諸位師長,天陰門諸位同道,見過各位!」吳征下馬環環抱
拳一禮。

  雨霽山上不少江湖青壯,見了這位傳說中的昆侖高足一呼百應,更有諸多只
聞其名的武林前輩甘居其後,不由熱血上湧,胸中生起豪情一片!

  吳征見過禮虎步如風,當仁不讓地在居中的主位前站定朗聲道:「朝中諸事
繁忙,晚輩有官職在身無可奈何,並非怠慢各位前輩!今日得空來此,當先謝過!」

  早有僕從端起備下的酒碗魚貫發放,人來的太多難以足備,有些年輕熱腸的
漢子索性高舉起酒壇,正待與群雄一道開懷暢飲。

  吳征亦是豪情滿胸臆,先幹了一碗以表歉意,旋即拋下瓷碗摔個粉碎,抓起
身邊酒壇道:「暗香零落荼毒世間,晚輩又是痛惜,又是憤怒,故而請家師出面
遍邀同道締結盟約,定要將賊黨一網而擒,替天下蒼生除害!幸得諸位江湖同道
響應,更有燕國天陰門前輩同道前來助陣!諸君既已來此,當共襄義舉,滿飲此
酒,共立誓約!」

  他舉壇環視致意,百忙之中不忘偷瞄冷月玦一眼,看看她今日飲是不飲。不
想冰娃娃面無表情淡然望天,與天陰門諸女一般兩手空空,沒有飲酒的意思。

  「且慢!」柳寄芙越眾而出施禮道:「吳賢侄美意天陰門上下心領了,只是
清修之人向不飲酒還請見諒。佛祖在上不打誑語,天陰門亦願為天下蒼生出一份
力。」

  「好!清規在身晚輩怎敢勉強。貴國長枝派丘掌門曾統兵圍剿賊黨,令賊黨
睡不安寢食不下咽,倉皇如喪家之犬。如今更有天陰門施以援手,晚輩在此指天
為誓,除惡務盡!」吳征忙躬身施禮後再度大發豪言,倒不是一味出風頭裝氣派,
實在是暗香零落太過可怕,若不殺得幹幹凈凈,寢食難安的就該是他了。

  「吳大人這麼快就以盟主自居了麼?」人群中傳來一陣鶯聲,疊輕蝶分開人
群現身道:「好豪氣!我一個女兒家都不由熱血沸騰,想與吳盟主一同殺上幾個
賊黨告慰枉死的英靈了呢。」

  吳征心中冷笑一聲渾不在意!青城派不可能缺席這場盛會,但正如祝雅瞳所
言:「即使向無極與疊雲鶴親至亦無能為也。」昆侖派這一場做得太過漂亮,上
至廟堂之高,下至江湖之遠無人能有反對意見。加之秦皇的聖旨幾已明示聖意由
昆侖派來領袖群倫,向無極與疊雲鶴就不可能觸陛下的黴頭,一個疊輕蝶還能翻
出浪花來?

  「在下有感而發而已。至於盟約一事由昆侖派發起,師門更幾番鏖戰對賊黨
頗有了解。此刻不是自謙之時,在下就大膽說一句,昆侖派有此能有,亦有此擔
當!不知疊小姐認為然否?」

  「然啊,小女子對此可沒有半點意見。只是盟誓之前敢問吳大人一句:賊黨
隱於暗處無孔不入,不知昆侖派可否做到正大光明?若是有親眷好友亦是賊黨暗
子,昆侖派當如何處之?」

  「疊小姐這話什麼意思?」吳征雙目一瞇心中升起警兆,一股不祥預感冒上
心頭,泠然道:「齊心協力是為根本,賊黨更需除惡務盡,只是若空口白話自亂
陣腳……疊小姐,你也未必擔當得起。」

  「大庭廣眾光天化日,更有如許多江湖前輩共同見證,小女子焉敢妄言?」
疊輕蝶探頭探腦一番奇道:「怎地不見長枝派孟前輩?小女子有話要與她說。」

  吳征心中一緊,直至現下才明白疊輕蝶誘使自己救走劉榮的目的所在!

  大秦武林同盟是一枚大大的棋子,威力無窮,與朝堂之上更是一枚重重的砝
碼,青城與昆侖誰見了都眼饞。

  吳征此前高歌猛進,在奇羅山大破賊黨是關鍵的一步,能在雨霽山上呼風喚
雨萬眾歸心正是有了此戰作為基礎。其中孟永淑的功勞更不可忽視!然而青城派
也抓住了她身份的敏感所在,正瞄準遭受淩辱卻莫名其妙保下性命的怪異之處窮
追猛打。意欲在關鍵時刻摘了熟果。劉榮已無價值,青城派隨手棄了來換孟永淑,
可謂一本萬利。

  這一點莫說吳征未曾防備,就算步步料定因陸菲嫣之故也是必須中計的。俞
人則可謂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占盡,容不得吳征不落套。

  「孟前輩有要事在身並未一同前來。」吳征面目凝重地搖搖頭,心中早已罵
得天地塌陷:俞人則,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哦……」疊輕蝶微覺失望,孟永淑可是吳征的左膀右臂,原本的計劃是今
日便要逼得吳征當眾卸去這條有力的臂膀。不想孟永淑居然會缺席?不過事情還
是要辦,她笑了笑道:「吳大人見諒,並非小女子有意攪局,只是事關重大不得
不請孟前輩出來對質。既然孟前輩不在,與吳大人說也是一樣。」

  「孟前輩曾身受賊黨之厄,天可憐見才保她一條性命。自此之後探查賊黨更
是不遺余力,天下共敬仰之,疊小姐,你說話可得小心在意。」吳征寒聲道,警
告意味極濃,更先挑明孟永淑之事占據有利地位。

  「孟前輩得脫大厄當是喜慶之事,小女子原本也未多想。只是近來有個人告
知小女子,孟前輩能保全一條性命內有隱情。吳大人,這個人說的話當是可信的
吧?」疊輕蝶似笑非笑,與她說的話正是大增詭異。

  「我不知道他可不可信,但我信得過孟前輩。」吳征心中憤怒,面上仍鎮定
道:「孟前輩一事我自會給一個交代!」

  這句話說得十分無奈,卻也別無他法。

  劉榮若還在疊輕蝶手中,吳征自可全盤否決一概不論,來個死不認賬。可俞
人則算計太過深遠,料定吳征不能坐視劉榮還放在疊府必會救人,順勢就將劉榮
這枚燙手的山芋送了過去。這一回疊輕蝶所言之人擺明是劉榮,吳征左右兩難,
青城派抓住痛腳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若是孟永淑處被吳征死死護住,下一步棋要
與劉榮對質掀出當年之事,又該如何應對?

  一念至此吳征不由一愕:救回劉榮之後並未有進一步的動作,本擬掀出舊事
來,疊家私藏劉榮多年,在劉榮身份曝光,暗香零落更是為陛下忌憚之後仍不如
實供出,也是一樁大忌!原本以為疊雲鶴與俞人則有所忌憚不敢如此做,可看他
們今日的手段,分明是準備尋個替死鬼背鍋,以小博大!私納面首藏於外宅,這
個替死鬼必然是疊輕蝶無疑!也不知是疊輕蝶未看出其中門道,還是被灌了什麼
迷湯。

  「哦~ 」疊輕蝶話音一轉道:「交代?要多久?賊黨人數不明怕不有成百上
千人,若是都等吳大人給個交代,要猴年馬月才得剿滅幹凈?吳大人又如何服眾?」

  著著痛處,字字誅心!

  「疊小姐這話什麼意思?」吳征寒聲道:「孟前輩於奇羅山身先士卒,斬殺
賊黨無數。其身體更受難以磨滅之創傷,呵呵,疊小姐莫不是有所懷疑?」

  「原本是沒有的,只是報信之人說的話太過有理,小女子也不得不有所懷疑。」
疊輕蝶雙手後背曼聲道:「譬如孟前輩因何保全性命?又譬如她為何對賊黨如此
了解?再譬如了解賊黨卻竟是找些小嘍啰,看著打破奇羅山,卻又抓不住一個賊
首,也沒能獲得一點賊黨信息。吳大人,小女子當是言之有理吧?」

  俞人則盤算許久的計策怎會沒理?別的還好,吳征要硬往疊輕蝶強詞奪理之
上拗也可,只是身體受之殘虐又被放了出來實在無有合理的解釋。青城派擺明了
拋出疊輕蝶做棄子,昆侖這邊又要搭上誰去換?陸菲嫣?

  「待孟前輩回來,自會與你對質。」吳征放下酒壇步步逼近疊輕蝶道:「疊
小姐,你不明所以此前的話我不來怪你。但在下要告知你一句,孟前輩不容受辱,
你若再以猜測之言隨口胡謅,莫怪在下不容情面!」

  言畢吳征目光四面環視,想以此前積累的威望鎮場。只需群雄無人附和疊輕
蝶,今日這一關還有安然度過的希望。所幸的是孟永淑失蹤,今日無論如何與她
對質不起來,否則長枝派弟子勢單力孤在大秦國受了辱,吳征這口鍋可就太沈太
重了。

  「那……請吳大人把那一位先請出來吧,我與他說。」疊輕蝶雖被逼得不住
倒退,仍笑盈盈道。

  「疊小姐可考慮清楚了?」

  吳征長吸一口氣,正擬若疊輕蝶不依不饒,只得請她借一步說話避開人群闡
明利害,不想山下忽然響起一聲尖銳而癲狂的長嘯。

  苗條的人影頭戴黑紗鬥笠,雙足交錯疾若奔馬,全速奔行時尖嘯不斷,足見
內力悠長深厚。

  人影須臾便奔至半山腰,旁人認不得,吳征卻認了出來。那臀股豐翹,胸脯
平平,勁風吹起黑紗時露出一臉刀劈斧鑿般猙獰,不是孟永淑又是誰?吳征心中
大跳:怎地這時又來了?

  孟永淑在山道間忽左忽右地狂奔,仿佛認不清路途。距離愈近,尖嘯聲本漸
漸更加凝實地傳至山頂,卻愈發含混不清不知在念叨著什麼。烈日當空,雨霽山
上卻仿佛被恐怖的陰影籠罩,群鬼哭叫。

  「你被人賣了還不自知?待會兒再與你說!」吳征籍著孟永淑吸引人群目光
之機向疊輕蝶低語一聲,怒瞪虎目當先迎上高聲道:「孟前輩!」

  孟永淑轉過山腳被這一聲呼喚吸引,豁然扭過頭來向著吳征狂奔,口中的尖
嘯如狂犬亂吠。

  「孟前輩怎麼了?」吳征剛迎上前去,陡見孟永淑高躍而起,雙掌如鉤向自
己抓來。

  這一招空門大開完全不著章法,吳征一皺眉頭左掌相隔,右掌二指徑點她肩
井大穴。不想孟永淑出招雖亂,力氣卻大得不可思議。吳征只覺一股奇大的力道
推來竟然擋架不住,百忙之中連點她肩頭三處穴道,孟永淑依然如瘋似狂雙爪亂
舞,正抓著吳征擋隔的手臂撕扯,點穴全然無效。

  吳征變招奇速,潛勁發出手臂肌肉似遊魚之滑脫開魔爪,只是袖管被嘶啦一
聲扯得粉碎。孟永淑雙爪不及變招,忽然大叫一聲張嘴向吳征脖頸咬來。

  因瘋狂而猙獰的面目,恐怖的刀傷,如狼般齜出的尖牙,犬撲般飛縱的身姿,
其狂若癲!吳征與她不過咫尺之遙,見了這般恐怖的形狀不由心中大駭,慌忙伏
低躲過飛撲,單足反向飛起一腳將孟永淑踢得連連打滾。

  「孟前輩,我是昆侖派吳征啊!」

  想要喚醒癲狂的孟永淑如癡人說夢。小腹挨了一腳更讓孟永淑滿是血絲的雙
目里狂怒之意大作,惡狠狠地瞪視著吳征,仿佛捕食時吃了小虧的猛獸,正擬將
獵物一口一口撕成碎片以消心頭只恨。

  「征兒不可大意,她……她瘋了!」陸菲嫣心中大跳,強自鎮定下來判定孟
永淑雖癲狂現身,倒是此前死局的唯一開解之道。吳征名滿天下,但真正見識他
能為的少之又少,現下還正是他一展身手的好時機。孟永淑受當年重傷之患,功
力遲遲無法寸進,而吳征與自家雙修卻是一日千里。在長安驛館時孟永淑神智清
明尚且奈何不了吳征,現下如癲似狂又能如何?一念想通,陸菲嫣忍不住出聲提
醒。

  「你們莫要過來!」吳征全神貫註躲過孟永淑一記撲咬,在她肩頭一點騰身
而起翩若驚鴻般高躍。孟永淑一撲落空,亦如蟒蛇翻身般倒縱躍起,口中喝喝連
聲,不肯讓獵物輕易逃過!

  人群中竊竊私語不斷!原本吳征與疊輕蝶爭辯激烈正因孟永淑而起,吳征已
落了下風。不想孟永淑忽然現身已是個癲婆子,那醜怪惡心的面容更是人人不喜,
心中倒有些相信疊輕蝶之言。吳征與孟永淑鬥得激烈,卻始終不肯下殺手只是一
味躲避倒引發諸多不滿,也有些人趁機指點起門中後輩來。

  「小女子之言怕是沒錯了的,吳大人還在等什麼?莫不是吳大人拍胸脯擔保
的人是一個瘋婆子麼?」疊輕蝶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無疑
將了吳征一軍!

  吳征有苦難言。自孟永淑回歸吳府與之一晤後,吳征對這名身殘誌堅,心念
天下弱女子的前輩好生相敬。孟永淑顯是失落於暗香零落之手,此時放她上山自
是攪局之用。賊黨的目的此前與祝雅瞳已分析得極為透徹,借孟永淑之手挑起昆
侖派與長枝派的齟齬。可當下形勢如此詭異,疊輕蝶帶來的困境只有讓孟永淑身
死才能了斷。且涉及僖宗遺藏之事,更不能說出孟永淑被俘失蹤,又慘至於此的
原因。當真左右為難!

  「神仙局?」吳征萬萬料不到青城一系與暗香零落居然同時打起了孟永淑的
主意,一路將他逼入死角再無可退。觀孟永淑的模樣更似一只瘋狗,旁人或許不
知,吳征卻曉得這與中毒不同。中毒若是救治得當還有希望,若是瘋狂如此,則
無藥可救。

  吳征哽了哽喉嚨,眼淚不由自主地湧入眼眶,喃喃低聲道:「孟前輩,對不
起!」

  瘋爪亂舞,吳征搶在孟永淑左側拔出長劍,嗆啷一聲劍嘯如龍,劍光耀如烈
日,昆吾劍再無猶疑一往無前地穿透孟永淑左胸將她釘在地下。

  吳征手握劍柄,見孟永淑傷口處血如泉湧,幾次三番想要掙紮起身終究脫了
力勢所難為,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嘴里也血流汩汩,除了沙啞喉音什麼也說不出來。

  吳征眼淚滑落死死咬著唇皮,看著孟永淑的生命一點一點逝去。扭曲的面容
隨著血液奔流漸漸平和,渾濁的雙目也泛起清光,似有解脫之意。醜惡恐怖的容
貌此刻看在吳征眼里,卻是說不出的甜美可愛,模糊的視線中,似是她年華初綻
之時貌美如花,青春逼人。

  孟永淑漸複清明,回光返照般擡起右臂奮力劃了個十字,又脫力軟垂而下,
牢牢盯著吳征的雙眸期盼之意益發濃了。

  「前輩之誌,吳征永世不忘!」吳征哽著幹燥冒火的喉嚨,將她的左手擡起
按在胸口,心臟跳動得有力而激烈,砰砰震動著掌心。孟永淑露出個寬慰的笑容,
目光忽簌地渙散開來,終於瞑目長逝!

  吳征抱起她屍身一步步靠近群雄,將遺體雙足踏地,行似頂天立地,才含著
熱淚道:「孟前輩昔年曾受暗香零落之厄,傷愈之後並未沈淪。她曾對晚輩言道:
時光不等人,早一日剿滅賊黨,早一日便少些受苦的女子。」吳征捧起孟永淑面
容道:「各位都看一看,身帶這般傷痕,心系天下弱女子的會是賊黨?各位再試
問自己一句,若以己代他,各位會不會如她一般的堅強?又會不會立下大誌願?」

  場面著實太過震撼,群雄之中最負名望的林瑞晨,柳寄芙,陸菲嫣等人均行
至孟永淑遺體之前深躬一記。索雨珊亦近前合十低念佛號道:「貧尼錯了,此後
在佛祖面前懺悔思過,亦願孟施主脫一切苦難,早登極樂。」

  「索前輩有心了。」吳征亦代孟永淑回禮道:「非前輩過失,莫要往心里去。」

  眼見有些人雖願表態信任孟永淑,但更多人還在觀望,吳征打斷了群雄欲行
禮以示敬意的舉動後道:「孟前輩已仙逝,入土為安,晚輩欲三日後將她葬在此
地。諸位前輩還請見諒,晚輩要去安排孟前輩後事先行一步!」

  將屍身尋了一處山明水秀之地放好,又取來許多翠竹松枝掩蓋屍身,一人道:
「吳大人,我這里有一瓶藥可保孟仙子十日不腐,大人您看……」

  吳征點頭應允抱拳謝過,不是不想答話,實在越想越悲難以開口。借著孟永
淑去世與她容貌的震撼,雖暫時攝住群雄,可俞人則布下的好局不會善罷甘休,
暗香零落也不會放過她——即使孟永淑已死。

  這樣一個值得敬重的女子,最終死在自己手里,不知是一種悲哀還是慶幸。
而自己為長久計更無法為她開口洗脫冤屈,心中針紮一樣的難受。六月末的季節,
吳征身上陣陣寒意,比之寒冬臘月落在身上的雪花還更加痛徹心扉。

  心中雖亂,吳征卻未失了分寸。林瑞晨與陸菲嫣等人還需主持接下來的會盟
事宜不便離去,吳征向長輩們施禮之後才緩步踏出平臺,臨近山道時再壓抑不住
心中憤懣,發足拼力狂奔而去。陸菲嫣看他腳步沈重心中不舍,卻也無可奈何。

  吳征正發力狂奔,速度並不快,只是想將一身氣力發泄出來。忽覺身後香風
襲至,一只冰涼柔荑拉起他的手道:「當心摔了。」

  「謝謝你。」吳征孤身一人又心神大亂,冷月玦知長輩們脫不得身,遂知會
一句跟了上來。天陰門人在吳府受敬甚多,柳寄芙也未拒絕。

  「莫要太難過。」冷月玦目泛同情之意,小手加力捏了捏才放開道:「孟前
輩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不過我信你,她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恩。」兩人掉了個兒,吳征變得沈默寡言。

  「你昨日才與我說,做人最重要是開心瀟灑,怎地才過去就忘了。」冷月玦
頗具耐心不以為忤,溫柔勸道。

  「抱歉,我現下心情太差真不想說話。」吳征甩了甩頭歉然道,恍惚之間體
會到冷月玦此前拒人於千里之外是何等心境。

  「好。」

  兩人不再說話一路奔回吳府。吳征向祝雅瞳說明山上的一切,祝雅瞳心思敏
捷聰慧自知吳征的為難之處,一時心疼不已。本想陪在他身邊寬慰一番,眼珠子
一轉又道:「你很累,去歇一歇罷。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恩。」吳征心情煩躁,剛失去一名敬重的前輩,更不願又在祝雅瞳面前露
出焦躁不耐,遂轉身回了院子。

  在屋里枯坐一個下午直到黃昏時分,吳征始終倚在床頭鞋襪不脫,一動不動。
腦子里一團大亂全是胡思亂想,欲要冷靜下來理一理局面,也稍慰孟永淑喪明之
痛,卻總也不能做到。

  房門吱呀一聲推開,冷月玦捧著托盤入內一掃,訝異道:「你沒吃東西?」

  「吃不下。」吳征呼了口長氣,晃了晃腦袋下得床來接過托盤道:「怎地勞
你親自來?」

  「柳師叔,陸前輩等人捎了話今夜不回府上,留在雨霽山為孟前輩守靈。我
來告知你一聲。」冷月玦將午間的飯菜收拾在一邊,又將新烹制的四菜一湯擺好
道:「我餓了,你陪我一起吃好麼?」

  「我想喝酒。」吳征拔了瓶塞對著嘴灌了一大口,喘著粗氣道:「我還是不
想吃,陪著你就是了。」

  「我從前也有一樣煩悶之時,就會找些不著邊際的雜書來看,倒是能略緩心
境。今日輪到了你……」冷月玦小口小口吃著,嘴里塞了飯食含混不清,倒有種
罕見的可愛:「我不會逗人開心說笑話,那就說些我從前的事情,你聽著我那麼
悲慘可憐,比起你來可慘的多了,說不準就開心起來?」

  「哈。還說不會逗人開心。」吳征勉強一笑道:「冷笑話大師。」

  「冷笑話?這個說法倒有趣。」冷月玦偏頭一想,續道:「你沒反對那我就
說了。我沒你聰明也不太會說話,若是說得不好你莫怪我,若是有甚疑問或是說
得沒趣,隨時打斷也無妨。」

  吳征又灌了一大口酒道:「你肯對我說心里話,我開心得很。人人有不同的
經歷,每一份都會有趣的很。」

  冷月玦婉然一笑道:「好,你肯聽我已經很開心了。」

  「我的幼年與你倒有相似之處。冷家破落了許久,我娘也只是個小妾。我們
母女倆小時候處處受人白眼,有時候衣食都不足。我從小受了欺侮也沒處述說,
漸漸的就變得少言寡語,也不愛與人親近,若是見了生人恨不得低頭快些走開。
你雖然沒爹沒娘,但是自小就受尊寵,倒是比我好得多了。」

  「世家里有些規矩實在讓人討厭,然而世情如此也是沒有辦法。我家今後無
論如何都不會這樣。」吳征猜得到冷月玦幼時的孤苦,有些憐憫道。

  「那讓我先替你家的夫人們和孩子們開心一下。」冷月玦笑得燦若春花,兩
行潔白整齊的貝齒在吳征印象里還是初見,其開懷時的美態直令夕陽一黯,靜了
靜心緒她又道:「我娘是個農家女,沒見識也沒讀過詩書,從小只有她疼惜我。
可惜她心胸不開闊勢利得緊,把冷家上下都恨到了骨子里。那些怨念我聽得也煩,
可是沒有辦法,久而久之,索性連話都不太願意說了。」

  「相比之下,我倒真的過得比你好多了,呵呵,還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樣
子。」

  「其實我心里倒沒什麼怨恨,只是覺得榮華富貴是過,平平淡淡也是過,待
長大了做些女紅幫著補貼些家用,又何必去看人嘴臉。只是沒想到我居然是個練
武的好材料,被師尊收了做徒弟。還記得那一天從小自大沒有那麼開心過,師尊
還說原來我也是會笑的。」

  「板著個臉就少人能及,笑起來更是好看極了!」吳征豎指贊道,滿腦子都
回味著剛才的驚艷一笑。

  「你這人,不管說人話還是鬼話,都一樣稱心。」冷月玦又是露齒一笑,忽
然撅起了唇道:「冷家雖破落了,可從此之後沒人欺侮我。這些年來我雖沒什麼
知心好友,倒是過得舒心,也不需去應付些什麼,只想著好好修行效忠師門,以
報師恩。可惜啊,太子居然看上了我。」

  「能嫁給太子本是天大的好事,哪有什麼可惜的,你不必想得太多。」

  「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的,爹爹雖在我入天陰門之前待我不太好,總之是自己
爹爹。他老人家臨終前曾囑托於我盡力光複冷家門楣。若能做了太子殿下的妃子,
又有師門之威,當能輕易辦到才是。」冷月玦目光空靈思緒飛到了遠方道:「可
是每一回我和太子在一起,總是諸般的不自在,久了之後再見著他,就和幼時見
了生人一樣只想快些逃去。一件天下人都會期盼的好事,為何到了我身上就變成
這樣?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皇宮里規矩太多,適應一段或許就好了呢?」

  「不,你不明白。」冷月玦忽然揶揄笑道:「你不是女人,你又當不了萬乘
之尊,所以你不明白的。」

  吳征摸了摸鼻子無奈笑道:「好吧,那你說說看。」

  「女子更重感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太子三不五時邀請我入宮,或
許也有讓我提前適應的意思?可我去一回就討厭一回,去得越多越發討厭。我來
成都之前也曾……嘻嘻,這事兒不能說。反正我不喜歡那里,一點都不喜歡。我
也不想當什麼太子妃,什麼皇後,更不想和他在一起!他是太子之尊,無論出入
都是前呼後擁,他也能對我關心這個關心那個。可是你知道麼,至今沒有一件稱
我的意。就像……他對大燕的每一位臣子一樣,哪位臣子更有能耐,他就更殷勤
些。他無論怎麼待我,怎麼隨我的意,看我的眼神永遠都不會變!是的,永遠都
不會變!」

  「永遠都把你當做一件物品,一件工具,你遲早是他的,想要就要,不想要
就不要。天家無情啊!」吳征慨然一嘆無限憐惜地望著冷月玦. 從初見時覺得她
可以擡高身份地拒人千里之外,到成都城再見時逐步發現她有趣的一面,再到今
夜才知她亦有喜有悲,不是件上天雕刻的美貌玩物。

  「是的。我能看得出來,所以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他為我做一百件事情,都
不如我剛來成都城時,你為那貨郎求情說話來得記憶深刻。」冷月玦長舒了一口
氣露出開心笑顏,吐了吐舌頭道:「來成都的一月當是二十余年來最快樂的日子。
有驚喜,有驚奇,還有段奇幻之旅,嘻嘻!你是我見過最有趣,也最有才的人,
雖然小毛病不少,心機也深,倒也足可稱得上是位君子。我也總算想明白,為何
我那麼不願嫁入皇家。」

  吳征放下酒瓶正襟危坐無比凝重,他知道這是一個女孩兒家最寶貴的心事,
既能聆聽,足以珍之重之。

  「我這一生都像水中浮萍隨波逐流,旁人安排我做什麼,我便要去做什麼。
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如此。我一直在遵令,所以我才羨慕於你。還記得我
剛來時遊荷塘麼?我是浮萍,你卻是蓮葉,俱都在水中,可你有根。風起雨落之
時蓮葉左右搖擺,可只要莖稈不斷,蓮葉還是在那里,呆在它想呆的地方。」

  說著說著,冷月玦目中泛起淚光道:「我好累,我也不想再聽令於人,讓我
做什麼就必須做什麼。可是,我沒有那份本事。」

  語聲漸低,吳征舉起酒瓶晃蕩了幾下響起水聲叮咚道:「想不想喝一點?」

  「想,今夜我一定要喝!但不是現在。雖聽人說酒後吐真言,不過我的話還
沒說完,正事還是莫要說醉話為好。」冷月玦取出玉簫道:「你昨日送我的曲子
每一支我都喜歡,除了《笑傲江湖》也最喜這一曲,昨夜我就練得熟啦,現下吹
給你聽好麼?」

  「得聽仙音,幸何如之!」

  冷月玦再露齒一笑,撅唇貼上簫管,玉指輕顫迸出一連串瀟灑歡快之中亦複
自嘲的曲子來。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對酒當歌我開心到老……」


                                  【未完待續】
2018-11-30 13:2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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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14)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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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2-7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十四章  陌上發花衫落凝眸

  一曲將畢,簫音裊裊繞梁不散。

  吳征不明樂理,耳聽得曲調婉約轉折,冷月玦的技藝一般地出色,卻覺更加
打動心靈。眉頭微跳正訝異間,冷月玦將玉簫在指間旋舞著道:「是不是覺得有
什麼不同?」

  「是!怪了……」吳征笑問道:「冷仙子本已技臻化境,居然還能功力飛升
蹭蹭蹭地往上漲,佩服佩服。」

  「托你的福能嘗世間百態而已。」冷月玦展顏一笑隨即目光又黯淡道:「可
惜我快要走了。」

  「什麼?」吳征愕然,原本天陰門諸女來成都怕不要呆上一年半載?可至今
還不滿一月,冷月玦近期就要離去實在太過突然:「師尊招我回長安……怕是,
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要我回去……」冷月玦低著頭香唇一抿一抿,珠淚滿溢
眼眶順著眼角的彎弧一滴一滴地灑落,抽泣著道:「我不想回去,可是,師命難
違我不能不回……」

  「好像,是我害了你?」吳征完全能體會冷月玦現下的不舍與難過。一只養
在籠中的金絲雀,剛剛展開雙翼自由翺翔見識了天地的廣闊,轉眼又被拽回籠子
里。不甘卻徒勞的掙紮,亡命又無功的抵抗之下,希望被一點一點地磨滅時那種
心如死灰的悲哀。

  「就是你!都怪你不好!」冷月玦抹著涕淚,目中無限委屈,嘴角卻又勾起
溫柔笑意嗔怪道:「誰讓你帶我見識了那麼多有趣事,又送了我那麼多好詞佳曲,
每一樣我都喜歡得緊。即使在疊小姐的外宅里見了些不堪入目的東西,也覺新奇
得很。就是你不好,就是你不好!」

  「我認,我認,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吳征笑得尷尬非常,心中憐惜無限也
覺無奈。燕秦之間關系微妙,燕太子要的女人他相幫也有心無力。吳征不想在此
事上太過糾纏,只能看看冷月玦有什麼未了的心願,算是為朋友略盡綿薄之力。

  冷月玦深喘了口氣,胸前兩團妙物一挺一落玲瓏如玉,又閉目雙拳一握一收
仿佛下定了決心,豁然起身關上房門,又旋身道:「問你個問題。若是你喜歡的
人成了忽然旁人的妻子,你是不是心里很不高興,胸口像有什麼東西堵著似的難
過?」

  「恐怕不止,我怕是要瘋上好些時日才得稍稍平靜些。」吳征背後冒出冷汗,
預感越發地不安。

  「前日才知你與瞿捕頭有了夫妻之實,人家倒沒覺得要瘋,只是難過不開心
也覺得頗嫉妒她,當時看她也生厭。那多少算是有點喜歡,對麼?」冷月玦蓮步
輕移眉目含笑,嬌小的身姿如天邊晚霞,輕靈飄逸中不失幾分嫵媚。

  「……」吳征目瞪口呆,不僅心中猶疑不定,更兼從未見過冰娃娃眉目鼻口
皆帶笑意時的嬌美絕倫。那兩帶形如柳葉的長眉雖細卻濃,婉約多姿;雙眸醞釀
著笑意若深沈的夜空里兩點璀璨星光,令人一望便沈醉其中不可自拔;秀挺而可
愛的鼻梁上皺起,兩片嬌潤鼻翼微微張合,嗔中帶喜;一點朱唇艷若海棠花瓣,
珠光四溢,此刻唇角向上勾起似正蕩起一片鮮紅清波。

  原本冷月玦身高只及吳征肩部,可她此刻踩著奇異的步伐,似高明的輕功又
似華麗的舞姿。不僅令一雙腴潤緊實的美腿顯得分外修長,更帶動腰肢上下的胸
與臀自然搖擺,仿佛一座精致到極點的冰雕忽然有了生命開始舞動,美侖美奐。

  仙舞洛川!吳征終知冷月玦這一綽號來源何處。

  「當是喜歡了。」冷月玦步伐不停,語聲漸趨若有若無道:「女兒家最寶貴
的就是自己的身體。既是將來的一切都已屬他人,那……人家留下最寶貴的東西
與有點喜歡的人嘗一嘗人間至樂……吳君,奴家僅余此願。」

  「你瘋了麼?」吳征大吃一驚從椅子上直躍而起後退了半丈,肅容道:「命
都不要了?」

  「他要天陰門奉他登上皇位而已,至於我……真的很重要麼?」冷月玦面容
一沈怨道:「還是我長得不好讓你討厭麼?」

  「且慢!我們坐下好好說,否則我立刻就走!」吳征肅容厲聲橫掌阻止道,
見冷月玦朱唇一撅一撅,眼看著就要落下淚來,心中一軟又道:「這種事你情我
願才可,忽然間擺將出來我措手不及,總該分說個明白罷。我是為你著想好麼?
怎地好像一副我做錯事情的模樣兒?」

  「那就是我做錯了?」冷月玦嬌哼著一屁股砰然落座,翹翹的小屁股如剛發
好的面團,被木質的椅面擠得向外沿銷魂一鼓。

  「我錯了,真是我錯了。仙舞洛川冷仙子青眼有加,在下被泥巴糊了眼不識
擡舉,望冷仙子見諒。」吳征依然正容道了個歉又道:「只是且先莫談現下的事
兒。今日一場貪歡破了身子日後漏了陷,欒楚廷豈能輕饒?你在皇宮之中全由他
擺布,或許他現下會顧忌天陰門隱忍不發,可燕國皇位遲早是他的,屆時不把你
……不把你好生折騰……你當他是開善堂的麼?」

  「我知道。」冷月玦淡淡哼了一聲。

  「你知道還敢亂來?歷朝歷代誅九族的事兒屢見不鮮,我知道你想仗著他急
於登上皇位,此後也需多借天陰門之能以穩住朝政。現下他讓著你,即使吃了暗
虧忍下來也不足為奇,可一旦他帶上皇冠立刻局勢逆轉!說句難聽的,回過頭他
一刀殺了你,天陰門還敢造反把你搶出皇宮不成?」吳征原本便心浮氣躁,越說
越急,砰地一拍桌面震得碟碗嘩啦啦大跳。

  冷月玦原本面無表情斜目乜著吳征,被他一頓數落,香唇也越撅越高。吳征
拍擊桌面的大嘩聲讓她嚇了一跳香肩一抖,美眸流波般一掃碗碟,忽然眉開眼笑,
雙唇卻是下撇著頗現委屈。那唇瓣一裂轉憂為喜,歡聲中帶著揶揄道:「原來你
這麼關心人家。」

  「我……」吳征心中一滯似被點出破綻,沒好氣道:「我不想害死我朋友。」

  「有甚不同麼?」冷月玦信手拿起玉洞滴露在手中打著旋兒,一副雲淡風輕
的模樣悠然道:「入宮之後想來我也活不久,有過一夕之歡也算了無遺憾。你說
的都對可惜沒甚大的差別,可於我而言,差別便大了……」

  冷月玦聲音越發低了終至余音裊裊,面上又是一片冰霜,可眼眸越落越低,
終於露出哀戚之色。

  「哎。」吳征長嘆著無可奈何道:「你有國色之姿,好好地做太子妃他也會
對你更多偏愛,何須死擰著一根筋兒魚死網破?」

  「這話你自己信不信?」

  兩人目光對視。冷月玦依然平靜,吳征卻忽然記起了什麼,冷汗簌地從額頭
冒了出來。

  「這里到這里,我只覺得仿佛五臟六腑都被生生抽出,痛得連聲音都喊不來。
那疼痛真的……無法言說……」

    「是這里到這里,沒錯麼?」孟永淑與祝雅瞳的話言猶在耳。

    《玄元兩儀功》與《九轉玄陽訣》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欒家身為皇家
操勞國事,又靠著什麼讓歷代皇帝都身負絕頂武功?冷月玦年紀輕輕身負奇高的
修為,欒楚廷又怎會放過她?天陰門長枝派同為燕國武林柱石,但天陰門里俱為
女子,又多有落發清修者,歷代以來少見入朝為官。可觀柔惜雪於燕國舉足輕重
的崇高地位,暗中定然為燕皇出力甚多,知曉些隱秘事理所當然。冷月玦身位天
陰門首徒,獲知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也不奇怪。

  吳征越想越怕,那祝雅瞳呢?她此前也不明暗香零落《玄元兩儀功》,又因
何將燕國皇室的秘技《九轉玄陽訣》了解得如此透徹?

  「你能為個卑微的貨郎說話,又能對韓大人不計前嫌,足見心地如何。人家
知曉自己的姿色,軟語相求天下蕓蕓男子能把持者又有幾人?你這麼關心人家,
人家真的很開心。我對風月之事全然不同,將自己交給你也放心得很。待我回了
長安若有這一份回憶,或許人家才有活下去的理由。你知道麼?人家來之前很是
害怕慌張,可是到了院前便不怕也不慌了。你一定會好好疼我,給我一份永生難
忘的回憶。今後無論到了天涯海角還是陰曹地府我都舍不得忘了。因為有了快樂
的回憶,那種回憶是我的珍寶,我怎會舍得將它忘記呢?也或許我舍不得將它忘
記,還能活下去呢?既無希冀,只得回憶。若連回憶也無,世上還有什麼值得我
留戀的東西?」

  冷月玦抿唇溫柔微笑著,隨著思緒飄遠的空靈目光,說話時漸漸凝實與吳征
相看。淡然甜美的神色之下,收縮的瞳孔射出忐忑驚懼的寒光,似乎在等待一場
決定命運的宣判。

  吳征直勾勾地回望嬌小麗人,幾度張口欲言又難以啟齒,無論怎麼說都有破
綻不具說服力。他本能地覺得不該如此做,又實在無法拒絕冷月玦的一番心意。

  冰娃娃並非一味強詞奪理,尤其那句快樂回憶如珍寶刺痛吳征的心。他已非
昔日的懵懂,身邊也已有了韓,陸,瞿三名迥異的女子,亦自以為對女子頗有了
解。

  不想冷月玦乍然說出這番話來,竟讓他左右仿徨,不知所措。

  冷月玦溫柔的目中決絕之色一閃,緊抿著唇起身。吳征以為她要離去,一陣
不舍鬼使神差地探出長臂抓向冷月玦柔荑。不想冷月玦足尖踮著地輕盈前行,又
似小獸受驚,心慌意亂地放輕腳步奔竄。被吳征握住冰涼又柔軟的小手,順勢一
躍橫坐在吳征腿間。

  近在眼前鼻息相聞,兩人喘息聲都粗重了不少。冷月玦上嘟香唇幽怨之色懾
得吳征羞慚無言,欺負陸菲嫣之時的機靈無賴仿佛消失了一般。

  冰娃娃朱唇一張呵氣如蘭道:「親人家一下。」

  語聲雖溫柔,一股甜膩的滋味仿佛隨著聲線撲面而來,聞著欲醉。可蹙起的
眉頭,幽怨的目光左右緩緩漂移著,卻是無法推拒的決絕與諭令。

  「媽的,老子還怕什麼?」吳征心頭湧起混合著怒火,郁悶與情欲的複雜情
感,猛地一摟膝上玉姿玲瓏,輕巧幾可做掌上舞的嬌小美人,嘶吼著粗聲壓下腦
袋印上兩片柔軟如酥的唇瓣。

  冷月玦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嘟起唇瓣複又死死咬著牙關,生澀而迷茫,僵
硬又無助,不知是迎合還是在抗拒。濃烈的男子氣息從口鼻里狂沖而入,秀耳深
處響起炸雷陣陣,似一點一點地震碎被寒冰封存的身體……

  唇瓣觸之冰涼,吳征並未粗魯地索取,而只是緊緊按壓貼著,感受著兩片酥
脂般的嫩軟,因羞驚劇顫著的溫柔廝磨。兩人熨帖了一陣分開,冷月玦被吳征玩
味取笑的目光看得眸下韻染兩線酡紅,唇瓣一抿一抿,片刻伸出小段艷潤舌尖在
唇上一舔,終忍不住忽然眉開眼笑。「嘻嘻嘻嘻嘻嘻嘻……」冷月玦擡肩縮頸,
居然笑得十足十像只狡計得逞的小狐貍,不知是何等的心花怒放才得讓大大的明
眸合成一線,笑得停不下來:「原來親吻的味道這麼好……」

  「這算什麼親吻?算不上,最多算碰碰唇皮而已。」

  「不算麼?」冷月玦目光一亮,又舔了舔唇瓣,伸起一指豎在胸前道:「那
……再來一下!」

  「冰山融化了麼?」吳征揶揄著誠心贊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你贊人家,人家很歡喜。」冷月玦不知是悲是喜地嘆息一聲道:「既欲一
嘗風月事哪能不放開胸臆?你……帶人家一點一點地領略,不可猴急。」

  「正是,那再來一下。哎,老子遲早被你害死!」吳征感嘆中胡亂說著話,
忽然揮掌落在雙腿之間又挺又翹小屁股上。

  「啪」地一聲響又亮又脆,足見驚人的絕佳彈性。冷月玦吃了一嚇玉軀一彈
跳將起來,驚呼尚未來得及出口,只覺一個溫暖的懷抱淩空將自己摟緊,眼前一
暗雙唇便被牢牢封住。

  四片嘴唇時而兩兩對在一起,時而上下交疊。冷月玦只覺薄薄的唇瓣被吸得
極牢,卻又不停地啃啄與蠕動咬磨著。貼緊結合的嘴唇接收著無數甜蜜與溫暖,
她心頭前所未有地鹿撞連連,身體卻不知不覺中一點點放松,無比嬌柔地接收這
一份溫柔愜意。

  「唔……」羞人的鼻音悶哼而出,被拍了一掌的小屁股更是酥得發麻。雪色
肌膚上蒙了一層灼灼其華的紅艷,不知是害羞還是激動。雙眸若春睡的海棠初醒
般半睜,靠得極近的熟悉模樣又讓他覺得陌生,只有那一雙靈動又狡猾卻不乏真
誠的眼睛,依然像在帶著笑。

  不知不覺中,冷月玦已學著吳征的模樣回吻,雖仍生澀,卻似當日作畫的麥
糖塊兒丟進爐中,被高溫將堅硬融去,散發出無比的香甜溫軟。她一會兒睜開眼
眸與吳征對視,似要將現下的一切深刻腦海;一會兒又閉上雙目以心品味。被動
地承受之後大著膽子香唇一吸,只覺唇瓣貼合得更緊密,滋味更佳之外,也有一
種生命互相嵌入的奇妙。

  轉動著頭以不同的角度深嘗一點朱唇,吳征待冷月玦睜眼時與她目光一對,
只見冰娃娃的明眸彎作一瓣月牙,顯是極襯心意。見她樂在其中卻又茫然不知所
措的模樣,吳征果斷伸舌毫不容情地撬開兩排貝齒,準確地捉住一條香嫩小舌勾
卷起來。

  冷月玦原本十分得意,驀然被異物侵入體內吃了一驚。笑成月牙的雙眸陡然
瞪大,臉頰更是抽的僵直……

  百忙之中吳征抽空急道:「這才是吻。」舌頭尚未從冷月玦嘴里收回,說得
急切又含混不清。冷月玦更是不及回答輕點了幾下頭,只因短暫的驚嚇過後她的
回應令吳征詫異。

  丁香小舌纏得雖緊,可香唾的浸潤讓舌尖滑不溜丟,一纏則脫,脫則又纏…
…彎彎繞繞地直讓吳征舌根發酸時尤未滿足,想抽回舌頭緩口氣,才覺冷月玦香
口之中的吸力異常強勁,抽之不回。忙睜眼之下才見冷月玦雙頰內陷,香口撅若
魚唇,猶自閉目只顧左右轉動著螓首,以不同的角度吸嘗得無比起勁甜美。

  舍不得打斷冰娃娃投入的忘情,好容易窺準時機抽回舌頭,那兩片小巧的朱
唇嗚嗚抗議,囁喏卷蠕著追了上來,所幸吳征抽得快,才未又落入無底漩渦之中。

  香口異物逃離恢複原狀,冷月玦悵然若失地睜開明眸,正瞧見吳征滿眼的玩
味訝異與狂喜。兩人唇雖分,仍有一根晃亮潤細的晶絲相連。那晶絲兩端迅速變
細,中央則聚攏了顆剔透水珠,晶絲終於受不住重量斷開,讓晶珠滴落裙擺。美
觀又淫靡之色讓冷月玦乍然回神方才的羞人舉動,登時滿面春霞……

  「原來你愛吸。」吳征發覺了她的小癖好,一股滿滿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實
在忍不住逗弄下化去堅硬外殼的冰娃娃。「人家覺得滋味兒好好,像是……像是
……恩,像是吃不完的香米包藕塊兒。」

  冷月玦舔了舔香唇意猶未盡,卻意外地不顧嬌羞十分認真地說道。

  吳征心頭一跳。即使初吻異常讓人忘情,冰娃娃的言語態度已表明要將一切
都鐫刻在腦海的意思,忙順著她的話道:「那你的就是軟糯糍糕,又香又甜,吃
不盡的滿嘴芬芳柔軟。只可惜沒將你的小嫩舌勾來吃一回。」

  「人家記住了。」心有靈犀讓冰娃娃十分滿意,又奇道:「為什麼不勾過去?
人家什麼都不懂也沒有不肯,你得主動領著人家才是。」

  「我吸不過你!」

  「啊?你……壞死了!!」冷月玦一頓粉拳打在吳征肩頭!這個吸字盡囊動
作與情感,極盡神妙,足以讓初嘗親昵的女子羞得蓮足都冰涼徹底。方才過於投
入,渾然忘我又沈迷其中之時定然叫他把忘情的舉動全看在眼里,羞人之所讓一
名處女如何承受?冰娃娃雙手捂臉,連耳根子都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纖長的玉指攏得緊緊,仍有幾絲裂隙透著光,冷月玦忙閉緊了明眸,生怕看
見吳征臉上的嘲笑玩味。忽覺掌面上被炙熱氣息反複噴吐,惱人又難以抗拒的聲
音更幾乎貼耳響起:「我要勾過來了。」

  好容易才忍住下半句「你莫吸得太用力!」只怕一句嘴賤徹底惹惱了冰娃娃。

  只見捂臉的兩只小手掌緣處左右分開,露出只血色殷紅,異香撲鼻的小嘴。
吳征探唇與冷月玦嵌得全無縫隙,才伸舌頂開牙關闖入,一勾一吸,終於將一團
滑不遛嘴的嫩軟香舌吃得結結實實。

  甘甜的津唾與芬芳吐息順著舌條送來,吳征貪婪地牙齒輕啃,嘴唇吸吮,自
家舌頭又繞著冷月玦的香軟打旋撫壓。花巧比之此前冷月玦的貪戀吸吮多了許多,
盡享美人輕易不得見的嬌嫩溫柔。

  比之初吻,冷月玦亦覺甜蜜舒適滋味甚佳,可就比不上自家主動時的全情投
入甘之若飴。一雙妙目頻頻轉動,似想奮力看清兩人舌吻之時的旖旎春意。

  吳征也早早發覺比之「送」與「舔」,冰娃娃更愛「吸」,飽嘗了一回香嫩
小舌大暢胸臆,順勢舌根一推便欲送還。

  果見冰娃娃眉目齊彎射出不可逼視的樂媚之意,吳征舌根剛動便覺緊挨的香
潤小口傳來極強的吸力,讓舌頭順著縮起的臉頰內壁爽滑嫩肉一溜而入,美不可
言。

  冰娃娃吸溜吸溜吃得忘情,星眸半閉而合。她縮回舌根令兩人舌尖相抵互相
逗弄,嘴里連連吸嘬不知似在嘗著什麼美味佳肴。吳征放寬心懷讓冰娃娃吸弄得
透體爽適,這一回提早做了準備,不曾使力也不需用力,任由冰娃娃極強的吸力
自然吸吮。一飽嬌小麗人口欲的同時,也不由心中萬分期待。

  吳征一面享受,一面也察覺出些訝異來。女子皆有幽香陣陣,尋常的在兩三
尺處便能聞見,冷月玦身上就有一股清新恬淡的花香極為好聞。可當兩人耳鬢廝
磨,清淡花香之中又夾雜著一股腥臊幽甜的異香。原本吳征以為是香汗潤膚催發
所致,可冰娃娃體質不易發汗,親昵越久,清淡花香不減,異香卻是越發濃烈。

  吳征目光一亮再也忍不得心中悸動,橫抱冷月玦快步挨上床沿。

  冰娃娃正吃得開懷,忽覺身體一輕,背脊陷落在一團柔軟舒適的棉絮上。陡
然睜眼,只覺一只大手已攀在腰帶悉悉索索地解脫。冷月玦本以為能泰然處之,
事到臨頭卻連連發窘手足無措,連貪愛的吸吮也忘到天邊,掙紮著擋住吳征道:
「等等等等……等一等。」

  「哪里還能等得?你不是要開懷暢享麼?」

  「我忽然害怕了……你別……先把酒拿來……」

  「哈?喝了酒若是醉倒,可就什麼也不知了。」

  「我壯壯膽!」眼見求吳征沒得指望,冷月玦翻腕取出冰蠶絲帶一抖纏上酒
瓶一拉。冰蠶絲帶本是冷月玦的拿手武器,莫說一個酒瓶子,便是大砍刀與熟銅
棍也是手到擒來。可偏偏酒瓶子飛得歪歪斜斜,絲帶收回時冷月玦伸手欲接居然
撲了個空。幸虧吳征反應快順手抄住,才沒讓酒水灑了一床。

  將酒瓶放在床頭小櫃,才知好奇心大盛的冰娃娃終究還是一名未經人事的處
女,再怎麼做好心理準備,事到臨頭難免心如鹿撞魂不守舍。高貴的女子都有高
貴的靈魂,自家隱秘的軀體怎能輕易裸露人前?驕傲如冷月玦斷然從未在人前玉
體橫陳,不能莽撞行事。

  「抱歉,我有些忘形了。歡好之事特別是初回本當循序漸進,才能一嘗其間
至樂滋味。」吳征重新擁她入懷,大手一撫背脊一撫秀發,柔聲安慰。

  「不怪你,是我忽然怕了……哼,你也不是好人!」此前忘情長吻,除了屁
股挨了一掌吳征還算守禮不曾莽撞。有了開頭此刻便不那麼規矩,借著相擁之機
將兩顆美乳緊緊擠在他胸前。冷月玦再不識風月,又怎不知吳征在占便宜。

  「奶兒可是女兒家身上最美麗神聖之處,情欲於此可是人之常情,並非我是
壞人。」

  「也有道理……人家的奶……那里不大,你會嫌棄麼?」胸前傳來絲絲酥麻,
冷月玦說話也膩了幾分。

  「還沒看過,不知道。不過奶兒並非以大為美,其形其質可重要得多。若是
大而無當,直接垂到了肚子上,那可是看了都難受。」冷月玦暗自松了口氣,正
被逗得竊笑,又聽吳征道:「旁的不說,玦兒這一對雖隔著衣物,可軟柔中又帶
彈滑,料想便是堅挺上翹,唔,似是還渾圓得很!定是對妙物!」

  冷月玦緊張的心情稍緩,被一聲玦兒叫得甜絲絲的,吐了口氣道:「人家原
先看韓大人與瞿捕頭的那麼大,還怕你不喜小些的。嘻嘻嘻嘻嘻,你說得對,好
看美觀與大小無關……咦,也不對吧?若是太小豈不是什麼都看不出來難言美醜?
幸好人家的只是不大,並不是小。」

  「額……」吳征忽然覺得一陣憐憫,雁兒那一對可是豪碩之物……強忍著滿
肚子笑意道:「對對,就是如此。」

  「我想喝酒,不然人家還是害怕。」

  「一會兒再喝罷,雖說酒是色媒人,可你沒喝過酒若是酒勁上頭,可就錯過
了許多。」

  「那怎麼辦?你不許強來!」

  吳征早有對策就等冷月玦上鉤,聞言故作沈吟道:「倒是難辦……不如這樣,
我吃些虧先脫了,反正在疊府外宅那兒你也看了不少男人。這總該好接受些?」

  「好辦法!你真聰明。」冷月玦原本羞得埋首吳征肩膀,聞言擡頭貝齒咬唇,
目中光芒四射道:「那我先看看你的。女兒家的身體各有不同,男人家的肯定也
有不同對麼?」

  「當然!奶兒有的大如熟瓜,有的就小如米粒。棒兒也一樣,你可得做好準
備莫要被我的嚇著了。」吳征放開冷月玦忽然縮了縮肩膀垂頭嬌羞無限道:「人
家不是隨便的人,請冷仙子疼惜。」

  「嘻嘻嘻嘻嘻……」冷月玦開懷大樂,一把抽去吳征腰帶低沈著嗓子悶道:
「快快脫光了讓姑奶奶看清楚!」

  「遵冷仙子諭令,切莫太過莽撞。」

  兩人玩得不亦樂乎,一同七手八腳扯落衣物。夏季本就穿的輕薄,片刻吳征
已是全身赤裸。他本就生得俊逸不凡,此刻只見線條流暢的肌肉根根分明,強壯
有力卻不顯粗豪,胯下濃密黑毛叢中更是破出一根龐然大物高翹如龍。

  冷月玦咬著手指直盯肉龍,偶爾擡起目光瞄幾眼吳征,囁喏遲疑著問道:
「我能看清楚些麼?」

  「冷仙子自便。」吳征大馬金刀地扒開雙腿靠在床沿,微蜷的腹部盡是一球
一球的肌肉。

  冷月玦一扭身子趴在吳征兩腿之間,湊近肉龍好奇地打量,還抽了抽鼻翼道:
「好奇怪的味道,也不難聞。唔……有些好聞才是。你的怎麼……那麼大?長得
也不一樣。」

  「嘿嘿,那是,本公子天賦異稟,不客氣地說一句,若論粗大俊俏,這東西
便是天底下的十二品絕頂高手,能比肩者至多一手之數。」

  「吹牛。」冷月玦啐了一口,又打量一番道:「原來真有那麼多不同。你的
上頭比柱身大了一小圈,實話實說,比疊輕蝶面首們的物事好看許多,可也兇上
許多了……」

  「當然!棒兒圈里,它是一等一的帥哥。」吳征得意洋洋道:「至於它有多
兇,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哼。」冷月玦又看了一陣擡頭怯生生問道:「我能摸一摸麼?」

  「且慢,先與你分說清楚。」

  「嗯嗯。」冷月玦頻頻點頭道:「都是習武之人,這里是男人的要害,莫要
弄傷了你。」

  「這里就叫它龜菇吧,平日未漲起時比棒神要小,漲起就成這般模樣了。這
處最是敏感,也最是嬌嫩……這處是棒身……這處就叫春袋好了……」肉棒漲大
得嚇人,盤旋的血管猙獰可怖,紅彤彤的血肉之色更有種透明的光澤。冷月玦聽
得仔細,打望男人的隱秘處倒沒半分羞澀,待吳征說完後眼眸一瞟道:「你躺下
不準看,我小心些就是。」

  看吳征言聽計從乖乖躺好一臉愜意地閉目等待,冷月玦舔了舔唇角,拍了拍
砰砰直跳的胸口略作冷靜道:「那我摸了。」還是那副成竹在胸,事到臨頭怯生
生的模樣,冰娃娃秀氣的柔荑顫巍巍伸出,先以一指輕輕碰了碰。冰涼的指尖未
觸棒身便直感驚人的熱力,碰上之後更覺觸手炙熱。

  五根手指在肉棒上下輕點,冷月玦奇道:「這麼堅硬卻又脆弱?好奇怪。我
握在手里了,你莫怕。」

  「不怕,握著還好,吃進嘴里時千萬別用牙。」「嗯嗯,我知曉。是了,那
日疊輕蝶也吃棒兒來著,那我先摸一摸再來試試。」

  冷月玦雙手一上一下同握棒身忽輕忽重地按捏著道:「好燙,手心里都燙得
酥了。」

  冷月玦身材嬌小,玉手也是又小又軟柔若無骨,肉棒被她捧珠般撫在掌心摩
挲揉捏,極為細致。無論韓歸雁與陸菲嫣均有弄棒之時,可均無冷月玦這等耐心
細致的求索之意,那柔掌掐握,玉指上下連彈。吳征放松了享受這股別樣銷魂,
大有奇趣。

  「是這里十分敏感麼?力道夠不夠?」拈著龜菇的玉指正按在溝壑之間,爽
得吳征一陣又一陣地打著激靈。

  「袋兒的皺紋怎地這麼多?好難看。摸著倒是柔軟好玩,像兩顆小絨球,捏
著好有趣!待會兒人家也要吃一吃。」小手一左一右將兩顆春丸分別按在掌心,
玩弄得不亦樂乎。

  「是這樣動對麼?」雙手同握棒身一上一下地推送,冷月玦終於俏臉飛紅。

  這般姿勢可不就和棒兒深入蜜穴抽送時一模一樣?「咦,你這里有點兒水出
來了……怎麼了?」

  「呼……」吳征大喘一口憋了許久的悶氣道:「女兒家動情時汁水漣漣,男
人也有,只是不多,這就是了。」

  冷月玦目光一亮又是嘻嘻嘻一陣停不下來的賊笑道:「你動情了?是人家做
得對,讓你很舒服麼?」

  「太舒服了!玦兒的小手真是無上妙品!」吳征大贊一聲弓起腰桿,只見猙
獰粗黑的肉龍在冷月玦的小手里反複套弄。那小手膚色玉白,極富韻律地起落,
靈動無匹,淫光難當。「原來男人動情時是這般模樣!那人家想讓你更舒服一點,
我要親一親它了。」冰娃娃手抓肉龍躍躍欲試,吳征阻了阻道:「換個姿勢,你
老趴著可累人。」

  吳征起身跪立床頭,讓一身肌肉線條更加清晰,肉棒亦如出洞惡龍,大增惡
行惡相的猙獰。冷月玦怡然不懼,起身跪坐將高翹的肉棒扳直落在眼前,湊上瑤
鼻一嗅道:「膻味兒更大了,動情時是這樣麼?」

  「可能是吧,這個我還真不知。」「那我就當是了。這般姿勢……有點兒像
跪求的模樣兒,你是不是很得意?」

  「歡好除了肉體之樂,亦有精神之樂。這個姿勢叫做跪舔,有女子主動討好
男子,曲意逢迎之意。能得仙舞洛川冷仙子跪舔一番,我當然得意得很了!」

  「你喜歡就好!那人家待會兒也想試試你這樣對人家好麼?你都沒有主動討
好過人家!」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嘿嘿,待會兒把你舔哭。」

  冷月玦俏臉一紅,瑤鼻哼了一聲以示抗議,唇角的笑容又十分期待。她挺直
柳腰十指按柱,神似按孔吹簫之時緩緩湊近,香唇貼上肉菇頭兒又似含著簫口輕
輕一抿。

  動作生澀無比,可只是輕輕一沾,敏感的龜菇馬眼便傳來極為軟糯溫熱的觸
感,銷魂的酥麻讓吳征一身肌肉猛抽,堅若磐石的雙腿更是一陣發顫。

  冷月玦雙眸一亮,擡頭與吳征四目相對道:「煎熬時亦複快美,對麼?」

  「對。就是這樣,一會兒你也嘗嘗這滋味!」

  「那我先來了,你的東西這般大,有些駭人……人家都未必含得進去!」冷
月玦抿了抿唇羞怯笑道:「倒有些像人家吹簫一樣了。」

  奮力張開小巧櫻口,將將夠得含入雞蛋般大小的龜菇。冷月玦全神貫註謹記
吳征的囑咐,以唇瓣包裹著貝齒小心吞含。濃烈的男子腥膻直沖口鼻,小嘴被堵
得滿滿當當幾欲窒息。冷月玦停下動作重喘了幾下,才以舌尖抵著馬眼輕掃。視
線中只見眼前毛發一片濃密的漆黑,吳征有力的雙腿正隨著舌尖的舔舐律動。每
舔一下,他就抖上一回,不僅有趣好玩,更有種滿滿的成就感。冷月玦忍不住嘿
然一笑……

  「噝……」抽冷氣之聲大起,原來一笑便失了方寸,銳利的牙尖在弱不禁風
的龜菇上來了一口。冷月玦忙吐出肉棒,只見吳征疼得一臉扭曲,冷汗都冒了出
來。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冷月玦一臉歉意,忙用小手輕撫龜菇以
做寬慰。

  「無妨無妨。」吳征擦了把額頭冷汗強笑道:「剛開始生澀,多來機會就熟
極而流。或者你可以試試先用吸的。」

  「恩……可是你的太大,人家氣都喘不上來……」冷月玦有些為難道,視方
才的情況看,想再吞入些許都難,小嘴又被塞得絲發難容,想吸似是也有些難以
做到。

  「這樣試試。」吳征抓過酒瓶晃蕩道:「想不想喝酒?」

  「現下喝麼?」冷月玦一臉懵懂,只看吳征的壞笑隱約覺得這主意定然詭詐
得很。

  「恩,來,再含著。」吳征一副舍命相陪的模樣一挺腰,將肉棒送在冰娃娃
嘴邊。

  冷月玦舔了舔唇,這一回越發小心翼翼,費了更長的時間才把龜菇含好。吳
征直起腰桿,讓龜菇卡在冰娃娃口中,讓肉棒根部擡起,活像只自高山泉眼里取
水灌溉山下農田的竹管。

  「別漏了。」吳征傾倒酒瓶,一線酒液順著肉棒引流而下。酒香與男子氣味
混雜作一股,冷月玦慌忙大力一吸雙頰深陷,將酒液吸入口中。那上揚的面容明
艷非常,翹首引頸又有受欺淩的楚楚可憐,淫靡得難以言述。

  冷月玦雖被塞得呼吸艱難,所幸選取的美酒酒質甚好入口柔和,倒不覺難受。

  稍作適應又以目傳情,示意可以再來。酒液不停傾倒,冰娃娃越吸越是嫻熟。
雙唇恰巧卡進龜菇溝壑,雙唇與兩頰深陷的嫩肉層層包裹,那強勁的吸力仿佛漩
渦般一緊一松地吸吮著整只肉菇。

  「呼……」吳征喘著粗氣贊道:「玦兒好美……若是吃不消不可強來。」

  話音剛畢,冷月玦便再也支持不住松開櫻口,龜菇脫離時仿佛被一只真空皮
套吸緊,離開唇瓣時發出波兒一聲響。嬌小麗人連連喘息,羞澀的目光卻似在詢
問做得好不好?舒服麼?

  「好厲害,若是再被多吸一陣,只怕直接吸出陽精來。」吳征輕撫冷月玦背
脊在她耳邊悄聲道:「換我來吃一吃你?」

  「嗯。」冷月玦渾身發熱也是意動難忍,偷看了眼猙獰的肉龍道:「我歇一
歇再來試試。」

  「歇一歇?嘿嘿。你忘了我方才說什麼來著?」吸取此前猴急的教訓,吳征
先將冰娃娃抱緊吻住,這才慢慢解開她腰帶。比之方才,冷月玦嬌軀更香更軟,
不知是情濃還是飲酒之故。她無力地倒伏在吳征懷里,任由寬衣解帶不再抵抗。

  薄衫拋落,嬌小的玉體終裸呈與夕陽之下,雪玉般的膚光似比夕陽更加晃眼。
香肩瘦削,玉乳堅挺,腰肢如柳,雖是身姿嬌小堪比稚女,卻玲瓏有致。且稚女
般的身子更引發男兒深埋心底的獸欲。

  「會不會失望?」雙乳被粗糙的大手盈盈一握,冷月玦嬌軀一顫,聲如蚊吶
問道。

  「好漂亮,簡直美極了。」將麗人緩緩壓倒,吳征把玩著兩只秀挺美乳,只
覺觸手滑若凝脂,兼具軟嫩與豐彈的絕佳手感,不由愛不釋手。

  「真的麼?它們好看麼?……摸起來呢?」冷月玦竊喜不已。

  「好看。你看它們顫巍巍地墳起,像是兩只倒扣的玉碗,又圓又挺,美得很!
且雖然說不上碩大,可沈得很,能這麼堅挺正因飽實之故。頭兒這麼粉嫩,圓圓
巧巧,像熟透的海棠果。摸著已覺不夠,好想大大地吃一回!玦兒一身都好,哪
里都吃,可從何吃起才是?「

  吳征連連稱贊讓冷月玦又羞又喜,嘟唇嗔道:「又來說好聽的哄人,你又沒
看過……那里……穴兒那里,哪里知道一身都好。」

  「有理,我這就是去看看。」吳征壞笑一聲,貼著冷月玦光潔的肌膚滑落,
仿佛貼著一塊上好的絲絨,渾不受力。

  「嗯哼!」冷月玦雙手再度捂臉羞得不敢見人。只吳征略一用力分開玉腿,
見她白皙如玉的大腿盡頭,稀疏的烏絨柔順地覆蓋著噴香的蜜穴。那蜜穴肉色嫩
紅,外唇豐滿,內唇卻是極薄,仿佛呼吸都能吹得她們如蝶翼般招展。吳征深嗅
一口,確認冰娃娃身上神秘的幽甜異香正是來源此處。兩人前戲多時,蜜穴處花
汁算不上豐沛可也掛上晶瑩露珠,若是情濃以及之時,這股幽香又該如何沁人心
脾!

  「好看麼?」

  「好看,誘人已極。」吳征喉結翻滾不住發出吞咽唾沫之聲,顯是急不可耐
並非一味奉承。

  「想吃麼?」

  「要好好地吃一吃,舔一舔,忍不得了。」

  「且慢且慢。」冷月玦忽然掙紮起身躲開吳征的撲咬,急得吳征臉漲得通紅
怨道:「又怎麼了?」

  「人家……人家想看著你吃……」

  「額……」吳征下身勃然一漲!紅袖添香已是難得的旖旎,舔舐蜜穴之時若
佳人明眸細觀,比之紅袖添香又不知要高上多少。

  「而且……而且……你答應了人家要跪舔的,不是這般模樣。」

  「嘖!一時激動忘卻了。」吳征給了自己一嘴巴道:「不是不行。男女私處
有所不同,若是我跪舔的話,你就看不真切了。」

  冷月玦一想確是如此,為難道:「那怎麼辦?」

  吳征趕忙仰躺在床道:「你到上邊來,這樣也算跪舔,還看得真了。」

  即將到來的羞人姿勢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冷月玦頗覺羞澀難耐之際,亦有獵
奇的刺激。她踟躕起身,一步一頓地分開雙腿跨騎在吳征身上,將大張的蜜穴緩
緩挨在他嘴邊。

  「好像是折辱於你了……」冷月玦如飲烈酒一般滿面緋紅,胯間的神秘私處
纖毫畢現,跨騎之姿讓她羞澀難耐,又為吳征心疼。

  「情投意合的歡好豈有折辱一說?都是你情我願!這樣你能看著我,我也能
看你!」

  「恩。人家就是想看清楚,每一剎那都想看清楚,你莫嫌煩。」

  「沒有,先謝過冷仙子飽賜甘露!」吳征驟然伸舌,讓冷月玦心頭大跳,可
舌尖的冰涼與呼吸的火熱都已噴上花房,眼看就要品嘗銷魂蝕骨的滋味時,舌頭
卻頑皮地縮了回去。

  冷月玦渾身打了個激靈,剛要嗔怪,大放的蜜穴便被吳征一口吃在嘴里!

  一陣酥麻的感覺自蜜穴處傳來,冷月玦一身僵直繃緊,頓覺口幹舌燥,忍不
住驚聲叫喚起來。奇的是叫喚聲絕不尖細,反而輕飄飄地婉轉酥媚直若哀嘆,混
不成調的呻吟聲卻比玉簫吹奏的樂曲還要動聽。

  若非吳征托住腰肢,冷月玦幾欲脫力軟倒。那一股股電流不僅讓嬌軀酥麻,
連視線都已朦朧,那如泣如訴的呻吟聲仿佛從魂魄間叫出,怎麼也打不住。而吳
征將舌頭吐出口外,正抵著一顆小肉豆打轉,看著無比下流,卻讓她樂在其中,
片刻也不願停下來。

  時而舌尖輕舔,時而以舌面撫弄,冷月玦被逗得快感連連,腰肢前弓,翹翹
的小屁股全擠在吳征肩胛之間。好生享用了一回,吳征略停喘了口氣道:「刺激
的要來了,忍住!」

  「嗯!」冷月玦面上神情不知是喜是嗔,如泣似笑,也深吸了口氣道:「好
……好下流的樣子。唔……啊……怎麼這樣……」

  吳征似在與蜜穴長吻,軟嫩的肉脂被他整只吻住,更難熬的是幽谷內的嫩肉
被他舌頭破關而入,正翻江倒海一般大力攪動。幽谷蜜肉比之花唇更加香滑可口,
敏感度亦增了許多,冷月玦被麻刺之感激得嬌軀連顫,雙手抱緊吳征的腦門嚶嚶
嗚嗚語不成聲。

  嬌聲媚吟之中,吸吸溜溜的淫靡之音大盛。旁觀疊府春戲之時冰娃娃曾覺小
腹深處熱流湧動,此刻被吃得體酥骨麻感覺更是明顯。被電得震震肉緊不斷的身
體里仿佛開了個口子,正有許多涓細熱液從奇異的甬道里滲出……

  吳征卻覺甚奇。這般姿勢是陸菲嫣的最愛之一,每一回都吃得她花露拋灑不
絕,不多時便是大泄一回。可看冰娃娃的模樣雖是快美連連,花汁卻算不上豐沛,
始終淅淅瀝瀝。呻吟聲也是婉轉嬌啼,比之泄身時的混亂不堪也還相距甚遠。

  冷月玦處子之身花肉奇緊,可肉壁卻異常光滑,混如肌膚般滑不留手。比之
韓歸雁的肥滿,陸菲嫣的肉芽密布觸感差了許多,也當因如此,或許冰娃娃的快
美也弱上許多,僅是那一股幽香甜美有勝。一念至此,吳征翻身將冷月玦在身下
作怪道:「好香的水兒,你想吃吃麼?」

  冷月玦嬌喘籲籲,賭氣歪過螓首道:「壞人。」

  小嘴再被吻住,身體又條件反射般吸吮起來!壞人嘴里含了一大口香露,吃
在嘴里仿佛膠汁般膩膩滑滑。來不及細問吳征的品評之感,只覺一顆火燙的大物
已抵在腿心!

  「唔唔……」冷月玦拼力推開吳征弓起上身,只見龜菇已埋入稀疏絨毛里,
燙得仿佛柄燒紅的鐵槍。

  「還害怕麼?現下正是好時機,水兒多了破身時也能少吃些苦頭。」

  「不是,人家想看清楚……要看著你進來嘛……」

  撒嬌之聲讓男兒無法抵抗,「我又忘了。」吳征直起身子令冷月玦一覽無余
道:「我慢慢地進來,若是疼了忍不得你要告訴我。」

  「忍得!只是莫要太粗魯。」冷月玦兩手臂彎撐在床頭支起上身,目不轉睛
地望著兩人即將融為一體之處。

  「不會的,我舍不得。」

  溫柔疼愛之語讓冷月玦心頭一跳,只覺心甘情願沒半分枉了,暗暗咬緊了牙
關道:「習武之人誰還怕得疼了?我看著你進來。」

  「嗯!來了!」

  肉龍輕挑,兩片蝶翼般的花唇被劃開兩邊,浸潤著花汁黏貼在棒身,不知是
在輕輕吸吮迎合,還是推拒不依。

  龜首已抵入花穴再不能見,一只緊彈的肉圈被推擠開來,撕裂的劇透傳來令
冷月玦汗毛倒豎。那滿脹非常的灼熱刺痛感讓她又是心驚又是緊張,不得不死死
咬著牙關才能強忍不適。花肉卻不由自主地收縮起來,放松時雖是輕快許多,卻
少了充脹的滿足,收緊時雖是電流陣陣,卻又疼得入骨。

  待她適應了片刻,吳征才又緩緩挺腰,終於沖開洞口肉圈,進入涼滑的蜜道。

  大如雞子的肉菇全數沒入其間,被撐得大開的肉圈兒旋即一縮含住棒身,兩
人齊齊發出一聲感嘆似的喘息。嬌小的麗人蜜穴亦生得窄緊非常,若非花肉光滑
得全無褶皺,如此粗碩的肉龍進入時怕是已傷著了她!

  「還行麼?」

  「恩……」冷月玦鼻音奇重,刺痛中又有一股快意正越來越強地紛沓而來,
終知煎熬中亦複快美之意!「不算太疼還能忍得……讓我緩一緩即可……」

  「好看麼?」

  「說不上來……但是人家會永遠記得!」冷月玦抿唇勉力一笑,又深吸了口
氣道:「進來吧。爽利也好,疼痛也好,我都要嘗到滋味,都要記得清清楚楚。
莫再停下了,人家的身子全數交給你!」

  吳征心中一抽憐惜之意再難抑制,在冷月玦緋紅的臉上親吻一口柔聲道:
「我要來了!」

  沒有山盟海誓,只有心中立定的決心,吳征猛然挺腰,將肉龍義無反顧地送
入花底!

  「啊……」冷月玦幾將唇瓣咬出了血,幽谷中被塞得滿滿當當,一張肉網被
撕開與緊窄洞穴被撐裂般的刺痛,提醒著一身貞潔已被奪取。冷月玦死死抓住床
單,大口大口地喘息,緋紅的臉上瞬間退去血色,純白若紙。

  「疼麼?」

  男兒的低語喚醒了恍恍惚惚,冷月玦虛弱道:「疼……你的太大了……人家
里面可舒服麼?」

  「好緊!全都給你裹住了。」冷月玦身軀嬌小,花肉光滑如緞,連甬道也不
長只吞沒了小半根肉柱便被一片肉壁擋住。那肉壁雖是奇異,仿佛兩扇小門未曾
閉牢,卻再也無法進入一絲一毫。吳征雖覺略有遺憾,卻不忍傷了冰娃娃的心滿
口誇贊。

  「累你再忍一忍!」冷月玦移回目光,捧著吳征臉頰對視道:「想不到這麼
疼……」

  「破身時是這樣,一會兒便會好上許多。玦兒的花肉好滑,現下正抱得緊緊
的呢!」

  「抱緊我!」冷月玦投身入懷輕訴道:「我身已屬你,你可永遠莫要忘了。」

  「叫夫君!」

  「恩?什麼?」

  「什麼你啊你的,叫夫君!快叫!」

  「……」

  「剛來成都時娘子可是自稱奴家的,現下破了身子即使人前難言,二人獨處
時還能不稱夫君與妾身麼?」

  冷月玦心搖神顫,牙關打顫哼道:「夫君!」

  「乖!一聲夫君,永生不忘。」

  「永生不忘?永生不忘?」冷月玦呢呢喃喃數聲,湊上香唇道:「妾身請夫
君憐愛!」

  吳征懷抱嬌小的身軀緩緩挺送著腰桿。陣痛雖已漸去,快感也已漸生,吳征
仍疼惜無限,一邊輕抽緩送,一邊愛撫著麗人嬌軀助她舒緩心緒。

  「嗯,……嗯……」冷月玦隨著吳征的動作不住輕聲曼吟,情欲漸熾。嘆息
之聲漸由痛美交纏轉作滿足爽適。那肉龍在體內徐徐進出,菇首的溝壑仿佛一面
扒犁,不住刨刮著越發敏感的肉壁,充塞排推的疼痛漸做滿脹刺激的快意。

  「夫君可以……再快些了……妾身承受得住……」

  撩人的婉轉輕吟讓吳征越發悸動難忍,一把將冰娃娃輕若無物的嬌小身軀壓
在床頭,吳征加力抽送幾回,只覺花徑里越發膩滑,倒是大慰太過短淺之憾。

  這幾下重擊讓冷月玦大叫一聲,仿佛被抵著了敏感之處腰肢弓起嘶聲道:
「是這樣了……莫停……莫停下來……」

  隨著這一聲媚吟,吳征只覺每頂撞一會,穴心的肉壁小門便舒張些許,仿佛
一片奇異的洞天正在向他敞開。他靈光一閃如獲至寶,嘶吼一聲腰桿一沈一推,
上翹的肉龍朝著幽穴挑刺而入。光滑的肉壁全無半分阻滯之力,膩滑的花汁卻讓
肉棒更加威猛。龜菇鈍尖直抵肉壁小門,這一撞竟然小門深深一縮,隨即門扉大
開。神奇的開合異像仿佛兩片嫩肉撫過菇首,直如兩舌齊舔般渾身爽快。

  吳征打個激靈不及回味,在冷月玦越發高亢的尖叫聲中退出花穴,再一鼓作
氣排筏而入!

  「啊……」聲嘶力竭的曼聲悠吟之下,冷月玦嬌軀一彈,仿佛被吳征自下而
上穿刺到底的肉槍挑起!「那里……那里……怎地這樣……好……嗚嗚嗚……快
快快……再重些快些……」

  兩扇幽門敞開,肉菇進入一處全新的天地。與前段光滑的花肉不同,門後滿
布肉芽觸感奇大,更神奇的是肉菇猛沖之下,深陷一團軟肉被重重包裹。那軟肉
被異物撞擊之後劇顫著痙攣,仿佛一只小手死死抱緊肉菇,自行套動著強力吸吮!

  「玦兒!」吳征被吸得難以把持,本只被吞沒小半根的肉棒此刻盡根而入。

  內外兩段截然不同的肉壁傳來差異極強的快感,他雙手一托冷月玦的臀瓣,
上下托舉迎合著肉棒的抽送死命抵磨起來!

  冷月玦仰起螓首,連連發出滿足快美的嬌吟,柳腰不自主地左右旋搖,讓肉
菇深入與拔出時能刨刮得更多更很。而當吳征每一回插至最深處時,軟肉的痙攣
都讓她劇顫不已。原本淅瀝瀝的花汁此刻就如開了閘的水池,每一下起落都讓花
汁四濺蜜液橫流!

  「那里是什麼……好奇怪……你頂得好難受……又好舒服……」

  「不知道,玦兒的蜜穴好奇異,那里好舒服,會吸還會夾……我……忍不得
了……」

  吳征喘著粗氣嘶吼著,雙臂托舉著冷月玦的膝彎,幾乎將她舉在了空中拋拋
落落,每一下都深入花房,直采蘭心!

  冷月玦已是失了意識一般,只知藕臂輕舒環繞著吳征與他纏綿長吻,香口之
中貪婪地吸吮。

  蜜穴越是抽送越發緊縮,吳征居然越發進退維艱,腰椎傳來的酸麻以現下的
姿勢難以大開大合地發泄一番,索性拋落冰娃娃的嬌軀,將肉棒直貫入最深處!

  這一拋極重,冷月玦只覺嬌軀似被貫穿,穴心深處的嫩肉被抵得酥麻難當,
仿佛一攤濕泥般任由蹂躪。

  「太深了太深了……要壞掉了……壞掉了……」嬌吟聲中,吳征只感一股奇
大的肉緊之力襲來,龜菇仿佛每一分都被拼命擠壓,更被吸吮得渾身打個激靈。

  吳征咬牙切齒地悶吼一聲,肉龍猛然暴漲著突突律動,大量白漿噴薄而出,
一股一股地深深註入幽穴深處。那軟肉被水柱射得嬌顫不已,泌出花汁無數的同
時卻越纏越緊,更讓冷月玦的嬌吟聲寸寸升高,仿佛持續了一生一世那麼長,一
切才戛然而止……


                               【未完待續】
2018-12-7 18:0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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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6集‧15) 作者:九叔林笑天

.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2-14 發表於SIS


                             第六集 六月飛霜

                       第十五章   蘭心深種複勘嬌媃

  陽精的噴灑撞擊在幽谷深處,冷月玦已分不清體內粘膩的液體,是吳征留下
的印記更多,還是自家滲出的更足。肉體的快意與精神的愉悅如同海浪一波波襲
來,將她反複沖刷得直到脫了力,軟趴趴地耷拉在吳征肩頭,那滋味兒比之第一
回在溫泉里泡得嬌軀酥軟還要美上不知多少倍。

  花徑依然在收縮著,仿佛只貪婪吮吸的小嘴,嘴里混滿了兩人的漿液匯聚一
處。冷月玦暈暈乎乎中只覺被溫暖的懷抱摟緊,男兒的結實與自家的柔軟也仿佛
融為一體,心中更是甜甜的。

  膨大的龜菇仍抵在蘭心嫩肉之上,酥軟的肉團又酸又麻,花汁傾瀉之後那份
敏感減弱,可熱流仍是暖洋洋的,順著花心直透小腹深處,似乎有生命力一般震
顫著,探尋著,一點點融於丹田氣海。

  「別怕,抓著我的內息運轉。」吳征輕聲低語中熱力漸漸變得凝若實質,停
在丹田之外似在招手。

  「嗯。」冰娃娃輕哼著,語聲分外嬌柔,比之從前的冷言冷語別有一番酥媚
風味。

  心甘情願地交出處子元紅,過程又是極為可心稱意。冷月玦再無一分戒心,
任由吳征的內息在關乎性命的經脈里遊走。她不明吳征在做什麽,只是出乎內心
的信任。

  周天的內息搬運大異平常,奇的是遊走之間,兩股內息仿佛擁抱在一起突破
重關險塧,漸漸地不分你我。待得運行一周天回到丹田,花心里再度送出一股熱
力,又是一周天。冷月玦腦海漸至清明越發驚異,丹田中的內力顯著增強增厚,
奇怪的周天搬運方式更是前所未見。她見吳征凝重萬分,額頭的汗珠正肉眼可見
地自毛孔中滲出,顯是在傳授一項高深的功法。

  冰娃娃一邊用心記憶,一邊捧著吳征臉頰,目中柔情難以言述。

  潮潤的花心漸漸變得粘膩而至幹澀,最終被吃得幹幹凈凈點滴不留。吳征終
於長喘了一口氣放松下來,抹了把額頭汗珠道:「可記住了麽?」

  「嗯。」又是黏糯到化不開的甜膩鼻音,冷月玦溫柔道:「這是什麽功法。」

  「你還是莫要知曉為好。」吳征目光一黯,隨即似是下定了決心,又道:
「日後若遇危難或是熬不過去的疼痛時,這項功法可助你擺脫難關。」

  冷月玦亦是目光一黯,抿著唇道:「不要再提這件事好麽?」

  「不。不僅我要提,你也得一直提醒我才是。」吳征斷然搖頭。

  「咦?你……咦!」冷月玦腦中靈光一閃,險些心花怒放,忙不叠狠狠地送
上一個綿長香甜,吸力強勁得唧啾直響的香吻,嬌喘著道:「你有辦法?」

  「不知道,總得試一試吧。我不知道是否能成……只知若是不成,我會很難
過。」

  「夠了夠了,有這份心意人家已然開心得很。」冷月玦眼珠子一轉急忙起身
擺脫還在體內的肉棒,一臉悔恨不舍道:「糟了糟了,人家都忘記嘗一嘗味兒。」
——幸虧射了陽精後肉棒垂軟縮小,否則幹巴巴地如此莽撞脫出非得弄傷了嬌嫩
的花穴不可。

  吳征忍俊不禁,也知冷月玦不願給自己增加壓力轉了話題,頗為感念上蒼恩
賜下如許多聰慧的女子:「多得是,你要嘗還怕沒有?」「真的?」冷月玦投去
個莫吹牛的目光,盯著已軟趴趴的肉龍喃喃自語道:「小東西,你方才還耀武揚
威,現下怎地如此蔫吧?唔……軟軟小小的也挺可愛,摸著還挺舒服呢!咦?變
大了?不許變大,小回去小回去,本姑娘還沒看清楚呢!」

  「……冷仙子這是在為難本官?」一只小手在肉棒上拍打,一副不把它拍小
了誓不罷休的模樣,吳征齜牙咧嘴哭笑不得。

  「快小回去,人家真的還沒看清楚!」冷月玦已是握著棒根左右搖晃,仿若
舞劍。

  「我……等等等等,你別摸。」吳征一把拍開冷月玦的作怪小手,瞪眼道:
「哪有人強逼著棒兒小下去的?一個活色生香的天仙近在眼前,怎麽小得下去?」

  「你騙人,人家又不是沒看過,叠輕蝶那幾個面首泄了陽精,可半天都軟趴
趴的硬不起來。」冷月玦理直氣壯地一仰首。

  「騙你個頭!這東西是陽物屆的十二品絕頂高手,你居然不信?」吳征一邊
與冷月玦搭著茬,一邊默運道理訣壓下氣血翻湧的高翹肉棒。

  「小了小了!哼,人家和它說會子話,不來睬你。」細致地左右觀察了一番
軟垂的雞兒,終忍不住道:「它有什麽好聽的名字麽?棒兒不好聽。」

  「……」吳征撫著額頭道:「小孩子的都叫雞兒或者小雞雞,可愛不?好聽
不?」

  「那人家給它起個名字,叫小雞雞先生。」冷月玦單手支頰道:「小雞雞先
生,方才累了你了,你還好不好?一會兒你可莫要讓本姑娘失望才是……」

  自娛自樂了一會兒,冷月玦握住棒身道:「人家來疼你一下,你要慢慢變大,
不許太快!要讓人家看清楚了才成。」

  綿軟小手玉指冰涼,掌心溫熱。冷月玦忽然探首將肉棒含入口中,香舌一卷
盡品其味,旋即吐出定睛觀瞧。見肉棒正逐漸充血正如自家所望慢慢膨脹,急忙
又捏握了幾下,再度含棒品了一品,一啄一啄地猶如小雞吃米般飛速,似是要將
肉棒的每一分變化都巨細靡遺地了若指掌。

  待得肉棒漲得粗碩昂揚,龜首直抵鼻尖,冷月玦才最後又在嘴里一品,確認
這硬度與滋味兒與此前一般,才擡頭道:「嘻嘻,好有趣的變化。」

  此時才見吳征憋得滿面通紅,長長地吐了一口粗氣,累得氣喘籲籲道:「你
好奇心起,可把我累得要命。」道理訣雖神奇,可要壓抑欲望控制住棒兒實非易
事。按常理本當一鞭子抽在冷月玦面上,被吳征壓抑著寸寸粗脹而起,險些斷了
氣去。

  「累了你啦。」冷月玦投身入懷心滿意足道:「人家已盡數了然於心,今後
就不用了。」

  「真是累壞了!你怎麽補償?」

  「人家不太懂,你想讓人家做甚麽?我都聽你的。」

  「唔……我想想。其實你這副身子怎麽都好,你想試試什麽?」

  「我也想想。方才你姿勢變換時,感覺各有小異。是不是不同的姿勢都會有
不同的感受?」

  「那是必然的,要試試旁的姿勢麽?」

  「要!等等等等,你剛才那個功法,一會兒還練麽?」

  「要練的,練到明早出發之時才成。若是煉化不了的先存於丹田,日後慢慢
修行即可。多儲存些以備不測!」

  「啊……」冷月玦驚呼一聲咋舌道:「你……你能射幾回?我聽聞男子十日
也不過三四回,多有因此引發家事不諧者。」

  「只需你熬得住,多少回都成。十二品絕頂高手已是蓄勢待發,不知初入江
湖的雛兒要怎生接招?」吳征向後順勢一倒,讓冷月玦壓在身上調笑道。

  冰娃娃抿著嘴唇深深考量一番向下縮身道:「人家還是想先嘗嘗味兒,那里
還有些疼,一時半會兒怕禁不得了。人家若是做得好,你要贊人家不可只顧享用」

  「要得!」吳征玩味一笑道:「不是那里,男子的叫棒兒,女子的就是穴兒
了。若是盡嘗了妙處泄身連連,可就是騷穴兒了。玦兒潛力十足,遲早也騷浪得
緊。」

  吳征正心疼她向來少有可心的關愛之際,冷月玦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握住了
肉龍道:「哼,不來理你。人家先含一含春丸,輕輕地,你莫擔心。」

  春丸的敏感大異肉龍,卻別有一番銷魂滋味。冷月玦又香又熱的小嘴吸力強
勁,若真是吸上一吸……吳征心中一蕩忙不叠地點頭。只見冰娃娃怯生生地一笑
小臉通紅,不敢再與吳征對視伏低螓首。

  嘗了歡好滋味知曉了其中羞意,冷月玦滿面紅暈。只見吳征的春丸亦是碩大,
忙把高翹的肉龍撥起擋住吳征的視線,伸出小舌在丸袋上一舔,滿是皺褶的丸袋
扯動春丸,順著舌尖一滾,分外淫靡。比之肉棒的入手灼熱,丸袋便冰涼許多,
但男兒的腥膻之氣灌得滿鼻滿口,冷月玦胯間一亮竟又滲出粘膩花汁,心中暗道:
這是催情的味兒麽?

  小舌一下一下地舔在丸袋處,仿佛在左右不停地撥弄著兩顆玉膽。冷月玦既
溫柔又耐心,舌尖從撥弄漸至貼於袋上片刻不離地打著圈,不知是在刻意挑逗,
還是品味春丸的奇異。

  小舌酸軟,冷月玦喘著氣張開小口吻住一顆春丸,輕輕發力一吸,春丸滑過
香唇滾入口中,讓吳征發出一聲低吼,贊道:「玦兒好厲害!」

  冷月玦眼角笑成一彎新月,雖看不見吳征亦知他的暢美與渴望。她悟性極佳,
登時明了春丸也是男兒的爽適處,忙輕含著一顆春丸,吸吮大糖球兒似地一吸,
旋即又加以香舌撥弄攪動。這一番又吸又舔力度極佳,眼見吳征大腿根部的肌肉
急抽,不自覺地顫抖連連。

  吸食了一陣,冷月玦轉攻另一側。春丸被她輕吸著拉開至極限,才又從潤口
里滾了出來。閃電般偷瞧了吳征一眼,見他一臉滿足贊嘆讓冷月玦信心倍增,忙
又依樣畫葫蘆含著另一顆春丸好一番舔吸撥弄,吸得心滿意足滿是晶瑩香唾方才
以舌尖抵著輕輕推出。

  「原來春丸一顆大,一顆小,那是什麽緣故?」

  「一主一副。」吳征喉結翻滾煎熬難耐道:「太舒服了,玦兒快快,不可停
下。」

  「嗯。」冷月玦手抓棒身,香舌一下一下地點在馬眼上斷斷續續道:「人家
好好幫你吸,只是射出陽精時要提前說一聲,人家想看看清楚。」

  「使得使得。」吳征連連點頭,不住示意快快快。

  香唇大張,露出香舌與兩排貝齒,紅白相襯美不勝收。冷月玦羞羞怯怯含著
龜菇頭兒慢慢吞咽,動作雖緩讓人焦急難當,卻能將耀目春色看得巨細靡遺。龜
菇貼著唇瓣進入口中,冷月玦含得又緊,直將細密微皺的唇膚撫平,不知是小嘴
吞沒了龜菇,還是龜菇撐開了小嘴。

  冰娃娃極愛吸吮,唇瓣剛卡在龜菇溝壑上讓吳征滿足地嘆了口氣,便覺一股
強勁吸力傳來,冷月玦已是雙頰深陷,將龜菇抿得全無縫隙,唧唧啾啾地吸吮不
已。

  她兩根拇指扣著棒底,其余八指或按壓,或如蘭花微翹,小嘴又抿又含,像
極了平日的吹簫之姿。只是玉質華光的簫管換作一只粗黑猙獰的醜陋肉棒,吹簫
的仙子鼓著聖潔又優雅的唇瓣,發出混合著晶唾的靡靡之音,視線里反差的震撼
與沖擊力不知強了多少。

  「呃……」吳征從喉間發出一聲低沈壓抑的嘶吼。原來冷月玦吸吮得越發熟
練,亦對男體了解更多。此刻唇瓣正將敏感的溝壑卡得絲發難容,深陷的兩頰嫩
肉將龜菇含得嚴嚴實實,吸吮不停的同時,丁香小舌亦抵著馬眼勾挑撥弄。被嚴
密包裹的快感讓吳征仿被冰火兩極反複煎熬,快感無窮無盡。

  吸力不斷增強,在吳征視線難以企及之處香舌也是越發靈動。不僅繞過龜菇
打圈,每每轉過下沿讓吳征一陣抽搐時,還貼著下沿溝縫一陣伸縮才勾挑而起再
襲馬眼。櫻桃小嘴被肉棒撐的慢慢當當的,香唾都無法抑制的從嘴角流下直潤棒
身,流得整跟肉棒都黏糊滑膩的,再順著棒身滴在美乳之上。

  連續的快感向吳征襲來,讓他抽著噝噝冷氣,好不容易才忍住粗暴地抓住一
頭青絲,將肉棒貫穿而入的欲望。只因冷月玦正前後左右地開始搖晃著螓首,以
不同的角度套動按摩著龜菇敏感。

  冰娃娃趴伏於床,只以肘支起上身。一抹柳腰反弓而起時,不僅可見光潔的
背脊因發力時的肌束顫動,更讓十分挺翹的小屁股縮得溝壑幽深。兩片臀瓣在發
力與放松之間忽而集於中央,忽而癱軟成圓,實在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打上兩掌,
一賞臀肉晃抖時的美妙春色。

  「玦兒好厲害……這樣甚好……」

  冷月玦已掌握吞吐肉棒的訣竅,她吞吐時極為特異。雙唇緊吸不停,只以舌
尖抵住馬眼發力緩緩推出。一吸一推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道將龜菇壓縮,讓吳征通
體舒泰。待得龜菇被推出口外,吸力又是暴漲,波兒一聲將龜菇吸入口中。

  吳征的贊賞讓冷月玦心花怒放,成就感十足,吸吮推擠的動作越發賣力,大
膽淫靡。全心全意的服侍與鼻息間那嬌聲甜蜜的鼻音,混著香唾被攪拌得咕嚕直
響,銷魂得激起男兒獸欲如潮。快感如怒嘯的海浪般層層高疊,肉棒猛地漲了一
漲。

  「忍不得了……」

  吳征的悶吼聲中,冷月玦依依不舍地停下吸吮將肉棒吐出口中。旋即念起少
了刺激可要半途而廢,下意識般將香舌盡力吐出,順著龜菇底部的溝縫向上凈挑
過馬眼反複來回,目光不敢稍離馬眼半點,只怕錯過了射出陽精時的模樣。視線
中只見紅潤丁香一點尖端在獨目鬼般的馬眼處輕掃,讓它發脹地噴吐著絲絲熱氣,
不由又是嬌羞,又是暗自自得。

  「呃……」男兒沈悶道極點的低吼聲中,一大股白濁陽精激射而出,仿佛被
壓縮的水龍律動著噴薄不已。陽精離體劃出不規則的弧線立刻四散飛濺,冷月玦
完全沒預料,嚇傻了似地定住不動,任由陽精落得臉頰與秀發甚至直噴入口中,
處處都是。

  待得噴射完畢,冷月玦縮回香舌將盛於舌面的陽精抿了抿咽下,香舌又在唇
邊一卷再品了一口,才忽然回過味來。一張小嘴嘟得翹天高,又時不時咋嘴舔唇,
似乎還未嘗夠。

  吳征舍不得眨眼!粉妝玉砌的臉上精致而清秀,掛著濃濁的陽精正垂垂滑落,
真恨不得把一向清淡的冰娃娃這副淫靡模樣畫下來。可有些歉意與心疼之際趕忙
跳下床頭取來擰幹的方巾,細細幫冰娃娃擦拭。

  「有些嚇人,剛才小雞雞先生好兇。」冷月玦十分受用吳征的體貼溫柔,閉
著雙目道。

  「軟了才是小雞雞,兇起來可沒半分可愛。」

  「甚是!你從前……有這樣過麽?」一想起被陽精噴得滿臉,冷月玦羞不可
抑。

  「有過」吳征神秘又玩味地笑道:「對了,好吃麽?」

  「腥中微甜,不好吃,怪怪的味兒。你呢?人家服侍得夫君滿意麽?」

  吳征心中一蕩,橫抱起冷月玦道:「玦兒好會吸,為夫又是想射,又想讓你
永永遠遠地吸下去。」

  「嘻嘻。」冷月玦埋首在吳征胸膛縮了縮肩,奇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一只小白羊去洗洗幹凈了,待會兒再小口小口地慢慢吃。」

  「人家沒穿衣服……」冷月玦不著片縷,雖說沐浴之所就在院後不遠,吳府
後院又是禁令嚴格。可日頭還未下山,兩個人光溜溜地抱在一處春光大放地穿庭
過院,其中的危險不言而喻。

  「噓……噤聲!」吳征在窗前探頭探腦地張望一陣確信無人,才躍過窗棱,
一陣風似地掠至墻角:「刺不刺激?」

  「嗯嗯嗯!」冷月玦縮在吳征胸膛前,以他的身軀聊做遮擋的心理安慰,雙
目放著光一同張望,如做耳語般壓低了聲音道:「你小心些呀!」

  「曉得曉得。」吳征也是第一回行此膽大妄為之事,極具偷香樂趣道:「你
看著左邊,沒人罷?」

  「沒有沒有,快快快!」冷月玦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倒有股做賊般的
新奇滋味。

  吳征拔腿就跑,一路狼奔冢突似地撞進浴房,反身兩腳踢上房門。冷月玦心
跳如小鹿亂撞,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道:「嚇死人家了!」

  「嘿嘿。」吳征詭秘一笑將冰娃娃在噴淋處放她坐好,赤條條甩著胯間的肉
棒備好沐浴之物,拔下木塞讓溫水流出潤濕著冷月玦一頭秀發。

  一股透骨的溫熱傳了上來,舒服得讓冷月玦險些閉目呻吟起來。可背脊處卻
又一陣發寒,仿佛兜淋在身上的不是幹凈的溫水,而是渾濁的陽精……「沐浴之
後或許還需纏綿上一整晚,那美妙滋味魂飛天外似的……不知還要有怎生一番別
樣的姿態,又是怎生羞人。」她不敢再想下去,忙掬起清水擦拭臉頰,頗有股害
怕歡好的淫際仍殘留於面上的嬌羞可愛。

  吳征在她身後幫著將秀發洗凈,又抱起嬌小玲瓏的身子一同沈浸如浴桶里。
暖洋洋的水流撫遍全身,熨燙著每一寸肌膚,兩人一同感嘆了一聲,徹底放松了
身子,似乎小小的浴房是兩人之間春意融融的小天地。

  「這里疼麽?」吳征從身後抱著冷月玦,大手探入兩腿之間,時而撥弄著花
唇嫩肉,時而以手做梳理清黏連的稀疏烏絨。

  「方才還不覺得,沾了水才覺有些疼。」不想時還無甚感覺,吳征撫弄之下
敏感立起,登覺些許刺痛。可被他的手掌碰過溫熱的水流輕輕撫揉,又是陣陣酥
麻異樣,十分舒適:「你的棒兒真的太大了。幸好人家沒看錯人未曾一味強來,
否則真要弄傷不可。」

  「我怎舍得。若非你的幽谷特異,只怕還是要弄傷,今夜再也不得盡享雲雨」
話語之間吳征兩指按住花唇一分,將幽谷穴口輕輕剝了開來。

  「唔……」幽深緊致的洞穴受襲,冷月玦不由自主地一縮肉壁,登時將溫熱
的水流吸了進去。敏感的花肉被溫水一沖,登時連聲音都酥媚了幾分:「好舒服。
人家的穴兒十分不同麽?是好還是不好?」

  「簡直好極了!」吳征慢慢探入一個指節打著旋兒道:「外頭一段十分光滑,
就和玦兒的肌膚一樣細膩。更妙的是誰也想不到深處還有一截,花心軟膩觸感強
烈,好一個蘭心深種。」

  作怪的手指搔弄著,不知是在幫著清洗還是挑逗愛撫。破身之後嘗了好處敏
感更增,冷月玦脫了力一般細細嬌喘,水光蕩漾中嬌美絕倫。冰娃娃的美乳比之
韓歸雁與陸菲嫣的碩大當然不及。可形如倒扣的玉碗,渾圓挺拔,盈盈一握。吳
征忍不住又攀上胸前美峰,五指依序按揉而下再依次松開,盡享爽滑彈手。

  「嗯……」冷月玦嬌滴滴地膩哼一聲,臀後那根粗大之物已抵了上來,吳征
腰桿一拱一拱,讓龜菇順著臀肉擠壓著滑向胯骨兩側:「你真的壞死了。」

  「方才急了,還來不及細細感受玦兒的妙處,現下可得都補回來才成。」吳
征咬著冷月玦的秀耳呢喃道,直讓她酸軟的身子又酥了半邊。

  「人家的身子哪一處最好?」

  「增之一分則肥,減之一分則瘦。每一處都好!」

  「又拿好話來哄人。」冷月玦被吳征逗弄得甚是舒適受用,嬌喘不休道:
「那你現下又想怎樣?」

  「洗得幹幹凈凈了,自是要再探蘭心一嘗嬌媃!」

  「那……你抱人家回去。嘻嘻。」想起方才光天化日之下的裸身奔行,冷月
玦著實新奇不已,大著膽子還要再來一回。

  「再來可就沒趣味了,這一回要有些不同。」吳征再度詭秘一笑,讓冷月玦
汗毛倒豎,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膽大事來。

  可一身骨酥腿軟全無抵抗之能,被吳征將她雙腿左右一分抱了起來。

  「唔……你……幹什麽?」這姿勢太過羞人,吳征身材有高大,直似抱著她
把尿一般。冷月玦以手捂面徒勞無功地扭身掙紮著。

  「不想看看現下你是怎麽把我吞下去的麽?」吳征沈下腰桿立穩馬步,肉龍
像桿燎天的火把豎起,正對著尚帶水漬的柔膩花房。

  冷月玦嬌羞不已,捂著臉頰裝作聽不見,心慌意亂到了極點,居然不知發力
掙脫,心中暗自慶幸沒旁人看見……

  「玦兒既不想看,那我就先進來了。」肉龍順著會陰處劃開花唇抵住幽谷洞
口便停住不動。

  冷月玦嚇得神思不屬,吳征沒有強行破體而入讓她正松了一口氣,不想自家
的嬌小身軀竟開始緩緩下沈,正如吳征所言將他的肉龍吞入。可惱的是幽谷本能
地收縮不定,自行產生一股吸力猶似欲拒還迎。

  肉棒終是破開幽谷,撐裂的脹痛讓冷月玦嬌軀一僵,不由自主地雙臂回環抓
緊吳征。肉棒緩緩被吞納而入,飽脹的快意侵襲而來,與輕微的刺痛一同提醒著
冷月玦深入體內的進度。當真是有口難言,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粗熱堅硬廝磨著柔軟滑潤,更有時不時收縮的纏夾,兩人俱都氣息漸重。吳
征忘了調戲逗弄,冷月玦亦忘了羞澀難堪,一同閉上眼眸細細感受著肉棒尋幽探
密的神奇滋味。

  比之破身之際的過分緊張,與此前適應之後肆意索取,此刻緩入更能品味其
中細節。肉棒寸寸深入,不僅揉擠著每一分滑潤肉壁,刺激著每一分敏感,更有
一點一點地侵犯終致最終占有,身心俱屬愛郎的期待。而花徑抽搐著緊縮,仿佛
一只幽深的小嘴不住吸吮嘬食,每被抹進一分,便被擠壓出更多粘膩的花汁,亦
讓女兒家自鼻尖哼出更多的嬌喘呻吟。

  「吳郎……」肉棒越刺越深,花徑里的敏感各有不同,哪一處更平緩些,哪
一處又更酸麻些,此刻的感受無比清晰。軟綿綿的呼叫聲膩得讓人發顫。

  吳征正被吸吮得通體舒泰,聞言心中一動。冰娃娃的夫君一詞偏向兩人之間
的調笑更多些,這一聲「吳郎」卻是蜜意濃情,感人至深。吳征再也忍耐不得,
在冰娃娃脖頸邊一吻道:「我們回房去。」

  赤身裸體,私處相連。吳征托舉著冷月玦不管不顧地奔行回房,邁步之間不
住頂起緊貼腹肌的豐翹臀兒,好似一輪密密頻頻小幅度抽插。冷月玦心驚肉跳之
際,被肉棒以不規則的角度在花穴里左沖右突。比之此前的溫柔體貼,此刻冷月
玦的身體仿佛在風暴中飄搖不定,可來自幽谷被撞擊之時道道酥麻的電流與泌出
的花汁卻又是無比清晰的反饋。光天化日之下裸露的緊張與刺激更讓花徑緊緊收
縮,帶來更加強烈的快意。

  兩人狂奔回房,也顧不得身上尚未抹幹的水跡,吳征大馬金刀地往床沿一坐,
抓住冷月玦的雙臂輕輕反扭在腰扣緊,吭哧著粗氣道:「玦兒自行尋找爽適處發
力。」

  「唔唔……」吳征坐下時肉棒指天而立,再無阻礙。冷月玦自由落體地掉下
時肉龍自四面八方的肉壁刺出一條甬道,又撞開兩扇小肉門直采蘭心。那一團嫩
肉被抵得緊靠花房被深深擠扁,強勁的撞擊力道讓冰娃娃只覺五臟六腑都被撞散。

  若非花徑更加渴望地夾吸著肉棒,腰肢更是水蛇般左右擺動,以讓龜菇擠著
蘭心碾磨,幾要以為自家命懸一線,眼看著就要死過去。

  雙手被扣住,冷月玦大感其趣,喘息了兩口又迫不及待地踩穩床沿,發力一
起一落。

  「唔……」兩人皆是暢爽地嘆息一聲。冷月玦落下時實在控不住力道,一身
十余年勤修而得的修為全數消失不見,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蘭心又被
采了個結結實實,芳心蕩漾。而她起落之際,不僅花徑摩擦著肉棒,翹翹的小屁
股更是順著吳征腹部摩挲而過。冰涼細嫩的臀膚猶如玉脂,臀肉豐滿彈滑,尤其
坐下時盡吞肉棒,幽谷口夾著棒根腰肢一扭,帶著翹臀抵在吳征胯骨處銷魂一旋,
正是既美又快。

  兩人恣情縱欲,冷月玦起落得越發熟練迅速,掌著胯間小嘴起起伏伏地吞沒
肉龍。更是尋著自家癢處,落時腰肢款擺變換著方位,讓菇首撞擊著渴求的癢處。

  起時又讓龜菇溝壑扒犁般刨刮而出,將新近沁潤的花蜜被緊緊逼仄的花肉擠
向異物,再被點滴不漏地勾出幽谷淅瀝滴落。那嬌俏的小屁股白光晃眼,不住騎
磨碾坐,尤其起身時那向後一拱吳征小腹,盡享其豐膩滋味。幽深的臀溝里也因
此春光大放,一點小小粉菊竟也細膩光滑,誘人品嘗。

  春光四射,吳征看得興起松開冷月玦手腕,雙臂從腋下穿過拿住兩顆盈盈彈
跳的美乳深深掐握把玩,食中二指更夾緊小小莓珠連連擠壓。

  「唔……好強啊……又采到心里去了……吳郎……你也動……就是這樣……
抵得再重些……」冷月玦已不知傾瀉了多少回,美乳上又傳來麻酥酥的電流,螓
首一低,目不轉睛地看著胸前兩只魔爪蹂躪著嬌美乳房。爽感又起酥聲嬌啼,一
頭長發已是紛亂飄灑,飛揚如夢。

  吳征握緊美乳舉起冷月玦的嬌小身姿,狠狠幾下紮得透底。敏感的蘭心受了
幾下重擊,泄意又來,鶯啼婉轉的叫聲又拔高了幾度。那特異的幽谷小肉門時不
時夾住龜菇,又是一番美妙爽感。

  冷月玦幾已脫力再也掙紮起落不得,吳征一個翻身反壓在麗人嬌呼聲中道:
「屁股翹高。」

  冷月玦被壓得趴伏於床,聞言不明就里,只覺吳征難耐地拉起腰肢讓她趴跪
於床,靈光一閃不自覺地便撅起翹臀。這般新奇的姿勢還未試過,不由芳心亂跳,
不知又是怎生一番不同的銷魂滋味。

  「玦兒泄得越發厲害了……」吳征以手指撥弄著泥濘肉花,一股蘭香撲鼻,
實在忍不住俯首吃了起來。

  「嗯……都是你……每一下都那麽深……人家受不住……」這姿勢萬般羞人,
充血紅腫的花唇被愛郎一頓溫柔舔舐又舒適受用,冷月玦膩著聲嗔怨不已。

  「那就來幾下淺的?」吳征抱緊了麗人酥軟無力的腰肢令她分開雙腿跪好,
肉棒威風凜凜地猙獰著抵湊著桃源洞口。

  「人家不知啦……你溫柔些……」

  肉棒揉開媚肉慢慢地淺淺刺入,僅進了半顆龜首便又抽離而去。冷月玦高翹
著雪臀本已準備好承受他從後而來的沖擊,正又羞又慌,忽然花徑一空,雖是松
了口氣氣卻竟有股悵然若失之感。不等她理清是該埋怨還是求歡,肉棒再度突刺
而入,這一回動作極快,冰娃娃一陣肉緊,銀牙輕咬朱唇正待深處蘭心再遭一記
重擊,不想急沖龜菇剛埋入花肉便是一個驟停,複又慢慢抽出。洞口的小肉圈兒
抗議者吸含極緊不舍分離,直咬著龜菇翻出穴外終是挽留不住,又被勾出幾串媚
汁來。

  反複數回,吳征刻意逗弄似地時快時慢,時重時輕,絕不深入,最深的一次
也不過剛至花徑半道便止了推進。冷月玦只感快意層層疊加,花肉痙攣得越發猛
烈,一口氣堵在胸口怎麽也出不來。幽谷里的空虛卻越發大了,仿佛一只黑洞正
將自己吞沒。她死死扯著床幔,翹翹的小屁股不安地左右扭動,難耐與渴求溢於
臀表。

  「你……你……嚶嚶嚶……唔……」冷月玦如泣如訴間肉棒再度刺入,無處
抒發的快意積潮而上化為怒濤。察覺肉龍又欲抽離之際再也顧不得旁的回過螓首
懇求道:「莫要再折騰人家……熬不住了……」

  身體本能地追尋著快意,冷月玦福至心靈嬌軀向後一擺便要追擊肉棒。不想
吳征這一回是假意抽離,恰巧正狠狠挺腰,肉龍在兩相夾擊的力道下怒沖而入。

  隨著雪臀被撞擊得啪地一聲脆響,高翹臀肉幾乎被兩股大力擠扁,肉龍勢不
可擋地擠開小肉門貫穿花徑,終於再度死死抵住蘭心。

  蘭心酥顫,像只厚實軟嫩的小舌頭將龜菇含吮著劇烈舔舐,兩人皆爽。積聚
的快感化作狂潮洗禮全身,冷月玦死命地扭擰著腰肢尤覺不足,自發地前後擺身
令花穴吞吐著肉龍。蘭心嫩肉迎來送往,引得冷月玦語不成聲地呻吟不斷。每一
回她都覺得自己再也不堪征伐即將癱軟在床動彈不得,可下一回的深刺快意又讓
她奮起不知哪兒來的氣力搖曳身姿,配合著吳征的沖撞。恨不得將臀兒翹得更高,
腰兒扭得更烈,以讓肉棒在花徑里穿刺得更深更猛。

  吳征奮力挺腰抽送,下下命中深宮,直令挺翹的臀肉與嬌軟美乳蕩漾成波。
白嫩的翹臀不知是連連撞擊還是麗人的迷醉,香肌暈若傅粉,更潤出曾密密麻麻
的香汗!吳征一邊啪啪啪地狂猛挺送,一邊一指探插著雖嬌嫩,卻緊箍有力的菊
渦道:「玦兒好會吸!穴兒里又滑又暖,臀兒搖得再浪些才更美。」

  「恩恩……莫要動那里……臟……你每一下……都紮到心里去了……」冷月
玦鼓起余力強忍著癱軟的酥潮,一抹小腰扭得如風擺柳枝。不知是要擺脫那根惱
人的手指,還是穴兒里處處快美又處處難當,恨不得將花肉全數附著於棒身翻江
攪海,讓快意直透骨髓。

  吳征並無意連冰娃娃的後庭一並占有,只是那翹翹的小屁股中央菊渦太過誘
人,且又分外敏感。手指一下一下的勾過洞口時,總能引來菊渦一顫,花徑猛縮。

  小肉門之後的顆粒從四面八方紛沓而來,夾得又緊又密,蘭心更是下下激抖,
舔舐龜菇的同時還沁出汩汩花汁,前一波還未泄完,後一波又急著滾溢而出,泡
得肉棒處湧起酸麻直透背心,著實愛不釋手。

  冰娃娃嬌聲呼喚,情欲幾已疊到了極點。一汩汩的花汁已來不及承載心中的
欲求渴望,那碰不見摸不著的極致快感才夠讓一身快意如洪水般徹底宣泄……

  吳征也到了關鍵處,這一番歡好雲雨和諧,正需一波酣暢淋漓的釋放!他跪
坐著拉起冷月玦的上身,讓她的腰肢仿佛一只拽滿了的弓弦。兩只嬌乳被冷月玦
挺起,峰頂的兩點硬立莓珠已漲成了酒紅色,曲線傲人。

  吳征攀上美峰,比之此前的後入體位,肉棒改前後沖撞為上下聳頂。肉棒已
幾乎插至最深,吳征只小幅度地抽送著,讓龜菇密密頻頻地啃吻著,擠出一蓬一
蓬的香蘭汁液。

  萬蟻弒身般的銷魂總是差了那麽一點點,不斷積聚的快意怎麽也抓不著快美
的巔峰。冷月玦如癡如醉地呻吟,在吳征的聳頂之間仿佛置身於天堂與地獄,被
來回反複地踢來踢去。花徑里癢到了極致,也麻到了極致,漸漸地爽到了極致。

  肉棒忽然地猛漲與噴發猶如引發了一場海嘯,冷月玦猛地扭回螓首嘟起香唇
道:「人家要來了……太深了……人家要給你磨死了……還要還要……騷穴兒還
要……親我……親我……」。

  唇瓣死命地吸吮,香舌漫無目的地清掃,遇物則勾。鼻腔里哼出蕩人心魄的
媚吟聲,花徑里劇烈抽搐痙攣著,蘭心死死抱住龜菇顫抖著突然噴出一汩滾燙的
蜜汁,又是一汩,再是一汩。水量之豐沛正不知是憋了多久,直如下了一場豪雨。

  兩人死死吸住了對方的唇,正如胯間私處緊緊地嵌在了一起,以最坦誠,最
直接的方式宣泄著心中的愛欲……


                   【第六集完,即將更新第七集《弦歌雅意》】
2018-12-14 22:3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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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7集‧1)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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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2-21 發表於SIS


                            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一章 命不由己 針鋒相對

  屋子里幾處盛放用作解暑降溫的冰塊盆子全化作了水,絢麗的朝陽也跳出山
頭送來晨曦。

  窗前牡丹飽滿的花瓣尚掛著晶瑩的露珠,在陽光照耀下散發出珍珠般的光芒。
吳征坐在窗前遙望窗外,若有所思。

  情欲的淫靡氣味經久難散,記錄著昨夜一場不管不顧的男歡女愛。可激情過
去,燭火燃到了盡頭,終要在清晨面對現實的一切。是欲止而分,還是相攜前行?

  憐惜?同情?亦或是屈從於情欲?吳征並不認為如此。他的自控能力之強遠
超常人,冷月玦主動尋歡事出有因,也足以撩動他心弦,讓他對這名舉世矚目表
面光鮮的女子報以足夠的愛憐,可這些並不夠——她是燕國太子幾乎定下的女人!

  吳征目光直勾勾的有些楞神,冰雖被他化成了水,他又何曾不是被水所包圍?
在昆侖山上對顧盼的豪言壯語猶在耳間,與韓歸雁定情時的人生誌向仿佛昨日。
可當冷月玦在自己懷里,他抗拒,擔驚受怕之時,又是什麼最終讓他放下了一切
忌憚,坦然接受這一份稱不上因喜愛而水乳交融的歡好?

  自出使長安歸來不過短短數月時光,府里還新添了恩愛甚篤的陸菲嫣。可吳
征也清楚地知道,現實正磨去他身上的銳氣與信心。在昆侖山上也曾遭遇挫折,
可一切盡在掌握,不過是厚積薄發,因此他才敢對年幼的顧盼喊出帶領昆侖派渡
過難關的豪言。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有些畏縮而瞻前顧後,止步不前,戰戰兢
兢?

  暗香零落!憂無患!

  吳征心中一抽,自暗夜中憂無患鬼魅般現身起,銳氣與自信便在不知不覺中
離開了自己!半強迫地占有陸菲嫣時的果決與被半強迫地冷月玦春風一夜,相隔
不過三月時光,變化與差異何其之大。

  陸菲嫣是師門長輩顧不凡的結發妻子,吳征全無半分顧慮。不是顧不凡待自
己不好而引發的報複性仇恨,只是吳征自認為這件事無論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好事,
更是自己必須要去做的,普天之下,沒有人會處理得比他更好。事實也是如此!

  冷月玦是燕太子看上的禁臠,於是便要退縮了麼?難道亭城會是吳征參與的
最後一場燕秦大戰?吳征自嘲地哂笑一聲。

  燕秦之間局勢的緩和不過是暫時,燕國始終是大秦最大的敵人,不死不休!
若是燕軍攻破成都城,吳府也將是一片火海,玉石俱焚。吳征豈能容忍?

  「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我是什麼時候變得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了?」吳
征喃喃自語,眼睜睜看著露珠少許被花瓣吸收,更多則被陽光蒸成了晨霧。

  「什麼遲早的事情?」冷月玦春睡初醒,揉著惺忪的睡眼支起半邊身子屈坐
起來。薄薄的錦被順著肋部滑落,露出胸前初承雨露,兩顆飽飽漲漲,嫩蕊般粉
嫩的美乳。

  「你遲早要走,不過我現下舍不得了,想把你留在吳府!」吳征回身笑道,
又躥至冷月玦身邊將她摟住道:「先別亂動。」

  冷月玦順從地偎依在他胸口搖頭道:「遲早要走,我已知足啦,你不必為難。
哎喲……」

  新破身的女子恣情縱欲時或被快感所掩蓋,可當情潮褪去,傷痛便是銘刻於
身的記憶,提醒著自己從今而後已從少女變成了女人。冷月玦也不例外,嬌小的
身子舒展著想再次癱進溫暖的懷抱里,兩腿之間撕裂的陣痛讓她忍不住驚呼起來。

  「說了別亂動!」吳征探入冰娃娃腿心輕輕摩挲,卷曲的絨毛雖纖細而稀疏,
與粗糙手掌的摩擦仍發出沙沙聲響。被蹂躪一夜的花唇此刻就像糍糕一樣軟糯。

  冷月玦縮了縮肩十分受用,呻吟般膩聲道:「還好,只是方才嚇了一跳……」
忽然晃過神來又道:「也虧得你昨夜憐惜沒有莽撞。睡前我看你意猶未盡的模樣,
是不是還不夠?」

  「夠啦。只是你若是還想要,我大可奉陪到底。」吳征嘿然一笑,另一手又
攀上美乳。

  「我好像被施了巫術一樣,原來歡好的滋味這般難以讓人罷手!」

  「錯了,與心愛之人歡好,才得甜美如斯。」

  「咦?你不是人家的心愛之人啊!」

  「不忙,很快就是了。」吳征斂容之際嘴角又帶著壞笑道:「我這人霸道得
很。尋常女子看不上也不會碰,可一旦看上了碰過了,可就不允旁人再行染指!
玦兒知足了想走?對不住,在下不知足,不許走!欒楚廷也好,柔惜雪也好,這
一回誰的面子都不給!」

  「你……」冷月玦嬌軀一搐嘆道:「你不該直呼師尊的名諱。」

  師門重於山,當著冷月玦的面說起師尊不是的確讓她難堪,吳征卻撇了撇嘴
道:「嫁入宮中的事情,她問過你沒有?呵呵,不客氣地說一句,她一個落發清
修的女尼管的事情也太寬,我向來看她有些不順眼。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滿口仁
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嘖,你胡說什麼?」冷月玦大為不滿,從吳征懷里掙脫出來。

  「別不承認,她強要你嫁入宮中,自家弟子不保護好,反要你去奉承旁人,
不是奇貨可居待價而沽是什麼?我就看不慣她了。」自由放飛的種子既已發芽,
吳征自要狠狠地加上一把肥料,好讓它快些破土而出。

  冷月玦撅著唇半晌,才嘆了口氣道:「師尊有她的苦衷,打理天陰門不容易,
她是為門派考慮。這些……也是我的使命。」

  「除了巴結權貴,她還能做出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來?天陰門不容易,昆侖也
不簡單呀。沒見我師尊要派中女弟子去做什麼不願意的事了。」吳征一臉不屑,
這一回倒是發自內心,實在對柔惜雪的做法頗為鄙視。

  「哎,她其實為門派做了許多事情……你不是覺得我不諳世事,卻能在疊輕
蝶的外宅做出絕佳選擇很好奇麼?其實師尊費了十來年心血親自編纂了一本《江
湖遊歷》。說是遊歷,實則內含行走江湖時無數突發狀況的應對之方,林林總總
不一而足,可不下一本頂尖秘籍。門中弟子人人都修習受惠極多,光這一點,便
比許多掌門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你說她旁的我不好多說什麼,可她真的是為了
門派考量,有些事你不知道而已。哼,說得昆侖多疼愛你似的,你難道想入朝當
官?我看你八成也不想!」

  額……冰娃娃較真起來居然也伶牙俐齒說得吳征難以辯駁,不過吳征心中大
喜。昨夜兩人歡好之時也頗多甜言蜜語,然則激情途中自然情濃。現下激情冷卻,
冷月玦還能因為至親的師傅與吳征之間好言環旋,足見在她心中吳征地位之重。
至於柔惜雪居然編纂了這麼一本著作,倒讓吳征大為刮目相看。怪道冷月玦在疊
府外宅時有條不紊,一副歷事頗多的模樣,也可見這本《江湖遊歷》花費了多少
苦功心血。

  「好吧,算她一派之尊目光長遠,先前對她口出不敬之言是我的不是。但是
一碼歸一碼,你這事兒我不同意!」吳征重又將冷月玦摟進懷里道:「我有辦法
將你留下來。」

  「真的?」冷月玦狂喜之下又目光一黯道:「可惜師命難違,你怕是留不下
我。」

  「誰說的?」吳征一瞪眼將冷月玦壓倒道:「你現下不僅是天陰門的弟子,
也是我的女人。你得聽師門的,也得聽我的!哼哼,留不下來?你信不信逼得急
了我去啟稟陛下要娶你過門,你猜陛下答不答應?」

  冷月玦又是甜蜜又是惱怒道:「去,人家又沒答應你。你敢亂來!我以後再
不睬你!」

  「說留下,定會把你留下,安一百個心,至少一年內你走不了!」吳征在冷
月玦鼻尖一點柔聲道:「總之我有辦法!至於你不承認?嘿嘿,別怪為夫狠心,
給你留個印記看還怎生抵賴!」

  「你要幹什麼?」見吳征亮著白牙,眼珠子射出賊兮兮的目光盯著自己雪光
瑩潤的香肩,冷月玦慌亂不已,當即猜到印記二字怕不是開玩笑。白玉無瑕的身
子若是真被留下了印子,一生都難以抹去這人在心頭的痕跡。

  「也是,不能太明顯,著旁人看見了給你惹麻煩。找個隱秘的所在最好!」

  兩人躺下時原本十指相扣,吳征一個推舉,登時讓冰娃娃白里透紅的腋窩大
放光芒。細微的褶皺里仍有昨夜鏖戰的汗香殘留,勾人無比。當世雖無剃毛習俗,
可冰娃娃身上隱秘處毛發俱都稀疏,尤其腋窩一處疏短的絨毛更是平添幾分神秘
性感。

  吳征湊近左腋深嗅了一口神秘幽香,先是一口吸住嬌嫩腋膚,隨即咬住之後
隨緩卻不斷加力……

  冷月玦只覺劇痛襲來又麻癢鉆心,仿佛昨夜初破身之時的難熬。小巧的鼻翼
里哼出悶聲,手臂也因疼痛彎折下來抱住了吳征,卻並未推拒,任由吳征刻下一
個淺淺的印痕。

  鮮血沁出肌膚,兩人相對而視,各自心情複雜得說不出話來。吳征松開雙手,
取了張幹凈的方巾幫冷月玦止了血撫平創口,但見兩排淺淺的牙印入肉少許,若
不用特殊的傷藥,愈合以後難免會留下印記。

  「滿意了麼?」冷月玦任他施為,一抿香唇不知是喜是嗔。

  「還沒有!昨夜曾說過,時不時的你得提醒於我。欒楚廷可不是吃素的,既
然要跟他作對,咱們可得贏得漂漂亮亮,從頭贏到尾才是!」

  「人家才沒有和你咱們……」冷月玦一瞪眼,在吳征肩頭打了一掌道:「快
些起了,今日雨霽山上還多有要事。」

  「不忙。」吳征沈下臉搖了搖頭道:「有人會去演一出大戲,咱們去得早也
靠邊站,索性晚些去。」

  「嗯?」

  「不過你說的沒錯,該起了。不適應適應,一會兒你走路的姿勢可要讓人看
了出來。」

  「哎呀,都怪你!不過,你那套修行法門倒是神奇得很!」

  「用作沖關晉階最好,平日還是需苦修積累才行。光靠那一門功夫增長功力,
久了必出岔子!切記,切記。」

  「哼,你是不想和人家多多歡好麼?」

                ……………………………………………

  祝雅瞳一夜未眠。自孟永淑離世,吳征失落而歸起她便知道要做些什麼。暗
香零落這一回幾乎騎到了頭上,與當眾羞辱天陰門與昆侖派無異。現下也到了出
重手狠狠報複一番的時刻。

  愛子的性子作為母親十分了解,吳征必然與她心意相通。再者大秦武林同盟
之事反複受到阻撓,一拖再拖,也實是該一錘定音,蓋棺定論。

  午夜時分她飄然離了吳府,兜兜轉轉又來到葛飛沈的夜宵攤子里。空落落的
院子與平日不同,祝雅瞳剛閃入小院,就見一名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僕婦跪倒
在地:「老僕恭迎家主。」

  「人都到齊了麼?」祝雅瞳面沈如霜威嚴凝重,拔步向小樓走去。

  僕婦不敢起身,跟在她身後雙膝跪地行走道:「依家主吩咐俱已到齊!」

  不待僕婦伺候,祝雅瞳衣袖一擺甩出一股柔風推開房門當先而入。只見十八
人俱在小樓陰影之中跪地,男女老少皆有。來人不敢出聲,齊齊比了一套奇異的
手勢,看得出是一種禮敬。

  祝雅瞳隨手扯落外罩的夜行衣,露出內里一身紅艷艷的衣袍來。那身衣袍金
絲滾邊極致華貴,唯獨在月光下紅色看上去艷麗得刺眼,僅露一指的雪嫩脖頸之
下仿佛鮮血滿身。

  在座者早慣了祝雅瞳的凜然威嚴,但陡然間見到這身衣物,均不由五臟六腑
都抽搐起來,心肝更是突突直跳。

  「召你們來成都城足有一月,尚未有大用。你們沒有懈怠吧?」祝雅瞳唇瓣
翩飛,一句比一句更重,更寒。

  「不敢。老僕們的命是家主救的,並無一刻敢懈怠。」答話的還是壯健的僕
婦。

  「很好。」祝雅瞳語聲轉軟嘆息道:「天道不公!好人若要得享安年非得歷
經重重苦難,可惡人卻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這一回要送一幹惡人下地獄,
想成佛,下輩子再說。這一陣兇險無比,即使是你們也未必能個個保全!本座此
前曾答應過你們,若哪一日不想再犯兇險大可明言,本座自會放你們離去。」

  十八人不發一言無一人離去,片刻後僕婦道:「請家主明示。」

  祝雅瞳從袖口中取出一疊信封隨手擲給僕婦道:「你分發下去!」

  信封上標註著名諱,因為事關重大並非各司其職便能將事情辦好,祝雅瞳又
將所需之事通盤詳述了一遍。其中一名蓄著胡須的青年儒生沈吟道:「家主恕罪,
非屬下多嘴,此事若動用屬下等人,似有些小題大做,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正是!賊首自稱憂無患,你們最重的職責便是不計一切代價阻擋於他!此
人武功不在本座之下,你們既都不願走,便要做好死在他手下的準備。」祝雅瞳
目光流轉一一掃過眾人,心中微痛。

  「屬下再多嘴一句,若是屬下等拼死阻攔憂無患,賊黨之勢怕難以遏止,屬
下等無暇他顧,恐又有損傷。」儒生又道。

  「這些你們不必擔心,旁的賊黨自有人應付。」祝雅瞳起身道:「天明之後
你們便分批出城,不可有誤!」

  見她翩然離去,小樓里的人才陸續起身,唯有僕婦依然跪地瞪著一雙兇光牛
眼向儒生道:「小邵,你和家主說來說去的聽不明白,給老娘說清楚了。」

  一眾人等似對儒生頗為服氣,齊齊轉目向他。邵承安笑道:「章大娘莫急,
你們來看。冷仙子此番忽然回歸燕國,多半是師門有命不得不走。冷仙子是家主
義女,此行不容有失。以賊黨歷來行事兇厲,冷仙子又極具姿容,她在成都城呆
了一月有余,被賊黨盯上也是應有之事!不過家主似乎誌不在此,看起來當是掌
握了賊黨行蹤,對賊黨必來伏擊一事十拿九穩!小弟猜測,陪同冷仙子出城明面
上的高手便少不了,要引賊黨傾巢來犯。加上咱們十八人好生打個伏擊,這一回
非要賊黨賠個大蝕本錢不可!只不知這幹賊黨又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惹得
家主雷霆震怒。」

  「嘿嘿。」章大娘陰聲一笑,她本生得粗獷兇狠,這一笑更令人毛骨悚然:
「幹了!撞上憂無患老娘舍出這條命去陪給家主便是。」

  「那倒未必。」邵承安眼珠一轉道:「依小弟看,憂無患多半不敢來。這等
比咱們還見不得光的人物,犯不著為了冷仙子親自出馬。家主只是提醒咱們小心
在意,並非趕著要咱們去送命。」

  「咱們的命本就是家主的,既然家主有用,送出去又如何?」一名麻衣道士
輕聲道,他說話時平平淡淡沒有起伏,一句話說完全是一個語調。

  「李天師說的那是自然,咱們誰也不會退縮!」邵承安挺了挺胸,又道:
「只是咱們跟了家主那麼些年,哪一位又僅僅是因家主救了一條生路,一條殘軀
賤命已屬家主這麼簡單?總之小弟剛開始只是報恩,現下可是心甘情願。」

  「他娘的!偏你個小兔崽子說得出那麼好聽的話來!」章大娘啐了一口,忽
又緬懷著楞神道:「咱們一開始有四十二人,現下就剩十八!望上天保佑,總要
有那麼一兩個活到家主大願得償那一日,親眼見一見,也好在老夥計們的墳前說
一說。就算在九幽冥府知道了,老夥計們也該暢飲一番相慶……」

  「家主才說過惡人才能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賊老天你求他作甚?狗屁不
通!」麻衣道士咒罵一聲,只是聲調依然沒有任何起伏,不知是憂是怒。

  「老娘好歹是個女人,偶爾感懷一番幹你屁事。」章大娘濃眉一挑,下顎挺
出地包天之勢,一臉橫肉全數跳了起來,讓麻衣道士別過臉去道:「我不和你說
話。」

               ……………………………………………

  雨霽山上天光剛放亮便忙碌了起來。昨日發生了大事,留在山上的人不少,
卻個個徹夜難眠。

  「二師姐,疊雲鶴若來,還是你去迎迓妥當些。」林瑞晨,陸菲嫣,顧不凡
等人輪流為孟永淑守靈,頗顯困頓。倒是顧不凡對陸菲嫣的飛速成長十分訝異。
兩人之間的姻緣已是明日黃花,只差一份正式的文書而已,他也不好多言。只是
陸菲嫣武功大進也就罷了,連見識也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不免猶疑陸菲嫣在吳府
之中經歷了什麼。

  「不是若,他一定會來的。」林瑞晨就著山澗打理面貌,又在簡易的草棚里
換上素服,雖有疲勞,達官貴婦之氣不減。

  「不知征兒要怎生應對……」陸菲嫣目光一黯,也對當今千絲萬縷的局面擔
憂。

  「征兒比我們還聰明許多,我家官人來了也未必處理得比他好。他當想得到
才是!總之他來之前,咱們先把局面穩住便是了。一天到晚為你那女婿操心,還
不如多管管自己,與不凡的事情了了,總不能一人孤單終老罷?」

  顧陸的婚事雖不宜公開,同門之間卻瞞不過去,林瑞晨自也知曉。一句打趣
讓陸菲嫣坐立難安,忸怩不堪道:「但遇此事,哪還有得心思?自家一人清凈逍
遙,好過和人爭爭吵吵。」

  林瑞晨瞧在眼里不動聲色,只嘆息道:「昆侖山上大事自有男人們操心,從
前我最擔心的便是錦兒,生怕掌門師兄放不下往事不要她。這會兒錦兒的大事剛
了,你又冒了出來。現下你是逍遙了,日子可還長孤身一人怎生得了?你看孟永
淑也是長久孤獨,來大秦犯險都沒個同門相伴最終落得如此下場。師姐的年歲長
你們不少,可莫要再過些年等師姐兩鬢白頭還要操心。」

  「人家知道了……」陸菲嫣臉上難抑羞紅道:「師姐莫擔心,我自家會留意。」

  「得了,你與不凡鬧了十來年,師姐避忌是你們自家事未曾管過,你難道處
置妥當了?最終還要征兒出面!可莫要應付於我。征兒處置雖然得宜,總是後生
晚輩,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現下想想我這做師姐的早就該多管管才對!你不是
孟永淑孤家寡人一個,有同門關心你,敬你,有什麼事旁人不好說,跟師姐還有
什麼說不得的?現下咱們住得也近,有事可莫要憋在心里,又憋出大麻煩來。」

  有意無意提起吳征,陸菲嫣目光躲閃低頭望著腳尖道:「知道了。」

  林瑞晨心中恍然,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挽起陸菲嫣道:「走吧,看天色疊大將
軍不久將至,且看這一夜的準備他要弄出多大的場面來!」

              ………………………………………………

  渾身黑光發亮的高頭大馬即使踏著碎步依然神駿非凡,震得環佩叮當。驃騎
大將軍疊雲鶴一身黑袍當先而行!

  孟永淑雖有身份,但也當不上他特地向秦皇告假辭了早朝親自來此。疊輕蝶
的攪和雖沒完全達到目的,總算孟永淑已死,形勢也有了新的變化。原本在對付
暗香零落賊黨上就落後了昆侖一步,孟永淑一死,總算在臺面上已扳成了平局。
而原本已被昆侖派捏在手心的武林同盟魁首也松動了許多,疊雲鶴不介意親自下
場將水攪得更渾。

  至於此來一為祭奠孟永淑,二為值此關鍵時刻一舉立威,將昆侖已拿不住的
武林魁首徹底拍出手掌。原本若沒這些事兒,疊雲鶴犯不上丟份來雨霽山上和吳
征相爭,但現下他大駕光臨雨霽山,奚半樓遠在涼州,胡浩又不是武林中人,誰
人能與他爭雄?

  山腳小道之下,疊雲鶴翻身下馬,往來人等見了這一行人的威勢,即使不認
得他的也止住腳步不敢近前。山路崎嶇,疊雲鶴仰頭張望不見迎迓冷笑一聲!比
起朝堂上的文人大臣自重身份與面子,江湖武人要隨性些,架子也不至於大破天
去。因此他今日來雨霽山不屬意料之外,雨霽山上守靈的昆侖門人居然無一人前
來迎接,說好聽了叫給他一個下馬威,說不好聽了不過負隅頑抗而已。

  「大秦青城派掌門疊雲鶴攜同門前來拜祭!」華新知運足了內力,一聲高喝
聲震山谷遠遠傳了開去。

  雨霽山上立時騷動了起來,昆侖派門人可以安穩不動,旁人的身份便差得太
多,許多門派魁首便坐不住紛紛起身下山。一時之間平臺變得空落,狹窄的山道
擠得亂哄哄的。

  林瑞晨擺了擺衣袖向剩余幾家坐立難安,左右為難的掌門道:「你們也去吧,
莫要失了禮數憑空得罪了人。」說罷又向陸菲嫣使了個眼色,才緩步行向山彎轉
角。

  不多時便見疊雲鶴前呼後擁上得山來。林瑞晨矮身一福道:「見過疊掌門。」

  疊雲鶴環顧一圈,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道:「胡夫人有禮,怎麼還不見吳賢
侄?」

  「征兒還在籌備孟師妹厚葬一事,尚未到來。倒是疊掌門先至,有心了。」

  「孟仙子在大秦仙逝,本座心中甚憾,唏噓一夜難以入眠!今晨特啟稟陛下
來此祭奠,免遭天下武林同道恥笑我大秦武林不懂規矩。」

  「正是。疊掌門親來,孟師妹泉下有知也當欣慰才是。」林瑞晨陪同在疊雲
鶴身旁向暫時安放孟永淑屍身的小樹林走去。果然疊雲鶴親至,昆侖派的聲勢轉
眼便被壓了下去,林瑞晨也不敢與其爭鋒,看得雲龍門穆景曜等鐵桿盟友暗暗焦
急。

  「不知孟仙子何時下葬?可有時辰安排?」疊雲鶴虎步生威,雨霽山上顯已
由他接管了主人的地位,一派頤氣指使的模樣。

  「尚未,征兒正在安排。」

  「哼!胡夫人,不是本座說你,孟仙子仙逝於此正當入土為安,這等大事豈
容拖延?昆侖的子侄辦事太也不牢靠!」

  「人死為大,孟師妹又是大有身份之人,正當妥善安排才是。急急慌慌的未
免失了禮數?」林瑞晨嘴角含笑溫柔說道,值此重大關頭面前便不再退讓。

  「本座已請了先生問得明白,再過半個時辰便是良辰吉時,數月之內無有更
好的安葬之日。雨霽山山明水秀,正適合葬下孟仙子遺軀。本座也帶了一應禮節
之物,待時辰一到,便先將孟仙子安葬了罷。」疊雲鶴有備而來,句句在理不容
反駁。

  看看將近孟永淑遺體所在,林瑞晨擡手一指道:「孟師妹遺軀正在此處,疊
掌門可要先行祭奠?」在屍身前五步處疊雲鶴停了腳步,林瑞晨仍擡蓮步,會同
早早侍立在孟永淑屍身右手的陸菲嫣一齊站好。

  疊雲鶴目光一縮!

  孟永淑離世的消息不日便將傳遍天下武林,疊雲鶴今日上山對主持葬禮一事
可謂誌在必得。一來趁著奚半樓不在,無人可與之爭鋒予取予求,二來可從昆侖
派手中搶過主導權,三來孟永淑跟著吳征丟了性命,他為孟永淑安葬更顯大仁大
義。不想昆侖派兩名弱質女流居然能百忙之中出此奇計!屍身右側是誰站的?那
是逝者至親答禮之位!

  林瑞晨與陸菲嫣這一站固然放下了身段與面子,可也牢牢守住了底線。今日
之主是孟永淑,林陸二人自認至親,可就容不得旁人做主,且疊雲鶴做得再多,
又怎比二女一番至誠心意?且林陸二人能放下面子,疊雲鶴身兼大秦重臣與青城
掌門之位,又怎能示弱如此?疊雲鶴與俞人則昨夜千算萬算,怎麼也算不到這樸
實又難為的一招!

  林瑞晨目放異彩,嘴角含笑道:「疊掌門是要現下祭奠麼?」

  疊雲鶴被反將一軍渾身難受,實在忍不住目光一寒。這一刻騎虎難下,只得
冷冷道:「自該當如此!」

  林瑞晨與陸菲嫣盈盈跪倒躬身道:「妾身替孟師妹謝過疊掌門一番心意!」

  疊雲鶴深吸一口氣,在遺軀前擺好香案與三牲酒禮,果蔬等祭奠之物,又點
燭焚香!這一番親自動手,本擬做足了面子,不想在林瑞晨與陸菲嫣面前全成了
禮敬之意,越想越氣!

  見疊雲鶴拜倒,華新知念起祭文,林瑞晨與陸菲嫣暗中對視一眼暗道:「幸
虧祝家主想出這一條妙策,否則今日當真難過!」

  祭奠禮儀繁瑣綿長,足足進行了一個時辰。看著日已近午,此刻才聽遠處馬
蹄聲響,兩騎飛奔須臾而至。吳征與冷月玦聯袂而行堪堪才至!比之疊雲鶴隨從
多多,他二人只是提了只竹籃。

  吳征寒著臉穿過人群,也不向疊雲鶴打招呼隨口問道:「祭奠完了?」

  「嗯,疊掌門禮節頗豐,孟師妹當能感其心意。」見正主兒終於來到,林瑞
晨也松了口氣。只是吳征這一番做派看著從心而發,未必像是演戲,也不知他要
怎生應對。

  吳征自竹籃中取出三炷香點燃,又插入自帶的香爐里道:「先撤了吧,孟前
輩想要的不是這些。」不待人答話,他已自端起祭奠之物撤向一旁。

  「吳賢侄是什麼意思?」華新知攔在吳征身前,將寶劍半拔出了劍鞘,隨從
們更是大聲怒罵起來。吳征舉動實在太過分,容不得青城派眾人不怒。

  「什麼意思?」吳征緩緩回身直視疊雲鶴道:「疊輕蝶呢?怎地不敢來?」

  「你們昆侖派便是這麼教徒弟的麼?」華新知見吳征冒犯疊雲鶴,忍不住直
斥昆侖派在場的林瑞晨與陸菲嫣!

  吳征不理他大罵,怒目圓睜步步緊逼向疊雲鶴道:「昨日在山上,疊輕蝶口
口聲聲喚我讓孟前輩出來對質,言下之意孟前輩身涉賊黨!你青城派欺人太甚,
殺人還要誅心!孟前輩仙逝可有一份子要算在青城派頭上,疊掌門今日卻又來山
上大做文章,口口聲聲地禮敬?裝腔作勢也就罷了,現下還敢在此狺狺狂吠?你
們青城派又是怎生教導弟子的?」

  林瑞晨與陸菲嫣嚇了一跳。她們也無論如何想不到吳征居然如此大膽,更是
當著疊雲鶴的面當眾掀了臺面,可謂針鋒相對!

  疊雲鶴身為青城掌門,雖因天資所限難以踏入十二品,可他是當之無愧的在
場之冠。吳征亦步亦趨向前,離他愈近,若是當真惹怒了他又怎生得了?以現下
的形勢而言,疊雲鶴的身份便是將吳征格殺當場,陛下處也怪罪不下來。

  只見疊雲鶴衣袍鼓風顯是狂怒已極,吳征足下仍不停步已是身處危機之中。
柳寄芙皺了皺眉剛要上前,顧不凡已是飛躍而至道:「疊掌門請息怒!吳征與孟
仙子一同出生入死情誼甚深,孟仙子身故讓他控不住情緒,冒犯了疊掌門,此事
我家掌門師兄必然給疊掌門一個交代。」他雖手握劍柄也不敢再行上前生恐徹底
激怒疊雲鶴,只是以對方的功夫若是悍然出手,能否來得及救下吳征心中全無把
握,不由冷汗涔涔而下。

  變化來得太快,林瑞晨亦不敢動,唯恐陸菲嫣沖動惹事忙目視師妹。卻見陸
菲嫣此刻出奇地冷靜,一雙妙目淡淡地望向疊雲鶴,只是足下微不可查地挪移了
三寸距離。林瑞晨焦急心驚之中暗道:征兒一來便攪亂了局勢,以後輩的身份直
接對上了疊雲鶴,這是最好的局面。男兒倒是真男兒,只是未免太過犯險!可萬
萬莫要出了差池!

  「我句句屬實!雨霽山上誰不是聽得明明白白?」吳征高聲叫道,離疊雲鶴
已不過一臂距離,隨時可能喪命在青城掌門開碑裂石的掌力之下猶不停步。只是
疊雲鶴內力奔湧讓他汗如雨下,每一步都需花費莫大的力氣:「疊輕蝶呢?我問
疊輕蝶呢?顧師叔說得好?孟前輩出生入死,奇羅山一戰斬下多少賊黨首級?你
們可知她為的什麼?拿豬羊牛狗來拜祭她,沒得辱沒了她!」

  「你又拿什麼來拜祭孟仙子?」疊雲鶴終於出聲,怒意已然抑制不住。

  「奇羅山上兩千賊黨先贈與孟前輩,此後每一條賊黨狗命都是在祭奠孟前輩!」
吳征憋著氣朗聲出口,卻被疊雲鶴的內力吹得語聲斷斷續續,猶如大風呼嘯之中
的語不成聲。

  「先治你冒犯之罪!」

  隨在疊雲鶴身旁的張忠謙再也忍不得,探出手臂似拿似推抓向吳征胸口!

  林瑞晨驚呼一聲,顧不凡長劍出鞘只盼能阻得一阻。距離實在太近,出手救
援已然不及,只見吳征在疊雲鶴一身內力壓迫之下勉力屈肘一擋,被張忠謙變掌
為抓拿住一扯,其勢自要讓吳征屈膝跪地。

  可這一扯也將吳征扯出疊雲鶴內力籠罩之下。吳征得脫立刻手肘一翻,三道
內力如海浪三疊猛撞,竟猝不及防地將張忠謙震得手掌一松。待張忠謙回過神來
再推掌力時,吳征已是借力後躍脫離危機。

  張忠謙含怒出手,這一推力道好大,吳征後翻落地時余勁不息,幸得冷月玦
在他腰後一托方才站穩。冰娃娃扶穩吳征一撇香唇道:「青城武學不過如此,以
多欺少了還要以大欺小麼?」

  一句話說得全場鴉雀無聲!

  林瑞晨躍至半途見吳征脫險,略覺尷尬。回望時又見陸菲嫣成竹在胸般凝立
不動,此刻才憶起吳征怒罵疊雲鶴時手掌曾做了個看不懂的手勢,那定然是給陸
菲嫣的信號了,不由心中惱怒罵道:「兩個混蛋早就串通一氣,今後可怎生得了!」


                               【未完待續】
2018-12-21 12:26#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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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7集‧2)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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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8-12-28 發表於SIS


                            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二章 情依難寄 堅城可催

  「你……你的武功……」一招不中,張忠謙又驚又怒。

  「哼!剛至九品,也算不得什麽。」吳征撣了撣衣袖上的塵土,生吃了十一
品高手一招安然無恙,氣焰更加囂張!也是此前料定了叠雲鶴顧忌場面,再怒也
絕不會大失身份地動手。至於旁人,他昨夜剛融入冷月玦蘭心之體,內力又升一
品,猝不及防地施展全力安全無憂。是以才敢大喇喇地一頓狂噴!

  張忠謙實在沒臉再追,就是將吳征格殺當場也挽不回丟去的面子。而同盟魁
首之位,失了道義與面子,光靠武功可搶不來。何況天陰門與昆侖派的高手們也
已嚴陣以待,絕不容再出差池!若想要不以大欺小……同輩之中吳征的敵手普天
之下只有唯一一人,那位此刻正站在吳征身邊,簡直同氣連枝。

  形勢比人強,叠雲鶴萬料不到吳征居然膽大包天,就這麽堂而皇之地當眾掀
翻了臺面,像一根臭不可當又無所畏懼的攪屎棍,活生生將一出好局攪渾。然而
這一刻,連叠雲鶴也不得不承認吳征是昆侖未來合格的領軍人物。兩軍對壘,風
雨飄搖之際被嚴密保護的主將忽然現身陣前,張開羽翼迎擊雷電,這一份勇氣與
擔當旁人難為。叠雲鶴自問易地而處,未必能像吳征一樣果敢。

  只因這一場之後,吳征作為出頭鳥必然會遭致嚴厲的回擊。在這里他可以憑
借此前的先手強行穩住局勢,可回了朝堂之上,叠家與俞家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他
生不如死。

  「忠謙,算了。這件事奚半樓自會來與本座解釋。」叠雲鶴衣袍恢複如初,
嘿然一笑,回身又向群雄道:「孟仙子在此身故,青城派與本座也有一份責任。
暗香零落禍害世間,本座已再陛下面前立誓不與其共立於天地間!自也會給孟仙
子一個交代。青城派今日情義已至,諸位,告辭!」

                  …………………………………………

  「想不到一件十拿九穩的事情,也能生生被攪黃了。在朝中想做些事情真是
難!」林瑞晨淡然微笑,見怪不怪。叠雲鶴臨走擱下的話再也明白不過,其實自
他今日放下身段來了雨霽山,武林同盟之事就已註定要被再次高高掛起——除了
昆侖派的鐵桿盟友,剩余的中立者又有誰願得罪了驃騎大將軍?這個魁首之位是
定不下來的。

  「陛下當是鐵了心要將盟約捏在手里,盟主之位不得陛下認可誰擡舉的也不
算數,急不來了。」吳征頹然坐地,將手中枯枝啪啪啪一截截地折斷。目光掃過
顧不凡,意味深長道:「多做些實事,比之提早站隊靠譜得多。所謂的眼光與碰
運氣也沒甚區別,實力第一,昆侖派豈能像他們一樣急於尋找靠山?沒得降了身
份!」

  一場盛會草草收場,倒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如雲龍門,金刀門等門派已成
昆侖的下屬跟班,標簽再也撕不得了。

  「你回頭怎麽辦?上了朝堂可不比今日任你胡來!我家夫君不明武林之事,
你又確確當眾冒犯了叠雲鶴,他未必幫得了你。」林瑞晨對著陸菲嫣也是目光一
掃,終究心疼師妹多些,幫她把憋著的話問了出來。

  「再看吧,今日沒得退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朝堂上……雁兒現下倒能幫我
擋一擋,倒不至於孤立無援。」吳征重重摔下掌心的枯枝,一臉郁悶。

  「那你可得把她哄好啦,若是再來個窩里反,咯咯,有你好果子吃的。」林
瑞晨言語之間再掃了眼陸菲嫣,見她並無吃味之色,不由又暗罵一句小混蛋。

  「一向待她都好,二師姑放心。」吳征起身拍拍屁股道:「這里就勞煩幾位
師叔師姑,弟子先回了。」

  「安心去吧,孟師妹那里我自會與她說!晚些菲嫣與不凡也回去,這里交給
我。征兒你有要事速去,萬萬小心在意些。」

  「孟前輩不會在意這些……她與我有大恩,我自當報答。弟子告退。」

  吳征又向天陰門眾人道了謝,冷月玦隨他幾步低聲道:「你去哪里?我陪你
去。」

  「我先去找雁兒,你去不方便。晚些在府里等我。」

  「那……好吧。」

  「她是吳府未來的內宅之主,有些事自當與她知曉。現下任何事都沒得退路
了。」吳征神秘一笑,挑了挑眉毛。

  冷月玦臉上一紅,忸怩著緊張起來道:「我我,我等你。」

  跨上駿馬,吳征一路飛馳至京都守備府。韓歸雁本就焦急了半日,見吳征來
到匆忙了結了公務,也不及回府就拉上吳征去了後堂關上大門。

  「你怎麽敢當眾頂撞叠雲鶴,口出不遜之言?真是……我都給你急死了。」
兩人見面難得有一回不卿卿我我一番,韓歸雁來回踱著腳步不住數落埋怨。

  「昆侖的事情,我不出頭誰出頭合適?無可奈何。」吳征倒是不在意,看韓
歸雁兩條長腿來回交錯之美,連心中煩悶都去了大半。

  「哎……真是!日後叠雲鶴在朝堂上發難,我幫你頂一頂。」韓歸雁鼓著香
腮氣鼓鼓道:「哼,你是不是早就打了這般主意?」

  「遭逢難處,不找我的親親雁兒還找誰?」

  韓歸雁心中一甜,白了吳征一眼道:「盡是會闖禍!」

  「我還闖了兩個更大的禍,正來請罪來著。」吳征起身讓出椅子拉韓歸雁坐
下,一臉肅穆凝重。

  「你別嚇我,是什麽事?」韓歸雁不由緊張起來,比頂撞叠雲鶴還大的禍事,
那又能是什麽?「你抱著我說!人家有些心慌。」

  結實又溫軟的嬌軀在懷,香風繚繞不散,吳征籲了口氣道:「自下山來經歷
了許多事,我覺得我變得畏首畏尾。這些事本就該早些與你說,可我又怕你生氣,
一直有些逃避。吳家的後宅當由你做主,我未經雁兒同意私自納了兩名女子,先
告個罪。」

  「什麽人?你說!」納了兩名女子,就算自家鬧翻了天也是內宅之事可不會
是闖禍。韓歸雁料想這兩名女子身份必然極其特殊輕易招惹不得,遂強忍著翻湧
的酸意凝重道。

  「來頭有些大。」吳征抹了把臉定了定神,除了隱去曾在昆侖後山窺視陸菲
嫣野合之外,一五一十將兩人情事說了個清楚明白。他心中不安,仍始終與韓歸
雁對視,眼神純凈而坦然。只是韓歸雁寬松官袍難以掩去的高聳胸膛劇烈起伏,
不知是憂是怒。

  「還有一人呢?」韓歸雁面蘊嚴霜寒聲道。第一人已是如此驚世駭俗,那第
二人又該是什麽把天都捅破的簍子?

  「冷月玦……」這一回吳征便心虛了許多,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冒冷汗,韓歸雁也冒出了冷汗,不可置信道:「誰?哪個冷月玦?」

  「燕國天陰門高足,燕太子相中的妃子,仙舞洛川冷月玦. 」吳征梗著沙啞
的喉嚨說完,不由縮了縮肩膀。

  「你……這……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韓歸雁面色發白顫聲問道。

  「就在昨夜。唉……事情是這樣!」吳征再度娓娓道來,其中也頗多無奈之
處,只是事已做下,毫無悔意。

  「你是不是要嚇死我,要氣死我才甘心!」韓歸雁眼淚撲簌簌地滴下,粉拳
連連捶在吳征肩頭。

  女將力大,此時更有些失了控打的生疼,吳征咬牙強忍道:「我錯了。」

  「怪道幾月不見人家也能挨得住,原來院里有個花容月貌的美婦日夜相伴,
只我一個傻瓜還與她女兒置氣讓人看笑話!」韓歸雁連連抹著眼淚委屈無比,泣
不成聲道:「你自己的麻煩事已經夠多,還要去招惹冷月玦. 你惹得起嗎?她再
苦再難關你什麽事了?要你去管?」

  吳征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沈默無言,情知韓歸雁正在氣頭上,解釋再多只怕
都有頂嘴之嫌。

  「昆侖的擔子壓在你身上,你倒好,趁機把自家師姑都收進房中。此事若是
露了光,你吳征便是千夫所指!你不管自己,連我也不管了,不要我了是麽?」
韓歸雁原想狠罵幾句發泄怒火,卻越罵越氣,弓腰低首在吳征脖頸間狠狠地咬了
一口,尖牙入肉,鮮血淋漓。

  「我也知自己做得不對,現下我命已在雁兒手中,任你處置。」吳征不敢喊
疼,低聲下氣,心中卻是感動莫名。闖了大禍回來,韓歸雁氣頭之上仍是擔憂自
家安危,足見情義之重。

  「你哪里不對?我看你還得意得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是不是覺得
自己救了兩條人命,轉身便能成仙成佛了。」韓歸雁忍不住珠淚又溢,不及擦幹,
忙從懷中取出方巾按在脖頸旁的傷口輕揉。

  「她們本都該快樂地活著,和你一樣。」時機已到,吳征的殺手鐧終於出手。

  果然韓歸雁芳心一軟,身背汙名困居韓城的淒苦與吳征初見時的開心,種種
舊事湧上心尖,讓她無奈搖頭道:「我不管旁人,我只管你。若你有什麽三長兩
短,你讓我如何獨活?洗刷汙名也好,一展平生之誌也罷,都沒有你重要!我很
生氣!」

  「雁兒,對不住。」吳征低頭。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吳征自問在得到陸菲嫣
與冷月玦之時,著實無法再去顧及韓歸雁的感受。

  「你走,我現下不想見到你!」韓歸雁斷然起身給吳征留了個後背,指著門
口全無回旋余地。

  「雁兒……」

  「你走!你都不管我了,我不要見到你!」

  吳征平日機變百出,對付韓歸雁也最有辦法,現下卻是一籌莫展。一來沒碰
過這等事,二來韓歸雁這一回是動了真怒,絕非幾句言語就能讓她心平氣和地接
受。

  「我聽你的。你莫太過焦急難過,旁的事宜我會處理妥當。只是……好聽的
是男兒漢敢作敢當,不好聽的便是事情都已做下了,總該有始有終。我今日若負
了他們,難保日後不做負心漢。」吳征無奈起身,總算沒被韓歸雁的氣勢嚇傻,
還知道逮著她的軟肋說些好聽話。

  「你自當心些,叠雲鶴不會善罷甘休!」韓歸雁心中糾結也極為不舍,微微
偏過頭也顯歉然。眼角余光窺見吳征轉身忙又扭過頭去硬生生道:「不是怕你出
事,是怕我也沒命!」

  「不會,我們都會好好活下去。」

  出得門來,吳征雙手插兜意興闌珊地搖頭暗道:「點著了火藥桶,這下可怎
生是好……若是事先與雁兒分說明白,也不會惹得她發這麽大火氣。唉……」方
寸已失,多說無益,只盼望韓歸雁莫要氣壞了身子。幸好離去時女郎關切之意拳
拳,或許氣消了以後好生哄一哄,以兩人恩愛之深當不致無有挽回的余地。「錯
在我,雁兒又怎會小氣?都是自己心虛。今後相同的錯誤可萬萬不能再犯了。」

  回得府中,祝雅瞳已候在廳堂。吳征慢悠悠地晃了進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癱軟著,脖頸耷拉在椅靠上擡頭看天,不發一言。

  「孟永淑的死不會讓你這般模樣吧?又碰見什麽煩心事了?」祝雅瞳已十分
疲憊,見狀忙打起精神給吳征端來一杯香茗。

  「我把菲菲的事告知了雁兒,她生我氣。」盛夏天氣里,吳征的心涼得像冰,
胸口奇悶,喉間像被堵住一樣又澀又苦,透不過氣來。

  感情一事最是複雜,成長的歷程里誰也逃不過,少年男女難免為情所傷。吳
征足夠老成穩重,與韓歸雁,陸菲嫣已稱得上順順當當,終究也還是被傷了一回。

  祝雅瞳目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憐憫與心疼,終是硬起心腸,斟酌著柔聲道:
「我若是你家中的長輩,定然不喜韓歸雁。她再多的優點,都抵不過一項不佳的
名聲。可以她的家世與身份又斷然要做正妻,這一點與你有礙。可話又說回來,
單以你倆而言,這事兒你辦得拖泥帶水十分不好,說來說去,還是你錯了。」

  「我知道。」吳征強笑道:「還是第一回被她趕走,心中本就不舒服。看雁
兒的模樣可不比我好上哪里去,更加難過了些,這一回真是害人害己。」

  「雁兒咬的?」祝雅瞳指了指脖頸,清晰整齊的牙印明晃晃地刻在那里,心
疼愛子情傷的同時,又有些忍俊不禁。

  「是。」吳征摸了把傷口,刺痛中也哭笑不得地暗道:「晨間才給玦兒腋下
來了一口,回頭就報應不爽。一個個的這是野獸劃地盤麽。」

  「看你把人給氣的,她也下得了嘴。」祝雅瞳心疼地取出瓶傷藥,想了想又
換了瓶道:「快些抹上,好得快一些。這一瓶只能治傷,好了以後也會留下些許
疤痕。」

  吳征訥訥接過搽在傷口上道:「是該留下,日後不能再犯此過。」

  「不僅如此,教你的寶貝雁兒看見了,她心里也能好受些,能讓她順順氣。」

  「額……高招。」吳征撓了撓頭。印記亮了出來女兒家心軟或有奇效,又不
無擔憂道:「就怕她這一回真的氣壞了,未必肯原諒我。」

  「對自己有些信心,你看上的女子不會那麽小心眼兒。雁兒若是如此輕重不
分,我們的眼珠子可都瞎了。」祝雅瞳拍拍吳征的肩膀低聲道:「這事兒若時日
遷延太久真不好說,但是現下就不用擔心,只需如此如此,你說呢?」

  「這倒也是……我怎麽覺著老這麽算計於她,有些過意不去呢。」一席話讓
吳征有喜有憂。

  「第一,你現下正是最困難之時,她若輕重不分光顧著眼下生氣,那真心不
值得算計。不過我看雁兒倒不像這般小家子的鄉野愚婦。第二,不要擔心算計女
孩兒,你又不是欺騙或是害她,肯精於算計說明心里有她,女孩兒家只會高興,
不會怪你。再說了,你若是覺得心中不愧,不妨哄好了以後加倍疼愛,比你踟躕
仿徨好得多!」

  「也是,正是!」

  「噗嗤,想不到我們勇猛果決的吳大人也有兒女情長之時。」

  「掌上奇珍,不由得不患得患失。你就別再笑話我了。」吳征的厚臉皮難得
一紅訥訥道。

  「不錯!掌上奇珍,不容有失!」祝雅瞳出乎意料地若有所思,旋即又一扁
香唇道:「快走快走,去歇著去。待你的另一個寶貝菲菲回來了還有要事相商!」

  吳征背著手耷拉著頭,心情低落哪里歇得下去?終是兜兜轉轉來到顧盼的小
院。

  一路走得順遂不免日益膨脹,自信成了自大難免。與顧盼之間也少了些關懷
照料,事分兩件,一則覺得顧盼與自己青梅竹馬,又有陸菲嫣一心牽線搭橋,久
後必然結為連理。二則母女之事太過禁忌敏感,苦無良策之下也總想著以後再說,
行一步看一步。

  經此韓歸雁一事吃了大大的教訓,女子的心思才是最最敏感之事,若無深厚
得不可動搖的感情基礎,破裂並非不可能。就說今日之事,若非從前與韓歸雁恩
義深重,換了旁的女子只怕當場就撕破了面皮再無余地。

  小院里傳來清甜嬌美的讀書聲,吳征自嘲一笑,滿懷歉意地輕拍院門。

  「什麽人來打擾本姑娘清修?好大的膽子!待本姑娘告知大師兄治你的罪!」
這一處堪稱吳府禁地,等閑不得打擾,敢打擾的可不用敲門。那責備不滿的女聲
猶帶童稚,卻有一股靠山大有來頭的自傲味道。

  吳征一想她現下當是雙手叉腰,瞪眼嘟唇,連一股子驕傲與頤氣指使的模樣
都是可愛極了,忙聚音成線道:「誰欺負盼兒?快和大師兄說!」

  「咦!」誇張上揚的驚喜聲伴隨著撲簌的腳步,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顧盼做
賊似的左右張望無人,忙一把將吳征拉入小院壓低了歡聲道:「大師兄怎麽來了?」

  「噓。」吳征也做賊一般悄聲道:「偷偷來的,不敢讓祝家主知道。」

  「正是,正是,不然又要挨罰!」顧盼連連點頭,與吳征一樣做賊心虛,忙
跑進小屋把門關好。

  「盼兒的武功越發好了。」吳征緊隨在後,見小丫頭身法輕盈利落大贊一聲。

  「祝家主太了不起啦!隨便點撥幾句都讓人受益匪淺,人家的武功當然一日
千里,嘻嘻!」顧盼挨在吳征身邊坐下,挺了挺胸。本事見長,傲氣也是越發大
了,胸脯上兩團美肉也是越見規模。

  「祝家主當然了不起。難得她肯盡心教你,當感恩一世才對!」吳征像幼時
一樣摸摸她頂門秀發,亦是對祝雅瞳的恩惠感念不已。

  「大師兄好久沒這樣摸人家!」顧盼甚是喜歡,縮著肩一臉享用。

  「小丫頭才讓人這麽摸。盼兒都長這麽大了,還摸一輩子不成?」

  「對!」顧盼又挺了挺胸脯道:「人家都長大了,待再大一些便能幫大師兄
的忙,一同振興昆侖!到時就不用大師兄一人忙里忙外,連喘口氣的空兒都不得。」

  「該當,該當!盼兒今後一定了不起。」吳征豎個大拇指,又嘆息道:「只
是昔日大師兄給你的承諾怕是做不到了,想不到世事這般複雜,天下都難安。」

  「那都是小時候的話了,誰會介意?盼兒現下想起前些日子偷偷下山,險些
出了大亂子都後悔不已。何況大師兄要做的事情,可還要難上百倍千倍。」祝雅
瞳的教導可不僅是武功,她極疼愛顧盼,當真是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嗯,謝小師妹體諒。小師妹冰雪聰明,人又漂亮,說話又好聽,真個當世
奇女子!」

  「哼,不好!你贊旁的女子就有好聽的詩文,贊人家就一句漂亮,不好不好!」

  「那……聽好了!昆侖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
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吳征靈光一閃隨口吟哦,其中一顧與再顧還隱
含小丫頭的姓,又是顧盼生輝之意,果然讓小丫頭樂開了花,咯咯咯笑個不停。

  「這一首好,這一首好!哼,他日傳遍世間,看姓韓的狐媚子還敢在本姑娘
面前得意不!」顧盼板著臉數落一句,終忍不住再度小狐貍般嬌笑起來。

  「此前因你受罰,大師兄也有些疏忽冷落了你,再給你陪個不是。回頭我去
求祝家主,若非有什麽要事,每日都來陪盼兒半個時辰。好麽?」

  「好,好。」顧盼雙掌一拍大是開懷,又皺眉嗔道:「大事無妨,小事大師
兄是不是也忘了?你說過要給人家講《紅樓夢》與《金瓶梅》的。」

  「額……」下山之日吳征曾半開玩笑地說過,當時不無來自前世記憶的養成
惡趣味。但下山之後對此嗤之以鼻,無論韓歸雁,陸菲嫣,瞿羽湘還是冷月玦,
各有各的性格,顧盼也是如此。環繞花叢之中各具奇香流連忘返,只覺這一份天
性才是最為難能可貴之處,哪舍得就此抹煞:「這兩本書雖是好看,卻俱是些豪
族與市井家長里短的小事,脂粉味兒太濃了些。」

  「無妨,大師兄說的就好聽。」顧盼眼珠子一轉,面帶羞紅道:「人家長大
啦,難免有情愛之事,在山上可不知這些,可莫要今後被壞男人占了便宜欺負了
還不自知。嘻嘻。」

  「好,那下一回來,大師兄給你說紅樓夢。」顧盼長身高挑,發育十分良好,
胸脯上的山包依然聳起,細腰下的屁股也稱得上肥美翹臀,看得吳征意動不已。
只是他有自己的原則,金瓶梅里露骨的市井百態還是過兩年再說更好。

  吳征目光逡巡,顧盼亦心有所感。臀兒一縮一縮地變得冰涼,胸脯上卻奇異
地大大燥熱起來,似乎翹臀里的血液全數匯去了奶兒,脹滿得峰頂兩顆小葡萄硬
如石子,麻癢難當。

  異樣的情愫升華做奇妙的渴望,顧盼面色緋紅喘息漸濃,向吳征寸寸挨近艱
難道:「大師兄,我……好難受。」

  「莫怕。」吳征這才記起顧盼恐也身負百媚之體,與陸菲嫣一樣敏感易動情,
忙伸手扣著她脈門道:「記下內息運轉的路徑,今後一日一練,不必擔憂。」

  雄渾熱力入體,體內的躁動登時平息了許多,顧盼嬌軀酥軟靠在吳征懷里,
閉目感應記憶。翻騰的欲海漸漸被內息撫平褪去,顧盼睜眼時羞不可抑。那只是
朦朦朧朧的情愫,顧盼不明所以,卻本能地嬌羞不敢擡頭。

  「盼兒長大咯。」吳征拍拍她的背脊柔聲道:「莫怕,長大了便會這樣,誰
也逃不脫。今後大師兄也來陪你練功。」

  顧盼仍不敢擡頭,只覺胸腔小鹿亂撞心慌意亂,低低從鼻中哼了一聲:「恩。」

  又陪伴了好一會兒,吳征起身道:「我先走啦,每日的功課不能拉下。若又
有方才的感覺,便按我教你的習練一遍,心魔不能侵你。」

  「恩。快走快走。」顧盼從未如此不敢與吳征對視,耳根子都透著紅光,怎
麽也擡不起頭來……

  侍中大人府上人手充裕,牽頭為孟永淑守靈的任務就落在林瑞晨手上。黃昏
時分,天陰門一行與陸菲嫣均回了吳府,人人都頗為疲憊。休憩沐浴,晚膳之前
祝雅瞳召集同門聚集在柳寄芙的小院里,一來便氣鼓鼓道:「寄芙,柔惜雪現下
召玦兒回去是什麽意思?」

  「師姐,小妹也不知。」祝柔二人不對付已是鬧得人盡皆知,家醜揚遍天下,
柳寄芙異常尷尬。柔惜雪的信要召回冷月玦也讓她措手不及,尤其現下成都城里
波詭雲譎,暗香零落氣焰囂張。天陰門人來此寸功未立,反倒先折了孟永淑。冷
月玦此刻回燕國,一路可謂兇險萬分。可柔惜雪的來信中不容置疑,乃是以掌門
之尊下的令。柳寄芙心中雖不同意,也是莫可奈何。

  「不知?哼,多半又是為了巴結太子殿下吧?」祝雅瞳譏嘲之意溢於言表。

  積威之下,眾女低頭不敢吭聲,好半晌柳寄芙鼓起勇氣擡起頭來,低聲斷斷
續續道:「二師姐,小妹多嘴一句,大師姐為門派殫精竭慮,這些年天陰門過得
不容易,二師姐又……為家事……天下……操心甚多,大師姐孤立無援,天陰門
里又都是女流之輩見識不廣,撮合殿下與月玦不僅為門派,也是為月玦好。我們
……小妹也是支持的。望二師姐多多體諒。」

  她直言冒犯祝雅瞳,可說起柔惜雪未提掌門二字不是以勢壓人,話中又全是
真心實意,倒說得天陰門諸女心有戚戚,個個期盼祝柔二人重歸於好,同心協力。

  「大膽……」祝雅瞳一拍桌面,震得茶碗乒乓作響。

  柳寄芙嚇得打了個寒噤,不敢再看祝雅瞳。良久祝雅瞳嘆息一聲道:「罷了
罷了,寄芙沒說錯,師姐給你陪個不是,不用介懷。」

  「不敢,不敢。二師姐對門派與小妹們恩惠甚多,小妹不敢有怨。只是……
小妹再多嘴一句,天陰門人丁涼薄又多方外修行之人,原本一門同輩兩位絕頂高
手,該是發揚光大的好機會。何必如此……」柳寄芙咬了咬牙,終將悶在心頭多
年的話說了出來。

  「你去問柔惜雪,當年鬧翻的事可不是我挑起來的!」祝雅瞳寒聲道,柳寄
芙不敢再多言。

  「師命難違,玦兒,你該當怎麽回去啊!」祝雅瞳又焦躁起來道:「寄芙去
封信,向她說明現下狀況,讓玦兒晚些再回吧。」

  柳寄芙低頭為難道:「二師姐有所不知,掌門師姐限了日期必返,還要小妹
同行以防不測。另還有密信一封給我,言道若二師姐問起,便言門派中有要事非
月玦不可,至於旁的……掌門師姐說既依二師姐之求到了成都,回程自是由二師
姐負責。」

  「哼!豈不知今時不同往日,真是強人所難!」祝雅瞳恨恨地一甩衣袖起身
向院外走去道:「我安排好了自會與你知曉,誤不了事!玦兒隨我來。」

  出得小院,祝雅瞳瞥向冷月玦,目中閃過狡黠之色道:「我們去找吳大人。」

  「嗯。義母大人,我非走不可麽?」原本吳征答應了要留她在成都,不想祝
雅瞳也無可奈何,冷月玦面色發青。

  「必須要走,你不善作偽,是以方才不好與你知道!這一回事情成與不成,
你得擔上一半。」祝雅瞳輕聲細語,又向冷月玦眨了眨眼。

  不明其中深意,冷月玦道:「女兒盡力而為,那另一半呢?」

  祝雅瞳伸指在唇邊一豎道:「保密,吳大人也還不知曉呢。」

  在冷月玦的印象里,吳征細致謹慎,知識面也極光,少有他不知曉的事情。
不由被祝雅瞳勾起好奇心!兩人一同來到吳征的小院里,打開房門,只見吳征與
陸菲嫣等候許久。

  「好戲開演了麽?」吳征勉強一笑,眉間難掩憂愁。

  「還不錯!」祝雅瞳長籲一口氣道:「你還是很擔心?」

  「這一招太險了,我擔憂會出事。孟前輩已然仙去,若再折了人手,我心里
不安。」吳征頻頻搖頭,擔憂不已。

  「憂無患不敢來,也不會來的,你莫擔憂!」祝雅瞳胸有成竹,斬釘截鐵道:
「這一回已然不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事情,擒殺賊黨首腦人物,也是助你在朝中脫
困,扶昆侖登上武林同盟魁首的關鍵一步!勢在必行。」

  「且慢,義母大人,女兒聽不明白。」冷月玦不明所以,隱約中感到與自己
離開成都一事有關,以目視吳征似在言道:「你答應了要想辦法把我留下來。」

  吳征深明其意,忙道:「柔掌門要你回歸燕國,此刻甚不妥當,但師命難違,
柳師叔他們不敢抗命,祝家主也沒有辦法,咱們表面上做做樣子也是要的。所以
你還得離開成都,咱們借著這一回把賊黨引出來,給孟前輩報仇。」

  「此事知曉的人不多,賊黨又怎能知道。」冷月玦疑惑之中恍然大悟:「你
們是說……」

  「正是雨珊!」祝雅瞳沈著臉雙掌成拳,片刻才松開,目光在冷月玦面上轉
了一圈,緩緩道:「雨珊性子單純,更不至做出背叛師門之事!我懷疑……罷了,
總之當是受了誘騙。賊黨這一回是必殺孟永淑,因此才著雨珊斷了她後路,即使
孟永淑未被賊黨所擒,回過頭來怎麽洗不清!天幸叫咱們看穿了她的真面目。這
一回恰巧利用她引出賊黨來。」

  「但是做戲要做全套,否則必叫賊黨看穿,縮在龜殼里不敢出來。這一趟祝
家主不能同行,隨行之人明面上的高手也不能太多,其中危機四伏,我最怕的就
是憂無患親自動手。你是燕國未來的太子妃,又是天陰門人,怎麽算賊黨都忍不
得犯一犯險。只是憂無患身負絕頂武功,非祝家主不能敵,風險太大。」吳征見
識與眼力終究差了祝雅瞳一籌,念及賊黨兇殘的手段,實在放不下心。

  「你那麽不相信人家!」祝雅瞳嗔罵中頗為幽怨,皺著眉道:「憂無患不敢
來的!這種人天生膽小,上一回與我交手只是誤打誤撞碰見了,若他事先知我在
場,定然不會現身。至於玦兒,不必他親自出手,盡遣高手能拿下固然是好,拿
不下也保有後路。他誌在長遠不會犯險!另外,即使他來了,玦兒依然無憂。」

  「什麽?」吳征吃了一驚,憂無患與祝雅瞳武功相若,她敢說出這等話語自
然有過全面的考量不會信口雌黃,不免又驚又喜道:「家主手下莫非有絕頂高手?」

  「沒有,不過我壓箱底的本錢都拿了出來。」祝雅瞳自懷中珍而重之地取出
一副地圖打開,指著線路道:「我會安排玦兒喬裝改扮,隨著祝家商團離去。一
路上監控,接應等樣樣不缺,料想賊黨得知線路之後,只會在這里動手!我今日
已遣出人手提早埋伏,即便憂無患來了短時間里也奈何他們不得,屆時玦兒自可
安然脫身,返回成都城。」

  吳征瞪目細看,疑竇滿腹問道:「為何只會在這里動手?雖說前不著村後不
著店地利大優,但等出了涼州三關未必不可!」

  「光有雨珊的傳信與寄芙,玦兒,恐怕還不夠,說不準賊黨就耐住了性子死
死憋住。這一回同行的還有一名關鍵人物!」祝雅瞳高深莫測地一笑道:「不僅
足以讓賊黨怦然心動,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且要斬殺賊首,必然落在她身上。」

  「什麽人有此能為?」

  「是我。」陸菲嫣怯生生地揮了揮手,望向吳征時又羞又喜,更有難以掩飾
的驕傲:「我要去涼州與掌門師兄面議近來成都城諸般事宜,順道送冷仙子一途。」

  吳征目瞪口呆之中,祝雅瞳嫣然又玩味地笑道:「直破三境,十二品之下絕
無敵手。還有人比她更合適麽?」

                ………………………………………………

  所謂去涼州與奚半樓議事只是托辭,但賊黨得了索雨珊傳訊之後便再無隱忍
的可能!吳征心中大定,送走了祝雅瞳與冷月玦之後,忍不住一把將陸菲嫣摟進
懷里好生一番親昵道:「什麽時候晉階的?還十二品之下當世無敵這麽厲害!瞞
得我好苦。」

  「就在前日!近來事兒太多,也想給你一個驚喜。」

  「真驚著了,嚇得人家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討厭!」吳征尖著聲撒嬌,欲
待更進一步時被陸菲嫣攔住。

  「近來你太累了不可如此!另外……人家隨著你不是要把你身邊的女人趕走,
若是哄不好雁兒,將來你也哄不好盼兒。總之,好生把雁兒哄得回心轉意,若是
不能,人家不來睬你!」


                             【未完待續】
2018-12-28 17:3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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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三章 魚遊釜沸 翠倚紅偎
            第三章 魚遊沸釜 翠倚紅偎

  陸菲嫣在雨霁山上熬了兩日一夜已極是疲乏,不久就睡得香沉。吳征雖疼惜
不已,也知陸菲嫣一向志存高遠可不是支閨中嬌蘭,現下的生活才是她一直的期
盼與追求。有些尴尬的是,若在往日定是在房裏伴她到天明,可府中多了冷月玦
不可棄之不顧,吳征硬下心腸離去。

  本事的增長讓身邊出衆的女子也越來越多,從前東躲西藏的做法已不符實際。
即使與韓歸雁鬧了偌大的矛盾,吳征并不後悔挑明出來。内宅事雖多,終要見光,
若不在初期便打好基調,此後的麻煩才是無窮無盡。已多次與韓歸雁說過今後吳
府内宅由她執掌,也不知她想過如何執掌沒有?

  成長的過程總是布滿荊棘,這一回不僅對吳征,對韓歸雁而言也是一記坎坷。
吳征今日吃了癟,潛意識裏卻難以想象兩人會就此鬧翻,心中有所郁悶之餘,也
對女郎的解決之道頗有期待。隻是自出使長安歸來之後,與韓歸雁之事遲遲沒能
有所進展。兩人感情再好,聚少離多仍是徒增幽怨,這麽一想,雁兒待他已是極
好,除了兩人相聚時偶有一言帶過,更似嬌嗔多些的埋怨之外,從來不計較些什
麽。

  吳征自嘲一笑搓了搓手,床上睡着一個,院裏等着一個,府外還有一個在生
氣,另有一人睡在京兆府裏幾至漠不關心,莫說另有個尚未成年不好太過親近的
小盼兒……好像,有點渣啊!是男人都望着妻妾成群,可真到了此時,處理起來
實在棘手。

  棘手更需去一件件地處理解決。吳征輕輕帶上房門,走出小院。

  夜空靜谧,萬裏無雲。滿天星鬥燃燒着自己,仿佛一顆顆璀璨的明珠将霄漢
點亮,卻又像一隻隻閃亮睜眨的眼眸,平靜而安詳。

  冷月玦側坐在涼亭的欄杆邊單腿支起,仰望星空。夜空是她最爲喜愛與向往
的所在。百無聊賴的夜裏,隻要仰望星空,世界就在思緒裏變得好大好大,可以
幻想遙遠的地方,再不是隻籠中囚鳥。隻是從前的夢想沒有名字,未來的幻想也
沒有形狀。經曆昨夜的迷亂又神奇之後,冷月玦望星空時心情不再郁郁寡歡,愣
愣出神,卻成了心動意搖,神思不屬。

  「等你好久了,你在做什麽?」冰娃娃含笑回頭,喜悅與嗔怪并存,對吳征
姗姗來遲,令佳人久候大是不滿。

  「有事,還不能說。」吳征在她身邊一屁股坐下,下颌抵在欄沿舒了口氣。

  「嗯,那就不說。你今日很不開心?」每個人都自己的秘密,兩人的情義也
未到生死與共之時,不必太過苛求。吳征不肯明言讓冷月玦微有不悅,倒也不怪
罪。隻看向來開朗樂觀的吳征自去了一趟京都守備府後就郁郁寡歡,料想他碰了
難題,倒是好奇心大起。若能開導他一二,更是一件足以自得的美事。

  吳征抹了把臉道:「我和雁兒說了你的事情,她大發雷霆……我們還從沒吵
過架,更不要說趕我走了。」

  「啊……韓大人是不喜歡我麽?」冷月玦半羞半愠,不想吳征這麽快就說了
出去,可要羞死個人。更不想韓歸雁看似英武大方,實則這麽小氣,居然吃味到
這等地步。

  「不是,确切來說,你隻占了一半,還有一半不能說。」吳征神秘地眨眨眼
道:「她惱我不知愛惜自己,明明眼前一大堆火燒眉毛的破事,還要去招惹栾楚
廷。我不愛惜自己,便是不疼惜她,沒當場狠狠揍我一頓已是不錯了。吃些味兒
也是免不了,這麽說來,嘿嘿,她現下一定也惱你得緊,也定是不喜歡你了。但
是你也莫要怪她,站在不同的角度,她也沒錯。怪隻怪太過多情一向是我最大的
弱點,哎,可歎,可歎。」

  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話語中也不偏向哪一方,末了還賣了個笑哏。然冰娃
娃一無所覺自說自話:「隻占了一半,那就是還有一名女子了?把所有人都瞞了
過去?比起我來誰更好些?」

  「額……」吳征胸腹一抽悶得肝都有些疼了,哭笑不得道:「不能說,現下
真不能說,日後你自會知道。昨夜已和你說過,比來比去難分高下,各有所長。」

  「哦。」冷月玦一翹嘴角,彎起個弧線優美的唇形道:「方才我還不高興,
現下一想,你應該待韓大人更好些。若是隻管喜新厭舊,人家可不敢信你。被我
鬧了一回,你心裏好受些了麽?要不要明日我去找韓大人分說清楚。」

  「哈哈,你去能說什麽?」

  「說你本不願,是我逼你的。你是看我可憐有些同情才半推半就……嘻嘻,
對,半推半就。我也沒想過你要爲我做什麽,更不會與韓大人争搶。」

  「傻瓜。」吳征在她鼻梁上刮了一記道:「這種事若是真心不想,誰能強逼
得來?」

  「隻爲色相,不關有情,不會麽?」

  「情之一物,大都有色相在内,極爲色相所迷,哪能無情?玦兒若不是天仙
化人,我也未必動情。」

  「那倒也是,歪理從你嘴裏出來也能說得大過天去。那,你真真是對我動情
了?」冷月玦露齒一笑,問得卻鄭重。

  「那是栾楚廷啊,我沒來由爲了個女子去得罪他幹什麽?我又不是沒人要。」
吳征頭痛地皺了皺眉道:「但是想想,一來玦兒足夠好,我是高攀了,自當爲你
分憂。二來玩弄女子随手而棄,提上褲子不認人,我實在做不出來。栾楚廷也隻
好先作對了再說!」

  冷月玦聽了一席切實又質樸的話,笑得媚眼彎彎,吧唧一聲在吳征臉頰旁獻
上個十足十的香吻:「昨夜你占了人家身子定是又哄又騙,說了不算;今晨難免
甜言蜜語賺人家開心,未必作數。現下撞了南牆還肯說出來,人家才信了幾分!」

  「呼……我舍不得!留你在吳府雁兒怕是要吃味,但她懂我,若是放了你回
長安,她就算與我一刀兩斷形同陌路,背地裏也要瞧我不起,我丢不起那臉,這
是最真的一句!」

  「爲什麽要瞧不起你?」

  吳征将《熙陵幸小周後》圖的故事又說一遍,續道:「我不是什麽大善人,
但是自家的内人若不盡力看顧,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原來如此!怪道韓大人對你那麽好。越好的女子越不易動情,動了情就難
以回頭對麽?你莫要怪她,同爲女子若易地而處,我像韓大人似得占了先,現下
還要更加惱火些。今後若得了空兒,我再好言好語和她說!總之……我不知将來
如何,總不會與她争搶就是。」冷月玦情動不已,偎依在吳征肩頭其樂難言。

  吳征卻苦笑一聲道:「你莫靠我太近,我現下火氣大,一會兒按捺不住将你
就地正法,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冷月玦像隻受驚的兔兒一彈而起,背靠亭柱曲腿而坐,玉白的臉龐覆上一層
嫩粉,貝齒輕咬唇瓣,怯生生地指了指兩腿之間壓低聲線道:「這裏……今晨還
不覺怎地,到了現下卻越發痛了,真的不敢再來!」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欲壑難填,行之有度!該當如此。」

  「那我吹首曲子給你聽。」

  冰娃娃吹箫之技學究天人,可一念至此,兩人都憶起昨夜口含肉棒的既浪漫
又淫靡,不由相視會心而笑。冷月玦理順心緒貼近箫管,清氣吹拂玉指擡按之間,
清脆爽越的音符精靈般飛舞而出,于靜夜之中悠揚回蕩。

  仍是那一曲緣分之始的《笑傲江湖》!比之初奏時冷月玦心境平和,吹得悠
揚潇灑,這一回則增了許多嬌柔妩媚,情思婉轉。吳征聽得幾個纏綿悱恻的挑音,
心中一動,望向冷月玦的目光難免情濃性動。他不明樂理,也知音由心發,冷月
玦并無刻意勾引之意,隻是第一回即享用了一次身心俱美的歡好,難以忘懷之下
不自禁地寄情于曲。

  箫音終了餘音袅袅,冷月玦收了玉箫一挑柳葉長眉,橫生媚意,似在詢問這
一曲奏得如何?

  「修爲晉階,這就到我這裏抖威風來了?險些着你的道兒。」吳征籲了口氣
散去内力。

  「你既有閑暇,豈不是正好比一比?哼,你弄得人家又疼又難當,也讓你難
受一會兒。人家這裏還潮潮癢癢的……」

  每一名女子都有自己的可愛之處,有些始終精彩,有些則需合适的土壤才能
綻放出别緻的瑰麗。比之陸菲嫣現下的溫柔舒心,冷月玦今日不僅開朗了許多,
還平添一股俏皮。

  「玉洞滴露,名不虛傳。」吳征把眉毛挑得像隻上下飛舞的寶劍,頗具淫邪
猥瑣氣質,言之所向不指而明。

  「哼!去睡了,壞人。」冷月玦不敢再呆轉身就走,吳征卻三步并作兩步趕
了上來,在她耳邊輕聲道:「是是是,好好将養身體,待不疼了又該嘗歡!」

  ……………………………………………………

  第三日裏擇吉時安葬了孟永淑,吳征心中一塊大石也暫落了地。屍身雖有藥
粉守護不緻腐爛發臭,但那張刀劈斧鑿的面容也已變得青黑,見之令人更加悚懼,
可吳征依然親手爲她整理好儀容,抱入上好的棺木封死下葬。

  倒不是爲了做個樣子給雨霁山上的群豪看,實因心中确實不舍,敬佩中又頗
多自責。當棺木蓋闆合上的一瞬間,吳征心中似有一塊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來到
這個世界之後,尚未有親近之人永别,忍不住哭出淚來。

  安頓好了後事,吳征又在府中好生歇了一日。

  次日皇城裏是大朝會,聖上的旨意也下到了吳府,召他一同進宮面聖。大秦
武林同盟一事陛下至今未曾明裏幹預,但吳征也未能辦得妥妥當當,又有頂撞叠
雲鶴一事在先,也不知這一回觐見是禍是福。

  天光微亮時分,朝臣們便大都聚在了午門前。昆侖與青城兩派系之争又一次
擺上了台面,朝中的動向是任何大臣都不願錯過的。不過比起從前,吳征乘馬來
到皇城前時,齊刷刷的目光中鄙夷與嫉妒者不多,更多的是敬佩。年歲輕輕就敢
與棟梁重臣之一争鋒相對,始終不落下風,換了誰也得發自内心地贊一句。

  不過吳征也未貼向人群,自顧自地落在一旁。今日形勢難料,少落人口實好
些。人群中尋着韓歸雁,女郎來得比自己還早。鋒眉微蹙,鳳目半合,吳征的目
光自然感應得到,可還是寒着一張臉,眼眸微微轉動并未對視回應。

  「胡大人,不去給他鼓鼓勁?」霍永甯湊在胡浩身邊,朝吳征揚了揚下巴問
道。

  「啧,去有何用?不去。」胡浩撚須搖頭道:「他的事,除了他自己外人着
實難插手,瞎胡鬧似的亂搞一場,由他自己去。」

  「你呀!」霍永甯虛指點了點胡浩,壓低聲音道:「罷了罷了,本官不怕得
罪人,代你去。實不相瞞,武林同盟一事聖上看得有多重啊?爲大秦計,私以爲
吳征比叠大将軍合适些。本官先給你交個底,一會兒叠大将軍若是爲難人,本官
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嘿嘿,本官反正不說話。這事兒本官搞不懂,也插不了手,隻盼别扯到本
官身上就好!」

  「胡大人睿智!」霍永甯又是一拱手道:「吳征前程遠大,待我們幾個老臣
告老還鄉之後,朝中再無敵手。聖心難測,胡大人旁觀最好,佩服,佩服!」

  「有勞霍大人幫襯。」胡浩微微一笑,盡在不言中。

  吳征心情忐忑。雖是在府中與祝雅瞳商議了不知多少回,做了許多準備,但
還是一句聖心難測,一切盡在未知。隻希望吳府剛挂上禦賜的牌匾不久,陛下莫
要太過喜怒無常才是。

  「霍大人。」吳征早見霍胡兩位大人低語,見霍永甯到來不明所以,忙拱手
行禮。

  「膽子不小啊!奚刺史可也沒和叠大将軍臉紅脖子粗過。」霍永甯笑吟吟道:
「有點兒本官當年的二愣子相。」

  「下官怎敢與霍大人相比,形勢如此不得不爲之。下官又見識淺薄,情急之
下一時沖動才鑄下大錯,不過叠大将軍大人有大量,該當不會與下官計較。」

  「呵呵。不計較?莫不成吳大人這兩日上叠府負荊請罪了不成?」霍永甯一
把揪過吳征衣領低聲道:「大秦武林同盟,除非青城公然宣稱退出武林,否則怎
肯輕易讓你?本官與你說,有志向是好事,可凡事一步步爲之切忌想着一步登天,
你身邊能人衆多莫不是沒人提醒還要本官來教?你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坑上烤,
而是在爲難陛下!胡侍中蹚不得渾水,上了朝堂你小子給本官牢牢記住:多謝罪,
少說話。本官盡力而爲,看能不能保得這隻官帽子!」

  「多謝霍大人美意。」吳征苦笑道:「隻是下官這一回在劫難逃,安敢再連
累霍大人?萬勿如此。」

  「呸!你以爲本官是爲了你?賊黨一事是朝中重中之重,已讓人人睡不安寝。
江湖門派可對此事多有助力,遲遲定不下來莫說旁人,本官都給你們折騰得夠嗆,
陛下可經得起?」

  「那是叠大将軍私心太重,他若不插手,大事已成,怪不得下官呀。」吳征
攤攤手,一臉無辜。

  「私心?你若沒有私心,于情于理當青城昆侖同掌武林同盟。你早早先分出
一半也不緻針鋒相對,今後再循序漸進有何不可?還敢說項?」

  「霍大人教訓的是。」吳征不敢再還口。以霍永甯這等人精,哪能看不出這
已是一場青城與昆侖近乎你死我活的較量,任誰都不會退後半步。至于他的話裏
也釋放了極大的善意,霍永甯向來有些瞧不上叠雲鶴,當是爲朝中計,還是希望
由吳征統領武林同盟,更有可爲之處。

  「好自爲之,多以朝中爲重,本官不希望你早早沾染派系爲先的惡習。」

  朝堂上聖君端坐龍椅,諸臣議事,臨近午間方才消停。幾度朝堂激辯,人人
都有些疲累,屠沖尖聲道:「有事奏本,無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叠雲鶴手持奏本出班啓奏。

  吳征一上午都半閉着眼睛養神,此時心中一凜暗道:「終于來了!」

  「叠愛卿有何要事,奏來。」忙了一上午政事,秦皇聲音都有些嘶啞,奏章
早已不想再看。

  「臣參京兆北城令吳征目無法紀,犯上作亂,無中生有,當衆辱罵微臣,其
包含禍心,挑撥離間,欲引發江湖門派與國對立,罪不容誅!」

  「吳征呢?」

  「微臣叩見陛下!」吳征趕忙出班跪地叩首,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這事秦皇
不可能不知道,背地裏叠雲鶴也必定打過了小報告,秦皇未在朝議之時主動提出,
至少目前爲止還是中立的态度。

  「你又幹了什麽?叠愛卿所言是否屬實?」

  「微臣的确罵了叠大将軍,辱是說不上的。隻是由于義憤陳列事實而已,至
于旁的,叠大将軍可是折煞微臣了。」想要全身而退是癡心妄想,吳征先揀最輕
的一項認了。

  「所因何事?」

  「因燕國長枝派門人孟永淑身故一事。」

  「啓禀陛下,臣并非妄言,實乃吳征巧言令色狡辯!吳征府上住了許多燕國
武林人士,過從甚密。如今又因燕國人士當衆辱罵臣,若不是包含禍心更有何解?
臣恐其已裏通外國,欲做叛國之事。」

  「叠大将軍可說得太重了。」吳征可憐巴巴地委屈不已道:「暗香零落禍害
天下,微臣自幼習武,更是陛下之臣,當爲陛下分憂。現今所作所爲皆爲剿滅賊
黨,勞心勞力,夜不能寐。團結大秦武林門派結成同盟,一爲共讨賊黨,二爲朝
中出力,叠大将軍每每于關鍵時刻便來作梗,微臣還想問一句叠大将軍是何意?
若是看微臣不順眼,或是認爲微臣能力不足以擔當大任,盡可明言。」

  「爲朝中出力?」叠雲鶴施施然向吳征走近問道:「若爲朝中出力,當早早
啓奏陛下,可你所作所爲俱都在此,最終目的不過是想做盟主号令武林。你再百
般抵賴,又豈能瞞過陛下慧眼如炬。」

  吳征見他懷中又掏出一本簿冊,心中暗暗叫苦。這一份私心從頭到尾都是有
的,原本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換了誰都能理解。——費盡心力什麽都撈不到手,
誰能有幹勁?壞就壞在前日當衆頂撞叠雲鶴,兩人尊卑太大,吳征以下犯上必然
逃不過去,而能讓他甘願冒此風險也要這麽做,裏頭又包含多大的利益,此時實
在有些百口莫辯。

  「叠大将軍太言重了吧。」霍永甯見吳征啞口無言,出班奏道:「陛下,吳
大人少年熱血難免沖動,可要說包含禍心委實太過。陛下還請三思,少年人一腔
熱血雖有不當之處,可正是這一腔熱血才是我大秦國朝氣蓬勃之寫照!若是過于
苛責,隻怕涼了少年人的心氣。」

  「哦?霍大人這是說本官小題大做了?」叠雲鶴轉身嘿嘿一笑道:「少年人
一腔熱血,大秦從此便可法度全無,尊卑不分了麽?或者霍大人憑什麽說沒有?
可是要以身家性命爲他作保?」

  「這……」吳征此前做得太過,讓機智的霍永甯也無話可說,隻得無奈道:
「本官并無不敬叠大将軍之意,隻是事發突然,還需多多考量才是。」

  「還是吳征以下犯上,已非初犯,這事霍大人就忘了麽?」

  朝堂上無數目光齊刷刷望向吳征,又齊刷刷轉向俞化傑。侍中大人的兒子上
一回被打得那叫一個慘,這種事情涉及尊嚴最易挑起官員們的敏感神經,不免又
激起公憤。

  「一碼歸一碼,叠大将軍怎可混爲一談?」

  「也對!臣啓奏陛下,吳征行事極多不合理之處,臣啓聖旨搜查吳征府邸,
若有實證自當查辦,若無實證也不緻冤枉了他。」

  被查府邸可就是鬧大發了,沒事也給弄出大事來,這一查可就不知猴年馬月,
後頭的事情全不用做了。吳征心頭大跳,暗罵一句「好毒」!當下不敢再行造次,
否則定然要給俞人則一個吃人的目光。

  「吳征,你有話要說麽。」

  「微臣心如日月,願尊陛下旨意。」吳征心頭惴惴不安。秦皇明知暗香零落
之事,卻至今未做任何表示。吳征更不敢把朝中絕密當衆掀開,實在拿捏不透秦
皇的心意。原本他打從心眼裏認爲秦皇已老弱昏聩,聽胡浩數次提起時的敬畏還
不以爲然。如今接觸越多,越發覺得高深莫測。

  「那就依……」

  「陛下,微臣願保吳大人!」清亮而厚實的女音響起,韓歸雁出班跪地奏道:
「吳大人确是爲朝中出力,亦曾與微臣同剿賊黨,親冒矢石,不避危險。至于叠
大将軍所言頗有疑難之處不便明言,微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吳大人絕無私心!」

  「韓愛卿當真要作保?」

  秦皇終于說話,吳征心中更是感動萬分。這一回若無韓歸雁挺身幫忙,一劫
難以躲過。

  「願保!絕無反悔。」

  「也罷,韓愛卿既然作保,朕信兩位愛卿。隻是吳征數次以下犯上之事不可
輕饒,傳旨,革去吳征北城令一職,貶作北城府衙孔目,即日交割!」

  好嘛,兜兜轉轉了一圈,又恢複了「九品大員」的光榮身份。

  ………………………………………………………………………………………
………

  「真是氣死我!」韓歸雁長腿生風,氣鼓鼓地來回踏步,踩得青石地面噔噔
作響:「這麽欺侮人,還要幫着他,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瞿羽湘知道勸不住,也知韓吳二人感情深厚難撼,也不敢說吳征壞話,忍不
住揶揄道:「氣的是你自己,還是你的吳郎?」

  「氣我自己!」韓歸雁扁着嘴抹了把眼中淚花罵道:「不争氣!明明不想理
他讓他吃點教訓,就是忍不住。你也笑話我,哼!」

  「哪敢笑話你。男人都這樣,見一個愛一個,哪位貴人家中沒有三妻四妾,
隻能怨咱們命苦生做女子。」瞿羽湘苦戀韓歸雁,吃了好大的一頓折騰,心态居
然十分平和。

  「我不又沒不讓她碰旁的女子,可也要看看是誰!!我氣自己,更氣他沒把
人放在心上,全然不顧這個家。」

  「嘻嘻,這一下當真有吳府女主人的風範。」

  「你!我撓死你……不許逃!」

  二女正打鬧間,門外通報聲響起:「韓大人,燕國天陰門冷月玦求見。」

  韓歸雁略一錯愕,鋒眉倒豎而起恨恨低罵一聲:「這個不知羞的浪蹄子還敢
來!」剛想讓人趕出去,眼珠子一轉冷笑道:「讓她進來。」

  冷月玦久候吳征不回,府裏又傳來朝堂上的消息,聽吳征挨了罰心中不忍。
又想朝堂上的事就罷了她幫不上忙,吳征現下定然心情不郁需人安慰,若不能與
韓歸雁和好如初,隻怕更是難過。韓歸雁在朝上幫着吳征說話,幾乎押上了自己
身家性命一事已傳遍成都。冷月玦心想吳韓二人鬧别扭還因自己而起,韓歸雁既
未變心,自己上門低頭認個錯,幫着吳征分說清楚,當能助二人重歸于好。

  随着衙役進了後堂,冷月玦也不由心中惴惴不安。來時還覺有異,還自覺頗
有幾分慷慨赴「死」的坦然,離着韓歸雁一門之隔才慌張起來。兩人私交泛泛還
曾動過手,現下低聲下氣地前來,自家言辭又不甚利落,一時有些懼怕。

  「韓大人在裏面,吩咐姑娘自行進去。」

  冷月玦推開房門,見韓歸雁坐在公案之後舉着卷書冊翻看,側首坐着瞿羽湘
正眼觀鼻,鼻觀心,架勢十足官威赫赫。她咬了咬牙跨過門口躬身道:「民女冷
月玦見過韓大人,瞿總捕頭。」

  嘶啦一聲,韓歸雁回以一記重重的翻書聲,将冷月玦吓了一跳。轉念一想惹
得人家發火,自己又是來認錯,再多的委屈也得忍着,當即半躬着身子不起,垂
首而立。

  後堂裏鴉雀無聲,足足有兩炷香時分。韓歸雁才換了個姿勢将書放下,向瞿
羽湘道:「堂下立着何人?」

  「燕國天陰門弟子冷月玦. 」

  「啊喲,原是玉潔冰清,待人不假辭色的冷仙子?找本官何事?」雖問了一
句,話中譏諷之意十足,還是偏頭向着瞿羽湘說的。

  「屬下不知。」瞿羽湘神色不動,心裏卻笑開了花。比之自己當年吃味時怒
發沖冠抄起刀子拼命,鬥嘴還被吳征氣得還不了口,吃癟連連。現下韓歸雁的有
氣又發不出來,發出來作用想來也不太大的模樣,實在可愛又有趣極了。

  「哦。」韓歸雁應了一聲,複又低下頭神思不屬地翻書。

  「來向韓大人告罪。」冷月玦不善言辭,也知終于該輪到自己說話額,語聲
清清淡淡,并不動怒。

  「哦?何罪之有速速報來,你雖是燕國人,若在大秦作奸犯科,本官一樣拿
你查辦!」韓歸雁又是嘶啦一翻書,聲線也高了幾分,三千青絲之上看着火光都
要冒了出來。

  冷月玦依然垂手而立,看不見韓歸雁的模樣。隻是她一向性子清淡,看上去
倒平和許多,被韓歸雁損了幾句難聽的,仍是淡淡道:「一時情急,讓韓大人和
吳大人交惡。小女子并非刻意破壞兩位大人的恩愛,隻是……當初未曾想到那麽
多,心裏着實過意不去,請韓大人責罰。」

  「哼。」韓歸雁終于忍不住砰地合上書冊起身,居高臨下指着冷月玦罵道:
「若是前些日子,我真想罵你不知廉恥!現下一想,我倒發現你心機重的很,分
明環環相扣設計于人。破壞我和吳郎的感情?沒那麽簡單吧,你到底存了什麽心?」

  「韓大人所指何處?小女子不明白。」冷月玦豁然擡頭,面色也沉了下來。
韓歸雁原本身材高挑修長,又站在階上居高臨下氣勢十足,但嬌小的冷月玦擡頭
蹙眉,也頗有氣勢。

  「你會不知道?你既不知道,我替你說了!」韓歸雁走下階梯,俯視冷月玦
道:「吳郎信任祝家主,我也信她,若說你來大秦有甚高深莫測的目的,那是平
白冤枉了你。但是吳郎那個人重情義,你分明是在利用這一份善良,别告訴你真
沒想過!」

  「真的沒有。」冷月玦被韓歸雁的目光盯得芒刺在背分外難當,強忍着不适
坦然答道。

  「你們兩人辦了好事,我且問你,你知不知道吳郎是個什麽樣的人?」

  「隻知一些。」

  「他有一點壞處,說起謊言來從不臉紅。謊言總在編織美好,最易讓人快樂!
可他又有一點好處,對自己人向來誠摯,因爲到了最後,還是真心實意才能打動
人心。他現下一定給了你承諾對不對?你知不知道這份承諾說出來,他要做多少
事情,解決多少麻煩,承擔多少艱險?」韓歸雁拔腳往前,兩人原本靠得極近,
逼得冷月玦不住後退:「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啊?還讓他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這份便宜我們家可受不來!事情都已做下了,你以爲來說上幾句對不起便是一番
心意了?哼哼,我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真的傻,沒有裝。不過他說的沒錯,還是韓大人最了解他。」

  「真給你承諾了?氣死我!」韓歸雁一蹦老高,向着吳府方向鼓起香腮瞪起
鳳目罵道:「人家都氣成這樣了,你還要亂來。」

  冷月玦抿了抿唇,不知其中有什麽心機,總算明白過來此時該當多說韓歸雁
的好話,至于什麽來龍去脈之類的,多說無益:「他說不這麽做的話,韓大人要
瞧不起他。」也是福至心靈,沒說隔日一早,留自家在成都的諾言便許下了。

  「他怎生與你說的?」

  「他說了小周後的故事,又說在韓大人面前丢不起那臉。」

  「呸。他丢人,我就不丢人了?」

  「總之是小女子一時沖動瞻前不顧後惹下大禍,韓大人要打要罵,小女子絕
不躲一下。韓大人也說他現下背負太多,若是韓大人還與他置氣,他要更加難熬。
小女子之前想得不多,經韓大人一言确是有理,今後若是帶給他煩惱,小女子也
自會離去。」

  「呵,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若是不想給他增添煩惱,還請現下就消失!再
者……你離去後又如何?去哪兒啊?回天陰門麽?你也聽了小周後的故事,誠心
要讓他難受不成?」

  「我現下不想走,還舍不得這裏。韓大人想讓我即刻消失,我做不到。至于
将來師命難違,我就算沒了命也不會讓他難受與難堪。這一點,韓大人放心。」

  「這句話還稍稍有個樣子。」韓歸雁發洩了一通心境略微平和,頗顯自豪道:
「我們家和外頭不一樣!吳郎尊重他的妻子,家裏他也不會一人說了算。你一定
也因爲這一點才喜歡他的吧?」

  見冷月玦露出會心的笑容,韓歸雁更加傲然道:「我不是不講道理的潑婦,
不管怎麽說,你能來這一趟還是有心。這一份心意我記下了,你先回吧。」

  「韓大人可是答應了不生他的氣?」

  「哼,憑你三言兩語就想化解?做夢!」韓歸雁一周鼻翼,鄙夷道:「莫要
以爲賴在這裏便能有想要的結果,能不能答應不是你求得來的。」

  「嗯,能得韓大人一句有心,小女子知足。隻是……」

  韓歸雁擡手一揮打斷道:「你愛等也随你,但是若讓本官再聽見你一聲呼吸,
我就趕你出去!」

  冷月玦不敢再說,微微欠身表示知道了,果然屏息凝神一絲聲息也無。

  過了小半時辰,韓歸雁正感不耐,眼見公務時辰将過,正待打發冷月玦走人
時,房門毫無征兆地吱呀一聲打開。

  吳征一臉讨好地弓着身子踏入,笑容瞬間消失,下巴耷拉着險些掉到了地上,
額頭更是大顆大顆的汗珠沁了出來。

  他在北城府衙呆了半日交接公務,張六橋明裏接手,暗地裏哪敢占先?兩人
的交接頗爲草率,不需多時便已完畢。吳征又挨到此時此刻才轉來京都守備府,
料想雁兒的氣消了不少,早間又有這一場朝堂恩義,便是再讓她趕了出去也無妨。
男人嘛,該死皮賴臉時絕對要拉下臉皮。

  京都守備府也到了關府之時,吳征團團作揖,厚着臉皮讓勿來通報,好給韓
守備一個驚喜。衙役們看着吳征忍不住嬉皮笑臉,卻也沒人敢阻攔讓他自去。

  吳征屏着呼吸輕手輕腳摸到後堂,聽得韓歸雁與瞿羽湘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
話。揉了揉雙頰放松臉部肌肉,爲一會兒豐富的面部表情做好準備,便大喇喇地
推開房門,不想碰到這麽尴尬的局面……

  吳征忽然直起身子,搖頭晃腦地左右觀望一番,自言自語道:「怎地沒人?
雁兒想是回了府上,還是去府上找她的好。」

  「你給我站住!噗嗤……」分明裝傻充愣,偏又如此可笑,韓歸雁給氣得忍
不住笑了起來:「你眼睛瞎了麽?」

  「咦?韓大人原來在這裏?怪事,怪事,我方才入門時分明瞧不見人,想是
韓大人功力大進了……」吳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趨步上前。

  「呸。你來幹什麽?」韓歸雁瞪眼鼓腮,剛消了的火氣又騰騰冒起,抓起一
把筆杆子就扔了下來。

  「啊喲。韓大人要下令麽?」吳征光棍之極地挺身受了,有些筆頭上還沾着
墨迹,将一身錦袍塗抹得亂七八糟,連額頭都劃了一道,活像個玩雜耍的小醜。

  「我下令砍了你!」

  「那就扔錯了,這個才是。」吳征腳下不停走上台階,取下一枚令箭雙手捧
起道:「請韓大人下令。」

  「你……」韓歸雁一把抓起令箭,看吳征大義凜然的模樣,恨恨地在他手心
重擊一下,雙足在地面連蹬,踢得木椅向後退去,發出令人牙酸的磨地聲:「你
要氣死我,你就是要氣死我。」

  吳征雙掌泛起個鮮明的紅印,可憐巴巴地望着韓歸雁,待她略微平複才道:
「要不,你再打我一下……」

  「皮糙肉厚,打有何用?」韓歸雁香腮鼻翼俱都鼓了起來,一股子怒火無處
發洩,向吳征喝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啊?不好吧?要不打兩下?三下好了……不夠?那四下,總之打到夠爲止,
最好把我腿打斷。」

  「死皮賴臉!打斷了腿把你扔進牢房,還想賴在這裏!哼。」韓歸雁恨恨地
瞪視,隻是吳征的模樣委實太過可憐,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令人發笑。韓歸
雁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強忍下來,生怕與他對視下去再也忍不住笑,忙向冷月玦喝
道:「看什麽?本官的笑話很好看麽?」

  「好看。」冷月玦原本面無表情,經韓歸雁一喝露出神往之色道:「原不知
什麽叫做打情罵俏或是歡喜冤家,今日才知了,倒是羨慕得很。」

  「你……我遲早被你們兩個氣死!」韓歸雁一口氣發作不出來,癱在椅子上
有氣無力道:「要說什麽快些說,說完了快走。哼,他還怕沒人來疼,府中有的
是,還缺我一個不成。」

  「缺了哪個都不成。」吳征豁了出去道:「你是我發妻,又是内宅之主,缺
的就是你。」

  「呸。我後悔死了答應你,又一貫信任你放縱你,哼哼,也是個賤骨頭盡愛
惹麻煩,三天不打……那個……哼……就敢上房揭瓦!哼哼哼……」不知是給氣
糊塗了還是朝堂上一番同仇敵忾,終究舍不得這份情義,韓歸雁越說越亂,被自
己給說的笑出聲來。

  吳征哪能錯過這等良機,一把将韓歸雁抱在懷裏低聲下氣道:「雁兒,這一
回我是真的錯了……我也不辯解,隻盼你饒了這一回莫要再生氣,下不爲例!若
是再犯我就……」

  「走開走開,一身墨迹把人家都弄髒了。誰要你立誓?不許立誓!對誰也不
許!」韓歸雁扭着嬌軀連連推拒掙脫不開,掙紮漸弱,終究任由吳征抱在懷裏。
五指成拳,一下一下擂在吳征胸口洩憤,力道卻又比之深閨小姐還要不如。

  「怕你不相信我。而且,我真的可以立誓的。」吳征心中柔腸萬千,斬釘截
鐵道。世間對神明頗多敬畏,誓言更是有極大的威懾。韓歸雁打斷了他,自是怕
誓言成真,一番心意已是再清楚不過。

  「這種事誰說的準?反正不許你立誓。」兇蠻的氣勢消去,修長的女郎團身
在吳征懷裏,香唇一扁淚珠滑落,這一刻方才放肆地大哭,宣洩心中怨氣。

  吳征哄慰許久,韓歸雁才漸止哭聲,不住埋怨道:「什麽臉都丢盡了,嗚嗚
嗚,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韓歸雁罵一句,吳征就順一句,慢慢地女郎的柔荑已在吳征手心裏抓撓道:
「疼不疼?怕不怕?以後還敢不敢?哼,我看你是記打不記疼,不需幾日又忘得
一幹二淨。」

  「疼啊,怕得很,以後再也不敢了,這回說什麽也忘不了。」

  「看看你這傻樣子,打你也不知道躲!弄得像什麽模樣!出去了不知外人要
說人家怎生欺負了你!」

  「犯了錯自當挨罰,哪有躲的道理,好了好了,我犯的錯你哭什麽?再哭眼
睛腫起來可就不美了。我們回府上說成不成?」

  「嗯。」韓歸雁貓叫般應了一聲,又道:「快去換身衫子把臉洗淨了。」

  「那等我一會。」吳征抓起柔荑在手心吻了一口,輕車熟路地自去簾後換洗。

  韓歸雁抹幹眼淚,步下台階向冷月玦道:「方才我心情不好,也給你賠個不
是。總之……唉,事情都已做下了多說無益,望你莫要忘了今日說過的話。」

  「不會忘。韓大人大人有大量,小女子誠心謝過。」

  「我又不是爲了你。」韓歸雁向簾後走去,陡然又想起一事,頓步回身雙目
連眨。捉摸不定地繞着冷月玦一圈好生打量一番,又向瞿羽湘望了一眼。

  瞿羽湘一直悶口不言,被這意味深長的一眼瞧得毛骨悚然,不知哪裏做得錯
了。愕然看着韓歸雁踢着腳步走入簾後,還一路氣鼓鼓地念叨道:「我就不信了!」

  也不知韓歸雁在簾後向吳征說了什麽,片刻後又掀開簾子自言自語:「回了
府上又要颠鸾倒鳳徹夜不休,哼,才不要便宜了狐媚子。」

  冷月玦以爲韓歸雁說的是自己,臉上泛起紅暈羞道:「韓大人不可胡言。」

  「你懂什麽?」韓歸雁鼓着香腮向冷月玦道:「你要我原諒你也成,今日你
得聽我的。」

  「嗯,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都依韓大人。」

  韓歸雁從鼻尖哼出一聲:「誰要你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先叫聲姐姐來聽聽,
不傷天害理吧?」

  「不會。韓姐姐。」

  「倒還有些乖巧,随我來,瞿姐姐也來。」

  绛沙簾子不透光看不清内裏,韓歸雁撩起時隻見吳征一身赤裸,哭笑不得地
縮在床頭,額頭的墨迹倒是洗得幹幹淨淨。

  韓歸雁一摞袖管,像是要拼命一般道:「總之今日不把他榨幹了,不許走!
我一個人弄不過,你們都得幫我,聽見了沒有?」

  「啊?我怕是不成啊……」瞿羽湘吓得縮了縮脖子,能親近韓歸雁與冷月玦
是夢寐以求的好事。可一想吳征的堅挺持久,還有韓歸雁榨幹的豪言,越想越覺
得不妥。

  「哎呀我知道你不成,這不還有個幫手嘛。」韓歸雁挑釁似的頑皮回頭,料
想這個陣仗定然把剛經人事的冷月玦吓傻了不可。不想冰娃娃正來回打量,雖有
羞意,更有些好奇。

  「韓姐姐是說,我們四個人一起?」冷月玦唯恐自己想得岔了,不由确認道。

  「怕了麽?」韓歸雁揚眉一笑,伸手解開腰帶嬌軀一扭。一身衣袍便順着比
絲緞還要光滑的肌膚滑落,露出修長健康,肩寬腰細,奶大臀圓的妖娆身姿。

  懾人魂魄的性感難有匹敵,修長筆直的美腿更是百看不膩。吳征艱難吞了口
唾沫,呼吸立促,胯下肉龍已是挺立得發脹。這一下讓韓歸雁甚是滿意,得意地
一扭小腰向冷月玦示威道:「還愣着幹什麽?莫非傷天害理了?」

  「沒有。我有些害怕。」冰娃娃歪着頭一想,遂坦然道:「一怕韓姐姐太好
看,把人家比了下去,二怕我不太會這些,做得不好,三怕從沒想過還能這樣,
有些害羞。」

  「你說話都是這麽直接的麽?」韓歸雁略覺對冰娃娃有所改觀,也生出興趣
來。

  「沒有,不想說我就不說話。隻是與你們在一起,我想坦然些。未曾騙人,
也沒什麽不好說的。」

  「有趣。」韓歸雁目光中戲谑之色一閃而過,從後環着冷月玦的細腰道:
「那人是個色胚,現下還不知心裏有多得意呢!你也别害怕,瞿姐姐會教你。」

  冷月玦回目見瞿羽湘也在寬衣解帶,目光閃躲極是不安難耐,甚至連畏懼之
意也十分明顯。看韓歸雁大喇喇的模樣,本以爲得她「舉薦」的瞿羽湘已輕車熟
路,一見之下,大是不以爲然。轉念還不及細想,隻覺腰帶一松,已被韓歸雁拉
了開來。「韓姐姐莫非男子女子都喜歡?」冷月玦心中一驚,又生恐阻攔會再度
觸怒了她。

  松垮的夏衫被輕輕剝落,比剝開一隻荔枝還要簡單。而裸呈的玉軀一身白玉
之色,比新剝殼的荔枝還要水潤雪白。韓歸雁又繞着冷月玦轉了一圈,不由贊歎
道:「像個白瓷娃娃一樣好看,怪不得惹他憐惜。」

  「還是韓姐姐長得高更好看,瞿姐姐也好看。」冷月玦雖羞,更抵不過好奇
心。一雙妙目看了看韓歸雁,尤其在長腿上流連了幾回,又望向瞿羽湘,對她奶
兒上兩片乳暈甚是感興趣,不住低頭與自家的比較。

  「瞿姐姐,我知道你還不适,但是今日一定得幫我。」韓歸雁像個臨上戰場
的大将軍,與強敵拼死血戰之前正給袍澤們加油鼓勁,消除心理上的壓力。那面
容看上去說不出地嚴肅,看得吳征與冷月玦都露出笑意。

  「我……我盡力而爲……」瞿羽湘期期艾艾,半低的頭視線正在韓歸雁胸前
兩團渾圓美乳之上,忍不住喉間一滾又咽了口香唾,臉上發燒。

  「這樣……」韓歸雁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難掩得色。

  「真的?」瞿羽湘身軀一縮,左右難安。

  「一定能成!你聽我的。」韓歸雁得意地拍拍她肩膀,才轉身面向吳征,傲
然挺了挺胸。

  吳征左右貪看莺莺燕燕,心裏也笑開了花。韓歸雁的小算盤哪能逃過他的眼
睛?一時對接下來的香豔旖旎也是頗爲期待。

  「你現下好得意了?」韓歸雁登上床頭,四肢着地爬行向前,像一隻性感又
危險的大貓将吳征壓倒,目中的精光不知是得意,興奮,還是嬌媚:「說老實話,
是不是早就等着這一天。」

  被兩顆圓沉隆乳壓實,光滑的乳膚震顫不已,激起的嫩粒兒随着震顫搔刮着
胸膛。纏上的玉腿中央,柔軟烏絨貼在胯間,已隐約可觸到嬌嫩的花肉。吳征早
就熱血上頭七葷八素,癡癡道:「三飛才是王道!」

  「呸!就知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不好色!冷仙子不會有意見吧?若是不情不
願的不如早些離去,省得掃興。」雖不明三飛之意,猜想也知,韓歸雁啐了一口,
借着身體遮擋在吳征胸口以指劃寫:「收心!」

  吳征探出頭來向冷月玦露出個詢問的目光問道:「你若是着實不願,不要勉
強。」

  冷月玦縮了縮肩,一吐香舌羞澀道:「是有些害怕,但是更想試試。」

  吳征大手已移至韓歸雁兩片桃臀上不住抓揉,一嘗緊緻豐彈的曼妙手感。熱
力所過,又是一片小粒兒密密麻麻。機不可失,吳征半是解釋半是讨好道:「玦
兒從小到大過得甚是不易,什麽事都有人安排着身不由己。來了成都像是脫出了
牢籠,難得有些開心的日子。她不喜栾楚廷,但是沒人聽聽她的心聲,所以玦兒
對什麽事都好奇。」

  「所以就好奇到你床上去了?」韓歸雁還是忍不住譏諷一聲,又自言自語道:
「想看就過來看得清楚。」

  吳征招了招手道:「玦兒來,湘兒也來。」一顆心大跳,隔着胸腔震得韓歸
雁的碩乳抖出道道浪紋。

  「韓姐姐的這麽大,是不是更舒服?」冷月玦挨到身前,眨巴着眼眸問道。

  吳征哭笑不得,這幾乎是一道送命題,所幸未曾徹底被欲望打蠢:「不但大,
而且彈性十足,舒服得很!」

  「恩,人家好羨慕了。」果然冰娃娃不存芥蒂,一扭腰肢支起上身道:「人
家還不明白榨幹是什麽意思。」

  「噗嗤,傻妹妹。」韓歸雁失聲而笑,有些憐惜道:「他心裏還有一句話不
敢說出來,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好。再說了你這般嬌小,奶兒可真不小了。至
于榨幹麽,這根壞東西樂得開心了不是會吐出汁液來麽?現下自是要擠得幹幹淨
淨,一滴都不剩下!」

  「原來如此,這個說法倒有趣的很。不過……人家才剛入了門,他的東西卻
是十二品高手,隻怕人家的先被榨幹了。」冰娃娃放開胸臆時口無遮攔,一下子
就交了底。

  「十二品高手?胡吹大氣!」韓歸雁愕然之間直起上身捉住肉龍,轉念一想
倒也無可辯駁,氣鼓鼓道:「就算是十二品高手又如何了?我就不信三個打一個
還能打不過!你到瞿姐姐那邊去,看本将怎生整治這個色胚!」

  如同領軍大将擲下發兵的将印,擂響進軍的戰鼓,韓歸雁跨坐在吳征身上扶
起肉棒抵在花穴之間。她與吳瞿之間三人之戲已有多回,不再似初次時的嬌羞難
耐放不開,還頗具賣弄較勁之意。熱騰騰的龜首在縫隙之間刮弄,好似一根粗巨
的舌頭正舔舐着花穴,又似一杆巨槍正在磨鋒磨利,隻待深深插入敵人身體的那
一刻。

  被撥弄的花唇漸漸濡濕,刮弄時摩擦恥毛的沙沙之聲裏也混上唧唧水聲。韓
歸雁閉目昂首後仰,讓修長的脖頸與高聳的美乳繃成一條驚心動魄的優美弧線,
腰肢一沉,花唇猛然一分,綿密奇緊的花肉嗫喏着将龜首含了進去。

  陽物入體,不僅将肥滿的花肉擠壓得一身毛骨悚然,熱力更如萬千絲線一樣
向小腹深處直鑽。交合的兩人喘息聲粗了起來,吳征雙手箍住韓歸雁的腰肢,不
知是有意還是肌膚光潔滑不溜手,雙手一路上升,終于攀住兩隻碩乳輕握。指尖
發力之下深陷乳肉,推舉得上廓圓圓脹脹地鼓起。

  韓歸雁雙目朦胧張開,雙掌握住吳征手腕,似是雙腿無力已支不住身體,不
得不借助手腕之力,才避免被一槍到底的酸痛難忍。歇息适應了片刻,韓歸雁鼓
腮膩聲,又恨又愛道:「一口把你全吃了!」

  花徑已十分滑潤,花肉更是已不住蠕動。韓歸雁深吸一口氣,雙臂與雙腿一
同向兩側劈裂分開,身體失重般墜下。肉龍劈波斬浪般破開緊緻到極點的肉壁,
狠狠地撞擊在花心上。

  「嗯哼……」啪的撞擊聲混着女郎嬌呼與吳征的悶吼,猛烈又暢快。韓歸雁
一雙長腿橫裂大分,令花徑更加緊實飽滿,抽搐的嫩肉像是無數小手正在溫柔又
激烈地抓撓。吳征再度攀上傲峰輕輕把玩揉捏,韓歸雁嬌喘籲籲,死死抓着吳征
手腕,腰肢發力前後一抖。

  這一抖性感以及,但見纖細有力的腰肢肌束鼓起。抖動時自腰肢發力,帶動
緊貼吳征腿心的隆臀前後一顫。幽深的臀縫原本因後撅而起微微裂開,可見一絲
内裏誘人的春光。那豐潤的花瓣中央插着一根粗黑肉龍,說不清是花唇含住了肉
龍,還是肉龍插裂了花唇。上方一點粉紅細小的菊洞若張若合,豐富的褶皺讓它
看上去縮得奇緊絲發難容。而一顫之間臀瓣閉合收攏,旋即又再次綻放。若是從
後望去看得清晰分明,真不知要被這一抹麗色逼得如何欲發如狂!

  吳征雖看不見後方春色,也低喝了一聲。韓歸雁的花肉異常肥滿,原本肉龍
深入時便被纏夾得全無縫隙。那花肉受到排擠時自然而然地反壓而至,更兼韓歸
雁此時的姿勢讓下身肌肉全部繃緊,隻這一夾便幾乎要了命。加上纖腰這一扭一
抖,本就被纏得緊緊的龜菇溝壑,似被柔嫩如絲的緊緻花肉溫柔咬緊,生生打了
個轉兒。一整圈的麻筋全被搔刮而過,個中的銷魂讓吳征禁不住叫出聲來。

  「唔……」韓歸雁輕聲慢吟,鳳眸睜開俯視吳征,鼓着香腮膩聲道:「先讓
你吃一回好的,一會兒人家沒了力氣就換你,可不能停下來。」

  吳征強忍挺聳的欲望,牙關咬碎道:「我現下就想把你壓在身下,狠狠地插
一回!」

  「一回才不夠……先忍着……這樣也舒爽得很……」韓歸雁的小腰放馬飛奔
似的扭搖起來,越扭越快。即便如此,花穴之中緊緻無縫的咬合絲毫不懈。奇妙
神秘的窄小幽穴裏似有一道道電流亂串,電得兩人齊聲呻吟,顫抖不已。

  韓歸雁再度合上雙目徜徉歡海,那堅挺得又粗又壯的肉棒幾乎将花徑捅穿了,
撐破了。極度充實的刺激攪拌着穴内的嫩肉,花唇已然門戶大開,内裏灼熱而滑
膩,酥軟而緊緻。稀蜜般的肌膚透着紅暈,滲着津津香汗。蜜桃般圓潤豐翹的臀
兒在小腰的帶動下扭擺不停,臀肉結實又綿柔,舞出一圈一圈漣漪似的,由内至
外鼓蕩不停的銷魂臀浪。

  汩汩的攪拌聲越發響亮,吳征在美乳上過足了手瘾,轉而扶住纖腰。每當韓
歸雁扭搖至正中一點時便向上推舉,這麽一來,女郎銷魂的腰震中央又有豐臀的
輕擡起伏,攪拌與摩擦并行,快感更增幾分,濕淋淋的花戶挪移之間,在吳征胯
部留下一條濕淋淋的水漬。

  「韓姐姐扭得真好看。」臀兒一收一縮,一頂一翹,女子身體曼妙的曲線與
巨大的張力被韓歸雁演繹至最佳,極具韻律的動作更是既優雅性感,又淫靡浪蕩。
随着動作越發快速劇烈,不僅臀浪陣陣,胸前兩枚如碩大蜜桃般的隆乳也蕩開波
濤。

  「嗯哼……」原來吳征終于抵受不住逼迫般緻命的快意,趁女郎輕擡腰肢時,
也是發力一頂。肉棒的重插讓女郎嬌軀大顫,發狠般的力道更撞得她胸前兩顆蜜
桃沉甸甸地一陣彈跳,春色無邊。

  韓歸雁正熬得艱難,這一下又重又深,直撞花心嫩肉,一身蕩意再也抑制不
住。雙腿内側肉眼可見地繃緊發力,深嵌蜜縫的肉棒被艱難地拔出,淅瀝瀝的花
汁順着棒身涓涓滑落。一片狼藉之中,嫣紅肥滿的花肉死死糾纏着肉棒不忍分離,
仿佛張小嘴死死含住了肉棒,被離體的力量抽着花肉直帶出穴外,終于在龜菇溝
壑之間被牢牢卡住再也動不得一分。

  「大力些……」肉棒離了大半,韓歸雁身懸半空,一顆芳心也在懸在了空中
不上不下。花肉急迫的渴求令她生出一股難耐的空虛與被再度占滿的強烈渴望。
她美眸含情,話音剛落,便發力坐下,似乎在多等片刻都是巨大的煎熬。這一坐
迎合着吳征聳起腰杆挺送肉龍的動作,一蹴而就地将棒身深深納入幽谷!

  那景象極其撩人!神秘的胯間芳草萋萋,飽滿的花戶被中央被撐開一個圓洞,
本就淫靡得将人的魂魄都勾了去。再度納入時咬在龜菇溝壑間的嫩肉被粗暴地擠
塞而入,更是拌着豐膩的花汁發出咕唧大響。

  「啊呀。」冷月玦看得腦中一暈,羞人中又有一股刺激與興奮。雖也曾與吳
征試過不少姿勢,可她身姿嬌小,這般姿勢就遠不如高挑修長的韓歸雁做得震撼。
何況如今旁觀更是看得纖毫畢現,着實讓芳心嬌羞難抑,目光遊移,不知該不該
再看下去。

  韓歸雁将肉棒一吞到底,嬌軀順勢軟倒,将一對兒美乳緊緊壓在吳征胸前。
她雙手捧着吳征面頰,忍着翻江倒海般的快感道:「這一下好舒服,你呢?」

  「再這麽下去我要死了……舒服死了……」

  「家中的娘子每一位都這麽好,你要時時都念在心裏,這一回便算了,今後
不可再做濫好事。」

  「我記得了,我也舍不得這個家。」

  「嗯!那……人家現在想要得很,你還不快用些力,讓人家舒舒服服的。」

  「謹遵娘子谕令。」

  吳征沉腰抽出肉棒,堅硬滾燙的龜菇刮着花徑裏糾纏滿溢的嫩肉,讓韓歸雁
嬌喘連連緊咬香唇,英氣十足的臉上媚色迷離,露出似痛非痛,似快非快的糾結
難當。女郎一力配合,隻是這一回兩人交頸相擁,豐翹美臀隻能反向高高撅起,
自平坦光潔的背脊之下隆出兩隻圓如滿月的臀瓣。

  兩廂抽離,眼看着肉棒将花肉刮出穴外,龜菇就要滑出蜜縫,韓歸雁美臀一
沉,吳征腰杆一挺,隻聽噗嗤一聲,粗大的肉棒複又重重塞了回去。

  這一下插得拼盡全力,充實飽脹的爽感襲來,讓韓歸雁尖叫一聲獻上香吻。
那柳腰上下狂搖,花肉緊夾,不住迎合着吳征怒龍的狂猛沖鋒。翹臀更是不要命
地一撅一挺,驚顫顫的臀波不住甩擊在吳征的大腿上,發出連綿不絕,密如暴雨
的啪啪撞肉聲。魂魄徹底散去之前,韓歸雁借着瀑布般灑落的青絲遮擋,向瞿羽
湘比了個手勢,便徹底被欲海狂潮淹沒……

  兩人不顧一切地挺聳扭動,看得冷月玦面開桃花,心中又有些酸酸的。比之
吳征與韓歸雁的水乳交融,冷月玦的初夜無比生澀,遠遠不如。兩人已是忘乎所
以,比之窺視叠輕蝶時的淡定,現下既有屬意的人兒,又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
實在舍不得看清那一份狂亂的恣意縱情,與雖原始,又攝人心魄的交合之美,早
已掩面奔去。那淫靡的交合抽送水聲與男子的粗喘,女子的媚吟,讓她不知不覺
滲出一股花汁,浸染烏絨。

  意亂情迷正不知如何自處,一雙柔軟又有力的手臂從身後癡纏了上來。冷月
玦吃了一驚極速回頭,隻見瞿羽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不要打擾二人,唇瓣
湊在她耳邊輕聲道:「看得好難熬,我都濕了,妹妹你呢?」

  趁着冷月玦不及反應,瞿羽湘一攀秀乳,一探腿心。形狀完美的秀乳大小正
趁手,把在手中被一顆凸立頂起的玉珠抵在掌心,至于腿心裏亦是潮氣翻湧,隻
需再挑逗兩下,不免花汁泛濫。嬌小玲珑的身姿更是極适合女子抱在懷裏,瞿羽
湘心中一甜,意動不已。

  「瞿姐姐幹什麽?」冰娃娃不安地輕聲問道,雖扭了扭身,抗拒之力并不大。
不知是周身軟綿綿的發不出力道,還是真怕驚擾了韓歸雁承歡。

  「他們正快活着卻冷落了咱們倆,不如我們來助助興?」

  「我不懂……」

  「有的事情都不用教。」瞿羽湘托着秀乳下沿,五指依次來回按壓掐握,卡
在腿心的玉指一勾,恰巧點在花縫間正硬脹的肉蒂兒上。唯恐動作大了冷月玦不
願,悄聲在她耳邊道:「吳郎愛得很!」

  「是麽?」冷月玦軟綿綿的應了一聲。原本初嘗禁果品着了其中好處,貪歡
之欲便難熬。此前兩日将養花穴不曾再嘗過那難舍難離的滋味,今日旁觀一場激
戰本就被勾起了心火缭繞。瞿羽湘手法溫柔娴熟,在身上的敏感點來回遊走,一
點一點地搔刮身上癢處,又聞吳征喜歡,遂呢喃道:「那我試一試。」

  「嗯。」瞿羽湘大喜!雖已與吳韓有了多次三人之戲,但韓歸雁對同性之歡
尚未完全接受,互動不多,偶有爲之也是放不開難以酣暢淋漓。相處的多了,從
前見了男子便欲作嘔稍有好轉,可也僅限于不嘔而已,要想徹底扭轉過來談何容
易?每一回都有半強迫半無奈的分别扭。如今懷中的嬌小麗人居然并不抗拒,不
由喜出望外。

  瞿羽湘大着膽子含住耳下垂珠,但覺像枚扇墜兒一般薄薄巧巧。且含吮之間,
冷月玦麻癢難當不住縮頸,潤滑纖柔的肌膚正不住發燙,泛出的一層細密香汗瑩
然生光。她也是渴慰已久,一時意亂情迷,再忍不住從冷月玦頸側繞過,吸住噴
香微甜的櫻桃小嘴,細細品嘗。

  冷月玦一呆之下慌忙甩開,示意不可。女子的唇瓣極爲香軟,吻起來的滋味
大佳,可要讓冷月玦現下就接受勢所難爲。瞿羽湘面上一紅,讷讷地不好意思。

  正不知怎麽辦。韓歸雁的呻吟聲陡然拔高,隻見她複又直立上身,腰肢繃如
張滿的長弓,豐隆挺翹的桃臀正不顧一切地扭動,讓一對圓沉的碩乳驚濤駭浪般
晃動着。她已身困力乏,全憑吳征拿捏着腰肢将嬌軀推上拉下,啪啪撞肉不停。
片刻後又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不知足地抓起吳征的大手,深深按進豐彈的乳肉裏。

  吳征也是氣喘如牛,發力掐的十指深陷乳肉,一邊死命地揉捏,一邊推舉着
韓歸雁。

  數個敏感處被同時刺激,韓歸雁如癡如醉。唇瓣正被兩顆貝齒死死咬緊,隻
能從鼻翼中哼出聞之欲醉的媚吟,蹙起的鋒眉幾連成一線,渾身香汗,花汁飛濺:
「我不成了……我不成了……要頂死了……不要那麽深……你……要弄死我了…
…」

  吳征無比嚴肅,一刻不停地征伐。韓歸雁的讨饒并未換來憐惜,反而腰上加
勁,來了一輪兇猛聳挺。力道之大仿佛控制着韓歸雁身體的已不是雙手,而全憑
腰力将她撞起,再在她下落之時又是一撞,兩股戛然相反的力道撞在一起,其滋
味快美之酣暢淋漓,由韓歸雁難以自控的尖聲驚叫中可見一斑。

  「嗚嗚嗚……你欺負人……」韓歸雁被欲仙欲死的快意潮水卷得七葷八素,
正似她被抛起拋落的身子,胯間的花汁如開閘洪水,在反反複複的擠壓沖抵之下
激出一浪又一浪的水花。女郎螓首亂甩,青絲飛揚,苦挨了兩下,分明已沒了力
氣的身體又升起一股潛能。情知吳征也在關鍵之處,忙道:「妹妹快幫忙……」

  韓歸雁雙足立了個紮實的馬步!她雙腿大大地分開彎折,秀美的足踝踮立而
起,細滑的美足僅以蜷曲的腳趾巴住床面。一雙美腿既要抵禦吳征的沖擊,又要
支起身體的重量,幾乎已發力繃緊到了極限,肌束一條一條地鼓起,流暢柔美又
勁道十足。這一下不需再起伏腰肢便能讓吳征保有挺聳抽送的距離,韓歸雁咬牙
切齒地承受着逼命般的快意,恨聲道:「你故意的……」

  吳征沖擊不停,也是費勁了力氣才能嘶吼出聲:「沒有,雁兒再忍一忍……
要來了……」

  「抓住!」韓歸雁抄起吳征的右掌捏按在左乳上,細腰一塌再度俯身而落,
香舌輕吐舔舐着吳征右邊的乳頭。

  最後關頭的沖刺逼得人發瘋。吳征狂亂地挺聳,一次次讓肉棒淹沒在萋萋芳
草之間。而已汗濕背脊的女郎,每一次的長驅直入的深刺都讓讓她婉轉嬌吟。緊
密肥滿的花肉緊夾着粗碩的肉龍,玉露如雨,花汁如泉,亂顫的花心與縮得絲發
難容的穴口快活到了極點,正奇異地共振着……

  「人家真的不行了……嗚嗚嗚……」韓歸雁似哭似笑,似喜似悲,甜膩嬌媚
的泣聲回響缭繞,花徑正竭盡所能地收縮蠕動,苦挨米已到了無法收拾,無法停
止的地步。

  巨大的快意之下,吳征緊咬牙關加快挺聳撞擊。手中沉甸甸的碩乳豐彈無比,
無論怎樣捏揉掐握,掌面上都傳來一股彈力絕佳的反震。不停進出着花徑的肉棒
正被一股一股的花汁兜頭澆淋,仿佛泡在一缸暖水裏,又是舒服,又是暢快。

  眼看韓歸雁再也無法支撐,冷月玦忽然趴伏在吳征左胸上。她粉面含春,美
眸射出媚光與羞意,低聲道:「這樣你喜歡麽?恩……唔……」

  吳征腦中一聲炸雷也似的轟鳴響起,不僅因冷月玦一口吸住空着的左邊乳頭,
那強勁的吸力似自然而然地産生,軟嫩香滑的舌頭靈巧地繞圈勾舔,一身上下都
被照顧得舒舒服服。也因冷月玦呈趴跪之姿,翹翹的小屁股撅得老高。微分的腿
縫正是視線難以企及之處,隻能看見瞿羽湘亦趴跪在冷月玦臀後,螓首搖擺着前
後探動。每一回探動都讓冷月玦抽吸着冷氣,那一聲悠長曼妙如仙樂的鼻音正因
此而發出。

  吳征睚眦欲裂,目現血絲。這是期盼已久,卻從未實現的香色迷離。他嘶吼
着掐緊掌中碩乳,左手擠入冷月玦胸前,将兩顆秀美的奶兒左右撫弄不停。至于
視線不及之處更讓他幾乎憋死過去——冷月玦色澤嫩紅,噴香飽滿的蜜穴,正被
瞿羽湘靈動的舌頭一下又一下地探入,翻攪,卷舔。時而還能聽見她接吻似的含
住花唇,大力吮吸得唧唧啾啾之聲。那春情之盛,淫靡之色,激情中複有一股難
言的女子柔美媚态,恨不能長出千裏眼就此看個清清楚楚。

  嘶吼聲越發沉悶,正如韓歸雁幾乎炸裂的胸腔。那股沉悶幾乎将她悶殺過去
時,花徑裏的肉棒猛然脹大了一圈,更加火燙粗大,直脹得每一分花肉都敏感得
跳起舞來。顫抖的花心洩出一股滑膩的花汁,自小腹起那欲仙欲死的極緻快美奔
襲而至,胸腔徹底被撕裂,澎湃的激情徹底綻放炸開,整個人被炸得像是飄蕩的
魂靈。

  嬌聲呼喚之中,豐沛的花汁澆灌着深陷花徑的肉棒,它像是有生命般活了過
來,不停地彈跳律動着……火熱的陽精噴射成水柱,一道,一道,又一道深深地
射進已泥濘不堪的花房……

  ………………………………………………………………………………………
…………………

  當韓歸雁清理完畢,大腿打着顫回來時,吳征臉上揶揄不已道:「韓大将軍
第一陣就打得丢盔棄甲,一潰千裏,不知還有什麽辦法榨幹我?」

  「哼!本将自有無數的辦法能讓你就範!本将不僅武器頗多,還有幫手,怕
得你來?這第一陣吳大人也不輕松吧?」韓歸雁一邊鬥着嘴,一邊軟倒在愛郎身
邊喘息,換來好一陣溫存。

  「當是不輕松的,韓姐姐被射了好多陽精,那裏都有些腫了……」

  冰娃娃冷不丁的一句話道破真相,韓歸雁羞了個大紅臉,啐了一口罵道:
「什麽叫被射了……好多……愛偷看的小妮子。」

  「我覺得現下說這個,會有些情趣……」冷月玦一吐香舌,美眸似在詢問着
有說錯麽?

  「哈哈!正是如此,大有情趣!」吳征樂開了花,作怪的手指在韓歸雁腰眼
處畫着圈,癢得她嬌笑不已。

  「韓姐姐,我想吃一吃它,可以麽?」吳征胯間仍是一片狼藉,殘留的陽精
與花汁混在一處,冷月玦并不介意,朝瞿羽湘瞄了一眼,想了一想續道:「人家
愛吃,而且韓姐姐身上好香,我想嘗一嘗。」

  「愛偷看的小妮子還是隻饞貓?」韓歸雁眼珠子一轉,揶揄笑道:「不必問
我,留你下來自當你是一家人,也不會冷落了你。」

  「好!」冷月玦展顔一笑趴在吳征胯間,扶起軟趴趴的肉龍用鼻尖輕嗅了一
口道:「那我嘗一嘗。」

  冰娃娃好奇之心太過,雖是剛破身不久,可放得很開,總是什麽都想嘗試一
下。見她伸出小舌在鈍尖輕點一下,沾着些許漿汁縮回口中品了品味道,似是覺
得滿意,又含入龜首,縮緊兩頰,吸得十分歡暢。韓歸雁也生起些異樣之感。

  嬌小的麗人身形像個半大的姑娘,但胸前兩團嫩乳可堪一握,不大不小。翹
翹的小屁股也顯得十分肥嫩嬌美,至于一抹小腰更因身材的緣故,細得似乎吳征
大手一握便能環上一圈,連韓歸雁都不無嫉妒。

  女郎心中一動。她深知吳征胯下這根棒子的威力,往常場面的不分上下俱是
愛郎體惜自己,歡潮褪去便不忍強加折磨,所謂的榨幹也多是氣話。此前着實熬
不住時,她與瞿羽湘曾有過一回一同舔弄肉棒之舉,可惜做得并不好。韓歸雁尚
未打開心結過分親近女子,舔弄時不免頗多顧忌。至于瞿羽湘則對男人的物事怕
到了心裏,湊近些便滿心煩惡。即便如此,吳征依然心頭愛煞,時常念着求着再
來一回,可惜終不能如願。

  韓歸雁在吳征額頭戳了一指嗔道:「臭得意,教你知道厲害!」

  言畢爬到冷月玦面前,見她哧溜哧溜地吸得響亮,吃得正歡。投入自得的模
樣讓韓歸雁忍不住一笑:「好吃麽?」

  「嗯,我有些奇怪,吃着棒兒時也會覺得很舒服。」

  「果然貪嘴。想不想試個新鮮的法兒?」

  「是什麽?我看看。」

  韓歸雁回眸朝吳征送上個得意又妩媚的目光,雙腿分開倒騎在吳征身上自言
自語地哼道:「不給那個壞人看!」

  她避忌與女子過分親近多有瞿羽湘的緣故。若是三人無有此前的波折與瞿羽
湘的愛意表白,或許循序漸進下不會拒絕這等床笫之歡。可知曉了瞿羽湘的愛意
之後總覺再被她觸碰十分怪異,仿佛身屬兩人,由此十分不願。現下對冷月玦見
她半大姑娘的身段,像個十分早熟的女童,倒并不排斥。

  韓歸雁托起碩乳,将被舔吃得勃立而起的肉棒夾進幽深的溝壑裏。細潤的乳
肉中央升起一隻醜怪猙獰的獨目鬼,極具視覺反差的震撼。碩乳雖大,肉棒也雄
偉,仍有半根仿佛紮透了乳溝,抵在韓歸雁下颌處。

  「這樣吃好麽?」此生不曾如此放浪,韓歸雁面飛紅霞。

  「想試試!」冷月玦又是先嗅了嗅贊道:「韓姐姐的奶兒這般大,還這般挺,
真是好看極了。」

  「大是大些,但論漂亮恐怕不及你。」

  冷月玦嫣然一笑,紅着臉湊近香唇,肉棒的腥臊與乳肉的香甜之氣一同入鼻,
極挑情欲。冷月玦就着龜首輕嘬淺含了幾回,就覺滋味甚佳,忍不住又将龜首吞
入口中。

  「韓将軍饒命……」吳征雙腿繃得抽搐起來。韓歸雁胸前的妙物不遜陸菲嫣,
平日裏被她香噴噴地一夾便覺吃不消。冷月玦的小嘴更是無上妙品,吸力之強,
舔舐之細緻無出其右。兩相結合,讓吳征急的抓耳撓腮,更兼又看不見春色淫靡,
不住挺起上身左右觀瞧,急欲養眼。

  可惜韓歸雁身材修長,一起身便見平日裏極愛的豐隆桃臀擋在眼前,遮蔽了
胯下的一切。吳征見兩片花唇略顯紅腫,正微微開合不已,心中一動,向一旁的
瞿羽湘使了個眼色。

  瞿羽湘雖深嘗了一回冷月玦的豐美花唇,可更加渴望的韓歸雁卻始終未能如
願。見韓歸雁與冷月玦之間親昵無比,心頭正酸意翻湧。吳征的眼色讓她回過神
來,心頭大跳!

  韓歸雁始終避忌,兩人之間也止于擁抱,私密處最多也僅以手撫摸。隻是今
日不同尋常,韓歸雁存了較勁的心思不說,也是徹底放開胸臆,要叫吳征嘗得餘
味無盡的甜頭——正是親近一番的絕佳良機。

  吳征彎起上身,托起桃臀,勤修武藝的柔韌性在這一刻展露無遺,隻見他側
着頭鑽入女郎胯下道:「真的有些腫了……心疼……」說罷便伸出舌頭,對着翹
如嬰指的蚌珠舔了上去。

  韓歸雁正近距離看着冷月玦吸食肉棒,冰娃娃巴掌大的臉龐時不時貼上乳廓
上沿。那肌膚滑若絲緞,私密處被觸碰讓她有些羞意,也有些異樣的感覺。胯間
至爲敏感處忽然受襲,讓她嬌軀一僵,這還不算完,另一根更爲滑潤小巧的舌頭
也一同貼了上來,向着蜜縫中央刺入一截。

  韓歸雁大吃一驚,本能地想逃,可四張手掌将她的桃臀死死按住,怎麽扭都
甩不脫之際,兩根舌頭更是一同加大了攻勢。舔弄蚌珠的那一根抖若蜂鳥之翅,
刺入花穴的那一根則順着肉壁轉了一圈。兩股酥麻的快意襲來,讓韓歸雁本就乏
力的嬌軀再度脫力軟倒。

  順滑如絲的奶兒夾着肉棒一滑到底,被胯骨推得直達下颌。韓歸雁與冷月玦
兩張絕美的臉龐更是隔着肉棒貼在一處,呼吸可聞。韓歸雁暗道一聲罷了,伸出
香舌舔起棒身來。

  百忙之中,冷月玦吐出肉龍道:「韓姐姐不忌諱嗎?」那自是香津自口中溢
出染滿肉棒,生恐惹人嫌棄。

  「無妨,一起吃一回。」韓歸雁豁了出去,向冷月玦鼓勵一笑。

  「他喜歡這樣麽?」

  「他現下得意得很,都快樂瘋了。」

  「好,那我們試一試。」

  冷月玦依然做吮吸之勢,櫻口張開含住半圈棒身,自龜首起一路吸吮着下行。
韓歸雁吐出香舌,雨點般勾挑着龜菇溝壑。極緻的快感襲來,吳征用力攀緊兩條
美腿,貪婪地舔吃蚌珠與大腿内側嫩肌。瞿羽湘再也顧不得已和吳征太過親近,
舌尖在蜜縫裏像肉棒一樣抽動了好一陣,又輕輕啃咬起嬌美的豐臀。

  四人各有所得,居然呈現一種荒謬的和諧!

  直到韓歸雁忍不住又洩出一股花汁,被瞿羽湘香舌一卷吃得幹幹淨淨。洩身
時韓歸雁與冷月玦恰巧一同含住菇,像兩隻密不透風的皮圈兒。吳征再也忍耐不
住抱落韓歸雁,在瞿羽湘驚呼聲中将她壓倒叫道:「忍不得了!忍不得了!湘兒
使壞先來領罰!」

  吳征的忽然襲擊讓瞿羽湘吓了一跳,他此前還從未如此粗暴過。待得雙腿被
大大分開反壓至臂彎,臀兒仰天翹起春光大放,昂立的肉龍兇威赫赫地抵住花肉
即将一擊到底,更是吓得她臉色都青了,驚恐地大叫:「不要……不要……」

  正在關鍵的當口,韓歸雁不願掃了興緻,亦覺今日是個大好的良機,或許可
讓瞿羽湘纾解心結。女郎忙按住瞿羽湘肩側柔聲安慰道:「姐姐莫怕。」說罷便
張開小嘴,将瞿羽湘敏感的乳暈吸入口中。

  除了初次歡好,韓歸雁再未如此親昵。瞿羽湘心中天人交戰,一邊是最愛的
女郎正溫柔地吸吮玉峰,一邊是驚懼以及的男人醜物正挑開豐滿的花唇,向着體
内深入!她發出一聲難以言述的鳴叫,肉棒不停地深入仿佛捅穿了身體,她上半
身突然向上蜷縮了起來,下颌高高仰起,雙手亂抓亂打。

  吳征隻覺溫暖的嫩肉緊緊的包圍住肉棒,帶來舒适快感,花穴内一片溫熱柔
軟潮濕彷佛要将他融化。他不理瞿羽湘的抗拒寸寸挺進直抵花心,徹底融爲一體。

  瞿羽湘珠淚漣漣,可讓她驚懼的肉棒正不停息地拔出,又插入,再一次拔出
插入。以平穩的節奏挑起花徑的快意,呼應着胸乳頂端一絲絲的電流。

  「瞿姐姐怎麽了?」冷月玦從身後環抱着吳征,将兩團秀乳緊緊貼在寬厚的
背脊上,從頸側探出頭來,不明所以。

  「她幼時有夢魇,怕男人這根東西。你也一起去吃她的奶兒好麽?」

  「那我試一試。」

  膨大的肉龍沾染着濕漉漉的水光,一下一下進出着花徑。隻要想到這一幕便
讓瞿羽湘心中煩悶欲嘔,可今日不同,她已沒有功夫去想。兩張絕美的臉龐埋在
自己胸前,四隻明眸與自己對望。韓歸雁吐出香舌繞着峰頂打轉,膩潤的舌尖卷
過乳暈,激起一陣一陣酥麻的電流。冷月玦的吸吮則更加暢快,香唇緊緊含實,
那強勁的吸力幾乎要将峰頂的米珠都給吸走。

  幽谷仍在被肉棒一下一下的深鑿,沁潤出的晶瑩花汁被翻攪着刮出體外。每
一下都鑿擊着花心,每一下都将神魂都抽離出去。對肉棒的厭惡來自心理,但幽
谷的反應卻實打實地展露着身體的快美。雪白豐滿的臀兒不自覺地用力上挺,以
迎合男兒更深更重地插入;背脊也不由自主地拱高,讓奶兒更被吃得更加暢快。
全身暖洋洋似化成了一灘水,小腹深處的花心更被鑿得酥軟如泥。喉間不知是喜
悅還是痛苦的呻吟聲越飄越遠,從清脆到朦胧。男兒的嘶吼聲中,征伐越加大力,
越加快速,不顧一切地奮力沖鋒,仿佛沖散了她的身體,在火熱的陽精激射而出
時,那失控的身體再也禁不住花汁汩汩傾瀉……

  待瞿羽湘從暈迷中醒來時,吳征又以重振雄風。隻見冷月玦撅着翹翹的小屁
股,任由吳征在她身後兇狠地撞擊。兩條玉腿内側汁液淋漓反射着波光。韓歸雁
在身後環抱着他,排貝般整齊的牙齒一口一口地啃咬在肩頭,可想而知一對碩乳
正與背脊貼得緊緊的。

  肉棒的抽送時緩時急不斷變速。冷月玦嬌喘籲籲春潮湧動,微微撅起的香唇
閉合着,隻從鼻翼裏哼出快美的呻吟。沉醉于既害羞,又暢美的快意之中。

  翹臀随着每一次撞擊顫起波濤,秀乳也被推送的前後搖甩,嬌小的身姿此刻
正現出一種性感火辣。

  吳征吭哧着粗氣,忽然彎腰伸手從兩肋下抓住秀乳,将冷月玦反拉而起,彎
折的背脊仿佛一座拱橋。秀乳從前後搖動變作上下抛甩,翹臀自不斷撞擊變作擠
扭厮磨,擡起的胯間烏絨稀疏,肉棒在花穴裏進進出出的抽送清晰可見。

  「讓玦兒也試一回好的,她一定喜歡。」

  吳征一個示意,瞿羽湘心領神會,仰天躺倒鑽入冰娃娃胯間,閉目不去看醜
陋的肉棒,隻伸舌舔在充血敏感的肉蒂兒上。

  「不成了不成了……怎麽這樣……插得好深……舔得好麻……人家受不住了
……我我我……要死了,要死了……」冷月玦被刺激得神魂俱蕩,當吳征将肉棒
插至末柄抵着花心狠狠旋磨,肉蒂兒被瞿羽湘吸入口中,那花心嫩肉像舞動的舌
頭一般劇顫起來。綿綿軟軟的嫩肉一下一下地掃舔在馬眼之上,激射的陽精更是
敲打着每一分敏感,傾瀉的花汁也是積極地回應着。冷月玦暈暈乎乎中,隻覺緩
緩流出體外的汁液被瞿羽湘點滴不漏地卷走,吃得幹幹淨淨……
2019-1-11 10:0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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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7集‧4)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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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9-1-18 發表於SIS


                            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四章 衷腸難訴 流景揚輝

  「榨幹了,這下滿意了不?」月夜中天時分,四人才結伴離開京都守備府。
雖是個個武功高強,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搖晃晃。一向英武有力的韓歸雁還得吳征
攙扶著,才不至於打著擺子的雙腿踉踉蹌蹌。

  「哼,不滿意,我還不高興!這麼就想蒙混過關?休想!」韓歸雁咬牙切齒,
也不知是腿根的酸痛難忍,還是心頭火氣未消。

  「那……要不這樣!」吳征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晚上我悄悄溜到你府上去
住,偷一回韓守備的香。」

  「呸,我家你能溜得進來?」韓歸雁鳳目一亮大感新奇刺激。韓家老爺回了
韓城,大哥二哥分駐涼州與江州兩地,偌大的韓府就剩了一個女主人,倒真不必
像從前一樣有家不能回,次次都想偷腥一樣。韓歸雁目光左右一轉,偷偷摸摸一
指馬車,咬著唇瓣嗔道:「跟我一道兒坐車回去,莫要發出聲響。」

  送回瞿羽湘與冷月玦,吳征回府上又告知了一聲,才隨韓歸雁一道去了韓府。
這一夜再無激情,可兩人相擁而眠睡得又香又甜,待天明醒來依然糾纏在一起,
四目相對,不由相視一笑,大有夙願得償的喜悅。

  第一回鬧別扭算是混了過關,吳征心中大是警醒。即使是男尊女卑的年代,
亂世中女子因不得不屈從於男子,慢慢成了一種習慣於風俗。可獨占欲與自私是
人類生來俱有,韓歸雁的醋意大發除了私欲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在於對幸福與
人生的珍惜。再強悍的女子也會圖一份安穩,尤其是已拿到手中的東西更不願失
去。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世太多奇遇,讓吳征的性子里擯棄了前世的懦弱與知足,
變得喜歡冒險與獵奇。可是當家庭與愛人出現,守護的責任感便不可缺失。離開
韓府時吳征舔了舔嘴唇,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還需更加果決與堅忍才行。

  雙手插兜向吳府行去,將亂糟糟的事務又梳理一遍,不可避免地想起玉蘢煙。
離開天澤宮時給她留下了傳訊方法,可惜威逼與誘惑均未奏效,至今趙立春也未
給他帶來消息。是玉蘢煙依然懸而未決?還是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離開皇宮?

  原本以為要說動玉蘢煙輕而易舉,難的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帶離皇城。
如今看來內里還有極深的隱情,一旦掀開又是滔天大浪。吳征無奈地搖搖頭,是
不是這一世的命格有什麼問題,總是碰上些讓人心驚膽跳的事情。如今官位又被
剝了,蟠龍金牌雖未收回,再跑去皇宮太過惹人註目,去見玉蘢煙更加不妥,即
使得了消息也只能讓趙立春傳話暫緩時日。

  把此事擱在腦後,吳征迅速回府……

  ……………………………………………………

  半月之後,一支祝家的商團如平日一樣離開成都城,拉著滿載的貨物駛向燕
國,所不同的多了兩輛簾子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

  吳征在府中來回踱步,心神不寧。憂無患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在陸菲嫣與
冷月玦離去的那一刻前所未有之大。他不敢想象若是此行有失,二女被殘忍的賊
黨擒拿之後會遭遇怎樣的慘劇。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必須相信這一回己方
率先設下圈套,以祝雅瞳心思的縝密與手底下隱藏實力的龐大,當無意外。否則
的話,賊黨的實力豈不是大過了天去?

  「這一趟要有三四月不能見面,你能不能告訴我還有一位女子是誰?人家好
好奇。」冷月玦滿目都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路上一定小心,這件事你路上自會知曉。」吳征刮了刮她玲瓏秀氣的鼻梁,
十分不舍。

  「這麼神秘?難道路上我會挖出你未蔔先知埋下的錦囊,打開來就都知道了
麼?」冷月玦俏麗地一擡頭,讓吳征結結實實刮了一個。

  「哈哈!玦兒越來越有趣了!平安回來,我等你們。」

  行前的告別讓吳征滿心不舍,冷月玦反倒瀟灑許多,於她而言此事在為自己
的未來拼一份力,頗有興致勃勃,躍躍欲試之意。

  送走了陸菲嫣一行人,祝雅瞳在身側狠狠一指吳征的腦門笑罵道:「好哇,
你什麼時候把玦兒都給收入房中了。」

  吳征苦著臉道:「我也說不清楚。」

  「什麼說不清楚?」祝雅瞳一瞪眼,居然沒多少怪罪之意反有喜色道:「你
自己幹的事情自己不清楚?」

  「我冤枉,誰被誰收入房中我都搞不清楚……」吳征將冷月玦的心結地細說
一遍。要和冷月玦長久地走下去,祝雅瞳的支持必不可少。這一番添油加醋,說
得冰娃娃天下第一可憐,自己天下第一憐香惜玉,就差沒拍胸脯指天立誓了。

  偷眼瞧瞄,祝雅瞳春水般的雙眸忽閃著若有所思,喜怒不知,兩條細而濃的
長眉蹙得越來越緊,憂愁之意越發浮於面容。吳征不明其意,小心道:「我現下
待玦兒真心實意,絕不是逢場作戲,將來即便有許多麻煩,我也會義無反顧地前
行,絕不退縮。」

  祝雅瞳默不作聲地聽完,仰頭望天喃喃自語,唯一僅見地惆悵道:「嗯!不
管怎麼說男兒有擔當是好事。將來你們有了孩兒,待老了向兒孫們說起當年的艱
難情路,他們也會為你驕傲。」

  「你……怎麼了?」吳征心神大震,直覺中的反應告訴他似乎觸摸到了什麼
秘密,心中更是酸味翻湧!

  祝雅瞳讓他覺得高不可攀,這一份孤高絕不僅僅是天仙化人的相貌,強大到
極點的修為,更有堅逾鋼鐵的意誌。在吳征迷茫時,她點亮前方的道路;在吳征
失落時,她燃起希望的火光;在吳征畏懼時,她以無以倫比的勇氣與果決掃清陰
霾。印象中,她從未有過脆弱的一面,吳征也不認為她會有脆弱的一面。

  可是現下在眼前的女子哪里還是堅不可摧的祝家主?她嬌柔,軟弱,眉宇間
的一抹顧影自憐,憂傷得讓人心疼。吳征不知所措之時,祝雅瞳忽然一捧胸口,
淚水止不住落了下來連連啜泣。吳征終於明白,這一次不經意間,竟然刺痛了她
身上最為柔弱的部分。

  圓潤豪碩,彎弧美得震人魂魄的胸脯被一只柔荑捧住,珠淚順著眼角像珍珠
一般大顆大顆地滴落。絕色美人的風姿在這一刻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勾起古
井無波的高僧心中欲望。吳征一陣心悸,混沌迷離中一點靈光未散,強行運使道
理訣壓下心中邪念才未失態。

  慢慢走近美婦,吳征柔聲道:「你不舒服,我扶你去歇一歇。」

  短短的片刻時光,祝雅瞳給他帶來的驚訝已太多,可吳征怎麼也想不到她會
驟然扭頭對視!那目光中愛意,憐憫,幽怨,憤怒不一而足。吳征仿佛看到了陸
菲嫣的佩劍魔眼出鞘時,那無法理解的複雜與震撼,更讓他嚇了一跳的是,祝雅
瞳猝不及防地轉身投入他懷中,因心傷而嬌哼道:「抱我一會兒。」

  這不是戀人之間強悍男子與柔弱女子的擁抱。祝雅瞳繃直了蓮足踮起,幾乎
只以一趾之力支撐著嬌軀,盡力與吳征平齊。左臂環過脖頸按著吳征的後腦壓在
肩側,右臂貼著腰桿摟緊。

  吳征瘋狂運轉著道理訣保持腦海中的一片清明,雙手只是輕輕摟著腰肢不敢
造次。即使如此,懷中與他貼得難分難舍的嬌軀仍是讓他幾欲瘋狂。

  這是一具難以形容的身軀。

  視線旁就是美婦散亂的青絲,幼圓的秀耳下方,耳珠像扇墜一般豐厚而鮮潤,
白得仿佛透明。

  細細的柳腰觸感極柔,腴潤豐彈,吳征不敢發力掐握之下亦覺柔若無骨。那
不是多余贅肉的觸感,分明肌理之下蘊含著無限的力量,嫩滑的肌膚卻可隨意按
下一個渦眼,只是稍一收力,它又立刻恢複原狀。

  抱緊自己的臂彎如兩節香藕,又軟糯又緊致。

  死死抵在肋部的兩顆美乳曾讓自己魂牽夢縈。那不經意間沈甸甸地壓落薄衫
而透出的誘人彎弧,此刻毫不顧忌地貼在吳征身上,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與砰然
的心跳,像兩團至嫩至綿的脂球,不住地揉旋,驚顫,夾纏……

  肉棒情不自禁鼓脹了起來,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龜菇恰巧抵著又圓又小的
臍眼,被柔嫩的肌膚包裹,仿佛將兩人連在了一起。懷中的嬌軀明顯顫抖了一下,
可又很快平靜下來,略松的藕臂再度緊緊抱住了自己,從容而義無反顧。

  吳征幾乎忘了周遭的一切,只知呆呆地站著,失魂落魄!恍惚之中仿佛回到
了五歲那一年,在昆侖山那名把自己帶出小屋的女子那樣古怪地對待自己,憐愛,
依戀與萬般不舍。抱著自己的雙臂無比地果決,堅定得仿佛天塌地陷也不願松開。

  不知過了有多久,柔荑猛然在肩頭一推。吳征踉踉蹌蹌地站穩身形,方才那
個柔弱無助的女子不見了。眼前的依然是那個低吟淺笑俱都端莊秀雅的美婦,正
瞪著自己似怒似喜地嗔道:「還不肯松開麼?占便宜也得有個限度。」

  翻臉不認人了啊!吳征哭笑不得異常尷尬,訥訥撓頭道:「實在對不住!」

  祝雅瞳眼眸一轉避開吳征的目光,也不敢去碰觸難堪的話題,乜目道:「是
不是好得意啦?猜中了我心事對不對!」

  吳征陪著笑還未說話,祝雅瞳一瞪目嬌喝道:「不許說謊!」

  「猜了一些,也不知道對不對。」抵賴不過去,轉念一想也是個好機會,吳
征索性大方承認。

  「哼,就知道你一肚子的話想問。隨我來。」

  去了祝雅瞳居住的小院,關好了房門,美婦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道:「想問
就問,只是能說的我才說,莫要怪我。」

  吳征早將滿腹的疑問整理清晰,沈吟著道:「我一直以為祝家的天之驕女生
來就是個仙女,沒有不會的事情,也沒有能難住的事情。現下看來,是不是哪個
狗東西傷了你啊。」

  「哼,傷我有那麼容易麼?」祝雅瞳鼻中哼出一股輕蔑與鄙夷道:「有兩件
事要告訴你:第一,我難過與他沒有絲毫關系,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也從來
沒有喜歡過一個人;第二,他有百般不是,但有一件事無意間做得很好,所以我
不會叫他狗東西,你也不要這麼叫他。」

  額……這和什麼都沒說有啥區別?吳征的酸氣幾乎要噴了出來,郁悶道:
「我當然會聽你的,不罵他了,嘿,我還懶得理會這個人呢!不過萬一哪天被我
知曉是誰,又不幸路上偶遇或是狹路相逢什麼的,我打他一頓幫你出氣,這行不
行?」

  「你永遠都不會見到他的。」祝雅瞳心中暗道一句,終是露出個十分稱心的
笑容道:「那倒由你去了,我才懶得管。不對,你若是打不過,我還會幫你。」

  「這麼厲害?我還能打不過?」吳征更加郁悶吃醋。想來也是,無論什麼原
因能占得祝雅瞳這等美人,又怎會是個不堪一擊的混球。

  「多練幾年看看,當是有機會的。怎麼?你不會就想問些家長里短的破事吧?」

  美婦又恢複了淡定從容,方才的脆弱仿佛只是一場夢境,虛無不存在。吳征
也正色起來,瞪視著祝雅瞳道:「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莫要瞞我!從前我是不是
見過你?或者你是不是見過我?」

  「我一直都很忙的,你來長安城之前可沒工夫見你。不過你的大名倒是如雷
貫耳,從前可比我的名頭還響亮。」美婦露出個玩味的笑容揶揄道。

  「沒騙我吧?」吳征皺著眉頭一臉疑惑不信。

  「騙你幹什麼?難道沒見過你很奇怪?還是見過你奇怪了?」祝雅瞳忽閃著
媚眼也是疑惑道。

  知曉問不出答案,吳征無奈地嘆息一聲道:「那成,其他我也不知問什麼好。
只是,我原本希望月玦的事情……」

  「我會幫你,你自己也要更加一把勁!」

  「多謝,真的多謝。其他的……不多去想,想多了也沒用,憑空給自己添堵
難受。」吳征感激不已,最終還是忍不住氣鼓鼓地埋怨了一句。看那咬牙切齒的
樣子,當是費了極大的力氣才能不罵狗東西,只是腹誹必不可少。

  「嘻嘻,你這人……去去去,沒話說了快回去。方才的事無論如何不能再對
第三人說起,你就當它是個夢境得了……算了,總之絕不能說!」祝雅瞳一拍扶
手跳起,推著吳征將他趕了出去,大有松了口氣的模樣。

  趕走了吳征,祝雅瞳回身進屋喃喃自語:「居然被這麼件小事逼得失態了,
當罰求死丹一個時辰,以後不可再犯!」

  柔荑伸進袖口里摸索著,不可避免地念及方才僅隔著薄薄衣料的「肌膚相親」,
祝雅瞳俏臉一紅又是自語道:「小乖乖畢竟已是個大人……唉,想像個小娃娃一
樣疼他終不可得,可惜,可惜!傳宗接代的家夥倒是雄偉得嚇人,嘿嘿,怪不得
一個個的從里到外都愛他得緊。」

  語聲越說越低,祝雅瞳盤膝坐好,得意中帶著幾分羞惱吞下求死丹,嘴角微
翹淡淡微笑,印堂中央桃心形的發髻針尖處卻滾下一顆黃豆大的汗珠來……

  吳征離開小院,心中百感交集。

  祝雅瞳的莫名失態百年難遇,從今往後或許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個擁抱就成
了絕唱?吳征揉了揉鼻子嘆息,高不可攀,高不可攀。失態片刻就恢複如常,可
是會在自家面前失態,是不是朝夕相處下來多少有幾分感情在?人非草木孰能無
情!可他對祝雅瞳的情愫分明不同於對韓歸雁與陸菲嫣,為何這麼古怪?或許韓
陸二女都是依賴自己更多些,而對祝雅瞳則是自己更加依賴她?吳征想破了頭也
不明白,於是心中終是忍不住狠罵一聲:「狗東西!狗雜碎!」

  …………………………………………………………

  祝家商隊離了成都,一路不疾不徐,將部分貨物在經過的城市卸下,又裝上
當地的特產。交通並不便利,行程更是漫長,要保證商團的利潤,生意都是一路
做著去的。

  在大秦境內商隊的最後一站便是子午谷。涼州已成了杳無人煙之地徹底荒廢,
再沒有商隊會經由涼州入燕國,徒增消耗。只是川中邊界地帶崇山峻嶺路窄難行,
過子午谷前也有一段二百余里的荒涼之地。這一帶氣候不熱不涼,山中倒是風景
宜人,不時有些豪族富戶大舉出行來此遊覽風光。因四時俱有鮮花盛開,遊歷者
離去時無不采擷而歸,久而久之也有個好聽的名字——攜花山。

  「令使,呵呵,真是個好大的消息!」浮流雲一臉心滿意足,嬉皮笑臉地沖
進屋內。

  屋內燈光如豆,說是屋子,四面卻不透光,只因建在了地底。

  「哦?大到什麼程度讓你都這麼焦急?」戴宗昌一瞪桃花眼,也閃出異光來。

  「冷月玦奉師門之命,十日前隨柳寄芙跟著祝家商團趕回長安城,同行的還
有昆侖派陸菲嫣,她要去涼州找奚半樓!」浮流雲蒼白的面容因興奮而泛紅,不
住地搓著手道:「這三人均是內功深厚,底子料想不差!若是捉到手中必有無窮
的好處,這個消息還不夠大?」

  「什麼?」戴宗昌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扳住浮流雲雙肩急道:「可靠麼?她
對你說的?」

  「正是那個賤妮子!」

  「她說的不會有假!」戴宗昌來回踱步喃喃道:「兄弟們修行都到了緊要處,
本就需功力高深的女子助力!這一回絕不可錯過!嘿嘿,賤妮子?妮還是尼?」

  浮流雲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道:「不都一樣麼!尼姑發起浪來,可比尋常女
子還要夠勁!宗主親自調教出來的人兒,百依百順,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滋味大
是不壞。一身修為也是沒得說,若不是留著還有大用,老子真想采補了她!」

  「那倒是真的!」戴宗昌調笑幾句轉過話頭道:「當年賀群負傷,卻拼了命
都要拿下陸菲嫣,定然是知道她身上有些好處!看她的模樣姿態,我猜是難得一
遇的百媚之體。這里頭難保不會有詐,但是有了陸菲嫣,值得搏一把!」

  「有詐?不會吧!她們走得如此隱秘誰也不知,更不會有人料到冷月玦此時
會奉師命歸國。若不是有賤妮子潛伏在吳府,咱們哪能知道消息?賤妮子不會被
人看出了破綻吧?」浮流雲皺眉疑惑,思路卻是清晰。

  「不會!祝雅瞳拿離幻魔瞳逼問也不會露出破綻!看來也沒人懷疑她,若是
祝雅瞳逼問過了,賤妮子一定會說,反倒露了破綻給我們。」戴宗昌松了口氣道:
「我只是覺得不可不防,你這麼一說大是有理。」

  「還有冷月玦,此時為何忽然奉師命歸國?」

  「這倒不奇怪。燕國太子覬覦她良久舉世皆知,燕皇那邊身體日複一日地差
下去,此時召喚冷月玦當是為登上皇位做準備了。嘿嘿,這番動作看來燕皇命不
久矣。不過她暫時動不得,咱們抓了陸菲嫣與柳寄芙,把她放過了就是。」

  「有理!那我們還等什麼?」

  「我這就去稟告尊主!不,你一起去。」

  戴宗昌與浮流雲低著頭等待決斷。男子與他們早已十分熟悉,可又十分陌生,
淫邪的黃金鬼面遮掩了一切情緒,神秘得讓人敬畏。

  「你們的意思要去是麼?」尊主低沈的聲音經過面具時發出金屬震動的嗡響,
聽不出他的想法。

  「屬下二人均覺機不可失。」

  「賀群與陸菲嫣的事情本尊也有想過,你們所料不差的,只是事後一直沒有
機會,否則本尊也會捉了來犒賞你們。這一次若要動手,對手實力不可小覷!柳
寄芙就不用說了,聽聞劉萬年還是正面對決死在陸菲嫣手上,這一份功力連本尊
都沒有想到。你們有詳實的計劃麼?」

  「有!她們悄無聲息的離去,同樣料不到屬下等也得知了消息,正好可以打
她們一個措手不及。這一趟她們走得是子午谷,川涼交界處有一座攜花山,路窄
難行,正是伏擊的好去處!」

  「萬一這是一個圈套呢?到時候當面撞上了祝雅瞳,你們有死無生。」

  「屬下選在攜花山腳動手一來前後都有城郭,動靜鬧得大了未必好收場。二
來正是提防祝雅瞳。尊主請看,此地路途遙遠,祝雅瞳若是一同消失不見,我們
為安全計斷然不會動手!若是祝雅瞳還在成都城,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趕之不
及。屬下自會安排人手盯住吳府的行蹤,屬下等除了調集人手先行趕往布置以外,
也會延後再出發,防止意外。」

  「可以,不曾被色心沖昏了頭,既然成竹在胸那就去吧。」鬼面尊主沈吟一
番道:「天下不久就將風雲變幻,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是非成敗也在此一舉!
這當口兒上你們的修為若能再提升一截必有大用!小心謹慎些,莫要讓本尊失望。」

  「謝宗主恩典!」戴宗昌與浮流雲同時松了一口氣,跪拜之後急急離去。

  鬼面尊主依然端坐不動,待暗室的燭火燃盡了最後一段燈芯,黑暗中才聽他
自語道:「里頭是不是有古怪?竟讓我心神不寧!罷了罷了,祝雅瞳,就再讓你
一回,我要看看你的本領究竟大到了什麼地步!」

  商隊依然穩步前行,一如平常。

  祝雅瞳看過了奏報的書信後銷毀,傲然一笑,向吳征道:「她昨日又去了文
殊院,我讓湘兒提早等在路邊,果然又是如此。」

  「自甘墮落,不可救藥!」吳征低喝一聲,雙拳驟然握緊。

  「沒那麼簡單的,里頭的緣故我現下也猜不到,雨珊……不該是這樣的人!
待此事一了,我自會當面去找她問個清楚明白。」祝雅瞳目中流露著哀戚,對同
門的墮落也是痛心疾首。

  「先殺了賊黨再說,你準備什麼時候露面,給賊黨吃一顆定心丸?」

  「三日之後!這幾日還需做些安排,露面才不那麼突兀刻意。以後每隔一段
時日露面一次,定心丸一顆顆地給賊黨塞進肚子里,好撐死了他們!」

  「哈哈,正是如此。那個,你別介意,其實我還是很擔心……」

  「我懂,別怕。除了現有的人手,屆時妙筠也會及時趕到,再加上一名強援!」

  倪妙筠的身手吳征親眼所見,即使在十一品高手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厲害。吳
征聞言不由心中大定,又猶疑道:「倪前輩現下還在府中,怎麼能及時趕到?若
是走得早了定然會讓賊黨知悉,到時可就沒了出其不意之效。」

  祝雅瞳頑皮地眨了眨眼,手指一勾做個附耳過來的示意低聲道:「妙筠也沒
那麼簡單的,日後你自會明白。至於為什麼能及時趕到還不露行藏麼……她能騎
我的皇夜梟呀!我就不信賊黨除了憂無患,還有人能騎豹羽鵟!」

  「什麼?」吳征又驚又喜。皇夜梟是祝家之主的坐騎,極難馴養,在祝家的
數量也不超過一手之數。倪妙筠居然能騎乘皇夜梟?吳征不僅對這個小心機深重
的神秘女子多了幾分好奇:「倪前輩難道是……」

  「不是我家的人。」祝雅瞳含笑搖頭,拍拍吳征的肩膀道:「不用瞎猜,你
會知道的。」

  ………………………………………………………………………………………
……………

  攜花山腳兩面俱是斜坡,即使入秋已一月有余,山坡上開始泛黃的蒿草仍有
一人多高。

  巍峨山月半輪秋,一場新雨之後秋高氣爽天也藍藍。秋景之美正在層次分明,
山花仍未雕零,紅得似火,樹葉尚未脫落,綠得濯濯,點綴其間的黃色則如橫空
而來,為一片盎然生機中播下淒淒婆娑。

  陽光在薄薄陰雲之後羞怯地探出了頭,恰似陸菲嫣的忸怩不安:「一直看我
幹嘛?」

  「嘻嘻,人家實在想不到這一位竟然是陸姐姐。」冷月玦貪看不已,只覺陸
菲嫣一顰一笑,輕嗔薄怒,無一不是媚態橫生。即使越發頻繁地捧著小腹,艱難
忍受的面色露出時亦伴隨著汗珠滴落,也是媚得讓人心疼。

  「前輩改了姐姐,套交情麼?」陸菲嫣嗔怪一句,悄聲道:「他真的很好。」

  「嗯!」冷月玦重重一點頭,言簡意賅,又期期艾艾道:「好想知道你們是
怎生好上的……」

  「沒有什麼特異的地方,他待我好,一心為我著想,我自然也會待他好。嘻
嘻,比你可不如。」念及吳征與冷月玦定情始末,陸菲嫣巧笑嫣然,大覺有趣。

  「是麼?我不信!」冷月玦皺眉搖頭,在陸菲嫣的瞪目警告之下,終不敢說
出「看著就要母女共事一夫,還說不特異!」

  陸菲嫣忽然一捧小腹面色發白地彎腰,冷汗直冒,死死拽著韁繩。冷月玦吃
了一驚,趕忙幫著拉住駿馬,悄悄與陸菲嫣對視時得了眼色,不由心中一凜:
「來了!」

  自從進入山區,路面崎嶇不堪,馬車坐上一日能讓骨頭都散了架,於是車輛
全改做運輸貨物。柳寄芙見狀撥回馬兒扶好陸菲嫣,一只手貼在她背心狀做輸入
內力關切問道:「陸師妹,你的病沒事吧?可惜這里沒有藥,待到了子午谷再去
采買配制。」

  「無妨。」陸菲嫣俏臉蒼白搖了搖頭道:「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奇妙的異香濃的沁人心脾,柳寄芙坐在馬上也是一陣發暈,暗嘆道:「好個
妙人兒,不僅生得美麗大方,這股香味也是勾人魂魄。」

  陸菲嫣搖搖晃晃,越發坐不穩馬鞍,忽然雙目一閉向後便倒。幸虧柳寄芙與
冷月玦見機得快,雙雙出手扶好,一同翻身下馬,踏地時也感落足不穩,打了個
踉蹌。

  「哈哈哈哈……」狂傲淫邪的笑聲聲震山谷,由遠及近道:「陸仙子不是害
病,缺的不是藥物。她是發了春,缺男人!」

  「什麼人膽敢出言不遜?」柳寄芙高聲怒喝,利劍般的目光牢牢鎖定聲音傳
來的方向。

  一聲悠長的鳴叫,道旁的草叢里串出只野鹿正撒蹄亡命奔逃。只是臀上中了
一箭正血流不止,後足酸軟無力,看看不久後就要栽倒。一名身披獸皮的獵戶旋
即鉆出,盯著獵物追去。

  一追一逃,看看橫穿過小道,三點寒光帶著銳嘯的風聲電射而至。身手矯健
的獵戶毫無防備,奔行中被寒光準確地射入體內,連呼痛都不及發出便翻滾著應
聲倒地!

  忽然去了條人命,來人不明敵友先聲奪人,陸菲嫣等人正吃了一驚。旋即一
片密集的撲簌簌聲大響,山路斜坡的高處降豪雨一般下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箭雨!

  發箭之人膂力強勁,借著高空降落的力道,銳嘯的風聲大得駭人。

  祝家的商隊居然臨危不亂,護衛們早早已拔刀在手,又取出皮盾,或借著馬
車廂子遮擋躲避。饒是如此,奇大的力道仍讓許多利箭穿透皮盾,將護衛與車夫
釘死單場!唯獨馬車廂滿載貨物打造得極為結實,不僅以精鐵為頂,更蒙上了粗
厚堅韌的層層牛皮。廂頂上密密麻麻的箭枝落下,俱都紮不進去。

  「哪條道上的朋友阻路?我等是祝家商團,一向不曾少了打點,還請莫要惹
禍上身!」護衛頭子裝扮的雄壯男子手忙腳亂地躲開一蓬箭雨,見箭雨延綿不絕
也不知有多少,慌忙怒聲大吼。可惜回應的只有箭雨撲簌之聲!

  冷月玦抱著陸菲嫣足尖一點飛身向道旁大樹躍去,柳寄芙揮劍撥打箭雨左右
庇護,順手一抄抓得三箭在手,款扭蠻腰發力猛擲喝道:「滾出來!」

  高手以徒手擲箭,威力直如勁弩發射一般。三箭呈品字形爆射向對面的樹梢,
只聽砰地一聲大響,一名男子手抓箭枝飄飄落地,拋下剪枝又甩了甩被震得發麻
的手腕,一雙桃花眼一彎笑道:「好內功!今兒撿到寶了!」

  陸菲嫣被冷月玦抱著在樹杈上坐好,剛掙紮欲起,卻又足下發軟,險些掉下
樹去!急的淚珠都滾出眼眶。

  「你們是什麼人?」柳寄芙持劍當胸沈聲嬌喝。

  「廢話太多!拿了人回去剝光了,老子要好好抓一抓兩團大奶子!」山道上
箭雨漸消,想是箭枝耗盡。半人多高的蒿草叢里探出百余人來,正各持五花八門
的兵刃勢如猛虎般沖下!

  「找死!」近百名護衛被箭雨射殺了二十余人,余者隨著護衛頭子各挺兵刃
迎了上去。只聽痛呼聲此起彼伏,伏擊之人居然個個武功高強,幾個回合便如砍
瓜切菜一般殺得護衛七零八落。

  桃花眼嘴角帶著得意的邪笑步步趨近道:「陸仙子,柳仙子,隨本使走一趟
吧!」

  柳寄芙目中寒光一閃,寶劍一抖寂刺一名撲到身前的敵人。這一劍含怒出手,
極具天陰門劍法精髓,一劍既出,二劍隨之而至,劍招迅捷無倫,分刺敵人眉心
與左肋。那人心焦如焚,本自恃武功待要將柳寄芙一舉拿下,不想漫天俱是耀目
的劍光,大駭之中不及抵擋,尋準空隙橫身閃過。暗道一聲好險未完,脖頸便似
被一柄鐵鉗拿住,一股淒寒刺骨的內勁,順著被鋒銳指甲抓破的血肉透體而入,
瞬間氣絕!

  柳寄芙拋下脖頸處都蒙上一層薄冰的屍身,順手甩幹血跡向桃花眼道:「那
要看你有幾分本事了!可知冒犯天陰門之罪?」

  「陰風掌力?好功夫!」桃花眼足不停步慢慢趨近,四周慘呼之聲不斷。除
了柳寄芙又殺了兩人之外,護衛們大部分已被斬殺殆盡,僅有少數幾人武功較強
者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重傷之下再也爬不起來。來犯者似乎各個心情急迫,一招
得手雖未斃命,也懶得再去補上一刀,紛紛向三女圍困逼來。

  柳寄芙目光一轉道:「你們不是山賊?」

  「當然不是!」桃花眼離柳寄芙五丈處停步不動笑道:「財貨算得什麼?能
比得上兩位仙子?」

  「暗香零落!」柳寄芙恨聲怒喝,臉上蒙上一股激動的嫣紅,不知是興奮還
是懼怕!

  「哈哈哈,柳仙子好眼力!」桃花眼目光轉向樹杈上的陸菲嫣道:「陸仙子,
你與本教有血海深仇。觀你現下的模樣,大體是練了《娉女玄陽訣》走火入魔了
罷?難怪賀群舍命也要拿你!」

  「呸!狗賊!」陸菲嫣粗氣急喘,胸膛起伏時波濤陣陣,輕易引起賊黨一陣
騷動。

  「都莫要著急!」桃花眼再度揮手止息了騷動道:「柳仙子功力非凡,你們
不是對手!鮑氏三傑先去拿下柳仙子。」

  桃花眼背後轉出個長相英俊,面容蒼白的公子哥兒來,搖著折扇不住搖頭嘖
聲道:「嘿嘿,柳仙子的武功你們三個該當熟悉得很了!莫要拖延,更不可傷了
性命!」

  「是你!」陸菲嫣與冷月玦同時出聲,這公子哥兒正是成都錦蘭莊中的付柳
赟.

  付柳赟洋洋自得道:「不好意思,叫兩位仙子見笑了。在下浮流雲!忝為宗
中旗使,定然也不會虧待了兩位。」回首又向桃花眼道:「我就說了下三濫的法
兒對她們沒效吧?看著腳下虛浮實則全是裝出來的,不管用,不管用。這些人成
名已久個個都是人精,還是明刀明槍做一場實在!」

  「哼!」桃花眼不以為意地冷笑一聲道:「對付幾位仙子,自是什麼招數都
要試一試了。」

  鮑氏三傑一手舉刀,一手持盾步步緊逼,三面向柳寄芙靠近。

  柳寄芙手捏劍訣嚴陣以待,目光一掃寒聲道:「是你們三個?當年失心瘋了
犯下八門血案,【挾三山】鮑氏三鬼?」

  「嘿嘿,兩位兄弟,想不到柳仙子都認得我們,榮幸,榮幸。回頭倒要和柳
仙子多親近親近,深切了解一番才可。」鮑子江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淫笑道。

  話音剛落,鮑子河以圓盾護身著地一滾,雪亮的刀光自盾牌後奇鋒陡出,橫
劃柳寄芙腰側。柳寄芙看得分明,險境之下雖驚不亂,飛足踢開單刀,手臂彎折
挺劍朝盾牌間隙里刺落。

  鮑子河單刀回轉,與盾牌一同鎖拿長劍。與此同時,鮑子江與鮑子溪左右攻
到。柳寄芙長劍一兜脫開鎖拿,回身旋掃出一陣勁風。

  鮑氏三傑的武功要遜色柳寄芙一籌,可近有圓盾護身,又似對柳寄芙的武功
長處十分了解。柳寄芙連展精妙劍招,始終不能得手!賊黨中當以桃花眼和浮流
雲武功最高,此前亂戰中柳寄芙也看得分明,鮑氏三傑只在這二名賊首之下不好
對付。可賊黨人多勢眾,光憑柳寄芙與冷月玦萬萬應付不來,便是拿人命來耗也
耗死了!

  焦急之下柳寄芙怒喝一聲,尋機單掌卷著寒風向鮑子溪拍落!鮑子溪怪叫一
聲躍起,四肢蜷縮全身都躲在盾牌之後,只聽一聲大響金鐵交鳴的大響,鮑子溪
被擊得橫飛出去!柳寄芙蓄力良久,這一擊聚盡全身功力,打得鮑子溪一路噴出
鮮血!

  招式落得太實,又是以少敵多自然落出破綻,鮑子江與鮑子河左右攻到,柳
寄芙急急閃躲,衣袖被劃開兩道口子,幸未負傷。

  桃花眼目光一凝,三點烏光又出!鮑氏三傑的盾牌不僅堅固,面上還有細密
的暗鉤倒刺,餵滿了毒藥!柳寄芙以陰風掌力發掌,掌面上凝著一層冰未曾直接
接觸盾牌才免受重創。可桃花眼的暗器功夫更是威力絕大,鮑子江與鮑子河攻勢
連綿不絕,已是陷入死局!

  柳寄芙長劍舞出一陣青光磕飛三點烏光,落足未穩,兩柄長刀刀花滾滾攻到。
忽聽一陣密集的沈聲大作,像是兩下間不容發的拍桌之聲!堆滿了貨物的十余輛
大車底部露出幾個黑沈沈的洞眼,也射出一片密如暴雨的短小箭枝!

  攻其不備!賊黨登時亂作一團。車廂底部潑喇喇一陣大響,鬼魂般冒出三十
余人來。其中一名老道,一名和尚縱身高躍向柳寄芙,分別接過鮑子江與鮑子河。
柳寄芙趁勢夾攻,劍光漫展之處,鮑子河脫身不及,被老道一拂塵掃過面門打得
鮮血淋漓,柳寄芙又補上一掌,眼見是不活了。

  這三十余人一現身局面登時不同,包含老道與和尚在內的十八人更是不凡,
頃刻間以更少的人數自外合圍,打得賊黨節節敗退。尤其一名始終跪地膝行,滿
臉橫肉的僕婦異常兇悍。她不使兵刃,一雙蒲扇般的大手合攏夾住柄長劍,便如
銅澆鐵鑄一般緊緊咬合。發力一扯,張嘴就在賊黨胸口咬下,嘶啦一聲,連衣帶
肉活生生地扯下一大片血肉模糊……

  「果然沒那麼簡單!」桃花眼高聲喝道:「周旗使,禹旗使去擋住賊道與假
和尚,呂旗使殺了【恫孟婆】!余人不可分散!」一眼就認出僕婦的身份,果然
犀利獨到。又向浮流雲使了個眼色道:「速速拿人,你對付柳寄芙!」

  兩人一同發動,威勢驚人!一名青年書生挺劍刺來,被桃花眼二指一夾一轉,
長劍嗆啷從中斷去。書生大吃一驚,忙擲出斷劍向後疾滾,幸而桃花眼急著拿人
不及追擊未曾受傷。

  二人打出一條血路,途中不時有高手前來攔阻,均是一觸即退,雖有幾人受
傷,倒是延緩了兩人行進的腳步。再踏得幾步,桃花眼猛然醒悟。只見祝家的援
兵雖是人數較少不時有人倒下,可那十八人像一柄張開的扇面斜列兩旁,牢牢拱
衛著扇柄處的陸菲嫣與冷月玦. 任憑暗香零落如何沖擊,兩條扇骨拼死抵擋絕不
後退一步,更連帶傷的都寥寥無幾。而一旦後退,便像只收攏的口袋,欲將桃花
眼與浮流雲裹在當中!

  這一幹人的武功俱在九品以上,似老道,和尚,悍婦等六人更是身具十一品
修為,招式清奇顯是還有高人指點過,等閑不易拿下。桃花眼心中一沈,當機立
斷道:「沖!」

  一聲令下前沖兩步卻忽然轉向,猝不及防地一掌轟在一名高手背心。那人狂
噴鮮血,被一柄大刀兜頭劈落成兩半。桃花眼再施偷襲,祝家的援軍有了防備各
自呼應配合,桃花眼連著猛攻數著不能得手,忙守著缺口放入四人道:「與浮旗
使夾攻柳寄芙!」

  局面好轉,桃花眼心中大定,一步一個腳印,一邊向冷月玦與陸菲嫣逼近,
一邊尋覓偷襲的良機!

  浮流雲領著四人夾攻柳寄芙,他的武功本與柳寄芙差相仿佛,有了助力更是
如虎添翼,登時將柳寄芙壓在下風,左支右拙風雨飄搖。

  老道,和尚與僕婦一邊應付三名勢均力敵的高手,一邊還要照應落單的同伴,
再也騰不出手來相助。危急之間,草叢里忽然飄出一名渾身暖綠衣衫的女子。

  無人知道她什麼時候到來!

  但見女子踮著足尖越發顯得身形高挑修長,一個起落便飄進戰團,斜舉的長
劍始終點著浮流雲。那長劍在空中一顫,不待招式用老,女子身形如鬼似魅,刺
斜里矮身轉向浮流雲後背!

  浮流雲不及轉身,不管劍光來路,唰唰兩劍朝女子刺落。不想那女子劍路極
其詭異,仿佛雲霧一般動向無定難以捉摸。向左一旋身飄起一頭長發橫掃浮流雲
面門,連帶著胸前兩座巍峨山峰都撐著飽脹爆滿的衣衫,怒濤般向左腋甩蕩出去。
麗色無儔之中又是連發數劍,但見光環亂轉,猶如雲卷霧騰,剎那間將浮流雲包
裹在劍光之中!

  浮流雲雙目大張躲開長發橫掃,於繁複之極的劍光中舉劍一壓,漫天劍光登
時消散於無形。綠衣女子長劍被逼住,足下一點飛身而起自浮流雲頂門越過,正
是天陰門的無上輕功【魔劫曇步】!

  浮流雲向前一撲,百忙中運力於劍發力一架,將綠衣女子逼得長劍高舉落不
下來。但此刻她已盡占上風,兩只蓮足踢向浮流雲後背!

  浮流雲暗道一聲好險!運使起壓箱底的內功法門凝聚於背,左臂向後攔腰橫
掃!這實是敗中求勝的絕招!借助怪異的內力百發百中,不想這一回橫掃落了個
空!

  綠衣女子踢在背心的兩腳只是虛點借力,急速向後高飄退去。

  浮流雲靈光一閃打了個激靈,駭然高叫道:「中計了!中計了!扯呼!」居
然頭也不回地發足狂奔,不管不顧地逃去了。

  桃花眼剛逼至樹下,聞言一驚,再回頭時只見陸菲嫣不知何時已站在樹下,
氣定神閑地拔出長劍。樹葉間灑落的點點陽光映在劍身上,如魔女的眼眸。

  「玦兒讓開些!」陸菲嫣寶劍指地,重重吸了口氣道:「我來對付他。」

  「嗯,我去殺賊黨。」冷月玦抖出絲帶背身向後退去。縱使喊殺聲震天,不
時有人受傷斃命,她也想多貪看一會兒。

  只見陸菲嫣微揚著螓首,嘴角勾起,雙目閃著耀眼的星輝,一呼一吸之間胸
脯極富韻律地高高撐起,又沈沈落下,像湖波一般撩人。即使面對強敵,那份從
容與典雅不損半分。冷月玦心神俱醉,遙想起多年之前修行有成,也是這般自信
得光芒耀眼。這一份光芒自欒楚廷出現,師尊的偏向而逝去,但不久的將來,一
定還會回到自己身上!

  冷月玦足下重重一頓,義無反顧地回頭飄身而起……

  桃花眼的瞳孔不住地收縮,原本如女子一樣美麗的雙目,因針尖一樣的兩點
黑仁而變得恐怖。他深知自己的修為之高,卻不明為何陸菲嫣的氣勢一路高升,
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手心已布滿汗水,桃花眼一凝心神,鄭重地拔出長劍
直舉胸前,劍尖遙指陸菲嫣。

  「我終於知道你是誰了,你是【裂天劍狂】戴宗昌對不對?樣貌怎地改變這
麼大,倒是很顯年輕!」陸菲嫣侃侃而談,款款轉動的秋波不住好奇地打量戴宗
昌。

  「是。」戴宗昌心中又是一沈!敵人遊刃有余,而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應了
一句,更是還未交手就擺出了本命武功的式子。他深知自己太過緊張,在敵人似
無實有,無比巨大的壓力之下本能地緊張!

  「昆侖派陸菲嫣領教裂天劍!對了,我有個新的綽號叫【媚及陰陽】,你死
了以後在陰曹地府記得報我名號,就算幫我積一份陰德。恩,我男人幫我起的!」

  最後一句扁著小嘴嬌羞說出,低得幾不可聞,雙頰酡紅的媚態更是橫貫陰陽
兩界無人能及,眼眸低垂落定不動的一刻,幾將時光恒定!

  戴宗昌嘶吼一聲全力發動!他被這份巨大的壓力逼得喘不過氣來,只覺再候
片刻就將徹底崩潰。這一縱跨越數丈距離,橫削陸菲嫣脖頸!陸菲嫣不退反進,
手腕一抖長劍反撩向戴宗昌劍身中端。

  魔眼去勢光華閃爍不定,戴宗昌不敢變招加力壓下欲逼住魔眼。陸菲嫣嘴角
一勾,手腕再抖步伐趨前,魔眼在戴宗昌劍身上劃過牙酸的聲響,徑點他掌緣大
穴。

  一柄長劍,一道悄無聲息的鞭影在陸菲嫣臉側滑掠而過,相距不過半尺。戴
宗昌一呆之下,居然看不清正招與奇招疊出的剎那間,陸菲嫣是怎生躲過。陸菲
嫣身形進逼不停,【休無竹】劍招施展開來,有進無退!她翩然矮身一扭,魔眼
自下而上刺到,更險險躲開從後卷繞的長鞭。

  這一下不僅妙到毫巔,美婦單膝跪地,側身斜向拱臀挺胸的姿勢更是撩人之
極。戴宗昌已全然顧不得眼前媚色,只見魔眼已點向小腹,長鞭更被陸菲嫣抄在
手中一抖。柔軟的長鞭化成一條筆直的棍棒,墨龍一般急升而上!

  戴宗昌駭然失色,手中長劍帶著風雷之聲下擊,直欲劈裂天際一般一往無前!

  兩人貼得極近,更是施展出全身功力,每一招都有無數的變化,每一招都有
無窮的後招。變化均在毫厘之間,後招均在間不容發之際,稍有點滴偏差便是喪
身殞命之禍。

  風雷大作的赫赫風聲之間,陸菲嫣如挺拔的青竹!風過竹林撩動竹枝竹葉,
即使風雨飄搖之間仍顯得揮灑自如,履深淵如平地。那一身精妙的身法與劍招在
來來往往的激鬥之間,攻勢如春夜雨絲連綿無盡,已挑落長鞭,將戴宗昌逼得不
住倒退。直至陸菲嫣進一步,戴宗昌便退一步,分毫無差!

  戴宗昌一身大汗淋漓。陸菲嫣劍光如絲已將他牢牢罩定,這一戰不是分出勝
負,從頭到尾美婦就像她所說的一樣,要殺人!

  念頭一閃而過,戴宗昌氣勢更挫,同級高手比拼差距只在毫厘之間。尤其到
了十一品高手,擊敗常有,殺人則是難上加難。陸菲嫣這一份自信更讓他心動神
搖。

  四面八方的危機激發了徹骨的兇性!戴宗昌大喝一聲驅散畏懼,不退反進嗖
嗖嗖連刺三劍,反守為攻!這三劍從第一劍起便即強攻,竟不擋陸菲嫣劍招,劍
尖直刺她胸腔,出手之淩厲猛惡,已是不顧生死地彪悍!

  陸菲嫣足底一滑相避,劍尖依然向前,也是有去無回!戴宗昌第一劍落空,
長劍疾閃橫削,劍鋒已至頸側。陸菲嫣已迫近他身邊,劍招未曾用老,一身功力
更是提到了極致,從他身側猶如足不點地般飛了個半圈繞至戴宗昌身後!

  戴宗昌兩劍落空,身形向前一撲,左臂向後反扭揮出一片驚濤駭浪般的風聲。

  這一下兩敗俱傷,陸菲嫣若被擊得實了也難免身受重傷!但美婦一往無前,
運起一身功力刺落長劍,但見血光噴濺而出的同時,開碑裂石的一拳結結實實地
打在陸菲嫣肩側!

  腦中發暈足下發軟,戴宗昌迷蒙之間只覺擊中陸菲嫣的拳頭里,蘊含的內力
大半消散於無形。他忽然明白了什麼,氣力卻隨著奔湧的血漿離體而去,軟軟跪
倒。

  陸菲嫣甩著傷勢不輕的香肩緩緩走近,一腳踩在戴宗昌背心,一手握住魔眼
輕聲道:「我吩咐你的事情,莫要忘了!」

  「噗嗤」一聲,長劍離體,也成了戴宗昌在世上聽見的最後一聲……陸菲嫣
就算有心留他性命,咬破了嘴里毒囊的賊首也沒了活命的可能。


                              【未完待續】
2019-1-18 13: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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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7集‧5)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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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9-1-25 發表於SIS


                            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五章 雲稀采香月夢春閨

  賊首一死一逃,余黨在陸菲嫣與倪妙筠加入後紛紛授首!祝家援軍雖也損失
慘重,連十八名高手都戰死了四人,可也是一場十足十的大勝!

  陸菲嫣,冷月玦等人不及歇息,便帶傷火速趕往子午關。敵暗我明,即使取
得一場大勝也不能有片刻的掉以輕心。

  涼州刺史奚半樓這才得了消息,帶上林錦兒親至子午關,見陸菲嫣身帶傷勢
依然容光煥發,著實驚訝。奚半樓關心了下身體無礙,便交予林錦兒招呼,自去
處理賊黨後續事宜。陸,林姐妹倆許久不見自有許多話要說,這一說就到了大半
夜。

  「去向大人稟告一聲,今夜我與師姐同住,就不回了。誒,回來……讓大人
不可過度操勞,該歇息便歇息,可記得了?」

  林錦兒吩咐了一通回轉,陸菲嫣正玩味看著她笑道:「沒日沒夜地片刻不曾
分離,借用一晚都要千叮嚀萬囑咐,掌門師兄可是剛上山的征兒麼?還自家理不
得事。」

  「師姐又來笑話人家,沒個正行。」林錦兒羞得垂首不敢看,忸怩嗔道:
「涼州諸事繁雜,他那個人做起事來沒日沒夜的,本就是要人管。」

  「就是說師姐來這一趟打擾你管夫君了?嘻嘻,每日食則同桌,每夜寢則疊
股,還沒補足此前的夙願麼?」陸菲嫣笑得停不下來。

  「去……」林錦兒白若玉瓷的肌膚更面紅過耳,啐了一口道:「師姐怎地口
中沒個遮攔起來?盡說昏話。」

  「我有說錯麼?」陸菲嫣挺了挺胸道:「師姐要是說錯了,任由你責罵重罰」

  「你……我不理你了……」林錦兒嬌嗔不依,抓向陸菲嫣腰肢道:「消遣人
家幹什麼。」

  陸菲嫣一轉身輕巧地避過,一本正經道:「本師姐心情大好,就是要消遣消
遣你。你可有不服?」

  「沒有……不敢……」林錦兒出其不意又是一抓,仍是被陸菲嫣蛇腰一旋,
落了個空。林錦兒呆了一呆,大喜道:「師姐,你的武功怎地進境得這麼快。」

  陸菲嫣十分傲然地揚了揚下頜,目光中又是柔情一片緩緩道:「我就本該如
此!」

  「傷勢痊愈,武功大進,天吶,這半年來師姐有什麼奇遇?」

  陸菲嫣微微一笑搖搖頭道:「誰都不能說。」鼻尖一酸,眼淚止不住落了下
來……

  「師姐……」林錦兒俏目中也閃著淚花,從身後環過陸菲嫣的肩頸柔聲安慰
道:「從前那麼多委屈,若是真的不開心了就哭出來,小妹陪著你。」

  「不!我是開心……比看見你一嘗夙願還開心,比盼兒長大還開心,比什麼
時候都開心!」

  「師姐,真希望有一天我能知道你經歷了什麼……小妹祝你永永遠遠這般開
心下去!」

  比起去時的悄聲無息,回時一行人聲勢浩大。奚半樓親具表章,遣了親軍押
解賊黨屍首上京奏凱,順道將陸菲嫣,冷月玦等人一路護送至益州。陸菲嫣歸心
似箭卻不敢造次,隨著親軍一路彰顯昆侖派之榮耀。冷月玦雖也顧念吳征與成都,
但一路走走停停領略風光,倒也樂在其中。

  消息又過了半月之後傳回了成都城,吳征在空中甩著信箋哈哈狂笑。被貶作
九品孔目之後,吳征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兩月余來心緒難安,這一趟香餌釣金鰲
險之又險。香餌中一個已是刻骨情深,另一個猶似「新婚燕爾」,無論如何都放
不下心來。可惜一個一定要去,另一個不得不走。與暗香零落的博弈又牽涉到朝
堂之上,所有人都做出鋌而走險的決定,已容不得吳征改變。他深知自己也不能
去改變,一將功成萬骨枯,既已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成了新一代掌舵人,那麼非常
之時行非常之事,本就是他該去做的。

  「停一停,還笑!你很不信任我麼?」祝雅瞳一把奪過信箋在袖口藏好,屈
指在吳征額頭一彈道:「你說,人家是不是料敵機先。」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吳征豎起大拇指贊了一聲,討好地諂媚
笑道:「我這是當局者迷,由不得不擔心。」

  「擔心的事不在這里,但現下我倒更加擔心起來!」祝雅瞳支起下頜,忽然
間愁容滿布道:「我的猜測又近了幾分。」

  「什麼?」吳征心中一凜,斂容坐直了身體。

  「你有沒有想過,憂無患明知我在成都城里還不曾親自出手,原因有二:一
則他有所顧慮,拿捏不準不敢出手;二則,他沒工夫出手!」

  「有道理……」吳征一點就透,大驚中喃喃自語:「沒工夫出手……你的意
思是說……」

  「不錯!」心意相通,祝雅瞳面無喜色道:「前一回現身固然自以為掌控全
局十拿九穩,也有距離不遠,以豹羽鵟之能來去須臾的原因。這一回麼,我刻意
挑選的戰場他來不得,除了顧慮之外,分身乏術的緣由或也成立!不然一個賊黨
頭子,什麼事這麼忙?還能掌控著龐大的勢力,會不會是位列朝堂之上的哪一位,
正冷眼旁觀著一切?」

  吳征額角上的冷汗就冒了出來,梗著喉音艱難道:「有可能。小隱隱於市,
大隱隱於朝,這……你一說我越想越對,越想越怕。」

  祝雅瞳冷笑一聲,雙目射出寒芒道:「哼。本夫人的一石二鳥之計,就算他
看出來了也得乖乖露出狐貍尾巴!在朝堂之上就挖不出來?掘地三尺,一個個地
挖又如何?等兩幅畫送到,我再去會一會蔣安和!」

  「蔣大人不會武功……」

  「這你不懂。譬如我來說,我若是不想讓人看出來,誰也不會知道我會武功!

  十二品的高手,個個有此能為。我若是料定了對方不敢對我下死手,十二品
高手也試不出來!憂無患縮在龜殼里不敢露頭,藏得可深啦。「

  「呼……我剛想說霍大人最有嫌疑。」

  「他?也有!只是我現下沒辦法試探。」祝雅瞳寒著的臉色忽然轉晴,笑得
燦若夏花道:「你不用擔心,憂無患我自會去收拾。你呀,乖乖地去府衙莫要錯
過了點卯。你的寶貝菲菲拼了命掙回來一份大功績,若是平白打了折扣豈不冤枉?
恩,用你話說,從前太浪了,現下低調些,別浪!」

  吳征苦笑一聲站起抖了抖衣袍,一身黃棕色的官袍僅比平民著的雜色裝稍好
些許。自從被貶作九品孔目——一個在北城府衙掌管文書記錄的芝麻綠豆小官,
可謂吃盡了公務的苦頭。不比從前的輕松快活,按時點卯的日子簡直回到了從前
的朝九晚六,還不敢請假,唯恐又給上峰找到了由頭,再降一級可就是個白身了。

  日常吃盡了俞化傑那幹狐朋狗友挑釁找茬的苦頭,簡直是倒黴透頂,一想著
又要去府衙就覺得難受。

  「去吧去吧,再熬些日子,你師傅總不會把功勞獨個兒全攬了走!北城令一
職至今也沒有正式的官兒,或許就是給你留的。別浪,別浪!」祝雅瞳知他官場
這一路走得頗為順暢,多些歷練也有益處。雖心疼愛子,還是像趕馬兒一樣趕著
他去了。

  自從奚半樓的消息傳回了成都城,雖是表章內容無人得知,也猜得到會惠及
吳征。由此接下來的一月找茬的人不敢再來,可吳征仍是苦悶得緊。直到家僕滿
頭大汗地舉著兩封信,還未進官衙就扯著嗓子唯恐有人不知地大喊:「大人,大
人,陸仙子回來了,府上正在迎接,您完了公務快些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吳征又是仰天大笑,費了好大勁怎麼也忍不住,握拳
一甩低聲吼道:「老子的苦日子到頭了!」

  兩封書信,一封是奚半樓所寫,既未封口,份量也輕。只是封面上那一筆
「愛徒吳征親啟」草得龍飛鳳舞,看著像張老懷大慰的笑臉。吳征啟開之後只見
僅有兩行大字:「你小師姑開心得眉飛色舞。甚好!甚好!」

  第二封則是陸菲嫣所寫,十分沈重。吳征撕開厚厚的三層牛皮紙,內里還以
火漆封口,包裹得嚴嚴實實,極為莊重。吳征朝家丁瞪了一眼笑罵道:「還杵在
這里幹什麼?我知道了,府上要人手幫忙,速速回去,向陸師姑說一聲我下了勤
火速趕回。」

  家丁討好笑道:「陸仙子吩咐大人恐有回信,讓老奴候一候。」

  額,看來還有不小的心機在,不是簡單的報平安。吳征用小刀劃開火漆,掂
了掂同樣輕薄的小箋展開,兩行清秀的字跡幾乎讓他鼻中噴出血來:「吳君,你
的寶貝菲菲片刻後就洗得香香白白的,乞君速歸!」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抹了把額頭冷汗,吳征迅速提筆唰唰在小箋後落字,
無限期待地露出個滿意的笑容,又將火漆封好讓家僕速速送回。

  奚半樓遣的特使馬不停蹄地上了朝向秦皇表請奏章,其中的內容誰也不知。

  註定要撈著好處的吳府依然十分低調,一如平常。吳征前頭挖的坑太大,狂
妄的名頭也傳了出去,「別浪」成了近三個多月來吳府的宗旨,在秦皇論功行賞
的旨意下來之前,誰也不會輕舉妄動。

  祝雅瞳安排了個小型的家宴為陸菲嫣,冷月玦,柳寄芙,倪妙筠接風,連林
瑞晨,韓歸雁等親近之人都沒請。陸菲嫣小口吃著,淺笑低語,面上始終止不住
一股羞意。祝雅瞳冷月玦等明白的自然猜中她心中所想,旁人則以為她被一通誇
贊,有些不好意思。

  「陸仙子,大人回了信。」家僕不敢誤事火急火燎地趕回。

  「知道了。」陸菲嫣接過信十分猶豫。方才回來一時沖動不計後果寫下熱辣
辣的情話,料想以吳征的文采與天馬行空的腦筋,回的信定然更加大膽。大庭廣
眾之下看了,以現時的心境實在沒有面不改色的把握。

  「大師兄給娘回了信?說的什麼呀。」顧盼難得放了回大假,一聽吳征的回
信伸手要取。

  陸菲嫣在女兒手上拍了一掌笑罵道:「要事,你不可知曉!」順手將書信攏
回袖口。陸菲嫣罕有對女兒說謊,吃了這一驚,加之與愛女與吳征之間的禁忌,
胸腔大跳起來,支支吾吾道:「我……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歇息。」

  「也是,今日只是接風,待塵埃落定再大擺筵席不遲。」祝雅瞳心思玲瓏剔
透替陸菲嫣解了圍,心中暗道:小乖乖折騰出來的事情當真是麻煩,今後讓盼兒
知道了,也不知能否收場。不過現下看這一個個的出眾女子都對他死心塌地,只
盼莫要平白惹出什麼禍端才好!呸,平日對我這個娘親都賊眼溜溜,怕是還不夠
滿足。

  陸菲嫣故作鎮定,實則心驚膽跳地離去,轉入內宅幾至落荒而逃,進了自家
小院才砰地一聲重重關上院門。

  倚靠著院門捧著胸口喘息,戰戰兢兢取出書信,一時癡了。愛女對吳征的依
戀寫在臉上,自家本不該橫插一腿,可是半年多來一步一步地深陷其中,再也拔
不出來。攜花山腳的一戰,世人均會知曉那是一場高手們驚心動魄的生死決戰,
可內里的細節不會為人所知。這一戰是陸菲嫣降生以來最為光芒四射的瞬間,不
僅僅因為走到哪驚艷到哪,一副天賜的嬌媚皮囊,更因為在那一刻,是她最自信,
最果決,最義無反顧,如白晝烈陽,夜空明月一樣的精彩。這一切,均是吳征讓
她重拾信念與能為。

  「還是算了吧,若是不能無須強求。」功力陷入停滯時與顧不凡已不睦,前
任夫君看著她的目光一些松快,一些自得,一些憐憫,一些鄙夷。她低著頭,無
限的失落。

  陸菲嫣一抿香唇,雖有不倫,現下她更加堅信自己的眼光,既把身心都給了
他,全心待他,一切都不會錯。既相中了他是愛女的良配,一切更都不會錯!她
毅然決然地打開書信,小箋下方的回信字跡僅是工整,卻讓她再度心動神搖,慌
不擇路地踉蹌進屋,雙手支著桌面才能撐住嬌喘不已的身軀。

  「把又香又軟的臀兒翹得高高的,等我回來!」

  吳征在不緊不慢的馬車里心焦如焚。此前幾回被逼得鋌而走險,大概率在秦
皇心中留下了個不夠成熟的壞印象,被貶官也能看出秦皇警示之意,搞得近來不
得不低調收心。斬殺暗香零落首腦人物固然是一件大功,仍不得不扮演一副智珠
在握,清風拂山崗的淡定從容。若僅是一件功績,吳征還真不至於歸心似箭,可
寶貝菲菲,寶貝玦兒都回來了呀!

  入了府門便不再有顧忌,吳征三兩步跨過庭院,直接躍上二層從軒窗里鉆入,
惹來祝雅瞳一陣笑罵。

  「高興,心急,勿怪勿怪。」吳征連連拱手,目光一掃不見陸菲嫣,心情更
是急迫,又不得不按捺下來坐好以免失了禮數:「這一趟讓幾位前輩與冷師姐身
陷險境,在下之過,先誠心禮敬一杯。」

  「一杯不夠!」祝雅瞳輕笑一聲道:「三杯,不能再少了。」

  「正是,正是,幾位勞苦功高,回過頭卻讓昆侖占了好處,這一份恩義永記
心頭。今後天陰門若有用得著處只管吩咐一聲,晚輩盡力而為。盼兒,你也陪師
兄一起敬大家。」吳征道謝說完滿飲了三杯,顧盼也陪了三口。

  「攜花山腳一戰想必已轟動世間。近日來連連猜測,難以想象其中的兇險,
還請幾位前輩解惑。」

  柳寄芙一禮嘆息道:「賊黨頗有能為,的確不可不防,早早當除惡務盡!彼
時他們趁夜來襲,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幸虧我們早有防備……我當時正在激鬥顧
不得場面,還請倪師妹來說更清晰些。」

  倪妙筠微一沈吟,緩緩將當日之戰細細道明:「…………其後便是陸師姐大
展神威,一舉擊敗賊首戴宗昌,迫其服毒自盡。賊黨當是蟻聚而成,武功路數大
不相同,唯獨這幾式似乎人人都會,威力絕大!」

  她起身提步至廳中寬闊處,起了個式子身形忽轉連使了三招又道:「若非二
師姐提醒過其中隱秘,難保不著了賊黨的道兒。當下我也無法應付,只得暫時退
避。」

  倪妙筠行步時膝彎曲得極高,每一步都像是舞步。刻意與做作的動作她走來
便顯自然流暢,更增許多麗色。一則因身形修長,二則身姿十分輕盈。

  自她入住吳府之後與吳征甚少照面,更從未聽她說過如許長的一段話。此時
才覺她語聲帶著濃濃的鼻音十分甜膩,每一個音節都從櫻口與鼻間同時發出,極
具特制,聽完一段便過耳難忘。吳征總覺她小心思十足,腳踝的翠鳥紋身與紫色
夜行衣讓人印象深刻。這一門發聲的方式卻不覺是刻意的嗲聲嗲氣,倒更像一門
奇異的內功所造就。

  又談論了小半時辰,祝雅瞳才使了個眼色打發眾人各去休息。吳征送顧盼回
了小院,回程時見冷月玦在小道旁等候,久後重逢,冰娃娃淡淡一笑道:「我又
回來啦!」

  「我心里的大石也放下了。」吳征心中雖想念,在天陰門的「地盤」不敢造
次過於親昵:「晚間若有空閑,偷偷來找我。」

  「今夜不成,義母大人早有準備還約了師叔們試演賊黨武功,我也走不開。
你安心好好陪陸姐姐。」冷月玦面上微紅,皺眉喃喃道:「義母大人當是不願讓
人打擾你們倆。」

  吳征心暖之下又有些哭笑不得,好好一場三人之戲讓祝雅瞳一番好意給攪黃
了。是不知還是故意?再一想也是,依祝家主的身份與強勢性子,斷不會曲意逢
迎,哪容旁人與她一同分享閨房之事?看她來了成都後大半年時光沒日沒夜地操
勞,沒事連府門都不出,或許不喜此事,真的不明其中之樂。

  「你快去吧,我就來和你說一聲。反正已經回來了,今後日子還長……」

  別過冷月玦,吳征奔回小院。已是明月當空,屋中點燃了燭火卻不見人影,
進屋轉了一圈,還是未見陸菲嫣。吳征納悶地撓頭,陡然靈光一閃向浴房奔去。
可惜浴房里依然空無一人,把本就心焦上火的吳征急的心如貓爪狠撓,癢得難受。

  總算視力不受影響,浴桶中的熱水備得正好,躍起一敲淋浴桶,水也是滿的。
一套潔凈的男子衣物疊得整整齊齊擺放在浴桶旁。後院里只有一名男子,吳征眼
睛一亮!陸菲嫣素來愛潔,提早為他備下也是應當的,二來也有迫不及待之意:
一會兒入了房門定是一番小別勝新婚的癡纏,若是未曾沐浴過中途打斷豈不掃興?

  吳征三下五除二扒光了洗得幹幹凈凈,火燒眉毛般急迫的動作打得水花四濺,
將待換上的衣物都打濕了一小片。當下也不及更換,就這麼穿上做賊似的,貼著
墻角悄無聲息翻進陸菲嫣的小院。

  院里只一點昏暗的燈光如豆,吳征輕手輕腳地挨近,正不知需求甚大,數月
不知肉味的陸菲嫣現下是否依言擺好了姿勢,等著自己重重地撞擊饑渴的花穴。
腦中一番暢想,身上便燥熱了起來,胯下陽物更是脹得生疼,急不可耐。

  一路前行實戰著觀風聽雨,聽不見人聲。正不知陸菲嫣是故意調皮與自己玩
個小遊戲,還是也不在這里。剛挨近房門還未推開,房梁上忽然落下個人影白光!

  吳征吃了一驚,忙擡頭時人影來得好快,以他全神貫註的反應竟然無法躲避,
不及多想忙雙掌運足力道向上推去。

  白花花的人影倒翻而下,熟悉的綿柔小手與吳征一握,兩股溫和內力將吳征
的散去大半。人影借勢一個翻身,長腿環上吳征的腰桿夾緊,玉掌一引,推出的
雙掌登時以虎爪之形,抓住兩團豐挺香軟的美乳。

  掌中乳肉順著大力的掐握自指縫中鼓起,滿溢而出,中央一顆銷魂凸點更是
硬立挺翹,在揉捏中酥顫顫地抵弄著掌心。

  懷中美婦一絲不掛,肌膚火熱非常,美腿夾得甚緊,讓吳征的雙手得以在豪
乳上大肆輕薄:「竟敢不聽話,還敢偷襲?可知家法無情!」

  「先回屋去。」聲如蚊吶,嬌怯得勾人神魂。雖是藏身房梁又是月夜星光之
下,陸菲嫣赤身裸體也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此前不露聲息固有給吳征一個驚喜
之意,也是被嚇得大氣不敢喘。

  吳征一腳猛踹,踢得房門大開。兩個大步跨進屋里,反身又是砰砰兩腳!

  懷中美婦分明豐滿浮凸,卻又輕若無物,委實太過誘人。吳征心浮氣躁之下
根本發不準力道,這兩腳余力不息,房門關上後又被反震打開。吳征知道不關好
房門,陸菲嫣心中總有記掛難以全情投入,越是焦急越是發不準力道,接連又是
四腳,房門仍未關嚴留下半臂長的縫隙。

  「哎呀!」陸菲嫣嬌嗔埋怨一聲,美腿與蛇腰一同發力硬生生扳著吳征轉了
個半圈,梨臀向後一拱,翹得臀縫中春光大放,兩片臀瓣被房門抵出個誘人凹弧。
不知是臀肉柔和綿軟還是使的力度適中,吱呀一聲,惱人礙事的門扇終於嚴絲合
縫。

  一切準備就緒,吳征的欲焰幾將噴薄而出,朝著美婦的豐潤櫻唇就要吻落!

  陸菲嫣身形忽轉,身子滑似遊魚,一身絲緞般的肌膚斜滑落下,兩團脫離大
手掌握的碩乳貼著吳征腋下左肋一轉,爬上吳征後背,雙臂回環抱緊,嬌聲細細
道:「大膽小子,居然敢對本女俠毛手毛腳,就不怕本女俠懲治麼?」

  豪乳滑膩得若兩團初凝酥脂,熨帖著肌膚滑過半身,險些把吳征的魂都勾了
去。陸菲嫣雖動作大膽,言語卻不敢奔放,這一回情人嬉鬧的情趣也不知下了多
大的決心才做得出來。吳征深知她的性子,大喘了口氣運使道理訣略微壓制情欲,
偏不按她的路子,出乎意外道:「陸女俠現下重傷痊愈,這就要作威作福了麼?」

  陸菲嫣略一錯愕,嗔道:「你怎地不按路子來?」

  「路子?什麼路子?小生與陸女俠不過是初見,被美色所吸引只想一暢情欲,
哪來什麼路子?不知陸女俠要怎生懲治?莫不是看上了小生的色相,要做女中淫
賊麼?」

  論起稀奇古怪花樣百出,陸菲嫣當然不及吳征。不過吳征已劃下了新套路,
陸菲嫣沈吟間也覺極有情趣,耐著焦急哼道:「那又如何?本女俠神功蓋世,剛
立下不世奇功,玩個俊男怎麼了?誰敢反對?你現下乖乖聽本女俠的話就叫你吃
些甜頭,若是不從,哼哼,要你……嗯……要你……嗯!要你三天下不來床!」

  話說得很,語聲卻是嬌媚無倫細聲細氣。至於不從要怎麼辦,要了小命與不
能人道兩句大大不吉舍不得出口,支吾了會情急之下才冒出一句更加曖昧的。待
陸菲嫣回過神來,羞得把俏臉貼在吳征頸後,再也擡不起來。

  「小生怕怕,還請陸女俠吩咐,水里水去,火里火去。」

  「去床上,背穩了!」

  吳征一步一個腳印走得四平八穩,陸菲嫣柔順地趴在他後背,臉頰貼在頸側,
眼中猶有淚光閃動,像婚禮之夜丈夫背著個溫柔慌張的小妻子。

  「陸女俠,到了,請問是坐著還是躺著?亦或是趴著?」

  陸菲嫣一抹眼角淚花,迅速入戲,一拍吳征肩膀跳在床頭蹲好,喝斥道:
「等本女俠吩咐就成了,啰啰嗦嗦問個什麼?給我躺好!」

  美婦曲腿交叉蹲著,雙臂回環抱緊雙腿。胯間春色被擋得嚴嚴實實,只胸前
大片乳肉被膝彎一擠遮掩不住,自腋下誇張地溢出圓隆弧線。吳征雖看不見重點,
一股又怕女俠怪罪,又忍不住想飽覽春色地偷眼瞧瞄,居然演得極為傳神。陸菲
嫣忍住笑喝道:「眼睛賊溜溜的幹什麼?快躺下!再偷看把你……打你!」

  吳征視線不離陸菲嫣,一顆頭扭來扭去仰面躺好道:「陸女俠,我躺好了。」

  「哼,乖乖的才對。」陸菲嫣貝齒輕咬香唇,媚意四射地站起,雙腿跨在吳
征兩側,春光大展大放道:「要看就好好看,偷偷摸摸地幹什麼。」

  筆直修長的美腿像兩根玉柱延綿至腿心中央。濃密的萋萋芳草叢中,嫣紅的
蜜裂水光瑩瑩,甚至已潤濕了卷曲烏絨。再往上則是兩座顫巍巍的高聳山峰,雪
潤珠圓,大得僅能從中央一線溝縫里才能看清陸菲嫣媚色生光,含羞帶喜的嬌顏。

  「呆子,人家好不好看!快說!」陸菲嫣繃著臉,卻怎麼也兇不起來,只有
無邊媚色耀目生輝。

  「好看,哪里都好看,求陸女俠賞賜雨露。」吳征咽喉冒火,聲線喑啞得低
沈。

  「那……先罰你乖乖地吃一吃,吃得好了才有更多賞賜……也……也……先
潤潤喉……」陸菲嫣雙掌捂臉,一席話說完再也不敢看吳征,嬌怯怯地膝彎跪倒,
蛇腰一拱梨臀一提,將艷美豐滿,柔潤濕糯的花唇送在吳征嘴邊:「好好地……
吃一吃……看……滋味可香……」

  努力扮演著「采花女俠」,陸菲嫣卻羞得臉龐都要埋進豪乳中去,指縫中忽
閃著光芒的媚目卻始終不肯錯過銷魂的一刻!吳征伸出舌頭,撥草尋蛇般左右分
開叢生的烏絨。舌頭抖得雖快,前行速度卻慢,讓陸菲嫣的心一點一點地提起,
難熬得幾乎窒息暈厥。待舌尖點上幼嫩的花瓣回環一卷,肉葉顫抖讓陸菲嫣失聲
嬌呼之中,渾身電流亂竄,一顆心又幾乎飛出了嗓子眼。

  晶亮膩滑的花汁早已滲滿了花徑,只因緊閉狹窄的蜜道才不曾潺潺滴落。吳
征毫不停頓地舔吸頓時讓幽谷痙攣抽搐起來,兩片被舌尖劃裂的花唇也不由自主
地一張一合,蓄勢許久的花汁像巢穴被破開的蜂漿一樣汩汩膩落……

  陸菲嫣貝齒緊咬櫻口,只從鼻尖里哼出甜得膩人的吟唱。低下的螓首媚目睜
得大大的,親眼看著全身最羞澀,最敏感的部位被舌頭輕佻地剝開,再被貪戀地
刺入又鉆又卷,末了又是一股點滴舍不得漏去的巨大吸力襲來,幾乎將嫣紅粉潤
的媚肉全數吸進嘴里。

  被肆意品嘗的幽谷癢得鉆心,舌尖毒蛇一樣噴吐著熱力抵開花瓣,時展時蜷,
伴著花汁發出咕咕唧唧的淫靡聲響。伸到哪里,哪里的麻癢便減輕一份,可未經
之處卻越發難受。翻湧的氣血引發花徑里的舒暢歡快與空虛難熬,痙攣陣陣,加
上視覺的極度刺激與淫靡,陸菲嫣大力地深沈呼吸,重重起伏的胸腔將兩團豪乳
抖出巨大的乳浪!一抹蛇腰禁不住款款扭擺,

  當男兒伸長舌頭向著蜜裂里深深一舔,借著花汁唇舌一滑全力轉向鮮潤的肉
蔻,殷勤地又舔又吸,陸菲嫣難過又舒爽地哀鳴一聲繃直了身體。小小的肉蔻蘊
含著澎湃的力量,在舔吸里發出強烈的刺激,燥熱著她的身體,迷亂著呼吸,挑
逗著渴求,催促著身軀深處泄出一股一股的膩香花汁。

  披散的秀發遮擋了視線,陸菲嫣雙臂展開撩起長發勾在耳後。看清自己扭腰
擺臀,以肉蔻為心,蛇腰梨臀在吳征臉上畫著圓圈的每一分動作,以讓幽谷的每
一分敏感都能得到他的撫慰與疼愛,看清自己不顧羞意地放浪索取時他的全心討
人歡喜。也讓他看清自己身體上的每一部分,近在眼前的幽谷,巍峨聳立的乳峰,
神秘的腋窩……

  陸菲嫣不敢想象自己會做出如此羞恥,又羞辱人的姿勢。更想不到愛郎一點
都不嫌棄,每一回都竭盡全力,忽快忽慢地抖動著唇舌,帶給自己肉體與精神雙
重的愉悅與滿足。始終對視的視線里,看清自己的每一分難耐,看清他的甘之如
飴。

  「哼……吃得人家好舒服……人家也很會吃……就給你……一個好……」連
連小泄之中,陸菲嫣心頭悸動向後一倒,在吳征身上以臀兒和腦門為支點搭了座
風姿無限的拱橋。

  她身軀奇軟柔若無骨,彎折起來絲毫不費力。雙手在床面一撐,香舌一勾一
擡,將吳征昂然挺立的肉棒卷進口中。

  被壓在身下的吳征不安地扭動起來!陸菲嫣只覺他一探頭,唇與鼻狠狠向幽
谷一埋,兩片臀瓣被粗糙的大手抓住狠掐,花穴傳來的吸力與快感登時又強了一
截,有節奏噴吐在媚肉上的熱氣變得淩亂而粗重。高漲的欲望讓一切都亂了套,
強耐的自控煙消雲散!

  陸菲嫣死死抓著床單更加劇烈地旋扭著腰肢,迎合著將花肉的各處送在吳征
口中。而唇舌之間肉棒正散發著腥臊濃烈的男兒氣息,滾燙的熱力幾乎將塞滿的
小嘴融化。忘了一切般本能地吸吮,香舌繞著龜菇溝壑又重又快地打著圈。尤其
是棒身下方龜菇人字形交匯的至為敏感一點,每當香舌卷繞至此都要重重地勾磨
點挑一番,再又是純熟流暢,不留空隙地一卷,每一下都讓吳征呼喝著低吼,照
著已酥軟的幽谷一陣加力舔吸。

  兩處汁液淋漓,粘膩淫靡的地方一起發出唧唧啾啾的吮吸聲。終於當吳征將
舌頭刺入花縫死命地翻攪,手指按住肉蔻毫不憐惜地揉弄,陸菲嫣門戶大開,失
控般如泣如訴地呻吟,橫流的花汁帶著體內欲望激發出傾瀉的快意。

  「我不管了我不管了……我才不要做什麼女俠……」陸菲嫣再也按捺不住滿
心欲潮松開肉龍,腰肢一挺坐起。又是急速一頓扭腰,將花穴塞得吳征滿口,才
自上而下凝目喘息著向吳征,捧著愛郎的臉頰道:「我只要做你的妻子……被你
插得……浪得停不下來……」

  奇軟的嬌軀前傾著倒下,膝彎發力一頂,濕潤潤的花穴自吳征胸膛上一路下
滑抵在龜菇前嵌緊,在吳征身上留下一線晶亮的汪汪水漬,騷香四溢!

  「穴兒是不是……呃……很舒服……」陸菲嫣緩緩落臀,抵著逼命的快意喘
息媚聲道。

  香唇就在臉前呵出如蘭的馨香,吳征啪啪兩掌抓上梨臀大力搓揉,梗著喉嚨
道:「被穴兒吸住了……離不開……實在太舒服……就想……一直泡在里面……」

  「哼,人家就知道……」陸菲嫣咬著唇瓣,用熾烈的呼吸將豪乳一下一下頂
向吳征胸膛。穴兒剛納下整條肉龍,又反向緩緩抽出。語聲至此,肉菇正嵌在穴
口的緊窄肉圈,激起無數小嘴般的肉芽百般不舍,狠命地吸吮著,粘膩著肉棒翻
出穴外,到再也粘不住時才波兒一聲,戀戀不舍地根根脫離縮回幽谷之內。

  「你聽……穴兒在親你的棒兒……穴兒也舍不得它離去……好郎君,你還能
……忍得麼?」撕扯的微痛刺激著花肉的敏感,陸菲嫣嬌喘籲籲,連連吞咽著津
唾,雙目已是媚得直冒水。

  「還差一點點……夫君愛你的穴兒,也愛你的奶兒!」吳征將龜菇抵住穴口
做好準備,雙手環緊蛇腰以做支點,彎起上身埋首入一對雪艷玉白的豪乳里,深
嗅著香甜的乳香道:「今日怎麼浪成這樣?光吃著就小泄了好幾回?莫不是道理
訣不成了麼?」

  肉棒的高溫順著不住收縮吮吸的幽谷口,透過躁動不安,饑渴難耐的花徑直
燒到了咽喉!豆腐般嬌嫩的豪乳被短短的胡須刺得紮心搔癢,兩顆尖翹莓珠被結
實的胸肌抵回乳肉,斷續的電流幾乎燒起了火光,陸菲嫣口幹舌燥嬌哼道:「人
家停了一月道理訣……著實……忍不得了……你愛不愛……浪成這樣的菲菲?」

  吳征大力一吸,爽滑的乳肉一陣翻滾,將莓珠滾入口中。唇舌並用之際含混
不清道:「愛!哪里都愛!愛死了!」咆哮般嘶吼聲中,吳征奮力腰桿一挺!

  管她穴兒是如何嫩得吹彈可破,管她花肉是如何柔膩濕滑,管她欲火焚身的
嬌軀是如何不堪征伐!每一下吸吮啃咬,每一下雙掌在豐翹的臀肉上打得啪啪脆
響,每一下肉龍拌著豐沛的花汁滋溜一聲直沖穴底,每一下龜菇溝壑像鋤頭一樣
刨刮著花肉翻卷抽出!每一下都用盡全力!

  「嗚嗚嗚…………哼哼……啊啊啊啊……」陸菲嫣仿佛乘坐於風暴中的一片
小舟,只知死死抱著吳征的頭,仿佛抱著救命的桅桿,唯一的依靠。抱得那麼緊,
那麼深,恨不得用巨濤般的乳浪將他徹底淹沒。蠕動不已的花徑死死地縮緊,再
縮緊,每一條肉縫都被填滿,再撐開,又被刨刮而過。刮得她酥啼陣陣,渾身劇
顫!

  從肉棒的第一次深入起,最兇猛的沖鋒便即展開。

  豐滿浮凸的美婦死命地掙紮扭腰,那不是要逃脫肆意的蹂躪,而是一下又一
下地迎合。大大分開的雪白長腿中央,黑色烏絨與粉色花肉交雜的幽深花穴像是
永不滿足的黑洞,一次又一次將粗壯碩大,噬人惡龍般的肉棒全根吞沒。

  正帶給她無限快美的男兒被壓在身下,卻抵死求生般以極快的速度連連挺腰。
每一次挺腰都無比地暴力,每一次挺腰都像要把花穴給徹底刺穿,每一次挺腰都
是一次神魂亂晃,通體舒泰的深深撞擊。

  花肉里飽滋蓄滿的春水終於被強大的外力擠壓釋放出來。肉棒的撞擊既狠且
快,仿佛剛剛抽出又重重插回,全無間隙!陸菲嫣嗚嗚亂叫著嬌軀痙攣,被暴雨
般密集,一下一下的撞擊逼得花汁大泄特泄。可兇狠的撞擊無窮無盡,來自胸前
的電流陣陣亂串,將抽搐的嬌軀電得發麻亂抖。

  豐翹的梨臀已酥軟得像剛發好的面團,每一次深入抽出的擡高伏地均是波濤
無盡。晃人眼暈的余波尚未止歇,又是一陣怒濤襲來,飛濺的花露正是溢出堤防
的潮水。

  陸菲嫣幾已癱軟,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可是滾燙堅硬的肉龍燒的花肉暖
烘烘,熱乎乎的,瘙癢入骨得難以承受!身體隨著一次抽插被抽空了力氣,然後
又燒起神奇的潛力。

  永無盡頭的抽送忽然停了下來。肉棒一寸一寸地慢慢拔出,癱軟的陸菲嫣夢
囈般沈吟道:「不要……不要拔出去……求你……」

  「我要射了!」吳征低聲悶吼,似在為一波鋪天蓋地的狂潮做了最後的蓄力。

  「射給人家……射得滿滿的!」陸菲嫣掙紮著支起上身,豪乳塌雪一般堆在
吳征胸前。她撩開亂發使勁眨了眨眼,捧著吳征面龐道:「人家要看你……射給
人家……」

  「嗯……我也要看著菲菲!」吳征雙手把住豪乳深深掐陷,拇指將乳珠重重
按回乳肉之內。

  陸菲嫣無比期待神魂炸裂的那一刻,更是已急不可耐的扭起蛇腰來。被拍打
得紅痕道道的豐翹梨臀一扭一扭,一口一口將肉棒吃得又緊又深,再兜淋上一註
催人情欲的媚香花汁,才又快速地吐出,反複循環。

  無力的嬌軀怎能滿足極致的搔癢!陸菲嫣難以自制低聲懇求:「快些……人
家好難受……」

  好生享用了一陣美婦的溫柔,吳征攻勢又起,毫無征兆!

  啪地一聲大響,撞擊得兩瓣梨臀幾乎飛舞起來!陸菲嫣酥媚入骨的嬌呼又起,
雙手死死抓著吳征的頭發,指節已然泛白!在吳征毫不停歇的數十次沖撞之下,
呼吸都已停頓的陸菲嫣像是在呆傻中忽然回過神來。她大呼一聲,狠命扭擡著蛇
腰,以近乎相同的速率呼應著吳征的撞擊,讓肉棒撞得更重,抽得更狠!

  鉆心的麻癢化作入骨的舒暢。兩人忘乎所以像是在決死拼殺,肉棒硬如一桿
長槍,熱如一塊烙鐵,每一下都想要紮穿花穴,燙化花肉。而花肉絲發難容地將
入侵的敵人抱緊,吮吸!拼力地阻止它前進,命中酥嫩的花心。可是嬌軟的花肉
每一回皆是徒勞,抵抗只是引發肉棒狂暴地使出更大的力氣,一次強於一次的撞
擊在花心上。

  極致的銷魂猶如萬蟻噬身,陸菲嫣上氣不接下氣,梨臀的起落卻是越來越快!
抵死的拼殺將她一次次拋上巔峰,又墜落谷底。當春水流到盡頭,氣力耗之一空,
吳征忽然死死箍住陸菲嫣的蛇腰狠命吼道:「來了!」

  甩抖許久的豐臀在愛郎的掌控下以蛇腰為圓心旋轉起來,肉棒再次毫不留情
地突入,又急又快!可旋轉的腰肢讓花肉被沖擊得更加凝實清晰,直出直入的肉
棒仿佛成了一根旋轉的鉆頭,深深地鉆了進去!

  「啊……來了……來了……來了……泄……出來了……」每旋一下,陸菲嫣
的媚吟聲都更浪一分,更高亢一分。當肉棒死死地頂住花心,在吳征的悶吼聲中
噴射出灼燙的汁液,陸菲嫣腦門嗡地一聲幾乎失去了全部意識。

  無須刻意動彈,花肉逼命般咬合,痙攣,旋絞,啃吻,吸吮,引發肉棒一漲
一漲地律動,將緊致的花肉撐開,再撐開!噴濺的陽精沖刷在至為敏感,正含著
龜菇大力猛吸的花心上,快意的浪潮在體內奔流成難以停歇的波濤,一波又一波
地沖刷在岸邊,魂飛魄散……

  兩人脫力軟倒,自然而然擁在一起喘息,抽搐。釋放的欲望竟無法表達心中
愛意,又是一陣呼吸相融的甜蜜擁吻。

  「吳郎,人家好想你……」

  「想得入骨了……可是菲菲不乖!」

  「人家一直都乖乖的,吳郎別錯怪人家。」陸菲嫣幽怨地望著吳征,唇瓣嘟
起萬分委屈地松開吳征的懷抱。

  平直地趴伏於床面,陸菲嫣上身不動,雙腿保持這一條支線蜷曲而起,豐隆
的梨臀如海上日出一般跳出,升起,高聳……陸菲嫣嬌嬌怯怯道:「臀兒已經翹
起來了……請夫君看看夠不夠香,夠不夠白,翹得夠不夠高……穴兒那里……還
浪不浪……妾身不尊夫君之言,甘願領受家法……」

  豐翹的梨臀撅得高高!激情暫歇之後,細膩光潔的肌膚剛剛褪去紅潮,隆圓
的臀股上白皙如玉之中又爬滿了十余道紅痕,正是此前激情交合時吳征留下的掌
印。

  從後進入陸菲嫣的身體已是慣常,但就和兩人的每一次交歡都高漲的激情一
樣,每一回當美婦翹起梨臀,吳征仍是珍而重之,激動不已。

  「疼不疼?」

  嫩嫩的臀肉傳來辣辣的輕微刺痛,被一雙粗糙而熱力十足的大手撫過時十分
舒適,陸菲嫣呢喃地道:「一點點……方才太忘形了……但是……人家不乖,甘
願領罰。」

  吳征心中愛煞,湊近口唇順著掌印輕輕啃咬道:「我有些心疼,方才確實是
太忘形了。」

  「雖有些疼,可是忘形起來,穴兒更舒服……夫君不必憐憫……妾身只想要
再忘形幾回才好……」

  「咦?」吳征一口重吸將滑膩臀肉吃得滿嘴,細細一品糍糕般的軟糯口感與
噴香的味道,才綿綿吐出笑道:「菲菲今兒發浪了?可知後果如何?」

  「不……不知道……夫君在打什麼鬼主意?是不是又想……」

  陸菲嫣嬌嬌怯怯,比起之前的放浪尋歡明顯羞澀了許多,貝齒輕咬唇瓣更有
幾分緊張害怕。吳征與她心意相通,毫不客氣地用手指在後庭小菊處一刮道:
「自然又想故地重遊,讓菲菲嘗一嘗不同的滋味!嘿嘿,你刻意勾引,不就是想
要又不敢開口麼?後果如何?今夜過去,只怕教你明日下不來床,連坐都不能坐
了!」

  雖是做好了準備也知瞞不過去,被吳征親口說出來仍讓陸菲嫣滿面通紅,羞
不可抑,聲如蚊吶道:「人家……要在床上躺個三四天的……本就不想起來……」

  媚骨天成!

  不僅放開心胸時一言一語均能挑起男人欲火,神態或羞或喜都誘人一品其香,
兩顆塌雪般垂落的豪乳潔白柔軟,高高翹起的豐翹美臀更是起落甚大,不知該蹂
躪肥美的臀肉,還是先探尋幽深的溝壑。

  「呼,你真是要人命了!」吳征長喘了一口氣,才戀戀不舍地收回打量美婦
玉體的目光註視起臀丘溝壑。

  肥白的梨臀猶如雪塊雲團雕凝而成,美不勝收。緊致又肥美的臀瓣中央,在
溝壑里躲躲藏藏的才是最誘人最徹底的春光。濃密的烏絨叢底,兩片肉葉充血微
腫,掛著晶亮汁液依然囁喏著時收時放,帶動上方翹天招展的小菊庭一縮一縮。

  那纖腰下榻,梨臀拱起,雙腿更是不知何時分成一前一後。這般姿勢雖讓完
美的臀型有所欠缺,可更像一只四肢著地,正搖尾求歡的母獸,極其激人的欲望!

  吳征湊近口唇,自臀肉起打著旋兒向中央溝壑漸漸靠近,愛不釋口。陸菲嫣
被他吻咬得麻癢難當之際,一顆心更是懸了起來。

  那一點雖不比穴兒的濕滑敏感,可卻是最隱秘緊要的羞處!陸菲嫣驚慌害怕,
心底卻又有隱隱的一絲期待。她顫栗著牙關,哼著無人能聽懂的呢喃,扭搖著腰
肢,不知是害怕還是催促正在臀縫上方來回舔弄的舌頭。

  一口熱氣噴在菊蕾,嚇得陸菲嫣驚聲尖叫,緊接著綿軟的舌頭繃得筆直,舌
尖像挑弄穴兒一樣叩開嬌嫩的肉瓣一鉆,又是一挑!

  入心入肺的麻癢與鉆心的舒適放松,更有一股難言的刺激與禁忌!兩片臀瓣
已被粗糙的大手掰開捏揉玩弄著,洞眼被一鉆,一挑,刮揉著每一分褶皺,間或
雙唇一合又是一吸!陸菲嫣只覺魂靈都幾乎要被吸了出去,這般不知羞恥,放下
一切的玩弄甚至比舔穴兒還要舒爽得徹底,讓人無法忍受。

  翹臀顫巍巍地大幅度扭動起來,可無論扭到哪里都躲不開勾挑與吸吮。陸菲
嫣吚吚嗚嗚地幾乎癱了,後庭嬌花更是本能隨著每一下刺激本能地收縮,心底的
期待越發的強烈……

  嬌柔菊庭被舔出一片粉暈,似正迫切地等待開采綻放。讓人舒服又不滿的惱
人舌頭終於離體而去,穴兒被肉棒重重地插入一頓翻江攪海地旋動,飽蘸滑膩的
花汁緩緩抽出。陸菲嫣心神俱顫,等待許久的一刻終於要來了……

  腰肢幾乎全塌在床上,隆圓的豐臀翹得高高,綻放的小菊蕾被唾液激得異常
冰涼,敏感地察覺火熱的肉棒貼近,抵觸在洞口!

  收縮不停的神秘洞口瞬間便緊密地吸住了龜菇,實實在在地透出它的渴求與
需要!而肉棒也順著那股強力吸嘬的力道前行,帶著無盡的火焰燒穿進了翹臀里!

  「啊……」那不是暢快釋放的歡叫,而是壓抑,發抖與低泣的柔媚顫音。陸
菲嫣死死揪著床單,酸楚酸軟之中聲聲哀吟,身體像被撕裂一樣火辣辣地酸脹無
比,只牢牢支住長腿,仍由愛郎無窮無盡地深入!

  兩人時有行此禁忌之事,陸菲嫣的菊蕾已不似初綻之夜的窄小難行。可現下
緊致中更有一股極大的彈性,內里的高溫像是一只燒開的肉蒸籠,正熏蒸著突入
的肉龍。吳征爽得直抽冷氣,氣血翻湧,見陸菲嫣的不適十分短暫,似乎更為緊
窄的洞口與甬道被撐開讓她受用無比。而粗大肉龍的撐入更擠壓著花穴,生生擠
出一股花汁來。

  吳征已插入最深,推著臀肉複又緩緩拔出,龜菇卡著菊蕾一抽,似一柄刨刀
幾乎將菊蕾刮了出來,翻卷出一個幽深不見底的洞穴,驚鴻一瞥之後又緊緊閉合。

  陸菲嫣優美的鼻翼里呼出陣陣熱息,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席卷了嬌軀,嫩菊
里力道十足地夾吸著又被撐開,如此清晰而強烈。比之花徑的敏感舒爽,這里更
有一股滿脹的暢快,一抽一送之間,搜腸刮肚的難當引發花徑共鳴,讓輕聲的吟
叫越發嬌甜。吳征已站了起來,不僅從上往下毫不容情地轟擊著嫩菊,讓胯骨將
翹臀打得波濤陣陣,啪啪直響。更一樣地彎折腰桿,雙手環著豪乳大力地揉捏逗
弄。那既深又沈的撞擊力道如此兇悍,每一下插入到底時,都隔著前後兩穴薄薄
的肉膜力透花心。

  陸菲嫣雖已適應後庭之戲,可從未想到感覺會來得這般快,這般強烈。此前
的一番舔弄似是徹底打開了心房與禁忌,每一下抽插都讓她放聲嬌啼,每一下抽
插讓她像是死去了一回,雙腿張若玉扇,蜜裂之間艷光盈盈花汁如泄。

  大力的抽送片刻不停,豪乳落入魔掌之後,耳際又被舌頭軟軟地鉆入,男兒
吭哧著嘶吼的粗氣居然異常地性感!

  「菲菲的菊兒好緊……停不下來……」

  「後面好舒服……撐得滿滿的……就是要這樣不能停……一直到插得人家一
直泄才行……」

  兩人都沒想到這一回歡好感覺來得如此迅速,又如此猛烈!吳征吮緊香耳,
手捧豪乳,死命地起落撞擊豐臀,將肉棒埋入菊庭的最深處!

  當吳征虎吼著一沈腰桿,強烈的力道讓陸菲嫣再也支不住酥軟的身軀,被壓
得雙腿大分,纖腰落地,兩片肥臀卻被男兒小腹抵住怎麼也合不起來。

  這一下幾乎紮透了身體,陸菲嫣嘶鳴著痙攣大顫起來。幽深的洞穴里嫩肉從
四面八方纏卷而至,柔軟的臀肉更是繃緊了劇顫,在小腹與肉棒根部夾揉撫摸。

  而那根肉棒尤不知足,還在扭腰的腰桿支撐下,死命地發力向里鉆探,仿佛
永無止息,幾乎將豐翹的臀肉都擠扁壓實。男兒悶喝聲中,一股股陽精噴射著,
脹起肉棒的律動,讓陸菲嫣沒命地拍打著床頭,不顧一切地嘶聲嬌呼:「都灌進
來了……好熱……好熱……灌進肚子里……嗚嗚嗚……」嬌啼時吐出口外的香舌
竟不知收回,失控地如吐出的花蕊,輕舒招展……

  兩人相抵著擠壓,纏綿,篩磨,迎接無與倫比的高潮……

  「我要起不來了……」即將天明時,陸菲嫣軟趴趴地連眼皮也動不了一下,
經不住終於出聲討饒。

  「一起歇息,我也不成了。菲菲的小菊實在太美妙……」

  「嗯,我也喜歡。」陸菲嫣羞惱地應了一聲,卻毫不猶豫地吐露了心跡。

  「叫繞指柔如何?」

  「你壞……」

        
                                 【未完待續】
2019-1-25 21:4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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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7集‧6) 作者:九叔林笑天

.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9-2-17 發表於SIS


                            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六章 顧諫散從 如影相隨

  「老爺,老爺……」管家馮同和大呼小叫地奔向後院,幸好還記得吳府里後
院除幾個時間段外,未經請示不得進入的禁令,生生在門檻外停步。奔得急了,
趔趄著險些摔一跤。

  「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兒就來。」吳征的聲音遠遠傳來,後院小道上寂寂無
聲看不見人影。

  「老爺……等不得啊!霍中書與胡侍中一同前來,看看就要到府上了,聽說
屠大人不久也到,還帶著聖旨……」馮同和心焦不已,顧不得頂撞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兒就來。你先去門口迎候備茶,香案什麽的也備上!」

  打發走了馮同和,吳征正襟危坐,任由陸菲嫣和祝雅瞳一同為他打理衣冠門
面。不是敢怠慢幾位重臣,而是太過鄭重,半點輕慢不得。

  「還是這件好!交領不失莊重,黑色也更隆重些,他穿的也好看。」陸菲嫣
精於服飾打扮一道,現下也犯難,左挑右選才終於做了決定。

  「恩,想不到奚掌門如此大氣,天大的一份功勞什麽也不要,讓他撿了個大
便宜,一股腦兒全揣進了兜里,穿這件最好。」今日早朝,來自涼州的使者攜帶
奚半樓的奏表進殿。奏表里添油加醋地詳述了斬殺賊黨首腦的經過,總之就是在
聖上的英明領導下,吳征日以繼夜地研究,分析,最終射下圈套,一舉奏功等等
等等一通胡吹。總之這一次捷報,功勞都是聖上和吳征的。祝雅瞳對此喜上眉梢:
「單戴進賢冠怎麽樣?巾幘就不要戴了,反正他也不是儒生。單戴也挺好看的。」

  陸菲嫣拿著進賢冠在吳征頭上比劃了一陣道:「嗯,單戴也不錯。鞋呢?要
不穿登雲履吧,進賢冠,登雲履,彩頭也好。」

  二女嘰嘰喳喳忙個沒完,比自家打扮起來還盡心。吳征不敢有怨言,這一份
可是真情厚意,不弱於師尊奚半樓這一回獨斷專行,不再雨露均沾,而是全都給
了吳征!從前他雖愛看陸菲嫣,韓歸雁等人花著無窮心思精雕細琢,但自家打扮
時總是不耐煩。今日端坐著被各種擺弄,衣服也是穿了又脫不知多少回,居然頗
有樂在其中之感。

  三位重臣奉聖命齊至吳府,其中一位還懷揣聖旨,這是了不得的大事!內里
暗藏的玄機據吳征猜測,官複原職是個基本的保底。借著吳征這一回立下的大功
重重褒獎犒賞一番,自然舉世皆知,再趁著這一股風潮推波助瀾,多半剿滅暗香
零落一事要被提到面上來。吳征搓著手心情激動不已:幹翻了暗香零落,也能早
日安生。

  這個對手實在太可怕,已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吳府還是如從前兩月的低調,即使迎接霍永寧與胡浩兩位重臣,也只是簡單
的禮儀。吳征緊趕慢趕,總算趕在兩位到達之前裝扮完畢候在門口。胡浩與吳征
更親近許多,也走在霍永寧前面率先拍了拍吳征肩膀,湊近低聲罵了一句:「奚
半樓真特娘地護犢子!」

  「嘿嘿,嘿嘿。」吳征尷尬又得意地低笑兩聲,不敢搭腔,各種禮數趕忙做
足。

  達官出行,隨從都不是泛泛之輩。別說胡霍兩位,各種隨行的禮儀官都比吳
征這個不入流的九品孔目高到不知哪里去了。但是無人在吳征面前拿捏身份,屠
沖攜帶聖旨隨後就要到,今日早朝之時的氣氛更是明晃晃地亮出聖上的態度:
「吳愛卿不介意位尊位卑,時刻為大秦殫精竭慮,如今又立奇功!諸位愛卿當以
其為標榜,勿負朕望!」

  大廳里吳征尚不及上好茶,尖細又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便在府門口響起:「聖
~ 旨~ 到~ 北城孔目吳征接旨!」屠沖手捧聖旨跨過中門,遠遠地朝吳征含笑點
頭。

  「快去吧。今日誰也搶不得你的風頭。」胡浩催促著吳征,與霍永寧分列他
左右隨行而出。

  吳征一時有些恍惚,讓兩位重臣隨侍左右,幾時有過這樣的尊榮顯耀?這一
陣的功勞自家獨領了,可背後祝雅瞳與陸菲嫣出了多少力,冒了多少風險。在聖
旨前匍匐跪倒於地時,吳征感慨萬千,也十分期待未曾公開令胡浩擬旨,還十分
神秘的聖旨里將宣判些什麽。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卿吳征,剿滅賊黨不遺余力,未以位卑而忘國事…
…………………特加封京兆府北城孔目吳征為散騎侍郎,賞黃金五百兩,另有貢
品蜀錦,綺羅,絲綢各千匹,由吳征自行賞賜有功人等,欽此!」

  屠沖尖細難聽的聲音此刻聽來分外悅耳,以吳征心態之安寧平和也不由有些
發暈。散騎侍郎是正五品的品級,從九品孔目跳上來真是青雲一躍,承擔的權責
是皇帝在宮中則規諫過失,備皇帝顧問,出行則騎馬散從。這是天子的貼身侍從
之一,與左右兩位散騎常侍輪值,長伴天子。比起一般的五品官員地位之高,話
語權之大就不消說了。

  更妙的是,從前吳征無論做羽林衛,符寶郎,還是北城令,與自家昆侖一系
都搭不上邊。重臣們各有各的管轄範疇,即使尊貴如胡浩,韓克軍也不能把手伸
過了界,真是全靠自己孤軍奮戰。而現今散騎侍郎地位雖及不上左右散騎常侍,
卻都屬侍中府衙管轄之下!

  「胡叔叔,你現下不要再有借口不管我了吧?再不管我找二師姑哭去!」吳
征喜出望外地叩首謝恩,這一回真是滿心歡喜,誠心誠意地祝福秦皇千秋萬代!

  「呵呵呵呵……」屠沖宣了旨意扶起吳征,捋須笑道:「吳侍郎,這一回可
是真真正正的大人了,今後仍要盡心為國出力,莫要辜負了陛下厚恩。」

  「當然,當然!下官唯肝腦塗地以報聖恩。」吳征半躬著腰,毫不掩飾自己
的喜笑顏開。三位重臣都在看,陛下的厚恩如果還裝作若無其事就太過分了些,
感恩直接流於臉上,才是發自內心:「屠公公不忙回宮吧?」

  「不忙不忙,老夫沾吳侍郎的光難得出宮偷閑一趟,正要叨擾。」屠沖再度
捋起了胡須,似是對這一副新粘上的假須十分滿意。

  「好極,好極!下官已備下薄宴,正要請屠公公一同品評。三位大人一同光
臨,幸何如之。」吳征向著三位高官團團一禮。

  吳征接了旨,又請三人上了食堂二層,吳府才徹底熱鬧歡慶起來!加官重賞,
三名重臣齊至宣旨道賀,哪一樣都是極大的尊榮顯耀,可是背後也不會是光為了
顯擺來著。吳征看一眾隨從官員在屠沖到來後紛紛告辭離去,心中預感又將發生
大事的同時,也想若是三位重臣居然前來與自己商量要事,這一回身上的擔子可
就大了。

  有兩位十二品高手坐鎮,等酒菜上了桌,吳征還是吩咐任何人等不許靠近食
堂,還閉上了門戶。自己坐在下首位親自做起了斟酒的活兒。

  「哈哈,有勞吳大人。不想新官上任,第一回就碰見我們幾個老家夥,還要
讓你做些小廝的活兒。」胡浩笑吟吟地瞇了一小口酒又道:「酒就不必啦,這些
夠了!你先坐好,我們三人前來有件大事相商。」

  「下官任憑吩咐。」吳征斂容坐下,不敢稍有怠慢。

  「嗯,你入宮服侍陛下之前,還有些事要先辦好!」胡浩擡指虛點吳征肅容
正色道:「賊首之一戴宗昌伏誅,做得很好,可魁首憂無患依然杳無音信隱藏甚
深,現下並非彈冠相慶之時。陛下下了密旨要深挖賊黨巢穴,霍大人領了這份差
事,也因你對賊黨頗有鉆研,向本官借用你一段時日!此事陛下看得極重,非同
小可,務須用心在意!」

  「下官領命!」吳征心里咯噔一笑,臉上仍是掩飾不住的喜色。自從文毅倒
臺一案掀出暗香零落之後,吳征把此事搞得風風火火。但在做事的又豈止是他?
若問誰最為關心賊黨一事,當然是秦皇了!現下看來秦皇終於忍不住要動手,必
然是這段時日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賊黨信息,要出手重懲乃至是一網打盡。

  「嗯。」霍永寧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陛下給你的恩典,不唯你有功勞
在身當賞,吳大人,你也是趕上了好時機!」

  霍永寧自袖中取出一本簿冊交予吳征道:「朝中已掌握了許多賊黨據點,人
員,雖還挖不出憂無患,但陛下已決心不再等待!吳大人,陛下正瞌睡,你就送
上個枕頭,可說是深合聖心!此次重獎於你,正要叫天下人知道剿滅賊黨,不僅
是國事,更是民事,只需辦得好人人重重有賞!本官向胡大人借用你,一來要用
你之能,二來也是現下誰都在看著你,暫時不必著急人前顯耀,也好減輕些壓力。
這里的東西現下趕緊記牢,明日早朝面見聖駕之後,你自去南城外虎賁軍見虎賁
校尉杜扶風,留營聽用。現下也先與你說之,虎賁軍不日將開拔剿滅賊黨據點,
吳大人還需早作準備。燕國使者預計一月之內抵達成都面聖,這里頭還有些緣故
在現下不好與你說,總之這一月之內務須將事情辦妥以壯大秦聲威!」

  吳征將簿冊接好道:「遵令。敢問霍大人,我是孤身一人前去,還是能帶隨
從?」

  「你可自便。但本官有言在先,軍令如山,在營中誰都得依軍法,絕無例外!」
霍永寧說完,忽然揶揄一笑指著吳征道:「這人現下威風得緊,一出行就是呼啦
啦一幫高手隨行,排場比咱們還要大上許多!」

  「要論排場,除了陛下之外,整個大秦國就屬吳大人的場面大!」屠沖笑聲
陰惻惻的,向吳征一揚下巴道:「你莫搭理我們,先把冊上的東西記熟了。」

  「是,三位達人請自便。」吳征翻開書冊,一個字一個字地用心記憶。

  書冊不過二十來頁,即使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片刻也能看完。可吳
征第一遍看得極慢,第二遍更加慢了幾分,第三遍則迅捷無倫,一目十行地掃過。
末了閉目了半炷香時分心中默念背誦,再用半炷香複看一遍,將書冊交還給霍永
寧。

  霍永寧挑了挑眉毛尚未說話,屠沖露出訝異之色問道:「廣漢……」

  「西南八十里,有落枝山,西面山腰處賊黨約六百人。」

  「哦?永昌郡呢?」

  「下轄比蘇縣外西面六十五里,有元武山,南面接近山頂處賊黨約四百人。」

  「建寧郡……罷了罷了,老咯,老咯。」屠沖捋須嘆息道:「小小年紀,不
易,不易。」

  「公公謬贊了。」

  屠沖捋著胡須,遲疑片刻沈吟道:「這一行絕非坦途,兩位殿下亦在同行之
列,不知吳大人將如何自處?」

  媽的,就知道沒多少好日子過。吳征暗地里咒罵一聲,涉及皇家的事情實在
不敢多說,苦著臉打量著三人,欲言又止。

  「老夫只管服侍陛下向不過問旁的,不過既問了你,但說無妨!」

  「下官只知忠於大秦,旁的也一概不知。」吳征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險些
沒忍住又念出恨不相逢未嫁時的詩句來。

  「好好好,朝中能如吳大人堅守本心者不多了。」屠沖贊了一句起身道:
「雜家不好離宮太久,這就先行告辭,三位大人慢坐,不必送了。」

  送走了屠沖,霍永寧不久後也告辭,胡浩又與吳征相商了一陣也相繼離去。
吳征抹著汗,顧不上前院的熱鬧急急一路小跑回到後院。

  「喲,吳侍郎大駕光臨,妾身有失遠迎,還請贖罪。」祝雅瞳頑皮地半蹲一
福。

  吳征哪有心思與她玩笑,忙喚來陸菲嫣將密議之事詳述一遍道:「這一回我
去肯定不是馬前卒,頂著散騎侍郎的身份,杜扶風官位比我高些也不敢使喚我。
看著像是做監軍?陛下要對賊黨動手非同小可,正好借機逼憂無患現身!」

  「難,難,難。」祝雅瞳搖了搖頭扁嘴道:「我是憂無患,就是手底下的人
全死光了也不會出來。不過借機剿滅賊黨倒是大好事,憂無患一個人還能翻了天
去麽?」

  「也是,這一回我可以帶隨從,我想請兩位都去,另外盼兒,月玦,誌傑,
宜知一道兒也去。」吳征向著祝雅瞳殷切期盼道。雖說對逼出憂無患不抱希望,
可凡事都有個萬一,萬一憂無患真的現身又忽然失了智,萬軍之中豁了命非要取
吳征人頭……

  「我當然會去的。」祝雅瞳捧著香腮沈思道:「盼兒和你的兩位師弟一起去,
回頭也能求個晉身之道。至於府中麽,我讓師妹們留在這里駐守,再讓妙筠盯著
雨姍,在城中也出不了什麽大事。」

  戴宗昌身死,浮流雲逃竄,憂無患當已經猜測到索雨姍的身份敗露。留著這
名叛節的女尼只是她應當還蒙在鼓里,盯梢著還想再看看她玩什麽把戲而已。原
本祝雅瞳也能用離幻魔瞳逼問,可對劉榮施展的效果不佳,祝雅瞳料想這門功夫
源自臨僖宗,賊黨定然有抵抗的法門,對索雨姍施展也未必有用,反正不忙於一
時,不如留著看看。

  「那成,明日我去金鑾殿面聖之後,午後在南門外等你們。」

  「急什麽?」祝雅瞳掩去憂色莞爾笑道:「快去把新的官袍換上給我們看看,
人家想看,妹妹想不想看。」

  「想,當然想。」陸菲嫣向吳征寬慰地投去目光,頻頻點頭。

             …………………………………………………………

  晨光初開,吳征身著嶄新的五品官袍到了午門外,說不盡道賀的同僚們一頓
艷羨。上了朝堂也不再是站在個犄角旮旯里,跟在右散騎常侍岑光濟背後,正與
另一側的韓歸雁對面,兩人相視一笑。

  岑光濟正因原散騎常侍朱宏才倒臺而上位,掀翻朱宏才的也正是吳征,對著
吳征寒暄幾句,甚是親善。

  朝中政事議論紛紛,吳征新官上任不急於表現,低頭默不作聲。待政事議完,
秦皇道:「吳愛卿。」

  「微臣參見陛下。」吳征趕忙出班,年輕俊秀穿著五品官袍,當真卓爾不群。

  「北城令一職至今空缺,愛卿久在北城理事,不知可有適宜人選遞補啊?」
秦皇和顏悅色,對吳征的功勞只字不再提,可這一問直接跳過了吏部與京兆府,
分量巨大足顯榮寵。

  吳征嚇了一跳,愕然擡頭正要推辭,秦皇皺了皺眉,屠沖忙沈聲道:「吳侍
郎,你現下職責在此,只需忠言直諫!」

  「是。」吳征清了清嗓門道:「北城府衙主簿張六橋,熟知北城政事,為人
耿直,做事勤勉,微臣舉薦張六橋為北城令。」

  「唔……愛卿不提,我幾乎忘了此人。苗愛卿,張六橋在北城府衙多少年了?」

  「二十一年,擔任北城府主簿九年。」吏部侍郎苗弘毅對官員們如數家珍。

  「就依吳愛卿吧,其余遞補人選,兩位愛卿商議著辦。」

  散了朝會,吳征咬了咬牙亮出蟠龍金牌又進了後宮。此前被貶官連皇城都不
敢進,這一去虎賁軍又不知多久能回,不去見一見玉蘢煙,實在放心不下。

  先拜會了屠沖,又去見趙立春。

  趙立春此前正為吳征被貶官心焦不已,生恐吳征起不來,自己也失去了在屠
沖面前最大的憑依和作用。不想吳征短短兩月又一飛沖天,再見面時險些哭了出
來。

  「趙兄,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吳征指著他哈哈大笑,心下多少有些感動,
患難之交,總是有些真感情的。

  「哎,此前吳兄遇坎坷,小弟真是急的團團轉,可惜人微言輕實在幫不上忙,
更不敢給兄添亂。見兄神采飛揚,實在喜不自勝,見諒,見諒。」

  兩人寒暄一陣,吳征挑了挑眉毛,趙立春會意,這一回答應得異常爽快。跑
去做了一頓安排,就和吳征一起慢悠悠地向天澤宮逛去,只提醒了一句:「那人
近來很怪異,小弟幫兄守著門,兄小心些。」

  吳征輕手輕腳地進了天澤宮,比起兩月前這里無甚變化。吳征先將大殿門口
松動的磚石揭開,里頭空無一物,正如自己猜想的玉蘢煙兩月來未想過要與他聯
絡,否則趙立春必然知會。心頭不爽地塞回磚石,吳征不敢再驚嚇玉蘢煙,放重
腳步踏入大殿。

  熟悉的腳步聲響起,當也是玉蘢煙唯一有印象的腳步了。或許她聽見了會驚
喜,會擔憂,還會羞怯?腦中的暢想全然不中,宮中傳來桌椅倒下,盆瓦落地的
聲響與女子淒厲的尖叫聲,玉蘢煙似乎碰見了鬼一樣驚慌失措。

  吳征皺了皺眉向聲響傳來處疾奔而去,只見玉蘢煙面色煞白,應是慌不擇路
被絆倒在地,見了吳征閃來更是恐懼得雙足連踢向墻角退去,雙手連連搖擺推拒
著胡言亂語道:「不要過來,你別過來,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吳征見她狀若瘋癲,一時不敢逼近,皺眉沈聲道:「姐姐怎麽了?是我。」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沒有害陛下,我沒有……」

  語聲戛然而止,吳征使詐裝作停下,又忽然驚雷般掠過點了玉蘢煙身上幾處
大穴,連啞穴也一同封了,順手將她垂軟的身軀抱在懷里。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
旁的原因,居然直接暈去。

  天澤宮有了趙立春照料之後光景已好了許多,玉蘢煙不再短衣缺食,上一回
見她時氣色已十分好。可兩月不見,她不僅面色慘白,雙頰陷落,連身子一抱之
下都覺有些瘦骨嶙峋。

  吳征皺了皺眉。玉蘢煙不比韓歸雁與陸菲嫣等人習武,身子健康結實。她體
態本就豐腴柔軟,吳征點穴分寸拿捏極佳居然也會暈去,身體太過虛弱。趙立春
不敢敷衍自己,導致這種結果只會是連月來擔驚受怕,生生被折磨成這般模樣。

  將玉蘢煙抱上床,吳征雙掌一按背心一按胸口,透入兩股柔和的內力助她推
宮過血。半炷香過後玉蘢煙才悠悠醒來,吳征怕她亂喊驚動外人,並未松開她的
啞穴。只見玉蘢煙醒來後不再瘋魔似的亂掙,口不能言,只流下兩行清淚。

  「姐姐是不想我來?還是怕我?還是厭了我?這兩月我被貶了官進不得皇城,
不是故意不來。」吳征百思不得其解,埋怨一句後柔聲道:「我現下放開姐姐的
穴道,莫要再亂喊,驚動了外人不好!若是誰欺侮了姐姐,慢慢與我說,若是我
有什麽對不起姐姐的地方,也慢慢地說。」

  放開玉蘢煙的穴道,她果然不再亂喊亂叫,只是臉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認命相,
啜泣著道:「你為什麽騙我。」

  「啊?」吳征一頭霧水,被連著沒頭沒腦地責罵心中不郁,終究還是嘆了口
氣道:「自從認識姐姐以來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我騙你幹什麽?幾時又要騙你!」

  「你不是陛下派來找證據的麽?」玉蘢煙冷笑一聲,淒然道:「罷了,罷了,
來吧,我也不想活了,你現下就抓了我去報功,也恭喜你又立大功,飛黃騰達。」

  吳征騰地起身,心中也是火冒三丈鐵著臉道:「你到底什麽意思?讓你給我
傳訊,兩月多來杳無音信就罷了,好不容易冒著風險來一趟,還要百般怪罪。我
到底得罪你什麽了?」

  「呵呵。」玉蘢煙像是豁了出去冷笑道:「我給你配毒藥的事情,千叮嚀萬
囑咐不要說出去,說了便是害我。可憐我當時還信你,擔憂牽連了你,真是瞎了
眼!」

  「誰說出去了?」吳征從憤怒里瞬間冷靜下來,出了一背的冷汗。坑死楊修
明本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關系到他擅闖後宮的大罪,再扯到與玉蘢煙之間亂七
八糟的關系與不臣之心,死上一百次都不夠。聽玉蘢煙的意思居然被人知曉,怎
不讓他驚慌。

  「還要裝傻?你一直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到現下還要做戲,何苦為難我一個
沒半分作用的弱女子?」

  吳征深吸一口氣平複心境,又坐在玉蘢煙身邊柔聲道:「這件事我是絕對不
曾,也不會說的,你不信也暫且由你!這兩月來是不是有人來過天澤宮?他與你
說了些什麽?我現下一概不知,但此事極為重要。你是不是以為我和來人是一夥
兒的?若是一夥兒的我又何必再來問你?不是我說嘴,以姐姐現下的模樣,誰都
能讓你就範!我無需多此一舉再來騙你。」

  即使心緒動蕩,吳征還是迅速捉住了其中關鍵處。自家既未透露蛛絲馬跡,
玉蘢煙忽然態度大變定然是經歷了什麽事情。天澤宮人跡罕至,除了自己以外應
該還有旁人來過,且緣由與玉蘢煙配置的藥物有關,否則難以解釋。

  「如果不想我們都出事,姐姐一定要原原本本地告訴我!事情都已發生,再
說一遍與我聽又有何妨?」

  「呵呵,好啊。」玉蘢煙仍是不信,但吳征的話也不錯,遂道:「你上回來
的第二日入夜,我洗漱剛回,那里就坐了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怎麽進來的,也不
敢去問僕婦。」

  「他?」吳征皺了皺眉頭,後宮里的男子可不多見,像自己一樣膽大包天又
不得不來天澤宮的,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男子。」

  「是尋常男子還是……額……太監?」

  「我不知道,聲音像是直接傳到我的耳朵里,若有若無,我聽不出來。」玉
蘢煙續道:「他問我當年下的藥是什麽配方,呵呵,你還裝傻麽?」

  「什麽?當年下的藥?那是什麽事情?等等等等。」吳征腦子里一團亂麻,
撫著額頭思慮一番道:「傳音入耳,好高明的內功!那個男子什麽模樣?多高?
是胖是瘦?可有什麽特征易辨識的地方?」

  「很高,身形我也不認得,但是他頭上戴著副面具。你真不認得?」玉蘢煙
見吳征實在不像作假,此前所言若是認得,也確無必要再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什麽?」吳征大吃一驚,拉起玉蘢煙的手道:「姐姐,此事非同小可,你
好好回憶一下,那副面具是什麽樣子?」

  「我記得清清楚楚,一張鬼面,很淫邪,舌頭長長的從嘴里伸出,又在嘴角
勾起。」

  「像舔起嘴角的垂涎那樣,對嗎?還有四顆獠牙,你細細地想一想。」

  「沒錯。呵呵,你果然還是認得他!」

  吳征沒有心情爭辯,轉念一想又安撫玉蘢煙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回了成都
之後,曾與你說過要去剿滅一幫賊黨?這張面具我見過的,正是賊黨首腦,當時
曾偷襲我不成!此前種種線索我已有猜測他是朝中臣屬,現下一看他居然出現在
這里,果然如此!」心中再怎麽惶急也得按捺住,玉蘢煙信任感已失,她說的事
情又至為關鍵。吳征第一次深恨自己怎麽不會離幻魔瞳!

  「賊黨首腦是朝中臣屬?還能進入後宮?你真是編的出來。」玉蘢煙嘲笑一
聲,一副你繼續做戲的模樣。

  「也有可能是後宮的太監!姐姐別奇怪,現實往往比故事還離奇,姐姐情願
枯守宮中不願隨我離去,說出去難道就有人信了?」吳征正色一語直擊玉蘢煙內
心,又道:「我根本無需欺騙你什麽。但是還有一件事很重要,他問你當年下藥
的配方是什麽緣故?姐姐曾吩咐我不可說出你會從藥材中配毒一事,彼時姐姐迫
於無奈不得不這麽做,我也是如此,當然更不會說出去。姐姐光憑他這一句話就
認為我與他有勾連,我猜,姐姐不願離開宮中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下藥又是給
誰下的?」

  吳征目光灼灼,讓玉蘢煙又驚又怕,瑟縮著不敢與他視線相對!

  以玉蘢煙的能為,落在憂無患手中絕然無法再保守秘密。既然已說了出去,
為何又對吳征欲言又止?吳征心口撲騰撲騰直跳,似乎一個驚天秘密正在眼前。


                              【未完待續】
2019-2-17 17:4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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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雲羅(第7集‧7) 作者:九叔林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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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雲羅


作者: 九叔林笑天
2019-2-20 發表於SIS


                            第七集 弦歌雅意

            第七章 軍旗獵獵 魅影難窺

  「那個人的本事很大,我落在他手中都不能幸免。他找姐姐要的答案,姐姐
熬不過去的,對麽?一定告訴了他!姐姐既然認定了我和他是一夥兒的,為何又
不對我明言。」天澤宮里吳征來回踱步,心情更加抑郁,想起暗香零落的殘忍手
段,再看玉蘢煙排斥自己的模樣,數度欲言又止。「憂無患膽子再大,在深宮里
也不敢胡作非為,逼問的可能性不大。讓姐姐把實情托出,他一定知道姐姐的很
多事情,他所不知道的,僅僅是配方,對麽?所以姐姐也沒什麽好藏著的,對麽?」

  遇事越多,越是沈著冷靜。吳征抽絲剝繭,條理分明地說下去:「這些事情,
姐姐從前一定以為沒有人知道,是個天大的秘密,不想被憂無患說了出來,所以
姐姐以為是我透露的?秘密不複存在。其實我並沒有!前些日子我被陛下貶了九
品孔目,正因憂無患這幫賊黨的事情,姐姐應當聽說了。昨日我才升做五品散騎
侍郎,也因誅殺了幾名賊首,憂無患與我不共戴天。」

  吳征始終與玉蘢煙對視,以表沒有誆騙之心,見玉蘢煙滿面狐疑,又道:
「我剛來時,姐姐喊沒有害陛下,憂無患又問藥方,我猜是不是姐姐當年做了什
麽對陛下不利的事情?以姐姐的溫柔脾性與姿色還被貶來天澤宮,世間的傳言或
許有道理?我說的不是什麽玄乎的災星,而是……姐姐真的做了些事情,對麽?」

  吳征轉回玉蘢煙身邊坐下道:「憂無患來找姐姐,姐姐一定以為事情已敗露?
可我來時,姐姐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否認!是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恨,讓姐姐舍棄
了一切,即使到了這等地步還不肯放棄?從那天我偶然踏入天澤宮開始,我們的
命運其實就綁定在一起了。不,現下楊修明已死,姐姐在天澤宮里沒犯什麽過錯。
其實我的命運都拿捏在姐姐手中,這些話不用我說,姐姐自然想得到。我一直想
救姐姐脫離苦海,也一直讓姐姐有什麽話盡管可以對我說。現下還是一樣,今後
也不會改變。」

  玉蘢煙垂下了頭沈默不言,吳征無奈地嘆息道:「我不想逼姐姐,變故太多,
姐姐也要再想一想,我能體諒。可是晚些我就要去城外虎賁軍,一同剿滅賊黨。
這一趟我會盡心盡力,望能將賊黨一舉剿滅。憂無患來天澤宮一趟當也是冒了巨
大風險,目的既已達到,今後也不會再來,這一點姐姐大可放心。唯一萬幸的是,
他現下當還不知我與姐姐的關系,我還有時間對付他!」

  楞了片刻,吳征起身搖頭苦笑道:「我先走了。姐姐起了疑心我能理解,可
是我很傷心。」

  「你等一等。」玉蘢煙終於打破了沈默,抿了抿唇道:「一直以來,我不願
意告訴你是怕害了你,有時候忍不得甚至想利用你,你其實都知道的對麽?」

  「我知道。今日之前也都隱約猜到一些,所以我一直不怪姐姐。」吳征緩緩
止步回身,道:「即使從此你不再見我,我也不怪你!可是憂無患來的那一晚,
每一個細節對我都很重要,對姐姐也很重要!姐姐若有方便說的,還請明言。」

  「嗯,那件事我不會說的。於你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旁的我可以告訴
你……」

  細細聽完玉蘢煙的詳述又耽擱了不少工夫,吳征急忙離開天澤宮。趙立春見
他面色極為凝重,不由也緊張起來:「兄這是……」

  「托趙兄一件事!天澤宮從里到外,萬萬請趙兄多多費心照看。平日留意有
無閑雜人等盯梢,若有人插手其間,趙兄可依情形自處!只是務必想方設法告知
小弟,越快越好。」

  吳征說得無比鄭重,趙立春一陣愕然,插手其間?整個天澤宮就兩個人,一
個不能動,能動的無非是個僕婦老媽子!如果一個僕婦都成了大事,那背後的事
情該有多大?一念至此不由汗毛倒豎,緊張得打了個激靈道:「曉得,曉得!吳
兄盡管放心。」

  「嗯,還是老規矩,言不傳六耳,切記,切記!」吳征目光殺氣頓露,又瞬
間消散於無,恢複如常。

  離了皇宮,跨上「寶器」,在南城處匯合了祝雅瞳,陸菲嫣,顧盼,冷月玦
與戴誌傑,楊宜知等人。幾乎目光一對,祝陸二人便知又有意外發生。顧盼被關
了許久的「禁閉」,這一回出門倒是興高采烈,橙黃色成套的勁裝在身,一對銀
鉤直接掛在了身後,系鉤的絲絳在胸前雙乳之間交叉綁緊,將兩座小山峰的形狀
大小勾勒得淋漓盡致,讓吳征嘴角一抽。——肉眼可見地又大了!

  幾人一同放馬向虎賁軍營奔去。途中顧盼一夾馬腹趕上領頭的吳征,先得意
萬分地欣賞一番吳征的五品官袍,仿佛穿在她的身上。

  「看什麽?那麽喜歡待到了軍營,把換洗的借你穿個夠。」見了小師妹,再
壓抑的心情也能轉好,吳征啞然失笑。

  「我穿不好看,一點不可愛。但是大師兄穿了就好看極了!」顧盼連連搖頭,
又頻頻點頭,長發梳成的兩只馬尾甩得左飄右蕩。

  「哈哈,古古板板的,哪里好看了?還是昆侖的天青長袍好。」吳征大笑道。

  「征兒不許胡言亂語!」口出不敬之言讓陸菲嫣聽見了,嚴加制止從來不帶
半點猶豫。吳征與顧盼對視一眼,暗暗做了個鬼臉。

  「大師兄,這一趟我們要去什麽地方?」顧盼性子活脫,心情早已飛到了天
邊去,迫不及待。

  「梓潼郡。現下我知曉的也不多,軍營不比別處,軍法如山,萬萬莫要雖已
使性子,真要被杜扶風找著了岔子,挨罰了我也救不了。總之這一趟不是出去玩,
萬事都要小心在意。」

  「知道了啦!」顧盼巧笑嫣然,嘟了嘟艷紅的唇瓣道:「人家長大啦。」

  幾人所乘均是上好的良駒,不多時便到了虎賁軍帳外。軍中不論何時都是殺
氣騰騰,守營門的將校見人靠近,不由分說架起長槍高叫道:「來人止步!」

  吳征下了馬高聲叫道:「散騎侍郎吳征,奉命前來拜見杜校尉。」

  「吳侍郎且稍候,待末將稟報!」

  不知是要給吳征一個下馬威,還是要擺足嚴於治軍的架勢條理給這位身負
「監軍」之責的新官看,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杜扶風才迎出大營。

  「盼兒你看,做事沒有簡單的。你大師兄奉命前來都等了那麽久,這位杜校
尉當是有話要說了。」祝雅瞳向顧盼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哼!」吳征被冷落,顧盼嘟起了嘴悄聲道:「下盤倒是很結實,看軍像也
嚴正,本事是有那麽丁點,就是長得像只黑熊似的,有什麽了不起!」

  一席話說得身邊的幾人都忍不住偷笑,稱贊人好本事還要貶損一番,肚子里
的氣是憋得足啦。

  「吳大人,軍務繁忙,本校來得遲了,見諒!」杜扶風走起路來一步一頓,
震得全副甲胄嘩啦啦直響。一張紫膛大臉,說話時恨不得每一個字都從丹田里拼
盡全力大喊出來。

  「不敢不敢,軍務無小事,該當如此。」吳征從懷中取出文牒道:「本官奉
命前來,請杜校尉過目。」

  杜扶風早得了消息,還是接過文牒細看了一遍道:「吳大人隨軍討賊,本校
自當奉命,快請!」

  吳征隨著杜扶風身邊先進了營,背後又是一陣長槍揮舞與厲喝聲道:「止步!」

  回身時只見鋼槍如林,居然直接指在了當先的祝雅瞳面前,槍尖相聚不過半
尺!祝雅瞳面不改色淡淡微笑,顧盼則被陸菲嫣及時按著肩頭。吳征忙又道:
「本官此前剿滅賊黨,多賴這幾位之力,此次入營不好袖手旁觀,特意請了他們
來。已得了陛下與霍中書首肯,還請杜校尉放行。」

  「原來如此!本校事先已得諭令,但吳大人未曾言明,本校不知是大人隨從。
來人,放行!」杜扶風擺手下令,又道:「軍中龐雜事多,軍令更不可犯,還請
吳大人多加約束,莫要犯了本校軍規。」

  「那是當然!」吳征依然謙讓,又回身道:「你們先去本官營帳等候,未有
軍令不得擅自外出!」帶來的人一直都是平輩論交,這一回擺起架子,尤其還能
喝令祝雅瞳,也是心中好笑。

  隨杜扶風去了大帳,坐在監軍之位聽將官們詳解此役的計劃,吳征才知這一
趟秦皇誌在必得。

  虎賁軍點三千軍,以操練,換防之勢前往梓潼,途中更逐步分散,作勢前往
周圍諸郡!最終只留六百軍入梓潼,匯合善搜索,警戒,追擊的越騎軍與弓手為
主的射聲軍,騎,步,弓三軍混合一同攻山剿賊。其余兵馬繼續分散,向已查明
的賊黨窩點進發,一處發動,處處發動,務必讓賊黨沒有喘息與反應的時機。

  吳征聽得熱血沸騰,簿冊上註明的窩點有二十余處,賊黨藏得再深再多,這
二十余處一鍋端了也能重傷其元氣。而且看燕國使臣即將入京,三國帝王這一回
都動了真格,大秦這一仗只是個開篇,日後對賊黨的追殺無窮無盡,不把賊黨全
數剿滅誓不罷休!

  再強大的組織還能敵得過全力發動的國家機器?即使是祝家也只是占了維系
平衡的便宜而已,若是三國帝王一同下定決心,祝家同樣逃不過傾覆的下場。

  「吳大人,您看可有疑問?」杜扶風瞇著牛眼,嘴角不無冷笑之意。

  「如此詳盡周密的計劃定是朝中幾位柱石大人共同擬定的,這幾位大人出手,
下官還能有什麽問題?」

  杜扶風向來與叠雲鶴親善,現下他不敢為難吳征,可找著了機會就挑三揀四,
時不時還暗諷幾句。吳征聽他諷刺自己多余,也毫不客氣地捅了下軟刀子,言下
之意:你不過一介匹夫,何足道哉。

  「既無他事,明日三更造飯,四更軍伍開拔,吳大人莫要晚了!」

  「不會不會,杜校尉放心。」

  告辭杜扶風,吳征行至大帳門口毫不客氣地將門簾重重一甩,嘶啦一聲將縫
合處扯下一半來,回身陪個笑臉:「啊喲,下官不慎,請杜校尉見諒。」

  吳征暫居的軍帳分了兩座,以備男女分居。此刻跟隨來的眾人都在男帳處,
吳征進了帳刷地沈下臉,鄭重向顧盼,冷月玦等人道:「你們這里等候,我還有
件機密要事,半刻都不能拖延。祝家主,師姑,請隨我來。」

  與祝雅瞳,陸菲嫣到了女帳處,吳征頹然坐倒道:「我要說一件不得了的事
情,你們先聽我說完……莫要急著打我罵我……」

  先認了個慫,膽大妄為之後實在有些心虛。吳征將與玉妃結識,被太子發現
擅離職守落了把柄,到設計強殺了楊修明的過程娓娓道來。陸菲嫣聽得心搖神馳,
不及責怪,皺眉道:「這麽大的事現下才說,怪道你那麽怕太子……可怎生得了!」

  「若不是今日又去了趟天澤宮,此事我還不會說,也沒法對人說起!」吳征
搖搖頭,向祝雅瞳道:「讓你猜對了!玉妃在天澤宮遇見了一個人,呵呵,憂~
無~ 患!」

  「果然如此!」祝雅瞳雙拳一緊,美眸圓睜:「快說清楚!」

  天澤宮里冷冷清清!幸好新來的僕婦應是得了趙立春的囑咐,一向伺候起來
手腳勤快。

  偌大的浴桶水溫適中,難得還有幾片花瓣,桶旁還有些澡豆。玉蘢煙光裸著
沈入溫水中,舒服得從胸腔里發出聲悠長的呻吟。冷宮里的孤單寂寞她早已習慣,
可自從吳征來了以後,日子慢慢地在變好。足以飽腹的飯食,適宜時令的衣物都
讓玉蘢煙心有慰籍。

  水紋蕩蕩,光潔而曲線玲瓏的軀體似在桶中飄蕩。不再忍饑挨餓,讓一身肌
膚白里透紅,腰肢又豐腴了些讓人不喜,可胸前一對美乳高高漲起,越發飽滿!
自年幼的青澀至青春的活力,再到如今像熟透的果實,麗質天成的嬌軀,只需稍
加雨露栽培立刻又艷光四射!水中倒映的面龐熟美端雅,幾乎沒有一絲皺紋,依
然年輕得可人心田。至於沈坐在小椅上的臀兒仍像從前一樣香嫩豐軟,那天他忽
然大膽地侵犯讓自己泄了身子,似乎對這只臀兒也十分喜愛。

  玉蘢煙當然知道這只臀兒的魅力,光滑,豐翹,綿軟又彈性十足,或許他也
會喜歡將兩片臀肉像球兒那樣拍動……麗人咬著唇瓣,臉上猶如火燒般泛紅。她
實在想不通,一顆分明快死了的,只為複仇的一線希望而跳動的心,為何會被人
這樣撩動。那日愛撫,抓揉,摳挖著自己的粗糙大手,肆無忌憚又好整以暇,每
一下都撥弄著心弦,隨心所欲地掌控著一切,讓人心驚膽跳,又心醉神迷。

  顫抖地探出手指探向胯間,濃密的烏絨經熱水一泡異常綿軟順滑,而那一小
片水域也變得粘膩。獨居冷宮的日子,連欲望都已失去,即使被楊修明反複淩辱
時也曾激起變態的快意,可一旦停止,便從無想法。可是吳征的到來打破了身體
的沈寂,火熱的吻讓她心肝亂顫,那一日不容分說的「欺淩」更是讓深埋許久的
欲望如焚天的烈焰,燒得心神俱化。

  「啊……吳大人……」酥顫顫的媚吟自喉間不可抑制地哼出,嬌軀似被劇痛
與難耐雙重折磨猛地抽緊,尤其探入腿心的手指與抓握豪乳的玉掌,更是使盡了
渾身氣力,毫不憐惜的摳挖,掐擠。

  膩滑的漿汁從小口里被擠出,匯入溫水。玉蘢煙雙頰羞紅得如盛開的山茶,
酥軟地倚在桶沿。那小巧的手掌異常地靈巧,將玉盤一樣渾圓的豪乳像擠面團一
樣揉搓,纖細的手指忽而一根,忽而兩根,一曲一伸,快速地翻攪著敏感媚肉。

  仰起的螓首靠著桶壁,一頭秀發披散著瀑布般灑落,情欲的氣息比溫水更熱,
比蜜汁更濃。幽谷里的手指仿佛一根魚竿,將深處的冰山剝開,露出真容。

  星眸迷離,嬌喘漸急,鼻息間那嬌媚甜膩的長長鼻音,不僅能激起男人的強
烈欲望,也能讓美婦更加投入。玉蘢煙圓張櫻口吐出香舌,喘息著哼道:「大人
的棒兒好大……」香舌迎空抖若蜂翼,兩邊更是蜷起,仿佛包含著一條肉柱裹緊
口中,灼熱的高溫炙烤得櫻口酥軟,香唾都不可抑制地自唇角滴落,一顆顆晶瑩
地灑在豪乳,順著渾圓的乳廓粘膩地滑過峰頂梅珠,匯入溫水。

  筆直豐腴的雙腿用力地絞合踢動,撥得池水嘩嘩作響。手指在幽谷里更是翻
江倒海一般旋挖著媚肉,攪得花汁汩汩。玉蘢煙撫在豪乳上的小手使勁分開,拇
指側按著左乳尖向右一撥,中指尋著右乳尖向左一撥,在高聲的媚吟之中將兩顆
硬挺的梅珠深深按入乳肉,消失不見。

  「大人若是喜歡……哪一處……都可以的……」指尖翻攪著花肉似不夠滿足,
玉蘢煙將手指退出些許,兩根末指一並,借著花汁與溫水輕輕撬開後庭,掌心一
勾,將前後兩穴一同塞滿。

  「後面還沒有被棒兒入過……大人喜歡麽……」玉蘢煙幾至竭盡全力地蹂躪
著自己的身體,仿佛正被男子肆意地玩弄。神魂飄蕩的快美之間,更是難以啟齒
的羞恥與禁忌,刺激得她花汁潺潺,一步步邁向快美的高峰。

  「大人看過姐姐的臀兒了……臀兒很香……很軟……從後面入進來更好……」
入心入肺的麻癢鉆心地舒坦,玉蘢煙甩著螓首放縱著。幽谷蜜肉像海浪般一層層
包裹,卷襲著蠕動,後庭嬌花更是緊緊閉合,咬得手指難以動彈。前花的舒爽與
後庭的脹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直接將玉蘢煙拖入無底的深淵,雙掌的手指忽分
忽合,旋轉抽送,搔刮著身上的每一分癢處……

  一震一震的嬌軀,讓肥美的臀兒顫起道道波紋。那臀兒像是兩只裝滿了奶酥
的薄皮水袋,全無骨頭一樣,異常地綿軟。抖動著泛起臀浪時,其態至淫至騷。

  「嗚嗚……來了……要死了……大人的棒兒要弄死人家了……嗚嗚嗚……嗯
……啊啊啊啊……」玉蘢煙曼聲浪吟著,淋漓地泄出一大汩熱乎乎的花汁,澆淋
著同樣頗有快感的手指。即使將臀兒抵在桶壁上死死磨壓,劇顫的嬌軀依然自上
而下,激起水肉淫臀重重臀波。每一顫,臀肉就是一陣翻滾……

  脫力地倒在桶中,知覺漸漸恢複,玉蘢煙楞楞地出神。自瀆時喊著吳征的名
字讓她嬌羞不已,身在天堂的感覺又讓她癡迷,可終究心念的郎君不在身邊,若
是他真的將棒兒撞進鳳宮,刮得花肉奇癢酥麻,又是怎樣的一番快美滋味……

  為了一點虛無縹緲的希望,究竟值不值得?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利用他,究竟
對不對?若是失敗了……自己賤命一條死了無妨,連累了一個真心待自己好的人,
這是多大的罪孽?玉蘢煙淚珠滾落,玉手死死淹著口不想哭出聲來。上天似乎對
她特別地不公,總要她去做最艱難,最痛苦的抉擇。

  活著唯一的原因與希望不是為了報仇麽?在宮中堅持了那麽久,不就是為了
那一點點希望麽?從前無比的堅定,為何此刻回動搖?苦笑著起身抹凈身體披上
薄衫,玉蘢煙渾渾噩噩地步向寢宮。望向庭院的天空出神,刻意避開吳征所言的
那塊磚頭,生怕自己忍不住就會去揭開……

  冷宮孤寂,認識吳征之後也未有不同,只是心理多了份安慰,多了份期待。
他來得不多,可每一回都像上天掉下來的一樣,總是讓人驚喜連連。胡思亂想中,
玉蘢煙忽然低聲驚呼!

  一身奇怪的黑衣背身而坐,高大的身材卻與吳征迥異,長發披散的腦後系了
根頭繩,紮進了一張在燈火下閃著金光的面具。

  「你是什麽人?」玉蘢煙猶疑問道。早已荒棄的冷宮里為何會突然來人,她
不明所以,腦中一閃而過吳征現下絕不可能深夜來訪,再掩不去心中的恐慌,連
連後退。

  「還好沒讓我久等,我有話要問你。」來人回過身來面對玉蘢煙,可驚可怖
的鬼面之下,兩顆眼眸似帶著冷笑與嘲弄。隨手一彈,玉蘢煙肩頸與膝彎一麻便
癱軟在地,此時才想起該大聲呼喊,喉嚨卻哽住了發不出半點聲息。

  「不用怕,我問清楚了就走,也無需傷你。我問,你答,若是敢呼喊,下一
次我不會留手。」鬼面人信心十足,又一彈手解開玉蘢煙的啞穴。

  「擅闖後宮,你該當何罪?」玉蘢煙強撐著膽氣質問道,可語聲卻在發顫,
貓叫般的聲響更是顯露內心的驚慌膽怯。她努力想回憶起這道聲音是否熟悉,是
否曾聽過,可鬼面人的聲音猶如在腦海里響起,虛無縹緲,似有似無。

  「該當何罪的是你啊!」鬼面人嗤笑一聲道:「我正要問你,當年你給陛下
下的毒藥,配方用的什麽?回憶清楚了再好生回答,此事我已盡知了,你不用否
認,更不要瞞我,否則我奏明陛下,你死上一百回都不夠。」

  玉蘢煙禁不住牙關打顫,更是被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嚇得魂不附體,俏臉煞白。
她腦中一片混沌幾欲昏厥,不知這份普天之下只有自家知曉的機密為何泄露出去,
腦中不自覺地憶起唯一知曉她會配制毒藥的吳征。除非是他泄露了千叮嚀萬囑咐
的約定,才會被人順藤摸瓜……

  沈默了片刻,鬼面人的聲音又在腦中響起:「我耐心不多,也沒多少工夫等
你。我數到三,你若不說,我就去奏明陛下。呵呵,死鴨子嘴硬又有何意?你是
肖家僅剩的後人,也是肖家《毒經》的傳人,下毒為肖家報仇也是理所當然。一
……」

  若說方才還有一絲僥幸,鬼面人的話五雷轟頂一般完全擊垮了玉蘢煙讓她徹
底癱倒。在宮中的一切本已存留不多,現下更是煙消雲散。淚珠嘩啦啦地湧出,
從眼角順著兩鬢滾滾而落。

  「我說過,我不想傷你。問明之後我也不會說出去,你大可保有一線希望,
說不準陛下哪一天又憶起你來。二……」

  「什麽?」玉蘢煙打了個激靈掙紮道:「為什麽?」

  「你不必問我為什麽,你只需告訴我即可。我言盡於此,你看……」

  「我說!」

  「很好。你說,我聽著。」

  「延胡索之根,厚樸之心,天花粉,石菖蒲之葉……」藥材的作用深印於玉
蘢煙的腦海,即使數十年也沒有點滴的模糊。可是每說一味藥,就像把她的生命
抽去一截,希望一點一點地消散。不說,馬上會死,說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守著
承諾?

  承諾?玉蘢煙自嘲地一笑,心心念念的人兒,對她一副好心,關懷備至的模
樣,連他都不會守,鬼面人又何須要守?

  玉蘢煙不知鬼面人何時離去,也不知自己癱軟了多久,待得雞鳴三聲才混混
沌沌地爬起身。整整一日枯坐在宮中,不吃,不睡,不飲,只是楞楞地望著宮門
出神。似乎在等待前來的內侍將她帶走,身受最慘無人道的酷刑之後再結束她的
生命。

  她打心底里害怕酷刑,可一線希望生生撐著心底的堅守,或許,或許他真的
不會說呢?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呆在宮中的玉蘢煙食不知味,睡不安寢,每過一天都
是煎熬,每過一天都清減幾分。只到吳征再一次出現在宮中,才將涉及身世的秘
密掩去,把發生的事情告知……

  「就這麽多,我反反複複問了好幾次,她能記起的細節都在這里。」吳征咬
牙切齒,又面上一紅道:「你們不必這樣看我,我沒和玉妃發生過什麽。我不敢,
也劃不來,玉妃始終有心理用我,我也不能落下把柄在她的手中。」

  「那就還好。她一時昏頭,事後當能想明白,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祝雅瞳長籲了一口氣,吳征的安危總是第一位的。可緊皺的眉頭始終未曾舒展,
愛子惹得麻煩一件接著一件,若是哪一日爆發後果不堪設想,或許籌備許久的盤
算應當早日實施才是永絕後患。

  「據玉妃所言,憂無患連一個指頭都沒碰她。以賊黨的殘忍,當是也小心謹
慎,問話也是前後考量盤算過的,否則玉妃不會輕易就範。若是用刑,難免不出
什麽意外。」吳征搖搖頭,不知是慶幸,還是難過。

  「看來他也在暗中謀劃著什麽,如今時機未到,咱們也還有時間。這一切也
是巧合,他並不知道你與玉妃的來往!」祝雅瞳暗暗捏了把汗,分析至此,懸著
的心才暫時放下了。

  「只是他做事如此周密,想利用玉妃查出些什麽也是難了。」陸菲嫣喃喃自
語。憂無患再去找玉蘢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沒人有能耐長留宮中,守株待兔。

  「這是不用想了……」吳征出神了一陣道:「我想來想去,無法斷定憂無患
是大臣還是內侍。照說內侍在後宮中更加自如,可能性也更大些,有些太監練武
深藏不露,晉升十二品倒也不無可能。可是時隔多年,現下才來問起究竟是什麽
緣故?」

  「難猜,難猜!敵暗我明啊!」祝雅瞳也理不清頭緒,無奈道:「太監進出
宮闈俱有記錄在案,你遇襲那一夜前後誰曾出宮徹夜未歸,若能查得到,總算有
些進展。」

  「我已請了趙立春幫忙,不過這些行事記錄太過明顯,以憂無患行事之周密,
希望不大。」

  「那也只得一個個排查,別無他法。」祝雅瞳低頭道:「為今之計,只有從
錦蘭莊中著落,或許能提前勘透賊黨的打算……唉,怕也是難上加難咯。」

  錦蘭莊中的密室十有八九是個圈套,憂無患明知祝雅瞳已看破依然將密室亮
了出來,全然不計後果。想來也是十拿九穩,不懼隱私被查明。

  「不!未必!」吳征一揮拳頭道:「密室中顯然有重大機密,憂無患也沒有
辦法必須借助離幻魔瞳!他未必知道其間是什麽。既然如此,密室才是最佳捷徑!」

  「嗯,待征戰回來,字畫當也送到,我即刻去見蔣安和討要錦蘭莊!」

  「那個……什麽錦蘭莊密室?」陸菲嫣大惑不解。

  祝雅瞳美眸一轉,笑道:「並非刻意瞞著妹妹,不過秘密遲早要掀出,讓他
和你說……」

  ……………………………………………………………………

  「尊主……屬下……屬下……並非貪生怕死,實在事關重大,屬下不敢便死,
總要將此情形一一分說清楚……當時屬下遠遠觀望,見弟兄們一一倒在屠刀之下。
陸菲嫣更身具絕高的武功與修為,連戴令使都不是她的對手。事後迤邐輾轉,幾
經波折才能回到成都,再見尊主一面。」浮流雲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哭啼啼地將
攜花山一戰細細說明。

  「陸菲嫣是百媚之體,有這等修為不奇怪。」憂無患揮了揮衣袖道:「你先
起來,坐下說話。」

  「謝尊主。」浮流雲起身之後卻不敢就坐。

  「祝雅瞳的本事和祝家的能耐,我們還是小瞧了啊。」憂無患贊嘆一聲,又
寬慰笑道:「這一趟非戰之罪,你能活著回來很好,也不必介懷。戴兄弟死得冤
枉,宗里自當為他報仇雪恨!如今……令使之位不可無人,就由你來坐吧。」

  「啊?這……屬下戴罪之身,怎敢……」

  「可以的,本尊說可以就可以。」

  「是,屬下定肝腦塗地以報宗主大恩。」浮流雲不敢稍露喜色,抹幹眼淚道:
「宗主,屬下百思不得其解,為何祝雅瞳能提早料定布下埋伏?」

  「我也想不到……當是,索妮子暴露了吧。好一個祝雅瞳!」憂無患瞇起了
眼笑道:「倒是奇怪,索妮子正經起來本尊都看不出來,他們是怎生察覺的?怪
事,怪事!若是用離幻魔瞳,索妮子自當知曉也不會傳出訊來。你那日去見她可
有什麽古怪麽?」

  「沒有,從長安再到成都,屬下一共見了她七回,除了第一回之外,回回都
是一樣。若有半分不妥,屬下不會留意不到。」浮流雲連連點頭,咬牙切齒道。

  「那就是索妮子也不自知了……咱們從頭到腳都被人算計在內,這一陣輸得
不冤枉。呵呵,祝雅瞳好大的火氣,這是咱們料理了孟永淑,她報複泄憤來著?」
憂無患皺著眉喃喃道:「幸好本尊提前留了一手,即使她用離幻魔瞳,再查索妮
子也查不出更多東西了。好好的一個俏尼姑,怕是命都留不住了,可惜,可惜。」

  「好狠心的女人!宗主,祝家下手如此狠辣,宗中是否還擊?」

  「不忙,且讓她先得意著。這一趟祝雅瞳當是把壓箱底的本錢都拿了出來,
從此咱們也不懼祝家了。若是能藉此挖出這些高手的藏身之處,這一陣便是大賺
一筆!」

  「屬下不才,豈能完成此使命,以贖滿身罪業。」

  「可以!但是切切不可操之過急,不妨先刻意露些破綻給祝雅瞳。宗門吃了
大虧,全無動作不合常理。事後抽身隱藏,再徐徐圖之即刻,不忙,不忙。」

  「屬下遵命!」

  「秦皇現下糾結京都八校尉,正分絞二十幾處分舵,咱們該當隱忍才是。」
憂無患手指敲擊著桌面道:「這些分舵保不住了呀……本尊也好生心痛……」

  「宗中弟子為尊主之誌捐軀,本是天大的榮耀,兄弟們在天之靈也當無憾。」

  「他們本就是拿來捐軀的,早些晚些沒太大區別。本尊早與你說過,終有一
日你要親自向兄弟們下手,屆時手腳利落些,莫要讓兄弟們死得太過艱難。」

  浮流雲一陣愕然之後,大喜道:「尊主的意思是……時機即將到來?」

  「不錯,正是如此!本尊已算計定了,十拿九穩!」憂無患忍不住放聲長笑
道:「屆時我們不需再藏頭藏尾,可見天日!祝家也好,昆侖派也好,還有吳府
也好,任宗中出力最多的兄弟們予取予求!苦心孤詣數十年,不就是等待這一刻
麽?」

  「屬下……屬下……真是不知說什麽好,預祝尊主馬到成功,屬下定沖鋒在
前,一竟大業!」

  「嗯。可惜宗昌沒有福分了……」憂無患又出神了半晌,道:「即刻傳訊分
舵,即日起不加約束,任他們燒殺搶掠,惡事麽,做得越多越好!」


                               【未完待續】
2019-2-20 18:2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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