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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昭陽趣史(全)古杭 艷艷生編  
 
克己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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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趣史(全)古杭 艷艷生編

              昭陽趣史

古杭 艷艷生編


  「宮中誰第一,飛燕在昭陽。」

   史載,趙飛燕出身微賤,只是憑看她的天生國色與輕盈舞姿而
進入昭陽宮,受到漢成帝的寵愛,並登上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寶座
。這種情況在歷史上是不多的,所以,趙飛燕就成了後人說長道短的
對象。人們羨慕她的幸運:「何言飛燕寵,青台生玉輝。」(梁元帝
《班捷妤詩》)「天行乘玉輦,飛燕與君同。」(李白《長信怨》)
也讚賞她的婀娜多姿,所謂「燕瘦環肥」──被推崇為中國古代美人
兩種典型的代表。

  但是另一方面,趙飛燕又擔著不小的惡名,被人們說成是「禍水
」,紛紛指責她持嬌奪寵,妖媚惑主、妒嫉殘忍,進而說她生性淫蕩
、放浪不羈。據說,大詩人李白御前供奉時,曾作詩奉迎楊玉環,詩
中有「借問漢宮誰所以,可憐飛燕倚新 」的句子,將楊玉環比作趙
飛燕,奉承其美麗和得寵,不料被人說成是影射,開罪了這位開元天
子的寵妃,因而失意長安,並不得不從此「束髮弄扁舟」,終身淪於
草野──當然楊玉環沒有想到自己身後的遭遇與聲名,竟與趙飛燕差
不多。

  確實,在中國,向來是「紅顏薄命」。古來的美女,生前不說,
死後也常成為話柄。妹喜、妲己、褒姒、驪姬、西施、王昭君、綠珠
、張麗華、楊貴妃等等,後人或哀其遭逢不幸,或責其誤國敗家,都
是或在詩文、或在人口被指指點點的人物。

  宋元以來的通俗小說,更不厭其煩地以這些古代的美女為題目大
作文章。趙飛燕也是這類作為話柄人物的美女之一,只是從班固《漢
書.外戚傳》到明清時的艷情小說《昭陽趣史》,趙飛燕被說得越來
越不堪。

  《漢書.外戚傳》記趙飛燕:「本長安宮人,初生時,父母不舉
,三日不死,乃收養之。及壯,屬陽阿主家,學歌舞,號曰飛燕。成
帝嘗微行出,過陽阿主,作樂。上見飛燕而悅之,入宮,大幸。有女
弟子復召入、俱為婕妤,貴傾後宮。」

  顏師古注曰:「宮人者,省中侍使官婢,名曰宮人,非天子掖庭
中也。」可知趙飛燕實是官婢出身,陽阿公主家的一個女奴。這一點
首先使尊奉等級制度的班固,不能容忍,所以他毫不客氣地指出:「
趙飛燕姊妹從自微賤興,逾越禮制,浸盛於前。」

  漢人主要從等級、出身、血統等方面出發輕賤趙飛燕,這在當時
也還多少有情可原──中國從來就是一個等級社會,直到今天我們也
不能完全消滅這種現象。但是,這一點卻給後代小說家誇飾其風流韻
事,渲染其妒嫉淫亂,提供了一種出發點。

  今見最早寫到趙飛燕的小說是《飛燕外傳》,小說為了給趙飛燕
的淫蕩尋找血緣根據,不惜對趙飛燕的出身進行了進一步的改造,說
趙飛燕姊妹是浪蕩子馮萬金與江都中尉趙曼之妻的私生女,後流落長
安,與射鳥者通,入宮後媚惑成帝,得到成帝的寵愛,成帝最後則因
縱慾死于飛燕之妹昭儀合德的懷中,成帝確實是無疾暴卒的,朝野嘩
然,歸罪於趙昭儀,昭儀因此自殺,這一點似乎是於史有征,因此小
說家誇飾此事本不足怪。

  但是,引人注意的是,在中國小說史上,正是這篇小說第一次出
現了比較直露的性行為描寫。如寫成帝「每持昭儀足,不勝至欲」以
及服春藥絕精而死等等,對後世通俗小說的性行為描寫影響很大,或
可稱為中國小說性行為描寫之濫觴,誠為茅盾所言:「此短文簡直可
稱為後世性慾小說的源泉,換言之,即後世的長篇性慾小說的意境,
大都是脫胎於《飛燕外傳》的。」(《茅盾文藝雜論集》)。

  《飛燕外傳》舊題西漢末河東都尉伶玄撰,顯然出於偽托。北宋
司馬光在修《資治通鑒》時,誤以為是漢人的可信記載,所以在《漢

紀》二十三券中引入了《外傳》所敘披香博士淖方成的話,說趙飛燕
姐妹入宮是「此禍水也,滅火必矣」(古代按五行讖緯之說,謂漢以
火德王天下)。由此可知在司馬光時《外傳》已經流行。大陸文學作
家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疑《外傳》為唐宋人所作,大致不差。

  不過,根據司馬光《通鑒》引用《外傳》這件事來看,其時間最
晚也不會晚於五代宋初。另外,宋人所作的小說《趙飛燕別傳》似也
可以證明這一點。《趙飛燕別傳》見於宋人劉斧所編的《青瑣高議》
,署名秦醇撰,從小說內容看,作者是看過《外傳》的,而秦醇(字
子復,或作子履,亳州人)也大約生活於北宋前期。

  《趙飛燕別傳》主要寫的是趙飛燕入宮後的事,其中寫到飛燕姊
妹極受寵幸,飛燕淫亂後宮,企圖得子固寵,也大多取史載以敷衍。
惟竭力渲染飛燕姐妹的淫蕩,以坐實女人是害人敗事的「禍水」的觀
點。不過,這篇小說的文學色彩比較強,其中姊妹二人為了維護家族
富貴的處心積慮,以及飛燕設浴爭寵的描寫,筆致都頗生動。

  其他如寫飛燕為了求子,「多以小犢車載少年子與通」,以及寫
飛燕假托懷孕,密搜民間子冒充一節,對於古代宮闈淫亂黑暗的揭露
,也是有概括意義的。

  作者在《別傳》卷端寫了一段小序,自稱本篇發現於李生家的牆
角破筐,自己補綴成篇。明代很有識見的學者胡應麟沒有識破作者的
狡獪,猜測本篇是六朝人的作品,實際正入作者之彀中。

  當然,胡應麟之推崇這篇小說,並不完全在於誤以為它出於六朝
人之手,而是認為,除了文風古 以外,《別傳》在描寫上,比《外
傳》要好得多。他特別欣賞篇中描寫趙昭儀沐浴的「蘭陽灩灩,昭儀
坐其中,若三尺寒泉浸明玉」等句,以為百世以下讀之,也令人心動


  從小說美學的立場看,《飛燕別傳》確實比《外傳》要高明的多
,以至在文言小說衰微的宋代,可入「傑作」之列。以後南宋皇都風
月主人編的《綠窗新話》著錄之《趙飛燕私通赤鳳》、《漢成帝服慎
恤膠》兩篇,都直接翻演《別傳》,明人《西漢演義》大段描寫的趙
飛燕的故事,情節也受《別傳》的影響。這種陳陳相因直到《昭陽趣
史》:

  小說稱飛燕前身是海外青邱山上的一個燕子精,其妹合德前身是
松果山上的九尾野孤精。二妖均修煉多年。一日野狐精變為美貌婦人
,下山等候路人,要騙取男子的真陽以成正果。恰燕子精變為男子也
下山來,要取女子的真陰以成正果。兩精交合,燕精因功力不及狐精
而被吸去真陽,於是糾集同類找狐精尋仇。燕、狐大戰,昏天黑地,
北極佑聖真君從此經過,命鄧天若收縛二妖,交玉帝處置。玉帝罰二
妖下凡做萬民之母,以求正果。

  下面接寫飛燕姊妹投胎,成為馮萬金與姑蘇主的私生女。飛燕本
名宜主,因聰明美麗、身體輕捷,人稱飛燕。馮萬金和姑蘇主死後,
飛燕姊妹無所依托,因移居長安,遇射鳥兒相助,遂與其苟合。為避
人欺侮,二人躲進侍郎趙臨所居的洪福巷住,有人引薦進入趙府,被
趙臨夫婦認作乾女兒,在趙府學習歌舞彈唱。漢成帝駕臨趙家,愛飛
燕舞姿,帶飛燕入宮,封婕妤。

  成帝寵愛飛燕,貶許皇后為庶人,立飛燕為後。隨即合德也被薦
入宮,也被封為婕妤,成帝感到於合德身上可以得到更大的性滿足,
因終日與合德繾綣,受到冷落的飛燕難耐寂寞,就暗中召進射鳥兒,
重敘舊歡,又私燕赤鳳,選若干美少年進宮,以供咱己淫樂。成帝與
合德縱淫,因合德給成帝服春藥過量,致成帝精盡而亡;合德畏罪嘔
血而死。哀帝即位,冊飛燕為皇太后。平帝上台,貶飛燕為考成皇后
,旋廢為庶人,飛燕自知難免於死,自縊而亡。

  小說以因果報應結尾:飛燕、合德魂歸天上,玉帝因責二人於世
間淫亂,罰合德為巨黿去北海受千載冰寒之苦;罰飛燕為猛虎,到冷
靖山苦熬 餓。二人恐懼萬端,求救於如意真人。原來漢成帝即如意
真人下凡。如意真人想起與二人舊日之恩情,因在玉帝面前為二人求
情,玉帝改罰二人在如意真人院受戒三百年,再求正果。

  《昭陽趣史》拼湊多種寫趙飛燕姊妹故事的小說以成篇,僅於小
說開頭、結尾強悍上一些因果報應的情節。其所追求的實際是借小說
以 欲,所以極力誇張飛燕姊妹之淫行,對性行為進行誇張的穢褻描
寫。

  說穿了,在《昭陽趣史》中,作者僅僅是把飛燕、合德作為其展
示性行為的一種寄體。黃摩西《小說小話》說其「不脫通常艷情小說
之習氣」,甚是。其中寫趙飛燕放蕩,如與諸少年之淫行,較之其他
小說更甚。小說雖然在因果報應的框架下展開,卻缺乏最起碼的歷史
意識和善惡是非的觀念,對女性也缺乏同情心。

  本書前有一篇《趣史序》,其中說到:「向刻《王妃媚史》,足
為玉妃知己,苦不 工以寫昭陽之趣,昭陽於九原寧不遺恨於君耶?
乃爰輯其外紀題曰《昭陽趣史》。」

  《玉妃媚史》是寫唐明皇與楊貴妃荒淫故事的小說,現存清乾隆
辛巳年(1761)的翻刻本,系據《太平廣記》及《綠窗新話》等
書所說楊玉環逸事敷衍而成,也專意於艷情描寫,與唐五代至宋元以
來有關楊貴妃的筆記、傳奇、戲曲、說唱等作品相比,格調顯得十分
低下。

  清初劉廷機《在園雜誌》曾將《玉妃媚史》與《肉蒲團》、《繡
榻野史》、《浪史》等相提並論,謂之「流毒不盡」。根據這篇序言
,可知《玉妃媚史》與《昭陽趣史》為一人所作的姊妹篇,由此大略
可以窺見作者之識見與心理。

  《昭陽趣史》以抄本和清刊本流傳,刊本全稱《新編出像趙飛燕
昭陽趣史》,有圖二十一幅,其中第十一幅有題「辛酉孟秋寫於有況
居」,似刻於明天啟元年(1621)。也有明刻本存世,現藏於日
本私家。與《玉妃媚史》一樣,《昭陽趣史》亦署,「古杭艷艷生編
」,不詳其為何許人也。


  昭陽趣史卷之一

  話說海外有座山,喚做松果山,那山生得有趣,果然奇峰怪石,
古柏蒼松,四時有不謝之花,八節有長新之果。來來往往惟是些麂鹿
,曲曲灣灣都是煙雲竹樹,正是不食人間煙火味,逍遙自在可長
生。

  那山頂上有一 洞,洞上寫著「悟真仙境」。你道裡面是甚的怪
物?原來是一 長生不老的九尾野狐。他自從妲己化身之後,就來此
山修行,整整修了數千餘年,聚集了數千小狐,自稱為悟真王。叫這
些小狐輪 舞劍,演習武藝,自己只是修真養性。

  忽一日,時值三春艷陽天氣,花鳥爭研,悟真王吩咐小狐採取名

花異果,玉液瓊漿,與眾小宴飲;悟真王酒至半酣,談及採取陰陽之
法,不覺芳心宕漾,慾火頓炎。即對眾狐道:「我自到此山靜心修養
,已經千餘年,尚不能成正果,想是未得真陽之故。我今欲往山外游
行,倘能遇著仙年道骨的男子,漏他元陽.脫了軀殼,以了終身大事
何如?」

  眾狐道:「此乃要緊事務,我們也常思想,若得大王成其正果。
我們亦得者,脫此毛皮。」

  悟真王即將洞中一應事體,交付二狐妙慧看守,吩咐道:「要十
分在意,我去不久就回。」

  妙慧應聲領旨。悟真王就把房門上鎖,點了幾個精壯小狐,把守
洞門。自己單身遠走,行不多久,到了一個幽僻去處。遂搖身一變,
變了一個標緻婦人。怎生打扮?有詞為證:

  西江月

    頭挽烏雲巧髻,身穿縞素衣裳。
    金蓮三寸步輕揚, 娜腰肢難狀。
    玉指纖纖,春筍朱唇,點點含香,
    未曾窗下試新妝,好似嫦娥模樣。

  且不提悟真王變化的事。再說那松果山西首有一座叫做青邱山,
此山幽靜,景致甚多,有詩為證:

    野鶴棲高樹,山禽繞澗嗚;臨流思出世,桃石竟忘形。
    蜂蝶常為伴,煙雲共我行;靜中忙養煉,此地可長生。

  那山上無人往來,只有叢草閒花,獸蹄鳥跡。山凹中一座樓台,
門上有個匾額,上寫著:「紫衣道院」。

  你道是甚麼人在裡面住?原是一個成精的燕子,自稱為「紫衣真
人」,性極好淫,他雖然在此山修練了五百餘年,也再不能脫化,尋
聚數千小燕,山中快樂終日。在溪間中取些魚蝦,山中採些果品,吹
彈歌舞,盡地受用。時當二月天氣,春光明媚,慾念難禁,有詩為證


    來城便覺好風光,紅杏枝頭春意長;
    忽聽流鶯聲百囀,芳心已逗在伊行。

  那紫衣真人覺得身體有些睏倦,便對小燕道:「這樣春光不可辜
負,我欲往山外閒行,你等在此看看,散步一回就來。倘得遇著婦人
,採取真陰,那時成就正果,也未可知?」

  便去房中穿一雙三鑲雲履,搖搖擺擺走出了門。剛遇著一扇,乘
風而起,頃刻間來到山前十字路口立定。望見一個婦人,年可十五六
歲,獨自坐在路旁。

  燕精心下思量道:「這個所在,為何有這個美人?我且站在這裡
看他怎的?」


  就把衣服撩起坐在柳陰下,假意吟詩唱曲。不想那悟真王變的婦
人,早已看見前面這個後生,心下歡喜。暗想:「這個官人必是天使
,他來成就我道念事。」

  就假裝啼哭起來道:「有人救我,奴家情願與他結為婚姻。」

  不想這句話正中燕精竅裡,連忙站起身來,上前躬身作一個揖道
:「娘子,此處乃是荒郊曠野,豺狼叢狐出沒的所在。娘子為何到此
?」

  悟真聽說野狐,心裡冷笑答道:「賤妾乃是海南官家女子、生長
深閨,焉能得到此地?只因日前奴家見鵠皓月當空,不忍拾此良夜,
與梅香開門到後花園中,觀賞將及二更,被一陣狂風把奴家抖在這裡
。等到天明四顧無人,怎奈腹中飢餓,望見桑園,意欲採取桑椹充腸
,不想尚未有。欲往海南,天色已晚,恐途中為人所欺,苦不可言。
今幸官人到此,當肯帶我還鄉與父母說知情,願結為夫婦。」

  燕精道:「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娘子所言極是。但娘子腹
中饑餒,天色又晚,海南路途,娘子鞋弓腳小,怎行得這許多路,不
若到我家中權宿一宵。明早送娘子回家何如?」婦人道:「實出無奈
,只得隨著官人便了。」

  燕精領著婦人取路而回。不多時,行到門首。那些小燕見燕精回
來,都出迎接,看見婦人,問燕精:「這是誰家宅眷卻領他回來?」

  燕精道:「這是海南官家小姐,只因著了魔怪風,吹到此爾,於
是我帶他回家來與我結為夫婦,你們快整頓酒席與娘子宴飲矣。」

  小燕道:「妙哉!妙哉!我們又拼一個壓寨夫人也。」

  悟真王進得門來,看得裡邊光景,心中暗喜道:「我方曉認為他
是凡間男子,豈知他是修煉的真人。我將漏他幾點元陽,大事成矣。


  少頃,只見眾小燕整了蔬菜酒飯擺一桌子,無非是些山雞叢雀魚
合之類,天色已晚,燈燭輝煌,兩人對坐,燕精吃了幾杯,婦人假意
不吃。

  燕精道:「若不肯吃,我就下跪了。」

  婦人只得吃了一杯。燕精快活得緊,又連吃幾杯,覺得有些醉意
,對婦人道:「娘子既蒙允我百年之事,本不該造次;但你又是寡女
,我又是孤男,不如暫效鸞凰,那時再成夫婦何如?」

  婦人道:「今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怎使得?」燕精道:「
莫要推辭,如今就把燈月做了個媒,有何不可?若還說出半個不字來
,教你終身永無歸日。」

  婦人雖然是這等說,心裡卻也巴不得的,假意把手遮了臉道:「
官人雅愛,非是不肯,只是女孩兒家羞答答,怎生說得出?」

  燕精聽罷,滿面添花笑道:「娘子,既作夫妻,那裡羞得這許多
?」


  就摟了婦人的肩頭,立起身來叫左右撤了酒席,秉燭歸房。小燕
都去吃了夜飯,各自睡去。有詞為證:

  清平樂


     娜輕 ,做盡嬌 樣。
    欲訴衷腸還悒怏,羞對樓前席上。
    來顏向晚初開,鬢顏懶整金鈿釵,

    堪羨鶯悌恩愛,姻緣天上飛來。

  卻說婦人,燕精與婦人走進房中,把門閉上,解了羅襦,脫了繡
鞋,上了牙床。燕精也自己脫了,把那麈柄弄的鐵一般硬的,把些津
吐,替婦人擦上許多,婦人只是夾得緊緊,只等燕精陽 ,方 放鬆
,要取他元陽。那裡知道這燕精也是打磨成堅剛不壞的麈柄,盡力鎖
了一個更次,那曾有些痿意。

  燕精見他緊閉不納,假意道:「心肝,我用盡了許多氣力,只是
不能入去,如今精神疲倦將要 了,沒奈何放開些,待我弄進去快活
一回,也不枉春風一度。」

  婦人道:「我怕裡邊疼痛,你須慢慢放進才好。」

  燕精道:「你放開我自然曉得。」

  婦人慢把兩腿展開,那燕精放出手段,狠命一抵,噗的一聲,竟
進去了。這婦人本非處子,乃是狐精變的,卻也承受得起。兩下情意

綢繆,百戰不敗。

  婦人暗想:「這個後生到曉得些家數。」

  燕精暗想:「這個女子緣何有這個手段。」

  兩下不言,只管翻雲覆雨又得弄了一個更次。

  畢竟,那燕精怎當得狐精的法術,被他用運氣收鎖之法,把燕精
環跳穴中一點,早己一 如注,心中著實不忿,氣昏昏各自睡了。燕
精再也睡不著,思想必須採取仙草合成,再采陰丹吃了,方可取他真
陰。

  次早起來,梳洗畢,婦人假意要回。

  燕精道:「待我親去園中取些果品,送你回家。」

  婦人道:「承官人雅愛,須速去速來。」

  燕精遂自己提了水火藍兒出門外,吩咐小燕道:「好好服侍娘子
。」一直徑往山中去了。

  卻說那悟真王自夜間得了元陽,便覺滿面生光,精神百倍,躍躍
便有仙氣。欲今晚再取他真元,一者想他經修練過的,倘或自己不能
保守反輸一貼;二者恐他回來,一時被他識破,不能脫身,反為不美
。不如乘他不在,使個金蟬脫殼之計,有何不可?

  即對眾小燕道:「我昨來時,慌促間未曾檢點,今日方知道失去
一股金釵,此釵是無價之寶,我今欲往林中尋覓。官人又不在家,如
何是好?」

  眾燕道:「既是寶物,若不去尋,被人拾去,我們著幾個去尋來
還夫人便了。」


  婦人道:「不要你們去尋,倘若你們拾了只說沒有,教我那裡憑
信?必須我親自去尋才好,亦不要你們跟隨我去。」


  眾燕遂見他疑慮便說道:「既是夫人疑我,任憑夫人去尋。」

  只見那夫人歡喜出門,一道煙去了。

  不多時。走到叢間。不想有幾個小燕偶然在那叢樹上歇了。談天
說地閒耍,忽看見家裡這婦人笑嘻嘻,走近前來自言自語道:「官人
,官人,你只道我是人間女兒,那知我是個多年老狐。如今被我漏了
元陽,待我升天之後,再來度你。」說罷現了原身,顯現個神通,駕
起一道祥雲,竟自回洞去了。

  話分兩頭,按下慢題。再說燕精采了一籃仙草,因暗想今晚必定
被我採取真陰,不怕他飛上天去。進得門來便問:「夫人在那裡?」

  眾燕稟道:「夫人昨因失去寶釵,到叢林中尋去了。」

  燕精嚷道:「快去請來,倘或被人哄去,或被虎狼食了,怎麼好
?」

  正說間,只見那樹上歇的小燕,連忙撞進門來氣吁吁報道:「大
王,事不好了,那夫人,那夫人。」急喘喘的一時間說不出口。

  燕精慌問道:「想是那夫人被人哄去了麼?」

  小燕道:「不是。」

  燕精道:「若不是被虎狼食了?……。」

  小燕道:「夫人到不是被虎狼食了,大王倒被夫人食了。」

  燕精道:「怎的,我被夫人食了?」

  小燕道:「那婦人不是良家女子,卻是一個老狐精:我們躲在樹
上,只見他笑嘻嘻的走來道,官人官人,你只道我是良家女子,那知
我是個老狐精,被我漏了元陽。待我升天之後,再來度你。倏忽之間
駕雲不見了。」

  燕精聽了這話,不覺大怒。雙手把案桌一拍,道:「罷了,罷了
,我想這所在如何有這個女子?就是女子緣何曉得吞鎖之法,把我真
陽漏了。但不知是何方孽畜,敢如此大膽,壞我數百年功力。我如今
怎肯與他干休?」

  當下即寫了咒語法帖,差兩個小燕去請當山土地到來問他。

  小燕領命去請土地。土地聞知燕精來請,驚得魂飛魄散道:「大
王有何召喚?」

  小燕道:「你去便知分曉。」

  土地只得整冠束帶跑到門首。小燕報知燕精出來見了。

  土地稟道:「不知大王呼召小神有何法旨?」

  燕精道:「你是當山土地,所管何事?因甚容留何方孽畜在此攪
擾?」

  土地道:「又不見刀兵戰鬥,又不見攪亂山林,小神委實不知。


  燕精道:「你還推不知,快與我訪來回報,不然決不饒你。」

  土地聽罷,不敢怠慢。忙應道:「容小神訪來便是。」

  看官你道土地是個正神,為何怕這燕精?不知這燕精修行數百餘
年,煉成許多法術,好生了得。動不動便要拆毀土地廟宇,趕逐起身
。故此土地也怕他。

  只得走出門前問那些小燕道:「那妖怪在這裡怎的作吵?」

  小燕道:「不曾甚的作吵,可惡他咋夜變做一個婦人,大王只道
是真婦人,與他睡了一夜,被他漏了元陽,以此氣他不過。」

  土地道:「原來是為著這些,怎麼一個妖變得婦人就不認的?咋
夜快活之時不記我土地。今日卻要我來頂缸。且問你眾人,看見那他
打從哪一方去了?」

  小燕道:「據他自說是一個老狐精,他駕起雲來,一陣風竟往西
邊去了,若打聽得消息,待我們把那妖精拿回來,輪流每夜弄出他的
真陰真陽,還我真人,才算好漢哩。」

  土地聽罷,知道是個狐精,有些下落。便駕起雲頭空中一望,只
見那老狐精在洞裡大排筵宴,眾妖慶賀。

  悟真王高坐在上面,小狐坐在兩旁,飲至半酣,悟真王對二狐妙
慧說道:「我今所得元陽,非是凡間俗子,乃是修煉成就的丹陽,故
此竟成正果。欲待十五日昇天,謁見玉帝。但恐此魔知覺我的居址,
領兵首來交戰,未免傷我精神。我今半夜要上天參謁玉帝。」

  妙慧道:「大王所言極是。」

  狐精將洞中一應物件,並自己印信大小人眾俱交與妙慧掌管,吩
咐好生在此修煉,不久丹成與你再會。妙慧拜謝收去,就把大 敬悟
真王三四 。眾狐暢飲了一會,時近黃昏。

  土地看了半晌,曉得是他,遂按下雲頭來見燕精。

  燕精問道:「你可探聽得他的蹤跡麼?」


  土地道:「小神已知備細,那妖精家捨離此約有二百餘里,有一
山,山上有一洞,洞上寫著『悟真仙境』,洞裡有個老狐坐在上席,
設宴慶賀。把洞一應都交付與二狐妙慧,即今半夜上謁玉帝。大王若
興兵須索及早。」

  燕精聽罷,愈覺火上添油,即點三千壯勇小燕,即刻起程去搗狐
精巢穴。小燕得令,人人奮勇,個個爭先。燕精披掛完備,手執一根
方天戟,身穿一件黃金甲,領眾小燕出了門。

  你看那些燕精好神通,呼起風來將眾小燕都吹在半天之上。四圍
一看,只見西邊有一山洞,上寫著『悟真仙境』。小燕下來回覆,燕
精方 起身,一齊都來到松果山上,差兩個小燕先到洞前打話。

  小燕走到洞前大聲高叫道:「洞裡老狐精,快些出來投降,萬事
皆休。若道半聲不肯,把你這一個毛頭都打成肉醬,把你這洞踏成平

地。」

  小狐問道:「你是何方妖怪,敢來大膽?」

  小燕道:「我們是青邱山紫衣真人,只因你主前來賺了元陽,氣
他不過,故親自領兵在此剿滅你這夥毛精。」

  小狐聽了這話,知道老狐事發了。正是一心忙似箭,兩腳走如飛
,慌慌張張往裡邊竟走,不料走的快了,把 狐頭撞在石柱上,磕了
一個血窟,血流遍身,暈倒在地。

  眾狐急救醒來問道:「你為甚慌慌張張跌得這個模樣?」

  小狐道:「外邊有一枝兵馬,要與大王挑戰,驚得我魂不附體,
來報與大王知道,不想又遭這一場苦楚。」

  眾狐急報於悟真王,悟真王吃個釘心拳道:「我說那漢子是個修
煉成就的妖魔,他得知必然來吵鬧,故此急欲升天奏聞玉帝,遣天將
來收服此妖。不想他來的這等速快,今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
快點起三千兵士,把這孽畜殺他片甲不回,以絕後患。」

  悟真急急披掛,會起鷹翎刀,出了洞門,大喝道:「無知畜生,
你來怎的?」


  燕精罵道:「你這毛頭有甚手段?敢來盜我元陽,且上前吃我一
戟。」

  悟真道:「誰叫你貪一時之歡,墮我術中,反不慚愧?及早快去
修煉幾年,待我爾後來點化你,還有好處,休得在此胡言討死。」

  燕精道:「你這毛狐,要干自己前程,不顧我終身大事。」

  就把方天戟劈面刺來。悟真王忙把刀架住,一來一往,一衝一撞
,戰了十餘合,終是狐精步戰,怎當得燕身身體輕鬆,飛來飛去,左
一戟,右一戟,殺得眾狐精東倒西歪。

  悟真王慌了,即將腰間葫蘆解下,念動咒語,顯個神通,放出一
陣怪風,就飛沙走石。把那個燕精並眾小燕吹在半空中,成團作塊,
你撞我,我撞你,身不由己了。眾狐精在下邊看他趺一個下來,便縛
一個。意思都要困縛了,拿到洞中慢慢結果他。

  誰想這日正是三月初三,北極佑聖真君壽誕,上天朝見玉帝,卻
好從此山經過。聞得一陣怪風,真君問道:「前面有什麼妖魔作吵?


  鄧天君把慧眼一觀,只見一夥狐精圍一個狐王,在那裡興妖作怪
,飛沙走石,將那些燕精吹得站立不定。天君即將一面光閃閃的照妖
鏡,望那邊一照,兩邊妖兵見那鏡子,知道是真君到來,那裡還有心
情去縛他,一個個嚇的手忙腳亂,急走如飛。也有去山凹裡躲的,也
有去洞中躲的,你推來我推去。

  好笑這些狐精方 都逞手段,到如今恨不的尋個地裂躲了去。

  鄧天君看見這些景致,呵呵大笑道:「無知的毛頭,何自苦如此
?」

  前來回覆真君道:「下方乃是狐精與燕精 殺,望真君降敕除之
。」

  真君道:「這些妖魔,本當剿滅,奈我今日壽誕,且饒他死罷。
差你持此令旗,收伏二妖,帶去見了玉帝請旨定奪。

  鄧天君執了七星令旗,走向前來。只見一個白髮老兒,頭戴方巾
,手執拐枝,戰戰兢兢跪在地下道:「小神不知天君下降,有失迎迓
,萬死!萬死!」

天君道:「你既是本山土地,因何容這兩個孽畜在
此作吵?難逃失守之罪。」

  土地叩頭道:「小神焉敢容留孽畜,但那妖狐精在這松果山修行
千百年了,那燕精在青邱山也修行了數百年,終未成正果,法術好生
了得!小神實是制伏他們不下。今日不知為甚私情在此吵鬧,小神正
沒擺佈處,幸得天君到此,小神萬幸。」

  天君道:「既是如此,我自有道理。」

  隨即向前喝道:「你這兩個魔頭,有多大神通,敢在此作怪?」

  即取出縛妖索,將二妖縛了,向雲頭見了真君。二妖只是磕頭乞
饒性命。

  真君道:「今日本該剿滅,念你二人自入山修煉以來,未曾作祟
;二來我今日生辰,姑且饒你死罷。且解去見玉帝,自有分曉。」

  鄧天君帶了二精,駕起雲頭,頃刻之間進了天門。正值玉帝升殿
早朝,真君出班執笏,長跪奏道:「臣北極佑聖真君,今日是微臣生
辰,特來殿前參謁。」

  玉帝道:「生授予王母蟠桃會宴。」

  真君又奏道:「微臣還有一事上奏,臣打從松果山經過,偶遇一
隊妖手 殺,臣已降伏,未敢擅戮,特解在此候旨發落。」

  玉帝見了二精道:「汝在山中修煉也有地仙之分,如何反在那裡
胡行,今被擒來有何話說?」

  燕精道:「我在山中靜守,誰知那狐精化作一個婦人,奈我俗眼
不認的真,被他漏了元陽,使我難成正果。所以氣他不過,只得興兵
剿滅他。不料他施法術,將我戰敗。幸遇真君解救,不然一命幾喪。


  狐精道:「誰教你貪花戀色,也是作合該如此,與我何關?」

  玉帝道:「你二精罪當斬首,既蒙真君奏道,你等修行數百餘年
,不忍誅你,姑免死罪,但你凡心未退,慾念未除,焉能得成正果?
罰去凡間再轉一世,權為萬民主母,你二人今日雖仇讎,來世當為姊
妹骨肉,相依得壽終,爾後再來度你。切不可又造惡業,永世不得超
升。」

  自是玉旨一出,誰敢有違,傍邊閃出送生娘娘,收了二精,竟出
南天門外,送往下界托生去了。真君自赴蟠桃會宴不題。

  此時,正是大漢孝元皇帝在位,國號永光,天下太平,人民安樂
。江都有個王司律的舍人姓馮名喚大力,在他家中工理樂器。生下一
個兒子名喚萬全,聰明伶俐,身材俊雅,十分標緻。到了十六、七歲
,就死了父親,只好戲耍。終日唱曲遊戲, 球打彈,品竹彈絲,無
所不通,他那祖傳家業都廢盡了。自己技撰編習樂聲,又無章曲,任
為繁寺哀聲,自號為凡塵之樂,卻也好聽,聞者莫不心動。江都中尉
趙曼訪知,留他府中承應,最喜歡他,出入跟隨,飲食同坐,夜則共
睡,打扮得十分華麗,到與妻子疏了。
 
  一日,趙曼與萬金睡時,對萬金道:「你這樣竭力供我的欲,我
後日娶個絕色花月極美貌的婦人與你為妻何如?」

  萬金道:「婦人雖然貌美風月,終是要我供他的快活,不若我在
老爺左右,使小人常得受用,這便是小人終身事了,何必分外要老爺
費心。」

  趙曼說到興動之際,把萬全緊緊摟定,極力弄了半晌,萬金盡力
湊趣也不消。趙曼費力得趣異常,自此趙曼分外喜歡他,穿房入戶,
毫無顧忌。

  那趙曼的夫人,原是江都王孫女姑蘇主,生得美貌豐毅,不亞西
子,淫行並肩於則天。只是趙曼寵愛萬金,一月之間不過到他房一二
次,亦不甚盡其所欲,想這淫行婦人怎當得獨守空閨?時常臨風對月
,長歎浩然。有詞為證:


  浣溪沙

    花樣妖嬈卻樣柔,合情俊眼逞風流;
    對人佯整玉騷頭,斜倚翠屏嬌又怯。
     妝初試控 釣,依前春恨鎖重樓。

  一日,時值端陽,趙曼家宴,與姑蘇主對飲。叫萬全坐在橫頭,
歌唱品簫、傳 遞盞。姑蘇主看了萬金這般人物,丰韻嫣然,聲音嘹
,恨不得將萬金抱在懷裡。

  少頃,趙曼對萬金道:「我已醉了,你可敬夫人一 。」

  一邊口裡喃喃的說,一邊已靠在桌上睡著了。萬金即將大 斟了
一 ,雙手遞與姑蘇主,又唱一曲兒。姑蘇主屏退了服侍丫環,便對
萬金道:「你再斟 敬我。」

  萬金又斟一 敬將過去。姑蘇主看見萬金執著這黃亮亮金 ,照
得他十指尖尖,如同玉筍,更覺可愛。一時慾火難遏,色膽如天,即
立起身去接萬全的酒 ,速將他雙手捏住,低聲道:「我吃半 ,你
吃半 何如?」

  萬金忙忙低聲道:「夫人休得如此,倘或老爺醒來看見,怎生是
好?」

  姑蘇主道:「你奉承老爺歡喜,奪了我愛,何不奉承我歡喜嗎?


  萬金道:「夫人有心,我豈無意?但懼耳目眾多,故爾不敢造次
。」

  姑蘇主道:「若得空時,我著丫環來喚你,卻不可負約。」

  萬金正要說話,只見趙曼睡夢中叫萬金:「你快扶我房裡去睡。


  姑蘇主笑道:「你看他這樣醉得,還叫萬金摟進房去。」萬金紅
了臉出去了。

  姑蘇主喚了丫環鋪上床,又吃了幾 茶,解衣而寢。丫環散去,
只有一個貼身丫環名喚翠鈿,年可十五六歲,生的伶俐乖巧,是姑蘇

主極得力的。往常要做些勾當,也是他在裡邊做過牽頭。年紀雖小,
做事熟慣。

  這一日,姑蘇主見趙曼睡熟,慾火難禁,忽然想著馮萬金:「我
與他約的,不若來他沈醉,料來未醒。況且萬金又獨自在書房,今著
翠鈿悄然地喚他進來歡樂一回。」即低聲叫道:「翠鈿。」

  翠鈿睡夢中聽得叫響,連忙走起來道:「主母有何吩咐?我正睡
去,夢見一個男子纏我,再也掙不脫,苦楚萬狀。幸得主母叫醒,真
個快活哩。」

姑蘇主道:「怎的纏你?」

  翠鈿只是笑個不止。

  姑蘇主道:「我曉得了,這是極有趣的事,如何有許多苦楚?」

  翠鈿道:「只是我不曾經試,不知是苦是甜,怕的緊。」


  姑蘇主道:「你看月明透戶,最是動人。老爺又睡熟了,他的舊
病直到天明方醒。我今意欲偷香竊玉,你若肯成就我的姻緣,重重賞
你。」

  翠鈿道:「主母有事,任憑差遣,怎說個賞字?」

  姑蘇主道:「我看外邊,馮萬金性格溫柔,宛如君瑞,姿容出世
不減潘安。若得與他諧一夕之歡,遂我三生之願。不知你肯去喚他來
否?」

  翠鈿道:「我去喚他不打緊,倘他不肯來時,明早對老爺說,咋
日夜間翠鈿來喚小人,說夫人叫我去諧一夕之歡。那時老爺知道,不
惟夫人不好看,連我的性命亦難保全。怎麼使得?」

  姑蘇主道:「這個丫頭果然有些見識。我實對你說了,當老爺睡
著時節,我就約他了。你今去喚他來,成得此時事,我沒世不忘你的
恩德。」

  翠鈿道:「原來如此,主母放心,待我去喚他來。」


  遂把門兒輕輕開了,下樓而去。姑蘇主獨坐在窗下看月,專等萬
金來到。有七言絕句一首為證:

    經緯秋蹄金井欄,微霜 蕈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

  卻說翠鈿執了紗燈,輕移蓮步,心中暗想道:「萬金這 不惟,
我翠鈿想他,原來夫人早已約他了:事勿錯過,待我叫他,或者先到
我手亦未可知。」

  那時夜 更深,行到書房門首,看見裡面還有燈哩。把個指頭輕
輕的在他紙窗上濕透了一個洞兒,卻好萬金書房中獨坐。

  又因日裡被姑蘇主勾引了,便有些高興,把一本春意兒在那裡看
,看到興動之際,見翠鈿走來,半驚半疑問道:「翠鈿姐來此何干?



  翠鈿道:「特來報喜。」

  萬金道:「我有何喜?」

  翠鈿道:「主母因老爺醉酒熟睡,著我來喚起你。」


  萬金道:「怎麼敢去?」

  翠鈿道:「有我在這裡怕甚麼的?」

  萬金道:「若蒙姐姐用情,結草啣環難報。」

  翠鈿道:「那裡要報你結草啣環,如今只要你供我一個快活,便
罷了,你適才在這裡看甚麼?卻便這等高與。」


  萬金道:「是春意兒。」

  翠鈿道:「怎麼叫做春意兒?」

  萬金道:「女人不要看他。」

  翠鈿道:「便看何妨?」

  兩個奪了一歇,萬金故意翻了幾幅。翠鈿看得心動,一把摟了萬
金,臉上咬了兩三口道:「適時夫人方才說你是極有趣的,你今快與
我試試看。」

  萬金就把翠鈿褲子解下,把麈柄騷騷的插進去。翠鈿是個處子,
你道如何進去的這樣順利?一來是翠鈿騷興發作,早把麈柄濕透,二
來是萬金想得動興如火,所以竟進去了抽一會。翠鈿興發起來,再忍

不住。其心如雨打花葉飄飄 一般,不住的搖動,連忙將手抱住萬
金道:「今日快活死我也。」

  萬金又著力抽了數百餘抽,翠鈿竟自昏暈過去了。萬金慌了手腳
,將舌尖放在翠鈿口中,吐了十數口氣,方才醒來道:「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風流。」

  萬金把手帕去與翠鈿拭了牝戶.整整的把 帕兒濕完了,扶了起
來。

  翠鈿道:「主母來著我來叫你,為何到忘了須索,就行不可再遲
。」

  萬金道:「與你弄了一會,只恐精力疲倦,怎好?」

  翠鈿道:「後生可畏事,知來者不勝於今也。」

  依先執了燈籠,萬金把房門關了,一同走到樓下。

  翠鈿到樓上對姑蘇主道:「馮萬金來了。」

  姑蘇主道:「你為何去這幾時?可不焦死了我。」

  翠鈿道:「說不得的苦,方才遇著老爺遣坐在中堂,教我無處躲
得,直等他睡了,方敢走進來,幾乎嚇死我哩。」

  姑蘇主道:「快教他上來。」

  翠鈿走下樓來,把這話與萬金說通了,領他上樓。

  姑蘇主道:「等你多時,好不心焦哩。」

  萬金道:「蒙主母呼喚,非敢來遲,奈好事多磨耳。」

  姑蘇主此時芳心蕩漾,不能自持。急摟過萬金親了幾個嘴叫道:
「悄心肝;教人越看越動情,恨不得一碗水吞在肚裡。」

  說罷,二人摟了上床。顛鸞倒鳳,意興倡狂。弄到酣美去處,姑
蘇主把萬金麈柄雙手捻住,不忍釋手,那陰戶又癢發難,當放進去又
不是,放出來又不是。著他就是熱石板上螞蟻,手腳何曾有一歇兒停
息。

  對萬金道:「心肝,你這樣有趣人物,又生得標緻,我怎捨得你
,欲要嫁你,今生不能夠了:欲要你在身邊,又恐老爺知道,卻怎生
是好?」

  萬金道:「只要常常如此也罷了。」

就一氣抽了百餘抽。姑蘇主就如久旱逢甘雨一般,才覺稱心滿意,
淫水淋漓得透了半席。

  姑蘇主道:「好 風流婿,若要今日不遇,你辜負我一生的願欲
了。」

  萬金道:「把帕兒替他抹乾於新。」

  又弄抽了數百餘抽,姑蘇主道:「樂不可言,只是教我熬不過哩
。」

  兩下用力把麈柄夾住,把兩手攀了萬金的臂,盡力亂搖亂送了一
會,那萬全也支撐不過,卻便 了。

  姑蘇主叫萬金並枕而睡。把他麈柄握著叫他將粘著陰戶,萬金道
:「此時已是四更多了,天色將明。倘我一時睡熟,被人知覺怎生奈
何?」

  姑蘇主道:「我豈不知?但與你盡了雲雨之情,又看你俊俏風流
,怎割捨得你去?」

  萬金道:「小人亦捨不得主母,怎奈梨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
但願主母常常呼喚,小人自當盡情。」

  說罷,執手起來,兩情愈密。只得呼翠鈿點燈仍送出去。翠鈿執
了燈,姑蘇主挽了萬金的手,送下樓來。又一連親了幾 嘴,說不盡
許多綢繆之情,分別之苦。萬金辭去,姑蘇主只得撒手,上樓睡了。

有詞為證:

  南鄉子

    月色浸妝樓,短燭熒熒悄來收。
    雨點春山愁未解,悠悠,望得伊家見始休。

    鸞鳳意綢繆,惱殺多情興未用。
    畫角聲殘空帳望,休休,一般離恨向西川。

  卻說翠鈿送萬金歸到書房中,對萬金道:「你方才看的春意兒送
了我罷。」

  萬金道:「你是內家宅眷,要他何用?」

  翠鈿道:「便要他,管我怎的?」

  萬金執意不肯道:「恐日後老爺知道,不當穩便。」

  翠鈿道:「這春意兒你就不肯送,還指望日後我容你進去!」

  就使個性兒起來,往外竟走。萬金連忙扯住,跪下道:「非是我
不肯相送,只為恐人知道。若是姐姐要時,盡意拿去便了。」

  就開了書箱撿了送與翠鈿。

  翠鈿道:「好人偏不肯做,如今待我把這春意兒拿去與主母,看
熟了都要你一件件做完方才僥你哩。」

  兩 又頑了一會,送翠鈿出了書房,各自去睡,不必細說。

  卻說姑蘇主在床裡思想萬金,再也睡不著,翻來覆去,一時身子
疲倦,朦朧有些瞌睡,忽然夢見一個婆婆,領著兩個孩兒,走到床前

道:「姑蘇主,你與馮萬金交媾,今當有孕,我有兩個孩兒送與你為
女,來日當與馮萬金收去,日後自有好處。」

  姑蘇主醒來,卻是南柯一夢。心中暗想道:「此夢甚是奇異,若
是果有此事,怎生是好?且未可全信。」

  又睡了一覺起來,梳洗已畢。那趙曼還睡在床上,姑蘇主走近床
前叫丫頭端了一 茶來,與趙曼吃了。又閒話了半晌。趙曼著衣而起
。梳洗了,到了外邊料理家務。閒時只與馮萬金戲耍。

  萬金得空時,姑蘇主也時常喚上樓來取樂,不覺光陰易過,日月
如梭,又是個月日。腹內漸漸有些大起來,姑蘇主終日憂疑,恐怕趙
曼知覺。趙曼生性又是嫉妒,克暴戾,最憊賴的人。若是做出來,性

命難保,心下十分憂愁。

  悄悄地叫翠鈿道:「自頭一次與萬金相會之際,五更時分夢見一
個老婆,領著兩個孩兒對我道:『我這兩個孩兒送與你為女』,醒來
時還不信。不想如今我腹中漸漸大了,倘若老爺知道,你我性命難保
,怎生計較方好?」

  翠鈿道:「有這等異事,必須處置,得萬全才妙。」

  只見他思想了一會道:「我有計在此了,老爺所喜的是萬金,又
不常常到主母房中來的,主母不若推托有病,要到王太太家裡養病,
請醫調治。那時到了王家,再作區處。待生產了就叫萬金收去,再回
府中有何不可?」

  姑蘇主道:「此計甚好,全仗你幹得妥帖便是。」

  翠鈿道:「我自然一力承當,不必掛念。」

  姑蘇主自此之後,就假裝有病起來,趙曼聞得有病,進房來望他
。見姑蘇主容貌黃瘦,心中大駭。

  姑蘇主看見趙曼,掉下淚來說道:「妾身有病,不敢驚動相公。
不料日重一日,卻怎生是好?」

  趙曼道:「不知夫人患了甚麼病?」

  姑蘇主道:「腹中脹滿,飲食少進,心裡煩悶,兼我府中往來人
眾,更覺煩心,妾正欲稟知相公,暫回娘家,請醫調治,免得相公費
心。」

  趙曼道:「既在這裡不像意,暫且歸家調治也好,但盤纏日用,
我自著人送去。」

  姑蘇主得了這話,便不勝之喜。趙曼備下轎子馬,著翠鈿送姑蘇
主到王家好生服侍。

  姑蘇主上轎,回到家中,一家人都來迎接。進內父親王孫問道:
「這幾日身子健否?」

  姑蘇主道:「便是有些不健,因此回來調治。」

  翠鈿道:「家府中人來往甚多,夫人怕人攪擾,以此回來。要尋
一間清靜房子,調養幾時。想得太太西院書房十分幽雅,更有花木可
以消遣,故此特來。」

  王孫聽了,即命家僮打掃西院。當晚整了一桌酒,父母與姑蘇主
同吃共飲,講了些家常話兒。姑蘇主假意不餓,吃了晚飯就到西院中
安歇去了。

  那西院果然十分幽雅,再無一個人影出入。就是父親也不過歇,
三五日來望一次,早晚只用翠鈿陪伴。好不像意,卻是神仙一般快活
。趙曼差人來望,只說未好,心下時刻記念。卻遇孝元皇帝差趙曼去
外國封王,前來與姑蘇主作別而去。

  不覺光陰似箭,又早到了一個月日,腹內更大。馮萬金見趙曼不
在家裡,便思想姑蘇主舊時恩愛。去香鋪裡買了幾帖合香袋兒,又買
了些時新果子,來到王家探望。

  走到門上向門公說道:「小人是趙府一個長隨,趙爺寄信回來,
要見主母。」

  門公聽了通報姑蘇主。姑蘇主道:「著他進來相見。」

  門公出來領了馮萬金一直走到西院。萬金見了姑蘇主,十分親熱
得緊,把香袋兒果子都送與姑蘇主收了。

  翠鈿道:「冤家,都是你前日與主母作樂,有了孕。如今教我冷
清清避在這裡,虧你下的狠心,再也不來望望。」

  萬金道:「小人實不知主母抱病有孕,故不曾常來看,怎敢忘了
主母厚恩。況老爺在家不敢來此,今日特地前來,只說寄信方得到此
。既是有孕必要尋個方法。」

  姑蘇主道:「正為著這件事情專等你來。若後,分娩之後,你可
悄悄藏了出去,撫養成人,也不枉了我與你恩愛之情。」

  萬全道:「未知幾時分娩,小人可來。」

  姑蘇主道:「你約莫月盡來便是,千萬不可忘了。」說罷,萬金
辭別而去。

  出了大門,心中悒怏,忙去城隍廟裡祈簽。又不十分明白。萬金
出了廟門,恰好遇著一個論命的先生。這先生不是凡人,原來是送生
奶奶變化的,來指點萬金。

  萬金見了即忙打了一個揖道:「先生,我有一個內眷懷孕在身,
未知幾時分娩?特來叩問靈課。」

  那先生答道:「你禱祝了,看卦上如何?」

  萬全拿起卦筒,向空禱告了遞與先生。先生通試了,把金牌擲下
佔得個天風,妒卦道於卦上,就該分娩了。只是嫌他帶了鉤陳,到念
九日寅時准產。

  萬金送了卦錢回身思量:「帶個孩兒出來不打緊,怎得一 乳母
乳他方好。」

轉到府中日夜心焦,只是放心不下:看看又是念六日了,再沒擺佈
。正走出府門來,這也是天下主母降生,自然有機會湊他。

  卻好撞著一個婆子,對萬金道:「特來與大叔作線。」

  萬全道:「是何人家女子?」

  婆子道:「說起話長。所說的不是女子,是個寡婦,生的十分美
貌,作事伶俐,如今廾一歲了,上無父母公婆,只生得一個遺腹子,
才得九個月,不料五六日前死了。終日在家啼哭,我見他孤苦,再三
勸他再嫁丈夫,以了終身事體,他便應承了,我就說起大叔來。他說
曾住過趙府房子,也是認得大叔的,若得應允,今晚便可成親,不識
尊意如何?」

  不想這話正合馮萬金要尋乳母的意思,就滿口應承道:「使得,
使得,只是我未曾尋得房子,怎麼好?」

  婆子道:「不要尋房子,他是要坐產招夫的。」

  萬金道:「這樣更好。」

  便去袖中取出一兩銀子遞與婆子道:「拿去擺酒,待我進房中收
拾行李,取了聘金便來。」

  當晚,兩個成親不必細說。

  過了一日,已是廿八日了。萬全道:「思想啟課先生說姑蘇主廿
九日准產。」

  便對妻子道:「我有一事對你計較,不要怪我。」

  婦人道:「我與你是夫妻,諸事由你,怎麼說怪字?」

  萬金道:「我在趙老爺府中走動,夫人與我私通。不料如今懷孕
十月,若是老爺知道,我的性命難存。前日夫人假病在王家,見我道
:『待我產下,你可悄悄地領去撫養成人,也不枉了相敘一場。倘或
生得一男半女,我與你撫養成人,大來也是我與你後來指望。』又得
夫人歡喜,時常照顧不小。但只是怎的帶了出來?」

  婦人道:「這事有何難處?必須如此,如此。」

  萬金聽了歡喜道:「此計甚妙。」

  未知如何?且聽下卷分解。

  昭陽趣史卷之一終


  昭陽趣史卷之二

  卻說姑蘇主到了二十九日子時,腹中疼痛起來。正是瓜熟蒂落,
到了寅時,一胎產下兩個女兒。翠鈿服侍主母上了床,把些茶湯來吃
了。還是姑蘇主平日調理得好,身體也不至十分辛苦。

  翠鈿去看兩個孩兒,身也不動,聲也不出,就是癱軟了一般。便
拿去一併丟在壁腳邊,把些草紙來遮了。外邊有侍女來望,只說咋日
偶冒風寒,不能起身。

  翠鈿心下思想,萬金不來,十分憂恐。道:「天殺的,為何不來
收?是忘了?」

  正在疑惑,只見萬金急忙忙挑了兩個盒子走將來。

  翠鈿見了罵道:「天殺的,害死人也,夜間夫人生下兩個女兒,
專等你來哩!」

  萬金道:「夫人健麼?」

  翠鈿道:「夫人倒健。只是這兩個冤家怎麼得出去?」

  萬金道:「且去見了夫人自有道理。」

  萬金來到房中,姑蘇主道:「你來了,我方才生下兩個女兒,只
見紅光滿室,想他長大必有好處。你須好好藏了出去,用心看管。倘
得他日後成人,也不枉了我與你相敘一場。」

  萬金道:「小人拿兩個盒子在此,只說府中差送供給,如今就把
他放在盒內藏了出去。小人外邊乳母房子俱已停妥,不必主母掛念。


  姑蘇主道:「這等我放心了。」

  翠鈿就把孩兒裝在盒內。萬金別了主母,挑了盒子,大踏步走出
門來。竟到自己家中,開了盒子取出孩兒,交付與妻子。

  到第三日,才開聲啼哭。這婦人看他勝如自己生的,萬金歡喜,
自與妻子過活,也不敢十分到府中去了。

  不一日,趙曼封王回來,去王家見了丈人,又去見了姑蘇主道:
「夫人如今身體健否?」

  姑蘇主道:「妾自相公去後.病體漸覺好些,如今已好了八九分
了。」

  趙曼道:「今日就請夫人回府。」

  遂辭別王孫,差人迎接夫人回去。

  到晚飲宴畢,趙曼出去幾時,一路風霜勞頓,不要說女色,就是
男色也不得見面。如今回來怎禁得慾火倡狂,便與姑蘇主百般快樂。
萬種歡娛,繡被中慢效鸞鳳,牙床上共諧秦晉,耳畔嘖嘖噥噥,惟是
鑽心密語,枕邊咿咿啞啞,都是動興淫聲。

  趙曼弄了一會道:「我一向不與你同衾共枕,那知你這般知趣。


  姑蘇主道:「你雖然有了馮萬金,不到我房中,我無日不思想你
。如今卻教我怎的不快活?」

  把兩腿勾了趙曼的腰,趙曼麈柄齊根放進,直到酣美去處。姑蘇
主遍體酥麻,趙曼又將麈柄在牝中四圍絞了一通。姑蘇主提身不住,
趙曼又盡力抽了一會,卻便 了,把 帕兒揩得牝具乾乾淨淨,交頸
而睡。有詞為證:

  誤佳期
  

    一自那人去後,滿口淒涼,依舊一庭芳草。
    怨清幽,卻把人 愁。此夜結同心,霞滴花心透,
    今朝得意慢追歡,不許催清漏。

  那馮萬金也知趙曼回來,便對妻子道:「趙爺回了,我去叩見,
若得搬進府中,又好與夫人往來,強如在此居住。」

  妻子道:「如此甚妙。」

  萬金即去叩見趟曼。

  趙曼道:「你為何不在我府中?」

  萬金道:「小人新取得妻子,不曾稟過老爺,不敢擅自進來。以
此權在外邊居住。」

  趙曼想道:「如今有了妻小,年紀又老成了,留他在家穿房入戶
,也不是道理。」

  便對他道:「你既有了妻子,我府中也不穩便,與你白銀二十兩
,在外邊做些生理過活;倘有事,便來喚你。」

  萬金只得些白銀子,叩謝歸家。

  不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女兒也是七八歲了,大的取名宜主,
小的取名合德。宜主天性聰慧,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看過就能解惑


  一日,在萬金箱內檢得一件醫書,是彭祖留下方脈,拿來看了一
遍,正覺有味。裡面有一款道:「凡女人與男人交媾過了,須如此如

此,運氣之日還如處女。」

  不覺嘻嘻的笑,拿到房中細細看了,便曉得運氣訣竅。雖然有些
動情,只是年紀尚小,萬金夫妻管得緊,便胡行不得。他姐妹在家只
得做些針指,看些詩詞,習學音律,不在話下。

  常言道:「坐食山空。」這馮萬金趙曼又不來喚他,因此再無出
息,家業日漸凋零,只好去幫些閒過日子。

  宜主、合德到了十五歲,姿容出世,窈窕無雙,纖腰 娜,小腳
妖嬈,宜主便覺舉止翩然。就是花枝風顫的一般,都是天生就的。這
一段輕盈弱質,哪裡是常人學得來的?當時的人都取名叫他做飛燕。

  你道他為何這樣輕的身子?只因前世是個燕精轉世,所以不重。
合德生的比飛燕略肥些,卻也肌膚潤澤、出俗不濡,性格幽閒,丰姿
俊雅,熟於音律,工於詞賦,尤善於謔語。每出口輕緩可聽。振振有
詞,單道那婦人美貌。

  他姐妹二人常夜坐談心,皆有鳳求鸞配之想。不料萬金愈加貧窮
,食不聊生,鬱鬱成疾。

  一日叫妻子道:「我病十分沈重,多分不濟事了,我原在趙府中
走動,趙爺極喜我的。待我死後,你們都到趙府中投生便了。」

  說罷便哽咽起來,嗚呼哀哉。一命已歸泉府。妻子無銀殯殮,只
得到趙曼處,借幾兩銀子收殮了。母女三人在家做針指,賣些銀子,
將就度日。

  不想江都大旱,田中顆粒無收,兼之時氣大行,這飛燕的母親也
患病在床。喚飛燕、合德二人到床前吩咐道:「你二人雖非我所出也
,是我乳哺一場。今已長成,望配過女婿,養我半世。誰知我今病重
,倘或死後你可將我箱中幾件衣股賣了,殯殮我。你二人生長閨門,
年紀幼小,那得能過活,可往趙府叩見夫人,倘或另眼看顧也不見得
。」

  說猶未了氣絕歸陰。撇得飛燕姐妹二人,朝無呼號之食,夜無鼠
彘之相,四壁蕭然,室如寧馨,只好做些針指過活,值此荒年,哪
去賣?二人商定,還按父母所言,去叩見趙府姑蘇主,再作計較。

  出得門來,只見掛著孝,二人看見是姑蘇主王氏的。二人大驚:
「我與你這般苦命,今夫人也死,倘進去投他,做了死下賤人,不是
投生竟是投死了。」

  聞得人說長安成熟,只得流轉長安居住,姐妹做些草履到市上換
些柴米度日。那市上人都稱讚他標緻,指望看上他來換時節,分外多
與他些。

  內中有一個風流子弟,生得聰明俊俏,專好打鳥的,人就綽號他
做射鳥兒。年紀有二十多歲,家財約有數百金,只是未曾取妻。

你道緣何未有妻小?只因他浪蕩閒耍,長安城中家家曉得,因此不肯
將女嫁他。他偶出來看見飛燕、合德,將草履來市上換柴換米。果然
天姿國色,體態妖嬈。打聽得他止有姐妹二人,別無父母親戚,意欲
取他為妻。常常著人送些柴米蔬菜,去結識他。飛燕、合德想他與我
非親非戚,難得這般厚情,心中也有些歆動。

  事不覺秋盡冬初,朔風正起,忽然降下一天大雪。一連三日,姐
妹二人在家柴米都吃完了。哪裡出門換得?看看挨到將晚來,雪略住
了些。合德到市換米,挨到家中,天色已晚,哪得個柴米炊煮,正是
屋漏又遭連夜雨,行船又遇打頭風。

  二人歎息了一會,只得忍饑而睡。睡到半夜,饑寒難忍,再睡不
得。飛燕道:「天氣又冷,肚中又饑,我和你貼背坐了罷。」

  說到傷心之處,不覺大哭,二人坐到天明。

  只見那射鳥兒,夜間思想飛燕、合德道:「這幾日不曾著人送些
柴米去,明日不若到他家間耍一回,就探他聲口何如?」

  到了天明,叫小 提一壺酒,裝幾個果碟,買了些點心,自己打
扮得齊齊整整,親來到飛燕家中。

  飛燕、合德出來迎接道:「草茅之捨,得君光顧,蓬蓽生輝。」

  射鳥兒道:「村夫俗子得親芳顏,實出萬幸。我思昨夜天氣寒冷
,孤身極難消遣,特備一壺淡酒,為二位姐姐解寒。」

  飛燕道:「往常多承君家周濟,無可報恩,又承厚情何以充當?


  射鳥兒道:「這些小事何勞致謝?」

  即令小 酒來。三人吃了幾 ,彼此便有合情之意。又吃了幾
,酒己完了。

  射鳥兒道:「酒沒了,再去買些來。」

  即去袖中取了銀包,解開取了一塊銀子,約有五分重,遞與小
道:「亦去槽房內沽他幾壺好酒,家中再整些蔬菜來。」

  小 應聲去了。射鳥兒見他姐妹兩人,一點慾火發起,那裡控制
得住,又不敢大膽,只得假意道:「二位姐姐,這樣天氣何苦甘自凍
餓,不如待我替姐姐做一個媒,擇一佳婿,遂了姐姐終身之事。作承
小弟賺幾媒子,不識尊意何如?」

  飛燕道:「雖然要嫁丈夫,哪得人來娶我這窮鬼。」

  射鳥兒道:「休得太謙,請問姐姐要嫁何等人家?」

  飛燕道:「只像君家這樣人材便夠了。」

  射鳥兒道:「若像弟的,恐不稱佳婿。」

  飛燕道:「我姐妹二人,屢受君家恩惠,無以為報。倘蒙不嫌棄
,願奉箕帚。」

  射鳥兒道:「既承姐姐厚愛,今且權效一夕之歡。待小弟後遣媒
妁,取二位姐姐歸家,永諧伉儷。小弟一身之願足矣。」

  飛燕道:「妾見君家風流慷慨,濟困扶危,固獻以身事。今欲苟
合,不待媒妁之言,今人恥笑,妾斷不為也。」

  射鳥兒便雙膝跪下道:「姐姐今若不肯垂憐,小弟實難再生,願
就姐姐前自盡。」

  合德連忙扶起來,對飛燕道:「姐姐只此一次,那裡便有人知覺
。」

  射鳥兒道:「還是二姐之言有理,只此一次。後來再不敢胡行,
直待娶得姐姐歸家任憑我便了。」

  飛燕見他情極,便道:「既欲如此,也待晚來。」

  說罷,小 拿酒餚來了,擺在桌上。射鳥兒即叫小 炊飯來吃,
小 應聲去了。即炊熟了飯,三人吃完,又湯酒來飲了數 。射鳥兒
對小 道:「我今日還要到城中算賬,明日才得回來,你先回去。」
小 應聲辭別去了。

  射鳥兒覺得有些酒興,又得飛燕這句話,恨不得一時便晚。那張
不識羞的臉兒,勾肩搭背做出許多風騷模樣。飛燕姐妹也自小思量這
件,況兼見了射鳥兒打扮得風流俊雅,愈加心動。只恐做出事來,有
人知覺,便在此安身不住,因此只願射鳥兒娶回家去,便好放心落膽


  三人待到紅日西沈,射鳥兒便把飛燕、合德扯來坐在兩腿上。此
時飛燕欲心萌動,哪裡按納得住,連自己日夜所說不肯多合的話都忘
記了。便問射島兒道:「我思想男子的麈柄甚是有趣,但不知是怎的
模樣?」

  射鳥兒道:「是方的。」

  飛燕道:「咦!我不信,若你是方的,卻怎麼放得我們圓的裡邊
去?」

  合德說:「把他的來看便曉得了。」

  就伸手去射鳥兒腰間,扯下褲兒一捻,此時正是高興的時節,那
麈柄便是火熱鐵硬的。

  合德道:「為何這樣火熱又硬得妙,若是放在我們的裡邊,不知
怎的快樂?」


  射鳥兒也把手去飛燕腰間把牝戶一摸,只見也是熱烘烘的光滑有
趣,把指頭輕輕的透了一透,引得飛燕癢起來,便將射鳥兒摟定走進
房去。三人脫了衣股,滾作一塊。

  飛燕將麈柄緊緊捻住,再不肯放走,道:「我要得他緊。」

  射鳥兒道:「你既這般要,為何日間有許多做作?」

  飛燕道:「你不要多說了,快些放進來。」

  射鳥兒道:「你可仰面睡著,等我放進去。」

  飛燕就仰面睡著,射鳥兒將他兩腿扳開,把麈柄抵在牝口,便順
手將口內的幸唾搭了放在門口,飛燕感覺情動。射鳥兒著實一得響的
,一聲竟進了半寸,覺得裡面有些急疼,只是興濃得緊,哪裡還顧得
著痛。射鳥兒把麈柄放在牝戶裡,只見戶還流了些淫水,就覺得間骨
慢慢的,遂將進去看看放到盡根,抽了一會 有些癢發起來,便不知
那痛。


  飛燕道:「快些抽,為何停了?」

  射鳥兒道:「方纔你說痛,故此我不敢抽。」

  飛燕道:「如今卻不痛了。」

  射鳥兒道:「若是不疼,我自有制度。」  

  就把兩手 住飛燕的腿,緊抽慢送,弄了一個更次。

  合德在側還聽得心癢,道:「姐姐你日裡還不肯,是我勸你的。
如今也等小妹受用些,教我看了你們這等行景,焉熬得過哩。」

  飛燕道:「若不弄到罷了,如今卻怎丟得手。」

把兩腿鉤定射島兒的腰,亂將臀部
聳起來。射鳥兒又把麈柄在裡面,四圍抹擦至飛燕氣力耗盡興致。

  聞低前道:「好哥哥我支撐不過了,且停一會再弄罷。」

  合德道:「也該停一會兒,等我也略嘗滋味。」

  飛燕把汗巾兒拭乾了,睡在半邊。

  射鳥兒連忙趴到合德身上,將他陰戶一摸,便道:「為何是這等
濕的?」

  合德道:「你不要管?」

  射鳥兒即將麈柄用力抵進,弄了半晌。

  合德道:「為何起初有些疼?後來卻癢起來。」

  射鳥兒道:「疼的時卻少癢,動時節,多疼以為妙。」

  合德抱射鳥兒親一個嘴道:「我的興又來了,你可快些弄,方才
姐姐比我何如?」

  射鳥兒道:「沒有他異可稱雙美,只是弄不倒的才是高手。」

  合德道:「怎叫做弄不倒的?」

  射鳥兒道:「像我這樣抽進抽出,我卻抽得不耐煩,你偏更加發
興,便是有手段的女子。」

  合德道:「你抱我試試看。」

  射鳥兒把件衣裳貼起了,合德的腰把麈柄直抵牝心之上,合德正

在酣美所在。只管顛播起來,摟得射鳥兒當不過了,又把麈柄一收,
兩鎖那裡,忍得住便大 了。

  你道為何?這樣弄不倒,只因是前世狐精轉世,又兼看了彭祖的
方脈,自然又淫又耐戰。

  射鳥兒對合德道:「我往時與婦交歡通宵不 ,怎的運遇著了你
,便 了。姐姐真女中豪傑,風流中巨帥了。」

  飛燕道:「不管你,還要你弄倒我盡與。」

  再罷,射鳥兒只得將這綿軟的麈柄,又弄了一回,三人摟做一頭
睡了。有詞為證:

  錦堂春

    錦帳羅帷影,獨鴛鴦被底寒生,
    鮫 濕透相思淚, 煞多情。
    豆蔻合苞初試,櫻桃綻破難禁,
    陽台雲雨心如醉,著意再溫。

  正是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不覺天又明瞭,三人頑了一會起
來。

  射鳥兒便回去,飛燕、合德道:「妾姐味二人蒙君雅愛,願以身
事君,不惜微賤之體。但恐君後有他愛,使妾有白頭之歎,奈何?」

  言罷淚下如雨。


  射鳥兒道:「既承姐姐寵幸,刻肺盟心,異日若有他幸,永墮阿
鼻地獄。」

  說畢,恐顯人來有人知覺,只得辭別而去。

  回家拿了銀子,去到市上衣鋪裡,買了幾件棉襖,兩條棉褲,一
條錦被。家中量了幾斗米,準備些蔬菜,餘外幾兩銀子,叫小 送去
。那小 把物件挑了來到飛燕家裡。飛燕見了許多,更加歡喜,教合
德收了。

  問小 道:「官人幾時到我家來?」

  小 道:「明日晚上淮來。」

  飛燕道:「你對官人說,我有事要與官人計較,明晚千萬早來。」

  小 應聲辭去。

  飛燕、合德穿了綿襖,夜間把棉被蓋了,就如火坑一般 。飛燕
道:「今夜與前夜真個天差地遠哩。」

  又把射鳥兒好處,說了一會竟睡了。

  次早起來,整頓些 飯,叫錢又沽了幾壺酒,專等射鳥兒來。等

到黃昏時候,雨雪沉沉,甚是寒冷。不料射鳥兒被一個朋友拉去飲酒
,再不能脫身。

  飛燕等了半晌不來,心中焦燥。站在門首觀望,不多時射鳥兒已
到,見飛燕獨立在門前,慌忙把衣袖來遮了飛燕的臉心疼道:「這樣
寒冷時候,姐姐怎不自保重。」

  又把手去懷中一摸,只見肌膚溫暖,驚問道:「這樣寒冷身體尚
然溫舒,姐姐是月宮人也?天台人也?巫山人也?」

  飛燕也不道其緣故,只是嘻嘻的笑,挽了手竟到房中。

  合德見了道:「冤家為何到這時才來,使人牽掛。」


  射鳥兒道:「得罪,得罪。」

  三人遂坐下飲酒,飲到半酣。射鳥兒把飛燕二人,每隻手摟了一
個。飛燕酌了一 酒遞於射鳥兒。射鳥兒叫了半 ,留半 遞與飛燕
吃。射島兒斟了一 遞與合德,合德吃了半 ,留半 遞與射島兒吃
。三人吃到二更,都有些醉。收拾餘酒,各各脫衣而睡。只見他三人
交頸貼胸,說不盡許多快樂。顛鸞倒鳳,道不盡無限風流。

  弄了三更時分,把兩個嬌娘弄得精神恍惚,意亂心迷,口裡只是
叫道:「快活、快活!有趣、有趣!」

  射鳥兒道:「姐姐這樣弄,你道有趣,可惜如今天冷,只好是這
樣。待來春,天氣暖熱了,姐姐歸家拿一本春意兒,都是男女交媾取
樂的樣子,與你照樣做去,才是有趣哩。」

  飛燕道:「兀的不要快活死了麼?」

  射鳥兒道:「只要快活哪裡管得死。」

  就把麈柄望飛燕的牝裡直抵進去,投住了盡根,抽了百餘抽,飛
燕按擦不住,涓水直流,又把合德弄了一會,盡根抽了二百餘抽,終
是戰合德不過,不多時又早 了。

  合德把帕兒拭淨後,飛燕道:「這樣有情知趣的心肝,我怎捨得
?你可著急央媒人來說,娶我歸家才可終身快活哩。」

  合德道:「姐姐嫁他,我情願做個偏房。」

  射鳥兒道:「待我娶了大姐姐,二姐姐待我尋一個沒用的丈夫嫁
了他,日後斷然我來走動,豈不是好。」

  合德道:「這使不得,你若不來,我哪裡尋你?豈不誤我青春。


  講了一會,不覺都睡了。

  次早起來梳洗畢,射鳥兒要回去。

  飛燕道:「你可速央媒來娶我。若只是這等朝去暮來,終非久長
之計。」

  射鳥兒道:「我今日即要往鄉下討租,回來大約年邊了。待正月
我自央媒來娶。不須姐姐叮囑。」

  辭別歸家。有詞為證:

  鵲橋仙

    今宵歡會,芳心微露,金樽莫惜頻相。
    頑錦衾雩透情郎,溫便勝,鵲橋偷渡。
    江流醉臉,佳人重勸,風月襟懷難訴。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有朝朝暮暮。

  卻說世上的事,若要不知,除非莫為。有這等湊巧的事,飛燕住
居地方,有個光棍,綽號撒潑癩王二,專一在街上行兇作惡;官府幾
次治他不下。

  自飛燕那日搬來,王二自見這兩個女人,別無男子,便走到他家
,討茶解渴,欲嘲戲他,被飛燕搶白了一場,只得忍氣吞聲記在心裡


  這一日,王二包別人一頭官事,起早到府前去,正從飛燕門首過
。看見射鳥兒在裡邊走出來,他心裡想到:「兩個丫頭這樣可惡,我
前被他搶白一場,他到與射鳥兒搭上了,叫他不要慌。」

  一邊走一邊思量。恰好撞著一個夥計,綽號叫活 羅張三。

  王二便對他說:「我前日與你說的那兩個女子,昨被射鳥兒搭上
了,卻如何處他?」

  張三道:「我與你沒有射鳥兒這家事,又沒射鳥兒這人物,他如
何看得上我們。他今既與射鳥兒搭上了,便不是良人家。我與你今晚
趕追去強姦他一次,使出了這口氣。」

  王二道:「講的有理,我今到府前完了這件官事便回,你可在家
等我。」

  常言道:「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

  不想背後一個人姓錢名五,眾人見他嘴尖無腮,貌像猢猻,就叫
他錢猢猻,挑水營生,那飛燕家也是他挑水。這王二與張三計較的話
,盡被他聽見,忙跑到飛燕家中報道:「如此,如此。」

  飛燕大驚。對合德道:「射鳥兒又往鄉下去了,卻怎生是好?」

  錢五道:「小人與二位姐姐商議,不若移居洪福巷內,租趙府一
間房子住下。那巷內皇府不時來往,再無人敢來攪擾。夜間還有一般
班巡風。你道王二,張三敢來攪擾你麼?」

  飛燕道:「既有這個所在,就勞你挑傢伙到那裡,我重重謝你。


  合德道:「只是射鳥兒不知怎的去處?」

  飛燕道:「他少不的尋來,如今顧他不得。」

  姊妹二人忙收拾行李、傢伙,隨錢五逕走,行了二三里路。已到
洪福巷內,那巷內有個侍郎節度使,姓趙,名臨,就是趙曼一孤宗支
。因孝元皇帝駕崩,太子考成皇帝即位。那孝成帝年紀幼小,耽於酒
色,時常到趙臨府中宴會。以此趙臨極有權勢,家中侍婢都是會吹彈
歌舞的,毫富無比。這巷內房屋儘是他家買的。巷內有一個牙婆,姓
金。只有一個老婆子他專一做媒,極會騙人,因此叫他全華嘴。時常
在趙府中走動,趙臨也時常作承他的。

  這錢五領了飛燕二人,挑了傢伙,竟來到金婆門首。揭起竹 兒
叫前:「有人在麼?」

  只見一個老婆兒出來問道:「那個?」

  錢五道:「有二位女娘特來尋你。婆婆有事相煩。」

  老婆兒便叫道:「媽媽有人尋你」

  金婆聞喚,忙走下樓,見了兩個女娘。便問道:「二位姐姐哪裡
來的?這個挑擔的好像錢猢猻。」

  錢五道:「你不要花嘴惹人。」

  金婆道:「又來取笑,我問你,二位姐姐從哪裡來?」

  錢五道:「姐姐就在前邊二三里路住,他是孤身,又無男子為他
。地方光棍攪擾不已,只得搬來,要尋趙府一間房子居住。」

  金婆道:「這樣裡邊請坐,老身一攬便收管,教姐姐住得安穩。


  飛燕、合德,進內坐了。

  金婆道:「二位姐姐上姓?」

  飛燕道:「在下姓馮,早喪父母,不幸流落,被人欺侮。」

  金婆道:「原來如此,待老身替二位尋一個上好去處。」

  老婆兒搬飯三人吃了。

  金婆道:「二位請坐,我去尋了房子便來。」

  遂走出門,行到趙府門首,問門公道:「你府西首一間精製空房
子如今卻在麼?」

  門公道:「問他怎的?」


  全婆道:「我有兩個孤身女娘,是好人家兒女,特來尋你間房子
與他住。」

  門公道:「你去見老爺便是。」


  金婆走到裡邊,恰好趙臨在內裡與奶奶閒話。

  金婆走上前,嘻嘻的笑道:「萬福。」

  奶奶道:「你這幾時為何不到房府中,說些新聞,講些笑話。」

  金婆道:「前日王府、張府、孫衙、李衙,都是我做的媒,因此
不得工夫。」

  趙臨把扇子在金婆光頭上打了一下道:「怪不得這頭越磨光了。


  金婆道:「老爺又來取笑。」

  奶奶道:「你今日為何到此?」

  金婆道:「因今日有兩個孤身女子,也是老身親識,他要托老身
賃間房子。我看他容貌秀美,天下無雙,決非下等之人。我見老爺府
西首,有三間花廳,老身願主張與他,房錢都在老身身上。」

  趙臨道:「你來講就與他住罷。」

  金婆歡喜作別出來,回家對飛燕道:「姐姐好造化,恰好趙府西
首有三間花廳,其室精雅幽淨。我與老爺說了,便應承與你住,也是
你的緣法。你們就此起身。」

  飛燕、合德走出來,叫錢五挑了傢伙,竟到花廳安下。


  金婆道:「這個所在何如?又幽雅齊整,再沒人來擾攪的。」

  飛燕道:「多謝媽媽厚情,改日自當補報。」

  金婆道:「補報倒不要,我明日買一尺鞋面,做雙 花鞋兒與我
穿便是。」

  飛燕道:「這個當得效勞。」

  錢五插口道:「這也是難題目,只這雙鞋子須用千朵牡丹花哩!


  三人笑了一回。

  金婆辭別去了,飛燕叫錢五:「你且在我家中相幫幾時去。」

  錢五道:「只是擔擱了生意怎好?」

  合德道:「我算銀子還你就是。」

  錢五道:「這個使得。」

  便去把床鋪上,把灶安下。飛燕與他幾個銀子,市上去糴幾斗米
,買下兩擔柴,又把些銀子叫錢五去零剪店中買了幾尺布 絲,幾尺
白綾子,將 絲做了一雙鞋,上面鑰些花,果然做得好看。幾尺白綾
子,做了一幅美人圖。

  過了數日,只見金婆來到,坐下說道:「幾日不來看你,你好麼
?」

飛燕道:「多謝媽媽記掛,前日做了一雙粗鞋送與媽媽。」

  金婆道:「生受你了。」接上手來看了笑道:「好手藝!做的花
兒就是活的一般,可愛得緊。」


  飛燕道:「不中穿,休得見笑。」

  金婆道:「我咋日往趙府中,老爺要我尋個繡娘,做兩套百花衣
服,正思量個好手段的做。我看姐姐這樣生活,真是無比賽的,待我
進去對老爺說去。倘若要時,圖些房錢也好。」

  飛燕道:「若得如此更妙,前日我姊妹二人做得一幅美人圖在此
,就央媽媽送與老爺看。若中意時,作為進見之禮。」

  金婆道:「拿來我看看。」

  飛燕拿來展開。金婆看了,驚得呆了。道:「有這等奇異的手段
,業實召趣,老爺見了必然歡喜。」

  就放在袖裡,來到趙臨府中。見了趙臨道:「老爺前日托老身去
尋繡娘,遍處沒有高手。不料,如今住老爺房子的二位女娘,到有手
段,做來就是活的一般。咋日做雙繡鞋與我,果然精妙。」

  就在袖裡取出那幅圖兒遞與奶奶道:「這一幅美人圖就是他們做
的,托老身送與老爺以為進見之禮。」

  趙臨展開看了,只見鮮 美貌,百倍精神。甚是歡悅道:「舍下
有這樣聰明的女人,只這一幅圖兒,就值千金了,明日就去請他來一
見。」

  金婆道:「老爺首肯,明日就去領他進來。」遂作別而去。

  出了府門,一逕走到飛燕家中。道:「你們真造化得緊,不想我
送這幅圖兒與老爺看了,不勝之喜。叫我明日領你們二人進去,想是
有些好處。」

  合德道:「若有好處,決不忘媽媽。」

  就叫錢五去沽酒,買肉。三人飲了半晚,金婆作謝歸家。

  次日早飯後,金婆走到飛燕家裡。飛燕、合德打扮得齊齊整整,
叫錢五去報告射鳥兒說:「我搬在這裡,叫他早晚悄悄地可來。」

  就關了門,同金婆走到趙府。進去見了趙臨。趙臨一見,心下暗
想:「世上有這般標緻女子,若不是這幅美人圖,幾乎埋沒了。」

  就叫奶奶進去房中商議道:「我看這女子,生得德性幽賢,儀容
窈窕,意欲認他為女,不知你意下何如?」

  奶奶道:「我正有此意,但不知他們怎的意思?」

  遂走出來問飛燕道:「二位上姓?何方人氏?」

  飛燕道:「妾娃馮,父名萬金,江都人氏。妾名飛燕,妹名合德
。父母早喪,只有妾姊妹。」


  奶奶道:「既如此,老爺欲收你二人拜為義女。在我府中過日子
,日後擇過好女婿嫁你,你意如何?」

  飛燕道:「若得如此抬舉,沒世不忘大恩。」

  奶奶就請趙臨走出來。飛燕、合德拜了。趙臨吩咐,擺下酒席與
金婆,飛燕、合德叩謝共飲。飛燕合德叩謝,趙臨飲罷,令人去叫錢
五來,趙臨吩咐道:「二位小姐留在我府中,他廳內所有傢伙物件都
賞與你,可收拾回家居住。」

  錢五叩頭稱謝。飛燕悄地叫錢五與他說道:「你曾與我約射鳥兒
麼?」

  錢五道:「小人咋晚去見他,他說明日准來,如今怎的回覆他?


  飛燕道:「多多致意他改日,若能出身,當再與他相會。卻不可
兩方保全的上。」

  說罷淚下,錢五應前起身回去,報知射鳥兒。

  卻說射鳥兒自從那日別後,正尋思媒人做親。只見錢五走到家中
,傳了這個消息,那裡按得住心火,即時打發了錢五。次早就走到洪
福巷,金婆家訪問。

  只見金婆知道另人吵鬧故事,又是個後生來尋他,便有些疑心,
問射鳥兒道:「你是他家什麼親戚?他說並無弟兄子侄,你來尋他怎
的?」

  射鳥兒道:「我是他的緊鄰,剛搬來此地,特來望他。」

  金婆聽了,不分皂白,劈面一個把掌罵道:「你這小油花,小光
棍,那姐姐因為你們吵鬧不過,悄地搬在這裡居住。這個所在。你還
敢再來撒潑。」

  射鳥兒道:「媽媽怎的就打?我與他拜為結義兄姊,我便見有何
妨害?」

  兩人正在爭鬧,早已驚動鄰舍,都來問道:「媽媽為何事爭鬧?


  金婆道:「有二位孤身姐姐,因為被人吵鬧,悄地搬在這裡趙府
西首居住。老爺因他繡作奇妙,留為義女。如今這個小光棍,端然還
要來尋他,老爺得知不當穩便。」

  眾人道:「小官沒理,趙府可不是好耍的,還不快走。若再遲延
,送到趙府打斷你的脊 。」

  射鳥兒道:「放你狗屁!我又不曾違條犯法,怎要送我?」

  眾人都忿起來,扯扯拽拽,拳頭腳尖打了無數,射鳥兒只是討饒


  金婆道:「列位,就饒他這次,下次定不饒他。」

  眾人道:「既是媽媽說,且放他去。」

  大家你推來,我推去,推得射鳥兒好苦,頭昏目暗,站立不住,
遍身傷損,悶悶走出洪福巷,踏步回家不出聲,倒在房中睡了。思量
這場屈氣,怎生了得!過了二日,厭厭成病,請人調治不提。

  卻說飛燕、合德入了趙府,終日做些針指。閒時趙臨叫他學習歌
舞。那飛燕積思精切,終日學習,不思飲食。不上半年,那歌舞都學
得十分精妙。趙臨看了大喜,不在話下。

  卻說漢成帝在位,改號為永始元年。一日坐朝已畢,閒暇無事,
傳旨與官奴駕幸趙臨府中去。官奴傳旨,即忙排了高駕,一面飛報趙
臨。趙臨急忙打點侍候。不多時,只見御道喧呼,漢成帝聖駕已到。
趙臨遠接到家,叩拜已畢,坐了半時閒話。一壁廂整宴在萬花樓上,
一壁廂女樂喧天,迎成帝坐在正席。趙臨賜坐在右邊,吹一回歌舞,
一回成帝微有醉意。

趙臨奏道:「臣有一女名飛燕,歌舞精妙,喚他
來與陛下,侑酒何如?」

成帝道:「如此甚好,快宣他來。」

  趙臨即叫左右請飛燕小姐出來。飛燕聞外面呼喚,遂整頓衣股走
到萬花樓上,輕移蓮步,款促湘裙,容貌如海棠滋曉露。腰肢似楊柳
迎春風,渾如浪苑瓊姬,絕勝桂宮仙子。叩拜已畢,立在趙臨後面。

  成帝見她情致動人,身材飄逸,定晴看了半晌,便有屬意的光景
。問道趙臨道:「試舞一回。」

  趙臨道:「只恐有污聖目。」

  成帝道:「不必太謙。」

  趙臨即令一邊承應,只見鼓樂喧天,笙歌話耳,飛燕螫衣而舞。
有詩為證:

    洞房花燭明,燕語雙舞輕。頓腹隨疏節,低還逐上聲。
    步精行初進,衫飄曲未成。鸞回鏡欲滿,鶴顧市應傾。
    己曾天上學,詎是世上人。

  成帝看罷,不覺神視飄蕩,喝采不已道:「舞得妙!舞得妙!教
朕一見魂消。怎得這樣輕盈,果然名稱其實。」

  趙臨就教飛燕敬酒,飛燕把大 斟了。一雙纖纖玉手捧了跪在成
帝面首。成帝雙手挽扶起來吃乾了酒。飛燕走下來,成帝見了這樣嬌
姿,一眼不動看著他。欲要與他調戲,又恐失體,欲開口要他,又恐
不得如意。怎當得眼角留情,如醉如癡。沒奈何,只得按住性兒,又
吃了一會。趙臨又叫飛燕來敬酒,一氣飲了幾 ,不覺沈醉,排駕起
身。

  趙臨送駕回宮,叩謝歸家。思忖漢帝屬目看著飛燕,便知有愛惜
之意。到了晚間進房與夫人商議道:「今日聖上一見飛燕如醉如癡,
少不得後來必定要取他,不若做過人情送與聖上。倘日後寵愛,我們
可保長久富貴。」

  夫人道:「所見甚是,須當速行。」

  次日五鼓,趙臨起床梳洗畢。把那百花繡衣穿了,上轎輿帶著飛
燕來到朝門外,恰是早朝時分。趙臨朝罷,侍立班中。那成帝受朝之
後,位殿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 退朝。」

  趙臨出班跪下奏道:「微臣趙臨有事冒奏天威,迄退眾臣方啟奏
。」

  成帝道:「眾卿暫退,有事再宣。」

  只見眾臣紛紛下階去了。

  趙臨奏道:「女飛燕以朽弱之質,因不足以充後官。昨日偶爾奉
獻 餚,承蒙陛下垂顧,特來獻上,不知聖情容納否?」

  成帝聞奏大喜,便道:「今在何處?」

  趙臨道:「現在朝外,不敢擅入。」

  成帝道:「愛卿雅意,朕已悉知,快宣進來。」

  趙臨即出了朝門,帶飛燕來到殿上。嬌聲宛轉,三呼萬歲,叩見
成帝。

  成帝看見如花似玉的女子,怎禁得滿面添花。就雙手扶起道:「
愛卿不要辛苦,免禮罷!」

  即著司禮監取異錦百端,賜趙臨道:「今權賜此錦,異曰另行望
轉。」 


  趙臨謝恩而去。

  成帝謝了朝衣,與飛燕同輦回官去。見許後,許後道:「何來?


  成帝道:「此乃趙臨之女,名為飛燕,昨到他家飲酒,我見他儀
容俊雅,歌舞精妙。趙臨見我喜他,今日特獻於我。你道生得如何?


  許後道:「這樣美貌非世間所有,只恐把妾形落了奈何!」

  成帝道:「許卿休得多心,新人舊人都是一般看待。」

  當晚設宴,三人暢飲。飛燕號為婕妤。

  當時有承先司席者名呼樊 ,成帝即令樊 另設鋪陳迎春館,臨
幸飛燕,那樊 原來與飛燕是姑表兄妹,曉得射鳥兒的事。心內憂懼
,恐怕露出馬腳,為禍不少。只見成帝得了飛燕,就是得了寶貝一般
,開懷暢飲,盡醉方休。

  樊 奏道:「請聖上駕臨迎春館。」

  成帝即別了許後,與飛燕同到館中。有詞為證:

  桃源憶故人

    風情妖冶天生就,冰雪肌膚清瘦,莫把雙娥題。
    皺傳杯,手慇勤,持勸黃昏後。
    惟有暗香,滿補此夜,月明如畫,春興濃如酒。

  話說成帝同飛燕到迎春館,與飛燕坐在床上道:「朕今日得了愛
卿,一生之事足矣。」

  飛燕道:「賤妾弱質,污穢聖躬,罪源滄海,落得陛下不欺棄,
永諧白首,妾之幸也。」成帝道:「不必遠慮,且盡今夕之歡。」

就兩下解了衣服。成帝把手去牝戶上著實捻了一把道
:「心肝,這個妙物有趣,有趣。」

  便將麈柄往牝戶裡扒鑽,那裡鑽得進。飛燕閉目開握涕頤下,假
意戰慄不勝,把手摟了成帝道:「痛得緊,教我怎熬得過哩!」

  成帝把津吐揩濕了又放不進。你道為何放不進?原來飛燕閉息順
氣,依先如處女一般。又兼成帝麈柄大了如何放得進去。成帝弄了半
個時辰,愈加情趣,把飛燕頸上咬了一口道:「俏心肝,這樣弄不進
,教我興發,怎的發付哩?」

  飛燕道:「須是耐心才好。」

  成帝又鑽了一會,畢竟放不進,只得叫一個宮女,名喚曹宮,酣
戰了一遍,方得盡興。

  一連三日,畢竟不能夠妥當。成帝只把曹宮來出氣。百宮問成帝
,婕妤為何幾日不能與聖躬相接?成帝道:「趙婕妤,豐若有餘,柔
若無骨,迂處謙畏,若遠若近,禮義人也。」

  寧與女宮婢脅肩者,比那當晚,又幸飛燕,飛燕只得勉強承受,

著力鑽研,方得進了寸許,成帝俏然呼:「你這件柬西委實有趣,教
我費了許多氣力。」

  飛燕道:「妾今日遇陛下,若花遇風雨一般,實難禁受,須要緩
款些兒。」

  只見他口裡一面說,那麈柄悠之裡 顧送將起來。把成帝摟緊了
,又把舌尖過度在成帝口內,引得成帝興濃起來,盡根立人,慢拽緊
抽,弄得兩下裡動了火。卻似魚膠粘的一般,那裡肯放開,弄得一個
多時辰。成帝才覺興盡,只見飛燕點盡纏綿,香凝滿席,將巾帕拭淨
了,倒頭而睡。

  未知後來飛燕怎生得寵?怎生行樂?且聽下卷分解。

  昭陽趣史 卷二終

[ 本帖最後由 圖書館員 於 2008-2-16 00:04 編輯 ]
2008-2-15 23: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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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之三

  話說成帝自幸了飛燕之後,再不到許後宮中,衹與飛燕作樂。

  一日,外國來進五蘊七香湯、通香沉水、降神百蘊旨。成帝都賜與飛燕。

  飛燕終日把他來沐浴熏衣,便自透入肌膚,異香噴鼻。

  又一日,成帝與飛燕在百花亭上閑頑,飛燕假意不樂起來。

  成帝道:「愛卿面帶憂容卻為何事?」

  飛燕道:「妾蒙陛下過寵,實出望外,但置妾於不上不下,終無了期。比於
此花開謝不常,倘或聖後不悅,一朝擯斥,不知死於何地?」

  成帝道:「原來為著這事。待我日後廢許後,立愛卿為皇後何如?」

  飛燕即起身下拜謝恩道:「陛下此情隆恩無比,衹恐賤妾不能消受。」

  不料宮女在旁把這句話,竟報於許後。

  許後心下不安,思想道:「此女在宮久後,必然奪寵。反要受他的氣,不如
尋思一計害了他,方保無事。」

  就著宮女取了半盞雀頂血,整了一桌饌飯,把血放在杯中,另著一個宮女送
去。

  飛燕問道:「皇後何故突然賜我酒肴?」

  宮女說:「皇後道:『娘娘進宮未曾相敘,特送來以充一飯之敬。』」

  飛燕終是疑懼,就斟一杯酒賜與宮女吃。

  宮女哪裏曉得酒內緣故,就一氣飲了,即昏暈倒在地。

  飛燕慌了,著人報與成帝。

  成帝大怒道:「這潑賤,好生可惡,險些害了我這活寶。」

  就下詔頒示百宮道:「許後在宮肆惡,有關風化,有害人倫,姑免死罪,眨
為庶人。」

  遂立飛燕為皇後,封趙臨為咸陽侯。自後寵愛愈甚。

  一日,成帝宴息在鴛鴦殿便房時,樊在側,因對成帝道:「前日陛下所說,
得了趙後一生之事足矣。

  臣知趙後有一妹,名曰合德,美貌絕無倫比,趙後也要讓他一分,其實絕世
無雙之色,陛下何不宣進來一看?「

  成帝道:「聽到讓他一分不覺心動,背癢恨不得就在面前。」

  即使傳旨,差捨人呂延福將百寶鳳毛輦到趙臨家迎取合德。「

  衹見呂延福領旨,帶了數百人,走來到趙臨府中。

  趙臨忙來接旨,排了香案,聞讀已畢。

  獻了呂延福的茶,進去催促合德起身。

  合德出來對呂延福道:「妾蒙聖旨,非敢有違.

  但飛貴人姊召,斷不敢行,不然寧斬首以報。「

  宮中呂延福見他言語激切,衹得回朝將合德的話,奏聞成帝。

  成帝道:「這事怎處?慾要與飛燕說知,又恐不允,反為不美;若是不說,
怎的得他進宮?」遂與樊商議.

  樊道:「臣有一計,必須如此,如此。」

  帝道:「妙計,妙計。」

  須索就行。樊悄地潛來飛燕宮中,恰好飛燕睡著。

  樊開了箱,取了五彩組文手籍獻於成帝。

  成帝將五組文手籍與呂延福道:「此趙後召合德之符也。快持去,速來有賞?

  不可遲誤了。「

  呂延福即忙前去進與合德道:「此趙後所頒,以為召娘娘之符節,著娘娘作
速進宮. 」

  合德見了此物,方信是飛燕召他,才別了趙臨夫妻,起身乘了輦來到宮中。

  見了成帝叩拜畢,問成帝道:「貴人姊在何處?」

  成帝道:「在正宮中。」

  合德道:「妾要見他。」

  成帝道:「帝王家體統,晚上不朝,皇後待明日早晨方可見。」

  即命樊排宴在雲光殿。

  成帝攜了合德的手同行。衹見那雲光殿內亮光光,銀燭高燒香噴噴,名香滿,
排列的都是百味珍饈,服侍的都是嬌娥俊婢。

  成帝看了更加歡喜,與合德對飲,酒至數巡,合德把大杯一連敬了成帝幾杯,
覺得有些醉意。合德也吃了二三杯。

  成帝即令撤席,歸到房中。要與合德雲雨。

  合德道:「恐貴人姊妒忌,使妾受辱。

  今日之事若非姊教,妾不敢奉旨。「

  樊道:「何必執意,待殿下另起一院與皇後居住。

  臣一面用計誘動皇後,那時兩無疑忌,豈不是好。「

  合德依言,即與成帝共成鸞鳳之歡.

  交合之際,盡力盡興,弄得成帝精神飄蕩不能自持。

  成帝道:「我閱人甚多,如後的也少,今得卿而皇後又不能及。」

  又弄了一會,弄到酣美之處,來往承迎,更加得趣。

  不多時,兩兵俱敗,各各睡了。

  有詞為證:

  點絳唇粉落輕妝,香肌縮盡纖罪瘦。

  慢攜素手,且盡杯中酒。

  此夕相逢,美鵲橋初就。

  牡丹開後,風月常相守。

  次早成帝對樊道:「後雖有異香,不若合德身體自然。一種香得可愛,今告
老於是卿矣。但不能如成帝求白雲卿也。」

  樊呼萬歲賀道:「陛下真得仙者。」

  成帝大悅。賜鮫紋錦二十四匹,又令他去起建一所院宇,名為遠條館,與後
獨住。

  又賜紫茸雲氣帳、文玉兒,黃金九層情山與飛燕,教樊特去奉她。

  樊收了,來到飛燕宮中,適值飛燕在園中灌花。

  樊悄地把五彩組文手籍,放在箱內,方才去到園中見了。把聖上所賜之物送
與飛燕。飛燕望闕拜謝.

  樊道:「娘娘好生受用。如今無子,何不思千萬年計,而聖上慾求子。倘他
人進幸,娘娘實為不便。不若娘娘有妹,合德使他同在宮中,若能生子,娘娘豈
不常享榮貴. 」

  飛燕道:「信妳言有理。」

  即令樊奏聞成帝。

  樊道:「一面臣去奏過,一面娘娘賜臣符節,前去宣來。」

  飛燕就去箱內取了五彩組文手籍遞與樊。

  樊將五彩組丈手籍原放在合德宮中。奏成帝道:「事已妥了,明早去見便是。」

  次早成帝領合德到飛燕宮裏來,飛燕一見合德甚是殷勤。

  合德道:「妾承貴人姊寵愛,召妾入宮,所賜五彩文手籍璧上。」

  飛燕收了,即令排宴。

  三人自下午吃起,直飲至一更天氣。

  吹彈歌舞,投乃禮令,無所不至。飲罷,飛燕送合德與成帝出宮去睡。

  合德道:「還該在姊宮歇著才是。」

  飛燕道:「妹妹今日初來,豈有空房之理?」

  成帝道:「趙後所言極是。」

  即別了飛燕同合德回宮睡了。

  次日起來,移飛燕到遠條館住下,居合德在昭陽宮.

  那昭陽宮楹柱窗欄俱用金玉珠翠妝飾,十分富麗。

  賜合德號為睫妤。

  早朝升殿,百宮朝拜已畢。

  成帝問道:「趙臨為何不見?」

  從弟趙欽起訴上前奏道:「臣兄、趙臨偶病,不能起立,有失朝儀,罪該萬
死,望吾皇赦之。」

  成帝道:「昨進合德甚中朕意。

  今封趙欽為新城侯,趙欣為成陽候,趙臨加爵為國公。「

  趙欽、趙欣叩頭謝恩。成帝朝罷甲宮.

  此後,衹與合德在昭陽殿取樂,罕到飛燕宮裏來。

  卻說飛燕在遠條館整整的獨坐了三四個月,孤棲寂寞,嘗自怨恨,作孤鸞離
鳳之曲。

  一日,成帝往遠條館探望飛燕。

  飛燕忙來接駕,叩見已完道:「聖駕久不到妾宮中,何異妾之深也。」

  成帝道:「朝政煩心,哪得閑時,今日少暇,特來望妳。」

  飛燕即令設晏,著宮女請合德同飯飲。

  成帝坐在上席,飛燕、合德在兩旁。三人暢飲至晚。

  合德道:「陛下當留駕在此,妾當先別. 」

  成帝即令宮女送合德回宮,成帝自與飛燕取樂。

  那成帝身雖與飛燕雲雨,心中衹是想著合德。

  幹事時節,終是不得盡興.

  妳道成帝既想合德為何又來此?衹是恐怕又惹了飛燕懷恨,又像許後的故事,
以此假意特來點卯。

  那飛燕心中愈加不樂,沒奈何氣昏昏睡了。

  次早,成帝早朝去後,心中怏怏如有所失,閑步在御苑中散步,斜倚在沉香
亭曲欄杆上,把手托了香腮,看那御河內一雙鴛鴦戲水,不轉眼看得有些滋味,
遂吟詩一首詩曰:

  一春幽恨鎖眉尖,多厭揚花亂樸簾;

  羞看鴛鴦雙戲水,不堪孤枕獨成眠。

  飛燕吟詩已畢,樊在旁熟看,多已揣知其意。

  上前奏道:「臣今觀娘娘聖情,大覺不暢,莫不是為著聖上久不到娘娘宮中。」

  飛燕長嘆一聲道:「此薄情郎何足惜!我自有意中人耳。」

  樊道:「娘娘既有意中人,何不對臣說知,尋他來宮中取樂。」

  飛燕道:「衹是不好說. 」

  樊道:「臣服侍娘娘多時,豈不知臣心腹?況娘娘與臣又是親戚,娘娘在宮,
臣也有榮,豈有他意?」

  就低前道:「莫非是射鳥兒麽?」

  飛燕點頭道:「是我與射鳥兒情意濃厚,一自入宮遂成永隔,思想起來令人
心煩意惱。」

  樊道:「臣有一計,衹要娘娘寫一箋書與臣將去,實時可來。何煩憂慮?」

  飛燕道:「這事做得來時,恩難補報。」

  就去房中取錦箋,寫了一封情書:

  妾自別後,風霜又幾換矣。

  值此涼風四起,孤鷹悲嗚。

  伏枕淚零,幾為斷絕.

  此際此情何可盡述耶?白茅檐邂逅,妾諛事能終始,永偕伉儷。

  孰意好事多磨,反受宮中之寂寞。

  自貽伊阻,頓乘聚首之寒盟,妾恨不為涼風孤鷹,親卿傍而悲嗚也。

  妾之思卿,固如是矣。

  卿之唸妾果何如耶?倘不棄妾,隨侍臣樊入我深宮,續未了之緣。

  勿以宮中為險阻,我倚閭之望也。

  妾既以身許卿,倘亦有不測,妾亦當從卿為花下鬼。

  卿其不從,妾為終浦賓耶。

  端此附聞,勿負前盟,不勝踴躍.

  辱愛妾飛燕百拜。

  飛燕把書寫就遞與樊笑道:「不要再勞驛使便是,卿第一功矣。」

  樊接書就走。

  飛燕道:「轉來,此事衹可妳知我知,不可有一毫漏泄。」

  樊道:「臣受娘娘厚恩,豈不自慎。」遂辭別出朝。

  飛燕見樊去了,心下歡喜。走到昭陽殿裏,探望合德。

  合德戲為見於飛燕誤唾在合德褒上。

  合德道:「姊唾染人紺褒,正像石上花,假令尚方為之,未必若此衣之華. 」

  正說話問,衹見成帝將真臘夷所獻萬年恰,不夜珠藏在袖裏,走到昭陽宮裏。

  二人叩見畢。成帝道:「二卿兀坐談心,說些什麽?」

  合德便把唾褒之事告訴成帝。

  成帝道:「果然有趣。」

  即名為:「石華廣袖。」

  三人大笑了一回。

  成帝道:「咋日真臘夷所獻萬年恰,不夜味,其光若月照人甚妍,最為奇妙。」

  把萬年恰賜與趙後,不夜珠賜與婕妤。

  二人領去宮中行樂不題.

  後人有替石華廣袖詩為證:

  美人餘唾實堪誇,一染褒衣等石華;

  還問當年唾液者,於今廣袖落誰家。

  卻說射鳥兒自從那日受氣之後,再也不敢去洪福巷口走,心下鬱鬱不樂。

  不想後日聞知成帝選入宮中,自以為相見無日,放下了肚腸,也不思想他了。

  一日,獨坐在家看書,衹見那樊換了褒衣,持了書走到射鳥兒家裏.

  低前叫道:「有人在麽?」

  射鳥兒即忙出來相見。坐定茶罷.

  射鳥兒道:「尊兄高姓?」

  樊道:「小弟姓樊名。」

  射島兒道:「到寒捨有何話說?」

  樊嫣道:「有書一封,尊兄自去開看,便知分曉。」

  射島兒接書拆開一看,知是飛燕召他。

  對樊媽道:「此事如何做得?當初便可如此。如今做了皇後,動不動性命相
連. 」

  樊媽道:「這是皇後密旨去了到不妨,不去時,即教妳九族全誅. 」

  射鳥兒道:「怎的這樣利害,但我怎樣進去,方得無事?」

  樊道:「裏邊有一個宮女,娃燕名赤鳳,這個人宮中做得事來的。我領妳去
隨著他,便進去了。」

  射鳥兒沒奈何,衹得從他。

  就走到書房中,取了一本春意兒藏在袖裏,吩咐家中人道:「我今日與這相
公到個所在去,有幾時未回。妳們須要小心照管門戶。」

  吩咐畢。就隨樊來到朝門外,尋著了燕赤鳳,也沒有人去盤詰。

  蝦不跳,水不動。

  走進宮中來道遠條館,見了飛燕忙跪下道:「蒙娘娘召,臣特來叩見。」

  飛燕便一把挽起笑道:「我與妳是舊人,何必行這個禮. 」便同坐了。

  飛燕厚賜樊、燕赤鳳五色紋金鵲繡鐺,同心七寶釵,雲母扇,尖雄麝沉香玉
壺。二人叩謝而去。

  飛燕即令排酒與射鳥兒吃了。

  半晌,射鳥兒衹說了些私情有趣動興的相思話兒。那洪福巷受打的事情再不
提起。

  吃到酒興發動,飛燕即令侍女鋪下龍鳳白玉象床,鴛鴦萬金飾帳,翡翠褥,
珊瑚枕。

  自己卸下綦履,解下若芒鋒綃單衣,摟了射鳥兒在懷中,射鳥兒道:「臣雖
蒙召,恐微軀不足以答知己。」

  飛燕道:「人不過求舊而已。」

  把射鳥兒褲兒解下,看見塵柄壯健,比當初更加精銳.

  飛燕大喜捻住道:「心肝經久不見,不覺壯大堅勁,正是三日不見,括目相
待哩。」

  看得興動,連忙自己睡倒,任射島兒弄了半個時辰,裏邊淫水亂滾出來。

  射鳥兒替他揩幹了,又把兩腳擱在肩上,盡根抽拽了千餘抽。

  此時飛燕才覺有些興味,摟緊了射鳥兒道:「心肝妳的那話是怎麽生的?卻
如此抽得有趣。」

  射島兒道:「妳要抽得有趣,待我拿一本春意兒與妳看,揀那一樣好的,按
法而做,才覺有趣。」

  遂把塵柄拽出,來取春意兒道:「妳看。」

  飛燕道:「不要拽出來,妳自一邊抽,我自一邊看就是。」

  衹見翻了幾頁,揀了一個鳥籠人海勢,又揀了一個雞鶯挺翅勢。

  弄了半晌,服侍的宮女都個個興動起來,那陰水把紗裙盡皆濕透了。

  飛燕道:「今番一定要快活死我也。」

  射鳥兒見他閉了眼,喉嚨裏哮哮氣喘起來,曉得他到情極的去處。

  又再抽了一會,便覺興盡.

  飛燕道:「自今以後,我把妳做活寶相待。」

  二人依先穿了衣服,整席再飲,恣意行樂。

  有詞為證:

  清平樂蕭郎別後,幽恨還如舊.

  記得春鸞音雲久,想是佳期時候。

  多情著意溫存,芳心朦朧難禁,

  斷送如夢,今宵怎會難尋。

  卻說飛燕終日與射鳥兒放肆無忌,宮中土女有言語傳到合德耳裏,合德也知
道這事不妥,倘或有人暗奏與成帝得知,這事怎生了得?不如生一計策,預先奏
過,可保無事。

  一日,成帝與合德御苑乘涼,合德跪下:「妾與姊事陛下,自以為人生難遇。

  但姊性剛直、易觸犯人,倘人飲恨,詐生限害,則趙氏無種矣。「即淚下凄
惻起。

  成帝道:「我也知道,不必挂心。

  若有人在朕前毀謗的,必置以法。「

  合德叩首謝恩起來。合德即令宮女設宴在荷花池,請飛燕到來。

  三人賞花快樂以後,但有宮女說飛燕姦行的,成帝即斬首示眾。

  諫議劉向見成帝妄行殺戮,上表章又不肯信,連忙做一冊列女傳進上。成帝
也不去理他。

  那些侍郎宮奴見成帝不信人言,又不信劉向所諫,在遠條館飛燕與射鳥兒恣
意棲息,毫無顧忌。

  哪裏還有人敢去說他,不在話下。

  卻說成帝,一日在太液池中選下了一衹千人舟,以沙棠木為身,柴桂為柵,
船首彩畫雲霞名為雲舟。

  又把大桐木刻為蛟龍,雕刻若真,夾著雲舟而行。

  池中又起一座瀛洲,高十丈。右首又建一座七寶避風臺. 每遇三秋閑日,設
宴在舟中。

  一日,成帝與飛燕在舟中逍遙快樂,暢飲高歌,及到了瀛洲榭上,成帝道:
「有此勝景豈宜辜負愛卿,試舞一回以佐清與何如?」

  飛燕道:「領旨。」

  成帝道:「我看卿身體輕盈,意慾把翠盤,令宮人托在手中,卿在盤中歌舞
何如?」

  飛燕道:「如此更妙。」

  便整衣而舞,又歌歸風送遠之曲。

  成帝抱文犀簪擊玉瓶,令飛燕所愛侍郎馮無方吹笙,以和歌。

  飛燕順風輕揚,將慾隨風入水。

  成帝遂即忙呼飛燕:「顧我,顧我。」

  飛燕揚袖道:「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寧忘懷示。」

  歌罷. 便隨風而起。成帝慌了道:「無方,快與我持後足。」

  無方忙捨吹笙,把飛燕足履一把扯住。

  少頃,風息。

  飛燕對成帝泣道:「帝恩何不使我仙去?」

  成帝道:「教我怎捨得妳。」

  飛燕道:「縱不仙去,然以妾之賤,得遇今日之游,寵幸極矣。」

  成帝大悅。賜馮無方黃金千兩,又到舟中再飲。

  飲到半酣,成帝抱飛燕坐在膝上。

  又吃幾杯,便覺火動起來,就在椅上把飛燕褲兒解開,突出了那光如絹,軟
如綿的東西。

  成帝捻住塵柄慢慢放將進去。就如處女一般,把成帝的塵柄緊緊箍定,抽了
一會。

  成帝叫侍女一邊斟酒,一邊吃,一面弄,弄到極美的去處。

  飛燕摟了成帝道:「不好了,裏面花心卻被妳點透了,教我怎的過得。」

  成帝乘著酒興,盡根抽了一千多抽,把飛燕都弄的呆了。

  成帝見他興動,把塵柄在陰裏上下摩擦著力,抽了一會,成帝泄了。

  飛燕起來並肩坐了,又吃上幾大杯,打發成帝去合德宮中,自己回宮去了。

  妳道飛燕為何倒打發成帝去了?衹因宮中有射鳥兒在裏邊,終久不便。以後
各自散了。

  有詞為證:

  謁金門瀛榭畫艇笙歌,春拂輕盈,體態香脂膩,婉轉歌聲細。

  碧玉搔頭斜墜,占盡陽宮裏,舞袖翩躚風乍起,贏得驚鴻意。

  卻說次日飛燕與射鳥兒同到上林春苑,見蛺蝶紛紛往來,采花戀蕊。

  飛燕把腳趺了一跌道:「此蠢物殺了他才好。」

  宮女即忙撲了蛺蝶,獻了飛燕;射鳥兒道:「貴人何故恨他?」

  飛燕道:「怪他擲花亂蕊,似人情耳。」

  說罷,正要回宮,同射鳥兒徘徊花下做些勾當。

  忽見宮人來報,趙婕妤已到園中。

  射島兒急急躲避,那合德已覷著了。

  來見了飛燕,衹是不悅。

  察其動靜,兩人坐久越發曉得裏邊光景。

  對飛燕道:「貴人姊上林苑,曾聞鳥啼花問之樂乎?」

  飛燕道:「緡蠻之前最亂,請聽鳥自樂而自然也。」

  合德道:「既如此,何不令射鳥兒撲了他。」

  飛燕道:「禁苑重重,王孫焉能抉彈到此。」

  合德聽了也不回答,衹是微微冷笑,徑自回宮去了。

  射鳥兒是合德舊交的人,為何反躲他?衹因是宮中,一來跟隨的都是宮女,
耳目甚多;二來是又恐合德心不如舊,故此要避他。

  及見合德去了,方才走出來。對飛燕道:「幾乎嚇死我也。」

  飛燕道:「他便得知怎的奈何我?如今且自回宮取樂,再作道理。」

  兩人手攜手行到宮中,不在話下。

  再說合德見了射鳥兒與飛燕花間游玩,心中思想道:「他快活又沒人去說他,
倒不思量我的好處。

  反要遮瞞我,不如奏過聖上遷了宮,近著遠條館.

  那時,我也得些快樂也是好的。「

  就去見了成帝道:「賤妾姊妹二人宮院相隔,朝暮不能盡情,妾慾遷宮求近
達條館,不知陛下聖意如何?」

  成帝道:「這事卻好。」

  即令樊傳旨,速起少嬪館、露華殿、含光殿、求安殿、後殿,又起凝虹室、
溫室、浴蘭室,曲房,連檻內外飾以金玉,千變萬狀,連著遠條館,號為通仙門。

  飛燕貴寵日盛,每慾求子為後計,使人情求術士,求匪安慾老之方。

  當時有西南比波夷來貢,那差來的使者舉茹一飯,晝夜不睡,偃典屬國上,
其狀屢有光怪。

  飛燕聞知此人,使樊子不周去問道:「是怎樣法術?還有什麽迷處?」

  夷人道:「吾術天地平,生死齊. 出入看無變化,萬眾而卒不化。」

  不周將此言回復飛燕。飛燕道:「果然奇妙。」

  即令:「汝將千金去傳他的術. 」

  不周持了千金,去見夷人,道飛燕之意。

  夷人道:「要學吾術的,要不淫與漫言,方可學得。」

  不周將此言回復飛燕。飛燕道:「此夷人之胡言,不要學他。」

  又一日,樊服侍飛燕沐浴。飛燕對樊述夷人所言。

  樊拍手笑道:「當初有個李姑,養鴨數十在池上,惟恐獺來吃鴨。

  有鄰裏芮姥者得一個捕獺狸,獻與李姑。

  對李姑道:『此狸最善捕獺. 』李姑問道:『所食何物?』芮姥道:『不吃
他物,所食衹是鴨。』姑大怒,遂絞死此狸。今夷人的術與這個笑話一般。「

  飛燕笑道:「是夷何足污我誌也?」

  此話休題.

  一日,飛燕對射鳥兒道:「如今我要求子,而妳在我身傍日久,不見成孕,
如何是好?」

  射鳥兒道:「臣衹一身,恐臣陽精寒冷,不能成胎。

  待臣到外邊去尋十來個俊俏少年子弟,使他們穿了宮服,把小犢車載他們進
宮.

  那時眾人著力,自然生子,何必憂慮?「

  飛燕道:「此計甚妙,不必妳去,就著樊去。」

  樊道:「臣願效力前去。」

  飛燕道:「次要做得十分細密方好。」

  樊道:「不消計挂,臣自有理會。」

  妳道射鳥兒為何這等說?衹因他在宮被飛燕所纏不過,又恐宮中事露,性命
難保,故進這個計策。

  一來等飛燕盡慾,二來自己倘能脫身,豈不是兩全之計。

  話休絮煩。

  卻說當時,有侍郎性慶名安世,時年十五歲上下,生得眉清目秀,風流俊雅。

  善於鼓琴,能為雙鳳親鸞之曲。

  飛燕正是喜悅他,衹是不能在身傍,心下不悅。

  一日,告成帝道:「慶安世此人伶利乖巧,尤工鼓琴,何不使他出入宮中,
閑時也好消遣。」

  成帝道:「此子年紀幼小,有何妨害?既是卿愛他,朕賜金牌一面,出入宮
中無禁便了。」

  飛燕得了這個旨意,次日即宣慶安世到宮中。

  飛燕道:「我咋日已奏過聖上,賜妳金牌一面,出入宮中不禁。金牌在此,
妳可收去。早晚在我宮中放心行樂。」

  慶安世自此得進宮中與飛燕朝夕淫縱,無時休息。

  又恐人耳目近,不堪大暢。

  與慶安世商議道:「此事做得甚好,但我宮中人又眾多。

  宮人耳目逼近,不能如意,不若妳心生一計,奏過聖上,別開一室,在幽僻
去處。

  那時隨我放心行樂,豈不為美。

  慶安世便心生一計,去奏成帝。

  成帝準奏,令別開一室,號為留春室,正是雅凈。

  自左右侍婢,慶安世、射鳥兒之外,再沒有人敢到那裏.

  一日,慶安世辭了飛燕歸家。

  衹見樊到民間尋得十五六個後生,進宮見了飛燕。

  飛燕見了這些後生,都生得標致,看著不覺火動,叫樊取酒來。

  眾人都要吃三巨杯接風.

  樊即忙取酒來,眾人都吃三杯,飛燕也吃三杯,卻微微有些醉意。

  飛燕遂對眾人道:「我今日逐個個都要考到。」

  少年道:「衹恐娘娘當不過這個責任哩。」

  飛燕道:「再有幾個何妨?」

  就到房中叫少年齊脫下衣裳,都要爭先。

  飛燕道:「不要爭,妳們把指頭伸出來數個數兒,數著以當先。」

  眾人依了。數著一個,就弄了一會,弄得甚是有趣。

  眾少年看了這樣光景,怎生遨得?也顧不得甚的數目,也管不得那個先後,
一齊趕到床上,把那個弄的推開了,上去抽一頓.

  妳推來我推去,卻像餓鬼搶饅頭的一般。

  飛燕道:「妳們不要爭,以後都是三百抽一轉,依次而去。」

  眾少年依了,從頭一個是五百抽,又輪一個是三百抽。

  其中有幾個軟弱的,到一二百抽就泄了,也有情極的百來抽就泄了。

  且有兩三個精力壯健,弄了兩三轉那塵柄愈加堅勁。

  飛燕道:「這個才是豪杰,不似他們疲兵敗將,才上陣就垂頭喪氣。」

  又弄了兩轉,飛燕不覺遍體酥麻倒在床上,也不做聲,衹是不住的咿咿啞啞
的叫,陰水流了滿席。

  那些少年也覺精神疲倦,按不牢便泄了。

  起來穿了衣服。就令人設宴飲酒,對射鳥兒道:「我今日行樂可為極矣,但
止於此,也未見得妙。

  我明日要在百尺臺上與眾人共樂何如?「

  射鳥兒道:「甚妙。」

  是日,眾人盡醉而散。

  次日,飛燕令宮女整酒在百尺臺上遂攜射鳥兒手,帶了少年十六人,宮娥三
十餘人,同到臺上。

  射鳥兒道:「如今卻要怎生行樂?」

  飛燕道:「把少年十六人分為四隊,列在東西南北,都要赤身。把一面小鼓
係在臍下,妳居中,隊號為陽速大王。我與妳在臺上大戰。又使一個宮女為監軍,
也要赤身騎在馬上,手執日字令旗。在各隊中聽得塵柄打得鼓聲連響的就是壯陽,
待我倒戈。即對帳前先鋒,入中軍受職。如此,三番鼓聲寂的,為陽弱兵,賜他
宮娥,令他養銳待戰。」

  射鳥兒道:「有趣,有趣。」

  即令眾人分了隊,係了鼓。

  飛燕把衣服脫得幹幹凈凈,坐在醉翁椅上,把兩腿拍開.

  射鳥兒也脫得赤條條,捻了塵柄放在陰戶裏抽了一回,衹見那些少年那一個
不動興,衹聽得四下哩冬冬鼓響,飛燕大笑道:「妙、妙。」

  把射鳥兒緊緊摟定,做出許多光景。

  射鳥兒一時掙挫不過,陽精直注。

  飛燕道:「這樣不濟事,罰在轅門外待罪。」

  那監軍在隊中,聽得鼓前連連大振的。即忙送到臺上,飛燕叫他解下鼓,就
與他交媾。

  飛燕把牝戶揩凈了,把塵柄仔細一看,果然雄壯,約有八寸長短。

  飛燕道:「這樣雄兵才中我意。」

  就把塵柄放在牝戶裏,兩手把少年腰裏一抱,進了一大半。

  飛燕把牝具迭起禾,少年又著力。

  一抵直到根邊,抽了三四百抽,弄到酣美去處。

  飛燕把兩手兩腳都勾定少年的身上,那少年有些手段,把兩手抬住飛燕的臀,
在臺上四周走轉到一邊,就弄一回,那臺下看的後生,盡皆興動得緊,忍不住都
泄了鼓。

  無情罰他睡在地下,令少年覆在身上,使女人自摟自動,女興一至,即嗚金
收兵。

  少頃,各人完事。

  飛燕與射鳥兒、少年回宮.

  又令宮女移席到宮中,直飲到二更時分,眾方才去睡。

  次日,起來正在頑耍,衹見宮人飛報導:「聖駕幸臨. 」

  飛燕驚得慌慌張張出宮近接成帝。

  少年、射烏兒都躲在壁裏. 接得成帝到宮中叩見畢。

  成帝道:「卿冠發散亂,慾為甚來?」

  飛燕道:「有甚心情向妝臺整理雲鬢,想適才花間游玩為花枝擾亂. 」

  成帝道:「這等說來,無心向妝臺,更有心向花間樂。卿何言語失度若此?」

  飛燕道:「妾久違聖駕,正是悲憤,今得惠臨,欣喜之極不覺言語錯亂. 」

  正說話間,後聽得壁中有人嗽聲。

  成帝心疑其事,遂拂然不悅而去,飛燕滿面羞慚.

  成帝自回合德宮中,心中忿怒,慾置飛燕以法,但未訪得的實,又因合德所
奏,含而未發.

  一日,成帝與合德應宴。

  忽然想起飛燕的事,攘袖怒目直視合德,凜然難犯。

  合德慌了手腳,連忙立起身來俯伏在地奏道:「妾族孤寒無援,一旦得備後
庭驅使之列,不意寵沐聖恩,立於眾人之上,想必恃寵邀愛眾毀交集,加以不識
忌諱,冒觸威怒,臣妾願速死以寬聖懷。」說罷涕泣不止。

  成帝見他說的有理,心下也有些慘惻,把手扶起合德道:「卿坐了,我對妳
說,卿的姊,我慾梟其首,斷其足,置於混中方快我意。」

  合德道:「妾姊有何罪?」

  成帝道:「如此,如此。」

  合德道:「臣妾緣後之故,得備後宮. 後死則妾不得獨生。況陛下無故而殺
一後,天下未免議論陛下。妾願粉骨碎尸,以贖後罪。」

  遂大哭,以身投地。

  成帝吃了一驚,抱定合德道:「我以卿之故,因不害他。卿但說明便是,何
必自恨?」

  後令合德坐了酒飲數巡。

  合德問道:「壁中人,陛下曾知是何人?」

  成帝道:「是宿衛陳崇子陳元,我已殺其子,把陳崇廢了。」

  合德道:「既已殺了,陛下不必介懷。

  侍妾明日進宮打探一回實情,不然猶恐人言未可深信。「

  成帝道:「言之有理。」

  又吃了幾杯,成帝笑道:「卿者音詞好,今又兼月色照人,動人情興,我有
碧玉簫一枝,卿試品一曲,使香藺佐曲助我酒興何如?」

  合德道:「有污聖耳,愈增罪戾。」

  成帝令移席在庭前,對月坐了。

  合德把簫品起清音,宛轉聲氣,媚人香蘭,按著檀板唱起來。端的是穿雲裂
石之聲。

  成帝大悅,摟了合德道:「聽卿所吹,不覺心神開爽,教我怎的不愛殺妳?」

  也就斟杯酒敬與合德,合德也斟一杯回敬成帝。

  又一連吃了幾大杯,不覺盡醉。合德扶成骨進宮睡了。

  次日,成帝早朝去了。

  合德俏地來到飛燕宮中,見了飛燕,禮畢坐定,就把成帝的話一一告訴,飛
燕聽了自覺惶恐。

  合德又道:「姊曾想冢貧時饑寒無措,我與姊做草履入市換米。一日無米無
柴可炊,又遇風雨饑寒,難忍不能睡,使我貼姊背同坐而泣,這事姊豈不記思?

  今日得遇富貴,他人無比,姊反做出事來,幸我竭力勸解。倘或再有過失,
聖上激怒,以致不可救,使後來身首異處為天下笑。今日妾雖救止,生死尚未可
知。

  設或妾死,姊何所倚靠?「

  說到傷心去處,潸然淚下。

  飛燕也淚下道:「幸得吾妹保全,妾之福也,今後痛改前過,以報吾妹。」

  合德再三叮嚀,辭別而去。

  飛燕見合德說了這一番,甚是驚恐。

  即慾散去少年。因對眾少年道:「我當時取妳們進宮,指望生個兒子接續後
代,為天下計。如今卻又成畫餅,雖是暫時相敘,也是宿緣所定。我意正慾行事,
怎奈聖上深知消息,把陳元殺了,料妳們不能自安。暫且歸家,異日再圖歡會。

  每人贈黃全百兩。樊護送出朝。「

  說罷,都淚下不忍相別.

  樊領旨,依先把小犢車載出朝門,各人散去。

  自此之後,成帝再不到飛燕宮中來。

  飛燕自從打發少年出宮之後,衹與射鳥兒一人,不能縱慾,心內快快不樂,
有詞為證:

  朝中措楊花撲徑,亂鴉啼啁,悵阻佳期。

  鎮日倚欄凝望。

  別來幾度相思。

  遠山蹙損,羅衾濕透,幽恨誰知?

  偏恨怨懷難托,芳心遠逐天涯。

  卻說飛燕,一日獨坐在苑中,看花消遣,又凡兩個貓兒在假山上交媾,卻好
一個侍郎宮奴燕赤鳳持一杯茶來,那燕赤鳳人品風雅,容貌秀麗,又壯健能起觀
閣.

  飛燕見他十分中意。今凡他掇茶來就接在手中,指著貓兒對赤鳳道:「此物
有情,妳看他動興麽?」

  赤鳳道:「此物遇肴雌雄自然動興,臣縱有興在哪裏見得?」

  飛燕道:「我久看上妳,因宮中人多,不能及妳。

  今日少年都去,我意與妳歡樂一回。「

  赤鳳道:「臣一來不敢,二來娘娘自有相知,如何使得?」

  飛燕道:「這卻不妨,我另有一間靜室,再無人知的所在,不必推辭. 」

  就把赤鳳摟進房中,成雲雨之歡.

  那赤鳳雄健,塵柄壯大,足足弄了兩個時辰,再不歇息。

  正在快活,誰想合德見成帝睡著,也不帶侍女跟隨,悄悄地來探望,不見飛
燕,不見在宮中,又走進去,衹見外邊有一間靜室,裏面有人動響,在窗外一張,
看見與赤鳳在那裏勾當,甚是高興.

  一時動火起來,牢把兩腿夾住,且不住淫水流出,把指頭咬住口裏,心中想
道:「好大東西,我得與他弄一遭也好。」

  衹見飛燕與赤鳳愈加弄得有味。合德便禁聲不住叫道:「姐姐好受用哩。」

  赤鳳聽得合德叫聲,忙起身,就把飛燕扶起來,把衣服穿了。

  接合德進宮坐定,甚是慚愧。

  合德道:「姐姐還不自改,也枉費妾一段好心也。」

  飛燕無言可答,合德又說了一頓,衹見宮女報導:「聖上醒了,宣召娘娘。」

  合德即相別回宮. 飛燕被他說了這一番,心中甚惱。

  思量必要使這賤人著了赤鳳的手,方好塞他的嘴。

  就對燕赤鳳道:「今日正要行樂,不料為婕妤覷破,倘日後事露,妳不免就
是陳元了。必須妳去勾引得上手,方免無事。」

  赤鳳道:「臣今性命難保,尚未知?若何焉敢行得這事?」

  飛燕道:「我有道理,妳將我八寶金釵一對送與娘娘,衹說趙後知罪,遣臣
將八寶金釵獻與娘娘,以贖前愆。望娘娘海涵,沒世不忘大德。那時節妳見景生
情,看他如何?就可隨機行事。」

  赤鳳道:「這卻使不得,臣拚死衹索去走一遭。」

  飛燕將金釵遞與赤鳳,赤鳳接了。

  待等成帝早朝去了,悄悄地來到合德宮中。

  衹見合德正在思想咋日赤鳳與飛燕的情趣,恰好赤鳳跑進宮來俯伏在地。

  合德道:「燕赤鳳妳來這裏何事?」

  赤鳳道:「臣該萬死:趙皇後著臣持八寶金釵一對,獻與娘娘,以贖前罪。」

  合德道:「即有罪,後的意思著妳來講也就罷了。妳起來,我有話問妳。」

  就領赤鳳到內房立人的所在,問道:「趙皇後為何與妳通起?」

  赤鳳道:「實不敢瞞娘娘說,咋日皇後在後苑中看花,見兩個貓兒在那裏交
媾,臣偶然送一杯茶去,皇後看得貓兒高興,又見臣塵柄粗大,深中皇後的意思,
就到房中勾當,彼時臣不敢從,被皇後正色起來,衹得委曲從事。不料娘娘覷見,
萬死不辭!伏望娘娘隱蔽,容納活命之恩,補報不盡. 」

  合德道:「皇後與我是同胞姊妹,我豈有害他之意。況妳又是個知趣的人,
咋日張見妳的塵柄,大的真實可愛,衹可恨姐姐私自受用耳。如今我與妳親拭一
回。」

  赤鳳道:「臣已負逆天之罪,一心為正。豈可再樂?即死不敢從命。」

  合德假怒道:「妳既不肯,明日與妳見駕定罪。」

  赤鳳道:「非是臣不肯從,衹恐不堪敵娘娘耳!」

  合德道:「姊妹總是一般,有甚相別?決要與妳成事,不必推辭. 」

  就把自己的褲兒脫了,又把赤鳳的褲兒扯下,捻了赤鳳的塵柄道:「這樣好
東西,怎教我姊不喜歡?」

  赤鳳就著實弄了一會。將及興來,聽得外邊獻道:「御駕回宮. 」

  嚇得燕赤鳳就是天打雷驚一般拔出了塵柄,慌得一步一趺跑了出來。

  合德忙著了褲兒,整了雲鬢,出宮迎接成帝,不在話下。

  赤鳳忙來回復飛燕,備述其事。

  飛燕道:「這厮已口滅矣,可保無慮. 」

  又與赤鳳盡興作樂不提。

  一日,時值初冬十月十五日。

  宮中故事上寧安廟,飛燕、合德與樊、侍女同往。

  飛燕正行之際,衹見燕赤鳳走出少嬪館,仔細看了一眼,疑心他在合德宮中
走動,也不說些什麽。

  及到了廟中,吹笙擊鼓歌,速臂踏地歌,赤鳳來曲。

  飛燕就想起燕赤鳳出少嬪館,暗諷合德道:「赤鳳聘誰來?」

  合德道:「燕赤鳳自為姊來,寧為他人乎?」

  飛燕怒以杯擲地。飛燕道:「鼠子能嚙人乎?」

  合德道:「穿其衣,見其私足矣,安敢嚙人乎?」

  合德素卑事飛燕,此時覺得回得累了,報然熟視,不再敢言。

  樊見他兩下爭競,遂脫簪叩頭出血,乞合德拜求飛燕。

  合德衹得拜下泣道:「姊寧思共被夜長苦寒不能成睡,像妾擁姊背耶。今日
姊妹富貴皆勝於人,奈何共怨而自相攻鬥乎?」

  飛燕聽了也淚出,起來持合德手,抽些玉九簪替合德簪在髻上道:「偶爾激
惱何必介懷?」

  說罷,各各回宮.

  一日,合德應在浴蘭室沐浴,成帝偶然打從幃下走過.

  知道合德在裏邊沐浴,從帷隙中私視。

  未知作出何事,且聽下卷分解。

  
                卷之四

  卻說成帝在幃隙中私視合德沐浴,衹見合德解下衣衫,膚體瑩潔。

  正要看得仔細,忽然報導:「聖駕臨幸。」

  合德聞知,即忙攬巾,使侍女撤去燈火,避入後宮.

  成帝一時掃興,心中若有所失。由是瞥見之心更甚。

  一日,又浴。

  成帝袖了紫金,有侍女來,便給他幾粒,叫他不要報與合德知道,在屏縫裏
私窺.

  看見合德坐在盆裏,蘭湯若三尺寒泉浸碧玉。

  成帝看得火動,意甚飛揚,因對近侍道:「我看婕妤甚是妙人,可惜自古無
二後之理。」

  及合德浴罷,成帝走進浴蘭室,捧了合德的臉道:「俏乖乖,今日我卻看得
滿意了。妳為何不避我哩?」

  合德道:「非妾慾避陛下,恐粗體褒尊,以此不敢。為何侍女不報哩?」

  成帝道:「有報的我便殺他,誰敢來說?」

  就摟了合德回宮,同到床上,兩人脫得赤條條,百般淫樂,恣意歡娛極暢恩
愛之情。

  成帝那裏當得,合德的淫興發作,就是鰍一般活的。

  衹是接著從容抽送弄了半晌,合德又做出許多嬌樣萬種淫腔。

  成帝卻熬不定,連抽了數百抽,即使泄了。

  合德道:「怎的不盡我的興哩?」

  成帝道:「豈是我不要進?奈此物不肯爭氣,如何是好?待明日發他到法司,
打他一百棍。」

  合德即忙捧住成帝的塵柄道:「若要打他,妾願替罪。」

  成帝道:「既是愛卿討人情,且饒他。若後再委弱決不饒他。」

  合德道:「若再如此,妾也不討饒了。」

  取笑了一會,方才睡了。

  到次日,那些侍女把合德沐浴的事一一說與飛燕知道。

  飛燕暗想:「我也浴蘭室去沐浴,就著人去請聖上來看,若論身體他賽我不
過,不怕聖上不喜歡我。」

  到了後日,飛燕就去沐浴,即令樊去見成帝。

  恰好成帝獨坐在鴛鴦殿看書,樊奏道:「前此婕妤沐浴,聖上愛他。今日趙
後也沐浴在那裏,聖上何不到那裏一看?果然那個勝些,也不枉聖上有這幾美。」

  成帝道:「說得有理。」

  即與樊悄地行到浴蘭室。窺見飛燕脫了衣腋,露出雪白的身體,澗滑的皮膚,
故意裝模作樣,慾動成帝。

  成帝見了雖然心動,衹是想起當初的事,就心中付道:「這樣標致婦人到與
別人受用。」

  愈加不樂,就索然無興,嘆了一口氣,竟自回宮去了。

  樊進來見了飛燕道:「聖上嘆了一口氣,竟自去了。」

  飛燕不覺掉下淚來道:「罷罷,聖上雖不喜我,豈便置之高閣,不免喚射鳥
兒來尋樂一番。」

  叫侍女召射鳥兒。

  射鳥兒聞喚,即忙來到浴蘭室。

  飛燕道:「我浴縱不能動聖情,難道這段豪興豈可遽止?我今再燒蘭湯與妳
共浴。把妳當作聖上盡興一回。」

  此時微風漸起,飛燕命侍女四圍遮了,號曰肉屏風.

  射鳥兒即解下衣裳,與飛燕挽了頭,坐在盆中。

  飛燕把兩腿擱在盆上,任射鳥兒抽送。

  衹見飛燕牝具得了些水漿,愈加順利便十分爽快。

  傍邊立的宮娥侍女,看得哪個不動興起來?飛燕道:「這樣終是不像意,我
與妳回到宮中尋一場歡樂。」

  射鳥兒起身著了衣服,飛燕把牝具洗凈了也著了衣服,回到宮中又弄了一個
更次,盡興而罷.

  卻說時當二月十九日正是飛燕二十五歲壽日。

  合德備了禮物對成帝道:「今日為後姊生日,妾已備下禮物,同陛下往後宮
稱慶何為?」

  成帝道:「久不到合宮中,心下也覺歉然。今日既然如此,即同愛卿走一遭。」

  合德命侍女捧了禮物同成帝來至飛燕宮中。

  宮女報與飛燕,飛燕出宮迎接。

  成帝合德進宮,飛燕拜見成帝畢。

  合德拜見飛燕,飛燕道:「蒙陛下厚恩,愧無以報,又兼重賜,何以克當?」

  又叩首拜謝,即令宮女排宴。

  不多時,酒席完備,成帝坐了首位,飛燕在左,合德在右。

  飲至數巡,成帝覺得有些酒意,飛燕慾感動成帝,假意淚下兩行,成帝驚問
道:「今日是愛卿吉辰,為何對酒而泣?真不是宮中有甚不是麽?」

  飛燕道:「往時陛下幸阿主家,妾出獻舞,那時陛下視妾不移目。後來阿主
曉得陛下的心,即進妾奉侍陛下。竟坐更衣之幸,下體常污御服。妾即妥為陛下
去。陛下道:『不要留此,以為後記。』不數日,果備後宮. 妾深幸以為得矣。

  但今日,思數月之內,不能邀陛下一夕之歡,怎的不使我感泣起來。「

  成帝了聽了也自惻然。懷想舊情,又不好便說出怪他的緣故,衹是凝視嗟嘆。

  合德見成帝有愛飛燕的意,慾先辭回去。

  就對成帝道:「妾本當陪侍終席,奈一時腹痛,暫別聖駕. 」

  成帝道:「卿作速回宮調治好了。」

  可是沒來得及著侍女,送合德別去。

  成帝與飛燕對飲至晚,飛燕衹管把動興的話兒講了許多,那成帝就有不禁之
意態.

  即令撤了酒席,同睡在五成金霞帳中,與飛燕慢效鷥鳳.

  衹見那萬年蛤懸在帳上,照著飛燕的身體,就如滿身一般。

  成帝看了意興狂逞,弄得飛燕眼花撩亂,閉口無言。

  陰水直出,成帝又鑽研了一回,也就痿了。

  兩人挽勁睡到天明。

  合德進宮問候。

  帝道:「愛卿腹疼愈否?今日為何來的怎早?」

  含德道:「妾想陛下以一夕而盡數月之歡,不知聖躬安否?以此早來。」

  成帝道:「有勞愛卿思唸。」

  即令整早膳,三人同席吃了幾杯酒,成帝排駕早朝去了。

  合德對飛燕道:「夜間興致如何?」

  飛燕道:「雖衹如此,終是不能暢懷。」

  合德笑道:「既不能暢懷,何不叫射鳥兒續之。」

  飛燕道:「我久慾言此事,但不知賢妹意下如何?如今既知其故,也不敢相
瞞了。進去房中與妳說個備細。」

  合德就隨飛燕到房中,衹見射鳥兒聽見聖駕去了,就走出來。

  不料撞見合德,即忙跪下道:「娘娘千歲,臣該萬死。」

  合德道:「不相慌,舊日相知何必如此?」

  飛燕道:「娘娘都曉得了,特來見妳說話。」

  射鳥兒方才放心。

  飛燕叫侍女排下酒,三人吃了數巡都不提起舊時話,衹把有趣的話說了一會,
說得合德心癢起來道:「我意慾續舊情,未知姊意意肯容否?」

  飛燕道:「甚妙,我自在外燒茶,妳們在這裏勾當便了。」

  說罷即走出房去。合德就摟射鳥兒到床上,各脫下衣,射鳥兒把塵柄放在牝
戶裏,衹是不動。

  引得合德就是蛆鑽的一般,癢得難過道:「為何放在裏邊不動?」

  射烏兒道:「我近來的病,不動就罷,一動就要動一日,也不肯住。」

  合德道:「妳就動到明日何妨?怏些抽,不要急死人也。」

  射鳥兒見他說得高興,也禁不住,一連抽了一千餘抽,又歇了。

  合德道:「妳說要動一日,如何又歇了。」

  射鳥兒道:「說便是,這等說那裏有不住的。」

  合德自播動起來,又一連抽了一千多抽。

  此時氣力少竭,覺得有些軟弱了。

  合德又把牝戶迭起來,射烏兒衹得勉強抽了四五百抽,就索然敗了。

  合德道:「幾時不會,卻就這等不濟事了,虧我姐姐?還喜歡妳!」

  射鳥兒道:「待我養銳幾時再與妳大戰,直要弄得妳告饒,方才甘休。」

  合德道:「不要誇口,且看本事還錢. 」

  依先穿了衣服,出了房吃了茶,辭別飛燕回宮去了。

  成帝朝罷歸來,與合德閑坐。

  合德問道:「陛下咋夜得趣麽?」

  成帝道:「趣到有限,但是他帳內懸著萬年蛤照,此比日間看來更美貌,及
至天明使我忽忽如失。」

  合德聽了,即以成帝所贈不夜珠,號為枕前不夜珠,並送與飛燕,終不說出
成帝喜弄他緣故,乃奏書於飛燕曰:

  天地交暢,日月並耀,貴人姊及此。

  今吉光登正,位為先人休。

  謹奏上三十四物以賀.

  計開:獨搖寶蓮一鋪,菱花鏡一套,金屑組紋一鋪,沈水香蓮心碗一衹,五
花同心大結一盤,鴛鴦萬金飾一匹,琉璃屏風一張,枕前不夜明珠一枚,含毛綠
毛狸籍一鋪,通香虎皮檀像一座,龍香握二首,金環四捐,杏丈羅手藉三幅,紫
金香爐三個,文犀避毒筋二衹,七寶釵一股,玉環一雙,琥珀枕一個,雲母扇一
柄,翠羽扇一柄,雲母屏風一張,精山香爐一對,柳葉席一條,螺卮一對,七回
光瑩仿發澤一盎,織成上一套,織成下裳一套,鴛鴦被一床,綦履一衹,龜文枕
一個,金華綺羅文面衣一件,七枝燈一架,珊瑚珠一衹.

  合德將禮物奏書交與侍女郭語瓊送去,吩咐道:「多多拜上趙皇後。」

  郭語瓊把禮送去,來到飛燕宮中,將禮並奏啟獻上。

  飛燕把書看罷,大喜。

  暗想:「這丫頭想是吃著射鳥兒的滋味,就來謝我了。」

  把禮物盡收,使到房中把雲錦五色帳、沈水香玉壺,又與郭語瓊道:「我有
薄禮二件,回與娘娘?」

  又遣宮女許雲英同去。

  語瓊辭了飛燕,收了禮,同雲英來到合德宮中。

  合德見了來物對雲英道:「些須薄物,愧不成敬,何必反要娘娘厚賜?多拜
上娘娘,改日當面謝. 」

  雲英叩頭而去。合德見了這兩件事物,心下暗想:「聖上這等喜我,為何到
沒有這樣好物?」

  便對成帝泣道:「不是姊賜我,至死不知此物。」

  成帝道:「非我所賜,乃許後當時留下的,這也不難,明日詔令益川,留下
三年錢,韓免貢,速造七成錦帳以沈水香飾,賜與愛卿何如?」

  合德拜謝. 成帝下詔差官往益卅去了,不在話下。

  卻說飛燕縱慾無度,終是無子。

  自從那日成帝幸他之後,日夜計論道:「我今無子,難道這天下反讓與別人
去了?不如詐稱有孕,待後來再作計較. 」

  遂寫一箋與成帝曰:

  妾備掖庭,先承幸御,遣賜大號,積有歲時.

  近因始姓生之日,復加善祝之,私時負乘輿俯臨來掖久侍。

  燕私再乘幸御。

  數月來,內宮盈實,血脈不行,飲食甘美大異常時.

  知聖躬之在體,辨天日之入懷,虹初貫日,總是珍符龍已據胸,茲為佳瑞,
更新繁育神嗣,抱日趨庭。

  瞻望聖明,踴躍臨賀,謹此以聞。

  飛燕把箋寫就,遣宮女韓翠持去獻於聖上。

  韓翠領旨,特箋來到成帝宮裏.

  叩頭畢,呈上趙後箋一幅。

  成帝接上手一看,喜動天顏。

  對合德道:「妳姊妹在宮內數年,未曾懷孕,今幸妳姊抱孕在身。

  若生得一子,真國家之大幸,社稷之厚德也。「

  遂寫一箋,答曰:

  今閱來奏,喜慶交集。

  夫妻之私義均一體;社稷之重,嗣續其先。

  妊體之初,保綏宜厚。

  藥有性者,勿年食矣。

  毒者可親,有懇求上。

  無煩箋奏,口授宮使可矣。

  成帝寫罷,付與韓翠拿去,韓翠收了回宮.

  飛燕接了手箋,望闕謝恩。

  把箋開看,自幸以為得計,不勝歡喜。

  自後,兩宮時常遣人問候。

  飛燕雖是這等詭詐,猶恐成帝臨幸探望,那時怎生處置?

  因與宮使王盛商議道:「我今雖詐稱有孕,倘聖上不時到我宮中探望,知我
消息如何是好?妳可為我畫一良策。」

  王盛眉頭緊蹙,計上心來道:「這個何難,娘娘何不再上一箋,說有孕不可
近人,近人則有所觸,觸則孕或敗。」

  飛燕道:「此計甚妙。」

  就取錦箋寫下數行字,付與王盛去獻上。

  王盛持了箋來見成帝,成帝道:「娘娘身體康健否?」

  王盛道:「娘娘甚健,有表箋一幅,遣奴婢獻上。」

  成帝展開表箋看了一遍道:「果然有孕的,不可近人。我這裏不時遣人去望。

  作我親來便了。「

  王盛叩謝回宮,把成帝的話回復飛燕,飛燕才覺放心。

  成帝此後不復再見飛燕。飛燕在宮中與射鳥兒終日放縱無忌,看看時移物換,
已是十個月了。

  成帝遣宮奴辦下洗兒禮物送到飛燕宮中。

  飛燕一見十分憂懼,衹得拜謝厚賜.

  宮奴去了,飛燕又對王盛道:「妳自黃衣即入禁掖,我引妳父子俱官貴. 我
慾為長久之計,因假托懷孕,今已十月,聖上蚤問遣人賜洗兒之物,我恐事露,
性命難保。如今無可奈何,須急與我謀個保全之策。」

  王盛思想一會道:「臣有一計,臣到民間訪有才生之子,將白銀百兩。取來
暗藏入宮,那時娘娘就說分娩。豈不公私兩盡. 」

  飛燕道:「此計雖好,倘或泄漏消息怎好?」

  王盛道:「衹要做得細密亦無妨害。」

  飛燕道:「這個使得,妳可作速取來。」

  王盛即起身走到朝門外,脫去公服,帶一頂蟾棕大帽,穿一件青絲直裰,在
街上緝訪.

  走不多路,遇著一個老者,急忙奔來,把王盛撞了一頭.

  王盛道:「這老人家為何這樣性急?把我撞了這一下。」

  老者道:「貴官請息怒,小人有媳婦咋夜生得一子,衹因生得多了,身體不
健,要去醫家取藥。心下忙亂不知貴官,小人知罪。」

  王盛道:「妳家裏有幾個孫子?」

  老者道:「這個是第四個了。

  人家又窮哪個要這許多?「

  王盛道:「既如此,想必不要這孩子。」

  老者道:「如今沒乳與他吃,又沒人管他。

  若是哪個要的,就送與他做兒子。「

  王盛道:「妳既不要,不若與我何如?」

  老者道:「貴官高姓?住在哪裏?」

  王盛道:「我姓張,住東門外,未有子息。

  我這裏有白銀百兩與妳,求此孩兒。「

  老者道:「既是貴官要,小人願送貴官,待小人領貴官回家去,就交孩與妳。」

  說罷,就接了銀子,領著王盛取路而回。

  走到家中,進去見了媳婦說:「如此、如此。」

  把銀子交與兒子。兒子道:「既如此,快送與他去。」

  老者抱了孩子出來,送與王盛道:「去便去了,落了好處,衹怕妳沒福承當。」

  王盛接了在手,心下想:「這老兒怎說這句話來?」

  對老者道:「此子我要抱回去哄人,這樣教我怎麽擔回去?妳家有盒子借我
一個,盛回去就送來還妳。」

  老者進去拿出盒子交與王盛。王盛把孩子裝了,相別取路而回。

  行至朝門外,輕輕把盒兒放下,換了衣帽,捧了盒兒行到宮外,也沒人盤問。

  一直行到宮中,見了飛燕道:「奴婢費了多少辛苦,取得一子在此。」

  飛燕道:「這是我祖宗有靈,護持到此處,妳的功勞不小。」

  說罷,揭開盒子一看,衹見子已死在盒內。

  飛燕驚問道:「呀!這人也沒分曉,死了要他何用?」

  王盛道:「古怪!古怪!臣知道這個緣故,此盒不能通氣,所以把他悶死。

  臣今有計,待臣再去尋來,把盛子的對象上邊挖去一孔,氣可出入,則子自
然不死。「

  飛燕道:「這樣更好,不必遲誤. 」

  王盛又走出宮,追悔不了,衹得又去街坊上遍訪,得了一個已是生下兩日了。

  王盛又將百兩銀子與他,把盒子上邊挖了一孔,把孩子盛在裏邊,一路上俱
寂然無事,行到朝門外,忽然盒中啼哭起來,驚得王盛魂不付體.

  口中衹叫:「神明保佑。」

  少頃,住了哭,王盛又走幾步,盒中又哭起來。

  王盛道:「冤家為何衹管啼哭?此去就是皇帝了,想是妳沒福做的。幸此處
沒人,若有人知,我未得富貴先殺其身,實非長算。」

  料來進去不成,不如依舊還了他,回復娘娘便了。捧了盒兒往外便走,妳說
那作怪的出來時,聲也不響了。

  王盛走到街上,把那孩子衹說算命相犯還了他家,銀子也送與他了。

  回到宮中見了飛燕,跪倒在地道:「臣該萬死。」

  飛燕道:「叫妳做那件事怎的空手回來?卻是為何?」

  王盛將前事細細說了一遍。飛燕淚下如雨道:「若是這樣,怎的區處?」

  終日與王盛商議,無計可施。

  不覺朝暮遲延,已是十二個月了。

  成帝問樊道:「娘娘聖嗣至今已十二個月了,為何不生?」

  樊道:「堯母十四月而生,皇後所妊當是聖人,陛下何必挂懷?一成帝更加
快活道:」說得有理。「

  遂遣人問候飛燕。

  飛燕分外無顏,心下更加驚恐。

  對王盛道:「此事如何擺布?不如竟奏墮胎何如?即遣妳去,奏說昨夢龍臥
不幸。聖嗣不育洗兒之儀?謹獻璧上。」

  王盛道:「臣冒死就去走一遭。」

  遂來成帝宮中,叩見成帝。

  成帝問道:「敢是娘娘生產了?」

  王盛假意氣哼哼道:「不是,娘娘咋夢臥龍不幸,聖嗣不育洗兒之儀,命臣
獻上。」

  成帝聽了道:「咳!我指望娘娘生育,以承宗嗣,不料又成畫餅。可見從來
好事多磨耳。」

  說罷,不覺淚下對合德道:「朕滿望生子,以續後代,不幸又遭折磨。」

  合德道:「聖上且自寬懷,再圖後事。」

  成帝悶悶竟自去睡。合德口雖是這等說,心下已知他是假的。

  暗地寫書令宮女送與飛燕道:

  聖嗣不育,豈日月未滿耶?三尺童子尚不可欺,況人主乎?幸委左右周旋,
方得無事。

  倘一日手足,但見妾不知姊之死所也。

  謹此布悃惟裁之。

  合德寫畢,就著宮女秩鴻持去。

  秋鴻領命潛來到飛燕宮裏,飛燕假意睡在床上。

  衹見秋鴻走到床前問道:「娘娘特遣奴婢問候,有書一封飛送與娘娘。」

  飛燕把書拆開一看,滿面羞慚.

  一來追悔,二來憂懼。

  衹得勉強對秋鴻道:「我今不及寫回書,多多拜上娘娘。」

  秋鴻辭去。飛燕此時那裏還敢淫縱,衹得把宮中私通的男子安慶世、燕赤鳳,
都令散去。

  止留射兒在宮.

  叫射鳥兒道:「今日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我思人生不過要行樂耳。如今眾
人俱已散去,左右止得卿一人,妳須早晚與我取樂,他日便粉骨亦聽天命。」

  射鳥兒哭道:「臣蒙娘娘厚恩,萬死難辭,豈敢不竭力從命,但恩御太重,
精神耗消已盡,比當初差萬倍了。臣在這裏非惟不足以愜娘娘之慾,又且人言洶
洶,臣恐死在旦夕。乞娘娘放臣早歸,使臣得全尸歸葬,始終全美,恩同再造。」

  飛燕聽了沉思半晌道:「當初召妳來,時衹是為著宮中寂寞,二來圖要生個
兒子。如今又成虛度不必言了。妳今雖要去,也再這裏盡些情去也未遲. 」

  射鳥兒見飛燕懇留,衹得又在宮中盤桓。

  自此夜來交媾,再不盡興.

  妳道為何不肯盡興?那射鳥兒家中又是過活的。

  倒棄下了冢事,到宮中又沒有十分好處,又把身子弄壞了。

  倘若不測,性命難保,家下又怎的?所以要回去,故此不肯盡興,待他不快
活,好打發回冢去。

  這事按下不提。

  再說成帝,一日在宮對合德說:「我所望者是後人,前日皇後不幸生不育,
甚是憂悶。幾時待所生得一個更好。」

  合德道:「後日事長,尚未可知,陛下寬仁厚德,料不至無後。」

  正談論問,忽見宮人來報,後庭掌茶宮女朱氏生一子。

  此子原是成帝去私種的。便道:「可喜!可喜!」

  合德道:「此子從何而生?」

  隨即叫宮吏蔡規取子來。

  成帝道:「且慢些,事當三省。」

  合德道:「陛下既不肯,妾已無顏立於眾人之上。」

  就把身子跌倒在地大哭。

  成帝道:「何必如此!但憑卿就是了。」

  合德又叫蔡規取子來。蔡規即去取朱氏子。

  房中道:「趙昭儀的命,要取此子一看。」

  朱氏道:「不好了,此子難保了,聖上如何說?」

  蔡規道:「聖上略開口,他便大哭起來。聖上也沒法了。」

  朱氏道:「這等越發沒救了,便把嬰兒抱住痛哭,不肯放手。」

  蔡規便劈手搶了,來見合德。

  合德道:「妳可為我殺了。」

  蔡規道:「此子有何罪?令臣殺他?」

  合德怒道:「蔡規,我重祿養妳何用?妳若不殺,連妳難免。」

  蔡規聽了這話,衹得把孩子在殿礎上把頭一擊。可憐把無辜的孩子一時斷送
了。

  成帝也不敢去說他。不在話下。

  卻說元帝嗣孫定陶王訥貢。

  辦了寶貝奇珍禮物上表,進與成帝。

  成帝看罷宣他進宮,宮奴傳旨出來。

  定陶王進宮叩見成帝,又拜見了合德,把禮物獻上,成帝收了。

  定陶王又求見飛燕。成帝著宮奴領去,定陶王來到飛燕宮中,叩見畢。

  就往王祖母付太後宮中,見了付太後,也行叩拜,禮畢坐定。

  定陶王問道:「王祖母康否?」

  付太後道:「衹因未有孫兒,以此不快。我正思想妳,為人孝順,又聰明伶
俐,意慾立妳為世子,妳意下何如?」

  定陶王拜謝道:「若得如此,恩難報也。」

  明日,付太後來見飛燕道:「我看妳無子,甚是不悅,終身之事也不能了。

  我想,定陶王為人孝順,不如我與聖上說知,把他立為與妳為子。後來妳也
好得安享哩。「

  飛燕道:「此事甚好,衹要與妹昭儀計議. 」

  付太後道:「就著人去請來便是。」

  飛燕令宮奴去請合德敘話。

  合德聞皇後來請,即辭成帝來到飛燕宮中,見付太後、飛燕。

  三人坐定把前話說了一遍。

  合徒道:「極妙。」

  說罷,衹見定陶王備了兩幅禮,來到飛燕宮中叩拜畢。

  將禮物金味奇寶獻與飛燕,又將一幅厚禮獻與合德。

  二人都收了,坐下吃了茶,各人散去。

  付太後回宮傳旨,召成帝入宮,告以前情。

  成帝道:「謹依太後嚴旨。」

  遂回宮下詔,頒示百官文武,竟立定陶王為太子,在宮不提。

  卻說飛燕留射鳥兒在宮中將及一月,不能暢懷。

  射鳥兒回首哀告道:「臣實力量不勝,不足以快娘娘之慾. 娘娘留臣亦是徒
然,不若賜臣骸骨還宗附葬祖塋之側,隆恩無比。況今娘娘立定陶王為子,不時
常到娘娘宮中。倘一旦事露,臣死無疑,娘娘亦不全美。」

  飛燕聽他說的苦切又甚有理,便流下淚來道:「妾已知妳浩然有歸意,決難
挽回。但從此去後,天南地北,此情耿耿。何日忘之?衹是我與妳相敘幾年,怎
捨得妳去?」

  便放聲大哭,昏暈在地。

  射鳥兒慌了手腳,又恐驚駭兩宮,急忙扶起道:「娘娘,人生聚散都是宿緣,
娘娘且自寬懷。」

  飛燕起來道:「妳如今去了倒不好,等我死了到好。」

  射鳥兒再三勸解。飛燕就令宮女擺酒餞別,兩人並肩坐下,射鳥兒一連吃了
幾杯,就要起身。

  飛燕道:「一生相交,止此一次,何不開懷暢飲幾杯?」

  射鳥兒又吃了兩大杯,飛燕也吃了兩大杯,把那動興的話說了幾句。

  把手去射鳥兒腰間將塵柄一把捻住:「冤冢,妳便去了,留他在我這裏也好。」

  射鳥兒道:「若是割在這裏果有用,我也不惜微軀. 」

  飛燕道:「我也曉得,衹是愛他得緊. 」

  正說話間,不覺射鳥兒的塵柄捏硬了。

  飛燕道:「從此相別,今生料不能見面,我與妳再盡枕席之歡何如?」

  射鳥兒不敢推辭,就同飛燕到床上,抽拽二間更覺津津有味。

  射鳥兒把一個月的精神盡數用出來,弄得飛燕就如痴迷一般,口中連道有趣。

  射鳥兒又狠命抽了一歇,筋骨酥麻,神魂飄蕩,兩下裏都泄了。

  二人穿好衣服起來,又各相敬兩杯。

  射鳥兒跪辭,飛燕一手挽起,一手挽了頭道:「心肝,此行已為永別?我有
頭發一縷,妳可收去,係在臂上,見此發就如見妾一般。」

  射鳥兒道:「承娘娘過寵,臣若忘了,不逢好死。」

  飛燕又令宮女取厚禮賜與射鳥兒,著樊護送出宮.

  樊飛燕送到門首。

  汪汪淚下,不盡離情。

  有詞為證:

  小重山一閉昭陽春又春,夜寒宮漏,永夢思君。

  即思陳事暗消魂。

  羅衣濕紅,襖有啼痕。

  歌吹瀉重閽,遠庭芳草綠,倚長門.

  萬般惆悵向誰訴,情立,宮殿慾黃昏。

  卻說樊裝好小車端正稟道:「此時可以去矣。恐有人來往反不便。」

  射鳥兒衹得拜別而去。飛燕悶悶而歸,樊送射鳥兒出了朝門,將禮物交與他,
回宮回復飛燕不提。

  卻說射鳥兒把禮物收了,雇一個腳夫挑了行李對象,正要回家快活。

  誰想家中的人見射鳥兒幾年不回,衹道死了。

  大家把他的家財盡行分了,房屋賣了,各自逃竄去做生理,鄰含也衹說射鳥
兒死了。

  不料這日射鳥兒回到門前,鄰人都吃驚道:「官人回來了!哪裏去這幾時?」

  射鳥兒道:「與一個朋友合伙去做些生理,方才回來。」

  鄰人也不敢說起往日事情。衹見射鳥兒走進家裏,看見門風不像自己日常的
光景。叫一聲道:「家裏人哪裏去了?」

  直往裏邊竟走,裏邊婦女問道:「妳走什麽人?為何撞人我家裏. 」

  衹見裏邊走出一個男子,是個地下才發跡的。姓何名進. 日常也要為王為伯,
綽號叫做寸白蛇,大步走出來道:「官人為何走入我內室來?」

  射鳥兒道:「這是我的房子,怎生到是妳的?」

  何進道:「胡說,這房子是我買的,怎麽是妳的?」

  兩下爭一場,把射鳥兒打了幾下。竟扯到官。

  那個腳夫見他兩下爭起,沒人照管。

  便把這擔兒挑了一道煙走了。

  何進見了官,兩邊俱把情詞說了一遍。

  官府卻是奉承有鈔的,竟把射鳥兒問輸了,打了二十板。

  問了一個罪,走出衙門氣昏昏的。

  坐了一會,猛然想起挑擔的不知那裏去了?四處去尋,人不見了。

  心下懊悔,跌腳槌胸大哭道:「罷了,我在這裏也不能度日,不如落了發,
做了和尚罷. 」

  遂把頭發叫人剃下,徑往佛牛山出家去了。

  卻說成帝耽於酒色,精力衰憊,行步遲澀,塵柄軟弱,不能交合。

  差宮奴唐金各處遍訪奇方。

  唐金領旨,終日在街上閑行。

  一日,遇著一個方士,在那裏說方賣藥,口裏嘮嘮叨叨無非是逞自己手段。

  那門面上寫著:「洞房春意,久戰不泄。」

  唐金立在旁邊聽了半晌,便問道:「先生妳道久戰不泄,那陽痿的也能起麽?」

  方士道:「先生差了,若不會久戰起陽,我賣什麽藥。咋日有個朋友問我道:
『先生我今年六十八歲,約有十年不舉,也會久戰麽?』我答道:『就是二十年
不舉,也會使如金槍一般。』他把一兩銀子買了兩副去。說道:『若果有應瞼,
謝銀十兩。』包票現在此處,我有這樣手段才賺得這樣錢. 」

  唐金道:「果然好手段,我不是別人,當今皇帝駕下內臣。聖上因冒雪,塵
柄不舉,特著我各處遍訪奇方,妳若是真有效驗,自有重賞. 」

  方士聽罷道:「我昨夜做的夢好,此行定要做高官了。」

  連忙收了門面,對眾人道:「列位,妳看先生有名,皇帝也來接我。」

  便隨唐金來到朝門外,走到殿前,唐金進去奏道:「臣進一個方士,甚有手
段,如今已在殿前候旨。」

  成帝道:「就宣他到便殿說話。」

  唐金出宮,宣方士進來,叩拜畢。

  成帝道:「妳有甚奇方可以起陽?」

  方士道:「臣有一服丹藥,名為春恤膠,水火養成,百日一服之功,便有許
多受用。要泄時,把冷茶吃兩口,就泄了。」

  成帝道:「有這等事,賞他白銀百兩,待有功效之後,另行獎賞. 」

  方士把丹獻上,成帝接在手裏,一看,香氣逼人。

  叫方士外邊伺候,方士叩謝出宮.

  成帝得了這丹,如獲珍寶。

  就持與合德看,合德道:「有這香氣必然奇妙,陛下可有幾百粒?」

  成帝道:「一粒也未曾試,就要幾百粒何用?待我吃這粒下去,看他應效何
如?」

  宮女連忙取碗過來。合德把這粒丹化了,與成帝吃下。

  著看天色已晚,成帝與合德夜宴開懷暢飲,衹見那春恤膠得了些酒意,塵柄
便舉起來,就是鐵頭一般硬的。

  成帝忍耐不定,把合德抱定。

  屏去宮女,脫下衣服,在床上百般淫樂。

  合德瞑目而受,牝戶內就如火燒一般熱,不覺歡喜之極,把成帝放倒,自己
爬在身上,將塵柄倒插在牝戶裏,連墩了一頓,才覺爽利。

  成帝見他弄得快活,又把合德靠在醉翁椅上弄了一會。

  弄得昏昏如醉,不住咿咿呀呀的叫,淫水流了一地。

  成帝也禁不住興發,搬住了含德,盡根連抽百餘抽,成帝雖然高興,卻也身
子不耐煩了,便去把冷茶喝了兩口,金槍倒了。

  合德道:「果然這藥奇怪甚妙。明日陛下要買許多才好。

  成帝道:「自然的。」

  說罷,兩人交頸而睡。

  卻說飛燕自從別了射鳥兒,精神恍惚,豪興索然。

  一日早起,見清風徐來,枝頭鳥語轉添凄慘.

  命侍女取鳳凰琴,燒了一炷九真雄麝香。

  彈了一曲歸風送遠之意。

  操彈罷,心中愈鬱.

  忽聽侍女報導:「聖上龍體少康,得一個方士,獻上丹藥,名為春恤膠. 聖
上服了此藥,精神強壯,枕席之間更增美趣。娘娘何不到宮中問候,以動聖情。」

  飛燕道:「衹恐聖上不肯憐我奈何,也罷!且去走一遭看他如何?」

  遂來到成帝宮內,叩見畢。

  飛燕道:「妾聞聖體欠妥,特來問候。」

  成帝道:「多謝愛卿紀唸。」

  飛燕道:「聞方士獻丹,敢借一看。」

  成帝道:「丹藥尚未進來,待他拿來,自當分賜. 」

  成帝令合德陪了飛燕,自己到便殿召方士進見。

  方士承旨,忙到宮中叩見畢。

  成帝道:「卿昨所進之藥,甚有奇效,妳可有多少在身邊?」

  方士道:「止有二十餘粒。」

  成帝道:「可都拿來與我。賜卿白金一千兩,著有司給匾冠帶榮身。」

  方士叩頭謝恩而去。

  成帝收了回到宮中,對飛燕道:「丹藥在此,卿可拿幾粒去。」

  合德道:「我要對分。」

  成帝道:「止有二十餘粒,妳們自去分。」

  飛燕接了,每人分得十二粒。

  飛燕道:「香得有趣,自然便有好處。今日妾願捧足。不知聖意如何?」

  成帝道:「許久不到卿宮中枕席,能不冷落乎?我今日到卿宮中歡會一宵。」

  遂別了合德,攜飛燕手同到宮中,排宴暢飲吃到天晚。

  成帝逐對飛燕道:「我久不到妳宮中,妳想我麽?」

  飛燕逐雙手捧了成帝的臉,親了一個嘴道:「妾那一時不想?怎奈陛下不肯
顧我。」

  成帝道:「今日總補便了。」

  就把藥吃了一粒,又吃了幾杯酒,兩人行至房中,把衣服脫了,睡在床上,
翻雲覆雨,意興飛揚.

  一個慾唸顛狂,一個芳心蕩漾。

  飛燕肉肌盈貫,成帝塵柄雄堅,把牝戶緊緊寒滿,沒有一些空處。

  飛燕才覺心滿意足道:「這樣好柬西,怎的就瞞著我哩。」

  成帝道:「我曾瞞妳,休錯怪了人,今日再要出力哩!」

  盡力再抽一會,此時已是二更時分,精神倦怠,卻便泄了。

  飛燕道:「可惜止得十二丸,衹有十二夜快活。」

  成帝道:「完了又教他再拿來。」

  飛燕道:「這個就有無窮受用了。」

  說罷,交頸而睡。

  次日起來,與飛燕同到合德宮中說些閑話。

  到午後,三人同飲。

  合德道:「姐姐昨夜歡娛,使妾孤衾獨睡,陛下曾唸及妾否?」

  成帝道:「這才一夜就怨著我哩!」

  合德道:「妾豈敢怨,衹是不能為情耳。」

  成帝道:「閑話休提,且開懷盡醉。」

  三人妳敬我勸,把成帝灌得沉醉。

  合德衹要圖自己快樂,私將丹藥化了七粒與成帝吃了。

  誰想這丹是火裏養成百日,又把水去浸他,就是冷水也沸起來。

  換了新水又浸,直待水不熱了才可服。

  妳道這丹全是個火精,如何吃得七粒?衹見成帝吃了下去,便昏昏不能自持。

  飛燕見他昏昏睡去,衹道有些怪他,故意睡了。就別合德回去。

  合德扶成帝睡在九龍帳中,成帝衹是笑嘻嘻不止,合德有些慌了,到得半夜
昏昏更甚。

  成帝曉得自己不好,要起作僕臥.

  合德急將茶湯來救,衹見成帝精出如泉,到黎明,餘精涌出沾污被內,不可
解救。

  須臾,成帝駕崩。

  合德即遣宮女報知太後,太後哀哭。

  令百官一邊扶定陶王即位,是為哀帝,一邊殯殮成帝,已畢。

  定陶王冊飛燕為皇太後。

  那些百官群臣都啡啡的怨著合德。

  太後聞知,即遣大司馬王莽下詔道:「皇帝駕崩,群臣灌嘩驚異,令昭儀速
曰成帝病狀。」

  合德已知難免於死。

  「吾持人主如嬰,見寵傾天下,安能斂手掖庭,令爭惟帳之事乎?」

  遂把成帝大哭一場,一時嘔血而死。

  當時有司隸先奏稱:當時合德的惡惡,哀帝下詔:將新成候趙欽,成陽候趙
欣,皆廢為庶人。家屬盡徙遼西。

  又有諫官耿育,上一本奏飛燕的醜惡。

  哀帝思唸飛燕舊立嫡之皂,不決其事,在位六年哀帝駕崩。

  太子平嗣位,王莽、許太後詔頒,示道:

  前皇太後與昭儀俱侍帷幄,姊妹端寵,欺蔽先帝,殘成繼嗣,以危宗廟. 逆
天犯祖,無為天下母之義. 眨皇太後為考成皇後,徙居北宮.

  後月餘,復下詔道:

  皇後自知罪重深大,朝請希闊夫婦道。無供養之禮而有虎狼之毒,宗室所怨,
海內之猶也。尚在小君,誠非皇天之心。夫小不忍刖亂大謀,恩之所不能已者,
義之所割也,今廢皇後為庶人。

  飛燕自知事不可己,即自將白綾縊死在北宮,宮女報知太後,太後道:「此
恨已泄。」

  速令殯葬不在話下。

  卻說合德死,一魂來見玉帝。

  合掌奏道:「臣悟真蒙陛下降黜,塵緣已滿,伏望陛下赦臣前罪,早升仙界。」

  玉帝道:「妳這孽畜本當點化,怎奈妳在凡間,把成帝熱藥害死,宮人有孕
者悉殺戮絕人子嗣,反增罪孽未能脫化。且暫伺候,叫左右快請如意真人到來。」

  原來這成帝就是真人轉世的。不多時,真人請到殿前與玉帝見了禮.

  衹見一個狐精俯伏階下。

  玉帝道:「真人妳道這個是何人?」

  真人道:「弟子不知?」

  玉帝道:「就是妳寵愛的妃子合德也。」

  成帝道:「為何如此?」

  玉帝道:「他惡唸未除,罰他陽世為女人如今本當脫化。怎奈他害了真人,
殺戮宮人,絕人子嗣,反增罪過,以此未能成正果。如今眨他做過臣黿,去北海
陰水間,受千載水寒之苦方許超升。」

  成帝道:「正該如此。」

  少頃,衹見飛燕也到,跪在殿前。

  玉帝道:「真人妳道此物是誰?」

  真人道:「這個好似燕子,弟子也不知?」

  玉帝道:「就走妳皇後飛燕。」

  真人道:「卻緣何經精,為怪精纏人,可嘆!可嘆!」

  玉帝對燕精道:「汝在宮中未曾肆害。可惡終日與外人淫亂,壞了家風,罰
妳作個猛虎。到佛牛山把射鳥兒吃了,回到冷靖山,受千載饑餓之苦,以後方許
超升。」

  二精不敢強辯,叩頭出來。

  真人曰:「此二物是何因果?」

  玉帝道:「因子十年前二精相鬥,被佑聖真君收伏,查得塵緣未了,降下界
為女人,緣滿始成正果。不料他仍肆前毒,以此難免。」

  真人道:「聖上處得極是。」遂辭別而去。

  卻說飛燕不敢達玉帝之旨,行到山中把身一搖,就變了一個花斑猛虎,徑來
到佛牛山,衹見射鳥兒正在那敲木魚,唸金剛經。

  那虎見他誦經,不敢向前,直待他唸完了出來超化。

  行不多路,那虎搖頭擺尾上前咆哮一聲。

  驚得射鳥兒魂飛魄散,丟了木魚就跑,那虎打一跳,把射鳥兒一口咬住,細
細的吃個幹凈。

  回到山中仍變作女人,見了合德,合德也變作女人。

  兩人商議道:「咋日玉帝罰我們受苦,怎生禁得,不如還去求真人,思唸舊
日之情,討一個人情,兔受災也好。」

  遂行到真人院內,叩見真人。

  真人見了二人容貌,因想起舊日恩情道:「妳二人既已受眨,又來見我何用?」

  二精道:「當初肉眼冒觸陛下,今妾罰為巨黿、猛虎,怎受得這水寒饑餓之
苦。望乞陛下救我一命,永世不忘。」

  真人道:「妳用心太毒,本不該救妳,但唸妳我夙世姻緣,暫且解釋。」

  二精叩謝,真人即來見玉帝。

  躬身奏道:「弟子有事冒幹尊聽,昨日二精本當重譴,弟子唸舊日之情,願
求脫離苦海,免受災。方見弟子一段情意。」

  玉帝道:「依我法旨,不該饒他,真人既行方便,即免受苦。俱罰他在真人
院內受戒三百餘年,方許出脫。」

  二精歡喜,叩謝真人,拜謝玉帝。

  二精隨真人回院化了女身,道家打扮,朝夕修心,練性。慾圖正果。後來不
知所終.

  此真曠古奇聞,千秋趣事矣。過於此,予因編緝為趣史,以公宇內之知音者。

  評曰:西廂工而為千摹神趣史,逸而美而舉,形其中點染活動,極形中之神,
何物妖魔有此。

  (昭陽趣史終)
2008-2-16 0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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