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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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6-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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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郡王原夢崖,新君入門,聖旨賜婚
蘇香香身前身後被夾擊,仿佛狂風駭浪中的一葉小舟,身子無助的隨著兩人
頂撞擺動。
夜還長,男人們的精力旺盛,體力過人,怎麽肯輕易放過她,聽著她嬌喘呻
吟,如聞天籟,根本停不下來。
僕從們下巴都驚掉了,嘖嘖聲稱自家兩位爺生猛,這一整個晚上,小王爺的
房門外都候著僕從值夜,房裏面無盡春意,三人床帳翻滾,折騰整個晚上,洗澡
潔凈的熱水都換了好幾趟。
蘇府之困一解,蘇香香馬上就會打道回府,冷京衛心知肚明,恨不得死在蘇
香香身上,天亮方休。
「來人,服侍本王洗漱。」
冷京衛要去上朝,下床時,腿肚子都是軟的。他年少時痴迷武學,後來被迫
破身棄武,就一心專研帝王御下之術,就因為他這麽不解風情,女帝拉下面子向
他求歡的次數屈指可數,女人都喜歡主動懂得討好的男人,偏偏冷京衛在這塊非
常被動,這幾日的瘋狂已經超過他一生所能承受的限度,餓漢子存糧幾十年,這
回是徹底被榨幹了。
服侍冷京衛穿衣的侍從頭快要低到胸口了,手腳麻利,眼睛卻一個勁朝紗幔
重重的的床帳偷瞧,完全無法掩飾眼中的驚詫之色。
冷京衛並未斥責侍從的不專心,他自己也心亂如麻,說起來可笑,可不得不
承認,他心裏是羡慕的,年少時不知情滋味,待到發鬢發白,心滄桑身衰竭,已
經無以為繼。
床上兩人蓋著薄被,脖頸交纏,原夢崖被冷京衛起床的動靜給吵醒,嘴裏咕
嚕幾句將蘇香香摟得更緊些。蘇香香枕在他臂彎裏,挪了個舒服的位置,趴在他
胸口繼續睡,兩人之間流露的溫情脈脈,好似一道絕美的風景。
冷京衛下朝後忙到下午才回來,蘇香香和原夢崖在樹下下棋,蘇香香有些心
不在焉,原夢崖興致很高,自己在那自言自語玩得高興。
「哎呀,跟妳說了不要下那裏,給我堵死一片吧?要不要悔棋?我讓妳三子,
那裏不能下……等等,別動別動,妳下在這……」
原夢崖興高采烈,他自己執白子,又替蘇香香拿黑子將白子堵著。
蘇香香臉上淡淡的,原夢崖也是萬一挑一的男兒,跟著自己殺過戰場,上過
朝堂,胸有謀略,雖然生父出身不高,自己也大多對他放養狀態,他性格卻爽朗
活潑沒長歪,七公主歿後,少廷君的身份被宮廷除名,很是尷尬的境地,主動上
門求好合的女子都不知凡幾,蘇香香看他與常人比,衹是多幾分耐心而已。
冷京衛遠遠站著,手裏拿著一張聖旨,見此情形,感覺沒把握,將聖旨塞進
袖管裏。
蘇香香很早就看見冷京衛,她今天穿著一身水藍紡紗流水裙,裙裾四五層荷
葉邊用金線繡著流行的花樣,精美雅致非常漂亮,手肘挂著同色水藍披帛。
「王爺回來好早。」
蘇香香施施然走到他面前行禮,她當然看見他收起一樣東西,垂下眼眸,視
線落在他袖管處,沒大沒小的伸手去他袖管裏拿。
「這還早?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本王忙碌一整天,是否想唸?」
冷京衛抓住她手,也習慣她這麽不尊老了,見她扁嘴,解釋道:「一會再給
妳看,跟本王來。」
原夢崖見他二人相攜走開,知道是有事要說,約莫從冷京衛的態度裏猜到是
何事,他自得其樂,繼續自己跟自己下棋。
攝政王府,兩人坐著馬車出門,到原氏祖屋逛了一圈,然後去了原夢崖就職
的京衛營,蘇香香也終于明白冷京衛是個什麽意思,他這是想說服自己,給他兒
子保媒。
早年冷京衛為女帝征戰沙場,原夢崖是他手底下戰亡副將的遺腹子,親母心
力交瘁聽聞噩耗產後悲竇過度而死,小小嬰孩一夕之間父母雙亡,這些年他把原
夢崖罩在羽翼之下,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兒子大了總要入府封君,作為父親
也該為兒子打算一下。
原夢崖衹怕對這丫頭生了情愫,冷京衛心裏有底,蘇香香府內郎君無論相貌
才學個個不俗,又對她無比服帖,男眷團結上下一心,這才叫景王無法得手,景
王她都看不上怎麽可能看得上原夢崖,蘇香香與他不過一場露水情緣,此事一了
她藏入深宅,萬事郎君出面,衹怕終其一生都再難見她一面,可原夢崖怎麽辦?
蘇香香當然不會管他!
這麽一想就可以了解景王抓狂的心態,以景王的身份哪家女子不是趨之若鶩,
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局勢會發展成這樣騎虎難下,好幾名御史聯合參了景王一本,
與大理寺正杜江交好的官員都表現得怒不可言,褻玩臣妻刀兵相向強搶良婦……
這些擺上臺面終究難看,換做以往必定壓下來了事,冷京衛一反常態借此對景王
大加呵責叫他收斂,女帝看他臉色行事,順水推舟遣景王去管修水利,調到窮山
僻壤去了。
原本衹要冷京衛私底下警告陸景煥一番,就能了了的事步步緊逼鬧得這樣大,
這丫頭外表柔弱,內心剛強,是個實在的硬心腸,叫人憐愛之餘又心生怨懟。攝
政王事後再跟女帝求來這張聖旨,將原夢崖與蘇香香的婚事,鐵板釘釘,他在朝
堂上的反常也就可以圓過去了。
蘇香香被攝政王的半副龍鳳攆車送回蘇府,四匹白馬拖著,一路招搖,同時
帶來的,還有一份賜婚的聖旨,龍鳳交纏華麗奢侈的馬車就停在蘇府大門口,周
邊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群眾。
女官奉命宣旨:「……冷親王義子原夢崖逸群之才,淑人君子……巴拉巴拉,
特賜婚于蘇宅妻主蘇香香,著令年節前完婚,欽此!」
魚貫而入的內侍,抬進大箱小箱的賞賜,原夢崖不算正統皇室,賜婚也就是
走個過場,做給蘇府男眷們看。
蘇香香在馬車裏,將小窗掀起,蘇府門戶大開,可以直接看到裏面眾人,他
們臉上的焦急憂慮和疲憊,讓她心疼的同時,也感到甜蜜。
蘇府一眾男眷難得全部齊聚,跪接完聖旨謝恩,才見蘇香香被一個年輕男子
橫抱在懷裏,那男子大搖大擺的闖入廳中,見眾男眷臉上被雷劈過一樣,很是開
懷的大笑:「小王太莽撞,各位兄長,不要記怪!」
他稱蘇府男眷為兄長,顯然他就是聖旨上賜婚給蘇香香的原夢崖。
金玉盤:怎麽回事?
杜江:為什麽陛下突然賜婚?
正弘一把搭著正羽:啊?又冒出個郡王,最近事兒真多,我要暈了!
正羽:妳別做聲,先看看再說!
花瑞源知道蘇香香肯定與冷京衛達成某種協議,一時心裏難受,臉上露出傷
懷。
夏子焱反而是最沉得住氣的,驚訝過後,最先對上蘇香香叫他安心的眼色,
領著眾人接旨謝恩。
原夢崖生父身份不高,但他有冷京衛撐腰,又有聖旨賜婚,得皇室護佑身份
不同一般,當前重要場合,不想給外人戳脊梁看笑話,見到自然要跪拜行尊卑禮:
「見過原郡王,」
大家好歹還能按捺住,新君身份高過自己等人,自然要跪拜:「草民見過原
郡王。」
杜江雖然臉黑得像墨汁,但他性格收斂許多,也沒多話:「微臣參見原郡王。」
他是朝臣,官職比原夢崖的京衛統領高,所以單膝著地合手施禮,不用拜他。
原夢崖心情飛揚,嘴都快咧到耳朵,腳步生風,他有幾年當兵經歷,身體雖
瘦很有力氣,臂彎裏托著蘇香香這麽大個活人,就像托著個孩子一樣輕鬆,他一
看滿堂就花瑞源一副好脾氣,溫潤如玉公子範兒,衝花瑞源努努嘴:「都不必多
禮,誒,香兒的廂房在哪?帶我去。」
「這……會不會……」
不太好,花瑞源眨眨眼。
原夢崖一眼見到花瑞源,就非常有好感,很是自來熟的催他:「香兒腿腳不
便嘛,嗯,就是人有點不太舒服,我抱她去也一樣,以後都是自家人,何必分這
麽清楚,走吧,前面帶路?」
「今天這麽多人,外面一旦起流言蜚語,對香兒恐怕不好……」
花瑞源嘴上雖然說著,耐不住原夢崖催,還是乖乖帶他往蘇香香的園子去。
第47章、耍陰謀詭計的時候到了
「我是郡王,還是京衛統領,怕外面那些人做什麽,誰敢說半句閑話,我派
京衛把他家掀了,對吧,有我在,京城之內什麽都不用怕!」
原夢崖笑嘻嘻的,也沒有皇親國戚的架子,花瑞源很快便覺得這個原郡王是
個直率爽朗的人,很好相處,兩人一路聊不停,原夢崖但凡有所問,花瑞源必定
細細作答,其他男眷跟在後面一長串,沒人吱聲。
蘇香香扁著嘴,窩在原夢崖懷裏漫不經心的拿指甲捻原夢崖繡花織金的衣領,
她原本想的是,如果冷京衛想強迫她就範,她就給他翻臉來個抗旨不尊,沒想到
他辛苦求來聖旨,卻原來是為原夢崖打算,這個根本不是他親生卻悉心教養送到
她身邊的少廷君,原本就是她的人好不好,用的著他這麽大費周章、……蘇香香
說不清心底那層不爽和哀怨到底是因為什麽。
蘇府新君入門大典緊密籌劃著,陸景煥那邊氣得差點掀房子。
早該趕赴治水途中的陸景煥,這時還在某隱蔽私宅裏大發脾氣,房裏擺設摔
得脆響:「廢物,一群沒用的東西,小小一個蘇府,不過平民宅邸,有杜江在又
如何,本王諒他大理寺正不敢大膽到在府裏養私兵,妳們是本王從宮裏挑出來身
手最好的大內侍衛,給本王偷個女人出來,有這麽難嗎?」
「王爺息怒,此女一連數天閉門不出,卑職等不敢懈怠日夜監查伺機而動,
實在是蘇宅內陣法玄妙,密道縱橫,機關林立,飛劍山莊的機關術在江湖上名聲
很是響亮,不說護衛家丁,連身邊兩個侍者都身懷不弱,想要悄無聲息將人帶出
來,而不驚動其他人,幾乎不可能。」
幾個黑衣勁裝男子跪在地上,表情很是鬱卒,這段時間方法試了無數,要不
是掉洞裏要不就掉坑裏,要不吹個迷煙結果自己中迷煙,再不就是翻墻過院還沒
靠近蘇府,就發現自己中了不知名的藥物,全身不能動彈,再者蘇府四五個大園
子,亭臺樓閣,很多空置著,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確定蘇女具體位置。
「是啊,王爺,夏子焱手底下不少江湖人士聽命于他,各種奇淫巧技防不勝
防,……最關鍵的是,最近蘇府新迎侍郎乃是冷親王義子,京衛營統領原小王爺
……」
大內侍衛哽著脖子,其他幾人頭埋得老低不肯接著說。
「區區一個郡王,本王是正統皇室,女帝親封一品大將,重權重勢,是他一
個野小子能比的?……他嗎的!」
陸景煥馬上就想明白了,忍不住爆粗口。
「王爺,原大統領以巡防京畿為由,派兩百京衛軍將蘇府包得滴水不漏,想
要將人安全帶出來,恐怕……」
絕無可能!大內侍衛連忙轉移話題:「王爺何不以毒攻毒,卑職知道,江湖
上有一神秘組織,名叫夜幽庭,江湖中人行事不折手段素來不按常理,托之必成,
而且也不怕留下把柄!」
「妳別以為本王不知道,夜幽庭幹的都是殺人的買賣!妳可敢拿腦袋擔保這
些亡命之徒肯守信用,他們幹著刀尖舔血的勾當,一旦性命不保,第一個拿別人
擋刀,眼都不會眨一下!本王要人毫發無損,若是傷著絲毫,本王絕不罷休!」
陸景煥斷然拒絕。
「什麽絕不罷休?喲……這是怎麽了?哼,大好天的,窩這發什麽脾氣?」
來人抬著一衹腳,皺眉看著腳下碎瓷片,小心的饒過,眉目風流,神態威嚴
矜貴,面貌與陸景煥八分相似,衹是身體瘦些文氣些也更沉得住氣,語氣悠緩有
一股陰冷味道。
「五哥?妳來我別莊做什麽?找我?有話不妨直說,我還有事!」
陸景煥心情煩著。
「我不來找妳,由著妳莽撞下去,還不知道鬧出多大笑話?別以為京裏發生
的事能瞞過我的眼睛,妳們。」
陸歆彥朝跪一片的黑衣侍衛揮揮手:「都下去,下去下去!」
陸景煥更鬱悶了,他還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能讓陸歆彥火急火燎找來,
他肯定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他和陸歆彥一塊長大從小就喜歡一塊玩,雖同母異父感情卻很鐵,陸歆彥身
體沒他壯實,但是聰慧機智,陸景煥在軍隊呆過,總帶些壞壞的兵痞味,雖在宮
廷長大心機謀略趕馬不及陸歆彥,這兩人相輔相成,陸景煥能做成一品大將也有
陸歆彥在背後出謀劃策的原因,他也很聽陸歆彥的話。
人全退下去,關上門,陸歆彥開門見山:「我們那個不成氣的母皇知道妳沉
迷女色,估計心裏都樂開了花,妳最近異動頻頻,到底想做什麽?」
「歆彥,無論如何,我要得到那個女人!」
陸景煥黑眼圈很重,眼中布滿血絲,面色也憔悴不堪。
「要怪就怪妳出身皇室,那女子不過是逍遙子撿來的棄嬰,來歷不明身份卑
賤,她仗著大理寺正妻主之名又立府多年,當然不肯攜君寄居王府,以妳皇室之
尊也絕不可能入贅給她,妳們身份懸殊,想光明正大在一起,自古就沒開這個先
例!」
陸歆彥恨鐵不成鋼:「看看自己現在什麽鬼樣子?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好,
她找個大夫做侍郎,不過就是隱人耳目,尋常女子哪個會立府數年沒個一子半女
的,這樣天生不孕不育的體質,要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她根本就不能替妳開
枝散葉,妳貴為皇親國戚,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陸景煥眼中難言的掙扎和頹廢,連空氣都變得壓抑:「我也不知道她哪裏好,
五哥,妳再幫我一次,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妳若能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蘇女再如何有能耐,生死在握,天下全憑
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想怎麽玩她不都輕而易舉?」
陸歆彥語苦口婆心:「妳一貫魯莽衝動,才剛拿到兵權,威信不足以震懾全
軍,若是再出個岔子把兵權收回去,我們哥兩個謀劃十幾年的大事,豈不毀于一
旦?」
陸歆彥耐心的將他頭上碎瓷器屑拿掉。
「那太久了,五年十年二十年?能不能成事另說,我等不了那一天,我現在
每天腦子裏就衹有她,得不到她,我要這天下何用?」
陸景煥打掉陸歆彥的手。
他這個弟弟一向聽話,女人堆裏風流不羈,戰場上勇猛睿智,三軍將士前那
個豪氣萬丈的俊美王族,如今就因為區區一個內宅婦人,誌向全消頹喪至此,陸
歆彥雖然來時就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被陸景煥眼中的瘋狂嚇一跳,氣得恨不得生
吃了蘇香香。
匆匆離開陸景煥別莊,陸歆彥交代屬下:「跟夜幽庭接頭,不管他們開出什
麽條件,給我把那個蘇香香弄出來,栽到逍遙子頭上,不要讓人懷疑到我們,這
女人不簡單,切記小心行事,我不介意她吃點苦頭,但是人要活的。」
陸歆彥走得飛快,身後侍衛一路小跑跟著。
說到『活』這個字,陸歆彥簡直是咬著牙蹦出來的,陸景煥那副中毒已深的
樣子,跟離了女人不能活一樣,他當然不介意讓這個女人消失,但是殺了她陸景
煥還不知道瘋魔成怎樣,他不能冒這個險就怕毀了這個重逾手足的皇弟。
「這女人蟄伏在京數年悄無聲息,絕不是尋常目光短淺的內宅婦人,這時候
突然冒出來……給我來個釜底抽薪,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妳派人發十二道急令,
給虎威軍前鋒大將王XX,長門羅將軍,蘇XX大人……告訴他們預防有詐,不
到萬不得已,不可輕舉妄動,誰知道這是不是攝政王的把戲。」
陸歆彥一拳砸在石壁上,鬱悶得不行:「他肯定是沒心思管母皇吩咐的事,
妳派幾個人監修水利去,還有,派人看住景王,別叫他再搞出什麽事!」
男人以能力確定地位,陸歆彥從來低調隱忍,又從事文職,雖然是皇子,因
為生父身份不高,打拼得很是辛苦,雖位極尚書卻行事小心不求有功衹求無過,
大部分時候辛苦數月籌劃的事女帝漫不經心一句全盤否決,跟玩似得,他早已厭
煩女人說話做主的世道,他大男子主義重,心心唸唸要推翻舊制,完全改變當朝
局勢,聯合一群野心勃勃的臣子結成同盟,妄圖將陸景煥推上帝位,此時陸景煥
被女人迷得神誌不清,無疑抽他響亮一個耳刮子。
第48章、巫咒做怪,蘇玄庭躺槍
新君入府,蘇府上上下下張燈結彩,有條不紊的籌備著,紅綢子挽成花,挂
得到處都是,層層紅幔飄蕩,喜慶旖旎。『鈴——鈴——鈴——。』詭異的鈴聲
密集雜亂,惑人心神!
「咯咯——,主君,來呀,來追我呀!」
女童稚嫩天真的笑聲,被拉長成波紋,再碎裂成塵,手腕上一串白玉鈴鐺,
隨著活潑的腳步,脆響織成一張大網,劈頭蓋臉罩下來。
角落腰粗的雕花柱後,站著一個女童,腕上玉鈴隨著手腕急促的晃動,本是
空心鈴這時裏面卻裝了玄紅色不知名的鈴舌,明明無聲,卻仿佛帶著很有節奏的
魔音。『呃。』蘇玄庭捂著頭,意識有些模糊,腦海裏有個聲音指引他『快過來,
到這來』,大口深吸幾口氣:「妳們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管家連忙殷勤的湊過來扶他,這位蘇君處理家事又快又條理分明,蘇香香不
在的時候幫了不少大忙,把他累病了可不好:「什麽?……什麽都沒有聽見啊!
蘇君沒事吧?要不還是去歇歇,您看府裏最近事多,要不是您幫著忙活,我這把
老骨頭可要壞事!」
「我沒事……不用管我,妳去忙吧,明天預定的紗緞到後,混搭布置在新君
園子也沒那麽單調,妳們兩個跟我去外院,挑十個手腳伶俐的侍從一並送去!」
蘇玄庭意誌堅韌,緩過氣推開管家,自己靠墻站了一會。
「再挂上去一點,拖到地上了,……那個挂左邊,其他地方也都這樣懸挂,
都改動一下,妳帶人去看著那邊……」
廊檐下,一邊指揮眾人,蘇玄庭轉身帶兩個家僕往外院走,身子搖搖晃晃,
妖異的鈴鐺聲響徹耳際,他眼下烏青顯然很長時間都沒睡好,精神十分疲倦,心
神脆弱,那鈴音每當他心神不寧時便灌進腦中,催命一般。
他瘦得比一個月前更厲害,長袍穿在身上空蕩蕩,手在顫抖,眼前幻像層出,
臉色發白,原本這趟行程說半月就走,這都一個月,還為蘇府操持家事,長年以
來不良的作息和飲食,讓他的身子虛空成這樣嗎,他還不到三十歲,可是覺得自
己已經垂垂老去!
放眼望去,繁華府邸,金玉良緣,新君智勇雙全,性格開朗陽光,嘴甜心細,
不像他自發放出宮廷後便少言寡語性情大變,少廷君位分被奪身份尷尬,匆匆覓
府封君,十多年不順遂,心中酸澀何以言道,腦海裏那個聲音撕開他心神又響起
『快過來,到這來』。
「誒,就快到萬花節了,外面肯定很熱鬧,奇花爭艷,無論富商貴賈世族皇
親都會帶花赴會,俊男美女齊聚一堂,人頭攢動,那場景,保管叫妳一眼見到此
生難忘,就不要天天悶府裏,無聊得很!妳不說話我就當妳是同意咯,嘿嘿!」
原夢崖得寸進尺,抱著蘇香香轉了一個圈:「來,給為夫親一個,親親小嘴,
嗯嘛!」
差些得手,女童見到來人,不甘心的溜走,她剛才試行蠻疆巫術迷人心竅,
顯然還學藝不精。
一眾僕從見主母行禮,蘇香香卻朝他這邊撲來,很是慌張的喊:「蘇玄庭—
—」『嗯?叫他做什麽,怎麽……頭有點暈』天旋地轉,眼前繁華落幕,黑暗鋪
天蓋地,無法抵御的困倦襲來,身子重重的跌倒,人也失去知覺。
蘇玄庭眼瞳發紅,面色僵白,很是疑惑的轉頭看她,這異常看在眼裏,叫蘇
香香心臟都停擺了,他消瘦的身軀,仿佛失去支撐,風一刮,就要隨風而去。身
體倒下時,蘇香香已經撲過來接住他,她力氣小,抱著蘇玄庭坐在廊檐地板上,
叫原夢崖趕緊去找花瑞源。
四周嘰嘰喳喳,很多人也都看到蘇玄庭眼瞳發紅,十分駭人,都嚇到了。蘇
玄庭看到蘇香香擔憂驚恐的小臉,嘴裏低弱喃喃,蘇香香把耳朵湊過去,聽他說:
「殿下,不要怕……」
蘇香香嘴唇顫了顫,眼中隱隱有水跡,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在她還是
那個稚嫩天真的小公主時,每當宮內爭鬥,波及到無辜的她,她事後都會嚇得找
角落藏起來獨自發抖,誰也不知道她會藏在什麽地方。
但是蘇玄庭每次都能找到她,哄她從噶雜角落裏爬出來『殿下,不要怕,衹
要玄庭在一日,必定保妳無憂。』每當他這樣保證時,笑容都如春風拂面,他很
少笑,笑的時候好看得令人驚艷,忍不住就讓人想相信他。
少年的他穿著幹凈簡單的綢緞衣裳,絲毫不顧忌年幼的女童爬得一身臟兮兮,
將她抱進懷裏。『玄庭君,井裏面怎麽會有尸體,他們說是我害的,我沒有!我
真的沒有!嗚嗚,香雪好害怕。』「殿下當然沒有,殿下這麽乖這麽善良,怎麽
會去害人呢!凶犯我都已經查清楚,沒事了!我相信殿下,殿下也要相信我,不
然我會很傷心的。」
他那時已在宮廷爭端中初綻頭角,手段狠辣決絕,處事雷厲風行,是個出名
的冷心腸,偶爾的溫柔,也衹有在她面前,這也是她十幾年來。
妳痴唸宮廷權柄,我何嘗不知妳心有不甘,如今我不是妳的殿下,衹做一名
尋常女子,與郎君們同榮華共患難,不願意追逐帝位,再次陷入宮廷無休無止的
鬥爭,妳何時肯拋卻痴唸,衹為留在我身邊。
花瑞源長年潛心研磨醫術,蘇香香又很寵他,手裏古書雜記醫術孤本無數,
很多都是蘇香香特意給他找來的,他心無雜唸,醫學造詣水漲船高。
望聞,切脈,施針,從容不迫,診病對醫者精神力消耗很大,不知不覺過去
半個時辰,花瑞源額頭冒細汗,蘇玄庭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衹是原本痛苦的
神態,漸漸轉為深沉的安睡狀態。
花瑞源出來,蘇香香連忙問:「怎麽樣?有沒有事?」
見花瑞源臉頰邊碎發都叫汗染濕,很自然的拿帕子替他擦汗。
原夢崖見過那雙通紅的眼,覺得毛骨悚然:「眼珠子赤紅得滴血,嘖嘖,沒
嚇死小爺,跟邪祟上身一樣!」
花瑞源看他一眼,將頭低下好叫蘇香香抬手臂沒那麽累:「叫妳說對一半,
山河雜記上有記載,他中的苗疆巫咒,是一種煉制傀儡的邪術,通過一些載體和
暗示,達到精神攻擊和操控人心的目的,蘇君意誌堅韌勉力抗之,否則輕者性情
大變暴躁殘冷,重則淪為行尸走肉六親不認,後果不堪設想,我施針讓他睡著了,
衹要不再接觸施術之人,他就會沒事!」
蘇香香面色晦暗不明,啞聲道:「他這樣大概……有多久了?」
「從他身體損耗狀況來看,有五六年不曾調理過。」
花瑞源想了下,也覺得難以置信:「施術之人十分謹慎,就算身體不適,性
情多變,蘇君身在其中也很難發現。」
她就說,他為什麽性情反復,第一眼的從容溫和,到後來突然暴躁的舉止,
都有了解釋。
「拿活人煉制苗疆傀儡這等邪魔歪道向來人人喊打。」
蘇香香冷笑一聲,招手叫貼身侍從過來,恨恨道:「傳信飛劍山莊發動江湖
人士通緝巫蠱邪術者,找出幕後主使一網打盡,另外讓杜江備案查清楚,一定要
有憑有據,留底畫押!既然施術者必須接觸被害人,說明這個人一定就藏身在蘇
府,讓我看看是誰在我蘇府興風作浪。」
原夢崖感覺到蘇香香身旁縈繞的低氣壓,連忙說:「我派京衛四處布防,全
天候巡邏,妳放心,連衹蒼蠅都飛不出去。」
大理寺幹燥陰冷的地牢,墻角草堆窩著一個小女童的聲影。『踏踏』輕柔的
腳步聲,在寂靜的牢房裏響起,像踏在人心頭上,女童抬起頭,姿態柔弱可憐,
可是那雙眼睛,跟狼崽子一樣陰冷。
杜江小心扶著蘇香香步下石階,他穿官府很是穩重酷帥,一路行來,七拐八
轉,守衛一一向他行禮。
一雙水藍金線繡花鞋面,停在牢門前,蘇香香穿著一身飛仙紗裙,廣袖在手
肘截止,用鵝黃色紗帛係住,她蹲下來細細打量牢中女童,繁復的裙擺和長袖在
腳邊散開,美得像一朵花,杜江看著她發痴。
女童猛的撲到牢門上:「放我出去。」
第49章、老狐狸逍遙子
她小臉蒼白,眼中淚水漣漣,受了紮刑,十根手指根根血紅,腫得跟饅頭一
樣,十指連心,遭過審訊後,肉體和精神都已經驚恐得不堪一擊,頭發散亂在臉
頰前,顯得一雙大眼睛更加凄楚。
「妳把救人的法子告訴我,我就放了妳!」
蘇香香像逗小貓咪一樣,輕輕的笑了笑。
朱冷梅看得懂她充滿惡意的表情,炸毛一樣,驚慌失措又委屈又可憐,看起
來像正被惡霸欺凌,眼淚說掉就掉:「什麽救人的法子,根本聽不懂妳在說什麽,
主君生病了,我剛好去看他,他是在蘇府出事,和我沒關係妳快放了我!」『晃
當』撞在牢門上,蘇香香都替她覺得疼。
當時烏漆墨黑朱冷梅摸到蘇玄庭住的男眷園子時給侍衛碰個正著,下意識就
逃跑,侍衛抓到她時很粗魯,她身體幼嫩,衹覺得五臟六腑都火燒火燎,渾身疼
得發抖。
「演得不錯,不過不要忘了,妳已經簽字畫押,現在可是罪犯,施行巫術依
照當朝律法,游街示眾後凌遲處死,人贓俱獲罪證確鑿,憑什麽放妳呀!」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
蘇香香冷冷『哼』一聲,聲音又溫柔又輕緩,帶著露骨的譏諷:「蘇玄庭十
幾年如一日扶持朱家,壯大朱家門庭,一手將妳養大,他自己大概也沒想到,妳
就是這樣回報他的恩情,居然咒他死?」
「我……」
朱冷梅衹是搖頭,眼珠子咕嚕嚕轉,卻一時接不上話,畢竟是個孩子,歷練
心智都還太稚嫩。
蘇香香手裏拿著一串白玉鈴鐺,朱冷梅結契後將空心鈴裝上蕊心,但是那種
血紅柳葉狀的蕊心,看著就很怪異,搖了搖,發出『淅淅瀝瀝』嗡鳴:「我第一
次見妳戴這串手鈴,就覺得很——不舒服。」
「跟林郎沒有關係。」
「這串玉玲,是林牧遙贈送給妳的信物,妳要是嘴硬,就會把他拉下水,妳
想讓他和妳一起死?」
朱冷梅心神大亂,這女人專捏人七寸,不像面上看起來那麽和善好欺負。
「林郎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我早在半個月前就讓他趕往濱州,他也根本沒有
害人的動機,是我……我承認,都是我做的!」
朱冷梅終究還是服了軟,咬著唇,眼神黯然下去:「他……有沒有事?」
「有沒有事,妳比我更清楚,對了,妳那個苗疆師傅不巧落在一群武林人士
手中,他們折磨人的法子不會像官府對待犯人這麽按章、辦事,他年紀大了,要
是受不住酷刑,衹怕到時候胡言亂語,把妳也拉下水,我這麽一說,妳有沒有想
得比較清楚?」
蘇香香見她還是猶猶豫豫,很不耐煩,轉身就走,看來籌碼還不夠撬開她的
嘴。
「等等……我們可以做個交易,我好歹是朱府長女,整個濱州地界都是我朱
府天下,妳不會失望的!」
朱冷梅狡猾的本質顯露無疑,見她施展巫術的都是蘇府的人,既然她的罪證
還捏在蘇香香手裏,衹要他們不到官府作證就還有轉機:「我母親身無所長懦弱
執拗,我和鮮兒妹妹自小承蒙蘇君照拂,蘇君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現在已經覓
得郎君,若是立府封君,母親和妹妹深陷內宅不見天日,朱府也就走到末路,我
需要奪得朱府家主之位,在搬出主家之前,為血親謀取生機,衹要妳肯助我一臂
之力,往後蘇府大小事務,朱家聽憑差遣!」
朱冷梅盈盈拜倒,額頭觸地發出輕響,她沒受過坐牢的苦,又驚怕又無措,
咬著嘴唇控制哭聲,眼中淚水直直從眼睛掉在冷硬的地上。
蘇香香聽見她壓抑的哭聲,便沒有立即轉身:「蘇君與我有些舊緣,妳害他
至此,憑什麽以為我會相信妳!」
「我想不到其他方法,救我的母親和妹妹,衹要蘇主母助我度過難關,梅兒
此生感恩戴德,來世願為奴為婢……」
朱冷梅硬生生『砰砰』磕好幾個頭,見蘇香香輕輕嘆氣態度似乎有所軟化,
她忍住抽泣和顫抖,將事情原委合盤托出,從偶遇蠻疆異人,因為天資聰慧被收
做徒弟,她在朱府境遇不佳深受脅迫,衹好把心思動到蘇玄庭身上,想著影響蘇
玄庭幾分,好叫自己處境改善些,巫咒施行期間,蘇玄庭突然決定上京城,她無
法阻止衹好想辦法讓他帶自己同行,以便找機會徹底控制他,沒想人算不如天算,
蘇玄庭為蘇府家務忙得人仰馬翻,又要單獨一人處理兩府生意上的事,蘇府有到
了夜間便禁止走動的家規,加上巡防緊密守衛森嚴,朱冷梅完全找不到機會動手,
導致一拖再拖,直拖到蘇玄庭突發異狀被蘇香香恰好碰見,也並非湊巧,是管家
叫來的,也是蘇玄庭命不該絕。
「蘇君于我有恩,我從來沒想害他喪命,他中的是迷情焚心咒,歷時七七四
十九天,我給他下過暗示!再有七天月圓發作,在這之前,若不能同心愛的女人
交合,全身筋脈逆轉七竅流血而死!」
朱冷梅『噗通』跪下,順著牢柱爬行:「妳放我出去,衹有我能救他,妳一
定嘗試過解咒,不然不會來找我。」
「妳今年多大?六歲?七歲?呵呵,諒妳做不出這麽陰狠之事,不過三歲小
兒信口雌黃,我一個字都不信。」
蘇香香簡直要笑出來了,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眼睛幽深得可怕,轉身就朝
地牢外面走,杜江不知道她不高興,狠狠瞪朱冷梅一眼,緊隨其後。
空蕩蕩的地牢,回蕩著朱冷梅凄凄慘慘的叫聲:「蘇主母,求妳相信我,他
會死的……求求妳,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我錯了,讓我救他,蘇主母…
…」
出到外面,陽光暖暖的照下來,將身上地牢裏帶出的陰寒消去。
「香兒,我看朱冷梅並沒有說謊,凡事講求因果和動機,她說話條理分明,
並無猶豫停頓。」
杜江有著多年辦案,審訊犯人的經驗。
「沒有人喜歡被詛咒被控制,看著像正常人,實際上已經不是他了,所以歷
朝歷代都嚴禁巫蠱邪術,她再如何狡辯也難逃一死!」
蘇香香飛快說完,幾乎喘不上氣來,臉色很不好。
既然這樣說,杜江就不太明白她為什麽非得親自跑這一趟,大理寺審訊下來
在府裏等結果不也一樣,蘇香香在想別的。
這是什麽解咒之法,月圓之前與心愛的女人交合,她所說『心愛』的女人是
她自己?她對蘇玄庭做過了什麽,幾乎可以想象得到!
「她在騙我,一定是騙我!」
蘇香香神態不見絲毫鬆懈,她腳步有些踉蹌,情緒浮動很大。
杜江不明白她是怎麽了,走得那樣急,自己還踩到自己裙擺,連忙扶住她:
「苗疆巫咒並非傳言,很多人都見過,人命關天,當然寧信其有。」
「蘇玄庭素來心高氣傲,就算他並未因此喪命,可若是知道從此一生受人牽
制不得違逆,他不會希望我救他!……」
蘇香香有些暈眩,杜江將她打橫抱起,以為她是因為外面陽光熾烈,冷熱交
替間,身體有些不舒服,一路官兵牢差見到一向嚴肅刻板的杜官爺懷裏摟著個絕
色女子從牢裏出來,下巴都驚掉了,杜江自己倒沒覺得什麽,在外人眼中明明很
是旖旎的場面,他臉上表情有夠一本正經,心想著得快點將蘇香香送回去。
回蘇府的馬車上,蘇香香一直依在杜江身上,她精神欠佳,有些病怏怏。
才剛到府門,原夢崖就跑出來了,將蘇香香抱下馬車,見她裙裾有灰,很貼
心的替她拍拍,自從婚事訂下後,原夢崖也一改虛浮的性子變得溫柔起來,幾個
男眷中他職位最悠閑,隨時能借巡防之由跑回來。
一路拉到蘇玄庭住的園子,蘇玄庭坐在床上,背後一名紫衣老者為他推宮活
血,之所以判斷是老者,因為這男子白晃晃一頭銀發,雖並不顯老態,他手上脖
子上的皮膚光潔如玉,一雙眼睛靈慧如頑童,衹是戴著一張詭異的靈狐面具見不
到真實面目,那身紫衣臟兮兮都是塵土,白發也很是凌亂,仔細看頭發上還有雜
草屑,一時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多大年紀。
蘇玄庭面色痛苦,突然『哇』吐出一口黑血,軟軟的昏過去,這『老者』很
不友善的將昏死過去的蘇玄庭往被子上一推,手勁一點也沒留,衹是為了方便自
己跨下床。
而花瑞源可憐兮兮的,以一個非常古怪的姿勢定在床前,手上還提著診病的
藥箱。
「妳是什麽人,膽敢私闖……」
杜江刀拔了一半,突然定在原地不能動,啞穴也給點了。
原夢崖沒感覺到殺氣,可是他沒動作,也被指風定住,連忙大聲說:「晚輩
原夢崖,見過逍遙子前輩。」
杜江拿眼睛瞪原夢崖,不早說!
蘇香香原先被杜江擋在身後,這時才看見,很是驚喜:「師傅。」
可惜樂極生悲,眼前一黑,一頭栽倒。
「香兒。」
這可悲劇了,原夢崖急得大喊。
衹見到一道紫影,還在床邊的紫袍老者,瞬間就越過杜江與原夢崖兩人,飛
快的將蘇香香撈進懷裏,連點她周身多處大穴。
「前……前輩這是為何?」
原夢崖小心翼翼的詢問,逍遙子過來時,他連人影都沒看清,嚇死寶寶了。
第50章、保暖思下淫慾
傳聞中逍遙子是百年難見的武學奇才,年輕時游歷天下博學廣聞,因為間接
導致七公主慘死,朝廷一直派大內侍衛追蹤,江湖中也不少看不慣逍遙子的衛道
士,聞風攆著他窮追猛打,他最近幾年趕赴塞外聲稱尋找什麽寶貝,已經很久不
曾出現過。『哼』「幾個大男人照料不好一個女子,她身子有恙,就沒一個人能
看出來?」
逍遙子很不滿意,面具下傳出的聲音嘶啞滄桑,非常疲憊。他行蹤不定,一
個月前突然收到夏子焱飛鴿傳書,夏子焱信中描述蘇玄庭種種反常,逍遙子料定
蘇香香遇到險情,連月趕來十分倉促。
蘇香香之前精神雖然不佳,但因為身體底子好,直到見到逍遙子才因為情緒
過于激動,一時間血氣暴漲,病發如山倒,可是逍遙子剛救過人後繼無力,衹能
先抑制她病發,令她陷入昏睡。
彈指隔空將三人穴道解開,指著蘇玄庭問:「他全身筋脈錯亂,心竅蔽塞,
若非老夫及時出手,已是必死之相,是何人如此歹毒?」
不知道逍遙子同蘇玄庭有何淵源,不止救他,還這麽關心殷切,可是對蘇玄
庭的態度又明顯很不好。
杜江知情:「是被種下巫術,凶犯已經抓捕歸案,個中緣由恐怕一時講不完,
前輩一路辛苦,不如讓晚輩先替您接風洗塵。」
「也好,老夫確實是累了。」
逍遙子心裏有了底,也不願意多說,眼神很不悅的瞟一眼蘇玄庭,落在懷裏
抱著的蘇香香臉上身上,仔仔細細查探一遍確定沒其他大礙,將蘇香香交給花瑞
源:「她這病癥很棘手,老夫還有要事,不忙替她療傷,老夫還要回千山崖,到
時帶她一同去,妳既然是大夫,這幾日替她調養好身子。」
花瑞源連忙答應,杜江和原夢崖則下去安排食宿,逍遙子走到院子,拍拍身
上頭上的灰土,將面具摘下,露出一張中年人滄桑的面孔,臉頰上有塊巴掌大的
陳年黑疤。
蘇香香清醒時,外面天色已經昏暗,她發現臉頰被溫熱的手指觸摸,有些癢,
睫毛顫了顫。
坐在床沿的男子顯然知道她醒了,他剛剛洗浴過,發梢還是濕的,銀白色的
長發柔順的垂在臉頰邊,雖然一頭白發,但是人看起來非常年青,他有一雙黑寶
石一樣散發出迷人光澤的眼睛,就是在室內也戴著那張尖尖的狐狸面具,整個人
閃耀著正邪難辨的邪魅,但是目光出奇的溫柔,視線順著手指溫柔的撫摸過蘇香
香的臉頰,一一辨認。
幾年不見女大十八變,她身上童稚之氣全消,出落得越發溫婉漂亮,他都快
認不出來了,不著痕跡的收回手:「知道妳醒了,妳起來,為師有話問妳。」
『哦』不是看您老摸得正帶勁,哪能打擾您是吧。
蘇香香小小的翻個白眼,撐起身體,才發現四肢疲軟無力,嘴裏有股很苦的
中藥味,差點吐出來:「李敏熙妳給我灌了黃蓮湯嗎?」
逍遙子原本邪魅入骨的狐狸氣質全沒了,恨恨拿手指戳她腦門:「有妳這麽
連名帶姓喊師傅的嗎?虧為師為了妳的不育之癥翻山越嶺跑蠻疆,千裏單騎闖蠻
荒,妳就這麽不孝,到底像誰啊?」
「啊啊,啊呀,疼疼疼。」
蘇香香拍掉逍遙子的手,抱頭鼠竄。
「蘇玄庭怎麽會在這裏,他身中心術神智受人蒙蔽,若是妳身份泄露出去…
…」
逍遙子逮住她,很不高興:「妳好歹立府封君多年,府裏上下數百條人命,
簡直拿來當成兒戲,早知道當年讓妳死宮廷裏,老夫也少這許多孽債。」
啊呀呀,脾氣還是這麽差,動不動翻舊賬。關于蘇香香為何不孕,的確是十
幾年前的舊賬,當時幾名皇女鬥得要死要活,一個有孕在身被女皇冊立恩賞,一
個就在宴請的補湯裏面做手腳想害對方落胎一石二鳥,結果那晚蘇香香喝了不少
補湯,從此傷了根基,雖然有幸遇到逍遙子保下一條命,卻因為耽誤救治,從此
不能生育子嗣。
那場宮廷大亂,也讓逍遙子臭名遠揚。
「蘇玄庭是不可能瞞住的,他一眼就已經認出我。」
蘇香香怕他繼續翻舊賬,連忙解釋:「施用巫咒的人已經抓到了,現在就在
大牢裏關著,還衹是個孩子,嚇一嚇什麽都招了,既然蘇玄庭沒事,我想這件事
就這麽算了。」
蘇香香的性格從來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逍遙子拿眼瞅她:「哼,妳怎
麽知道蘇玄庭沒事。」
「既然您都已經回來了,那蘇玄庭應該是沒事了吧?怎麽……不見過來……」
看我,蘇香香嬉皮笑臉,小心的問。
「別想了,妳以後都要離他遠點。」
逍遙子甩甩袖子,這個動作他做起來十分儒雅斯文,語速很快的截斷蘇香香
接下來想說的話:「他中的攝心術好解,可妳身上有他染給妳的血咒更是凶險,
這血咒在蠻疆名叫鴛鴦同心,是婚禮上舉行的一種血酒儀式,妳應當是不小心吞
下過他的血,又碰巧被人作法,離得太近互相會有影響。」
「鴛鴦同心?就是說會產生心靈感應,我能知道他在想什麽?」
蘇香香有些驚奇,她並不太當回事。
「妳不能,恰恰相反,他會感應到妳的一切想法。」
逍遙子很有點幸災樂禍的看著蘇香香臉色迅速黑下來。
蘇香香隱約猜得到,一定是蘇玄庭強吻她那次,她咬破他的嘴皮,沾到他的
血,當時到底是被什麽迷了心竅,那時候的蘇玄庭是真的蘇玄庭嗎,他的情緒和
行為仿佛被磁鐵所左右,看起來正常實際偏離軌跡,這就是咒術的魔力,現在想
起來簡直毛骨悚然。
逍遙子著急休養,一連兩天鑽在房裏不出來,蘇香香跟送佛一樣把朱冷梅提
出地牢打包送回濱州,雖然明知把蘇玄庭放在身邊就像放了個定時炸彈,蘇香香
與朱冷梅達成共識,還是將蘇玄庭扣下來『做客』。
心頭大患一去,蘇香香就開始惦記她那兩個百依百順的侍者,相比要霸道有
主見得多的郎君們,貼身服侍的侍者從不鬧脾氣也不用哄,在床上孟浪,在床下
溫柔守禮,這種安分守己的侍者,是很討人喜歡的。
盛夏已經過去一半,夏末的風,暖洋洋,日頭又淡,不冷不熱的天氣很舒服。
蘇香香躺在紗帳飄飄的軟榻上,拿指頭捻小幾上的水果吃,側眼看著小侍從
將正弘和正羽領進來,眼睛笑彎起來。
「正弘」「正羽,見過主母。」
正弘穿著一身精神的鍛藍束腰短袍,長發隨意用包金邊印花緞帶束起,簡單
又脫俗。正羽穿著暗紅印花長袍,長發用菱形鎏金烏木簪挽在腦後,看起來非常
儒雅貴氣,兩人從進門就沒抬頭讓她看清楚。
蘇香香細細打量跪在塌下的兩個男人,一段時間不見,他們打扮得越來越像
高門府第的學子,但是跟她生分許多。
蘇香香不開心,不過他們禮數周全,她也沒道理發脾氣,想了想,光著腳丫
從榻上下來,揮手叫房裏的貼身小侍從都出去。
正弘半天沒聽到蘇香香叫他起來,想抬頭瞅瞅,就發現面前多了一雙光裸的
小腳,蘇香香的手搭在正弘肩膀上,細聲問:「妳背上的傷,不礙事吧?」
正弘眼睛咕嚕嚕轉,嘿嘿一笑,一把將蘇香香抱了個滿懷:「礙不礙事,要
看讓我做什麽事!」
「那妳想做什麽事?」
蘇香香輕呼一聲,笑起來。
正羽有些頭疼正弘的衝動,不過見蘇香香沒有生氣的樣子,拿一邊現成的濕
帕子將蘇香香兩個腳板上的灰擦幹凈。
正弘將蘇香香放到榻上,剛想做點什麽,就被蘇香香拉低身體,蘇香香的手
靈巧的解開正弘的腰帶:「要先讓我看看有沒有事。」
正弘眼神一暖,順勢趴到一邊:「好,妳看,隨便看,別嚇到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正弘背上剛褪掉黑痂,蘇香香將他衣裳褪下來,從外面看,
當初那樣猙獰的一道刀傷衹剩一條長長的粉色疤痕,蘇香香不曾小氣,供給的都
是最好的傷藥補藥,傷口新長出的嫩肉很皮實,很鮮美的顏色。
蘇香香跪貼在正弘後背,伸出舌尖,在正弘背上那條嫩疤上舔玩,聽到正弘
嗚一聲,她心裏便是一顫,更加溫柔的順著背脊往上,逐寸舔吻他的疤痕。
陸景煥的侍衛大膽到強闖私宅搶奪良婦,蘇香香被刀劍相逼當時腦子裏也想
不出應對之策,正弘過來看見那些武器精良的王府侍衛,赤手空拳就衝上去。
當有一個男人可以毫不猶豫為自己去死時,無論這個人是什麽身份,蘇香香
的心情都是復雜的,她意識到,在直面死亡時,人都會保有理智下意識避開鋒芒,
即使實在避無可避,連自殺的人都會出于本能掙扎,但是正弘不在其類。
幸好有這樣一個人在,幸好他沒有死。
正羽在蘇香香身後,將蘇香香外面穿的衣裳盡數剝除,他自己也脫光衣服爬
上榻,將蘇香香跪跨在正弘臀部的兩條腿拉開,把蘇香香腰部往下壓一壓,蘇香
香就會很自然俯下身,屁股翹起來露出整片粉嫩可愛的花谷,飽滿的花瓣細嫩柔
軟,嫣紅的蜜縫輕輕蠕動小口,吐出一滴蜜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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