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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趣史(全)古杭 艷艷生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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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克己奉公
時間:
2008-2-15 23:28
標題:
昭陽趣史(全)古杭 艷艷生編
昭陽趣史
古杭 艷艷生編
「宮中誰第一,飛燕在昭陽。」
史載,趙飛燕出身微賤,只是憑看她的天生國色與輕盈舞姿而
進入昭陽宮,受到漢成帝的寵愛,並登上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寶座
。這種情況在歷史上是不多的,所以,趙飛燕就成了後人說長道短的
對象。人們羨慕她的幸運:「何言飛燕寵,青台生玉輝。」(梁元帝
《班捷妤詩》)「天行乘玉輦,飛燕與君同。」(李白《長信怨》)
也讚賞她的婀娜多姿,所謂「燕瘦環肥」──被推崇為中國古代美人
兩種典型的代表。
但是另一方面,趙飛燕又擔著不小的惡名,被人們說成是「禍水
」,紛紛指責她持嬌奪寵,妖媚惑主、妒嫉殘忍,進而說她生性淫蕩
、放浪不羈。據說,大詩人李白御前供奉時,曾作詩奉迎楊玉環,詩
中有「借問漢宮誰所以,可憐飛燕倚新 」的句子,將楊玉環比作趙
飛燕,奉承其美麗和得寵,不料被人說成是影射,開罪了這位開元天
子的寵妃,因而失意長安,並不得不從此「束髮弄扁舟」,終身淪於
草野──當然楊玉環沒有想到自己身後的遭遇與聲名,竟與趙飛燕差
不多。
確實,在中國,向來是「紅顏薄命」。古來的美女,生前不說,
死後也常成為話柄。妹喜、妲己、褒姒、驪姬、西施、王昭君、綠珠
、張麗華、楊貴妃等等,後人或哀其遭逢不幸,或責其誤國敗家,都
是或在詩文、或在人口被指指點點的人物。
宋元以來的通俗小說,更不厭其煩地以這些古代的美女為題目大
作文章。趙飛燕也是這類作為話柄人物的美女之一,只是從班固《漢
書.外戚傳》到明清時的艷情小說《昭陽趣史》,趙飛燕被說得越來
越不堪。
《漢書.外戚傳》記趙飛燕:「本長安宮人,初生時,父母不舉
,三日不死,乃收養之。及壯,屬陽阿主家,學歌舞,號曰飛燕。成
帝嘗微行出,過陽阿主,作樂。上見飛燕而悅之,入宮,大幸。有女
弟子復召入、俱為婕妤,貴傾後宮。」
顏師古注曰:「宮人者,省中侍使官婢,名曰宮人,非天子掖庭
中也。」可知趙飛燕實是官婢出身,陽阿公主家的一個女奴。這一點
首先使尊奉等級制度的班固,不能容忍,所以他毫不客氣地指出:「
趙飛燕姊妹從自微賤興,逾越禮制,浸盛於前。」
漢人主要從等級、出身、血統等方面出發輕賤趙飛燕,這在當時
也還多少有情可原──中國從來就是一個等級社會,直到今天我們也
不能完全消滅這種現象。但是,這一點卻給後代小說家誇飾其風流韻
事,渲染其妒嫉淫亂,提供了一種出發點。
今見最早寫到趙飛燕的小說是《飛燕外傳》,小說為了給趙飛燕
的淫蕩尋找血緣根據,不惜對趙飛燕的出身進行了進一步的改造,說
趙飛燕姊妹是浪蕩子馮萬金與江都中尉趙曼之妻的私生女,後流落長
安,與射鳥者通,入宮後媚惑成帝,得到成帝的寵愛,成帝最後則因
縱慾死于飛燕之妹昭儀合德的懷中,成帝確實是無疾暴卒的,朝野嘩
然,歸罪於趙昭儀,昭儀因此自殺,這一點似乎是於史有征,因此小
說家誇飾此事本不足怪。
但是,引人注意的是,在中國小說史上,正是這篇小說第一次出
現了比較直露的性行為描寫。如寫成帝「每持昭儀足,不勝至欲」以
及服春藥絕精而死等等,對後世通俗小說的性行為描寫影響很大,或
可稱為中國小說性行為描寫之濫觴,誠為茅盾所言:「此短文簡直可
稱為後世性慾小說的源泉,換言之,即後世的長篇性慾小說的意境,
大都是脫胎於《飛燕外傳》的。」(《茅盾文藝雜論集》)。
《飛燕外傳》舊題西漢末河東都尉伶玄撰,顯然出於偽托。北宋
司馬光在修《資治通鑒》時,誤以為是漢人的可信記載,所以在《漢
紀》二十三券中引入了《外傳》所敘披香博士淖方成的話,說趙飛燕
姐妹入宮是「此禍水也,滅火必矣」(古代按五行讖緯之說,謂漢以
火德王天下)。由此可知在司馬光時《外傳》已經流行。大陸文學作
家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疑《外傳》為唐宋人所作,大致不差。
不過,根據司馬光《通鑒》引用《外傳》這件事來看,其時間最
晚也不會晚於五代宋初。另外,宋人所作的小說《趙飛燕別傳》似也
可以證明這一點。《趙飛燕別傳》見於宋人劉斧所編的《青瑣高議》
,署名秦醇撰,從小說內容看,作者是看過《外傳》的,而秦醇(字
子復,或作子履,亳州人)也大約生活於北宋前期。
《趙飛燕別傳》主要寫的是趙飛燕入宮後的事,其中寫到飛燕姊
妹極受寵幸,飛燕淫亂後宮,企圖得子固寵,也大多取史載以敷衍。
惟竭力渲染飛燕姐妹的淫蕩,以坐實女人是害人敗事的「禍水」的觀
點。不過,這篇小說的文學色彩比較強,其中姊妹二人為了維護家族
富貴的處心積慮,以及飛燕設浴爭寵的描寫,筆致都頗生動。
其他如寫飛燕為了求子,「多以小犢車載少年子與通」,以及寫
飛燕假托懷孕,密搜民間子冒充一節,對於古代宮闈淫亂黑暗的揭露
,也是有概括意義的。
作者在《別傳》卷端寫了一段小序,自稱本篇發現於李生家的牆
角破筐,自己補綴成篇。明代很有識見的學者胡應麟沒有識破作者的
狡獪,猜測本篇是六朝人的作品,實際正入作者之彀中。
當然,胡應麟之推崇這篇小說,並不完全在於誤以為它出於六朝
人之手,而是認為,除了文風古 以外,《別傳》在描寫上,比《外
傳》要好得多。他特別欣賞篇中描寫趙昭儀沐浴的「蘭陽灩灩,昭儀
坐其中,若三尺寒泉浸明玉」等句,以為百世以下讀之,也令人心動
。
從小說美學的立場看,《飛燕別傳》確實比《外傳》要高明的多
,以至在文言小說衰微的宋代,可入「傑作」之列。以後南宋皇都風
月主人編的《綠窗新話》著錄之《趙飛燕私通赤鳳》、《漢成帝服慎
恤膠》兩篇,都直接翻演《別傳》,明人《西漢演義》大段描寫的趙
飛燕的故事,情節也受《別傳》的影響。這種陳陳相因直到《昭陽趣
史》:
小說稱飛燕前身是海外青邱山上的一個燕子精,其妹合德前身是
松果山上的九尾野孤精。二妖均修煉多年。一日野狐精變為美貌婦人
,下山等候路人,要騙取男子的真陽以成正果。恰燕子精變為男子也
下山來,要取女子的真陰以成正果。兩精交合,燕精因功力不及狐精
而被吸去真陽,於是糾集同類找狐精尋仇。燕、狐大戰,昏天黑地,
北極佑聖真君從此經過,命鄧天若收縛二妖,交玉帝處置。玉帝罰二
妖下凡做萬民之母,以求正果。
下面接寫飛燕姊妹投胎,成為馮萬金與姑蘇主的私生女。飛燕本
名宜主,因聰明美麗、身體輕捷,人稱飛燕。馮萬金和姑蘇主死後,
飛燕姊妹無所依托,因移居長安,遇射鳥兒相助,遂與其苟合。為避
人欺侮,二人躲進侍郎趙臨所居的洪福巷住,有人引薦進入趙府,被
趙臨夫婦認作乾女兒,在趙府學習歌舞彈唱。漢成帝駕臨趙家,愛飛
燕舞姿,帶飛燕入宮,封婕妤。
成帝寵愛飛燕,貶許皇后為庶人,立飛燕為後。隨即合德也被薦
入宮,也被封為婕妤,成帝感到於合德身上可以得到更大的性滿足,
因終日與合德繾綣,受到冷落的飛燕難耐寂寞,就暗中召進射鳥兒,
重敘舊歡,又私燕赤鳳,選若干美少年進宮,以供咱己淫樂。成帝與
合德縱淫,因合德給成帝服春藥過量,致成帝精盡而亡;合德畏罪嘔
血而死。哀帝即位,冊飛燕為皇太后。平帝上台,貶飛燕為考成皇后
,旋廢為庶人,飛燕自知難免於死,自縊而亡。
小說以因果報應結尾:飛燕、合德魂歸天上,玉帝因責二人於世
間淫亂,罰合德為巨黿去北海受千載冰寒之苦;罰飛燕為猛虎,到冷
靖山苦熬 餓。二人恐懼萬端,求救於如意真人。原來漢成帝即如意
真人下凡。如意真人想起與二人舊日之恩情,因在玉帝面前為二人求
情,玉帝改罰二人在如意真人院受戒三百年,再求正果。
《昭陽趣史》拼湊多種寫趙飛燕姊妹故事的小說以成篇,僅於小
說開頭、結尾強悍上一些因果報應的情節。其所追求的實際是借小說
以 欲,所以極力誇張飛燕姊妹之淫行,對性行為進行誇張的穢褻描
寫。
說穿了,在《昭陽趣史》中,作者僅僅是把飛燕、合德作為其展
示性行為的一種寄體。黃摩西《小說小話》說其「不脫通常艷情小說
之習氣」,甚是。其中寫趙飛燕放蕩,如與諸少年之淫行,較之其他
小說更甚。小說雖然在因果報應的框架下展開,卻缺乏最起碼的歷史
意識和善惡是非的觀念,對女性也缺乏同情心。
本書前有一篇《趣史序》,其中說到:「向刻《王妃媚史》,足
為玉妃知己,苦不 工以寫昭陽之趣,昭陽於九原寧不遺恨於君耶?
乃爰輯其外紀題曰《昭陽趣史》。」
《玉妃媚史》是寫唐明皇與楊貴妃荒淫故事的小說,現存清乾隆
辛巳年(1761)的翻刻本,系據《太平廣記》及《綠窗新話》等
書所說楊玉環逸事敷衍而成,也專意於艷情描寫,與唐五代至宋元以
來有關楊貴妃的筆記、傳奇、戲曲、說唱等作品相比,格調顯得十分
低下。
清初劉廷機《在園雜誌》曾將《玉妃媚史》與《肉蒲團》、《繡
榻野史》、《浪史》等相提並論,謂之「流毒不盡」。根據這篇序言
,可知《玉妃媚史》與《昭陽趣史》為一人所作的姊妹篇,由此大略
可以窺見作者之識見與心理。
《昭陽趣史》以抄本和清刊本流傳,刊本全稱《新編出像趙飛燕
昭陽趣史》,有圖二十一幅,其中第十一幅有題「辛酉孟秋寫於有況
居」,似刻於明天啟元年(1621)。也有明刻本存世,現藏於日
本私家。與《玉妃媚史》一樣,《昭陽趣史》亦署,「古杭艷艷生編
」,不詳其為何許人也。
昭陽趣史卷之一
話說海外有座山,喚做松果山,那山生得有趣,果然奇峰怪石,
古柏蒼松,四時有不謝之花,八節有長新之果。來來往往惟是些麂鹿
,曲曲灣灣都是煙雲竹樹,正是不食人間煙火味,逍遙自在可長
生。
那山頂上有一 洞,洞上寫著「悟真仙境」。你道裡面是甚的怪
物?原來是一 長生不老的九尾野狐。他自從妲己化身之後,就來此
山修行,整整修了數千餘年,聚集了數千小狐,自稱為悟真王。叫這
些小狐輪 舞劍,演習武藝,自己只是修真養性。
忽一日,時值三春艷陽天氣,花鳥爭研,悟真王吩咐小狐採取名
花異果,玉液瓊漿,與眾小宴飲;悟真王酒至半酣,談及採取陰陽之
法,不覺芳心宕漾,慾火頓炎。即對眾狐道:「我自到此山靜心修養
,已經千餘年,尚不能成正果,想是未得真陽之故。我今欲往山外游
行,倘能遇著仙年道骨的男子,漏他元陽.脫了軀殼,以了終身大事
何如?」
眾狐道:「此乃要緊事務,我們也常思想,若得大王成其正果。
我們亦得者,脫此毛皮。」
悟真王即將洞中一應事體,交付二狐妙慧看守,吩咐道:「要十
分在意,我去不久就回。」
妙慧應聲領旨。悟真王就把房門上鎖,點了幾個精壯小狐,把守
洞門。自己單身遠走,行不多久,到了一個幽僻去處。遂搖身一變,
變了一個標緻婦人。怎生打扮?有詞為證:
西江月
頭挽烏雲巧髻,身穿縞素衣裳。
金蓮三寸步輕揚, 娜腰肢難狀。
玉指纖纖,春筍朱唇,點點含香,
未曾窗下試新妝,好似嫦娥模樣。
且不提悟真王變化的事。再說那松果山西首有一座叫做青邱山,
此山幽靜,景致甚多,有詩為證:
野鶴棲高樹,山禽繞澗嗚;臨流思出世,桃石竟忘形。
蜂蝶常為伴,煙雲共我行;靜中忙養煉,此地可長生。
那山上無人往來,只有叢草閒花,獸蹄鳥跡。山凹中一座樓台,
門上有個匾額,上寫著:「紫衣道院」。
你道是甚麼人在裡面住?原是一個成精的燕子,自稱為「紫衣真
人」,性極好淫,他雖然在此山修練了五百餘年,也再不能脫化,尋
聚數千小燕,山中快樂終日。在溪間中取些魚蝦,山中採些果品,吹
彈歌舞,盡地受用。時當二月天氣,春光明媚,慾念難禁,有詩為證
:
來城便覺好風光,紅杏枝頭春意長;
忽聽流鶯聲百囀,芳心已逗在伊行。
那紫衣真人覺得身體有些睏倦,便對小燕道:「這樣春光不可辜
負,我欲往山外閒行,你等在此看看,散步一回就來。倘得遇著婦人
,採取真陰,那時成就正果,也未可知?」
便去房中穿一雙三鑲雲履,搖搖擺擺走出了門。剛遇著一扇,乘
風而起,頃刻間來到山前十字路口立定。望見一個婦人,年可十五六
歲,獨自坐在路旁。
燕精心下思量道:「這個所在,為何有這個美人?我且站在這裡
看他怎的?」
就把衣服撩起坐在柳陰下,假意吟詩唱曲。不想那悟真王變的婦
人,早已看見前面這個後生,心下歡喜。暗想:「這個官人必是天使
,他來成就我道念事。」
就假裝啼哭起來道:「有人救我,奴家情願與他結為婚姻。」
不想這句話正中燕精竅裡,連忙站起身來,上前躬身作一個揖道
:「娘子,此處乃是荒郊曠野,豺狼叢狐出沒的所在。娘子為何到此
?」
悟真聽說野狐,心裡冷笑答道:「賤妾乃是海南官家女子、生長
深閨,焉能得到此地?只因日前奴家見鵠皓月當空,不忍拾此良夜,
與梅香開門到後花園中,觀賞將及二更,被一陣狂風把奴家抖在這裡
。等到天明四顧無人,怎奈腹中飢餓,望見桑園,意欲採取桑椹充腸
,不想尚未有。欲往海南,天色已晚,恐途中為人所欺,苦不可言。
今幸官人到此,當肯帶我還鄉與父母說知情,願結為夫婦。」
燕精道:「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娘子所言極是。但娘子腹
中饑餒,天色又晚,海南路途,娘子鞋弓腳小,怎行得這許多路,不
若到我家中權宿一宵。明早送娘子回家何如?」婦人道:「實出無奈
,只得隨著官人便了。」
燕精領著婦人取路而回。不多時,行到門首。那些小燕見燕精回
來,都出迎接,看見婦人,問燕精:「這是誰家宅眷卻領他回來?」
燕精道:「這是海南官家小姐,只因著了魔怪風,吹到此爾,於
是我帶他回家來與我結為夫婦,你們快整頓酒席與娘子宴飲矣。」
小燕道:「妙哉!妙哉!我們又拼一個壓寨夫人也。」
悟真王進得門來,看得裡邊光景,心中暗喜道:「我方曉認為他
是凡間男子,豈知他是修煉的真人。我將漏他幾點元陽,大事成矣。
」
少頃,只見眾小燕整了蔬菜酒飯擺一桌子,無非是些山雞叢雀魚
合之類,天色已晚,燈燭輝煌,兩人對坐,燕精吃了幾杯,婦人假意
不吃。
燕精道:「若不肯吃,我就下跪了。」
婦人只得吃了一杯。燕精快活得緊,又連吃幾杯,覺得有些醉意
,對婦人道:「娘子既蒙允我百年之事,本不該造次;但你又是寡女
,我又是孤男,不如暫效鸞凰,那時再成夫婦何如?」
婦人道:「今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怎使得?」燕精道:「
莫要推辭,如今就把燈月做了個媒,有何不可?若還說出半個不字來
,教你終身永無歸日。」
婦人雖然是這等說,心裡卻也巴不得的,假意把手遮了臉道:「
官人雅愛,非是不肯,只是女孩兒家羞答答,怎生說得出?」
燕精聽罷,滿面添花笑道:「娘子,既作夫妻,那裡羞得這許多
?」
就摟了婦人的肩頭,立起身來叫左右撤了酒席,秉燭歸房。小燕
都去吃了夜飯,各自睡去。有詞為證:
清平樂
娜輕 ,做盡嬌 樣。
欲訴衷腸還悒怏,羞對樓前席上。
來顏向晚初開,鬢顏懶整金鈿釵,
堪羨鶯悌恩愛,姻緣天上飛來。
卻說婦人,燕精與婦人走進房中,把門閉上,解了羅襦,脫了繡
鞋,上了牙床。燕精也自己脫了,把那麈柄弄的鐵一般硬的,把些津
吐,替婦人擦上許多,婦人只是夾得緊緊,只等燕精陽 ,方 放鬆
,要取他元陽。那裡知道這燕精也是打磨成堅剛不壞的麈柄,盡力鎖
了一個更次,那曾有些痿意。
燕精見他緊閉不納,假意道:「心肝,我用盡了許多氣力,只是
不能入去,如今精神疲倦將要 了,沒奈何放開些,待我弄進去快活
一回,也不枉春風一度。」
婦人道:「我怕裡邊疼痛,你須慢慢放進才好。」
燕精道:「你放開我自然曉得。」
婦人慢把兩腿展開,那燕精放出手段,狠命一抵,噗的一聲,竟
進去了。這婦人本非處子,乃是狐精變的,卻也承受得起。兩下情意
綢繆,百戰不敗。
婦人暗想:「這個後生到曉得些家數。」
燕精暗想:「這個女子緣何有這個手段。」
兩下不言,只管翻雲覆雨又得弄了一個更次。
畢竟,那燕精怎當得狐精的法術,被他用運氣收鎖之法,把燕精
環跳穴中一點,早己一 如注,心中著實不忿,氣昏昏各自睡了。燕
精再也睡不著,思想必須採取仙草合成,再采陰丹吃了,方可取他真
陰。
次早起來,梳洗畢,婦人假意要回。
燕精道:「待我親去園中取些果品,送你回家。」
婦人道:「承官人雅愛,須速去速來。」
燕精遂自己提了水火藍兒出門外,吩咐小燕道:「好好服侍娘子
。」一直徑往山中去了。
卻說那悟真王自夜間得了元陽,便覺滿面生光,精神百倍,躍躍
便有仙氣。欲今晚再取他真元,一者想他經修練過的,倘或自己不能
保守反輸一貼;二者恐他回來,一時被他識破,不能脫身,反為不美
。不如乘他不在,使個金蟬脫殼之計,有何不可?
即對眾小燕道:「我昨來時,慌促間未曾檢點,今日方知道失去
一股金釵,此釵是無價之寶,我今欲往林中尋覓。官人又不在家,如
何是好?」
眾燕道:「既是寶物,若不去尋,被人拾去,我們著幾個去尋來
還夫人便了。」
婦人道:「不要你們去尋,倘若你們拾了只說沒有,教我那裡憑
信?必須我親自去尋才好,亦不要你們跟隨我去。」
眾燕遂見他疑慮便說道:「既是夫人疑我,任憑夫人去尋。」
只見那夫人歡喜出門,一道煙去了。
不多時。走到叢間。不想有幾個小燕偶然在那叢樹上歇了。談天
說地閒耍,忽看見家裡這婦人笑嘻嘻,走近前來自言自語道:「官人
,官人,你只道我是人間女兒,那知我是個多年老狐。如今被我漏了
元陽,待我升天之後,再來度你。」說罷現了原身,顯現個神通,駕
起一道祥雲,竟自回洞去了。
話分兩頭,按下慢題。再說燕精采了一籃仙草,因暗想今晚必定
被我採取真陰,不怕他飛上天去。進得門來便問:「夫人在那裡?」
眾燕稟道:「夫人昨因失去寶釵,到叢林中尋去了。」
燕精嚷道:「快去請來,倘或被人哄去,或被虎狼食了,怎麼好
?」
正說間,只見那樹上歇的小燕,連忙撞進門來氣吁吁報道:「大
王,事不好了,那夫人,那夫人。」急喘喘的一時間說不出口。
燕精慌問道:「想是那夫人被人哄去了麼?」
小燕道:「不是。」
燕精道:「若不是被虎狼食了?……。」
小燕道:「夫人到不是被虎狼食了,大王倒被夫人食了。」
燕精道:「怎的,我被夫人食了?」
小燕道:「那婦人不是良家女子,卻是一個老狐精:我們躲在樹
上,只見他笑嘻嘻的走來道,官人官人,你只道我是良家女子,那知
我是個老狐精,被我漏了元陽。待我升天之後,再來度你。倏忽之間
駕雲不見了。」
燕精聽了這話,不覺大怒。雙手把案桌一拍,道:「罷了,罷了
,我想這所在如何有這個女子?就是女子緣何曉得吞鎖之法,把我真
陽漏了。但不知是何方孽畜,敢如此大膽,壞我數百年功力。我如今
怎肯與他干休?」
當下即寫了咒語法帖,差兩個小燕去請當山土地到來問他。
小燕領命去請土地。土地聞知燕精來請,驚得魂飛魄散道:「大
王有何召喚?」
小燕道:「你去便知分曉。」
土地只得整冠束帶跑到門首。小燕報知燕精出來見了。
土地稟道:「不知大王呼召小神有何法旨?」
燕精道:「你是當山土地,所管何事?因甚容留何方孽畜在此攪
擾?」
土地道:「又不見刀兵戰鬥,又不見攪亂山林,小神委實不知。
」
燕精道:「你還推不知,快與我訪來回報,不然決不饒你。」
土地聽罷,不敢怠慢。忙應道:「容小神訪來便是。」
看官你道土地是個正神,為何怕這燕精?不知這燕精修行數百餘
年,煉成許多法術,好生了得。動不動便要拆毀土地廟宇,趕逐起身
。故此土地也怕他。
只得走出門前問那些小燕道:「那妖怪在這裡怎的作吵?」
小燕道:「不曾甚的作吵,可惡他咋夜變做一個婦人,大王只道
是真婦人,與他睡了一夜,被他漏了元陽,以此氣他不過。」
土地道:「原來是為著這些,怎麼一個妖變得婦人就不認的?咋
夜快活之時不記我土地。今日卻要我來頂缸。且問你眾人,看見那他
打從哪一方去了?」
小燕道:「據他自說是一個老狐精,他駕起雲來,一陣風竟往西
邊去了,若打聽得消息,待我們把那妖精拿回來,輪流每夜弄出他的
真陰真陽,還我真人,才算好漢哩。」
土地聽罷,知道是個狐精,有些下落。便駕起雲頭空中一望,只
見那老狐精在洞裡大排筵宴,眾妖慶賀。
悟真王高坐在上面,小狐坐在兩旁,飲至半酣,悟真王對二狐妙
慧說道:「我今所得元陽,非是凡間俗子,乃是修煉成就的丹陽,故
此竟成正果。欲待十五日昇天,謁見玉帝。但恐此魔知覺我的居址,
領兵首來交戰,未免傷我精神。我今半夜要上天參謁玉帝。」
妙慧道:「大王所言極是。」
狐精將洞中一應物件,並自己印信大小人眾俱交與妙慧掌管,吩
咐好生在此修煉,不久丹成與你再會。妙慧拜謝收去,就把大 敬悟
真王三四 。眾狐暢飲了一會,時近黃昏。
土地看了半晌,曉得是他,遂按下雲頭來見燕精。
燕精問道:「你可探聽得他的蹤跡麼?」
土地道:「小神已知備細,那妖精家捨離此約有二百餘里,有一
山,山上有一洞,洞上寫著『悟真仙境』,洞裡有個老狐坐在上席,
設宴慶賀。把洞一應都交付與二狐妙慧,即今半夜上謁玉帝。大王若
興兵須索及早。」
燕精聽罷,愈覺火上添油,即點三千壯勇小燕,即刻起程去搗狐
精巢穴。小燕得令,人人奮勇,個個爭先。燕精披掛完備,手執一根
方天戟,身穿一件黃金甲,領眾小燕出了門。
你看那些燕精好神通,呼起風來將眾小燕都吹在半天之上。四圍
一看,只見西邊有一山洞,上寫著『悟真仙境』。小燕下來回覆,燕
精方 起身,一齊都來到松果山上,差兩個小燕先到洞前打話。
小燕走到洞前大聲高叫道:「洞裡老狐精,快些出來投降,萬事
皆休。若道半聲不肯,把你這一個毛頭都打成肉醬,把你這洞踏成平
地。」
小狐問道:「你是何方妖怪,敢來大膽?」
小燕道:「我們是青邱山紫衣真人,只因你主前來賺了元陽,氣
他不過,故親自領兵在此剿滅你這夥毛精。」
小狐聽了這話,知道老狐事發了。正是一心忙似箭,兩腳走如飛
,慌慌張張往裡邊竟走,不料走的快了,把 狐頭撞在石柱上,磕了
一個血窟,血流遍身,暈倒在地。
眾狐急救醒來問道:「你為甚慌慌張張跌得這個模樣?」
小狐道:「外邊有一枝兵馬,要與大王挑戰,驚得我魂不附體,
來報與大王知道,不想又遭這一場苦楚。」
眾狐急報於悟真王,悟真王吃個釘心拳道:「我說那漢子是個修
煉成就的妖魔,他得知必然來吵鬧,故此急欲升天奏聞玉帝,遣天將
來收服此妖。不想他來的這等速快,今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
快點起三千兵士,把這孽畜殺他片甲不回,以絕後患。」
悟真急急披掛,會起鷹翎刀,出了洞門,大喝道:「無知畜生,
你來怎的?」
燕精罵道:「你這毛頭有甚手段?敢來盜我元陽,且上前吃我一
戟。」
悟真道:「誰叫你貪一時之歡,墮我術中,反不慚愧?及早快去
修煉幾年,待我爾後來點化你,還有好處,休得在此胡言討死。」
燕精道:「你這毛狐,要干自己前程,不顧我終身大事。」
就把方天戟劈面刺來。悟真王忙把刀架住,一來一往,一衝一撞
,戰了十餘合,終是狐精步戰,怎當得燕身身體輕鬆,飛來飛去,左
一戟,右一戟,殺得眾狐精東倒西歪。
悟真王慌了,即將腰間葫蘆解下,念動咒語,顯個神通,放出一
陣怪風,就飛沙走石。把那個燕精並眾小燕吹在半空中,成團作塊,
你撞我,我撞你,身不由己了。眾狐精在下邊看他趺一個下來,便縛
一個。意思都要困縛了,拿到洞中慢慢結果他。
誰想這日正是三月初三,北極佑聖真君壽誕,上天朝見玉帝,卻
好從此山經過。聞得一陣怪風,真君問道:「前面有什麼妖魔作吵?
」
鄧天君把慧眼一觀,只見一夥狐精圍一個狐王,在那裡興妖作怪
,飛沙走石,將那些燕精吹得站立不定。天君即將一面光閃閃的照妖
鏡,望那邊一照,兩邊妖兵見那鏡子,知道是真君到來,那裡還有心
情去縛他,一個個嚇的手忙腳亂,急走如飛。也有去山凹裡躲的,也
有去洞中躲的,你推來我推去。
好笑這些狐精方 都逞手段,到如今恨不的尋個地裂躲了去。
鄧天君看見這些景致,呵呵大笑道:「無知的毛頭,何自苦如此
?」
前來回覆真君道:「下方乃是狐精與燕精 殺,望真君降敕除之
。」
真君道:「這些妖魔,本當剿滅,奈我今日壽誕,且饒他死罷。
差你持此令旗,收伏二妖,帶去見了玉帝請旨定奪。
鄧天君執了七星令旗,走向前來。只見一個白髮老兒,頭戴方巾
,手執拐枝,戰戰兢兢跪在地下道:「小神不知天君下降,有失迎迓
,萬死!萬死!」
天君道:「你既是本山土地,因何容這兩個孽畜在
此作吵?難逃失守之罪。」
土地叩頭道:「小神焉敢容留孽畜,但那妖狐精在這松果山修行
千百年了,那燕精在青邱山也修行了數百年,終未成正果,法術好生
了得!小神實是制伏他們不下。今日不知為甚私情在此吵鬧,小神正
沒擺佈處,幸得天君到此,小神萬幸。」
天君道:「既是如此,我自有道理。」
隨即向前喝道:「你這兩個魔頭,有多大神通,敢在此作怪?」
即取出縛妖索,將二妖縛了,向雲頭見了真君。二妖只是磕頭乞
饒性命。
真君道:「今日本該剿滅,念你二人自入山修煉以來,未曾作祟
;二來我今日生辰,姑且饒你死罷。且解去見玉帝,自有分曉。」
鄧天君帶了二精,駕起雲頭,頃刻之間進了天門。正值玉帝升殿
早朝,真君出班執笏,長跪奏道:「臣北極佑聖真君,今日是微臣生
辰,特來殿前參謁。」
玉帝道:「生授予王母蟠桃會宴。」
真君又奏道:「微臣還有一事上奏,臣打從松果山經過,偶遇一
隊妖手 殺,臣已降伏,未敢擅戮,特解在此候旨發落。」
玉帝見了二精道:「汝在山中修煉也有地仙之分,如何反在那裡
胡行,今被擒來有何話說?」
燕精道:「我在山中靜守,誰知那狐精化作一個婦人,奈我俗眼
不認的真,被他漏了元陽,使我難成正果。所以氣他不過,只得興兵
剿滅他。不料他施法術,將我戰敗。幸遇真君解救,不然一命幾喪。
」
狐精道:「誰教你貪花戀色,也是作合該如此,與我何關?」
玉帝道:「你二精罪當斬首,既蒙真君奏道,你等修行數百餘年
,不忍誅你,姑免死罪,但你凡心未退,慾念未除,焉能得成正果?
罰去凡間再轉一世,權為萬民主母,你二人今日雖仇讎,來世當為姊
妹骨肉,相依得壽終,爾後再來度你。切不可又造惡業,永世不得超
升。」
自是玉旨一出,誰敢有違,傍邊閃出送生娘娘,收了二精,竟出
南天門外,送往下界托生去了。真君自赴蟠桃會宴不題。
此時,正是大漢孝元皇帝在位,國號永光,天下太平,人民安樂
。江都有個王司律的舍人姓馮名喚大力,在他家中工理樂器。生下一
個兒子名喚萬全,聰明伶俐,身材俊雅,十分標緻。到了十六、七歲
,就死了父親,只好戲耍。終日唱曲遊戲, 球打彈,品竹彈絲,無
所不通,他那祖傳家業都廢盡了。自己技撰編習樂聲,又無章曲,任
為繁寺哀聲,自號為凡塵之樂,卻也好聽,聞者莫不心動。江都中尉
趙曼訪知,留他府中承應,最喜歡他,出入跟隨,飲食同坐,夜則共
睡,打扮得十分華麗,到與妻子疏了。
一日,趙曼與萬金睡時,對萬金道:「你這樣竭力供我的欲,我
後日娶個絕色花月極美貌的婦人與你為妻何如?」
萬金道:「婦人雖然貌美風月,終是要我供他的快活,不若我在
老爺左右,使小人常得受用,這便是小人終身事了,何必分外要老爺
費心。」
趙曼說到興動之際,把萬全緊緊摟定,極力弄了半晌,萬金盡力
湊趣也不消。趙曼費力得趣異常,自此趙曼分外喜歡他,穿房入戶,
毫無顧忌。
那趙曼的夫人,原是江都王孫女姑蘇主,生得美貌豐毅,不亞西
子,淫行並肩於則天。只是趙曼寵愛萬金,一月之間不過到他房一二
次,亦不甚盡其所欲,想這淫行婦人怎當得獨守空閨?時常臨風對月
,長歎浩然。有詞為證:
浣溪沙
花樣妖嬈卻樣柔,合情俊眼逞風流;
對人佯整玉騷頭,斜倚翠屏嬌又怯。
妝初試控 釣,依前春恨鎖重樓。
一日,時值端陽,趙曼家宴,與姑蘇主對飲。叫萬全坐在橫頭,
歌唱品簫、傳 遞盞。姑蘇主看了萬金這般人物,丰韻嫣然,聲音嘹
,恨不得將萬金抱在懷裡。
少頃,趙曼對萬金道:「我已醉了,你可敬夫人一 。」
一邊口裡喃喃的說,一邊已靠在桌上睡著了。萬金即將大 斟了
一 ,雙手遞與姑蘇主,又唱一曲兒。姑蘇主屏退了服侍丫環,便對
萬金道:「你再斟 敬我。」
萬金又斟一 敬將過去。姑蘇主看見萬金執著這黃亮亮金 ,照
得他十指尖尖,如同玉筍,更覺可愛。一時慾火難遏,色膽如天,即
立起身去接萬全的酒 ,速將他雙手捏住,低聲道:「我吃半 ,你
吃半 何如?」
萬金忙忙低聲道:「夫人休得如此,倘或老爺醒來看見,怎生是
好?」
姑蘇主道:「你奉承老爺歡喜,奪了我愛,何不奉承我歡喜嗎?
」
萬金道:「夫人有心,我豈無意?但懼耳目眾多,故爾不敢造次
。」
姑蘇主道:「若得空時,我著丫環來喚你,卻不可負約。」
萬金正要說話,只見趙曼睡夢中叫萬金:「你快扶我房裡去睡。
」
姑蘇主笑道:「你看他這樣醉得,還叫萬金摟進房去。」萬金紅
了臉出去了。
姑蘇主喚了丫環鋪上床,又吃了幾 茶,解衣而寢。丫環散去,
只有一個貼身丫環名喚翠鈿,年可十五六歲,生的伶俐乖巧,是姑蘇
主極得力的。往常要做些勾當,也是他在裡邊做過牽頭。年紀雖小,
做事熟慣。
這一日,姑蘇主見趙曼睡熟,慾火難禁,忽然想著馮萬金:「我
與他約的,不若來他沈醉,料來未醒。況且萬金又獨自在書房,今著
翠鈿悄然地喚他進來歡樂一回。」即低聲叫道:「翠鈿。」
翠鈿睡夢中聽得叫響,連忙走起來道:「主母有何吩咐?我正睡
去,夢見一個男子纏我,再也掙不脫,苦楚萬狀。幸得主母叫醒,真
個快活哩。」
姑蘇主道:「怎的纏你?」
翠鈿只是笑個不止。
姑蘇主道:「我曉得了,這是極有趣的事,如何有許多苦楚?」
翠鈿道:「只是我不曾經試,不知是苦是甜,怕的緊。」
姑蘇主道:「你看月明透戶,最是動人。老爺又睡熟了,他的舊
病直到天明方醒。我今意欲偷香竊玉,你若肯成就我的姻緣,重重賞
你。」
翠鈿道:「主母有事,任憑差遣,怎說個賞字?」
姑蘇主道:「我看外邊,馮萬金性格溫柔,宛如君瑞,姿容出世
不減潘安。若得與他諧一夕之歡,遂我三生之願。不知你肯去喚他來
否?」
翠鈿道:「我去喚他不打緊,倘他不肯來時,明早對老爺說,咋
日夜間翠鈿來喚小人,說夫人叫我去諧一夕之歡。那時老爺知道,不
惟夫人不好看,連我的性命亦難保全。怎麼使得?」
姑蘇主道:「這個丫頭果然有些見識。我實對你說了,當老爺睡
著時節,我就約他了。你今去喚他來,成得此時事,我沒世不忘你的
恩德。」
翠鈿道:「原來如此,主母放心,待我去喚他來。」
遂把門兒輕輕開了,下樓而去。姑蘇主獨坐在窗下看月,專等萬
金來到。有七言絕句一首為證:
經緯秋蹄金井欄,微霜 蕈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
卻說翠鈿執了紗燈,輕移蓮步,心中暗想道:「萬金這 不惟,
我翠鈿想他,原來夫人早已約他了:事勿錯過,待我叫他,或者先到
我手亦未可知。」
那時夜 更深,行到書房門首,看見裡面還有燈哩。把個指頭輕
輕的在他紙窗上濕透了一個洞兒,卻好萬金書房中獨坐。
又因日裡被姑蘇主勾引了,便有些高興,把一本春意兒在那裡看
,看到興動之際,見翠鈿走來,半驚半疑問道:「翠鈿姐來此何干?
」
翠鈿道:「特來報喜。」
萬金道:「我有何喜?」
翠鈿道:「主母因老爺醉酒熟睡,著我來喚起你。」
萬金道:「怎麼敢去?」
翠鈿道:「有我在這裡怕甚麼的?」
萬金道:「若蒙姐姐用情,結草啣環難報。」
翠鈿道:「那裡要報你結草啣環,如今只要你供我一個快活,便
罷了,你適才在這裡看甚麼?卻便這等高與。」
萬金道:「是春意兒。」
翠鈿道:「怎麼叫做春意兒?」
萬金道:「女人不要看他。」
翠鈿道:「便看何妨?」
兩個奪了一歇,萬金故意翻了幾幅。翠鈿看得心動,一把摟了萬
金,臉上咬了兩三口道:「適時夫人方才說你是極有趣的,你今快與
我試試看。」
萬金就把翠鈿褲子解下,把麈柄騷騷的插進去。翠鈿是個處子,
你道如何進去的這樣順利?一來是翠鈿騷興發作,早把麈柄濕透,二
來是萬金想得動興如火,所以竟進去了抽一會。翠鈿興發起來,再忍
不住。其心如雨打花葉飄飄 一般,不住的搖動,連忙將手抱住萬
金道:「今日快活死我也。」
萬金又著力抽了數百餘抽,翠鈿竟自昏暈過去了。萬金慌了手腳
,將舌尖放在翠鈿口中,吐了十數口氣,方才醒來道:「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風流。」
萬金把手帕去與翠鈿拭了牝戶.整整的把 帕兒濕完了,扶了起
來。
翠鈿道:「主母來著我來叫你,為何到忘了須索,就行不可再遲
。」
萬金道:「與你弄了一會,只恐精力疲倦,怎好?」
翠鈿道:「後生可畏事,知來者不勝於今也。」
依先執了燈籠,萬金把房門關了,一同走到樓下。
翠鈿到樓上對姑蘇主道:「馮萬金來了。」
姑蘇主道:「你為何去這幾時?可不焦死了我。」
翠鈿道:「說不得的苦,方才遇著老爺遣坐在中堂,教我無處躲
得,直等他睡了,方敢走進來,幾乎嚇死我哩。」
姑蘇主道:「快教他上來。」
翠鈿走下樓來,把這話與萬金說通了,領他上樓。
姑蘇主道:「等你多時,好不心焦哩。」
萬金道:「蒙主母呼喚,非敢來遲,奈好事多磨耳。」
姑蘇主此時芳心蕩漾,不能自持。急摟過萬金親了幾個嘴叫道:
「悄心肝;教人越看越動情,恨不得一碗水吞在肚裡。」
說罷,二人摟了上床。顛鸞倒鳳,意興倡狂。弄到酣美去處,姑
蘇主把萬金麈柄雙手捻住,不忍釋手,那陰戶又癢發難,當放進去又
不是,放出來又不是。著他就是熱石板上螞蟻,手腳何曾有一歇兒停
息。
對萬金道:「心肝,你這樣有趣人物,又生得標緻,我怎捨得你
,欲要嫁你,今生不能夠了:欲要你在身邊,又恐老爺知道,卻怎生
是好?」
萬金道:「只要常常如此也罷了。」
就一氣抽了百餘抽。姑蘇主就如久旱逢甘雨一般,才覺稱心滿意,
淫水淋漓得透了半席。
姑蘇主道:「好 風流婿,若要今日不遇,你辜負我一生的願欲
了。」
萬金道:「把帕兒替他抹乾於新。」
又弄抽了數百餘抽,姑蘇主道:「樂不可言,只是教我熬不過哩
。」
兩下用力把麈柄夾住,把兩手攀了萬金的臂,盡力亂搖亂送了一
會,那萬全也支撐不過,卻便 了。
姑蘇主叫萬金並枕而睡。把他麈柄握著叫他將粘著陰戶,萬金道
:「此時已是四更多了,天色將明。倘我一時睡熟,被人知覺怎生奈
何?」
姑蘇主道:「我豈不知?但與你盡了雲雨之情,又看你俊俏風流
,怎割捨得你去?」
萬金道:「小人亦捨不得主母,怎奈梨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
但願主母常常呼喚,小人自當盡情。」
說罷,執手起來,兩情愈密。只得呼翠鈿點燈仍送出去。翠鈿執
了燈,姑蘇主挽了萬金的手,送下樓來。又一連親了幾 嘴,說不盡
許多綢繆之情,分別之苦。萬金辭去,姑蘇主只得撒手,上樓睡了。
有詞為證:
南鄉子
月色浸妝樓,短燭熒熒悄來收。
雨點春山愁未解,悠悠,望得伊家見始休。
鸞鳳意綢繆,惱殺多情興未用。
畫角聲殘空帳望,休休,一般離恨向西川。
卻說翠鈿送萬金歸到書房中,對萬金道:「你方才看的春意兒送
了我罷。」
萬金道:「你是內家宅眷,要他何用?」
翠鈿道:「便要他,管我怎的?」
萬金執意不肯道:「恐日後老爺知道,不當穩便。」
翠鈿道:「這春意兒你就不肯送,還指望日後我容你進去!」
就使個性兒起來,往外竟走。萬金連忙扯住,跪下道:「非是我
不肯相送,只為恐人知道。若是姐姐要時,盡意拿去便了。」
就開了書箱撿了送與翠鈿。
翠鈿道:「好人偏不肯做,如今待我把這春意兒拿去與主母,看
熟了都要你一件件做完方才僥你哩。」
兩 又頑了一會,送翠鈿出了書房,各自去睡,不必細說。
卻說姑蘇主在床裡思想萬金,再也睡不著,翻來覆去,一時身子
疲倦,朦朧有些瞌睡,忽然夢見一個婆婆,領著兩個孩兒,走到床前
道:「姑蘇主,你與馮萬金交媾,今當有孕,我有兩個孩兒送與你為
女,來日當與馮萬金收去,日後自有好處。」
姑蘇主醒來,卻是南柯一夢。心中暗想道:「此夢甚是奇異,若
是果有此事,怎生是好?且未可全信。」
又睡了一覺起來,梳洗已畢。那趙曼還睡在床上,姑蘇主走近床
前叫丫頭端了一 茶來,與趙曼吃了。又閒話了半晌。趙曼著衣而起
。梳洗了,到了外邊料理家務。閒時只與馮萬金戲耍。
萬金得空時,姑蘇主也時常喚上樓來取樂,不覺光陰易過,日月
如梭,又是個月日。腹內漸漸有些大起來,姑蘇主終日憂疑,恐怕趙
曼知覺。趙曼生性又是嫉妒,克暴戾,最憊賴的人。若是做出來,性
命難保,心下十分憂愁。
悄悄地叫翠鈿道:「自頭一次與萬金相會之際,五更時分夢見一
個老婆,領著兩個孩兒對我道:『我這兩個孩兒送與你為女』,醒來
時還不信。不想如今我腹中漸漸大了,倘若老爺知道,你我性命難保
,怎生計較方好?」
翠鈿道:「有這等異事,必須處置,得萬全才妙。」
只見他思想了一會道:「我有計在此了,老爺所喜的是萬金,又
不常常到主母房中來的,主母不若推托有病,要到王太太家裡養病,
請醫調治。那時到了王家,再作區處。待生產了就叫萬金收去,再回
府中有何不可?」
姑蘇主道:「此計甚好,全仗你幹得妥帖便是。」
翠鈿道:「我自然一力承當,不必掛念。」
姑蘇主自此之後,就假裝有病起來,趙曼聞得有病,進房來望他
。見姑蘇主容貌黃瘦,心中大駭。
姑蘇主看見趙曼,掉下淚來說道:「妾身有病,不敢驚動相公。
不料日重一日,卻怎生是好?」
趙曼道:「不知夫人患了甚麼病?」
姑蘇主道:「腹中脹滿,飲食少進,心裡煩悶,兼我府中往來人
眾,更覺煩心,妾正欲稟知相公,暫回娘家,請醫調治,免得相公費
心。」
趙曼道:「既在這裡不像意,暫且歸家調治也好,但盤纏日用,
我自著人送去。」
姑蘇主得了這話,便不勝之喜。趙曼備下轎子馬,著翠鈿送姑蘇
主到王家好生服侍。
姑蘇主上轎,回到家中,一家人都來迎接。進內父親王孫問道:
「這幾日身子健否?」
姑蘇主道:「便是有些不健,因此回來調治。」
翠鈿道:「家府中人來往甚多,夫人怕人攪擾,以此回來。要尋
一間清靜房子,調養幾時。想得太太西院書房十分幽雅,更有花木可
以消遣,故此特來。」
王孫聽了,即命家僮打掃西院。當晚整了一桌酒,父母與姑蘇主
同吃共飲,講了些家常話兒。姑蘇主假意不餓,吃了晚飯就到西院中
安歇去了。
那西院果然十分幽雅,再無一個人影出入。就是父親也不過歇,
三五日來望一次,早晚只用翠鈿陪伴。好不像意,卻是神仙一般快活
。趙曼差人來望,只說未好,心下時刻記念。卻遇孝元皇帝差趙曼去
外國封王,前來與姑蘇主作別而去。
不覺光陰似箭,又早到了一個月日,腹內更大。馮萬金見趙曼不
在家裡,便思想姑蘇主舊時恩愛。去香鋪裡買了幾帖合香袋兒,又買
了些時新果子,來到王家探望。
走到門上向門公說道:「小人是趙府一個長隨,趙爺寄信回來,
要見主母。」
門公聽了通報姑蘇主。姑蘇主道:「著他進來相見。」
門公出來領了馮萬金一直走到西院。萬金見了姑蘇主,十分親熱
得緊,把香袋兒果子都送與姑蘇主收了。
翠鈿道:「冤家,都是你前日與主母作樂,有了孕。如今教我冷
清清避在這裡,虧你下的狠心,再也不來望望。」
萬金道:「小人實不知主母抱病有孕,故不曾常來看,怎敢忘了
主母厚恩。況老爺在家不敢來此,今日特地前來,只說寄信方得到此
。既是有孕必要尋個方法。」
姑蘇主道:「正為著這件事情專等你來。若後,分娩之後,你可
悄悄藏了出去,撫養成人,也不枉了我與你恩愛之情。」
萬全道:「未知幾時分娩,小人可來。」
姑蘇主道:「你約莫月盡來便是,千萬不可忘了。」說罷,萬金
辭別而去。
出了大門,心中悒怏,忙去城隍廟裡祈簽。又不十分明白。萬金
出了廟門,恰好遇著一個論命的先生。這先生不是凡人,原來是送生
奶奶變化的,來指點萬金。
萬金見了即忙打了一個揖道:「先生,我有一個內眷懷孕在身,
未知幾時分娩?特來叩問靈課。」
那先生答道:「你禱祝了,看卦上如何?」
萬全拿起卦筒,向空禱告了遞與先生。先生通試了,把金牌擲下
佔得個天風,妒卦道於卦上,就該分娩了。只是嫌他帶了鉤陳,到念
九日寅時准產。
萬金送了卦錢回身思量:「帶個孩兒出來不打緊,怎得一 乳母
乳他方好。」
轉到府中日夜心焦,只是放心不下:看看又是念六日了,再沒擺佈
。正走出府門來,這也是天下主母降生,自然有機會湊他。
卻好撞著一個婆子,對萬金道:「特來與大叔作線。」
萬全道:「是何人家女子?」
婆子道:「說起話長。所說的不是女子,是個寡婦,生的十分美
貌,作事伶俐,如今廾一歲了,上無父母公婆,只生得一個遺腹子,
才得九個月,不料五六日前死了。終日在家啼哭,我見他孤苦,再三
勸他再嫁丈夫,以了終身事體,他便應承了,我就說起大叔來。他說
曾住過趙府房子,也是認得大叔的,若得應允,今晚便可成親,不識
尊意如何?」
不想這話正合馮萬金要尋乳母的意思,就滿口應承道:「使得,
使得,只是我未曾尋得房子,怎麼好?」
婆子道:「不要尋房子,他是要坐產招夫的。」
萬金道:「這樣更好。」
便去袖中取出一兩銀子遞與婆子道:「拿去擺酒,待我進房中收
拾行李,取了聘金便來。」
當晚,兩個成親不必細說。
過了一日,已是廿八日了。萬全道:「思想啟課先生說姑蘇主廿
九日准產。」
便對妻子道:「我有一事對你計較,不要怪我。」
婦人道:「我與你是夫妻,諸事由你,怎麼說怪字?」
萬金道:「我在趙老爺府中走動,夫人與我私通。不料如今懷孕
十月,若是老爺知道,我的性命難存。前日夫人假病在王家,見我道
:『待我產下,你可悄悄地領去撫養成人,也不枉了相敘一場。倘或
生得一男半女,我與你撫養成人,大來也是我與你後來指望。』又得
夫人歡喜,時常照顧不小。但只是怎的帶了出來?」
婦人道:「這事有何難處?必須如此,如此。」
萬金聽了歡喜道:「此計甚妙。」
未知如何?且聽下卷分解。
昭陽趣史卷之一終
昭陽趣史卷之二
卻說姑蘇主到了二十九日子時,腹中疼痛起來。正是瓜熟蒂落,
到了寅時,一胎產下兩個女兒。翠鈿服侍主母上了床,把些茶湯來吃
了。還是姑蘇主平日調理得好,身體也不至十分辛苦。
翠鈿去看兩個孩兒,身也不動,聲也不出,就是癱軟了一般。便
拿去一併丟在壁腳邊,把些草紙來遮了。外邊有侍女來望,只說咋日
偶冒風寒,不能起身。
翠鈿心下思想,萬金不來,十分憂恐。道:「天殺的,為何不來
收?是忘了?」
正在疑惑,只見萬金急忙忙挑了兩個盒子走將來。
翠鈿見了罵道:「天殺的,害死人也,夜間夫人生下兩個女兒,
專等你來哩!」
萬金道:「夫人健麼?」
翠鈿道:「夫人倒健。只是這兩個冤家怎麼得出去?」
萬金道:「且去見了夫人自有道理。」
萬金來到房中,姑蘇主道:「你來了,我方才生下兩個女兒,只
見紅光滿室,想他長大必有好處。你須好好藏了出去,用心看管。倘
得他日後成人,也不枉了我與你相敘一場。」
萬金道:「小人拿兩個盒子在此,只說府中差送供給,如今就把
他放在盒內藏了出去。小人外邊乳母房子俱已停妥,不必主母掛念。
」
姑蘇主道:「這等我放心了。」
翠鈿就把孩兒裝在盒內。萬金別了主母,挑了盒子,大踏步走出
門來。竟到自己家中,開了盒子取出孩兒,交付與妻子。
到第三日,才開聲啼哭。這婦人看他勝如自己生的,萬金歡喜,
自與妻子過活,也不敢十分到府中去了。
不一日,趙曼封王回來,去王家見了丈人,又去見了姑蘇主道:
「夫人如今身體健否?」
姑蘇主道:「妾自相公去後.病體漸覺好些,如今已好了八九分
了。」
趙曼道:「今日就請夫人回府。」
遂辭別王孫,差人迎接夫人回去。
到晚飲宴畢,趙曼出去幾時,一路風霜勞頓,不要說女色,就是
男色也不得見面。如今回來怎禁得慾火倡狂,便與姑蘇主百般快樂。
萬種歡娛,繡被中慢效鸞鳳,牙床上共諧秦晉,耳畔嘖嘖噥噥,惟是
鑽心密語,枕邊咿咿啞啞,都是動興淫聲。
趙曼弄了一會道:「我一向不與你同衾共枕,那知你這般知趣。
」
姑蘇主道:「你雖然有了馮萬金,不到我房中,我無日不思想你
。如今卻教我怎的不快活?」
把兩腿勾了趙曼的腰,趙曼麈柄齊根放進,直到酣美去處。姑蘇
主遍體酥麻,趙曼又將麈柄在牝中四圍絞了一通。姑蘇主提身不住,
趙曼又盡力抽了一會,卻便 了,把 帕兒揩得牝具乾乾淨淨,交頸
而睡。有詞為證:
誤佳期
一自那人去後,滿口淒涼,依舊一庭芳草。
怨清幽,卻把人 愁。此夜結同心,霞滴花心透,
今朝得意慢追歡,不許催清漏。
那馮萬金也知趙曼回來,便對妻子道:「趙爺回了,我去叩見,
若得搬進府中,又好與夫人往來,強如在此居住。」
妻子道:「如此甚妙。」
萬金即去叩見趟曼。
趙曼道:「你為何不在我府中?」
萬金道:「小人新取得妻子,不曾稟過老爺,不敢擅自進來。以
此權在外邊居住。」
趙曼想道:「如今有了妻小,年紀又老成了,留他在家穿房入戶
,也不是道理。」
便對他道:「你既有了妻子,我府中也不穩便,與你白銀二十兩
,在外邊做些生理過活;倘有事,便來喚你。」
萬金只得些白銀子,叩謝歸家。
不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女兒也是七八歲了,大的取名宜主,
小的取名合德。宜主天性聰慧,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看過就能解惑
。
一日,在萬金箱內檢得一件醫書,是彭祖留下方脈,拿來看了一
遍,正覺有味。裡面有一款道:「凡女人與男人交媾過了,須如此如
此,運氣之日還如處女。」
不覺嘻嘻的笑,拿到房中細細看了,便曉得運氣訣竅。雖然有些
動情,只是年紀尚小,萬金夫妻管得緊,便胡行不得。他姐妹在家只
得做些針指,看些詩詞,習學音律,不在話下。
常言道:「坐食山空。」這馮萬金趙曼又不來喚他,因此再無出
息,家業日漸凋零,只好去幫些閒過日子。
宜主、合德到了十五歲,姿容出世,窈窕無雙,纖腰 娜,小腳
妖嬈,宜主便覺舉止翩然。就是花枝風顫的一般,都是天生就的。這
一段輕盈弱質,哪裡是常人學得來的?當時的人都取名叫他做飛燕。
你道他為何這樣輕的身子?只因前世是個燕精轉世,所以不重。
合德生的比飛燕略肥些,卻也肌膚潤澤、出俗不濡,性格幽閒,丰姿
俊雅,熟於音律,工於詞賦,尤善於謔語。每出口輕緩可聽。振振有
詞,單道那婦人美貌。
他姐妹二人常夜坐談心,皆有鳳求鸞配之想。不料萬金愈加貧窮
,食不聊生,鬱鬱成疾。
一日叫妻子道:「我病十分沈重,多分不濟事了,我原在趙府中
走動,趙爺極喜我的。待我死後,你們都到趙府中投生便了。」
說罷便哽咽起來,嗚呼哀哉。一命已歸泉府。妻子無銀殯殮,只
得到趙曼處,借幾兩銀子收殮了。母女三人在家做針指,賣些銀子,
將就度日。
不想江都大旱,田中顆粒無收,兼之時氣大行,這飛燕的母親也
患病在床。喚飛燕、合德二人到床前吩咐道:「你二人雖非我所出也
,是我乳哺一場。今已長成,望配過女婿,養我半世。誰知我今病重
,倘或死後你可將我箱中幾件衣股賣了,殯殮我。你二人生長閨門,
年紀幼小,那得能過活,可往趙府叩見夫人,倘或另眼看顧也不見得
。」
說猶未了氣絕歸陰。撇得飛燕姐妹二人,朝無呼號之食,夜無鼠
彘之相,四壁蕭然,室如寧馨,只好做些針指過活,值此荒年,哪
去賣?二人商定,還按父母所言,去叩見趙府姑蘇主,再作計較。
出得門來,只見掛著孝,二人看見是姑蘇主王氏的。二人大驚:
「我與你這般苦命,今夫人也死,倘進去投他,做了死下賤人,不是
投生竟是投死了。」
聞得人說長安成熟,只得流轉長安居住,姐妹做些草履到市上換
些柴米度日。那市上人都稱讚他標緻,指望看上他來換時節,分外多
與他些。
內中有一個風流子弟,生得聰明俊俏,專好打鳥的,人就綽號他
做射鳥兒。年紀有二十多歲,家財約有數百金,只是未曾取妻。
你道緣何未有妻小?只因他浪蕩閒耍,長安城中家家曉得,因此不肯
將女嫁他。他偶出來看見飛燕、合德,將草履來市上換柴換米。果然
天姿國色,體態妖嬈。打聽得他止有姐妹二人,別無父母親戚,意欲
取他為妻。常常著人送些柴米蔬菜,去結識他。飛燕、合德想他與我
非親非戚,難得這般厚情,心中也有些歆動。
事不覺秋盡冬初,朔風正起,忽然降下一天大雪。一連三日,姐
妹二人在家柴米都吃完了。哪裡出門換得?看看挨到將晚來,雪略住
了些。合德到市換米,挨到家中,天色已晚,哪得個柴米炊煮,正是
屋漏又遭連夜雨,行船又遇打頭風。
二人歎息了一會,只得忍饑而睡。睡到半夜,饑寒難忍,再睡不
得。飛燕道:「天氣又冷,肚中又饑,我和你貼背坐了罷。」
說到傷心之處,不覺大哭,二人坐到天明。
只見那射鳥兒,夜間思想飛燕、合德道:「這幾日不曾著人送些
柴米去,明日不若到他家間耍一回,就探他聲口何如?」
到了天明,叫小 提一壺酒,裝幾個果碟,買了些點心,自己打
扮得齊齊整整,親來到飛燕家中。
飛燕、合德出來迎接道:「草茅之捨,得君光顧,蓬蓽生輝。」
射鳥兒道:「村夫俗子得親芳顏,實出萬幸。我思昨夜天氣寒冷
,孤身極難消遣,特備一壺淡酒,為二位姐姐解寒。」
飛燕道:「往常多承君家周濟,無可報恩,又承厚情何以充當?
」
射鳥兒道:「這些小事何勞致謝?」
即令小 酒來。三人吃了幾 ,彼此便有合情之意。又吃了幾
,酒己完了。
射鳥兒道:「酒沒了,再去買些來。」
即去袖中取了銀包,解開取了一塊銀子,約有五分重,遞與小
道:「亦去槽房內沽他幾壺好酒,家中再整些蔬菜來。」
小 應聲去了。射鳥兒見他姐妹兩人,一點慾火發起,那裡控制
得住,又不敢大膽,只得假意道:「二位姐姐,這樣天氣何苦甘自凍
餓,不如待我替姐姐做一個媒,擇一佳婿,遂了姐姐終身之事。作承
小弟賺幾媒子,不識尊意何如?」
飛燕道:「雖然要嫁丈夫,哪得人來娶我這窮鬼。」
射鳥兒道:「休得太謙,請問姐姐要嫁何等人家?」
飛燕道:「只像君家這樣人材便夠了。」
射鳥兒道:「若像弟的,恐不稱佳婿。」
飛燕道:「我姐妹二人,屢受君家恩惠,無以為報。倘蒙不嫌棄
,願奉箕帚。」
射鳥兒道:「既承姐姐厚愛,今且權效一夕之歡。待小弟後遣媒
妁,取二位姐姐歸家,永諧伉儷。小弟一身之願足矣。」
飛燕道:「妾見君家風流慷慨,濟困扶危,固獻以身事。今欲苟
合,不待媒妁之言,今人恥笑,妾斷不為也。」
射鳥兒便雙膝跪下道:「姐姐今若不肯垂憐,小弟實難再生,願
就姐姐前自盡。」
合德連忙扶起來,對飛燕道:「姐姐只此一次,那裡便有人知覺
。」
射鳥兒道:「還是二姐之言有理,只此一次。後來再不敢胡行,
直待娶得姐姐歸家任憑我便了。」
飛燕見他情極,便道:「既欲如此,也待晚來。」
說罷,小 拿酒餚來了,擺在桌上。射鳥兒即叫小 炊飯來吃,
小 應聲去了。即炊熟了飯,三人吃完,又湯酒來飲了數 。射鳥兒
對小 道:「我今日還要到城中算賬,明日才得回來,你先回去。」
小 應聲辭別去了。
射鳥兒覺得有些酒興,又得飛燕這句話,恨不得一時便晚。那張
不識羞的臉兒,勾肩搭背做出許多風騷模樣。飛燕姐妹也自小思量這
件,況兼見了射鳥兒打扮得風流俊雅,愈加心動。只恐做出事來,有
人知覺,便在此安身不住,因此只願射鳥兒娶回家去,便好放心落膽
。
三人待到紅日西沈,射鳥兒便把飛燕、合德扯來坐在兩腿上。此
時飛燕欲心萌動,哪裡按納得住,連自己日夜所說不肯多合的話都忘
記了。便問射島兒道:「我思想男子的麈柄甚是有趣,但不知是怎的
模樣?」
射鳥兒道:「是方的。」
飛燕道:「咦!我不信,若你是方的,卻怎麼放得我們圓的裡邊
去?」
合德說:「把他的來看便曉得了。」
就伸手去射鳥兒腰間,扯下褲兒一捻,此時正是高興的時節,那
麈柄便是火熱鐵硬的。
合德道:「為何這樣火熱又硬得妙,若是放在我們的裡邊,不知
怎的快樂?」
射鳥兒也把手去飛燕腰間把牝戶一摸,只見也是熱烘烘的光滑有
趣,把指頭輕輕的透了一透,引得飛燕癢起來,便將射鳥兒摟定走進
房去。三人脫了衣股,滾作一塊。
飛燕將麈柄緊緊捻住,再不肯放走,道:「我要得他緊。」
射鳥兒道:「你既這般要,為何日間有許多做作?」
飛燕道:「你不要多說了,快些放進來。」
射鳥兒道:「你可仰面睡著,等我放進去。」
飛燕就仰面睡著,射鳥兒將他兩腿扳開,把麈柄抵在牝口,便順
手將口內的幸唾搭了放在門口,飛燕感覺情動。射鳥兒著實一得響的
,一聲竟進了半寸,覺得裡面有些急疼,只是興濃得緊,哪裡還顧得
著痛。射鳥兒把麈柄放在牝戶裡,只見戶還流了些淫水,就覺得間骨
慢慢的,遂將進去看看放到盡根,抽了一會 有些癢發起來,便不知
那痛。
飛燕道:「快些抽,為何停了?」
射鳥兒道:「方纔你說痛,故此我不敢抽。」
飛燕道:「如今卻不痛了。」
射鳥兒道:「若是不疼,我自有制度。」
就把兩手 住飛燕的腿,緊抽慢送,弄了一個更次。
合德在側還聽得心癢,道:「姐姐你日裡還不肯,是我勸你的。
如今也等小妹受用些,教我看了你們這等行景,焉熬得過哩。」
飛燕道:「若不弄到罷了,如今卻怎丟得手。」
把兩腿鉤定射島兒的腰,亂將臀部
聳起來。射鳥兒又把麈柄在裡面,四圍抹擦至飛燕氣力耗盡興致。
聞低前道:「好哥哥我支撐不過了,且停一會再弄罷。」
合德道:「也該停一會兒,等我也略嘗滋味。」
飛燕把汗巾兒拭乾了,睡在半邊。
射鳥兒連忙趴到合德身上,將他陰戶一摸,便道:「為何是這等
濕的?」
合德道:「你不要管?」
射鳥兒即將麈柄用力抵進,弄了半晌。
合德道:「為何起初有些疼?後來卻癢起來。」
射鳥兒道:「疼的時卻少癢,動時節,多疼以為妙。」
合德抱射鳥兒親一個嘴道:「我的興又來了,你可快些弄,方才
姐姐比我何如?」
射鳥兒道:「沒有他異可稱雙美,只是弄不倒的才是高手。」
合德道:「怎叫做弄不倒的?」
射鳥兒道:「像我這樣抽進抽出,我卻抽得不耐煩,你偏更加發
興,便是有手段的女子。」
合德道:「你抱我試試看。」
射鳥兒把件衣裳貼起了,合德的腰把麈柄直抵牝心之上,合德正
在酣美所在。只管顛播起來,摟得射鳥兒當不過了,又把麈柄一收,
兩鎖那裡,忍得住便大 了。
你道為何?這樣弄不倒,只因是前世狐精轉世,又兼看了彭祖的
方脈,自然又淫又耐戰。
射鳥兒對合德道:「我往時與婦交歡通宵不 ,怎的運遇著了你
,便 了。姐姐真女中豪傑,風流中巨帥了。」
飛燕道:「不管你,還要你弄倒我盡與。」
再罷,射鳥兒只得將這綿軟的麈柄,又弄了一回,三人摟做一頭
睡了。有詞為證:
錦堂春
錦帳羅帷影,獨鴛鴦被底寒生,
鮫 濕透相思淚, 煞多情。
豆蔻合苞初試,櫻桃綻破難禁,
陽台雲雨心如醉,著意再溫。
正是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不覺天又明瞭,三人頑了一會起
來。
射鳥兒便回去,飛燕、合德道:「妾姐味二人蒙君雅愛,願以身
事君,不惜微賤之體。但恐君後有他愛,使妾有白頭之歎,奈何?」
言罷淚下如雨。
射鳥兒道:「既承姐姐寵幸,刻肺盟心,異日若有他幸,永墮阿
鼻地獄。」
說畢,恐顯人來有人知覺,只得辭別而去。
回家拿了銀子,去到市上衣鋪裡,買了幾件棉襖,兩條棉褲,一
條錦被。家中量了幾斗米,準備些蔬菜,餘外幾兩銀子,叫小 送去
。那小 把物件挑了來到飛燕家裡。飛燕見了許多,更加歡喜,教合
德收了。
問小 道:「官人幾時到我家來?」
小 道:「明日晚上淮來。」
飛燕道:「你對官人說,我有事要與官人計較,明晚千萬早來。」
小 應聲辭去。
飛燕、合德穿了綿襖,夜間把棉被蓋了,就如火坑一般 。飛燕
道:「今夜與前夜真個天差地遠哩。」
又把射鳥兒好處,說了一會竟睡了。
次早起來,整頓些 飯,叫錢又沽了幾壺酒,專等射鳥兒來。等
到黃昏時候,雨雪沉沉,甚是寒冷。不料射鳥兒被一個朋友拉去飲酒
,再不能脫身。
飛燕等了半晌不來,心中焦燥。站在門首觀望,不多時射鳥兒已
到,見飛燕獨立在門前,慌忙把衣袖來遮了飛燕的臉心疼道:「這樣
寒冷時候,姐姐怎不自保重。」
又把手去懷中一摸,只見肌膚溫暖,驚問道:「這樣寒冷身體尚
然溫舒,姐姐是月宮人也?天台人也?巫山人也?」
飛燕也不道其緣故,只是嘻嘻的笑,挽了手竟到房中。
合德見了道:「冤家為何到這時才來,使人牽掛。」
射鳥兒道:「得罪,得罪。」
三人遂坐下飲酒,飲到半酣。射鳥兒把飛燕二人,每隻手摟了一
個。飛燕酌了一 酒遞於射鳥兒。射鳥兒叫了半 ,留半 遞與飛燕
吃。射島兒斟了一 遞與合德,合德吃了半 ,留半 遞與射島兒吃
。三人吃到二更,都有些醉。收拾餘酒,各各脫衣而睡。只見他三人
交頸貼胸,說不盡許多快樂。顛鸞倒鳳,道不盡無限風流。
弄了三更時分,把兩個嬌娘弄得精神恍惚,意亂心迷,口裡只是
叫道:「快活、快活!有趣、有趣!」
射鳥兒道:「姐姐這樣弄,你道有趣,可惜如今天冷,只好是這
樣。待來春,天氣暖熱了,姐姐歸家拿一本春意兒,都是男女交媾取
樂的樣子,與你照樣做去,才是有趣哩。」
飛燕道:「兀的不要快活死了麼?」
射鳥兒道:「只要快活哪裡管得死。」
就把麈柄望飛燕的牝裡直抵進去,投住了盡根,抽了百餘抽,飛
燕按擦不住,涓水直流,又把合德弄了一會,盡根抽了二百餘抽,終
是戰合德不過,不多時又早 了。
合德把帕兒拭淨後,飛燕道:「這樣有情知趣的心肝,我怎捨得
?你可著急央媒人來說,娶我歸家才可終身快活哩。」
合德道:「姐姐嫁他,我情願做個偏房。」
射鳥兒道:「待我娶了大姐姐,二姐姐待我尋一個沒用的丈夫嫁
了他,日後斷然我來走動,豈不是好。」
合德道:「這使不得,你若不來,我哪裡尋你?豈不誤我青春。
」
講了一會,不覺都睡了。
次早起來梳洗畢,射鳥兒要回去。
飛燕道:「你可速央媒來娶我。若只是這等朝去暮來,終非久長
之計。」
射鳥兒道:「我今日即要往鄉下討租,回來大約年邊了。待正月
我自央媒來娶。不須姐姐叮囑。」
辭別歸家。有詞為證:
鵲橋仙
今宵歡會,芳心微露,金樽莫惜頻相。
頑錦衾雩透情郎,溫便勝,鵲橋偷渡。
江流醉臉,佳人重勸,風月襟懷難訴。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有朝朝暮暮。
卻說世上的事,若要不知,除非莫為。有這等湊巧的事,飛燕住
居地方,有個光棍,綽號撒潑癩王二,專一在街上行兇作惡;官府幾
次治他不下。
自飛燕那日搬來,王二自見這兩個女人,別無男子,便走到他家
,討茶解渴,欲嘲戲他,被飛燕搶白了一場,只得忍氣吞聲記在心裡
。
這一日,王二包別人一頭官事,起早到府前去,正從飛燕門首過
。看見射鳥兒在裡邊走出來,他心裡想到:「兩個丫頭這樣可惡,我
前被他搶白一場,他到與射鳥兒搭上了,叫他不要慌。」
一邊走一邊思量。恰好撞著一個夥計,綽號叫活 羅張三。
王二便對他說:「我前日與你說的那兩個女子,昨被射鳥兒搭上
了,卻如何處他?」
張三道:「我與你沒有射鳥兒這家事,又沒射鳥兒這人物,他如
何看得上我們。他今既與射鳥兒搭上了,便不是良人家。我與你今晚
趕追去強姦他一次,使出了這口氣。」
王二道:「講的有理,我今到府前完了這件官事便回,你可在家
等我。」
常言道:「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
不想背後一個人姓錢名五,眾人見他嘴尖無腮,貌像猢猻,就叫
他錢猢猻,挑水營生,那飛燕家也是他挑水。這王二與張三計較的話
,盡被他聽見,忙跑到飛燕家中報道:「如此,如此。」
飛燕大驚。對合德道:「射鳥兒又往鄉下去了,卻怎生是好?」
錢五道:「小人與二位姐姐商議,不若移居洪福巷內,租趙府一
間房子住下。那巷內皇府不時來往,再無人敢來攪擾。夜間還有一般
班巡風。你道王二,張三敢來攪擾你麼?」
飛燕道:「既有這個所在,就勞你挑傢伙到那裡,我重重謝你。
」
合德道:「只是射鳥兒不知怎的去處?」
飛燕道:「他少不的尋來,如今顧他不得。」
姊妹二人忙收拾行李、傢伙,隨錢五逕走,行了二三里路。已到
洪福巷內,那巷內有個侍郎節度使,姓趙,名臨,就是趙曼一孤宗支
。因孝元皇帝駕崩,太子考成皇帝即位。那孝成帝年紀幼小,耽於酒
色,時常到趙臨府中宴會。以此趙臨極有權勢,家中侍婢都是會吹彈
歌舞的,毫富無比。這巷內房屋儘是他家買的。巷內有一個牙婆,姓
金。只有一個老婆子他專一做媒,極會騙人,因此叫他全華嘴。時常
在趙府中走動,趙臨也時常作承他的。
這錢五領了飛燕二人,挑了傢伙,竟來到金婆門首。揭起竹 兒
叫前:「有人在麼?」
只見一個老婆兒出來問道:「那個?」
錢五道:「有二位女娘特來尋你。婆婆有事相煩。」
老婆兒便叫道:「媽媽有人尋你」
金婆聞喚,忙走下樓,見了兩個女娘。便問道:「二位姐姐哪裡
來的?這個挑擔的好像錢猢猻。」
錢五道:「你不要花嘴惹人。」
金婆道:「又來取笑,我問你,二位姐姐從哪裡來?」
錢五道:「姐姐就在前邊二三里路住,他是孤身,又無男子為他
。地方光棍攪擾不已,只得搬來,要尋趙府一間房子居住。」
金婆道:「這樣裡邊請坐,老身一攬便收管,教姐姐住得安穩。
」
飛燕、合德,進內坐了。
金婆道:「二位姐姐上姓?」
飛燕道:「在下姓馮,早喪父母,不幸流落,被人欺侮。」
金婆道:「原來如此,待老身替二位尋一個上好去處。」
老婆兒搬飯三人吃了。
金婆道:「二位請坐,我去尋了房子便來。」
遂走出門,行到趙府門首,問門公道:「你府西首一間精製空房
子如今卻在麼?」
門公道:「問他怎的?」
全婆道:「我有兩個孤身女娘,是好人家兒女,特來尋你間房子
與他住。」
門公道:「你去見老爺便是。」
金婆走到裡邊,恰好趙臨在內裡與奶奶閒話。
金婆走上前,嘻嘻的笑道:「萬福。」
奶奶道:「你這幾時為何不到房府中,說些新聞,講些笑話。」
金婆道:「前日王府、張府、孫衙、李衙,都是我做的媒,因此
不得工夫。」
趙臨把扇子在金婆光頭上打了一下道:「怪不得這頭越磨光了。
」
金婆道:「老爺又來取笑。」
奶奶道:「你今日為何到此?」
金婆道:「因今日有兩個孤身女子,也是老身親識,他要托老身
賃間房子。我看他容貌秀美,天下無雙,決非下等之人。我見老爺府
西首,有三間花廳,老身願主張與他,房錢都在老身身上。」
趙臨道:「你來講就與他住罷。」
金婆歡喜作別出來,回家對飛燕道:「姐姐好造化,恰好趙府西
首有三間花廳,其室精雅幽淨。我與老爺說了,便應承與你住,也是
你的緣法。你們就此起身。」
飛燕、合德走出來,叫錢五挑了傢伙,竟到花廳安下。
金婆道:「這個所在何如?又幽雅齊整,再沒人來擾攪的。」
飛燕道:「多謝媽媽厚情,改日自當補報。」
金婆道:「補報倒不要,我明日買一尺鞋面,做雙 花鞋兒與我
穿便是。」
飛燕道:「這個當得效勞。」
錢五插口道:「這也是難題目,只這雙鞋子須用千朵牡丹花哩!
」
三人笑了一回。
金婆辭別去了,飛燕叫錢五:「你且在我家中相幫幾時去。」
錢五道:「只是擔擱了生意怎好?」
合德道:「我算銀子還你就是。」
錢五道:「這個使得。」
便去把床鋪上,把灶安下。飛燕與他幾個銀子,市上去糴幾斗米
,買下兩擔柴,又把些銀子叫錢五去零剪店中買了幾尺布 絲,幾尺
白綾子,將 絲做了一雙鞋,上面鑰些花,果然做得好看。幾尺白綾
子,做了一幅美人圖。
過了數日,只見金婆來到,坐下說道:「幾日不來看你,你好麼
?」
飛燕道:「多謝媽媽記掛,前日做了一雙粗鞋送與媽媽。」
金婆道:「生受你了。」接上手來看了笑道:「好手藝!做的花
兒就是活的一般,可愛得緊。」
飛燕道:「不中穿,休得見笑。」
金婆道:「我咋日往趙府中,老爺要我尋個繡娘,做兩套百花衣
服,正思量個好手段的做。我看姐姐這樣生活,真是無比賽的,待我
進去對老爺說去。倘若要時,圖些房錢也好。」
飛燕道:「若得如此更妙,前日我姊妹二人做得一幅美人圖在此
,就央媽媽送與老爺看。若中意時,作為進見之禮。」
金婆道:「拿來我看看。」
飛燕拿來展開。金婆看了,驚得呆了。道:「有這等奇異的手段
,業實召趣,老爺見了必然歡喜。」
就放在袖裡,來到趙臨府中。見了趙臨道:「老爺前日托老身去
尋繡娘,遍處沒有高手。不料,如今住老爺房子的二位女娘,到有手
段,做來就是活的一般。咋日做雙繡鞋與我,果然精妙。」
就在袖裡取出那幅圖兒遞與奶奶道:「這一幅美人圖就是他們做
的,托老身送與老爺以為進見之禮。」
趙臨展開看了,只見鮮 美貌,百倍精神。甚是歡悅道:「舍下
有這樣聰明的女人,只這一幅圖兒,就值千金了,明日就去請他來一
見。」
金婆道:「老爺首肯,明日就去領他進來。」遂作別而去。
出了府門,一逕走到飛燕家中。道:「你們真造化得緊,不想我
送這幅圖兒與老爺看了,不勝之喜。叫我明日領你們二人進去,想是
有些好處。」
合德道:「若有好處,決不忘媽媽。」
就叫錢五去沽酒,買肉。三人飲了半晚,金婆作謝歸家。
次日早飯後,金婆走到飛燕家裡。飛燕、合德打扮得齊齊整整,
叫錢五去報告射鳥兒說:「我搬在這裡,叫他早晚悄悄地可來。」
就關了門,同金婆走到趙府。進去見了趙臨。趙臨一見,心下暗
想:「世上有這般標緻女子,若不是這幅美人圖,幾乎埋沒了。」
就叫奶奶進去房中商議道:「我看這女子,生得德性幽賢,儀容
窈窕,意欲認他為女,不知你意下何如?」
奶奶道:「我正有此意,但不知他們怎的意思?」
遂走出來問飛燕道:「二位上姓?何方人氏?」
飛燕道:「妾娃馮,父名萬金,江都人氏。妾名飛燕,妹名合德
。父母早喪,只有妾姊妹。」
奶奶道:「既如此,老爺欲收你二人拜為義女。在我府中過日子
,日後擇過好女婿嫁你,你意如何?」
飛燕道:「若得如此抬舉,沒世不忘大恩。」
奶奶就請趙臨走出來。飛燕、合德拜了。趙臨吩咐,擺下酒席與
金婆,飛燕、合德叩謝共飲。飛燕合德叩謝,趙臨飲罷,令人去叫錢
五來,趙臨吩咐道:「二位小姐留在我府中,他廳內所有傢伙物件都
賞與你,可收拾回家居住。」
錢五叩頭稱謝。飛燕悄地叫錢五與他說道:「你曾與我約射鳥兒
麼?」
錢五道:「小人咋晚去見他,他說明日准來,如今怎的回覆他?
」
飛燕道:「多多致意他改日,若能出身,當再與他相會。卻不可
兩方保全的上。」
說罷淚下,錢五應前起身回去,報知射鳥兒。
卻說射鳥兒自從那日別後,正尋思媒人做親。只見錢五走到家中
,傳了這個消息,那裡按得住心火,即時打發了錢五。次早就走到洪
福巷,金婆家訪問。
只見金婆知道另人吵鬧故事,又是個後生來尋他,便有些疑心,
問射鳥兒道:「你是他家什麼親戚?他說並無弟兄子侄,你來尋他怎
的?」
射鳥兒道:「我是他的緊鄰,剛搬來此地,特來望他。」
金婆聽了,不分皂白,劈面一個把掌罵道:「你這小油花,小光
棍,那姐姐因為你們吵鬧不過,悄地搬在這裡居住。這個所在。你還
敢再來撒潑。」
射鳥兒道:「媽媽怎的就打?我與他拜為結義兄姊,我便見有何
妨害?」
兩人正在爭鬧,早已驚動鄰舍,都來問道:「媽媽為何事爭鬧?
」
金婆道:「有二位孤身姐姐,因為被人吵鬧,悄地搬在這裡趙府
西首居住。老爺因他繡作奇妙,留為義女。如今這個小光棍,端然還
要來尋他,老爺得知不當穩便。」
眾人道:「小官沒理,趙府可不是好耍的,還不快走。若再遲延
,送到趙府打斷你的脊 。」
射鳥兒道:「放你狗屁!我又不曾違條犯法,怎要送我?」
眾人都忿起來,扯扯拽拽,拳頭腳尖打了無數,射鳥兒只是討饒
。
金婆道:「列位,就饒他這次,下次定不饒他。」
眾人道:「既是媽媽說,且放他去。」
大家你推來,我推去,推得射鳥兒好苦,頭昏目暗,站立不住,
遍身傷損,悶悶走出洪福巷,踏步回家不出聲,倒在房中睡了。思量
這場屈氣,怎生了得!過了二日,厭厭成病,請人調治不提。
卻說飛燕、合德入了趙府,終日做些針指。閒時趙臨叫他學習歌
舞。那飛燕積思精切,終日學習,不思飲食。不上半年,那歌舞都學
得十分精妙。趙臨看了大喜,不在話下。
卻說漢成帝在位,改號為永始元年。一日坐朝已畢,閒暇無事,
傳旨與官奴駕幸趙臨府中去。官奴傳旨,即忙排了高駕,一面飛報趙
臨。趙臨急忙打點侍候。不多時,只見御道喧呼,漢成帝聖駕已到。
趙臨遠接到家,叩拜已畢,坐了半時閒話。一壁廂整宴在萬花樓上,
一壁廂女樂喧天,迎成帝坐在正席。趙臨賜坐在右邊,吹一回歌舞,
一回成帝微有醉意。
趙臨奏道:「臣有一女名飛燕,歌舞精妙,喚他
來與陛下,侑酒何如?」
成帝道:「如此甚好,快宣他來。」
趙臨即叫左右請飛燕小姐出來。飛燕聞外面呼喚,遂整頓衣股走
到萬花樓上,輕移蓮步,款促湘裙,容貌如海棠滋曉露。腰肢似楊柳
迎春風,渾如浪苑瓊姬,絕勝桂宮仙子。叩拜已畢,立在趙臨後面。
成帝見她情致動人,身材飄逸,定晴看了半晌,便有屬意的光景
。問道趙臨道:「試舞一回。」
趙臨道:「只恐有污聖目。」
成帝道:「不必太謙。」
趙臨即令一邊承應,只見鼓樂喧天,笙歌話耳,飛燕螫衣而舞。
有詩為證:
洞房花燭明,燕語雙舞輕。頓腹隨疏節,低還逐上聲。
步精行初進,衫飄曲未成。鸞回鏡欲滿,鶴顧市應傾。
己曾天上學,詎是世上人。
成帝看罷,不覺神視飄蕩,喝采不已道:「舞得妙!舞得妙!教
朕一見魂消。怎得這樣輕盈,果然名稱其實。」
趙臨就教飛燕敬酒,飛燕把大 斟了。一雙纖纖玉手捧了跪在成
帝面首。成帝雙手挽扶起來吃乾了酒。飛燕走下來,成帝見了這樣嬌
姿,一眼不動看著他。欲要與他調戲,又恐失體,欲開口要他,又恐
不得如意。怎當得眼角留情,如醉如癡。沒奈何,只得按住性兒,又
吃了一會。趙臨又叫飛燕來敬酒,一氣飲了幾 ,不覺沈醉,排駕起
身。
趙臨送駕回宮,叩謝歸家。思忖漢帝屬目看著飛燕,便知有愛惜
之意。到了晚間進房與夫人商議道:「今日聖上一見飛燕如醉如癡,
少不得後來必定要取他,不若做過人情送與聖上。倘日後寵愛,我們
可保長久富貴。」
夫人道:「所見甚是,須當速行。」
次日五鼓,趙臨起床梳洗畢。把那百花繡衣穿了,上轎輿帶著飛
燕來到朝門外,恰是早朝時分。趙臨朝罷,侍立班中。那成帝受朝之
後,位殿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 退朝。」
趙臨出班跪下奏道:「微臣趙臨有事冒奏天威,迄退眾臣方啟奏
。」
成帝道:「眾卿暫退,有事再宣。」
只見眾臣紛紛下階去了。
趙臨奏道:「女飛燕以朽弱之質,因不足以充後官。昨日偶爾奉
獻 餚,承蒙陛下垂顧,特來獻上,不知聖情容納否?」
成帝聞奏大喜,便道:「今在何處?」
趙臨道:「現在朝外,不敢擅入。」
成帝道:「愛卿雅意,朕已悉知,快宣進來。」
趙臨即出了朝門,帶飛燕來到殿上。嬌聲宛轉,三呼萬歲,叩見
成帝。
成帝看見如花似玉的女子,怎禁得滿面添花。就雙手扶起道:「
愛卿不要辛苦,免禮罷!」
即著司禮監取異錦百端,賜趙臨道:「今權賜此錦,異曰另行望
轉。」
趙臨謝恩而去。
成帝謝了朝衣,與飛燕同輦回官去。見許後,許後道:「何來?
」
成帝道:「此乃趙臨之女,名為飛燕,昨到他家飲酒,我見他儀
容俊雅,歌舞精妙。趙臨見我喜他,今日特獻於我。你道生得如何?
」
許後道:「這樣美貌非世間所有,只恐把妾形落了奈何!」
成帝道:「許卿休得多心,新人舊人都是一般看待。」
當晚設宴,三人暢飲。飛燕號為婕妤。
當時有承先司席者名呼樊 ,成帝即令樊 另設鋪陳迎春館,臨
幸飛燕,那樊 原來與飛燕是姑表兄妹,曉得射鳥兒的事。心內憂懼
,恐怕露出馬腳,為禍不少。只見成帝得了飛燕,就是得了寶貝一般
,開懷暢飲,盡醉方休。
樊 奏道:「請聖上駕臨迎春館。」
成帝即別了許後,與飛燕同到館中。有詞為證:
桃源憶故人
風情妖冶天生就,冰雪肌膚清瘦,莫把雙娥題。
皺傳杯,手慇勤,持勸黃昏後。
惟有暗香,滿補此夜,月明如畫,春興濃如酒。
話說成帝同飛燕到迎春館,與飛燕坐在床上道:「朕今日得了愛
卿,一生之事足矣。」
飛燕道:「賤妾弱質,污穢聖躬,罪源滄海,落得陛下不欺棄,
永諧白首,妾之幸也。」成帝道:「不必遠慮,且盡今夕之歡。」
就兩下解了衣服。成帝把手去牝戶上著實捻了一把道
:「心肝,這個妙物有趣,有趣。」
便將麈柄往牝戶裡扒鑽,那裡鑽得進。飛燕閉目開握涕頤下,假
意戰慄不勝,把手摟了成帝道:「痛得緊,教我怎熬得過哩!」
成帝把津吐揩濕了又放不進。你道為何放不進?原來飛燕閉息順
氣,依先如處女一般。又兼成帝麈柄大了如何放得進去。成帝弄了半
個時辰,愈加情趣,把飛燕頸上咬了一口道:「俏心肝,這樣弄不進
,教我興發,怎的發付哩?」
飛燕道:「須是耐心才好。」
成帝又鑽了一會,畢竟放不進,只得叫一個宮女,名喚曹宮,酣
戰了一遍,方得盡興。
一連三日,畢竟不能夠妥當。成帝只把曹宮來出氣。百宮問成帝
,婕妤為何幾日不能與聖躬相接?成帝道:「趙婕妤,豐若有餘,柔
若無骨,迂處謙畏,若遠若近,禮義人也。」
寧與女宮婢脅肩者,比那當晚,又幸飛燕,飛燕只得勉強承受,
著力鑽研,方得進了寸許,成帝俏然呼:「你這件柬西委實有趣,教
我費了許多氣力。」
飛燕道:「妾今日遇陛下,若花遇風雨一般,實難禁受,須要緩
款些兒。」
只見他口裡一面說,那麈柄悠之裡 顧送將起來。把成帝摟緊了
,又把舌尖過度在成帝口內,引得成帝興濃起來,盡根立人,慢拽緊
抽,弄得兩下裡動了火。卻似魚膠粘的一般,那裡肯放開,弄得一個
多時辰。成帝才覺興盡,只見飛燕點盡纏綿,香凝滿席,將巾帕拭淨
了,倒頭而睡。
未知後來飛燕怎生得寵?怎生行樂?且聽下卷分解。
昭陽趣史 卷二終
[
本帖最後由 圖書館員 於 2008-2-16 00:04 編輯
]
作者:
圖書館員
時間:
2008-2-16 00:05
卷之三
話說成帝自幸了飛燕之後,再不到許後宮中,衹與飛燕作樂。
一日,外國來進五蘊七香湯、通香沉水、降神百蘊旨。成帝都賜與飛燕。
飛燕終日把他來沐浴熏衣,便自透入肌膚,異香噴鼻。
又一日,成帝與飛燕在百花亭上閑頑,飛燕假意不樂起來。
成帝道:「愛卿面帶憂容卻為何事?」
飛燕道:「妾蒙陛下過寵,實出望外,但置妾於不上不下,終無了期。比於
此花開謝不常,倘或聖後不悅,一朝擯斥,不知死於何地?」
成帝道:「原來為著這事。待我日後廢許後,立愛卿為皇後何如?」
飛燕即起身下拜謝恩道:「陛下此情隆恩無比,衹恐賤妾不能消受。」
不料宮女在旁把這句話,竟報於許後。
許後心下不安,思想道:「此女在宮久後,必然奪寵。反要受他的氣,不如
尋思一計害了他,方保無事。」
就著宮女取了半盞雀頂血,整了一桌饌飯,把血放在杯中,另著一個宮女送
去。
飛燕問道:「皇後何故突然賜我酒肴?」
宮女說:「皇後道:『娘娘進宮未曾相敘,特送來以充一飯之敬。』」
飛燕終是疑懼,就斟一杯酒賜與宮女吃。
宮女哪裏曉得酒內緣故,就一氣飲了,即昏暈倒在地。
飛燕慌了,著人報與成帝。
成帝大怒道:「這潑賤,好生可惡,險些害了我這活寶。」
就下詔頒示百宮道:「許後在宮肆惡,有關風化,有害人倫,姑免死罪,眨
為庶人。」
遂立飛燕為皇後,封趙臨為咸陽侯。自後寵愛愈甚。
一日,成帝宴息在鴛鴦殿便房時,樊在側,因對成帝道:「前日陛下所說,
得了趙後一生之事足矣。
臣知趙後有一妹,名曰合德,美貌絕無倫比,趙後也要讓他一分,其實絕世
無雙之色,陛下何不宣進來一看?「
成帝道:「聽到讓他一分不覺心動,背癢恨不得就在面前。」
即使傳旨,差捨人呂延福將百寶鳳毛輦到趙臨家迎取合德。「
衹見呂延福領旨,帶了數百人,走來到趙臨府中。
趙臨忙來接旨,排了香案,聞讀已畢。
獻了呂延福的茶,進去催促合德起身。
合德出來對呂延福道:「妾蒙聖旨,非敢有違.
但飛貴人姊召,斷不敢行,不然寧斬首以報。「
宮中呂延福見他言語激切,衹得回朝將合德的話,奏聞成帝。
成帝道:「這事怎處?慾要與飛燕說知,又恐不允,反為不美;若是不說,
怎的得他進宮?」遂與樊商議.
樊道:「臣有一計,必須如此,如此。」
帝道:「妙計,妙計。」
須索就行。樊悄地潛來飛燕宮中,恰好飛燕睡著。
樊開了箱,取了五彩組文手籍獻於成帝。
成帝將五組文手籍與呂延福道:「此趙後召合德之符也。快持去,速來有賞?
不可遲誤了。「
呂延福即忙前去進與合德道:「此趙後所頒,以為召娘娘之符節,著娘娘作
速進宮. 」
合德見了此物,方信是飛燕召他,才別了趙臨夫妻,起身乘了輦來到宮中。
見了成帝叩拜畢,問成帝道:「貴人姊在何處?」
成帝道:「在正宮中。」
合德道:「妾要見他。」
成帝道:「帝王家體統,晚上不朝,皇後待明日早晨方可見。」
即命樊排宴在雲光殿。
成帝攜了合德的手同行。衹見那雲光殿內亮光光,銀燭高燒香噴噴,名香滿,
排列的都是百味珍饈,服侍的都是嬌娥俊婢。
成帝看了更加歡喜,與合德對飲,酒至數巡,合德把大杯一連敬了成帝幾杯,
覺得有些醉意。合德也吃了二三杯。
成帝即令撤席,歸到房中。要與合德雲雨。
合德道:「恐貴人姊妒忌,使妾受辱。
今日之事若非姊教,妾不敢奉旨。「
樊道:「何必執意,待殿下另起一院與皇後居住。
臣一面用計誘動皇後,那時兩無疑忌,豈不是好。「
合德依言,即與成帝共成鸞鳳之歡.
交合之際,盡力盡興,弄得成帝精神飄蕩不能自持。
成帝道:「我閱人甚多,如後的也少,今得卿而皇後又不能及。」
又弄了一會,弄到酣美之處,來往承迎,更加得趣。
不多時,兩兵俱敗,各各睡了。
有詞為證:
點絳唇粉落輕妝,香肌縮盡纖罪瘦。
慢攜素手,且盡杯中酒。
此夕相逢,美鵲橋初就。
牡丹開後,風月常相守。
次早成帝對樊道:「後雖有異香,不若合德身體自然。一種香得可愛,今告
老於是卿矣。但不能如成帝求白雲卿也。」
樊呼萬歲賀道:「陛下真得仙者。」
成帝大悅。賜鮫紋錦二十四匹,又令他去起建一所院宇,名為遠條館,與後
獨住。
又賜紫茸雲氣帳、文玉兒,黃金九層情山與飛燕,教樊特去奉她。
樊收了,來到飛燕宮中,適值飛燕在園中灌花。
樊悄地把五彩組文手籍,放在箱內,方才去到園中見了。把聖上所賜之物送
與飛燕。飛燕望闕拜謝.
樊道:「娘娘好生受用。如今無子,何不思千萬年計,而聖上慾求子。倘他
人進幸,娘娘實為不便。不若娘娘有妹,合德使他同在宮中,若能生子,娘娘豈
不常享榮貴. 」
飛燕道:「信妳言有理。」
即令樊奏聞成帝。
樊道:「一面臣去奏過,一面娘娘賜臣符節,前去宣來。」
飛燕就去箱內取了五彩組文手籍遞與樊。
樊將五彩組丈手籍原放在合德宮中。奏成帝道:「事已妥了,明早去見便是。」
次早成帝領合德到飛燕宮裏來,飛燕一見合德甚是殷勤。
合德道:「妾承貴人姊寵愛,召妾入宮,所賜五彩文手籍璧上。」
飛燕收了,即令排宴。
三人自下午吃起,直飲至一更天氣。
吹彈歌舞,投乃禮令,無所不至。飲罷,飛燕送合德與成帝出宮去睡。
合德道:「還該在姊宮歇著才是。」
飛燕道:「妹妹今日初來,豈有空房之理?」
成帝道:「趙後所言極是。」
即別了飛燕同合德回宮睡了。
次日起來,移飛燕到遠條館住下,居合德在昭陽宮.
那昭陽宮楹柱窗欄俱用金玉珠翠妝飾,十分富麗。
賜合德號為睫妤。
早朝升殿,百宮朝拜已畢。
成帝問道:「趙臨為何不見?」
從弟趙欽起訴上前奏道:「臣兄、趙臨偶病,不能起立,有失朝儀,罪該萬
死,望吾皇赦之。」
成帝道:「昨進合德甚中朕意。
今封趙欽為新城侯,趙欣為成陽候,趙臨加爵為國公。「
趙欽、趙欣叩頭謝恩。成帝朝罷甲宮.
此後,衹與合德在昭陽殿取樂,罕到飛燕宮裏來。
卻說飛燕在遠條館整整的獨坐了三四個月,孤棲寂寞,嘗自怨恨,作孤鸞離
鳳之曲。
一日,成帝往遠條館探望飛燕。
飛燕忙來接駕,叩見已完道:「聖駕久不到妾宮中,何異妾之深也。」
成帝道:「朝政煩心,哪得閑時,今日少暇,特來望妳。」
飛燕即令設晏,著宮女請合德同飯飲。
成帝坐在上席,飛燕、合德在兩旁。三人暢飲至晚。
合德道:「陛下當留駕在此,妾當先別. 」
成帝即令宮女送合德回宮,成帝自與飛燕取樂。
那成帝身雖與飛燕雲雨,心中衹是想著合德。
幹事時節,終是不得盡興.
妳道成帝既想合德為何又來此?衹是恐怕又惹了飛燕懷恨,又像許後的故事,
以此假意特來點卯。
那飛燕心中愈加不樂,沒奈何氣昏昏睡了。
次早,成帝早朝去後,心中怏怏如有所失,閑步在御苑中散步,斜倚在沉香
亭曲欄杆上,把手托了香腮,看那御河內一雙鴛鴦戲水,不轉眼看得有些滋味,
遂吟詩一首詩曰:
一春幽恨鎖眉尖,多厭揚花亂樸簾;
羞看鴛鴦雙戲水,不堪孤枕獨成眠。
飛燕吟詩已畢,樊在旁熟看,多已揣知其意。
上前奏道:「臣今觀娘娘聖情,大覺不暢,莫不是為著聖上久不到娘娘宮中。」
飛燕長嘆一聲道:「此薄情郎何足惜!我自有意中人耳。」
樊道:「娘娘既有意中人,何不對臣說知,尋他來宮中取樂。」
飛燕道:「衹是不好說. 」
樊道:「臣服侍娘娘多時,豈不知臣心腹?況娘娘與臣又是親戚,娘娘在宮,
臣也有榮,豈有他意?」
就低前道:「莫非是射鳥兒麽?」
飛燕點頭道:「是我與射鳥兒情意濃厚,一自入宮遂成永隔,思想起來令人
心煩意惱。」
樊道:「臣有一計,衹要娘娘寫一箋書與臣將去,實時可來。何煩憂慮?」
飛燕道:「這事做得來時,恩難補報。」
就去房中取錦箋,寫了一封情書:
妾自別後,風霜又幾換矣。
值此涼風四起,孤鷹悲嗚。
伏枕淚零,幾為斷絕.
此際此情何可盡述耶?白茅檐邂逅,妾諛事能終始,永偕伉儷。
孰意好事多磨,反受宮中之寂寞。
自貽伊阻,頓乘聚首之寒盟,妾恨不為涼風孤鷹,親卿傍而悲嗚也。
妾之思卿,固如是矣。
卿之唸妾果何如耶?倘不棄妾,隨侍臣樊入我深宮,續未了之緣。
勿以宮中為險阻,我倚閭之望也。
妾既以身許卿,倘亦有不測,妾亦當從卿為花下鬼。
卿其不從,妾為終浦賓耶。
端此附聞,勿負前盟,不勝踴躍.
辱愛妾飛燕百拜。
飛燕把書寫就遞與樊笑道:「不要再勞驛使便是,卿第一功矣。」
樊接書就走。
飛燕道:「轉來,此事衹可妳知我知,不可有一毫漏泄。」
樊道:「臣受娘娘厚恩,豈不自慎。」遂辭別出朝。
飛燕見樊去了,心下歡喜。走到昭陽殿裏,探望合德。
合德戲為見於飛燕誤唾在合德褒上。
合德道:「姊唾染人紺褒,正像石上花,假令尚方為之,未必若此衣之華. 」
正說話問,衹見成帝將真臘夷所獻萬年恰,不夜珠藏在袖裏,走到昭陽宮裏。
二人叩見畢。成帝道:「二卿兀坐談心,說些什麽?」
合德便把唾褒之事告訴成帝。
成帝道:「果然有趣。」
即名為:「石華廣袖。」
三人大笑了一回。
成帝道:「咋日真臘夷所獻萬年恰,不夜味,其光若月照人甚妍,最為奇妙。」
把萬年恰賜與趙後,不夜珠賜與婕妤。
二人領去宮中行樂不題.
後人有替石華廣袖詩為證:
美人餘唾實堪誇,一染褒衣等石華;
還問當年唾液者,於今廣袖落誰家。
卻說射鳥兒自從那日受氣之後,再也不敢去洪福巷口走,心下鬱鬱不樂。
不想後日聞知成帝選入宮中,自以為相見無日,放下了肚腸,也不思想他了。
一日,獨坐在家看書,衹見那樊換了褒衣,持了書走到射鳥兒家裏.
低前叫道:「有人在麽?」
射鳥兒即忙出來相見。坐定茶罷.
射鳥兒道:「尊兄高姓?」
樊道:「小弟姓樊名。」
射島兒道:「到寒捨有何話說?」
樊嫣道:「有書一封,尊兄自去開看,便知分曉。」
射島兒接書拆開一看,知是飛燕召他。
對樊媽道:「此事如何做得?當初便可如此。如今做了皇後,動不動性命相
連. 」
樊媽道:「這是皇後密旨去了到不妨,不去時,即教妳九族全誅. 」
射鳥兒道:「怎的這樣利害,但我怎樣進去,方得無事?」
樊道:「裏邊有一個宮女,娃燕名赤鳳,這個人宮中做得事來的。我領妳去
隨著他,便進去了。」
射鳥兒沒奈何,衹得從他。
就走到書房中,取了一本春意兒藏在袖裏,吩咐家中人道:「我今日與這相
公到個所在去,有幾時未回。妳們須要小心照管門戶。」
吩咐畢。就隨樊來到朝門外,尋著了燕赤鳳,也沒有人去盤詰。
蝦不跳,水不動。
走進宮中來道遠條館,見了飛燕忙跪下道:「蒙娘娘召,臣特來叩見。」
飛燕便一把挽起笑道:「我與妳是舊人,何必行這個禮. 」便同坐了。
飛燕厚賜樊、燕赤鳳五色紋金鵲繡鐺,同心七寶釵,雲母扇,尖雄麝沉香玉
壺。二人叩謝而去。
飛燕即令排酒與射鳥兒吃了。
半晌,射鳥兒衹說了些私情有趣動興的相思話兒。那洪福巷受打的事情再不
提起。
吃到酒興發動,飛燕即令侍女鋪下龍鳳白玉象床,鴛鴦萬金飾帳,翡翠褥,
珊瑚枕。
自己卸下綦履,解下若芒鋒綃單衣,摟了射鳥兒在懷中,射鳥兒道:「臣雖
蒙召,恐微軀不足以答知己。」
飛燕道:「人不過求舊而已。」
把射鳥兒褲兒解下,看見塵柄壯健,比當初更加精銳.
飛燕大喜捻住道:「心肝經久不見,不覺壯大堅勁,正是三日不見,括目相
待哩。」
看得興動,連忙自己睡倒,任射島兒弄了半個時辰,裏邊淫水亂滾出來。
射鳥兒替他揩幹了,又把兩腳擱在肩上,盡根抽拽了千餘抽。
此時飛燕才覺有些興味,摟緊了射鳥兒道:「心肝妳的那話是怎麽生的?卻
如此抽得有趣。」
射島兒道:「妳要抽得有趣,待我拿一本春意兒與妳看,揀那一樣好的,按
法而做,才覺有趣。」
遂把塵柄拽出,來取春意兒道:「妳看。」
飛燕道:「不要拽出來,妳自一邊抽,我自一邊看就是。」
衹見翻了幾頁,揀了一個鳥籠人海勢,又揀了一個雞鶯挺翅勢。
弄了半晌,服侍的宮女都個個興動起來,那陰水把紗裙盡皆濕透了。
飛燕道:「今番一定要快活死我也。」
射鳥兒見他閉了眼,喉嚨裏哮哮氣喘起來,曉得他到情極的去處。
又再抽了一會,便覺興盡.
飛燕道:「自今以後,我把妳做活寶相待。」
二人依先穿了衣服,整席再飲,恣意行樂。
有詞為證:
清平樂蕭郎別後,幽恨還如舊.
記得春鸞音雲久,想是佳期時候。
多情著意溫存,芳心朦朧難禁,
斷送如夢,今宵怎會難尋。
卻說飛燕終日與射鳥兒放肆無忌,宮中土女有言語傳到合德耳裏,合德也知
道這事不妥,倘或有人暗奏與成帝得知,這事怎生了得?不如生一計策,預先奏
過,可保無事。
一日,成帝與合德御苑乘涼,合德跪下:「妾與姊事陛下,自以為人生難遇。
但姊性剛直、易觸犯人,倘人飲恨,詐生限害,則趙氏無種矣。「即淚下凄
惻起。
成帝道:「我也知道,不必挂心。
若有人在朕前毀謗的,必置以法。「
合德叩首謝恩起來。合德即令宮女設宴在荷花池,請飛燕到來。
三人賞花快樂以後,但有宮女說飛燕姦行的,成帝即斬首示眾。
諫議劉向見成帝妄行殺戮,上表章又不肯信,連忙做一冊列女傳進上。成帝
也不去理他。
那些侍郎宮奴見成帝不信人言,又不信劉向所諫,在遠條館飛燕與射鳥兒恣
意棲息,毫無顧忌。
哪裏還有人敢去說他,不在話下。
卻說成帝,一日在太液池中選下了一衹千人舟,以沙棠木為身,柴桂為柵,
船首彩畫雲霞名為雲舟。
又把大桐木刻為蛟龍,雕刻若真,夾著雲舟而行。
池中又起一座瀛洲,高十丈。右首又建一座七寶避風臺. 每遇三秋閑日,設
宴在舟中。
一日,成帝與飛燕在舟中逍遙快樂,暢飲高歌,及到了瀛洲榭上,成帝道:
「有此勝景豈宜辜負愛卿,試舞一回以佐清與何如?」
飛燕道:「領旨。」
成帝道:「我看卿身體輕盈,意慾把翠盤,令宮人托在手中,卿在盤中歌舞
何如?」
飛燕道:「如此更妙。」
便整衣而舞,又歌歸風送遠之曲。
成帝抱文犀簪擊玉瓶,令飛燕所愛侍郎馮無方吹笙,以和歌。
飛燕順風輕揚,將慾隨風入水。
成帝遂即忙呼飛燕:「顧我,顧我。」
飛燕揚袖道:「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寧忘懷示。」
歌罷. 便隨風而起。成帝慌了道:「無方,快與我持後足。」
無方忙捨吹笙,把飛燕足履一把扯住。
少頃,風息。
飛燕對成帝泣道:「帝恩何不使我仙去?」
成帝道:「教我怎捨得妳。」
飛燕道:「縱不仙去,然以妾之賤,得遇今日之游,寵幸極矣。」
成帝大悅。賜馮無方黃金千兩,又到舟中再飲。
飲到半酣,成帝抱飛燕坐在膝上。
又吃幾杯,便覺火動起來,就在椅上把飛燕褲兒解開,突出了那光如絹,軟
如綿的東西。
成帝捻住塵柄慢慢放將進去。就如處女一般,把成帝的塵柄緊緊箍定,抽了
一會。
成帝叫侍女一邊斟酒,一邊吃,一面弄,弄到極美的去處。
飛燕摟了成帝道:「不好了,裏面花心卻被妳點透了,教我怎的過得。」
成帝乘著酒興,盡根抽了一千多抽,把飛燕都弄的呆了。
成帝見他興動,把塵柄在陰裏上下摩擦著力,抽了一會,成帝泄了。
飛燕起來並肩坐了,又吃上幾大杯,打發成帝去合德宮中,自己回宮去了。
妳道飛燕為何倒打發成帝去了?衹因宮中有射鳥兒在裏邊,終久不便。以後
各自散了。
有詞為證:
謁金門瀛榭畫艇笙歌,春拂輕盈,體態香脂膩,婉轉歌聲細。
碧玉搔頭斜墜,占盡陽宮裏,舞袖翩躚風乍起,贏得驚鴻意。
卻說次日飛燕與射鳥兒同到上林春苑,見蛺蝶紛紛往來,采花戀蕊。
飛燕把腳趺了一跌道:「此蠢物殺了他才好。」
宮女即忙撲了蛺蝶,獻了飛燕;射鳥兒道:「貴人何故恨他?」
飛燕道:「怪他擲花亂蕊,似人情耳。」
說罷,正要回宮,同射鳥兒徘徊花下做些勾當。
忽見宮人來報,趙婕妤已到園中。
射島兒急急躲避,那合德已覷著了。
來見了飛燕,衹是不悅。
察其動靜,兩人坐久越發曉得裏邊光景。
對飛燕道:「貴人姊上林苑,曾聞鳥啼花問之樂乎?」
飛燕道:「緡蠻之前最亂,請聽鳥自樂而自然也。」
合德道:「既如此,何不令射鳥兒撲了他。」
飛燕道:「禁苑重重,王孫焉能抉彈到此。」
合德聽了也不回答,衹是微微冷笑,徑自回宮去了。
射鳥兒是合德舊交的人,為何反躲他?衹因是宮中,一來跟隨的都是宮女,
耳目甚多;二來是又恐合德心不如舊,故此要避他。
及見合德去了,方才走出來。對飛燕道:「幾乎嚇死我也。」
飛燕道:「他便得知怎的奈何我?如今且自回宮取樂,再作道理。」
兩人手攜手行到宮中,不在話下。
再說合德見了射鳥兒與飛燕花間游玩,心中思想道:「他快活又沒人去說他,
倒不思量我的好處。
反要遮瞞我,不如奏過聖上遷了宮,近著遠條館.
那時,我也得些快樂也是好的。「
就去見了成帝道:「賤妾姊妹二人宮院相隔,朝暮不能盡情,妾慾遷宮求近
達條館,不知陛下聖意如何?」
成帝道:「這事卻好。」
即令樊傳旨,速起少嬪館、露華殿、含光殿、求安殿、後殿,又起凝虹室、
溫室、浴蘭室,曲房,連檻內外飾以金玉,千變萬狀,連著遠條館,號為通仙門。
飛燕貴寵日盛,每慾求子為後計,使人情求術士,求匪安慾老之方。
當時有西南比波夷來貢,那差來的使者舉茹一飯,晝夜不睡,偃典屬國上,
其狀屢有光怪。
飛燕聞知此人,使樊子不周去問道:「是怎樣法術?還有什麽迷處?」
夷人道:「吾術天地平,生死齊. 出入看無變化,萬眾而卒不化。」
不周將此言回復飛燕。飛燕道:「果然奇妙。」
即令:「汝將千金去傳他的術. 」
不周持了千金,去見夷人,道飛燕之意。
夷人道:「要學吾術的,要不淫與漫言,方可學得。」
不周將此言回復飛燕。飛燕道:「此夷人之胡言,不要學他。」
又一日,樊服侍飛燕沐浴。飛燕對樊述夷人所言。
樊拍手笑道:「當初有個李姑,養鴨數十在池上,惟恐獺來吃鴨。
有鄰裏芮姥者得一個捕獺狸,獻與李姑。
對李姑道:『此狸最善捕獺. 』李姑問道:『所食何物?』芮姥道:『不吃
他物,所食衹是鴨。』姑大怒,遂絞死此狸。今夷人的術與這個笑話一般。「
飛燕笑道:「是夷何足污我誌也?」
此話休題.
一日,飛燕對射鳥兒道:「如今我要求子,而妳在我身傍日久,不見成孕,
如何是好?」
射鳥兒道:「臣衹一身,恐臣陽精寒冷,不能成胎。
待臣到外邊去尋十來個俊俏少年子弟,使他們穿了宮服,把小犢車載他們進
宮.
那時眾人著力,自然生子,何必憂慮?「
飛燕道:「此計甚妙,不必妳去,就著樊去。」
樊道:「臣願效力前去。」
飛燕道:「次要做得十分細密方好。」
樊道:「不消計挂,臣自有理會。」
妳道射鳥兒為何這等說?衹因他在宮被飛燕所纏不過,又恐宮中事露,性命
難保,故進這個計策。
一來等飛燕盡慾,二來自己倘能脫身,豈不是兩全之計。
話休絮煩。
卻說當時,有侍郎性慶名安世,時年十五歲上下,生得眉清目秀,風流俊雅。
善於鼓琴,能為雙鳳親鸞之曲。
飛燕正是喜悅他,衹是不能在身傍,心下不悅。
一日,告成帝道:「慶安世此人伶利乖巧,尤工鼓琴,何不使他出入宮中,
閑時也好消遣。」
成帝道:「此子年紀幼小,有何妨害?既是卿愛他,朕賜金牌一面,出入宮
中無禁便了。」
飛燕得了這個旨意,次日即宣慶安世到宮中。
飛燕道:「我咋日已奏過聖上,賜妳金牌一面,出入宮中不禁。金牌在此,
妳可收去。早晚在我宮中放心行樂。」
慶安世自此得進宮中與飛燕朝夕淫縱,無時休息。
又恐人耳目近,不堪大暢。
與慶安世商議道:「此事做得甚好,但我宮中人又眾多。
宮人耳目逼近,不能如意,不若妳心生一計,奏過聖上,別開一室,在幽僻
去處。
那時隨我放心行樂,豈不為美。
慶安世便心生一計,去奏成帝。
成帝準奏,令別開一室,號為留春室,正是雅凈。
自左右侍婢,慶安世、射鳥兒之外,再沒有人敢到那裏.
一日,慶安世辭了飛燕歸家。
衹見樊到民間尋得十五六個後生,進宮見了飛燕。
飛燕見了這些後生,都生得標致,看著不覺火動,叫樊取酒來。
眾人都要吃三巨杯接風.
樊即忙取酒來,眾人都吃三杯,飛燕也吃三杯,卻微微有些醉意。
飛燕遂對眾人道:「我今日逐個個都要考到。」
少年道:「衹恐娘娘當不過這個責任哩。」
飛燕道:「再有幾個何妨?」
就到房中叫少年齊脫下衣裳,都要爭先。
飛燕道:「不要爭,妳們把指頭伸出來數個數兒,數著以當先。」
眾人依了。數著一個,就弄了一會,弄得甚是有趣。
眾少年看了這樣光景,怎生遨得?也顧不得甚的數目,也管不得那個先後,
一齊趕到床上,把那個弄的推開了,上去抽一頓.
妳推來我推去,卻像餓鬼搶饅頭的一般。
飛燕道:「妳們不要爭,以後都是三百抽一轉,依次而去。」
眾少年依了,從頭一個是五百抽,又輪一個是三百抽。
其中有幾個軟弱的,到一二百抽就泄了,也有情極的百來抽就泄了。
且有兩三個精力壯健,弄了兩三轉那塵柄愈加堅勁。
飛燕道:「這個才是豪杰,不似他們疲兵敗將,才上陣就垂頭喪氣。」
又弄了兩轉,飛燕不覺遍體酥麻倒在床上,也不做聲,衹是不住的咿咿啞啞
的叫,陰水流了滿席。
那些少年也覺精神疲倦,按不牢便泄了。
起來穿了衣服。就令人設宴飲酒,對射鳥兒道:「我今日行樂可為極矣,但
止於此,也未見得妙。
我明日要在百尺臺上與眾人共樂何如?「
射鳥兒道:「甚妙。」
是日,眾人盡醉而散。
次日,飛燕令宮女整酒在百尺臺上遂攜射鳥兒手,帶了少年十六人,宮娥三
十餘人,同到臺上。
射鳥兒道:「如今卻要怎生行樂?」
飛燕道:「把少年十六人分為四隊,列在東西南北,都要赤身。把一面小鼓
係在臍下,妳居中,隊號為陽速大王。我與妳在臺上大戰。又使一個宮女為監軍,
也要赤身騎在馬上,手執日字令旗。在各隊中聽得塵柄打得鼓聲連響的就是壯陽,
待我倒戈。即對帳前先鋒,入中軍受職。如此,三番鼓聲寂的,為陽弱兵,賜他
宮娥,令他養銳待戰。」
射鳥兒道:「有趣,有趣。」
即令眾人分了隊,係了鼓。
飛燕把衣服脫得幹幹凈凈,坐在醉翁椅上,把兩腿拍開.
射鳥兒也脫得赤條條,捻了塵柄放在陰戶裏抽了一回,衹見那些少年那一個
不動興,衹聽得四下哩冬冬鼓響,飛燕大笑道:「妙、妙。」
把射鳥兒緊緊摟定,做出許多光景。
射鳥兒一時掙挫不過,陽精直注。
飛燕道:「這樣不濟事,罰在轅門外待罪。」
那監軍在隊中,聽得鼓前連連大振的。即忙送到臺上,飛燕叫他解下鼓,就
與他交媾。
飛燕把牝戶揩凈了,把塵柄仔細一看,果然雄壯,約有八寸長短。
飛燕道:「這樣雄兵才中我意。」
就把塵柄放在牝戶裏,兩手把少年腰裏一抱,進了一大半。
飛燕把牝具迭起禾,少年又著力。
一抵直到根邊,抽了三四百抽,弄到酣美去處。
飛燕把兩手兩腳都勾定少年的身上,那少年有些手段,把兩手抬住飛燕的臀,
在臺上四周走轉到一邊,就弄一回,那臺下看的後生,盡皆興動得緊,忍不住都
泄了鼓。
無情罰他睡在地下,令少年覆在身上,使女人自摟自動,女興一至,即嗚金
收兵。
少頃,各人完事。
飛燕與射鳥兒、少年回宮.
又令宮女移席到宮中,直飲到二更時分,眾方才去睡。
次日,起來正在頑耍,衹見宮人飛報導:「聖駕幸臨. 」
飛燕驚得慌慌張張出宮近接成帝。
少年、射烏兒都躲在壁裏. 接得成帝到宮中叩見畢。
成帝道:「卿冠發散亂,慾為甚來?」
飛燕道:「有甚心情向妝臺整理雲鬢,想適才花間游玩為花枝擾亂. 」
成帝道:「這等說來,無心向妝臺,更有心向花間樂。卿何言語失度若此?」
飛燕道:「妾久違聖駕,正是悲憤,今得惠臨,欣喜之極不覺言語錯亂. 」
正說話間,後聽得壁中有人嗽聲。
成帝心疑其事,遂拂然不悅而去,飛燕滿面羞慚.
成帝自回合德宮中,心中忿怒,慾置飛燕以法,但未訪得的實,又因合德所
奏,含而未發.
一日,成帝與合德應宴。
忽然想起飛燕的事,攘袖怒目直視合德,凜然難犯。
合德慌了手腳,連忙立起身來俯伏在地奏道:「妾族孤寒無援,一旦得備後
庭驅使之列,不意寵沐聖恩,立於眾人之上,想必恃寵邀愛眾毀交集,加以不識
忌諱,冒觸威怒,臣妾願速死以寬聖懷。」說罷涕泣不止。
成帝見他說的有理,心下也有些慘惻,把手扶起合德道:「卿坐了,我對妳
說,卿的姊,我慾梟其首,斷其足,置於混中方快我意。」
合德道:「妾姊有何罪?」
成帝道:「如此,如此。」
合德道:「臣妾緣後之故,得備後宮. 後死則妾不得獨生。況陛下無故而殺
一後,天下未免議論陛下。妾願粉骨碎尸,以贖後罪。」
遂大哭,以身投地。
成帝吃了一驚,抱定合德道:「我以卿之故,因不害他。卿但說明便是,何
必自恨?」
後令合德坐了酒飲數巡。
合德問道:「壁中人,陛下曾知是何人?」
成帝道:「是宿衛陳崇子陳元,我已殺其子,把陳崇廢了。」
合德道:「既已殺了,陛下不必介懷。
侍妾明日進宮打探一回實情,不然猶恐人言未可深信。「
成帝道:「言之有理。」
又吃了幾杯,成帝笑道:「卿者音詞好,今又兼月色照人,動人情興,我有
碧玉簫一枝,卿試品一曲,使香藺佐曲助我酒興何如?」
合德道:「有污聖耳,愈增罪戾。」
成帝令移席在庭前,對月坐了。
合德把簫品起清音,宛轉聲氣,媚人香蘭,按著檀板唱起來。端的是穿雲裂
石之聲。
成帝大悅,摟了合德道:「聽卿所吹,不覺心神開爽,教我怎的不愛殺妳?」
也就斟杯酒敬與合德,合德也斟一杯回敬成帝。
又一連吃了幾大杯,不覺盡醉。合德扶成骨進宮睡了。
次日,成帝早朝去了。
合德俏地來到飛燕宮中,見了飛燕,禮畢坐定,就把成帝的話一一告訴,飛
燕聽了自覺惶恐。
合德又道:「姊曾想冢貧時饑寒無措,我與姊做草履入市換米。一日無米無
柴可炊,又遇風雨饑寒,難忍不能睡,使我貼姊背同坐而泣,這事姊豈不記思?
今日得遇富貴,他人無比,姊反做出事來,幸我竭力勸解。倘或再有過失,
聖上激怒,以致不可救,使後來身首異處為天下笑。今日妾雖救止,生死尚未可
知。
設或妾死,姊何所倚靠?「
說到傷心去處,潸然淚下。
飛燕也淚下道:「幸得吾妹保全,妾之福也,今後痛改前過,以報吾妹。」
合德再三叮嚀,辭別而去。
飛燕見合德說了這一番,甚是驚恐。
即慾散去少年。因對眾少年道:「我當時取妳們進宮,指望生個兒子接續後
代,為天下計。如今卻又成畫餅,雖是暫時相敘,也是宿緣所定。我意正慾行事,
怎奈聖上深知消息,把陳元殺了,料妳們不能自安。暫且歸家,異日再圖歡會。
每人贈黃全百兩。樊護送出朝。「
說罷,都淚下不忍相別.
樊領旨,依先把小犢車載出朝門,各人散去。
自此之後,成帝再不到飛燕宮中來。
飛燕自從打發少年出宮之後,衹與射鳥兒一人,不能縱慾,心內快快不樂,
有詞為證:
朝中措楊花撲徑,亂鴉啼啁,悵阻佳期。
鎮日倚欄凝望。
別來幾度相思。
遠山蹙損,羅衾濕透,幽恨誰知?
偏恨怨懷難托,芳心遠逐天涯。
卻說飛燕,一日獨坐在苑中,看花消遣,又凡兩個貓兒在假山上交媾,卻好
一個侍郎宮奴燕赤鳳持一杯茶來,那燕赤鳳人品風雅,容貌秀麗,又壯健能起觀
閣.
飛燕見他十分中意。今凡他掇茶來就接在手中,指著貓兒對赤鳳道:「此物
有情,妳看他動興麽?」
赤鳳道:「此物遇肴雌雄自然動興,臣縱有興在哪裏見得?」
飛燕道:「我久看上妳,因宮中人多,不能及妳。
今日少年都去,我意與妳歡樂一回。「
赤鳳道:「臣一來不敢,二來娘娘自有相知,如何使得?」
飛燕道:「這卻不妨,我另有一間靜室,再無人知的所在,不必推辭. 」
就把赤鳳摟進房中,成雲雨之歡.
那赤鳳雄健,塵柄壯大,足足弄了兩個時辰,再不歇息。
正在快活,誰想合德見成帝睡著,也不帶侍女跟隨,悄悄地來探望,不見飛
燕,不見在宮中,又走進去,衹見外邊有一間靜室,裏面有人動響,在窗外一張,
看見與赤鳳在那裏勾當,甚是高興.
一時動火起來,牢把兩腿夾住,且不住淫水流出,把指頭咬住口裏,心中想
道:「好大東西,我得與他弄一遭也好。」
衹見飛燕與赤鳳愈加弄得有味。合德便禁聲不住叫道:「姐姐好受用哩。」
赤鳳聽得合德叫聲,忙起身,就把飛燕扶起來,把衣服穿了。
接合德進宮坐定,甚是慚愧。
合德道:「姐姐還不自改,也枉費妾一段好心也。」
飛燕無言可答,合德又說了一頓,衹見宮女報導:「聖上醒了,宣召娘娘。」
合德即相別回宮. 飛燕被他說了這一番,心中甚惱。
思量必要使這賤人著了赤鳳的手,方好塞他的嘴。
就對燕赤鳳道:「今日正要行樂,不料為婕妤覷破,倘日後事露,妳不免就
是陳元了。必須妳去勾引得上手,方免無事。」
赤鳳道:「臣今性命難保,尚未知?若何焉敢行得這事?」
飛燕道:「我有道理,妳將我八寶金釵一對送與娘娘,衹說趙後知罪,遣臣
將八寶金釵獻與娘娘,以贖前愆。望娘娘海涵,沒世不忘大德。那時節妳見景生
情,看他如何?就可隨機行事。」
赤鳳道:「這卻使不得,臣拚死衹索去走一遭。」
飛燕將金釵遞與赤鳳,赤鳳接了。
待等成帝早朝去了,悄悄地來到合德宮中。
衹見合德正在思想咋日赤鳳與飛燕的情趣,恰好赤鳳跑進宮來俯伏在地。
合德道:「燕赤鳳妳來這裏何事?」
赤鳳道:「臣該萬死:趙皇後著臣持八寶金釵一對,獻與娘娘,以贖前罪。」
合德道:「即有罪,後的意思著妳來講也就罷了。妳起來,我有話問妳。」
就領赤鳳到內房立人的所在,問道:「趙皇後為何與妳通起?」
赤鳳道:「實不敢瞞娘娘說,咋日皇後在後苑中看花,見兩個貓兒在那裏交
媾,臣偶然送一杯茶去,皇後看得貓兒高興,又見臣塵柄粗大,深中皇後的意思,
就到房中勾當,彼時臣不敢從,被皇後正色起來,衹得委曲從事。不料娘娘覷見,
萬死不辭!伏望娘娘隱蔽,容納活命之恩,補報不盡. 」
合德道:「皇後與我是同胞姊妹,我豈有害他之意。況妳又是個知趣的人,
咋日張見妳的塵柄,大的真實可愛,衹可恨姐姐私自受用耳。如今我與妳親拭一
回。」
赤鳳道:「臣已負逆天之罪,一心為正。豈可再樂?即死不敢從命。」
合德假怒道:「妳既不肯,明日與妳見駕定罪。」
赤鳳道:「非是臣不肯從,衹恐不堪敵娘娘耳!」
合德道:「姊妹總是一般,有甚相別?決要與妳成事,不必推辭. 」
就把自己的褲兒脫了,又把赤鳳的褲兒扯下,捻了赤鳳的塵柄道:「這樣好
東西,怎教我姊不喜歡?」
赤鳳就著實弄了一會。將及興來,聽得外邊獻道:「御駕回宮. 」
嚇得燕赤鳳就是天打雷驚一般拔出了塵柄,慌得一步一趺跑了出來。
合德忙著了褲兒,整了雲鬢,出宮迎接成帝,不在話下。
赤鳳忙來回復飛燕,備述其事。
飛燕道:「這厮已口滅矣,可保無慮. 」
又與赤鳳盡興作樂不提。
一日,時值初冬十月十五日。
宮中故事上寧安廟,飛燕、合德與樊、侍女同往。
飛燕正行之際,衹見燕赤鳳走出少嬪館,仔細看了一眼,疑心他在合德宮中
走動,也不說些什麽。
及到了廟中,吹笙擊鼓歌,速臂踏地歌,赤鳳來曲。
飛燕就想起燕赤鳳出少嬪館,暗諷合德道:「赤鳳聘誰來?」
合德道:「燕赤鳳自為姊來,寧為他人乎?」
飛燕怒以杯擲地。飛燕道:「鼠子能嚙人乎?」
合德道:「穿其衣,見其私足矣,安敢嚙人乎?」
合德素卑事飛燕,此時覺得回得累了,報然熟視,不再敢言。
樊見他兩下爭競,遂脫簪叩頭出血,乞合德拜求飛燕。
合德衹得拜下泣道:「姊寧思共被夜長苦寒不能成睡,像妾擁姊背耶。今日
姊妹富貴皆勝於人,奈何共怨而自相攻鬥乎?」
飛燕聽了也淚出,起來持合德手,抽些玉九簪替合德簪在髻上道:「偶爾激
惱何必介懷?」
說罷,各各回宮.
一日,合德應在浴蘭室沐浴,成帝偶然打從幃下走過.
知道合德在裏邊沐浴,從帷隙中私視。
未知作出何事,且聽下卷分解。
卷之四
卻說成帝在幃隙中私視合德沐浴,衹見合德解下衣衫,膚體瑩潔。
正要看得仔細,忽然報導:「聖駕臨幸。」
合德聞知,即忙攬巾,使侍女撤去燈火,避入後宮.
成帝一時掃興,心中若有所失。由是瞥見之心更甚。
一日,又浴。
成帝袖了紫金,有侍女來,便給他幾粒,叫他不要報與合德知道,在屏縫裏
私窺.
看見合德坐在盆裏,蘭湯若三尺寒泉浸碧玉。
成帝看得火動,意甚飛揚,因對近侍道:「我看婕妤甚是妙人,可惜自古無
二後之理。」
及合德浴罷,成帝走進浴蘭室,捧了合德的臉道:「俏乖乖,今日我卻看得
滿意了。妳為何不避我哩?」
合德道:「非妾慾避陛下,恐粗體褒尊,以此不敢。為何侍女不報哩?」
成帝道:「有報的我便殺他,誰敢來說?」
就摟了合德回宮,同到床上,兩人脫得赤條條,百般淫樂,恣意歡娛極暢恩
愛之情。
成帝那裏當得,合德的淫興發作,就是鰍一般活的。
衹是接著從容抽送弄了半晌,合德又做出許多嬌樣萬種淫腔。
成帝卻熬不定,連抽了數百抽,即使泄了。
合德道:「怎的不盡我的興哩?」
成帝道:「豈是我不要進?奈此物不肯爭氣,如何是好?待明日發他到法司,
打他一百棍。」
合德即忙捧住成帝的塵柄道:「若要打他,妾願替罪。」
成帝道:「既是愛卿討人情,且饒他。若後再委弱決不饒他。」
合德道:「若再如此,妾也不討饒了。」
取笑了一會,方才睡了。
到次日,那些侍女把合德沐浴的事一一說與飛燕知道。
飛燕暗想:「我也浴蘭室去沐浴,就著人去請聖上來看,若論身體他賽我不
過,不怕聖上不喜歡我。」
到了後日,飛燕就去沐浴,即令樊去見成帝。
恰好成帝獨坐在鴛鴦殿看書,樊奏道:「前此婕妤沐浴,聖上愛他。今日趙
後也沐浴在那裏,聖上何不到那裏一看?果然那個勝些,也不枉聖上有這幾美。」
成帝道:「說得有理。」
即與樊悄地行到浴蘭室。窺見飛燕脫了衣腋,露出雪白的身體,澗滑的皮膚,
故意裝模作樣,慾動成帝。
成帝見了雖然心動,衹是想起當初的事,就心中付道:「這樣標致婦人到與
別人受用。」
愈加不樂,就索然無興,嘆了一口氣,竟自回宮去了。
樊進來見了飛燕道:「聖上嘆了一口氣,竟自去了。」
飛燕不覺掉下淚來道:「罷罷,聖上雖不喜我,豈便置之高閣,不免喚射鳥
兒來尋樂一番。」
叫侍女召射鳥兒。
射鳥兒聞喚,即忙來到浴蘭室。
飛燕道:「我浴縱不能動聖情,難道這段豪興豈可遽止?我今再燒蘭湯與妳
共浴。把妳當作聖上盡興一回。」
此時微風漸起,飛燕命侍女四圍遮了,號曰肉屏風.
射鳥兒即解下衣裳,與飛燕挽了頭,坐在盆中。
飛燕把兩腿擱在盆上,任射鳥兒抽送。
衹見飛燕牝具得了些水漿,愈加順利便十分爽快。
傍邊立的宮娥侍女,看得哪個不動興起來?飛燕道:「這樣終是不像意,我
與妳回到宮中尋一場歡樂。」
射鳥兒起身著了衣服,飛燕把牝具洗凈了也著了衣服,回到宮中又弄了一個
更次,盡興而罷.
卻說時當二月十九日正是飛燕二十五歲壽日。
合德備了禮物對成帝道:「今日為後姊生日,妾已備下禮物,同陛下往後宮
稱慶何為?」
成帝道:「久不到合宮中,心下也覺歉然。今日既然如此,即同愛卿走一遭。」
合德命侍女捧了禮物同成帝來至飛燕宮中。
宮女報與飛燕,飛燕出宮迎接。
成帝合德進宮,飛燕拜見成帝畢。
合德拜見飛燕,飛燕道:「蒙陛下厚恩,愧無以報,又兼重賜,何以克當?」
又叩首拜謝,即令宮女排宴。
不多時,酒席完備,成帝坐了首位,飛燕在左,合德在右。
飲至數巡,成帝覺得有些酒意,飛燕慾感動成帝,假意淚下兩行,成帝驚問
道:「今日是愛卿吉辰,為何對酒而泣?真不是宮中有甚不是麽?」
飛燕道:「往時陛下幸阿主家,妾出獻舞,那時陛下視妾不移目。後來阿主
曉得陛下的心,即進妾奉侍陛下。竟坐更衣之幸,下體常污御服。妾即妥為陛下
去。陛下道:『不要留此,以為後記。』不數日,果備後宮. 妾深幸以為得矣。
但今日,思數月之內,不能邀陛下一夕之歡,怎的不使我感泣起來。「
成帝了聽了也自惻然。懷想舊情,又不好便說出怪他的緣故,衹是凝視嗟嘆。
合德見成帝有愛飛燕的意,慾先辭回去。
就對成帝道:「妾本當陪侍終席,奈一時腹痛,暫別聖駕. 」
成帝道:「卿作速回宮調治好了。」
可是沒來得及著侍女,送合德別去。
成帝與飛燕對飲至晚,飛燕衹管把動興的話兒講了許多,那成帝就有不禁之
意態.
即令撤了酒席,同睡在五成金霞帳中,與飛燕慢效鷥鳳.
衹見那萬年蛤懸在帳上,照著飛燕的身體,就如滿身一般。
成帝看了意興狂逞,弄得飛燕眼花撩亂,閉口無言。
陰水直出,成帝又鑽研了一回,也就痿了。
兩人挽勁睡到天明。
合德進宮問候。
帝道:「愛卿腹疼愈否?今日為何來的怎早?」
含德道:「妾想陛下以一夕而盡數月之歡,不知聖躬安否?以此早來。」
成帝道:「有勞愛卿思唸。」
即令整早膳,三人同席吃了幾杯酒,成帝排駕早朝去了。
合德對飛燕道:「夜間興致如何?」
飛燕道:「雖衹如此,終是不能暢懷。」
合德笑道:「既不能暢懷,何不叫射鳥兒續之。」
飛燕道:「我久慾言此事,但不知賢妹意下如何?如今既知其故,也不敢相
瞞了。進去房中與妳說個備細。」
合德就隨飛燕到房中,衹見射鳥兒聽見聖駕去了,就走出來。
不料撞見合德,即忙跪下道:「娘娘千歲,臣該萬死。」
合德道:「不相慌,舊日相知何必如此?」
飛燕道:「娘娘都曉得了,特來見妳說話。」
射鳥兒方才放心。
飛燕叫侍女排下酒,三人吃了數巡都不提起舊時話,衹把有趣的話說了一會,
說得合德心癢起來道:「我意慾續舊情,未知姊意意肯容否?」
飛燕道:「甚妙,我自在外燒茶,妳們在這裏勾當便了。」
說罷即走出房去。合德就摟射鳥兒到床上,各脫下衣,射鳥兒把塵柄放在牝
戶裏,衹是不動。
引得合德就是蛆鑽的一般,癢得難過道:「為何放在裏邊不動?」
射烏兒道:「我近來的病,不動就罷,一動就要動一日,也不肯住。」
合德道:「妳就動到明日何妨?怏些抽,不要急死人也。」
射鳥兒見他說得高興,也禁不住,一連抽了一千餘抽,又歇了。
合德道:「妳說要動一日,如何又歇了。」
射鳥兒道:「說便是,這等說那裏有不住的。」
合德自播動起來,又一連抽了一千多抽。
此時氣力少竭,覺得有些軟弱了。
合德又把牝戶迭起來,射烏兒衹得勉強抽了四五百抽,就索然敗了。
合德道:「幾時不會,卻就這等不濟事了,虧我姐姐?還喜歡妳!」
射鳥兒道:「待我養銳幾時再與妳大戰,直要弄得妳告饒,方才甘休。」
合德道:「不要誇口,且看本事還錢. 」
依先穿了衣服,出了房吃了茶,辭別飛燕回宮去了。
成帝朝罷歸來,與合德閑坐。
合德問道:「陛下咋夜得趣麽?」
成帝道:「趣到有限,但是他帳內懸著萬年蛤照,此比日間看來更美貌,及
至天明使我忽忽如失。」
合德聽了,即以成帝所贈不夜珠,號為枕前不夜珠,並送與飛燕,終不說出
成帝喜弄他緣故,乃奏書於飛燕曰:
天地交暢,日月並耀,貴人姊及此。
今吉光登正,位為先人休。
謹奏上三十四物以賀.
計開:獨搖寶蓮一鋪,菱花鏡一套,金屑組紋一鋪,沈水香蓮心碗一衹,五
花同心大結一盤,鴛鴦萬金飾一匹,琉璃屏風一張,枕前不夜明珠一枚,含毛綠
毛狸籍一鋪,通香虎皮檀像一座,龍香握二首,金環四捐,杏丈羅手藉三幅,紫
金香爐三個,文犀避毒筋二衹,七寶釵一股,玉環一雙,琥珀枕一個,雲母扇一
柄,翠羽扇一柄,雲母屏風一張,精山香爐一對,柳葉席一條,螺卮一對,七回
光瑩仿發澤一盎,織成上一套,織成下裳一套,鴛鴦被一床,綦履一衹,龜文枕
一個,金華綺羅文面衣一件,七枝燈一架,珊瑚珠一衹.
合德將禮物奏書交與侍女郭語瓊送去,吩咐道:「多多拜上趙皇後。」
郭語瓊把禮送去,來到飛燕宮中,將禮並奏啟獻上。
飛燕把書看罷,大喜。
暗想:「這丫頭想是吃著射鳥兒的滋味,就來謝我了。」
把禮物盡收,使到房中把雲錦五色帳、沈水香玉壺,又與郭語瓊道:「我有
薄禮二件,回與娘娘?」
又遣宮女許雲英同去。
語瓊辭了飛燕,收了禮,同雲英來到合德宮中。
合德見了來物對雲英道:「些須薄物,愧不成敬,何必反要娘娘厚賜?多拜
上娘娘,改日當面謝. 」
雲英叩頭而去。合德見了這兩件事物,心下暗想:「聖上這等喜我,為何到
沒有這樣好物?」
便對成帝泣道:「不是姊賜我,至死不知此物。」
成帝道:「非我所賜,乃許後當時留下的,這也不難,明日詔令益川,留下
三年錢,韓免貢,速造七成錦帳以沈水香飾,賜與愛卿何如?」
合德拜謝. 成帝下詔差官往益卅去了,不在話下。
卻說飛燕縱慾無度,終是無子。
自從那日成帝幸他之後,日夜計論道:「我今無子,難道這天下反讓與別人
去了?不如詐稱有孕,待後來再作計較. 」
遂寫一箋與成帝曰:
妾備掖庭,先承幸御,遣賜大號,積有歲時.
近因始姓生之日,復加善祝之,私時負乘輿俯臨來掖久侍。
燕私再乘幸御。
數月來,內宮盈實,血脈不行,飲食甘美大異常時.
知聖躬之在體,辨天日之入懷,虹初貫日,總是珍符龍已據胸,茲為佳瑞,
更新繁育神嗣,抱日趨庭。
瞻望聖明,踴躍臨賀,謹此以聞。
飛燕把箋寫就,遣宮女韓翠持去獻於聖上。
韓翠領旨,特箋來到成帝宮裏.
叩頭畢,呈上趙後箋一幅。
成帝接上手一看,喜動天顏。
對合德道:「妳姊妹在宮內數年,未曾懷孕,今幸妳姊抱孕在身。
若生得一子,真國家之大幸,社稷之厚德也。「
遂寫一箋,答曰:
今閱來奏,喜慶交集。
夫妻之私義均一體;社稷之重,嗣續其先。
妊體之初,保綏宜厚。
藥有性者,勿年食矣。
毒者可親,有懇求上。
無煩箋奏,口授宮使可矣。
成帝寫罷,付與韓翠拿去,韓翠收了回宮.
飛燕接了手箋,望闕謝恩。
把箋開看,自幸以為得計,不勝歡喜。
自後,兩宮時常遣人問候。
飛燕雖是這等詭詐,猶恐成帝臨幸探望,那時怎生處置?
因與宮使王盛商議道:「我今雖詐稱有孕,倘聖上不時到我宮中探望,知我
消息如何是好?妳可為我畫一良策。」
王盛眉頭緊蹙,計上心來道:「這個何難,娘娘何不再上一箋,說有孕不可
近人,近人則有所觸,觸則孕或敗。」
飛燕道:「此計甚妙。」
就取錦箋寫下數行字,付與王盛去獻上。
王盛持了箋來見成帝,成帝道:「娘娘身體康健否?」
王盛道:「娘娘甚健,有表箋一幅,遣奴婢獻上。」
成帝展開表箋看了一遍道:「果然有孕的,不可近人。我這裏不時遣人去望。
作我親來便了。「
王盛叩謝回宮,把成帝的話回復飛燕,飛燕才覺放心。
成帝此後不復再見飛燕。飛燕在宮中與射鳥兒終日放縱無忌,看看時移物換,
已是十個月了。
成帝遣宮奴辦下洗兒禮物送到飛燕宮中。
飛燕一見十分憂懼,衹得拜謝厚賜.
宮奴去了,飛燕又對王盛道:「妳自黃衣即入禁掖,我引妳父子俱官貴. 我
慾為長久之計,因假托懷孕,今已十月,聖上蚤問遣人賜洗兒之物,我恐事露,
性命難保。如今無可奈何,須急與我謀個保全之策。」
王盛思想一會道:「臣有一計,臣到民間訪有才生之子,將白銀百兩。取來
暗藏入宮,那時娘娘就說分娩。豈不公私兩盡. 」
飛燕道:「此計雖好,倘或泄漏消息怎好?」
王盛道:「衹要做得細密亦無妨害。」
飛燕道:「這個使得,妳可作速取來。」
王盛即起身走到朝門外,脫去公服,帶一頂蟾棕大帽,穿一件青絲直裰,在
街上緝訪.
走不多路,遇著一個老者,急忙奔來,把王盛撞了一頭.
王盛道:「這老人家為何這樣性急?把我撞了這一下。」
老者道:「貴官請息怒,小人有媳婦咋夜生得一子,衹因生得多了,身體不
健,要去醫家取藥。心下忙亂不知貴官,小人知罪。」
王盛道:「妳家裏有幾個孫子?」
老者道:「這個是第四個了。
人家又窮哪個要這許多?「
王盛道:「既如此,想必不要這孩子。」
老者道:「如今沒乳與他吃,又沒人管他。
若是哪個要的,就送與他做兒子。「
王盛道:「妳既不要,不若與我何如?」
老者道:「貴官高姓?住在哪裏?」
王盛道:「我姓張,住東門外,未有子息。
我這裏有白銀百兩與妳,求此孩兒。「
老者道:「既是貴官要,小人願送貴官,待小人領貴官回家去,就交孩與妳。」
說罷,就接了銀子,領著王盛取路而回。
走到家中,進去見了媳婦說:「如此、如此。」
把銀子交與兒子。兒子道:「既如此,快送與他去。」
老者抱了孩子出來,送與王盛道:「去便去了,落了好處,衹怕妳沒福承當。」
王盛接了在手,心下想:「這老兒怎說這句話來?」
對老者道:「此子我要抱回去哄人,這樣教我怎麽擔回去?妳家有盒子借我
一個,盛回去就送來還妳。」
老者進去拿出盒子交與王盛。王盛把孩子裝了,相別取路而回。
行至朝門外,輕輕把盒兒放下,換了衣帽,捧了盒兒行到宮外,也沒人盤問。
一直行到宮中,見了飛燕道:「奴婢費了多少辛苦,取得一子在此。」
飛燕道:「這是我祖宗有靈,護持到此處,妳的功勞不小。」
說罷,揭開盒子一看,衹見子已死在盒內。
飛燕驚問道:「呀!這人也沒分曉,死了要他何用?」
王盛道:「古怪!古怪!臣知道這個緣故,此盒不能通氣,所以把他悶死。
臣今有計,待臣再去尋來,把盛子的對象上邊挖去一孔,氣可出入,則子自
然不死。「
飛燕道:「這樣更好,不必遲誤. 」
王盛又走出宮,追悔不了,衹得又去街坊上遍訪,得了一個已是生下兩日了。
王盛又將百兩銀子與他,把盒子上邊挖了一孔,把孩子盛在裏邊,一路上俱
寂然無事,行到朝門外,忽然盒中啼哭起來,驚得王盛魂不付體.
口中衹叫:「神明保佑。」
少頃,住了哭,王盛又走幾步,盒中又哭起來。
王盛道:「冤家為何衹管啼哭?此去就是皇帝了,想是妳沒福做的。幸此處
沒人,若有人知,我未得富貴先殺其身,實非長算。」
料來進去不成,不如依舊還了他,回復娘娘便了。捧了盒兒往外便走,妳說
那作怪的出來時,聲也不響了。
王盛走到街上,把那孩子衹說算命相犯還了他家,銀子也送與他了。
回到宮中見了飛燕,跪倒在地道:「臣該萬死。」
飛燕道:「叫妳做那件事怎的空手回來?卻是為何?」
王盛將前事細細說了一遍。飛燕淚下如雨道:「若是這樣,怎的區處?」
終日與王盛商議,無計可施。
不覺朝暮遲延,已是十二個月了。
成帝問樊道:「娘娘聖嗣至今已十二個月了,為何不生?」
樊道:「堯母十四月而生,皇後所妊當是聖人,陛下何必挂懷?一成帝更加
快活道:」說得有理。「
遂遣人問候飛燕。
飛燕分外無顏,心下更加驚恐。
對王盛道:「此事如何擺布?不如竟奏墮胎何如?即遣妳去,奏說昨夢龍臥
不幸。聖嗣不育洗兒之儀?謹獻璧上。」
王盛道:「臣冒死就去走一遭。」
遂來成帝宮中,叩見成帝。
成帝問道:「敢是娘娘生產了?」
王盛假意氣哼哼道:「不是,娘娘咋夢臥龍不幸,聖嗣不育洗兒之儀,命臣
獻上。」
成帝聽了道:「咳!我指望娘娘生育,以承宗嗣,不料又成畫餅。可見從來
好事多磨耳。」
說罷,不覺淚下對合德道:「朕滿望生子,以續後代,不幸又遭折磨。」
合德道:「聖上且自寬懷,再圖後事。」
成帝悶悶竟自去睡。合德口雖是這等說,心下已知他是假的。
暗地寫書令宮女送與飛燕道:
聖嗣不育,豈日月未滿耶?三尺童子尚不可欺,況人主乎?幸委左右周旋,
方得無事。
倘一日手足,但見妾不知姊之死所也。
謹此布悃惟裁之。
合德寫畢,就著宮女秩鴻持去。
秋鴻領命潛來到飛燕宮裏,飛燕假意睡在床上。
衹見秋鴻走到床前問道:「娘娘特遣奴婢問候,有書一封飛送與娘娘。」
飛燕把書拆開一看,滿面羞慚.
一來追悔,二來憂懼。
衹得勉強對秋鴻道:「我今不及寫回書,多多拜上娘娘。」
秋鴻辭去。飛燕此時那裏還敢淫縱,衹得把宮中私通的男子安慶世、燕赤鳳,
都令散去。
止留射兒在宮.
叫射鳥兒道:「今日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我思人生不過要行樂耳。如今眾
人俱已散去,左右止得卿一人,妳須早晚與我取樂,他日便粉骨亦聽天命。」
射鳥兒哭道:「臣蒙娘娘厚恩,萬死難辭,豈敢不竭力從命,但恩御太重,
精神耗消已盡,比當初差萬倍了。臣在這裏非惟不足以愜娘娘之慾,又且人言洶
洶,臣恐死在旦夕。乞娘娘放臣早歸,使臣得全尸歸葬,始終全美,恩同再造。」
飛燕聽了沉思半晌道:「當初召妳來,時衹是為著宮中寂寞,二來圖要生個
兒子。如今又成虛度不必言了。妳今雖要去,也再這裏盡些情去也未遲. 」
射鳥兒見飛燕懇留,衹得又在宮中盤桓。
自此夜來交媾,再不盡興.
妳道為何不肯盡興?那射鳥兒家中又是過活的。
倒棄下了冢事,到宮中又沒有十分好處,又把身子弄壞了。
倘若不測,性命難保,家下又怎的?所以要回去,故此不肯盡興,待他不快
活,好打發回冢去。
這事按下不提。
再說成帝,一日在宮對合德說:「我所望者是後人,前日皇後不幸生不育,
甚是憂悶。幾時待所生得一個更好。」
合德道:「後日事長,尚未可知,陛下寬仁厚德,料不至無後。」
正談論問,忽見宮人來報,後庭掌茶宮女朱氏生一子。
此子原是成帝去私種的。便道:「可喜!可喜!」
合德道:「此子從何而生?」
隨即叫宮吏蔡規取子來。
成帝道:「且慢些,事當三省。」
合德道:「陛下既不肯,妾已無顏立於眾人之上。」
就把身子跌倒在地大哭。
成帝道:「何必如此!但憑卿就是了。」
合德又叫蔡規取子來。蔡規即去取朱氏子。
房中道:「趙昭儀的命,要取此子一看。」
朱氏道:「不好了,此子難保了,聖上如何說?」
蔡規道:「聖上略開口,他便大哭起來。聖上也沒法了。」
朱氏道:「這等越發沒救了,便把嬰兒抱住痛哭,不肯放手。」
蔡規便劈手搶了,來見合德。
合德道:「妳可為我殺了。」
蔡規道:「此子有何罪?令臣殺他?」
合德怒道:「蔡規,我重祿養妳何用?妳若不殺,連妳難免。」
蔡規聽了這話,衹得把孩子在殿礎上把頭一擊。可憐把無辜的孩子一時斷送
了。
成帝也不敢去說他。不在話下。
卻說元帝嗣孫定陶王訥貢。
辦了寶貝奇珍禮物上表,進與成帝。
成帝看罷宣他進宮,宮奴傳旨出來。
定陶王進宮叩見成帝,又拜見了合德,把禮物獻上,成帝收了。
定陶王又求見飛燕。成帝著宮奴領去,定陶王來到飛燕宮中,叩見畢。
就往王祖母付太後宮中,見了付太後,也行叩拜,禮畢坐定。
定陶王問道:「王祖母康否?」
付太後道:「衹因未有孫兒,以此不快。我正思想妳,為人孝順,又聰明伶
俐,意慾立妳為世子,妳意下何如?」
定陶王拜謝道:「若得如此,恩難報也。」
明日,付太後來見飛燕道:「我看妳無子,甚是不悅,終身之事也不能了。
我想,定陶王為人孝順,不如我與聖上說知,把他立為與妳為子。後來妳也
好得安享哩。「
飛燕道:「此事甚好,衹要與妹昭儀計議. 」
付太後道:「就著人去請來便是。」
飛燕令宮奴去請合德敘話。
合德聞皇後來請,即辭成帝來到飛燕宮中,見付太後、飛燕。
三人坐定把前話說了一遍。
合徒道:「極妙。」
說罷,衹見定陶王備了兩幅禮,來到飛燕宮中叩拜畢。
將禮物金味奇寶獻與飛燕,又將一幅厚禮獻與合德。
二人都收了,坐下吃了茶,各人散去。
付太後回宮傳旨,召成帝入宮,告以前情。
成帝道:「謹依太後嚴旨。」
遂回宮下詔,頒示百官文武,竟立定陶王為太子,在宮不提。
卻說飛燕留射鳥兒在宮中將及一月,不能暢懷。
射鳥兒回首哀告道:「臣實力量不勝,不足以快娘娘之慾. 娘娘留臣亦是徒
然,不若賜臣骸骨還宗附葬祖塋之側,隆恩無比。況今娘娘立定陶王為子,不時
常到娘娘宮中。倘一旦事露,臣死無疑,娘娘亦不全美。」
飛燕聽他說的苦切又甚有理,便流下淚來道:「妾已知妳浩然有歸意,決難
挽回。但從此去後,天南地北,此情耿耿。何日忘之?衹是我與妳相敘幾年,怎
捨得妳去?」
便放聲大哭,昏暈在地。
射鳥兒慌了手腳,又恐驚駭兩宮,急忙扶起道:「娘娘,人生聚散都是宿緣,
娘娘且自寬懷。」
飛燕起來道:「妳如今去了倒不好,等我死了到好。」
射鳥兒再三勸解。飛燕就令宮女擺酒餞別,兩人並肩坐下,射鳥兒一連吃了
幾杯,就要起身。
飛燕道:「一生相交,止此一次,何不開懷暢飲幾杯?」
射鳥兒又吃了兩大杯,飛燕也吃了兩大杯,把那動興的話說了幾句。
把手去射鳥兒腰間將塵柄一把捻住:「冤冢,妳便去了,留他在我這裏也好。」
射鳥兒道:「若是割在這裏果有用,我也不惜微軀. 」
飛燕道:「我也曉得,衹是愛他得緊. 」
正說話間,不覺射鳥兒的塵柄捏硬了。
飛燕道:「從此相別,今生料不能見面,我與妳再盡枕席之歡何如?」
射鳥兒不敢推辭,就同飛燕到床上,抽拽二間更覺津津有味。
射鳥兒把一個月的精神盡數用出來,弄得飛燕就如痴迷一般,口中連道有趣。
射鳥兒又狠命抽了一歇,筋骨酥麻,神魂飄蕩,兩下裏都泄了。
二人穿好衣服起來,又各相敬兩杯。
射鳥兒跪辭,飛燕一手挽起,一手挽了頭道:「心肝,此行已為永別?我有
頭發一縷,妳可收去,係在臂上,見此發就如見妾一般。」
射鳥兒道:「承娘娘過寵,臣若忘了,不逢好死。」
飛燕又令宮女取厚禮賜與射鳥兒,著樊護送出宮.
樊飛燕送到門首。
汪汪淚下,不盡離情。
有詞為證:
小重山一閉昭陽春又春,夜寒宮漏,永夢思君。
即思陳事暗消魂。
羅衣濕紅,襖有啼痕。
歌吹瀉重閽,遠庭芳草綠,倚長門.
萬般惆悵向誰訴,情立,宮殿慾黃昏。
卻說樊裝好小車端正稟道:「此時可以去矣。恐有人來往反不便。」
射鳥兒衹得拜別而去。飛燕悶悶而歸,樊送射鳥兒出了朝門,將禮物交與他,
回宮回復飛燕不提。
卻說射鳥兒把禮物收了,雇一個腳夫挑了行李對象,正要回家快活。
誰想家中的人見射鳥兒幾年不回,衹道死了。
大家把他的家財盡行分了,房屋賣了,各自逃竄去做生理,鄰含也衹說射鳥
兒死了。
不料這日射鳥兒回到門前,鄰人都吃驚道:「官人回來了!哪裏去這幾時?」
射鳥兒道:「與一個朋友合伙去做些生理,方才回來。」
鄰人也不敢說起往日事情。衹見射鳥兒走進家裏,看見門風不像自己日常的
光景。叫一聲道:「家裏人哪裏去了?」
直往裏邊竟走,裏邊婦女問道:「妳走什麽人?為何撞人我家裏. 」
衹見裏邊走出一個男子,是個地下才發跡的。姓何名進. 日常也要為王為伯,
綽號叫做寸白蛇,大步走出來道:「官人為何走入我內室來?」
射鳥兒道:「這是我的房子,怎生到是妳的?」
何進道:「胡說,這房子是我買的,怎麽是妳的?」
兩下爭一場,把射鳥兒打了幾下。竟扯到官。
那個腳夫見他兩下爭起,沒人照管。
便把這擔兒挑了一道煙走了。
何進見了官,兩邊俱把情詞說了一遍。
官府卻是奉承有鈔的,竟把射鳥兒問輸了,打了二十板。
問了一個罪,走出衙門氣昏昏的。
坐了一會,猛然想起挑擔的不知那裏去了?四處去尋,人不見了。
心下懊悔,跌腳槌胸大哭道:「罷了,我在這裏也不能度日,不如落了發,
做了和尚罷. 」
遂把頭發叫人剃下,徑往佛牛山出家去了。
卻說成帝耽於酒色,精力衰憊,行步遲澀,塵柄軟弱,不能交合。
差宮奴唐金各處遍訪奇方。
唐金領旨,終日在街上閑行。
一日,遇著一個方士,在那裏說方賣藥,口裏嘮嘮叨叨無非是逞自己手段。
那門面上寫著:「洞房春意,久戰不泄。」
唐金立在旁邊聽了半晌,便問道:「先生妳道久戰不泄,那陽痿的也能起麽?」
方士道:「先生差了,若不會久戰起陽,我賣什麽藥。咋日有個朋友問我道:
『先生我今年六十八歲,約有十年不舉,也會久戰麽?』我答道:『就是二十年
不舉,也會使如金槍一般。』他把一兩銀子買了兩副去。說道:『若果有應瞼,
謝銀十兩。』包票現在此處,我有這樣手段才賺得這樣錢. 」
唐金道:「果然好手段,我不是別人,當今皇帝駕下內臣。聖上因冒雪,塵
柄不舉,特著我各處遍訪奇方,妳若是真有效驗,自有重賞. 」
方士聽罷道:「我昨夜做的夢好,此行定要做高官了。」
連忙收了門面,對眾人道:「列位,妳看先生有名,皇帝也來接我。」
便隨唐金來到朝門外,走到殿前,唐金進去奏道:「臣進一個方士,甚有手
段,如今已在殿前候旨。」
成帝道:「就宣他到便殿說話。」
唐金出宮,宣方士進來,叩拜畢。
成帝道:「妳有甚奇方可以起陽?」
方士道:「臣有一服丹藥,名為春恤膠,水火養成,百日一服之功,便有許
多受用。要泄時,把冷茶吃兩口,就泄了。」
成帝道:「有這等事,賞他白銀百兩,待有功效之後,另行獎賞. 」
方士把丹獻上,成帝接在手裏,一看,香氣逼人。
叫方士外邊伺候,方士叩謝出宮.
成帝得了這丹,如獲珍寶。
就持與合德看,合德道:「有這香氣必然奇妙,陛下可有幾百粒?」
成帝道:「一粒也未曾試,就要幾百粒何用?待我吃這粒下去,看他應效何
如?」
宮女連忙取碗過來。合德把這粒丹化了,與成帝吃下。
著看天色已晚,成帝與合德夜宴開懷暢飲,衹見那春恤膠得了些酒意,塵柄
便舉起來,就是鐵頭一般硬的。
成帝忍耐不定,把合德抱定。
屏去宮女,脫下衣服,在床上百般淫樂。
合德瞑目而受,牝戶內就如火燒一般熱,不覺歡喜之極,把成帝放倒,自己
爬在身上,將塵柄倒插在牝戶裏,連墩了一頓,才覺爽利。
成帝見他弄得快活,又把合德靠在醉翁椅上弄了一會。
弄得昏昏如醉,不住咿咿呀呀的叫,淫水流了一地。
成帝也禁不住興發,搬住了含德,盡根連抽百餘抽,成帝雖然高興,卻也身
子不耐煩了,便去把冷茶喝了兩口,金槍倒了。
合德道:「果然這藥奇怪甚妙。明日陛下要買許多才好。
成帝道:「自然的。」
說罷,兩人交頸而睡。
卻說飛燕自從別了射鳥兒,精神恍惚,豪興索然。
一日早起,見清風徐來,枝頭鳥語轉添凄慘.
命侍女取鳳凰琴,燒了一炷九真雄麝香。
彈了一曲歸風送遠之意。
操彈罷,心中愈鬱.
忽聽侍女報導:「聖上龍體少康,得一個方士,獻上丹藥,名為春恤膠. 聖
上服了此藥,精神強壯,枕席之間更增美趣。娘娘何不到宮中問候,以動聖情。」
飛燕道:「衹恐聖上不肯憐我奈何,也罷!且去走一遭看他如何?」
遂來到成帝宮內,叩見畢。
飛燕道:「妾聞聖體欠妥,特來問候。」
成帝道:「多謝愛卿紀唸。」
飛燕道:「聞方士獻丹,敢借一看。」
成帝道:「丹藥尚未進來,待他拿來,自當分賜. 」
成帝令合德陪了飛燕,自己到便殿召方士進見。
方士承旨,忙到宮中叩見畢。
成帝道:「卿昨所進之藥,甚有奇效,妳可有多少在身邊?」
方士道:「止有二十餘粒。」
成帝道:「可都拿來與我。賜卿白金一千兩,著有司給匾冠帶榮身。」
方士叩頭謝恩而去。
成帝收了回到宮中,對飛燕道:「丹藥在此,卿可拿幾粒去。」
合德道:「我要對分。」
成帝道:「止有二十餘粒,妳們自去分。」
飛燕接了,每人分得十二粒。
飛燕道:「香得有趣,自然便有好處。今日妾願捧足。不知聖意如何?」
成帝道:「許久不到卿宮中枕席,能不冷落乎?我今日到卿宮中歡會一宵。」
遂別了合德,攜飛燕手同到宮中,排宴暢飲吃到天晚。
成帝逐對飛燕道:「我久不到妳宮中,妳想我麽?」
飛燕逐雙手捧了成帝的臉,親了一個嘴道:「妾那一時不想?怎奈陛下不肯
顧我。」
成帝道:「今日總補便了。」
就把藥吃了一粒,又吃了幾杯酒,兩人行至房中,把衣服脫了,睡在床上,
翻雲覆雨,意興飛揚.
一個慾唸顛狂,一個芳心蕩漾。
飛燕肉肌盈貫,成帝塵柄雄堅,把牝戶緊緊寒滿,沒有一些空處。
飛燕才覺心滿意足道:「這樣好柬西,怎的就瞞著我哩。」
成帝道:「我曾瞞妳,休錯怪了人,今日再要出力哩!」
盡力再抽一會,此時已是二更時分,精神倦怠,卻便泄了。
飛燕道:「可惜止得十二丸,衹有十二夜快活。」
成帝道:「完了又教他再拿來。」
飛燕道:「這個就有無窮受用了。」
說罷,交頸而睡。
次日起來,與飛燕同到合德宮中說些閑話。
到午後,三人同飲。
合德道:「姐姐昨夜歡娛,使妾孤衾獨睡,陛下曾唸及妾否?」
成帝道:「這才一夜就怨著我哩!」
合德道:「妾豈敢怨,衹是不能為情耳。」
成帝道:「閑話休提,且開懷盡醉。」
三人妳敬我勸,把成帝灌得沉醉。
合德衹要圖自己快樂,私將丹藥化了七粒與成帝吃了。
誰想這丹是火裏養成百日,又把水去浸他,就是冷水也沸起來。
換了新水又浸,直待水不熱了才可服。
妳道這丹全是個火精,如何吃得七粒?衹見成帝吃了下去,便昏昏不能自持。
飛燕見他昏昏睡去,衹道有些怪他,故意睡了。就別合德回去。
合德扶成帝睡在九龍帳中,成帝衹是笑嘻嘻不止,合德有些慌了,到得半夜
昏昏更甚。
成帝曉得自己不好,要起作僕臥.
合德急將茶湯來救,衹見成帝精出如泉,到黎明,餘精涌出沾污被內,不可
解救。
須臾,成帝駕崩。
合德即遣宮女報知太後,太後哀哭。
令百官一邊扶定陶王即位,是為哀帝,一邊殯殮成帝,已畢。
定陶王冊飛燕為皇太後。
那些百官群臣都啡啡的怨著合德。
太後聞知,即遣大司馬王莽下詔道:「皇帝駕崩,群臣灌嘩驚異,令昭儀速
曰成帝病狀。」
合德已知難免於死。
「吾持人主如嬰,見寵傾天下,安能斂手掖庭,令爭惟帳之事乎?」
遂把成帝大哭一場,一時嘔血而死。
當時有司隸先奏稱:當時合德的惡惡,哀帝下詔:將新成候趙欽,成陽候趙
欣,皆廢為庶人。家屬盡徙遼西。
又有諫官耿育,上一本奏飛燕的醜惡。
哀帝思唸飛燕舊立嫡之皂,不決其事,在位六年哀帝駕崩。
太子平嗣位,王莽、許太後詔頒,示道:
前皇太後與昭儀俱侍帷幄,姊妹端寵,欺蔽先帝,殘成繼嗣,以危宗廟. 逆
天犯祖,無為天下母之義. 眨皇太後為考成皇後,徙居北宮.
後月餘,復下詔道:
皇後自知罪重深大,朝請希闊夫婦道。無供養之禮而有虎狼之毒,宗室所怨,
海內之猶也。尚在小君,誠非皇天之心。夫小不忍刖亂大謀,恩之所不能已者,
義之所割也,今廢皇後為庶人。
飛燕自知事不可己,即自將白綾縊死在北宮,宮女報知太後,太後道:「此
恨已泄。」
速令殯葬不在話下。
卻說合德死,一魂來見玉帝。
合掌奏道:「臣悟真蒙陛下降黜,塵緣已滿,伏望陛下赦臣前罪,早升仙界。」
玉帝道:「妳這孽畜本當點化,怎奈妳在凡間,把成帝熱藥害死,宮人有孕
者悉殺戮絕人子嗣,反增罪孽未能脫化。且暫伺候,叫左右快請如意真人到來。」
原來這成帝就是真人轉世的。不多時,真人請到殿前與玉帝見了禮.
衹見一個狐精俯伏階下。
玉帝道:「真人妳道這個是何人?」
真人道:「弟子不知?」
玉帝道:「就是妳寵愛的妃子合德也。」
成帝道:「為何如此?」
玉帝道:「他惡唸未除,罰他陽世為女人如今本當脫化。怎奈他害了真人,
殺戮宮人,絕人子嗣,反增罪過,以此未能成正果。如今眨他做過臣黿,去北海
陰水間,受千載水寒之苦方許超升。」
成帝道:「正該如此。」
少頃,衹見飛燕也到,跪在殿前。
玉帝道:「真人妳道此物是誰?」
真人道:「這個好似燕子,弟子也不知?」
玉帝道:「就走妳皇後飛燕。」
真人道:「卻緣何經精,為怪精纏人,可嘆!可嘆!」
玉帝對燕精道:「汝在宮中未曾肆害。可惡終日與外人淫亂,壞了家風,罰
妳作個猛虎。到佛牛山把射鳥兒吃了,回到冷靖山,受千載饑餓之苦,以後方許
超升。」
二精不敢強辯,叩頭出來。
真人曰:「此二物是何因果?」
玉帝道:「因子十年前二精相鬥,被佑聖真君收伏,查得塵緣未了,降下界
為女人,緣滿始成正果。不料他仍肆前毒,以此難免。」
真人道:「聖上處得極是。」遂辭別而去。
卻說飛燕不敢達玉帝之旨,行到山中把身一搖,就變了一個花斑猛虎,徑來
到佛牛山,衹見射鳥兒正在那敲木魚,唸金剛經。
那虎見他誦經,不敢向前,直待他唸完了出來超化。
行不多路,那虎搖頭擺尾上前咆哮一聲。
驚得射鳥兒魂飛魄散,丟了木魚就跑,那虎打一跳,把射鳥兒一口咬住,細
細的吃個幹凈。
回到山中仍變作女人,見了合德,合德也變作女人。
兩人商議道:「咋日玉帝罰我們受苦,怎生禁得,不如還去求真人,思唸舊
日之情,討一個人情,兔受災也好。」
遂行到真人院內,叩見真人。
真人見了二人容貌,因想起舊日恩情道:「妳二人既已受眨,又來見我何用?」
二精道:「當初肉眼冒觸陛下,今妾罰為巨黿、猛虎,怎受得這水寒饑餓之
苦。望乞陛下救我一命,永世不忘。」
真人道:「妳用心太毒,本不該救妳,但唸妳我夙世姻緣,暫且解釋。」
二精叩謝,真人即來見玉帝。
躬身奏道:「弟子有事冒幹尊聽,昨日二精本當重譴,弟子唸舊日之情,願
求脫離苦海,免受災。方見弟子一段情意。」
玉帝道:「依我法旨,不該饒他,真人既行方便,即免受苦。俱罰他在真人
院內受戒三百餘年,方許出脫。」
二精歡喜,叩謝真人,拜謝玉帝。
二精隨真人回院化了女身,道家打扮,朝夕修心,練性。慾圖正果。後來不
知所終.
此真曠古奇聞,千秋趣事矣。過於此,予因編緝為趣史,以公宇內之知音者。
評曰:西廂工而為千摹神趣史,逸而美而舉,形其中點染活動,極形中之神,
何物妖魔有此。
(昭陽趣史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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