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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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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7-11 來自 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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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冬子曾經是我心中的偶像,也是我奮鬥追趕的目標,當我穿著黑色的保安制
服像只笨重的狗熊一樣守候在酒店的天鵝會所門口時,他已是紅遍這裡的白馬王
子,所到之處令這裡的名媛少艾目不轉睛、魂不附體。他開著的那輛單開門的本
田雅閣,他在海邊的高層公寓,這些都令我心馳神往。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說我很
臉熟,像是在那兒見過似的。那時我已激動得不知所措,根本忘了我們的家鄉相
隔千里。那時候我還不像現在那樣老成世故,看著還像個涉末深毫無閱歷的大男
孩,帶著一臉的率真和憨厚的微笑。有時他離去的時候也會塞給我一兩張百元鈔
票,他告訴我說:你站樁似的杵在這兒那年月能發達。我說冬哥你領兄弟奔上道
啊。見鬼,充其量他就只比大半歲,我就把他叫哥了。他拍著胸脯說:一句話,
跟著哥哥不會讓你吃虧的。那天他確喝了不少酒,倒也毫不客氣,也就哥啊弟啊
相見恨晚一般地惺惺相惜了起來。
天鵝會所是會員制的私人俱樂部,燕姐是市裡女企業家協會的理事,在不知
第幾次會議的時候,她突發奇想提議何不為這些女性朋友找個地兒,讓這些事業
有成腰纏萬貫的女大享們尋些樂趣,那些女企業家一致贊同該為自己找一個娛樂
的場所,於是,慢慢地演變成今天的輝煌。持有俱樂部會員卡的大都不富則貴,
據悉每張金卡曾一度炒至天價,城中女子都把持有此卡做為炫耀的資本,如同名
車水鑽一般。
我穿著掛滿金黃色綏帶的制服,胸前別著對講的機子耀武揚威地守在會所的
門前,旁邊立著:私人會所,謝絕閒人的牌子。會所從下午兩點起就向會員開放
,南方的下午出奇地酷熱,火辣辣的陽光直射過來,遠處的柏油路裡上閃爍著生
光,門前販幾株捂桐樹上,肥厚的葉子翻作白灼的光輝。推開玻璃門就是另外一
個世界,裡面的中央空調滋滋地噴出冷氣,引誘著你一腳踏進去。
通常這個時間並沒有多少客人,我會避到拐彎處那捂桐樹下,摘下帽子掛到
梧桐樹軀幹上的一顆釘子,這可能是我的前任通常幹的勾當。把領扣解開我直喘
著氣,我的裡面空無一物渾身濕透。還沒等我把冰涼的礦泉水喝完,門那邊傳過
來一女人大聲的叫嚷:「人那去了。」我慌忙地撈起大蓋帽子跑了出來,就見一
女子懷中揣著大大小小的紙袋、塑料袋、皮包,在玻璃門前徘徊。我上前替她開
了門,立即有一股涼爽的氣流迎面撲來,說不出的愜意。她橫眉瞪眼地斥責起來
:「你跑那兒偷懶了,弄得我連門也進不了。」「喝口了水。」我躬著身陪著笑
說。一進裡面,光可鑒人的花崗岩地面上就映出她咄咄逼人的身影,她還是不依
不饒聲色俱厲地說:「你還要不要在這裡幹了,信不信我一句,就讓你滾蛋的。
」我慇勤地湊向前想幫她接過懷揣著的那些大色小兜,她把鼻子壓到了肩膀:「
你滾遠點,渾身臭烘烘的。」正吵著,冬子從裡面出來,他推掇我離開,又對她
笑著說:「明姐,大熱天的發啥火啊,他是新來的,別跟他一般的見識。」她立
即滿臉作笑地:「你就看著我讓人欺負,早些時候你那去了。」「我們可是一直
在等你,三缺一,快點吧。」接過了她懷裡的東西,冬子在前頭領著路。
我並沒離開多遠,遭受了她的一頓搶白,心裡有些憤憤不平,我狠狠地盯著
她在輕薄的紗麻連衣裙扭擺身子,心裡默默地念叨著:有一天我老子會狠狠地將
你壓在身下,直到你求饒為止。「你看,就是為了給你拿這些東西才耽誤了。」
她把身子擺得更歡,並且嬌聲浪氣地說。
從燕姐那兒搬了出來我就住到了酒店的員工宿舍裡,跟我同處一室的還有一
個叫老趙的,老趙並不老頗比我大幾歲,只是他的臉上總是一副愁苦潦倒的模樣
,所以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大得多。他正在休病假,說是腰錐盤突出,每天駝彎著
背。我見他面黃肌瘦的,看得如同小老兒似的,勸他到醫院查查,他說不用了,
他的病自己清楚,只要養息一段時就會痊癒的。偏是喜歡賭博,夜裡就到後面女
工的宿舍中搓麻將,常常是輸多贏少,回來就帶了瓶酒,獨自哀聲歎氣地喝。
我問燕姐老趙的病會不會傳染,她說不會,只是些腎臟虧損的毛病,讓他回
家養息他也不聽。說得輕描淡寫的,老趙是這裡的開朝元勳,他是自己把自己給
糟蹋的,喝酒熬夜爛賭。說這話時我們倆個並躺在床上,剛剛過去的一陣黯然消
魂讓她柔情迸發,她的頭忱在我的胸膛上,半個身子緊緊地依偎著,一條雪白的
大腿盤繞著搭在我的腰間。房間中靜寂,昏黃的檯燈如水銀洩地在她的裸體上鍍
上一層金色,床上凌亂不堪,雪白的床單一半搭拉著滑到地上,大紅的羊毛地毯
儘是剛才亂扔的衣服,她的絲襪、胸罩、內褲,極像潮汐過後沙灘上的殘骸。
她隔個一周半月總會找我一次,有時我也會在她的香閨中過夜,我曾暗暗地
留意過,她並沒有特別親近的男朋友,儘管她的身邊並不缺乏男人。她的身子豐
滿肌膚白皙,我們如同天造地設的一對,從她的身上我領略到了男女之間的愉悅
和快樂,她的那一處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很容易地就接納了我。在這以前我對
自己的那東西總是自慚形穢,這緣於我那段短如晨露的愛情,總以為那碩大的頭
兒過於畸形,並為自己的庸人自憂而感到可笑。我在她的身上如魚得水,不斷地
嘗試著那些從書本上、色情片上,或是道聽途說的姿勢。我覺得愛情甜蜜、婚姻
美滿也只不過如此,儘管她的年齡比我大得多。「你就這樣讓我干保安一直幹下
去?」我的手撫弄著她豐碩的臀部問她。
「怎麼?你不願幹,你還會幹什麼。」她停住了在我胸脯上搔動的手。「就
一個月那幾百塊錢,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過來。」我把她緊貼在我身上的一半挪
開,自己伸直了身體說。她並沒生氣,反而笑起來,遠遠地對著冽著嘴說:「你
以為一下子就能像冬子他們那樣,你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不就是陪客人打
牌、喝酒聊天嗎?」我說。她從忱頭的那一端挪過身子,豐潤的嘴唇在我的臉頰
上一吻,輕輕地說:「呆久了你就知道。」說著,手就在我的身上不規距地摸索
起來,我知道她要什麼,翻過身體就將她壓倒下,她咯咯地笑說:「你一點都沒
情趣,就光知道一味地蠻幹。」她的身子歡歡地在我的身下扭擺著,我的下體緊
緊地抵住了她,現在我也懂得不急不燥輕收慢放,待她煎熬不住時才猛烈地運動
起來。
她的眼睛微閉著,我發現她的睫毛很長,而嘴唇卻開啟著,鼻翼不安地抖動
起來,那樣子看來像嬰孩般的安然恬靜,讓人生出無限的憐愛。她慢慢地在體驗
,如同屹立在海邊的礁石在等待著那一場暴風驟雨,風捲了、雨襲了,濁浪翻滾
掀起滔天波濤。她無法安靜,她的身子快活地搖晃著,兩條奪人魂魄的玉腿交纏
開合,我的身子如波浪般地一次次衝擊著,起初她還想抵禦,湊起臀部迎接著,
隨著我的一次次瘋狂的縱動,她就徹底地垮下陣來,她放棄了抵抗,任由我在她
的身上馳騁。終於,我把身上的激情釋放了,她也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滿足。
如同經歷了一陣長途跋涉,我們倆個都氣喘吁吁地互相對視著,床上燃燒了
的氣氛頗為平靜。「怎樣,感覺還好吧?」我帶著大男子的自豪感問,她的額上
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她揚起臉來說:「像是一隻蠻牛。」隨著她說話,那些汗珠
灑落了下來,有的濺到了我的胸膛上。我捉住了她的雪白的身子說:「你以為你
是鬥牛女郎。」她笑得天花亂墜,突然把手一攔:「別動。」我有些納悶地縮回
了雙手,就見她一隻手摀住了下體,從手指縫處流滲出奶白的濃濃的精液。她嬌
嗔地說:「你看你的這些罪證。」我的心頭一涼,怎把這事給忘了。「我會負責
任的。」像是發誓一樣我說得慷慨激昂。「你怎負責啊?」她抿著嘴說,我舉起
一隻手,手掌對著她說:「如果懷孕了,我就跟你結婚。」「你你傻啊。」她笑
忿了氣把頭倒裁到床上斷斷續續地說:「你以為我會嫁給你。」
「你不嫁我還跟我做這事。」我天真地發問,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沒有半
點的心理準備,整個人彷彿跌入了無底深淵。她笑聲不斷並指住我的鼻尖說:「
別胡思亂想了,你需要我也需要,僅僅是這樣。」「你是說我配不上你,好歹我
也是個大學生。」我的體內五臟俱焚,聲音也輕小了下來,顯得沒了底氣。「沒
人說你不優秀,但你和我,不可能。」她擁著碩大的白棉忱頭,把胸前的雙峰遮
蔽著,聲音高了起來,臉上那笑容也像是凝固了似的。
見我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似的搭拉著腦袋,她用手搔著我的頭髮,聲音顯得輕
柔多了:「沒想到這社會還有這麼動感情的帥哥,好了,去沖個涼。」她的臥室
裡就有衛生間,從床上過去就那麼幾步,我踏在地毯上整個人虛飄飄地不著實地
,逃進水灑下,讓那如雨箭般的水沖涮著,我為我那受到欺騙的感情傷心落淚。
接下那幾天,我有些心神不寧,她好像也有所察覺地有意無意地躲離我的視
線。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就明白了,對於像我這樣出門在外獨自謀生的人,總是
很容易感情投放在第一個慷慨相助的人身上,一見傾心、懷抱好感,甚至是無能
為報、以身相許這麼些蠢念頭。南方的夏天仍是酷熱難當,那怕是夜裡,空氣也
彷彿凝固了一樣,很容易使人心煩氣燥,月亮像個大圓盤似的高高掛在天上,冷
眼旁觀著這芸芸的眾生。
一輛新款的寶馬風馳電掣地直衝而來,就在我的跟前重重地剎住了車,車門
一開,滾落似的出來了一個人,我一看,是老趙。車裡的女人對著我怒氣沖沖地
說:「去,把張燕給我叫來。」我正待上前問清楚,老趙快速地抓扯著我的衣襟
,又把臉湊到了車窗,謅媚地說:「老闆馬上就到。」沒有特別的大事是不允許
我們隨便進出的,我用對講機通知了裡面,不一會,張燕就出來了。
還沒等她走近車子,裡面的女人就大聲地叫嚷開了。「張燕,幾千塊錢你就
給我這貨色,弄了一夜光是用手用嘴,那傢伙硬都硬不起來,他媽的像是棉芯一
樣。」「鄒董,你冷靜些,有什麼話裡面說去。」張燕踏著碎步上前,並替她開
了車門。本來這地方,沒有人敢大膽無理像個潑婦似的罵街,但張燕對那個女人
的毫無教養的行動只輕輕地搖一搖頭,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車上下來的女
人衣衫不整,一頭長髮紊亂飄散,從敞開著的衣領能見到一對下垂的了肥白乳房
,她一下車就對著張燕連連發問:「我是出不起價錢還是你狗眼看人低,上次叫
的那只也老大不小的。」張燕將手攪著她的肩膀,拽著她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
在她的耳邊說:「我讓你自個來,你就不聽,如今,你自個挑。」「老娘出錢就
是要玩的,你可別應付著來,到時收錢你可一點也不手軟。」好像是氣消了一些
,月光下把她們倆個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老趙從車上把那女的內褲、乳罩纏成一
團,跟在她們的後面屁顫顫的。
明媚的月光漸漸地被陰霾所遮蓋住了,這個在冠冕堂皇的面紗下的高級娛樂
場所,開始露出一張難以抖想的真面目來。一會兒過去,叫鄒董的女人就挽著阿
傑從裡面出來,看她春風得意的樣子,早就忘記了剛才的不快。兩人磨磨蹭蹭你
挨我擦,親密的樣子使人感到肉麻。老趙跟著送他們出來,直到他們上車走了,
老趙才朝那遠去的寶馬狠狠地吐出一口濃痰。那時我的腦袋嗡嗡地作響,五光十
色的光環在眼前胡亂飛過,我似乎懂了,但又不大相信。
「你看,你都看到了吧,人就不能落魄。」老趙顯出少有的激動和浮燥,他
梗著脖子,雙手神經質地揮舞,嘴裡咒罵著,發出了對生活對不濟的命運刻骨銘
心的抱怨。我應著:「是什麼人,這麼囂張。」「賣魚的,他媽的渾身的魚腥味
還沒幹盡。」老趙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不就是仗著衣兜裡有幾個臭錢嗎?還挑
三揀四的。」
「老趙,你跟她收費啊。」我鼓起勇氣問道,他的脖子一揚:「收啊,這裡
那個不收費的,有白吃的嗎?」「那不成了妓女一樣。」我小聲地說。他一聽,
哈哈地笑了:「你小子是真不懂還是裝蒜來著。」笑完了,他認真地端祥著我,
接著說:「你以為你不是,張燕可不會那麼大方,那麼遠把你空運過來。你小子
,我一掌眼就知道你是幹這一行的,沒多久,你也得幹上。」我如讓人擊中要害
似的,渾身的血流加速,皮膚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天夜裡,我整夜睜著眼,盤算著如何走下去,要麼回到北方的城市裡,到
那個貧瘠落後的山村裡當一名教師,像一株默默無聞的小草扎根在窮山僻垠,自
生自滅自榮自枯,最後爛在那地方的泥土裡,成了其它植物的養料。回到家裡又
怎樣,母親每天在菜市場回家時精疲力盡的樣子恍在眼前,父親因為他花了三百
塊錢買了一雙球鞋而把他罵得狗血噴頭的情景歷歷在目。這是個講究實際的社會
,有了錢你就是大爺,有了錢就有了尊嚴,錢是人的主人,人是錢的奴隸。你是
大學生又怎樣,你懷端著名校的文憑也沒用,沒有金錢做後盾,你連冬子他們也
比不了。
一眨眼幾年就過去了,但那些事就像是在昨天。這些年過來,我跟她的感情
就像小孩促迷藏一樣,你逃我閃地總是湊不到一塊,現在我在她的面前,釅然是
一個刀槍不入六親不認不食人間煙火的鐵人一般,而她也裝做不當那回事,依然
我行我素,每日裡扎到那伙紅男綠女中裝瘋買傻,有機可剩時毫不手軟地狠撈一
筆。見我碗裡的雞湯喝完了,她開始動手收拾桌子,問我:「圍裙那去了。」「
不知,好多天沒見著。」我說,身子沒有挪動,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了,露出了只
穿在裡面的黑色胸罩,兩邊光滑圓潤的肩膀。
她揣著碗筷進了廚房,在水漕邊上洗漱,我倚在門檻對著她近乎赤裸的背影
,幾根黑色的帶子更襯出她冰雕玉琢的胴體,我說:「那小學校長也上天鵝會所
?」「她有金卡,但很少出現。」「冬子怎麼貼上去的。」我饒有興趣地。她停
下了手中的活回過頭來說:「週末她會上我那打牌。」
「屋子太大、床帷太冷,又是個閨中怨婦,這種女人,我知道她需要什麼。
」我哈哈地大笑,見她縷花有乳罩太小,彷彿只遮住了乳頭,大半個雪白的乳房
都現了出來,顫顫聳聳,好像她稍一動彈就會掙脫束縛、脫穎而出。「別得意,
她可不是隨便的人。」見我的手指伸到了她的胸前,手中又是濕漉漉的油膩,只
好扭擺身子努力地逃閃著。終於讓我如願所償,我的手指鑽進了她的乳罩,揉搓
著那微微突起的一顆。如觸電一般她的身子僵立著,閉上眼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
,我想再進一步挑逗她,突然,她抑脫我說:「你太累了,就不要吧。好好養精
蓄銳,我還指望你週末出馬哪。」
第三章
按照事先約好了的我故意推遲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達張燕的公寓,牌局已
經開張就設在餐廳上,餐桌換做了麻將台,一盞聚光燈吊在上面,強烈的燈光照
得一片雪亮、白得耀眼,顯然張燕早有部署,牌桌上的其他三位都是陌生的面孔
。「這是我表弟。」張燕領我進去後向他們介紹,我朝他們頜首點頭,對面的就
是陳麗霞,對著酷烈燈光無情的照射,她淡妝的臉上依然光滑細膩,兩片薄薄的
嘴唇塗得亮汪汪的嬌紅欲滴。對我的招呼也只是隨便瞟上一眼,眼鏡後面那眼睛
是很大很圓的,只一閃,又暗了下去了。上家是一矮胖臃腫的老頭,紅光滿面笑
容可掬,伸手抓起牌子也不緊不慢從容不迫。下首的中年男子,油頭粉面,眼裡
精光畢露四處窺探,每出一張牌,都要把桌上幾個人的臉色掃瞄一遍。
我搬了把椅子在麗霞的後面看牌,她穿著無袖的白色襯衣,一條暗紅長裙,
看來文雅嫻靜。裸露的手臂雪白,伸展到牌桌中央,能隱隱約約見到腋下稀疏的
毛。她顯然是個新手,抓牌的手法也很生疏,把牌拿到眼前一翻,或留下或打出
,見後邊有人看著,更加緊張,一張牌抓在手裡猶豫不決,想打又不敢,換了另
一張打出,對面的張燕雙手一挾把牌放倒糊了。「真臭。」我故意激她,她拿眼
朝我一盯,有些蘊怒。
推倒了重來,嘩啦啦地幾隻手搓抹著牌,手中的鑽戒熠熠生輝,我裝做非常
識趣的走開,踱到了張燕的後面,見對面的她胸前山巒起伏,在光和影的照射下
,越發襯托出乳房的飽滿豐碩。幾張牌過去了,她顯得更加小心翼翼,跟著上家
拆牌行熟,但偏偏讓她抓著了紅中,她打前還往中央的牌堆裡看,對家剛剛打出
的紅中,她這才將手中的牌子輕輕地推了出去,怎抖上家那老頭單鉤過張的,這
下又出沖了,而且這次的番數也大。她怕我再笑話她,眼裡掩飾不住掠過一絲慌
亂,看了我一眼臉上一紅一白,嘴裡自我解嘲地說:「剛剛打過的,我正跟著。
」拉開抽屜,裡面的籌碼所剩也無多,快要晾底了。
「要不,讓阿倫替一下,撈過本來。」張燕不失時宜地說,她有些猶豫不決
,但還是不很情願地站了起來,我過去對她說:「你就坐一旁看,歇息一下。
」「我也是剛學會的,打得不好。」她坐到了我剛才的椅子上,端起了杯子。還
好,剛坐下時就自摸了一把,讓她高興得手舞足蹈,甚至湊起身來忙著收籌碼。
那身子緊挨著我,香噴噴的一股好聞的味道。又打了幾盤,張燕也故意放水,把
本不該打的牌都打出來,她可是個視財如命的人,看得出為了這票買賣她可是真
捨得了本錢,我乘勝追擊又再糊了幾把。
見我把她的本錢撈了回來,她喜形於色連著誇我。那油頭粉面的中年人有了
察覺,他推開牌子說不打了,早些散了吧。麗霞還有些心有不甘餘興末盡地說:
「這麼早就散了。」胖老頭也附和著:「不打了,你們正旺著,等別些時候再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無感慨地說。結算了籌碼付清了錢,張燕見她略
有盈利,就笑著對她說:「你可得請客,是我表弟幫你翻的本。」
「不要,我可沒吃夜宵的習慣。」她說著,我見她躬著身子穿鞋時,一條豐
盈的腰軟軟地塌陷著,想不到這半老徐娘的身子竟如此柔韌,平時終不缺乏運動
。她把鞋子穿妥了,對我們笑著說:「你們去吧,我請客,多少錢找我結算。」
「霞姐看來是怕發胖的。」我試著激她,她並沒有上當,平靜地說:「那裡,胖
不胖我無所謂的。」「讓阿倫送你吧。」張燕接著說,她把頭一搖說:「不,你
送我。」
「那我搭個便車。」我說,她橫了我一眼,有點不屑的樣子,我裝著沒發覺
。從樓道出來,幾盞氖燈閃爍著暖色的光芒,伶仃地照著小道的草坪。張燕到車
庫開車,我瞅著空子想跟她搭話,她卻獨自走開,那時她的樣子像是一隻優雅的
鶴發現爬到眼前的癩蛤蟆,脖子繃直,鼻孔矜了上去,在對面道旁的冬青樹叢上
採摘著葉片。張燕的車子開了來,她把一朵朵地採摘著葉片,捻成一把,然後隨
手一丟。她拍拍手把車門開了,獨佔住前排的位子,我在另一邊也開了車門,對
她的那種做作的逃避發出會心的一笑。
把她送回家裡,張燕猛地把車子調了頭,她說:「沒戲了吧。」「不一定。
」我充滿信心地說。車子碾過寂靜的街道,她的眼睛直視著前方,說:「你沒看
她冷若冰霜的臉色。」「幹嘛要裝出一付拒人千里的樣子,這不合乎邏輯吧。」
我笑笑說,她把方向猛地一打,車子快速地一拐,我的身子也隨著搖曳了一下。
「奇了,以前她可不這樣的。」她接著說:「你現在對女人可是深有心得的了。
」
「我聽著怎有股冒泡的酸味。」我調侃地說,她笑逐顏開:「得了,別傻了
,你以為我還是吃哄的年紀了嗎?就別玩那奢侈的純情,愛情這玩意會害死人的
。」我搖搖頭,也付之一笑,覺得她說這話時一點都不顯醋意,也是,本來就無
醋可吃。這世界真的瘋掉了,你別奢求偷走我的心,我也不會偷你的心,把身體
借給我,把心揣回去,就這麼簡單,就那麼相安無事。
冬子說他早對我覺得面熟,這並非是空穴來風天方夜潭,那天他突然對我說
:「我見過你的照片,在長城照的。」這的確讓我吃驚,快畢業時我跟同學到過
北京,也在長城照過做英雄好漢狀的相片。後來,他很肯定地說:「對了,就在
張燕那見過,還在你沒來之前。」我明白了,那相片是表姐從我那裡要去的,然
後,又寄給了張燕。按這麼說,張燕回家到接我來這裡,原來竟是預謀好了的,
她跟表姐早就織好了一張網,而我糊里糊塗地便自投落進網裡。我不禁倒吸了一
口冷氣,同時,對於這個女人,你不得不刮目相看。
那時我正處於撈運氣等機會的落魄境地,干保安的工資剛夠我在這裡的生活
,老爸每次通電話都問我要錢,家裡的老房子處於拆遷範圍,新的房子需要一筆
不小的資金。剛好休班,讓冬子硬是拽著出來吃晚飯,我們步行著從大酒店旁的
一條小巷拐進去,大排擋明晃晃地一間挨一間,把人行道都塞滿了,人群川流。
海鮮館門前光亮的燈泡照耀下玻璃水槽內游動著魚鱉蟹蝦,鱗片閃閃,晶瑩剔透
,輸氧管使水面不時冒出一串串氣泡。
我們找了一張較為安靜的桌子,周圍的燈光好像有些疲倦了起來,我的心也
像是讓什麼摀住似的,悶悶地。「算了,既然來了,就賭一把。」他擺擺手,把
桌上的杯子碗筷用開水滾燙了一翻遍,示意我把跟前的那份給他。摩肩接踵的人
們大聲說著鏗鏘的白話,小販的叫賣聲、油鍋的爆炒聲混雜在一起,形成嘈雜滾
動的聲浪。那無形的物質仍從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街巷店堂排放出來,升騰纏
結,愈來愈密,愈來愈沉,緊緊地包裹著我的身子。
菜還沒上,他把酹得滿滿的啤酒遞給我,那時我跟他已經建立了篤深的私誼
,他也把我視為知己。「休息了晚上沒事幹什麼?」「沒啊早睡。」我回答著,
喝了一口冰鎮的啤酒,把心頭的燥熱降了下去。「找個活做。」他說,我把杯子
舉到了嘴邊,停下來:「我能幹什麼,有誰打球,我客串一把。」「你啊,可惜
了這副身板。」他把杯子上的酒一飲而盡,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他一字一句地說
:「客串我這一行你幹嗎?」「干的,怎不干呢。」一種年輕不羈的血性充斥著
我的頭腦。
「那好,今晚我介紹給你一個主顧。」他說,用杯子跟我碰撞,我猶豫了:
「今晚?太快了吧,我還沒準備好哪。」「還用得著準備什麼,做那事你還不會
?」他哈哈大笑,伸出手掌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打著:「你放心去吧,到我們
這地方的女人,她們都迫不及待的等待男人們的招呼,這些女人膽大性野,喝不
上幾杯的酒便迫不及待要跟你上床,她們提出跟你做愛的心情就像進了時裝店選
上一款時髦的衣服毫不兩樣。」
冬子喝得如痛快,說話也多了起來,我跟他談女人、談賺錢、談這個城市,
兩張癡癡的臉浴在夜色中昏濁路燈的光輝裡,戀戀地評頭論足說個不完,又還老
是遺憾的口吻。他跟我說了他的經歷,他剛來時的困惑,我聽他閒閒地說來,輕
言細語的,頭頭是道,像孩子聽神話似的,相信,而又不甚信。
等到夜裡很晚時,冬子才交給我一把酒店房間的鑰匙,對我說:「快去,人
在裡面等著。」我接過了鑰匙,掂量著它的份量,冬子對我說:「把面子徹底地
拋棄了,該做就做。」我緊握著鑰匙,有了它,也許我灰色的日子就到盡頭了。
進了酒店的高速電梯,裡面空無一人,綠色的指示燈快速地閃爍著,在寂靜中有
一股騰雲駕霧般地昏眩感。
從電梯裡出來,樓層的服務台上,服務員不時地覷著我,我不知那地方不對
勁,從頭再打量一次,身上的剛買的名牌體恤,一條寬鬆的悠閒白褲,和名牌波
鞋,這些花費了冬子不少。我對著她揚了揚手上的鑰匙,對於她過份慇勤的打探
攪得心頭發虛,隱隱約約有種出師不利的沮喪。
敲了敲門,儘管我手上有鑰匙,裡面一聲脆亮的毫無感情的聲音:「請進。
」推開門進去,那聲音又再次響起公事公辦一般:「請把門關了。」床上半斜月
一般躺著一女子,穿著一身蟬翼般透亮的白色睡袍,她將手中正看的文件放下,
一徑那麼淺淺地笑著,連眼角兒也不肯皺一下。「你好,我叫阿倫。」我想向她
伸出手,但面對著兩筒雪白滾圓的膀子連肩帶臂肉顫顫的露在外面,近乎赤裸的
身子,那一身的風情,令我不敢近前擅越半步。
「你去沖個涼吧。」她說,並起身從衣櫥給了我一件浴袍,我想說我剛洗過
,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我接過她的浴袍逃似的進了衛生間。「看你,連外衣
褲也穿進去,別淋濕了,拿來。」她窮追不捨一般跟著。我只好當著她的面把衣
服脫了,交給她時我不敢正眼看她,只覺得她很面熟,是否曾到過會所的那一個
而又不大確切。在雨箭般淋頭蓋臉的一陣沖涮中,我撲撲亂跳的心才好像平穩了
下來,藉著灑落在臉上的水珠,我開始睜開眼睛打量她,她就站立在衛生間的門
中間,曲折玲瓏的身子,如同玉雕一樣凝在輕薄的睡袍裡邊,僅僅只有紅色的三
角,從大腿上扯拉過來,蓋住她的兩腿之間。
我突然感到胯間一陣熱浪湧流,一瞬間那根東西如攀天大柱般屹立起來。同
時,我也發現,她的眼裡的一股暗火在幽幽燃燒,舌尖迅速地舔潤著乾燥的嘴唇
,還有鼻翅不安的喘息。她一步步地朝我走來,投身到了瀝瀝傾瀉的水灑下面,
我僵立著一動不動,腦袋裡卻一片空白,然後,她猛撲到我的懷裡。
我們就那麼擁抱在灑落著的水珠之中,我一任她的愛撫和端詳,顯然我的裸
體,我結實緊繃的肌肉使她激動,她發顫的雙手、雙腿,成倍翻番的哆嗦起來。
而她的目光、她撫摸我的手指,又翻過來成為她撫摸的動力,及至她的雙手,從
我的胸膛,長時間緩慢地跋涉到我小腹下面的時候,她興奮得喘著粗重的鼻息,
呼呼地抽吸著。水流嘩啦啦如同傾盆大雨,水珠砸落在她的身上飛濺四散,她的
白色袍子濡濕了,像是透明的膠紙一樣裹在她起伏不平身上。還有她那完全聳挺
著的雙乳,如同一對因發怒而高昂的雪白的兔子,尖硬起來的兩顆乳頭兀現在一
片白雲中間,巋然不動,肅靜而冷漠。
她的身子嬌柔無力地從我的身上滑落,雙膝就跪在地面上,她的臉頰緊緊貼
依在我的小腹,先是輕柔的,如蜻蜓點水,唇到為止般地淺咂輕吮,隨著嘴唇熱
切的按壓,她的親吻一下比一下加重,一點一滴瘋狂地親吻下去。她的手抱住我
健壯的大腿,突然張大了嘴巴,很快地將我那碩大的東西含進了口裡。我還不曾
遭遇如此香艷的場面,嚇得我一聲地驚叫,「哎」的一下,不僅止住了她舌尖熱
切的探尋,還止住了她熱切的、不知疲倦的勞作的雙手。
我就順勢抱著她那癱軟如泥的身子,把她像安放睡著的嬰兒樣放在床上,雪
白的床單上赫然印著一具濕漉漉的人形。我動手扒除她的衣服,隨著她衣物一點
的褪落,我的手也在她的身上開始撫摸了起來,從她圓潤的肩膀、傲然挺立的乳
房、平坦的小腹到那一處神秘而幽深的地方。她的身子不安的扭動捲曲著,像是
一條放到了烤架上鮮活的魚。
我就站立在床邊挺動著勃得厲害的東西對準著她,她顯得有些懼怕似的,雙
手按住了我的腹部,而眼裡卻有著無限的期盼。那東西慢慢地擠逼了進去,在一
個溫濕膩滑的地方裡,我下意識地抽動著,她先是有所不適,慢慢地就漸入佳境
,支撐著我小腹的手也放落了,任由我加大幅度的縱送。隨著我重重地砸落,她
快活地呻吟了起來,那聲音由低悶到高亢,由緩慢至急劇,嘰哼聲中夾雜著我聽
不清的喃喃細語,直到那聲音帶動著她發抖的身子,使她的身子成為一架旋轉不
停的機器,在床上,在我的撞擊下,哆嗦抖動,顫顫巍巍。
她的叫聲如同魔咒一樣摧促著我的情慾,一陣陣澎湃的激情在我的體內四處
鼓蕩著,東流西竄尋找著發洩的渠道。我的雙手按壓在她光滑的肩膀上,一個身
子如弓如弦般擴張收縮,屋子變得悶熱異常,我的頭髮上不知是水滴還是汗珠砸
落到了她白皙的肌膚上,她的嘰哼變為忘情的淫叫,如同哭泣般的聲音,像大壩
裂縫中的流水,急切而奔騰。
我在她的體內爆炸了,當我的全部熱情傾瀉而出時,她一直緊緊抓住我小臂
的手掌鬆脫了下來,重重地墜落到了床上,如同無力垂下的兩股繩子耷在床上,
而她原來尖叫不止、艷麗無比的叫床的聲音,也猛地嘎然而止。這時候,我抵在
她體內的那東西,如同被切斷了電源,失去了動力一樣,也跟著冷丁兒嘎然而息
,停了下來。
第四章
不知過去多久她才如夢初醒地睜開了眼睛,她用肋支起了身子凝視著我的臉
,脈脈含情地用手搔動我的頭髮,然後從我的頭髮、額門、鼻樑、嘴唇、下顎開
始,自上而下親了又親,吻了又吻。床上雪白的被單黏黏的、皺巴巴的,忱頭套
也濕漉漉讓人不適,其實我們兩人的身上也沒幹透,一綹頭髮貼附在她的額頭上
,後面的亂蓬蓬像是一堆亂草。雜亂無章地披在她白裡泛青的肩膀上,因為是濕
了的緣由,那頭髮就如了一束一束微細的黑色鋼絲,巋然靜默在半空的燈光裡。
她的臉色依然地白皙和細潤,可那細潤白皙裡,和她的肩頭一樣泛著淡淡的青色
。
她就那麼在我身上瘋吻狂舔,舌尖和紅唇忙個不停。從沒讓一個女人如此熱
烈地撫慰,我渾然忘卻了自己的使命,倒像是雙方的位置顛倒了一樣。像是有意
無意,她那兔子一樣的一對乳房老是在我的臉前晃蕩著,白得如撒了一層的粉末
似的,從那散發的肌膚的香味,濃烈得如剛剛擠出的奶香。那乳頭如妖魅灼紅的
眼睛朝我眨動,我伸出舌尖舔弄著,它卻促迷藏似的逃離了,我不得不伸手捉住
了它,是那麼地鬆軟粉團簇錦似的。當我像飢餓的孩子在她的雙乳上輪流吮吸的
時候,她仰起頭,垂著眼,眉頭皺起,身子急切的左右擺動,好像一條受魔笛制
住了的眼鏡蛇,不由自主地在痛苦的舞動著,舞得要解體了一般,我肆意地吮吸
著、吞噬著、撩撥著,彷彿在那兒,我的嘴唇要長期駐紮,生根發芽,直到她的
雙手,在我的身上有所提醒,我才不情願地戀戀離開,依依不捨。
她手把握著我那又勃起了的東西,整個身子如跨上馬鞍一樣騎上我的身上,
很容易地就把那東西吞納了進去,隨即她便十分忘形的自己舞動起來,她的身子
忽起忽落,腰肢柔軟地扭擺著,臀部快活地顛簸著。終於把自個折騰累了,大口
地喘息著,鼻子呼呼地粗重如牛,像一袋麵粉似的把身子半扔在我的身上。
我不知她什麼時候離開,我睜開眼時,房間裡好像恢復了原貌,床上看著也
沒怎麼混亂不堪,我的衣物折疊得有稜有角放在椅子上。從衛生間撒了泡尿歸來
時,發現床底下飛落的紙張,拿到手裡,卻是一張出口服裝的報關清單,我回憶
起昨晚我剛進來時,她倚在床上看文件的樣子,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丟落的。我
對英文一知半解,但對英文的印刷體卻畢恭畢敬,它不同於紅頭文件、公章之類
我可以置若罔聞,我清楚外國佬向來苛刻,要是耽誤了,不定一筆生意就這樣泡
湯了。穿上衣服的時候,我發現褲袋裡有一沓鈔票,拿出來一數整整十張百元大
鈔,想必是她偷偷放進我的褲袋裡的,這筆錢對我無異是不小的收入,有如雪中
送炭一樣。
這人還是不錯的,但我竟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更別說電話或取系地址,該
怎麼歸回她遺落的東西,我撥打了冬子的手機,關著了,這個時候他是肯定還沒
起床,而且身邊一定不乏女人。從酒店出來,街道上已開始熱鬧起來了,清晨的
陽光照耀著忙碌的人們,昨晚的倦意揮之不去,上班的人多有眼袋。眼見離張燕
的公寓不遠,我看只好求助她了。撳響了門呤,隔了好久才見她睡眼鬆鬆地開了
門,還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發問:「你怎麼來了。」顯然她不打算讓我進去,我在
鐵門外高高地亮出一束鮮花,她這才將外面的鐵門開了,我跟在她的後邊,在客
廳裡,我發現本來擺放著的花瓶已插上了一簇怒放的玫瑰。她神色有些慌張地把
臥室的門關上,我發現門口的鞋櫃裡有一雙男人的鞋子,我把我帶的花束隨便地
扔放到桌上。
「這麼早就來,不是來要勞務費吧。」她冷漠地說,顯然冬子已告訴了她昨
晚我的所為。不是,我把那報關單的事向她說了,並把口袋裡那千元也如實地說
了出來。「那是她另外給你的小費,至於昨晚的報酬我會按月給你的。」她在沙
發上挪了挪身子,那領子很低,能見到一抹雪白的酥胸,繼續地說:「早幾天她
就要單獨約你,我沒同意,沒想到她賣通了冬子。」她泠漠的樣子我已習已為常
,就像是在會所她的辦公室裡那樣。我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努力地平靜下來:「
我想盡快地掙到錢。」
「你既然進了這個圈子,你就應知道意味著什麼?不過,應該弄清楚這是你
自己想幹的。」她喋喋不休地說:「本來我是要對你表姐負責的,把你領了出來
,幹了這一行,我無法面對你的表姐。」對於她這種既當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
的伎倆我已是領教過了,我讓她給數落得有些心煩了。「當然,我是自願的,跟
你沒關係。」我說,至於嗎?也不見得就是跳進了火坑,這樣的機會我不想錯過
,塵埃落定了就是安穩。這個城市裡滿地都有是錢,滿街都是有錢人,這裡的錢
就像是廢紙,賺錢好比用拉圾鏟子直接往街頭上鏟一樣容易。
至於像我這樣的人,心底無時無刻地渴望著出人頭地,在沒有勳章的年代,
我年輕的胸襟迫切地需要掛滿銅錢來裝點。我不知我的無名火從何而起,顯然她
也想盡快結束這場無聊的談話,飛快地撕下一張便箋寫著,遞給我說:「你按這
地址送去,找不到就打她這電話。」我接過紙條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外面的陽光
越來越強烈了,曬到身上火辣辣的,不一會便汗流浹背。從城市的腹部乘搭地鐵
,一會便到了郊區,那是一片新的開發區,城市正慢慢地侵略過來,又通來了一
條大道,這條大道勢將會四面八方地開去,擠開那狹窄的村落,不久洶湧的車流
和人群將會洶湧而來。
按照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昨晚那女人的公司,出乎我意抖的是原來竟是那麼
大的一片廠區,很有名的晚禮服生產基地。正是上班的時間,廠區靜悄悄的,偶
有大小車輛進出。保安很有禮貌地問我:「做什麼事?」我說我要找葉小茹,他
有些不大相信,我把便箋拿了出來,深怕張燕那雞爪似的字寫少了或寫多了,他
還是一臉警惕地反覆地盤問我:「你從那裡來的?怎麼來的?」我十分肯定地說
:「就是葉小茹。」還給他出示了那張便箋上面的電話號碼。
撥通了他們的內線電話,他說:「有人要找葉總。」那邊應道:「現在沒空
,葉總正主持會議。」我慌忙把那報關的單子遞給他,說我是送這重要東西來的
。他又向電話那頭再三說明,那邊這才應許。然後,他又讓我登記又要別著來訪
客人的胸牌,這才指著正面一幢大摟說:「就在五樓。」我朝他點頭致謝,我的
笑臉裡有一種對同行的親切,儘管他的服式比我的簡單,但畢竟我也是幹著和他
一樣的職責。
廠區的佈局錯落有致又幽深綿遠,一幢幢線條簡撲而龐大的建築,讓一塊塊
嚴格的幾何圖形的花圃分開,顯出一派恢宏與大氣。五摟的會議室卻是玻璃幕牆
,裡外的人一目瞭然,我懵然的出現顯然使她驚訝,她就在會議桌的正中央,一
臉的端莊與嚴肅,與昨天夜裡那風情的小婦人判若兩樣。她急急地離開了了座位
,起身時把跟前的一疊文件帶倒到了地上,她走過來的步伐有些失措,像是有人
拿了鞭子抽趕著她似的。
她把我領到了她的辦公室,還把門緊緊地關閉了,然後氣急敗壞地連聲說:
「你怎找到這裡來,你要幹什麼?」「你遺落了東西,我不知是不是很重要,給
你送來。」我申辯著說。她在辦公桌後面來回踱著步,然後做出了一副得理不饒
人的架勢來,說:「你不能來這裡的,我可是付了錢,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了
的。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她的話已讓我聽出了弦外
之音,我狠狠地將那報關單朝桌上一拍,轉身便要離開。「你等等。」她叫住了
我,從抽屜裡又拿出一沓錢出來:「我再給你,今後你可不能再來找我。」我頭
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辦公室,我簡直無地自容,本來一腔熱情地卻讓她像喝斥癟
三一樣地把攆出來,我像是做賊被人發現了一般,愴惶地離開了她的工廠。
想想那時我真夠脆弱,神經敏感得像蚌一樣輕輕一觸便閉合上了。正如張燕
所說的那樣,那時我的狀態根本不適合踏進這一行,還不具備掙大錢做頭牌的能
力,聽著就像娛樂圈裡要隆重推出一個歌星一樣。僅有的就是我有著一雙憂鬱的
眼睛和一副年輕的身坯,那眼睛如夢如幻,足以引起像葉小茹那種女人心底的母
愛,像她這一類的女人,幾年前男人為之奮鬥創造的一切,已黯然失色,沒有了
一絲吸引力。且不論那些說不清道不盡的圍城之苦,最致命的是她們體內淤積過
剩井噴一般的灼燙熾情,她們需要一條渲洩的渠道。張燕的會所正好給她們提供
了這樣的機會,否則她們不知如何打發所剩不多的青春?
「其實你是做什麼的我很清楚,包括以前的那個冬子。張燕手下的男人都是
一路貨色。」陳麗霞對我說,換做兩年前,對她的這番話,我會一頭撞到牆上落
荒而逃,但我現在連臉也沒紅。兩年的時間足可以改變一個人,滄海變桑田、舊
貌換新顏,這城市又增加了幾條高架橋,又有多少摩天大廈撥地而起,我也留著
一頭隨風而飛的長髮。我就等待在她的校門口,然後,裝著不期而遇的樣子。正
是放學的時間,傾斜的夕陽被兩旁的建築遮蔽了,街上一團光亮一團陰影,好像
是魔術師在地上畫出無數的方格。身邊人流如織、熙熙攘攘,放學的學生,接孩
子的家長堆滿了人行道。
「這麼說來,你享受過了我們會所的服務?」我說,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堆
塞,我們只好隨著簇擁的人流並排行走,她穿著短袖的套裝,該是穿裙子的季節
偏就穿著長褲,我不禁感慨萬千,人家到底就是有素質有教養的人,言談舉止自
有另種風韻,那是一般人所沒有的。「張燕早就送我金卡,但我很少去,影響不
好。 」她淡淡地說。走著走著人流就稀疏了,她站住了腳步說:「好了,我不
跟你費口舌了,我還有事。」「我剛好閒得無聊,你這是去那鍛煉身體啊。」我
見她挎著運動包問:「讓我來猜,你是上健身房。」
「一語中的,你怎猜出來的。」她有些驚訝,我故作平淡地說:「你的身材
受過嚴格的形體訓練。」「這也能看得出?」她興高采烈地,美滋滋地說。「別
人可能看不出,我是體院如假包換的畢業生。」我說,接著趁熱打鐵地:「不如
讓我來指導一下,我不比你的健身教練差那去的。」「她也不是專業的。」她說
得沒底氣似的,我說:「那就更應該讓我指導指導了。」
乘著她還在猶豫不決,我接過她肩上的挎包。「走吧。」挽起她的臂膊就走
,她朝馬路的對面一指:「走那邊的。」橫過了馬路,在一幢並不起眼的樓裡,
有一個健身房。裡面的設備簡陋、器械殘舊,通風也不好,一踏進裡面,四處便
充斥著汗味、煙味,人身上的狐臭味、還有女人的香水氣味。「你就自便了。」
她說著,便拎著包子奔更衣室去。中間的一塊空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地毯有
些地方經過多次的磨耗發白,好幾處還讓老鼠咬出洞來。十多個女人在一女教練
的口令中,正活蹦亂跳地甩腿扭腰送胯聳肩做起了健美操,對面是一面牆壁的鏡
子。
不一會,她便從更衣室裡出來,長髮用一根發卡鬆鬆綰住,藍白相間的健身
服包裹下的身子丘壑峻峭搖搖欲墜,她迅速地融匯進了也是穿著袒胸露腹的那群
女子的隊列中,長手長腳下地跳躍著,像一隻笨重的狗熊在偷摘棒子,左腋下夾
了一個、右腋下又夾一個,一而再、再而三沒完沒了地重複著一個動作。我的出
現就帶上了迷人性感的格調,足以引起那些跟她差不多年齡的女人興致,她們巧
笑倩兮、美目盼兮,竭力將自己的身子扭得如蛇一樣。
我斜依一架健身器,欣長而優美的姿勢透著一股鬆弛和淡漠,我的手中玩弄
著一瓶礦泉水,而緊抿著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顯得挑撻而自信。逮住了
短暫的休息時間,她到了我的跟前,並從我手中接過礦泉水咕咚咕咚地一頓猛喝
,她赤裸的背脊粘著汗珠,在燈下面一閃一閃地折射著很多晶瑩的光芒。
「怎麼樣,跳得好嗎?」她用白色的毛巾擦著汗,盡量地和我挨得近些,臉
上有種愚蠢的得意。「不怎樣。」我不屑地哼了一聲,對於她的這些小伎倆我已
瞭如指掌,一個女人和一大群女人,她的心理肯定有了微妙的變化,何況周圍又
是一大群像殘花將敗而迴光返照地美艷般的同類。
「那你說該怎麼練,你可說好了,特意來指導我的。」她心滿意足地把毛巾
扔給我,我一邊微笑著傾聽,一邊比劃著動作跟她商榷商榷,還不時地附以身體
局部親妮的接觸,我覺得她就是在做給周圍的女人看的。她們的教練拍著巴掌又
把她召了回去,她在隊列裡,微仰著頭,輕擺著腰,一徑是那麼不慌不忙地起舞
著;女人的虛榮像贅生物一樣總是從感情生活最薄弱的一環滋生出來,不能輕易
摘除,它時常在某個地方某種場合發作。為了配合她那點可憐的虛榮心,在她再
次回到我跟前的時候,我把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並用毛巾試擦了她豐腴的臂膊
,對於我這充滿挑逗的舉止她並不反對,表情卻頗有些緊張。
她的臉上濕淋淋的,汗珠戀戀不捨地從她白皙的臉上淌落,有一顆流滲到了
她的脖項,再慢慢往她高聳的胸部,我得寸進尺地用毛巾的一角在那裡按壓,她
慌亂地挪開了身子,並回頭四顧。周圍的其他人逐漸地散去,像是劇場的帷幕慢
慢地降落,嘈雜地響起了觀眾翻弄座椅的聲音。她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冷漠了起來
,甚至眼裡有過一些嘰諷的神色。
「幹嘛不到我們會所練瑜珈。」張燕總是花盡心思地在吸引女人這方面顯示
出創造力和生氣,我說:「而且環境絕對比這兒好。」「為了逃避像你這樣的男
人。」她惡意地在我眼前晃動食指,嫵媚的笑著。我伸手抓住了她的食指:「我
又不會吃了你。」然後,訕訕地收起了我所有的表情。
第五章
酒店位於這個城市裡最為繁華的路段,品字形的建築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裡自
有說不出的奢侈,散發著毫不張揚的優越感。天鵝會所就在副樓,佔去了品字中
的一個口。跟別的娛樂場所不一樣,天鵝會所的服務員一律都是男性的,而且長
相不差身材不矮。
下午三點我才會起床,打了一個長長的如魚般的哈欠,午後的陽光照得窗外
亮晃晃地刺目,我全身放鬆心情愉快地吹著口哨,在衛生間嘩嘩地沖涮著身體。
然後用浴巾裹住身體,在屋裡來回走動,電熱鍋裡正煮著牛奶,我要把半長的頭
髮修飾好,臉上要塗抹些香蜜。簡單地吃了幾片麵包,老趙又把我的摩絲弄得沒
蹤影,現在我覺得跟他同處一室是場災難,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把我晾曬著衣服弄
落到地上或是故意在我的床上弄濕點什麼。
現在我野心勃勃精力旺盛,這個城市就像一塊散發著芳香的蛋糕,等待我分
上一羹。會所門口空蕩蕩的,一縷陽光從梧桐樹的葉隙酒落,而穿上站在私人會
所閒人止步牌子邊的老趙,看起來更加萎僂,那制服顯然過於肥大,就像披上一
件不斷散發著霉味的袍子,沉浸在沒完沒了的哀歎中,他的心碎了、臉青了,每
天怒氣沖沖地在大門口,詛咒著張燕還有我。
推開玻璃門進去,便有一股冰冷的氣流迎面而來,說不出的清爽愜意。這個
時候並沒有客人,從懸空的樓梯上了二樓,冬子獨自高高的坐在一張高腳凳子上
,倚著吧台喝著黑啤。他穿得簡單而時髦,頭髮用發膠打理過,額前一片略略地
飛揚。後邊是一面原木的貨架,林林總總地陳列著各式名酒,見我進去,朝我揚
了揚手中的啤酒,我抱拳謝了他。一角的沙發上,張燕正嘮叨不休地數落著叫阿
傑的。阿傑正奮力征服著盤子裡的一塊牛排,看著也是剛起床,還沒吃午飯,我
們都是夜的使者。對於她一連串密不透風的話似聽非聽一臉漠然。「你怎能得罪
客人,我可告訴你,來這裡的都是我們的上帝,沒有你選擇的餘地,別忘了你是
做什麼的,如若你覺得錢賺夠了多了,你可以跟我說,我毫不眨眼的,你可以走
人。」她的黑髮披在蒼白的臉上,像是住在幽幽深宮層層幔簾後的女王,手裡操
縱著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所編織起來的無上權力。
「怎回事?」我挨的冬子,他笑著說:「那個鄒董,你還記得吧,昨晚讓阿
傑放了鴿子。這付狗皮膏藥,黏上誰誰也脫不了。」見張燕拉長著臉望了過來,
他趕忙減口不語。我要了一杯白開水離開了冬子,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當下面的
客人多了起來時,從這裡可以不冒風險地窺視穿低胸衣服的女人們各式各樣、深
淺不一的乳溝。張燕跟著過來,她把一頭長髮盤繞在腦袋上,耳朵有一粒閃爍的
銀釘,黑色的衣服更襯托出她皮膚的白皙,那種白色在燈光下有蜜汁的芳芬,使
人有種做夢的感覺。她說:「葉小茹對於你到她的廠很是不滿,把電話都打到我
這裡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舉起杯子,發現裡面已是空著了。她雪白圓
潤的肩膀和豐腴的臂膊挨得我更近了,她悠悠地說:「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現在就像是鉻上印記一樣。」我說。
「不過,她對你的印象還是蠻不錯的。就是欠缺些火候。」她眉眼間風情畢
露,咯咯地笑著說。我問:「怎麼說。」「傻瓜,就是在取悅女人方面,還沒有
那麼多手段。」她說得更露骨:「要不要我教你。」下面開始有客人到了,她轉
過身子,我盯住她的背影:「昨晚你好像不是一人睡吧?」「你在意嗎?」她停
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這都不該是你費心的事。」說完,
那俱穿著黑色的細肩帶長裙,手戴著仰幕者送的鑽戒身子便婀娜地扭走了。
接二連三地來了好幾撥客人,這個時候出現的大都只在底層的酒吧逗留片刻
,她們臉上都有一種伺機放縱自我推銷的表情,而事實上她們相當一部份是各大
企業各大公司的決策者,再就是各大外資企業的佼佼者,大都分是受過高等教育
的女人,可一到這裡,她們的臉上都統統都是曖昧的樣子。頂層有游泳池,游泳
池下面還有健身房,有桑拿按摩,再就是棋牌室、餐廳,她們在這裡或是小憩、
或約好了等人的,然後就各自奔向既定了的巢穴。
冬子領著兩個女的進來,其中一個我認識,姓鄭他們都管她叫明姐,這女人
長得一般,既不艷麗也不溫柔,如果沒有那咄咄逼人的脾氣外,是那種子過目便
忘了的角色,除了有一個美妙高聳的胸部,其它的乏善可陳。她一進來就高聲談
笑,這人走到那裡都帶著她單調的熱鬧,冬子在下面朝我招招手。
燈光像是酒杯傾瀉而出的琥珀液體灑在地板上,穿著白色襯衫繫著紅領結如
同木偶的服務生整潔有序地穿行。明姐和冬子像是連體嬰兒一樣緊緊地挨在一起
,另一端的女人四處打量著,不時,端起杯子喝著加了冰塊的開水。我走近時,
鄭明搖晃著屁股逃避著冬子的手,嘴裡咯咯地笑著,一隻手也沒閒著,就在他的
褲頭裡摸索著:「一說這事你就來勁了。冬子指著旁邊的沙發說:「你坐。」又
向她們介紹:「這是阿倫。」
「這不是門口那保安嗎?怎幹這個了,想必是想錢想瘋了吧。」她的貼附在
冬子的耳朵說的,但我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走吧,我們上樓吃飯。」冬子說
著,把纏在他身上的她掙脫了,明姐指著對面的那女子對我說:「這是我的好朋
友玫,你可得照顧好了。」
三樓是小型的餐廳,一條天橋巧妙地連結住酒店的宴會廳,這裡以飯菜昂貴
而可口出名,高高的燈柱、貼著花紙的玻璃門,包廂裡佈置豪華雅致,牆面塗上
了一層復古情調的油漆,優雅的赭色,光滑厚實的質感,很適合小女人的審美情
趣。我最後進了房間,冬子和鄭明依然緊豐挨著坐一塊,那個叫玫的女子獨自坐
到他們的對面,我拉了椅子就坐到她的旁邊。看得出她也是個熱辣的女子,穿一
條曲折緊張的裹胸蕾絲裙,無吊帶、露背、超短,一朵一朵影影的黑玫瑰裡,透
著肌膚如玉。
接下自然是我問了她的近況,知道她已是一房地產開發商的太太,吃著老公
、花著老公,成天無所事事,無聊透頂地東遊西逛,變著法子打發日子的閒情少
婦。對我們這裡的菜式明姐耳熟能祥,不一會,菜就上來了,於是,宴席像一場
盛大的演出,貴賓總是鄭明,享受公主般的寵遇。第一筷子菜,無一例外,冬子
總是夾給她的,像臣僕給公主獻禮,無限忠誠。我替玫也挾了一筷子的菜問:「
第一次到我們這來玩的吧。」「明姐硬是拉著我來的。」她有些靦腆,嬌嗒嗒地
回答。
「玩也得玩得有擋次,像你成天跟那些下三流的人廝混,小心變得跟他們一
樣,毫無情趣。」鄭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說:「我只是領你進了這個門,小心
再多幾次,你便樂不思蜀了。」她浮起一個詭異的笑容,看來既清純又滿淫蕩的
。冬子對玫也頗有好感,能感覺到他呷了一口紅酒,拿眼直勾勾地對著她凝視。
她不動聲色,嘴裡塞滿了?子鮮美的汁液,忽然一瞥眼,見鄭明一直氣鼓鼓
地看她,臉拉得山一樣長,一低頭,原來她的領口微墜,胸前一抹的雪白,那兩
陀肉球呼之欲出,不經意地一拉,順手揩揩滿嘴辣油。鄭明這時大叫一聲:「這
是怎回事啊?」她火冒三丈地重重扔下筷子,冬子嚇得一驚,愣愣地回過神來,
我忍不住想笑。
鄭明指著一根從湯裡撈出來的毛髮,氣鼓鼓地說:「怎不找個禿子當廚師。
」冬子慌亂起身招來了待者,餐廳的經理也過來,當面向鄭明道了歉,讓待者把
那烏雞枸杞湯端下,一會兒工夫又送上一盆新鮮湯外加贈送的甜點。
從三樓下來,眼前靡靡之間舞動著的海洋呈現出來,人聲嘈雜幻影交錯。還
有遍地的沙發、分支的燭台、艷情的落地垂幔。二樓有不少情侶相依相偎地散坐
在各個角落,也有的形單影隻的女人帶著漠不關心的表情抽著煙喝著酒。尋著一
處座位坐下,冬子問她們:「再喝點什麼?」這裡的調酒師能調出四十多種馬丁
尼酒,也能表演各種高難的調酒動作,甚至有時興起還要在酒杯弄出一焰火出來
。
「蕩婦戲春。」鄭明肆無忌憚地說,而玫卻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吵鬧蕪雜的
音樂使每個人臉上都帶有一種奇異的亢奮,彷彿怒氣沖沖,卻又柔情似水,泛著
光。酒端了上來,錐形的杯子卻是紅白綠三層,頂層的綠色浮動一顆草莓,極像
女人蒼白的身子浸泡在水裡。玫淺淺地抿了一口說不怎樣,冬子湊趣地說:「喝
多了你就清楚。」酒越喝越多,沙發越坐越陷,從座位能看到下面的人影幢幢,
如黑黝黝的樹枝交叉在一起,位於酒吧底層的跳舞場正呈現一片輕鬆快活的氣氛
,酒精、口紅、香水的氣味飄來飄去,男女緊緊相依著扭擺著身體。鄭明拽著冬
子投入了舞池,下面的燈光碎光閃爍,幾乎每個跳舞的人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層正
玻璃似的東西。鄭明豐腴的身子就像快要昏倒了一樣,緊緊地攀在挺撥的冬子身
上,冬子把手搭在她的腰間,不時地把弄著她肥厚的臀部。
我故意用不加修飾的眼神直視著玫,我在她的眼裡還是看到燃燒著的小火苗
。她咕咚地喝乾了杯子裡的酒,似醉非醉的眼神在燈光的暗影下分外地撩人,她
對我柔情綿綿地笑了。「走吧,我們也跳去。」她說,我們一同步入舞池,她把
柔軟無骨的身子緊貼住我,任隨我帶動步態躊躇地搖晃。喧鬧的環境使我們不得
不彼此嘴唇湊上耳朵說話,當不經意的輕觸發生,竟然的一絲絲情慾上升的傾栗
,話題可以很放肆,因此更多的歡笑,歡笑融化了陌生,我們竟然有了耳鬢廝磨
的感覺和行為。
我告訴她:「看後面誰來了。」她莞爾一笑,「不需要小花招。」但還是將
腦袋側過去,我的唇已結結實實吻上她的唇,她的身子好像凝固了似的,渾身觸
電般地顫慄起來。正當我再一步挑弄她時,她卻雙唇緊閉住了,身子也隨著退後
了一步,我悻悻地問:「你是累了嗎?」「我不習慣在這場合的。」她說,說完
雙手搭到我的脖項上了,更加緊密地把身子纏住我,我不知她如何超越這一道曖
昧的界限,從談話到親吻,也許她厭倦了自己的謹慎,她不想總是在世人的眼裡
是一個乾淨但空無一物的淑女,良家婦女也會有突然想踏進另一個世界的慾望。
一起上樓時她還在猶豫不決,當然,跟一個比她小八歲的男人上床,更何況
這個男人還是從事某種曖昧的職業,這對於她來說很費思量。從這邊乘電梯就能
直接到達酒店的房間,電梯裡的燈光依次地閃爍,我再次親吻了她,這一次是我
主動挑起的,我的嘴唇潮濕溫暖像是奇異的花蕊很快地吸住了她,我們舌尖像是
兩條柔滑的絲綢交相疊繞,她如醉如癡地吮吸著。我的一隻手撫摸到了她的胸前
,隔著衣物輕捻著她突起如花蕾的乳頭,另一隻手滑到了她的大腿上。到達了我
們的樓層,「叮噹」一聲電梯停住了,她的身子一抖,我們分開了。
進入了房間,一張大床足夠讓我們發瘋發顛,再一次擁抱接吻,她那件輕薄
的衣服在不知不覺中已脫離了她的身子,她的乳房尖挺充滿彈性,當我拱著腦袋
用舌頭吸住時,她的雙手緊張地揪住了我的頭髮。舌尖捲著圈兒舔舐著她的乳暈
,她的腰身在不安地扭動著,嘴裡發出了如貓般的呻吟。起初她還是羞怯地在我
的身上撫弄,隨著肉體的快樂來臨,一下麻痺了她的大腦知覺,奪去了她所有的
智商和貞操的慨念,她突然力大無比地把我推倒到了床上,氣喘吁吁地解開我的
褲帶,當她從褲襠地掏出了我那勃起得很厲害的東西出來時,她的眼裡現出驚異
,顯然我那龐大的東西使她侷促不安。
「別緊張,放鬆開身子,餘下的讓我來。」我說著,把她放平在床上,脫除
了她黑色的內褲,她那最為誘人的一片隱處,神秘而幽深,如同萎萎草叢遮蔽著
小溪,撥開草叢小溪水流花開。她的雙手緊摀住那地方,喃喃地說:「你要輕柔
些的,別弄傷了我。」
我拿開了她的手說:「你傻,怎會呢。」及至當我用舌頭吻到了她兩腿間的
那一處時,她還心有餘悸緊挾住雙腿。「好了,要不這樣,我們洗個澡。」我說
,沒經她同意,就橫抱著她一同進了浴室。打開了水灑,讓那溫水像億萬道光縷
一樣灑落,淋頭撲面而來,熱烈而親妮地淋澆著我們相擁的胴體。她仰起了臉,
把嘴唇微微翹起,我再次用嘴唇壓住了她,我們就這樣在溫淋淋的水中親吻,舒
緩而長久,不急不燥地吮吸著對方,感到了雙方的慾望在慢慢地挑動了起來。她
的身子在我懷中不安地扭動起來,我的嘴唇滑落到了她的胸前,當我用濕潤的舌
尖挑逗著她的乳頭時,她扭動著纖細的腰肢逃避著,我從她的身後摟住了她,一
隻手從她的小腹那兒滑過,捂到了她濕漉漉了的那叢毛髮,她高高地翹起臀部逃
閃著。
適度的水溫如箭一般射落在我們赤裸的身上,燈光在騰騰的熱氣中變得昏暗
,我好像聽到了她撲撲的心跳,感到了她血液流動的聲音。從她嘴裡吐出了悠悠
綿綿的呻吟,粗碩的東西從她的後面悄悄地推進,在她膨脹了的下部摩擦著,她
抬高了一條大腿,那條腿的腳尖繃直,像是跳芭蕾那樣緊張著。一陣的快感突而
其來從我的小腹開始波及全身,濕麻麻的東西從她膩滑的下部抽出,再是慢慢地
推動,感到她痙攣的裡面的一股如泉般湧動。
我緊緊地抵住她的裡面,隔了片刻,她的腰肢扭擺了起來嘴裡還虛張聲勢般
地大聲嘰哼,把個臀部拋高降低搖擺不停,我再也不加憐憫一刻不停地摧動著那
東西。從模糊的鏡子裡,我看到了她一張五官不清幻影般的臉,臉上的眼睛大大
地圓睜著,半愛半驚。
第六章
回到了床上,玫逐漸地適應了我欣長碩大的東西,隨著我每一次有力的衝撞
,她也能湊起腰臀承納邀歡,而且越來越為欣賞。她屈起雙腿高懸在空中,甚至
恬不知恥地拿起自己的手指掰開那地方,就像是洞開著的城門,迎接著千軍萬馬
的侵入,如同受虐般地發出痛苦的嘶叫,以此來激勵我肉體的興奮,更加猛烈的
衝撞。我們像是潮汐潰退後遺留在沙灘的兩條魚,在熱辣辣的燈光暴曬下瘋狂地
扭擺,床上充斥著精液、唾沫、汗水。我用魔鬼般的勁頭把她一次次地推向激情
的高峰,我發覺身下的這個披著一頭垂至腰際長髮,有一雙多愁善感眼睛的女人
,對性慾的貪婪更是無窮不盡。
一陣悅耳的樂曲,從她扔在地上的手袋裡傳出來,我停下了縱動,而她竟用
雙手扳著我的臀部,摧促著我:「別停,不要管它。」我繼續地在她的身上沉浮
起落,樂曲再次響起,而且連延不停地。她終於有些沮喪般地放鬆著身子。「幫
我把手機拿來。」她連掙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我從床上搖搖晃晃地起身,將她
的手袋從地上拾起。
她從手袋中拿出一隻小巧的手機,電話中一個男人的聲音,責備著她為什麼
不接電話,聲音有些大,但沒有發怒。她說:「打牌哪,好的,馬上回。」說話
間,她竟跨過身子坐到我身上,蹭動著臀部尋找一個最合適的位置。我心領意會
,挺著那始終都處於勃起像是橡膠一樣的東西,準確無誤地戳進了她裡面。有一
聲輕微的叫聲,電話那頭焦慮地在問:「你怎麼啦?」「沒什麼,剛抓住了一張
好牌。」她說著,朝我詭異地一笑,自己躥動起身子。
話機不時有靜電滋滋的聲音,她好像不想馬上掛掉一樣,一邊扭動腰肢一邊
說:「今晚你怎那麼早就回家?」「幾個人喝酒,沒意思透了。」那邊說,她把
我的手放到她的乳房上邊,還用細膩的手指去撫摸我的手背,盡量地把聲音放得
自然些:「那你先睡吧,我這一圈完了就回。」她躥動得更加賣力更加歡快,電
話剛一扔下,就把自己的身子翻過,高高地拋起個渾圓的臀部朝向我,我從她的
背後插入,隨著她的一聲尖叫,她的肉體膨脹了,感官靈敏了,一切像是焦渴的
花朵,吸吮著我如火如冰般的觸擊。
我的衝擊一下子地使她發狂,她的身子跟隨我的起伏靈活地動盪,我那粗碩
的東西如同挖掘寶藏一般地在她裡面挑插、左衝右掏,她的肉體在我粗暴的蹂躪
下顫慄,在放縱的呻吟和肉體的撞擊中,漸漸地她耗盡了體力,本來雙膝跪在床
上變成整個人趴倒在床上,她的眼睛在燈光下由於興奮而變得濕潤,她的嘴唇在
高潮的衝擊下張開了又閉上,有點窮途末路了的感覺。
「我要回去了。」她無力地說,我吻著她的耳後。「好的,我送你。」「不
用了,我自己走了好,你再睡吧。」她的語氣虛弱,但不容置疑地。她坐起來穿
衣時,我從床上用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而且把腦袋挪到了她的大腿上,她俯下身
溫情脈脈地親吻了我的頭髮。
脫開了我的擁抱,她迅速地穿好衣服,並在臉上補上了完好的妝,使得她那
本還年輕漂亮的橢圓的臉上,閃著半金半銀又類似瑪瑙般的光芒,如同回到了她
年輕的歲月,端莊裡的調皮和只有調皮的少女才有的那種逗人、動人的表情。
到了門邊,她突然折轉身,跑過來在我的耳邊說:「下次你再遇到我,別說
認識我。」她伸手整理著額前的劉海,投手舉足間某種女性特有的精緻優雅又恢
復了。那時候我被嚴重的沮喪籠罩住了,當然地,下次再遇到她,也許是在商廈
中陳列著頂尖名牌的櫥窗,也許是等候在地鐵站台,可那時的她一定是流光溢彩
、浮華張揚中依然有淑雅、內斂之氣的富家少奶。
厚厚的地毯踏上去悄然沒聲,她像一陣風般地消逝去,我頓時陷入了空蕩蕩
、靜悄悄的寂寞之中,感到亮晃晃的燈光像刀片一樣能割傷眼睛似的,我將身體
重重地扔擲到床上,柔軟而豐腴的床墊彈了幾彈。我自欺欺人地想,其實這只是
一場遊戲,既娛樂別人也娛樂自己,這個社會就是一個極大的娛樂場。
再回到二樓的酒吧,已近打烊的時候,客人剩下的寥寥無幾,像是撕殺後的
一局象棋,幾個棋子零落地殘留在棋盤中。張燕獨自坐在一角,旁邊鍍鉻的酒櫃
支架在她的面前發出明晃晃的光芒,酒瓶永遠蓄滿著醇香的液體,而酒杯卻是一
飲而盡後的空虛。我從暗處走近她,說:「你也有喝悶酒的時候?」「收工啦?
」她反問我,我點了點頭,坐在她的對面。「不請我喝一杯嗎?」我顯得輕鬆而
活躍,跟對面的她強制抑住的不安形成對照。她把整瓶的紅酒推到我的跟前,說
:「還想不想再掙點?」「誰?」我手握著酒瓶,她緊盯住我的眼睛。「我。」
她話一出口,有種舉座皆驚的效應,我抬起頭來,看見她的表情的種怪裡怪氣的
,眼睛裡是一種讓我佰生的神色。
「走啊,我給你打折。」我牽牽嘴角,算是一個微笑。那一次我在她家裡發
現她有一個男人後,我們之間的那種明晰的關係,開始變得模糊而複雜,彷彿一
條筆直平坦的路道,進入了一片原始的林地,開始變得彎曲而又時隱時現,時現
時隱,捉摸不定。
從酒吧出來,我們的步伐一同碾過寧靜得出奇的街道,路燈橘黃的光罩著街
道兩旁關閉了的商舖和樹木,我側過臉,藉著路燈暗淡的光影仔細地看著她的臉
:「你最近好像瘦了。」「你似乎悲天憫人。」她將步子邁得大了一些,故意地
將我們的距離錯開。我加大步伐,而且摟住了她的肩膀,把鼻子湊近了她的頭髮
。 「怪好聞的。」我說。「你的情緒不對勁了。」她半真半假地說。我知道,
在我們之間的潛意識裡還有一層超乎尋常的東西,但誰也不願捅破這一層。
在她寬敞的公寓裡,整個房間好像飄蕩著黛青色的空氣,當著我的面,她將
身上的裙子脫了,只著內褲在臥室裡轉悠,她說:「我要洗個澡,你幫我放水吧
。」酒櫃旁邊有一套音響,我撳著開關,聽到了一陣佰生的激越的歌曲,那是上
個世紀的音樂,產生於一個混亂的年代裡。這不應該上她的,我突然地明白,那
個在她床上的男人,應是那個年代的老傢伙。
她拿了睡衣浴巾出來時,見我還徘徊在音響前,嗔怪地說:「你沒聽到我說
話嗎?」我猛然醒悟,轉身進了浴室,把水喉嘩嘩地開了。「那張唱片肯定不是
你的?」我試試水溫說,她在鏡前擺弄著頭髮,說:「我還沒到那年齡去。」
我對著鏡子狠狠地說:「你應該找個好人家,把自己嫁了出去。」「英明之
舉。」她說,論起口舌之爭,她畢竟老練,還擊起來,讓我有些招架不住。沒等
浴缸注滿水,她就扒光自己急著撲騰了進去,浴室裡雲霧繚繞,朦朦朧朧的她躺
在浴缸裡,雪白而粉嫩。「你就只會這樣站著讓你的顧客自己泡在浴缸裡嗎?」
她大聲地嚷嚷。對於她心裡的某些想法,我猜到七八分,知道她對我們之間的感
情已經多少有點無所謂了,能把肉體放到一個稍微舒適的地方,釋放某些積壓的
慾望,自然不能以得失論之。
我用手指在霧濛濛的鏡上撥劃,有些意氣用事地說:「你要我做什麼?」我
上前蹲下身子。「你想該做什麼?」說著只見她閉著眼睛。浴缸裡是一池溫暖的
清波,水面上飄著白色的泡沫,赤身裸體的她仰臥在浴池裡,她用塗著大紅指甲
油的手指和腳趾把一簇簇泡沫勾弄起來撩撥到自己的身體,妖冶得驚心動魄。
撥開水面的泡沫,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撫摸了起來,她的肌膚細膩幼滑,能感
她彈性十足的乳房在我慇勤的撥弄下膨脹充實了起來,輕柔的手指像條魚似的在
她的身上劃來琢去。然後,她站立了起來,在花灑下面沖淨了身子,示意我用浴
巾試擦她的身體。她大張四肢,不時地支使著我,我圍著她雪白的身子團團亂轉
,突然,她將她尖巧的乳房送到我的嘴上,並且把自己的身子顫得如花枝搖曳,
我張開嘴唇含住了她的乳房。「對了,這樣很好,再把舌頭放溫柔一些。」她說
著,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到床上吧,我再教你怎樣取悅女人。」過了一會,她說著,並率先
離開了浴室,我跟在她赤裸的身子後面,經過那套音響時,充滿著激情的歌聲還
聲嘶力竭地,我粗魯地把那電線撥了,歌聲嘎然而止。一踏進臥室,她已把自己
平灘在床上,床頭上柔弱的燈光把房間照映得更加幽邃,她赤裸的身子一半陷在
陰暗裡,一半曝曬在光影中,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妖冶風情。
我就站立在床旁朝她俯下身,先是接吻,當我壓住了她的嘴唇時候,她雙手
捧住了我的頭顱,隨著她的移動,我的嘴唇吮吸著她的耳垂、脖項,漸漸地往下
落,在她的胸脯上面,她的乳頭在我的舔弄下尖硬了起來,她也發出了蠱惑人心
的呻吟,壓著我頭顱的手開始用勁,推動著我的腦袋往下滑動。那時候,有一絲
光亮正好悄然爬上她的身子,斜斜地照著那一片如燕草般萎萎的發叢,像一條黃
金的皮帶,束在她的兩腿之間,使得那兒每一絲淡金淡黃的細枝上,都泛著微細
嫩嫩的一束光色,還有一股半清半腥的香味乘機向外豁然地散發。
我倔強地揚起了脖子,我的眼睛裡一定是憤恨的,但渾身燥熱、驚慌失措。
到此時為止,雙方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個人利益,心底裡都明白,當初曾經感動彼
此的情感,雖尚有餘溫,似乎無法再燃起火焰來。「這樣你就受不了,還想掙錢
。」她唉聲歎氣地說,說完,她掙起身來,從床頭櫃上拿過了香煙。我摸摸臉上
驟然凝結的肌肉,尋著火機為她點燃了香煙,她緩慢地吐出煙霧說:「你要知道
,冬子憑著他的舌頭就能讓女人欲生欲死,心甘情願地為他購車置房。」
「害怕了,哈哈哈。」她一陣大笑,笑聲止息,臉上霜一般地凝重,剛是芙
蓉照水般的嬌艷,此時時已是玫瑰帶刺的威嚴所代替。「是不敢,還是不願,你
可得給我說清楚?」「不是不是,都不是。」我慌得口齒不清,臉上堆出笑來,
「主要是太突然,我還沒有那習慣。」「這就不懂了,一個大男人,如此婆婆媽
媽的。」說著,她屈起了一條腿。
在金錢和尊嚴面前,你很難決定是放棄尊嚴拾起金錢,還是放棄金錢取得尊
嚴進而更加渴望金錢。我還是在床底下朝她的小腹俯下了腦袋,我恨眼前的這一
幕,恨這個女人,但我冰冷的嘴唇還是往她那裡滑落,儘管那個地方早讓男人骯
髒的東西無數次進出。
跟著陳麗霞從那簡陋的健身房出來,拐進了一條街道,市面的繁華和喧囂便
隱去了,林立的高樓大廈不見了蹤影,撞入眼簾的儘是住宅小區,給人的感覺是
清新、多綠、整潔,有陣陣花香在空氣中飄逸。路上是幽靜的,偶有三兩小車經
過,再無讓人心煩的市聲聒噪。她一定就住在這附近,走著走著,突然她止住了
腳步問我:「你怎還跟著我?」我裝瘋賣傻地:「我也不知啊。」
「看來得找個地方吃飯,我對這一帶不熟。」我察言觀色地說,她正在猶豫
,粗魯地打發一個不算難看也不算危險的男人可能需要厚臉皮的。「那好吧,那
邊街角有一快餐店。」她指指前面說,走不了沒多遠,十字路口那邊就有一裝飾
得像童話世界的快餐店,推開玻璃門進去,裡面的服務生如同卡通人一樣,帶著
木然的笑容。
「吃點什麼?」我問,座椅是火車廂式的,我們並排一起。草莓奶昔,她說
著,把掛包放到了身後,一股玫瑰般的氣息從她的頭髮她的腋下她的每寸皮膚發
出來。我作了一下深呼吸,要了一杯可樂。透過窗戶,可看到大街兩邊的人行道
上都是游轉的人,一個比一個行色匆匆。「你經常一個人的嗎?孩子該念高中的
了吧。」我小心翼翼地問,她臉上是氤氳的微笑,濕涔涔的鬈發,白色的體恤一
大片的汗漬,一切彷彿有種奇怪的脆弱的難以言傳的美。「是在試探我的年齡吧
。孩子在外地上學。」「不會吧,就上大學了。」我故作驚奇地說,她搖搖頭:
「是上高中,不過,我跟你相差十多歲。」為了強調,她特別地做出手勢。
「那你就是我姐姐了。」我急促地說,她把臉一扳:「別肉麻。」我自討沒
趣,能同意跟我一起吃飯已是不容易的了,也不能強迫她笑臉相迎或風情畢露。
她吃得很快也很優雅像一隻專心的貓,我們每人又要了一份米飯。「其實你應該
練瑜珈,比在那破健身房有效果。」我換過話題,她把頭一抬,說:「很費時間
的。 」看來這話題讓她有興致,我繼續說:「你不是很輕閒嗎?打牌更費時。
」「那是張燕硬拽我去的,我真搞不懂,她幹嘛費那麼多的心思。」她說著,認
真地對著我。「好朋友就這樣。」我故作平靜地說,這樣的語氣使我顯得更加成
熟。
「我想不是的,我也跟她不是很熟,一定有陰謀。」她說著,臉上顯出茫茫
然的表情,我的心頭一顫,像是光天化日中讓人剝光了衣裳一般,臉上熱辣辣的
。「怎會哪。」我訕訕地回答她。她也沒再說什麼,我們只是默默地各自掃蕩著
盤中的飯粒。
窗外的最後一抹夕陽消失了,天空慢慢地沉到暗黛色,遠處的摩天大樓亮起
了霓虹燈,像透明的冰柱一樣璀璨閃亮,城市在夜色的溫柔中泛起無數歡樂的泡
沫。她堅持要她結帳,在快餐店門口我們分了手,我遲疑不決是否再約她,她也
有些徘徊,等著我跟她告別,但我還是揮揮手,也沒說再見,就回頭走掉了。
第七章
我終於讓我的父母如願以償地住上了新房,來南方短短不夠半年的時間,他
們便收到了我匯過去的十多萬元,以致他們相信,在遙遠的南方確實有個遍地黃
金的地方。我也在電話中對他們大肆渲染,說這裡錢來得相當的容易,股票、地
產、橡膠、煙草、鋼筋,擰開一樣就往下嘩嘩地流銀子。他們聽得興奮異常,父
親粗大的嗓門一直在笑,不時地間插著真的啊真的嗎之類的感歎,我跟他說再不
要踩三輪車了,媽媽也不要起早摸黑在往菜市場揀那些爛菜魚蝦,正是享受好日
子的時候,每天行行公園,找些老夥計聊聊天,每月我會寄錢給他們生活的。
南方的秋天還不那麼冷,只有那高大的梧桐樹不時飄落幾片落葉,其實匯回
去的那些錢張燕幫我墊付了差不多一半,我說算借她的,她糾正說是我的預期付
款。我總會選擇在晚飯這時間給家裡打電話,顯然,父親的情緒很好,能感到他
蒼老的臉上由於高興而皺紋縱橫,一副終於苦盡甘來的由衷感慨。
我在會所的門前的停車場收起了手機,甩了甩一頭的長髮,那時夜風輕拂,
燈光燦燦。天鵝會所高大的霓虹燈亮出璀璨的光芒,周圍的燈光也五顏六色,多
且雜,遠的近的,明的暗的,閃爍的抑或不閃爍的,像都糅於風中,一古腦地刺
激著人的視覺,讓人真切地感到了都市之夜的紛亂。
停車場終於熱鬧了起來,老趙屁顫顫地比劃著手勢,把那些來車一部部指揮
到了空位中。天空也是紛亂的,不太黑的空中有朵朵白雲在疾速湧動,當頭的月
亮時而被雲朵裹住,有時半天都露不出臉來。步入會所的那些女人們衣著艷麗時
尚,她們的臉上都掛著虛情假意的笑容,眼睛裡卻是尋尋覓覓四處探動的光影,
心中盤算著如何消遣一夜毫不浪漫的情慾。
強大馬力的引掣轟鳴而至,一輛寶馬差點撞到另一輛尋找停車位置的車子。
從車上下來的女人身材高大壯碩,戴著一副淺黑色的眼鏡,寬敞的臉盤金粉銀粉
塗上一大把,粗大的嗓門沙啞地說:「怎回事,磨磨蹭蹭地要待多久。」她就是
鄒董,一家從事水產海鮮養殖的公司董事長。老趙趕緊迎上去,對她說:「就好
,就好了。」她放聲地大笑著,說:「老趙,你幹這個真合適,虧張燕那丫頭想
得出。」說完將手中的車鑰匙朝他一扔,邁動著一雙粗壯的長腿走了,她的腰板
筆直,滾滾湧來的金錢,和永無滿足的肉慾像兩隻撲動的翅膀,支起了她生命的
全部重量。
老趙對那車子很熟絡,一進一退就把車子停放到狹隘的車位上。見我湊著腦
袋朝車裡打量,他開了另一扇門,讓我坐了進去。「怎樣,夠氣派吧。」我點了
點頭,擺弄著儀表盤,老趙卻把音響開了,一陣地獄冥火般的音樂強烈地轟鳴好
像要將車子掀翻。他有些炫耀地說:「以前這車子,老子什麼時候想開就開。」
「現在可是阿傑在開,那天我就曾見過。」我說,他把手拍打著方向盤說:「現
在讓他吃香喝辣,輪不上我了。」「那個鄒董,很有錢?」我小心地問,他說:
「不是只有錢,到咱這地方的那個沒錢,是她夠大方、夠爽快。」「難怪阿傑這
麼些日子,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我走了。」我說完,打開了車門,他從那邊拽住
我的臂膊說:「嘿,能不能再借我點錢,這兩天又輸得一塌糊塗了。」我歎了口
氣,把身上的千多元都給了他。
進了會所裡面,空氣中有股類似雪茄的味道,音樂緩慢抒情,燈光忽明忽暗
地有些居心不良的樣子,我在二樓吧台那邊要了一杯白開水。從上面往下望,底
層湧動著一堆堆的肉體,隨著音樂輕緩的節奏在晃,有種蛇蟲百足傾巢而出的感
覺。一隻手從背後摟住了我的腰,我不知是誰但我不在乎,這地方身體親妮的接
觸毫不為過,就是有人脫你的褲子也不用大驚小怪。當我微笑著回過頭,是葉小
茹一張生動艷麗的臉。我反過手摟住了她,並很誇張地在她的臉上響亮地親咂,
她十天半月總要在這裡出現一次,而且極喜跟小男生一般的男人廝混,每一次都
略有斬獲。她穿著藍白的短裙,襯衫上還有一條藍色的飄帶,很像學生的制服。
我悻悻地說:「不要這樣穿了,色狼都讓你給招來。」她響亮地大笑著,我又繼
續煽風點火地說:「如果是在僻靜的地方,你穿成這樣,我定把你開了。」這時
她的心裡肯定甜滋滋的,像是有一條流蜜的河流,此時驚起一灘鷗鷺。
「那天我來找你啊。」她歪著頭做出天真無瑕的樣子,一旁的小男生臉上露
出嫉妒的神色,那是我們這裡的一新人,漂亮得令人心疼,特別適合葉小茹這樣
的女人。「你走吧,我不請你喝酒了。」我說,免得那小男生心裡不是滋味,他
呷醋的樣子讓葉小茹性趣勃勃的,她把身子緊貼住他,對他說:「別在意了,阿
倫跟我很熟的。」的確,她後來找過我幾次,並在床上為我越來越是嫻熟的枝巧
高聲尖叫。原以這她會一往情深地迷戀上我,再也離不開那火燙、剌激、爽透了
的情緣。可是她很快地又泡上了這小男生,要不是這小男生的出現,這天夜裡她
肯定離不開我。
看他們攜手並肩地離開,我的心裡並沒泛酸,當她從錢包裡掏出厚厚的一沓
鈔票,你不會指望她會一往情深地望著你。情慾就是情慾,用金錢換來的情慾才
不用讓人擔當責任,也不會陷進撲朔迷離的感情中去,金錢打擊了隨時會發生的
由情慾轉為愛的危險。這裡的空氣沉沉地,壓得人胸悶,沙發越坐越軟,舞越跳
使人的身體越是釋放,某一處有漂亮女人驚叫的大笑。
遠端的一角,鄒董獨自佔住了一吧桌,帶著漠不關心的表情抽著煙喝著酒,
我端著白開水過去跟她打了招呼。「等人嗎?」我問道,她的臉迅速地掠過一絲
煩燥,但卻毫不忌諱:「我在等阿傑。」「怎沒打他電話?」我坐到了她的旁邊
,她似乎喝多了酒,塗了過濃的香水,頭髮高高地像古代仕女那樣束在頭頂上,
眼睛像玻璃碎片般那樣閃閃發亮,有種令人不適的氣息。
「關機了,這白眼狼。」她惡狠狠地說,隨即口氣又緩了下來:「你陪我喝
吧。」「可以,但我喝得不多。」我說,她招來了服務生,又開了一瓶酒,她舉
起杯子朝我示意道:「干了,這是值得慶賀的乾杯。」「什麼意思?」我也舉起
杯子,她笑著說:「我跟阿傑分手了,從這會開始。」我不置可否,只是把杯中
的酒乾了。她也喝乾了,又讓我把杯子酹滿,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舌頭。
「我總是心有不甘,是他甩了我的,我覺得我心倦了、人老了,我再也不再
找男人了。大慨再也沒有小男生真的對我有興趣了。」她像喝清水一樣地喝著酒
,臉上漸漸泛紅,像一朵盛放的桃花般美艷。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她突然
揚手把一隻酒杯扔到了地上,一地白玉碎片。
服務生連忙跑過來,她從手袋裡拿出了一沓燙金的名片,給了我,給了正在
收拾地上碎酒杯的服務生。「你們看,我為阿傑做了什麼,名片都給他印好了,
辦公室也定了,就差敲鑼打鼓迎接他上班。」她嘶啞的聲音高了起來。散發著香
味的名片上是阿傑的名字,頭銜是她海產公司的總經理助理。「真的不錯。」我
說,把名片交回給她,她抓住了我的手,把臉在燈光下微微仰起,其實她的臉並
不難看,尖尖的臉寵,斜梢飛起的眉眼、紫紅而毛孔略顯粗大的皮膚,濃得欲滴
的口紅,曾經美艷過,但現在柳暗了、花殘了。
她的臉緊貼著我的臉,音樂裡她對我呼出熱呼呼的氣,她的聲音很低,但我
還是能聽出她是要我的,並且不是在這裡,跟著她回到她的公寓。沒容我回答與
否,她就率先離開了座位,音樂離我們漸漸遠去,在門口,老趙已將她的銀灰色
寶馬就停在過道當中,她打開車門,發動引掣。我坐在她的旁邊,車子很迅速地
開動起來,她把車開得又快又輕,顯然還是很清醒。我們在光滑的馬路上飛,在
城市一地霓虹碎金中飛,車窗大開著,在車裡將臉對著窗外,讓帶著涼爽的秋風
一吹,是賞心悅目的一件事,有種所有憂愁隨風一掃而光的錯覺。
車子開進了一個以奢侈富裕著稱的別墅區,停在一幢圍著雕花鐵欄的三層樓
前,打開門時她說:「這是我的別院,沒人打擾我們的。」說著她脫除了身上的
衣服,並把那外套裙子四處亂扔,光著腳丫領著我上樓。只著底褲胸罩的她,身
子越發顯得挺撥,沒有她這個年齡女人的臃腫,皮膚有些黝黑,但很幼滑。臥室
裡,我們的身子迅速地黏合到了一塊,她的嘴唇像是濕漉漉的螞蟥在我的臉上搜
索著,而且吮吸得特別用力。
一邊親吻她的手一邊解除我的褲帶,當她隔著內褲觸摸到我那巨大的東西時
,她顯出了急迫的顫抖,顯然,我的碩大讓她驚訝。她放棄了親吻,把我的褲子
脫落,開始從觀賞和撫摸,然後情不自禁地升級到用嘴唇吮咂,當她腥紅的雙唇
在我那東西留駐探尋的時候,從口腔裡湧動出來的唾液,從我的那東西快活淒然
地滑落下來,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浸濕了我小腹上茂盛毛髮。在有些地方,她
一掠而過,而有的地方,則瀏漣忘返,不能自拔,忘乎所以。
從末有過的挑逗和刺激讓我的心跳慢慢加快,吞唾沫時感到喉嚨發乾,我挺
硬了起來的東西撐在她的口腔裡讓她有不適的感覺,她停下了動作,身子從地上
掙起,朝洗漱間一指說:「你沖個涼先。」我進洗漱間的時候,她搬著一把椅子
對住洗漱間的門,手裡不知那來的一瓶飲料,一邊喝著一邊對住我。高高翹起的
一支玉腿,讓她窄小的內褲裡春光洩漏,騷氣逼人。
「別穿衣服。」那時我正在煙霧騰騰的浴室裡擦乾了身體,手裡正拿著一件
棉質浴袍。她放下手中的飲料瓶子,雙手抱胸圍著我轉,上下看了一遍,又讓我
轉過身去,我順從地轉了過去,又再轉過來。她熱烈地盯住我:「真棒,你有一
件讓女人沉迷的好身板。」
她伸手撫摸了我的胸前,捻捏著鼓突的胸肌,她的手掌輕柔細膩滿懷憐惜,
又視如珍寶般地揉搓。「一見到男人的身體,我就把持不住了。」她哀聲歎氣般
地說,又向下輕撫我的長腿,向上摸著我脖項。被她一雙玉手撫弄得臉上搔癢癢
地,就像魚兒擺尾時的輕拂。我的那東西也隨著彈跳起來,一躥一蕩的,她一把
揪住了我的身體,力大無比地往床上一掀,就如餓虎一樣凶狠地往我身上撲。那
樣子,她更像是個春情勃發的海盜,而我倒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
床上驟時像是掀起了風暴,她就像一部不知疲倦的機器,肆無忌憚地在我的
身上馳騁,而我倒也樂得清閒地任她蹂躪,而我扮演地小男人的柔弱更加激發她
本能的野性,她變得更加瘋狂更加放浪,她狠狠地揉我、壓我、擠我,在我的身
上肆意地吮吸,隨便地抓扯。在她一陣風捲落葉般的掃蕩後,她累得趴倒在我的
身上,臉色蒼白,渾身蠟黃,不言不語,人如死了一樣。而我那東西依然堅挺地
屹立在她的裡面,一股涓涓的愛液溫濕地順著那東西慘流到了根部。
南面有兩扇拱形大窗,透過大窗,躺在床上能看到月亮。是一輪滿月,鏡面
?亮,於遙遠的天際掛著,一動不動。如水光華瀉入房內,瀉到床上,靜默無聲
,卻煞是撩人。我們似乎都在積蓄,醞釀著更加瘋狂的動作。她終於長長地吐出
了一口氣來,對著我的眼睛說:「你跟阿傑不同。」為了她的這句讚譽,我把她
的身子扳平了過來,然後,蹲跪在她的跟前,將她的雙腿高高攀起,挺動著我那
粗大的東西,一個就盡根沒頂地攻陷進去。
起先她還扭擺著臀部湊迎了一陣,但隨著我更加強勁有力的衝刺,她就徹底
地放棄了抵抗。我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把那東西舞弄得如風捲殘雲般的迅捷,一
下子,就把她帶向了高潮,她的裡面痙攣般地抽動著,當我噴射著滾燙的精液時
,她像是嬰孩一般地吮咂,隨後她的呻吟如同秋末的小蟲,叫出一陣陣將死的悲
哀。
那天我們夜裡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無所顧及地大膽作為,我就呆在她的別
墅裡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我們沒有辜服這樣的機會,餓了就吃,累了就睡,醒
了就行做情愛之事。我們沉沒在浴缸裡,在溫暖的浸泡中她用電話指揮著她的分
司,把一車車的海產送到了酒樓,而當她還在吩咐著她的手下工人的時候,我的
那東西也肆意地在她的裡面抽動著,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充滿愛憐在撫摸著我的
臉頰。
「你餓了嗎?」突然她問道,我用牙齒輕輕地咬著她粗壯的臂膊說:「我餓
得快虛脫了。」她濕漉漉地從浴缸裡爬起,聽到一陣盞盞的叮噹聲,我擦著頭髮
到了廚房,見她赤裸的背影在煤氣爐煮著麵條。她回頭對我一笑:「只有麵條。
」說著用筷子挾起來喂到我的嘴邊。
我們一人一口爭奪著鍋裡的美味,四目相對,突然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我從
後面把堅硬起來的那東西推了進去,她就趴在爐台上扭擺著臀部。性慾的快感排
山倒海般地席捲而至,殘存的那鍋麵條讓她扭動的身子掀翻了,?噹一聲,鍋掉
到了地上。我們無從顧及,只是各自擺動著身體迎合對方的襲擊。
臨別的時候,就在她別野的門口,我們緊擁著親吻,我的手撫在她的兩腿間
,能感到她那裡的潮濕和溫暖,像奇異的花蕊吸引著我繼續地挖弄,她呼吸越來
越急促,肉體的喜悅也跟隨著我的撫弄突如其來。她的一條腿跨上門檻上,讓我
掏出東西斜插進去,抽動的姿勢很彆扭,沒有強而有力的衝擊,但她還是很受用
般地開始了夢幻的呻吟,直到我再次噴射出了全部的熱情。
第八章
我拖著沉重的雙腿和疲勞的肉體回到酒店後面的宿舍,那是一幢老式的樓房
,光線欠佳,黑洞洞的大房間,裡外的牆壁都是灰白色的水泥殼,戶外的牆比較
灰暗,裡面的比較白。床單上有一大灘的濕漬,大慨是老趙又將些濕衣服放在上
面。我也顧不上那麼多,疲倦就像潮汐一般陣陣湧動上來,我蜷縮到床的一角,
昏昏沉沉地就睡過去了。
一陣嗖嗖嗖的響動把我吵醒了過來,我像魚一樣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睜開眼
睛時,感到了陽光像刀片一般亮晃晃地扎眼。然後,發現一個俊俏的女人穿著碎
花的裙子,在走廊那邊晾曬著男人的衣服。我滿是納悶地一動不動地緊盯著她的
晾衣動作,她將一件襯衣呼啦一甩,一下就像只大鳥在晾衣繩上撲騰了兩下,她
雙手利索地在衣服上抖了幾抖。突然伸展著纖細的腰肢,把臉湊到了一個男人的
褲衩上,在褲襠的那一處嗅了嗅。
端著洗臉盆時了屋裡時,我看清了她的臉,那是個豐滿的長著一雙圓溜溜大
眼睛的小媳婦,見我醒了,她綻開笑臉說:「吵著你了,俺是老趙的媳婦。」老
趙的老婆年輕貌美讓我吃驚,或許是老趙過於早衰,一個曾讓女人無數次在床上
欲仙欲死的男人,卻讓自己的媳婦壓抑得只能偷偷地嗅著男人的褲衩。「什麼時
候來的?」我說著,趕忙抓起了長褲。「剛到,老趙接了俺就上班去了。」她說
著又忙開了,我站起身來穿上褲子說:「那我今晚給你們騰地兒。」
她的臉嗖地一下紅了,我似乎聽到了她心中幸福甜蜜的細流潺潺湧動的聲音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儘管張燕沒有規定我們什麼時候上班,但沒有跟客人外出
,都會在晚飯前趕到會所的。
從我們宿舍這邊出來,只要穿過一條巷子就能繞到酒店的正面,這裡的周圍
還是住著不少搬不進新區的家庭,他們似乎都沒什麼錢,下了崗的主婦精打細算
著安排日工資常生活,不時有暴炒的菜香飄過香味來,穿著校服馱著書包的學生
匆匆地回家了。日夜交替的時光在這醜陋的樓房和破敗的馬路上空無聲息地流過
。而我卻更喜歡這熟悉的環境,能感受到一種撲素的氣質,暗暗地維持著我的自
尊。
老趙像是別有用心似的,在門口截住了我,我笑著對他說:「你不說,我也
知道。讓我晚上騰出地方是嗎?」「你小子還算識相,中午時不把你拎起來就夠
給你面子了。」他說著,把手攪住我的肩膀,我掙開他的,一臉的厭煩地說:「
別勾肩搭背後的,看你一臉的倒霉相,又缺錢花了。」「聰明。」他嬉皮笑臉地
說。我搖著手:「我可不是你家銀行,什麼時候支錢就有。」我趕緊聲明。他的
手就在我的西裝裡掏,把錢包掏了出來,背住我從裡面抽出幾張大鈔,然後,又
把錢包扔回給我。
我像逃瘟疫一樣地逃避開他,剛走近門口又回過身來,我問他:「喂,跟你
說個事,鄒董想聘阿傑到那水產公司當總理經助理。」「知道,他去不了」他說
,「為什麼?」我說,老趙把瓶底僅存的礦泉水一仰脖子倒了進去,扯了扯領帶
,彷彿只要我有耐心,他就要發表一通長篇大論來。
「你傻啊,張燕那會輕易放棄手中賺錢的工具,就算她良心發現網開一面,
老闆也絕不會同意。」他說著,把我拉到一旁柱子的後面,繼續說:「阿傑真的
想淨身上岸,老闆發火了,讓人傳給他:除非他不在這城市出現,儘管走好了。
阿傑一聽這話,登時就不敢再存妄想了。」我疑惑地問:「老闆有那麼厲害?」
「真的有,紅黑兩道,他都吃得開。」他豎著大姆指說。
我的脊樑骨有涼嗖嗖的感覺,終於明白了戲劇上那些娼婦為何要為自己贖身
,可是年輕貌美的張燕怎麼看也無法跟那些矮胖的鴉母聯繫到一起。進入會所,
裡面人跡沓然,二樓的酒櫃後面有一間員工體息室,蒸發著酸臭的汗味,屋子的
角落裡有雙臭襪子,還有盒飯的空塑料盒和啤酒瓶。幾個人懶洋洋地聊天說著大
話,有的在沙發上獨自閉目養神。冬子在煲著電話,他說他每月的話費就能買上
一台像樣的電視,聽出他在為晚飯尋找埋單的主顧。新來的小男生興致勃勃地傾
聽著他們連哄帶騙的議論女人,不時跟著他們轟堂大笑,據說是藝專還沒畢業的
學生,迫不及待地往這疏而不漏的網中鑽。我也是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卻在
這地方幹起了出賣皮肉的生涯,這不能不說是冥冥中命運的安排,錯誤的地點錯
誤的角色,卻交匯在這個時代洪流的漩渦。我們就浸淫在這濁流中,你不想被吞
沒淹死,你就得掙扎就得隨波逐流。
「發什麼呆,要做夢也得等到夜裡床上。」張燕的聲音,一定在說阿傑,這
小子這些天總是無緣無故地發呆,就像身負著沉重的枷鎖。門口晾出她一張艷得
出水的臉,她就在門口指向我說:「你,跟我走。」說得毫不置疑不容推卸。我
跟著她,也不上電梯,在樓梯中,我問她:「有什麼好生意?」「沒有,陪一重
要的客人吃頓飯。」她沒回頭說,只是努力地把身子走得平穩,但那豐滿的臀部
還是擺得厲害。
四樓是棋牌娛樂的地方,她把我領進了桌球室,裡面是一對男女,女的擺出
擊球的姿勢,幾乎整付身子趴到了桌球檯面上,短裙下的一截小腿繃得筆直。男
的身子從她的背後罩住了她,向她傳授著擊球的要領。擊出了一記長距離的桿,
一顆黑球滾進袋裡,張燕啪啪啪地鼓著掌。男人迅速地離開了女人的身子,拿起
酒杯,得意洋洋地笑了。男人五十多歲,頭髮漆黑,牙齒雪白,一身緊縛的白色
襯衫裹著毫不臃腫的身子,配上亮藍底子飾圓白點的領帶,渾身透著一個成熟男
人特有的魅力。張燕向他介紹說:「這是我表弟。」他向我伸出了手,我握著他
一雙溫暖帶著汗濕的手,我覺得這男人似乎面熟,在什麼地方見過,他的臉上沒
有一條皺紋,黑而亮的眼睛目光銳利,恍眼一看,比實際年齡至少小十歲。
「王楚平。」他一說出自己的名字,我便恍然大悟,副市長王楚平,經常在
本地的新聞見到。女的卻是電視台漂亮的女主播,有著一個男人的名字叫李軍。
臉寵上由於運動而顯得粉紅,鼻尖上冒出一層細細亮亮的汗,袖子也捲到了肋上
,露出藕似的一截胳膊。「你來你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李軍把手中的桿
子遞給了我,沒有尊稱,透出了他們不同一般的親密關係。張燕極鞭麻利地重新
擺出了一局,為示尊敬,我請王楚平先開球,他打得不好,把中間的紅球給炸開
了。
輪到我上場,我很專業地在桿頭抹上蠟,眼睛卻瞟向一邊,正好跟李軍的眼
光碰撞到了一塊,她著實美得驚人,像一輪驟從海裡跳出的太陽,週身一道道的
光芒都是扎得人眼睛發疼的。我彎腰翹臀憋住呼吸,把球擊得又快又穩,第一桿
就拿下近五十的度數。下來的時候,李軍興高采烈地將手中的杯子遞給我,並充
滿讚賞地說:「你打得真好。」這時,我發覺一旁的張燕正用她的鞋尖蹭著我的
褲管,這微小的動作還是讓李軍發現了,她也意味深長地朝我頜首點頭。
我故意地露出幾道不明顯的破綻,這樣王楚平很快地把度數追了上來,他也
來了興致,每當打出漂亮的一桿時,總要回過頭來對著旁邊那兩個漂亮的女人,
在她們手舞足蹈的慶祝中,又意氣風發地上場。我坐到場邊的椅子上,拿過剛才
喝過的那杯水,卻發現那晶亮的玻璃杯沿上有一抹淡淡的口紅,敢情我剛才是用
了李軍的杯子。這下真的讓我尷尬了起來,那個玻璃杯子拿在手上,喝了又不是
,放下也不是,就像燙手的山芋。
她卻眨著眼對我微笑了,即然她早就洞察一切,我也不用裝腔作勢,我深喝
了一口杯中的水,並很響很重的咂著嘴巴。我相信這一切都逃不過張燕犀利的眼
睛,但她卻像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著這我們倆眉眼間你來我往熱乎乎的傳情.
幾局球下來,我總是輸多贏少,把王楚平哄得心花怒放,抬腕一看表,已過了晚
飯的時間。他笑著問張燕:「你看,遇到對手我就忘乎所以了,也不覺得肚餓。
現在還有飯吃嗎?我請客。」
「有的,早就準備著,只要一個電話。」張燕馬上回答說,「那好,吃飯。
」他很乾脆地說。一行從樓上下來,到了三樓的包廂中。張燕開了門在裡面把王
楚平迎進去,我在門外錯開身子讓著李軍,她微笑著斜瞥了我一眼,把一個粉團
簇錦般柔軟的身子靠進了我的懷中,我不大明顯地猶豫了一下,然後在她的耳根
處留下濕而溫熱的一吻。幾乎在我們同時閃開身的一剎那,張燕伸出了腦袋,她
的表情一鈔鍾間迅速地調整了過來,落落大方地察看著四處的佈置。
天氣越來越涼快,城市的天空變得透明和乾燥了,南方的深秋是潔淨而明朗
的,讓人的心裡滲進了一層淡淡的酥麻的感覺。自從那次和陳麗霞在快餐店中吃
過晚飯後,就再也沒什麼聯繫了。在一個沒有徵兆的下午,酒吧裡依然空曠靜寂
,既沒有發生爭吵也沒有打碎盤碗杯子,服務生跑地來對我說:「門口有一客人
找你。」
我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終於來了。閉上眼睛我第一次感受到頭腦裡
清晰而又詭異的感覺,我跑出門外,的確是她,在職光下細瞇著眼,微笑著。黑
色的毛衣更襯托出她皮膚的白皙,那種白色在陽光下有蜜汁的芬芳,使人有做夢
般的感覺。
「你怎會到這裡找我?」我冽開嘴愉快地說,「我只能到這裡找啊,你又沒
給我電話號碼。」她平靜地說,卻沒有一絲的抱怨。老趙隱匿在在梧桐樹粗大的
軀幹後面窺探著,兩年來他一直忠於責守,只是腦袋上的頭髮更加稀少。「我不
想經過張燕找你。」她說,臉上掠過一絲揣摩的神情,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我
點點頭,表現得從容不迫的樣子。心裡卻升起了一股狂熱,老實地說,這一段時
間裡,我好幾次忍住想找她的衝動,這時我的心裡突突地跳,一陣期盼已久的潛
流湧動,臉竟有些發燙。
「就讓我在這站著。」她問道,「進去吧?」我的口氣更像是在探問。「那
好吧,聽說你們的大廚菜做得不錯,先在你們這吃飯。」說著她先向裡面走去,
「一頓飯,我還是請你得起。」我順口一說,又覺得自己格調不高,凡事都跟錢
連在一起。
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三樓的餐廳靜悄悄的,服務生懶散地打著磕睡,我
向他要一間最小的廂房。打開門,裡面的陳設出乎她的意料,牆上是一種淡雅的
牆布,粗糙艷麗的窗布一直拖曳到了地面,奢侈而陳腐的氣派。地毯卻是一種情
調別緻的紫紅,類似凋零的玫瑰花瓣。「以前我確實不喜歡這裡,現在,我把自
己想像是這裡熱鬧而放縱的一份子。」她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後說。這時我注意到
了她的髮型也變了,是一頭大卷蓬忪的烏髮,從三分之二掠過左額,堆瀉到肩上
來,左邊平著耳際卻插著一枚碎鑽鑲成的大蝴蝶,兩張翅膀振翅欲飛。
她越是直率,我越是拘束了起來。搜腸刮肚我文皺皺地說:「沒有什麼大不
了的,生活有了變故,就努力適應它好了。」說完感到了一絲絲羞槐,但她的臉
上毫無不屑之意。這頓飯吃得確有情調,燭光、音樂、魚花和叮叮噹噹的銀質餐
具的響聲營造了別樣的美麗浪漫氣氛,儘管這一切都讓人感到有些矯飾和做作。
不過,她看起來很喜歡,自告奮勇地要了一支紅酒,並且為我為自己滿滿地倒上
一杯。
菜已上來,我們中止了談話,我一邊吃一邊觀察著她,她的臉上確是發生了
一些故事。她的臉瘦了些,雙眼皮深深的,刻著模糊的表情,嘴巴緊抿卻又含義
無限。「我覺得生命真的很渺小,我剛處理了學校的一次事故,一場車禍就要了
兩條命,昨天還是活蹦亂跳的人,說死了就死了,而且,就在現場,公路的汽車
依然川流不息。城市依然繁華歌舞昇平,這不能不讓人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她說得很緩慢,一邊說著還一邊大口地喝著酒。
「這些年來我一直守護著我的婚姻,我把自己的全付身心都奉獻給丈夫孩子
,而我得到了什麼?」她說得激動了起來,看上去像是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我也有過短暫的戀情,但我那時很理智地迴避開了。」她還告訴我,她受到
了我的吸引,她有些微醉了,暈乎乎地變得放浪形駭了起來,也許喝多了酒更能
緩解她此時心中的某種焦灼。
我走過去,從她的身後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別再喝了,會醉人的。」「
那就不喝了。」她把杯子推開,臉部輪廓在燈光下稍顯生動了起來,眼睛充滿柔
情,有一絲不安份的因素,我覺得跟她已經不需要男女相嬉相誘時那種撲朔迷離
,與令人費心的花招樣式了。我的手在她裸出來的肩膀撫摸著,她把身子靠向了
椅子,這樣讓她的領口更加敞露,能見到那條深陷的乳溝和半邊雪白的圓球。
我的直率自信並沒有讓她難堪,相反地,給她一種愉快的好感,我的手受到
了她無聲的鼓舞,大為振奮,開始一點點爬進裡面。她垂落著眼睛看著我那雙指
甲修剪得齊整的手,在她的乳房像兩隻蜘蛛一樣地在蠕動、挑撥、輕彈,漫天飛
舞著酒精的味道。
她睜大著眼睛看著我一點點俯下的腦袋,此時房間裡一絲絲飄蕩著黛青色的
空氣,顯得寬敞寂靜,充滿著色情的氣味。「我可好半年沒嘗到肉味。」她長歎
一聲,噘起了嘴唇,像哇哇待哺的小鳥,我們迅速地親吻著,舒服、穩定、不急
不燥,隨著舌頭的攪動,身上的慾望更加撩人,她用蘸著酒的舌尖挑逗著我,酒
精涼絲絲的感覺和溫熱的舌頭攪和在一起,使人昏厥,能感到她的身子不安地抖
動著。
第九章
包廂裡有種奇異的深邃,空曠得就像是在縱橫交錯的一個原野,我們擁抱著
,越抱越緊,身體也越來越渺小。揚著脖項仰起了臉的她姿勢很彆扭,她勾住我
的脖子慢慢地離開了座椅,站直了身子的她一雙圓潤的胳膊撂放在我的肩膀上,
那個豐滿的身子恨不得嵌進我的懷裡似的緊擁著,帶著濕漉漉的唾液帶著溫情飄
忽不定地我們不停地親吻,兩上人的啃嚙聲倉促而忙亂、迷茫而無主。
我們不斷地變換著體位,轉移著地點,但我們的嘴唇始終沒有離開過。直到
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我們的兩個身子才如夢初醒,從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中
掙脫出來。待者很禮貌地問道:「餐廳已打烊了,請問你們還要點什麼?」
「夠了,我們把酒喝光就走。」我說著,從他的盤子中接過餐單,在上面簽
上我的名字,屋裡充滿了唾沫與酒精奇妙的味道。再回到餐桌上,桌上的菜已完
全涼了,清蒸的桂花魚上面漂著一層厚厚的金黃色油花。她說你少喝吧,臉色已
不太好了。說完,卻端著酒懷碰到了我的杯子,清脆的響聲後我一飲而盡,她也
亮出了空空的杯底,我們都覺得有趣,相視一笑。
「我醉了,回不去了。」她說,眼睛卻打量著窗外晶亮的天空。「我送你。
」我說,她說算了,不回去,你給我開個房間吧。我聽了一怔,盯住了她,她踱
步到了窗前,側臉靜靜地看著窗外晃眼的燈光,打開了窗子,立即吹進來一股讓
人發冷的涼風,外面的世界顯得嘈雜喧囂,看著聲色犬馬、紙醉金迷。
我的眼前充滿了水霧似的,恍惚而不安,我靠近她,試圖勸她回心轉意。她
卻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我的手掌剎那間有種滾燙的刺激。我摟緊
了她,一步一晃地步入電梯,電梯迅速地升高,綠色的燈光隨著層次一閃一閃地
,我們的身子都有種失重了的感覺。從電梯裡出來,從電梯裡出來,她的呼吸逐
漸地粗重,整個身子軟綿綿的幾乎癱瘓,客房的服務生習已為常的,見怪不怪地
幫我們打開了房間,也就不聞不問地離去。
一跳進房間,她就甩開我的攙扶,把手袋隨便地一扔,踢去了腳上的高跟鞋
,然後就迫不及待地脫除衣服,她的肌膚有南方女子的潔白,房間裡柔弱的燈光
下,恰如綢緞一樣細滑。乳房挺撥健美,縷花有乳罩太小了,只能遮住乳頭,大
半個雪白的乳根都裸現了出來,顫顫聳聳,稍一用力就會掙破束縛、脫穎而出。
她義無反顧的決斷,就連經常獵艷好色的我感到震憾、不安。她醉眼朦朧櫻唇微
啟,舌尖欲吐末吐在細密的貝齒後面伸縮,忽然拉落了裙子後腰的拉鏈,裙子像
是仙鶴身上的羽毛,飄然而落,沉降了她的腳踝上。
陳麗霞彷彿對我魂不守舍的樣子視而不見,她輕扭長脖對恍惚侷促的我莞爾
一笑:「怎麼啦,鼻子呼嚕呼嚕地發響。」說完她反背著手解開了乳罩,瀟灑地
一甩,乳罩也像一隻輕盈的小鳥,打著旋兒飛入大床的一個角落。她勾動著指頭
對我說:「來啊,來啊。」說著仰著身子重重地摔倒到了床上,床上的她不著片
縷,一片肉光閃爍,只見纖毫畢現春光大展,如同一道眩人眼目的閃電,刺得我
差點睜不開眼。
「轟」地一下,我的腦袋脹大成一個小山,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油煎火熬
,心中像受驚的小兔狂蹦亂跳,我呆呆地看著她的裸體,感到像是某種純潔的祭
祀,某種貴重的饋贈。等我走近床邊時,她已老氣橫秋地打起盹來了,沉沉昏睡
的她臉上很安祥,只是鼻翼輕快地抖動著。床邊小櫃上的檯燈光芒一如既往漫酒
在她的身體上,就像一個朋友,毫不聒噪、善解人意般注視著她。
她的雙腿修長結實,小腹下面的那一處地方芳草萎萎,向空中散發著一縷幽
香,我無法形容出這股香氣的味道,似蘭似麝,熏得人頭暈目眩心猿意馬,幾欲
把持不住。但我絕不會乘人之危,那一刻,我懷疑自己是否刻意地在扮演一個道
貌岸然的角色。
老趙的媳婦住不到兩天就回家了,她興高采烈地的到來,卻帶著滿腹的惆悵
一臉的酸楚離開。走之前的那天下午,她悄悄地問我:「兄弟,給俺說實話,老
趙是不是另有人了?」「沒啊。」那時我正回去拿衣服。我轉過身,發現她的臉
色一下就像是燒糊了的茄子,僵在那裡。「你怎會這樣想?」我說,她的眼眶開
始發紅,潮濕了。「我為啥不這樣想,快一年也不回家,也不寄錢回去,我就是
不放心,才過來看的。」「你多想了,我們這裡人手就少,他也不想請假。」我
替老趙解圍。
「老趙沒寄錢回家,這我能理解,他是個嗜賭如命的人,那天如若他贏錢了
,他也會大把大把地寄回家裡的。」接著她便斷斷續續地抽泣了起來。「兄弟,
你還年輕,一些事是不懂的,以前俺老趙可不是這樣,那種事貪得像小孩子,有
時我的家務還沒忙完,他就硬拽拉著我上床,在床上,更是野得像瘋子撒歡。如
今可好了,兩天兩夜,干沒一次成,那東西更像是棉花捻子,軟綿綿的再沒硬過
。你說,我不這樣想嗎?」說著她哭得更加厲害,把頭倒在床上,肩膀一顫一抖
地。我不知該對她說什麼好,支吾著:「也許你們太久沒在一起,慢慢就好了。
」
「早就對他說了,城裡的女人都是妖魔鬼怪轉世的,吃精吸髓不吐人骨。他
怎就不聽俺的勸,把個身子掏空了,讓我跟孩子怎麼過啊。」她越說越激動,我
走也不是,勸也不是,手足無措地傻愣著。「兄弟,俺看你心眼不壞,俺就把男
人托付你了,勸他少賭,少跟那些不正經的女人在一起,身子確實重要,你跟他
說,再也折騰不起了。」她定過神來,緩慢地說。為了她的這句話,我的同情心
一下就激發了出來,這使我的助人為樂的行為不再那麼做作。我橫下心再給老趙
三千元,要他回是指望不上的,就算為了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那時我的長髮飄逸,髮絲黑亮柔吹,在風中舞動的樣子就像手指撥弄著琴弦
,我覺得自己正處某種緩慢到來的安寧、愉悅中。老趙說我的樣子極像兩年前的
他,他還是坐在走廊的矮桌子上喝酒,喝到醉眼朦朧時,總會念叨著他的過去那
些輝煌的日子,總會忍不住斥責我自以為是。
「你就不能不喝了嗎?」我叫起來,我已是夠克制的了,從不讓自己快樂的
表情給他一些微妙的刺激,引起他不必要的反感。他咳嗽著,然後堅定地搖了搖
頭,浮上一個麻醉的木然的笑,就像是個神經錯亂的怪物,絕望、猜疑、固執、
不可理喻。我不喝酒就能過得幸福嗎?我不喝酒就有很多女人再找我嗎?我不喝
酒那傢伙就能再挺硬了嗎?懂不懂?都是些沒良心的,都是些自私鬼、壞東西,
我離了你們也能照樣地活,你滾吧。他處於一種酒精的幻覺中,開始向我扔酒瓶
,做著古怪的表情,並且口中唸唸有詞。我覺得他是在用這獨特的方式寄托對以
前日子越來越厲害的思念,一個曾給無數女人帶來歡樂,一個如今連媳婦也滿足
不了的人。
那天是冬子的生日,財大氣粗的鄭明為他在會所裡舉行了慶祝,我和阿傑都
受到了邀請。在一個放著水果、蛋糕、酒瓶的角落裡,鄭明把剛從香港購買的一
個瑞士名表送給了他,立即引出無數漬漬咂舌的讚歎,切蛋糕時,她毫不掩飾擼
起袖子,也讓我們見識了她手腕上的女莊手錶,跟那一塊一模一樣,顯然是對情
侶表。「這對表不少於十五歲。」阿傑顯然很識貨,他對我輕聲地說。那時候這
個城市正處於空前發展的浪潮中,人們手裡很有錢,多得令人咋舌的地步。
來客中有很多鄭明的女友,包括經常出沒在這裡的她的那些牌友,當中就有
玫。一張張臉浮著油汗,變著形狀,都是些情場上的老手,她的膝蓋微微彎曲、
臀部繃得緊緊的。口香糖淡淡的香味、古龍水幽遠的香味,煙草乾爽的香昧,汗
味、體味、酒味、水果味充斥其中;這些足以嗆死經過這兒的老鼠。
跟玫一夜春風之後,就再也沒在會所裡見過她。直到有一天她打電話給我,
聲音柔美如熏風,我呆了一呆,起初還以為是剛剛離去的一顧客,她問我有空嗎
?想請我喝咖啡。天氣挺身而出不錯,天是藍的,儘管有點髒,街道兩旁的草木
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按照玫在電話中介紹的地方,我很輕易便找到,因為她說過
了,隔壁是間頗有名氣的超市。她就坐在那間有些俗氣的咖啡廳,周圍的地上堆
放著剛從超市採購而來的各式包裹。
「怎會想起找我?」我微笑著問,她也笑著,眼裡眨動著調皮的光閃爍:「
為了重續那末完的鴛鴦夢。」「怎麼變得大膽了起來?」我問道,她嘻嘻地笑:
「老公出遠門了,危險過去了。而且,我要把你領到家裡去。」
「你瘋了。」我說,「真的是瘋了,你真可惡,讓我對老公厭煩了。」她說
著,做了個很色情的動作,是向我強調只指床上的那一方面。旁邊有人向我們這
裡注視了過來,我將話題引開,她神采飛揚地聊起了她的老公,不時地歎息,莫
名其妙地微笑。
她把我領到了附近一幢高層的大廈,那是個高級的公寓,據說住的都是這個
城市最近幾年迅速崛起的暴發戶。打開門進去,她指使著我把幫她拎的那些包包
兜兜歸放到一塊,有些是食物、有日常的用品,更有女人的衛生包。她從冰櫃拿
出三種飲料讓我選擇,我選了其中的一種,並拿出冰塊。
她領著我參觀了臥室,天花板上鑲著稜形的鏡子,一張豪華得令人無法做夢
的大床,以及一個塞得滿滿當當女人物件的衣櫥,看得出她們夫妻生活頗有情趣
。她很從容地當著我的面把衣服脫下,一件件疊得整整齊齊,平熨地放在床櫃上
,她做得很細緻,像是個訓練有素的女管家。
她換上了一件黑色的真絲睡袍,細細的帶子、薄薄的質地,毫不掩飾將她雪
白的身子呈現了出來,在她的身上飄飄欲墜,像一隻黑色的蝴蝶。我們用曖昧的
眼神挑逗著對方,我感受著來自小腹那一處的衝動,挺脹了的東西快要衝破束縛
,脫穎而出。我們迅速地摟抱到了一塊,嘴唇瘋亂地點啄著對方,我的手在她的
絲質睡袍外面撫弄著,她止住我正在解褲帶的手,嘴中喃喃細語地:「別脫,我
喜歡你衣冠楚楚的樣子。」
有些事情真讓人發笑,我不知她怎會有這古怪的想法,我衣著整潔地與她纏
綿,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隨後她就跌倒到了床上,那只黑色的蝴蝶棲息在雪白
的床單上,情慾挾著源源不斷的親吻在我們的身體內燃燒,我的嘴唇遍及了她的
全身,溫濕的唇舌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蒸發滲入,她喘不過氣來了,像只筋疲力
盡的小鳥,雙腿順著快樂的方向張開閉合,等待著那一根堅硬的東西以致命的快
感向她衝擊。
天花板上的鏡子模糊地映出了我們的影像,她精赤雪白的身子依然仰躺在床
,雙腿伸向天空,而我衣寇齊整地站在床下,盡力地揮灑著我的激情和野蠻。高
潮還是適時而至,如同第一次那樣,沒經我再怎麼折弄,她已就檄械投降子。那
會兒我們的精神和肉體塵埃四起、恍惚無主,乳白色的精液汩汩而出,而她卻軟
弱無力地承接著這洶湧的噴射。
眼前冬子的生日晚會漸漸熱烈起來,富麗堂皇的酒吧流光溢彩,頭頂上是燈
光的的幻影,腳底下是滑溜溜像肌膚似的地板。跟冬子和鄭明像是連體嬰兒那樣
,玫並沒和我坐在一起,甚至整個夜晚她也沒有向我正眼看一下。我不知跟她們
一起來的女友是何方神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裡面至少有誰使她不敢輕易
放縱聲色。
酒越喝越多,使人的小腹脹得難受,我起身往衛生間那裡。舒坦地放出了一
泡尿,卻聽到隔壁的格子有男女輕微說話的聲音,會所的衛生間男女不分,但也
決不會放肆到男女合用的程度。「你快點,讓我飛,等下我還要上場。」是女的
聲音,帶著急促的激動。我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到這裡尋歡作樂的人根
本不用找到這種地方,酒店裡有的是客房,而且清靜整潔,更有一張足夠讓兩個
人隨便翻滾的大床。
那邊的男女在一個神秘的洞穴上弄出種種令人魂不守舍的聲音,聲音是蠱惑
人心的,壓抑、執著。我被一陣奇怪的燥動弄得坐立不安,我想走開,卻又鬼使
神差地釘在那裡。四處打量,也許牆根上那扇窗戶能夠窺探到,只是太高了。我
輕巧無聲地踩上馬桶,目光穿過氣窗的玻璃,下面卻是一副足以讓人心跳喘不過
氣來的景致。從搖晃的腦袋我認出了男的是阿傑,他手扶把著趴落下身子的女人
,瘋狂地擺動著臀部,揮舞著胯間的那東西起伏肆意地撞擊著,女的頭髮半遮著
臉,她來回展動著柔軟的腰,不住地輕歎著,她的臀部搖曳如同篩糠,像一對狗
男女一樣體驗著無恥而至高的快樂。
阿傑的個頭高大,連同內褲一起滑落在他腳踝的衣物並沒妨礙他靈活的腰部
動作,像敏捷的豹子一樣弓著身子縱起腰,每一次的進出那東西都捎帶出濃稠如
牛奶一般的汁液,女的把裙子撩到了腰際上,也沒褪除內褲。為了更加充分地把
她那兒呈現,她更是一條腿高高蹬在牆上,特別是她腳下上那只猩紅如血,折射
著幽光的高跟鞋和黑色的牆磚形成了艷麗的對照,他們默契地配合著,我同時察
覺到那呻吟帶著野獸一般的放肆,兩個身子緊緊相貼,微顫著律動。
我屏住聲息地從馬桶下來,身體依附著牆根平靜的心跳,那邊也快到了緊要
關頭,能聽見那女的尖厲地、憋著嗓子壓得低低叫喚,等他們打開門出來時,臉
上掛著暖洋洋而疲倦萬分的表情,像兩條熱帶魚一樣在洗手間穿過。那女的讓我
驚駭,像她那種身份的女人,也只能在這骯髒黑暗的衛生間裡跟男人成其好事。
第十章
她是酒店夜總會的首席歌手胡蘭,她在洗手間的鏡前舔了舔嘴唇,那上面的
唇膏是粘附性特別強的那一種,心狀的唇形完美如初。她在臉上只補了一個粉,
彩妝補過後有一種淡淡的倦意淡淡的滿足。歌手胡蘭是我們老闆劉長雄的情人,
據說就快要晉陞為太太。劉長雄跟結髮的妻子沒完沒了的離婚案已近尾聲,而早
在幾年前胡蘭在奪得本市優秀歌手大獎後,就已明目張膽地跟劉長雄同居了。她
的一張故作天真無遐微笑狀的照片大大地貼在酒店夜總會的玻璃櫥窗上,引起不
少熟人朋友上那兒觀看。
偷窺帶來的驚駭,使得我心神不寧,反觀阿傑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只是激情
過後有了一點倦怠,他自甘寂寞坐在一角,沉默不語。見我過來,他讓出了一位
置,我們的臉上都浮著曖昧不明的微笑,毫無熱情地舉杯致意。聲音和熱量在空
氣裡左衝右突,汗味、酒味和玫瑰的芬芳交替上升。幕布拉起、燈光聚亮,喜劇
小丑和悲劇女王紛紛亮相,觀眾亂哄哄地叫嚷。
鄭明帶來的那些女人已喝去了不少酒了,桌子下面堆著很多空瓶子,她們大
聲地吆喝著待者過來,收走了空瓶子再開瓶倒酒,那些女的有的瘦骨薄肉、有的
臉如滿月,有的濃妝艷抹、有的小家碧玉、溫良馴服狀,再怎麼樣的女人,從到
這流光溢彩的天鵝會所的酒吧上,總會是有點形駭放浪行端不斂的可疑。
阿傑悶聲不語地抽了很多的煙,把跟前的煙灰缸塞得滿滿的,低頭看了看膝
蓋,那兒還粘著一根褐色的長髮,他伸出兩個指頭輕輕拈起,然後吹口氣把它拋
遠了。朝我這邊挪了挪臀部,他開始要說話了。「你都看見了?」他咳嗽一聲,
我點點頭:「阿傑,她很喜歡你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很有韻致。」「你
知道她是誰嗎?」他歎出一口氣來。
我點著頭,並且充滿好意地對他說:「阿傑,你是在刀刃上跳舞。」他也點
了點頭,我承認我很容易吸引女人,也有很多女人對我視如仇人,恨不得送我去
屠宰場。說著,他呻吟了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他一口氣地說了那麼多,
嘴像縫衣機一樣來回穿梭,話語又快又密,不給人一點縫隙。
我們是屬於一見鍾情的那一類,那時她剛得了歌手大獎,老闆為她設宴慶功
,張燕帶著我們這邊的男的都參加。酒足飯飽之後便是舞會,第一支舞就是我跟
她跳的,她不僅歌唱得好,舞也跳得不錯。跳舞時她一直微笑著,眼睛如灼灼挑
花一直注視著我,我不禁難受了起來,不敢多看她,怕自己的眼睛會發直。
她很大膽,她的身子發軟地依附著我,而我卻不敢緊擁她,那樣我們的架子
就拆散開了,而且也跳得特別的累。她在我的耳邊說:「折磨一個美女是種錯誤
更是種罪惡。」我感到四肢冰冷冷的,我怕我的樣子不對她的胃口。「陪我上衛
生間吧。」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挺亮,眼神亢奮像振翅欲飛的鴿子。我的心裡也有
個聲音在說:膽小鬼,你怎麼光說不練。說完她竟先走了,我看著她可愛的背穿
過亂哄哄的人群,像一個小女孩鼓足勇氣去爭取心愛的玩具一樣。
也是在衛生間,我跟著她進去時,她只作狀地啊了一聲,便順從地讓我推倒
在馬桶上面,而且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雙腿,我撲上去,來不及看清她的表情,來
不及看清她的慾念。我已迅速有力地扒除了她的內褲,那一刻我並沒有產生驚慌
,我不明白為何對這個女人會有如此瘋狂,激情傾瀉無餘。
我們的肉體很快地融合在一塊,儘管姿勢很彆扭卻激情無限,我像一個苦役
一樣賣力而愁苦地幹著,在她興奮的嘰哼中揮灑著汗水。當隔壁那兒傳過水箱轟
隆的聲音時,我的熱情也暴發出來,一陣快感的昏眩,我迷迷糊糊地看著天花板
,處在肉體再生的幻覺中。她很快就收拾停當,光滑動人地站在我的面前,用那
雙妖狐的眼睛望著我說:「你真棒,把我一下就帶向高潮。」
胡蘭不僅漂亮靚麗,而且在床更是性感尤物,喜歡玩一些奇思妙想的性愛,
在我的身上,她不僅享受著男人沁人心脾的服務,更有一股愛到骨子裡的柔情蜜
意。她是性慾狂人,每當她給我打電話約會時,她說她的下面就已濕透了,當初
我們確是很相愛,直至現在也如此。
我很快地發現自己撲進了一個綠油油的臭水塘裡。當我發現她正處心積慮地
要嫁給老闆時,我感到忍無可忍,我收回了我被羞辱了的感情,我決意地要離開
她。她離不開我,因為老闆根本滿足不了她,她要我永遠做她的情人。我恨她,
恨她貪慕虛榮、恨她安於享樂,唯一不恨的是和她做愛的方式,我從不遇到像她
這樣有魅力的女人,當我把頭鑽到她兩腿之間時,我知道不管有怎樣的後果,我
是絕不會放棄這個女人的。
我從阿傑那雙醉眼濛濛的眼睛裡發現,到了這一步,整件事都已走味了。身
上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居然明目張膽地愛上了老闆的女人,這一切不只是滄落到
性遊戲這麼簡單的地步。煙霧適時填補了眼前的空白,也可以趁機不說話。說什
麼也沒有作用,我已沒能力以改變他們,我覺得阿傑正處在一懸崖峭壁的邊緣,
隨時都會滑落,墮落的慣性是如此之巨大,如果試圖去拉上一把,毫無疑問的,
我也會跟著往下掉。
冬子和那幾個女的都來勁,他們行起了酒令、甩著骸子,玫輸了,端著酒杯
指向我們說:「不公平,你們怎不喝了。」其餘一眾女的也隨聲附和,我和阿傑
便也加入了戰團。阿傑總是輸,他特別高興地往自己的肚子裡添酒加菜,酒精在
他的眼睛裡熊熊燃燒,腦袋也開始像鍋爐一樣冒煙。他似乎熱得受不了,嘴裡嘟
嘟嚷嚷著,動手自己脫衣服,脫了西裝、脫了領帶、脫了襯衫、脫了背心,飽經
風霜的阿傑跳著脫衣服,在一群頭皮發脹下腹發熱的女人面前跳,極像脫衣舞孃
,更像地道的酒鬼。
「阿傑,你把褲子脫了,我出五百塊。」鄭明說著,從錢夾裡抽出鈔票,五
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齊整地壓到了酒杯下面,一穿紅衣的女人更來勁,她說:「我
出一千,你把內褲也脫了。」脫了一半長褲的阿傑在猶豫不決。那伙女人卻霎時
亢奮了起來,她們都像觸電似的搖晃著身子,發出尖銳的呼叫。臉發藍,身子發
硬,男人的裸體像火種一樣,一下就點燃了她們本來快要燃燒的身體,更加刺激
了她們乾涸的靈肉。
阿傑只是把內褲往下一拉,便急忙再拉起,那些眼睛發直的女人便不依不饒
地纏著他。穿著紅衣的女人更是搖晃著手中的鈔票把阿傑招呼到跟前,竟拉開了
他的內褲,把那鈔票塞了進去。其她女人大聲叫好,吵鬧聲蓋過了酒吧裡的音樂
,待者們在一旁忍聲吞氣地看著,因為這一夥顧客出手大方,桌上擺滿了這裡最
昂貴的酒和最噱頭的食物。待者也不敢毫不留情地制止,儘管一大群人已吵得比
群狗還凶。
冬子和鄭明兩人恩恩愛愛柔柔蜜蜜地避在一個愛的角落,不時親妮地互相挑
逗對方的身體。玫化了濃妝,喝了酒的眼睛一派水色春光,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呼
之欲出的肉彈,急於獻身於男人。她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挪動著位置到了我的
旁邊。「來點好嗎?」她晃晃手中的酒瓶說,一張臉在溫柔無比的燈光下模模糊
糊,神秘地笑著。我覺得這個建議沒什麼不好的,所以欣然接受,反正倒下的決
不是我。我們每人一瓶啤酒,直接對著瓶口喝,樣子雖然不雅但很痛快。慢慢的
,酒勁一點點上來,我們哈哈大笑了起來,說些酒不錯。再來點之類無關痛癢的
話。我的身體逐漸地放鬆,而她卻似乎幾經醉了,一個軟若無骨的身子依偎在我
的懷中,一隻手緊緊地接住我的肩膀。我聞到了她身上越來越濃烈的氣味,這肉
體的氣味從她的每一個毛孔從她的眼睛,從她的長髮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一直
到一瓶見底,我們還是保持著那緊密摟抱的姿勢。她放下瓶子,似乎在費勁地考
慮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夜晚過去,黎明像朵巨大的梔子花濃香熏人地插進了窗戶,那紅黑兩色的窗
簾的縫隙。房子裡有股末褪盡的黑暗,一聲急劇淒厲的尖叫把我驚醒了過來。一
整夜我的身體就蜷縮在沙發椅,本來就睡得不是很踏實,讓這鬼叫狼嚎的聲音一
叫,混濁的腦子裡就有一個遇到了危險趕快逃命的念頭。
陳麗霞用床單裹做一團捲曲在床頭上,那雙光潔的大腿遮擋不住,暴露在床
單之外。「你對我做了什麼了?」她的聲音嘶啞,像是驚魂末定。「你喝醉了酒
。」我指著放在床頭的一杯水示意她。她掀開床單朝肚子下面瞧了一下,驗證著
身體最為隱秘的部位是否讓男人侵略,這使我差點笑出聲來,那樣子像是情竇初
開的小姑娘。
她緊緊地把被單揪在胸前,臉上是剛剛經過一場深沉而透明的睡眠,帶有殘
留的幻想的表情,用皮毛似的觸鬚尋找昨晚過去的最微不足道的線索和記憶。地
毯上面有她的襯衫、胸罩,她的裙子、吊襪帶以及她的內褲,扔得到處都是。我
有些靦腆而又認真的收拾這些東西,我發覺她在注視,讓男人收拾這些東西總是
讓人臉紅的,當我拎著她狹小的黑色內褲,她的臉登時如灼灼挑花。
「你走啊。」她大聲地說,我不解地愣住了,她比劃著:「讓我起來穿衣服
。」我啞然一笑,搖頭晃耳地說:「我不走,其實這有什麼,昨晚你讓我什麼都
看到了。」「好了,好了,你就呆在那邊,把眼睛閉了。」她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我從衣櫃裡拿一件浴袍扔給她,接過浴袍時她還在猶豫,但還是背後轉過身,
只把一個白皙的曲折的背部對著我,寬大的浴袍謝幕般猛然掀動垂落,像一張網
,罩住了游戈的魚。魚游進了深水,浴袍湧起了波浪,很快,就只看見她豐腴曲
折的身子,在浴袍裡面隱約地扭動。
我神經質地離開了房間,向浴室走去。熱水嘩嘩地流,水蒸氣慢慢地在浴室
惟一一面大鏡子上凝結,看不見自己的臉。「你真的什麼也沒做是嗎?」她對著
衛生間的門大聲地說,我知道她已經為醉酒而開始後悔了,可我也不為昨晚的行
為抱憾終生,幸好我什麼也沒做,要不然,現在她酒醒了,不定會變得怎樣。
我發現她竟背著我用忱巾試探擦著眼淚,是感動還是恐慌,再不就是莫名其
妙的受辱感,她清冷如寒霜一樣的臉使我受不了,女人有時真的不可思議。像她
這種女人,更像是一團飄蕩著的雲團,或像是閃爍不定的暗火,永遠地不可捉摸
,處於轉瞬即逝的變化中。
「你要我怎樣,才能相信。」我盡量地用誠懇的口氣說,她憤懣地說:「你
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你看你把自己搞得什麼樣子了。」我指著椅子上掛著
濕了的裙子,裙子上帶著酒醉後嘔吐的污漬。
她的眼眶盈盈地飽含著淚水,眼淚並沒滴落,她把個身子撲到了忱頭上,鳴
呼呼地哭泣了起來,隨著哭聲逐漸地增大,她的肩膀一抖一抖。我驚慌地走過去
撫摸著她的肩膀,不知她竟為何這麼傷心痛哭。她回過身,一臉的梨花帶雨。我
抱住了她:「原諒我。」我不停地說,她渾身冰冷僵硬,像是抱死嬰一樣,這更
令人難受。
「你並沒做錯什麼,也不用我原諒。」她一把推開了我,下了床上撿起內褲
穿上。「你不洗個澡嗎?」我朝衛生間那邊一指,她恍惚地點頭。突然嬌嗔地說
:「你離我遠點。」燈光細細密密地灑落下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敞開了的衣
領,那雪白的圓球上似乎粘著一顆淚。
從衛生間裡出來,她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臉上恢復了以往的雅致和自信,
只是眼睛下面有一明顯的黑痕。令我感到驚訝的是,她竟只著胸罩和內褲,近於
赤裸地出來。她對著房間裡的鏡子,往自己臉上塗脂抹粉,並仔細地觀察著黑眼
圈。「我哭是因為我難看死了,你知道嗎?」她說,「不,你一點不難看。」這
時,她往前伸展的背影很誘惑,屁股像是兩個圓球,由於相互的拼擠,擠壓成兩
個膨脹的半圓,並且微微上翹,飽滿的形狀呈現出飢餓的慾望。
我無比甜蜜地緊擁住了她近乎赤裸的身子,她並沒有掙扎,突然極快地轉過
身子,試探地對著我的眼睛。這時,我跟她的眼睛就再也沒離開過,像一面鏡子
對另一面鏡子的長久對視,在她的眼睛裡我看到了自己。
「你真的像是正人君子?」她說,她的眼睛像是個無底洞,什麼都想裝。「
我不是,但我不乘人之危。」我說,她吸了一口氣,悄悄地說:「放開好了,聽
話。」我就是不聽她的話,兩俱身子僵立著。「你知道我不會拒絕地,可為什麼
要找個荒謬的理由。」她悠悠地說,嘴唇慢慢地升起來,尋找著另一片溫濕的嘴
唇,我遲疑了一下,銜往了它。
她的舌尖像蛤蜊一樣柔軟地在我的口腔裡攪動,我吮吸著,一股莫名的激流
從小腹那兒湧向我的脖項,我感到了口渴,喉結在滑動著。我的手在她的臀部揉
搓起來,然後,一隻手探進了她的內褲裡,小心翼翼地在小腹那兒撫弄著,她的
那些毛髮又短又密,像剛收割過後的莊稼地上的殘莖。戳得我的手心癢癢的,再
往下移動,我觸到了濕漉漉的那一處地方,手指觸摸上去能感到一種新奇的刺激
,和一絲微微的痙攣。那裡正恬不知羞地變得肥厚,想要再一次深入,她把我的
手摀住了,並強行將我的手抽開。
她那一身雪白的肉體,和一雙深邃濕潤的眼睛,我竟自以為是地判定她身體
裡的熱量無窮無盡,那雙眼睛裡的慾望之火無邊無際。接著她的身子一扭,脫離
了我的緊擁,她說這是為了我好,以後我就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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