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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公關生涯 01-19 作者:不詳 [打印本頁]

作者: lazycall    時間: 2010-2-11 01:51     標題: 公關生涯 01-19 作者:不詳

第一章

  其實張亞倫並不是我的真名,在北方一所趨有名氣的體育學院裡,我的真名
叫張建亞。此刻我正躺在南方一五星級賓館的豪華套間上,點燃了我今天的第一
根煙。從密密麻麻的雙層窗簾上你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時候,床上是狼籍一片,殘
留著夜晚兩個人翻滾的痕跡,一個忱頭掉在地毯上,床底下滿是白色的紙巾,上
面一定沾著我的精液和另一個女人的體液。她是在早晨時離開的,她說有一個重
要的外商約了她飲早茶,那時他疲憊得幾乎睜不開眼,對她的嘮嘮叨叨恨不得伸
手一巴掌,天知道女人的精力怎會如此的旺盛,昨晚她不是也跟我一樣瘋狂顛簸
直至深夜嗎。

  床頭櫃上的煙灰缸盎下面齊整地壓著十張百元大鈔,這個不識規距的女人,
有這樣付款的嗎;這不是像大庭廣眾拿酒潑我臉上一樣。看來還是初諳此道的,
還別說,這女人身上的肉真軟乎,滑溜溜的讓人愛不釋手,她叫什麼,我眨巴著
眼睛一時還真想不起來,記得是給了她名片的,但願她會再次光顧。

  洗澡、刮鬍子,朝嘴裡噴射清新除臭劑,把昨晚的酒色遮掩乾淨。套上白色
的短袖襯衫黑色的長褲,拎著那個名牌的手提包,我離開了房間,電梯上擁擠著
好多的人,有個穿賓館制服的女孩朝我投過來蔑視的目光,我卻衝他綻放了笑臉
,還充滿曖昧地眨了一個右眼,把她的臉燒得紅暈纏繞分外好看。

  從酒店裡出來,陽光普照刺得我的眼睛生疼,一片白雲點綴在天空,夏天的
早上總是令人陶醉的,微微的海風迎面吹來涼颼颼的舒服,街道空氣裡還瀰漫著
昨晚啤灑和香水的味道,露珠還殘留在路邊圓壇的花蕊上,說不出的芬芳和美好
在空氣裡來回飄蕩著。我的樣子看起來不錯,像是某個外企公司的銷售經理,步
伐急促行色勿忙想是去趕赴某個重要的約會。

  我租住的房子就在這附近,從繁華的馬路拐進去,一進小巷就遠沒有大馬路
那般排場,騎樓在兩邊長起,一棟咬著一棟,留出這狹小的巷來,車輛斷然是進
不了的。這裡現在更像是人老珠黃了的太太,遠沒有養在外面的二奶那樣鮮亮,
儘管以前也曾風華絕代。在這些巷裡走著走著,突然就豁出一塊小空地來,守著
三二株有了年紀的樹和一些雜草,倉倉促促成了一小公園,正在晨運的鄰居老太
太對身旁的老頭喋喋私語,並對我這晝伏夜出的職業指手劃腳。

  旁邊一幢烏灰色的樓房,遺留著以前建築的模式,現在看來竟有點不類不倫
。我的屋裡卻裝修得低俗粗陋,牆上塗抹著艷麗的色彩,地下面是五顏六色的水
磨石,一張讓人想入非非的大床佔據了整個房子的一半,裡面充斥著煙味、酒味
、汗味和香水味。床上橫躺著一俱女性的胴體,那彎弓著的身子更像是一條煮熟
了的大蝦,而且她還穿著紅色的衣裙。我適應著在黑暗裡看清她,但真的太黑暗
,我沒能看清;但能有我房間的鑰匙的也唯只有她,我的老闆,更加確切地說是
我的經紀人,這個不知叫張艷還是張燕或是根本真實就不是這名字的女人。

  她是我表姐的同學,那時候在我們北方的那個城市裡,我剛畢業正躊躇滿志
時刻準備著大顯身手,可是一紙通知卻把我打入無底的深淵,我被分配到了一個
以窮山惡水著稱的小縣城裡當中學體育教師。那時我遲疑不決一方面不願放棄這
已來之不易的工作,一方面尋找機會以便留在城市裡。表姐來了電話,說她正跟
同學在一酒店裡喝酒聊天敘舊,讓我也過去,從小表姐處處佔我的便宜,偷我的
筆簿騙我兜裡的糖果,這大好的機會說不定又是一處陷阱,我數了數兜裡僅存的
六百多塊錢,咬牙打了一計程車趕去,很有點大義凜然赴湯蹈火的感覺。

  她給我介紹了這位不知是艷或燕的女同學,她說她正從南方回來。她頂著一
頭雜亂無章但別出心裁的暗褐色短髮,一襲輕薄的連衣裙,兩根細帶深陷在肩膀
豐腴的肉裡。我的目光久久地彌留在她胸前的一抹雪白上,一條深邃的溝壑更顯
出兩陀峰巒的高聳。「有你這樣看人的嗎?」她落落大方地說,樣子極像港台的
那些明星。我很尷尬收回了目光,把臉轉向表姐這邊,她說:「我們正談起你,
不如到南方發展。」

  那正是我極為嚮往的地方,我的師兄們我周圍的很多朋友都像是鴨子跳芽坑
一樣一隻隻急不可奈地往那邊跳,一回家就腰纏萬貫一副經了風雨見慣了世面的
大無畏嘴臉,說起話來也大著舌頭,夾了些不著腔調的粵味,好像那邊滿地黃金
任人巧取豪奪一般。「我到南方做什麼工作。」我盡量隱藏著內心的激動,把話
說得平穩一些。

  「隨便你嘍。」見我的臉上浮現起不信任的表情,她隨後說:「只要你喜歡
,我盡力替你安排。」「還不謝謝張姐。」表姐在一旁推波助瀾地說:「你張姐
,是那邊一家大酒店的副總。」這時候,我才認真地端祥起她的臉,那是一張讓
人過目不忘的臉,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把嫵媚的眼風拋得滿天飛舞,筆直的鼻樑又
顯得極端地傲慢,豐滿肥潤的嘴唇又使人有著親切平和的感覺,臉盤消瘦有些憔
悴。「要不,你回家再考慮,跟父母商量商量。」她歪斜著腦袋對我說。那時我
並沒有認為我的應充是草率欠妥,在她灼灼如挑花般眼光撫慰下,那個男人,特
別是像我這種血氣方剛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已是一腔熱血在體內沸騰,一股豪情
壯志油然而生,從腳底直竄腦門。

  菜還沒上一半,酒也沒喝多少,我們已經商定好了南下的路線和時間,她一
邊朝我舉杯一邊說:「你把身份證給我就行,剩下的讓我來辦。」說得慷慨豪爽
,極像是江湖女傑。表姐在一旁嘖嘖咂舌,恨不得也跟著我們搭乘航班飛往南方
。那時我並沒喝多少酒,離醉了還很遠,但我的心裡熱烘烘的,頭昏腦漲的時候
,我看好光十分不自覺地在她的身上留連忘返,而她也沒有多少畏縮羞澀的意思
,更是把個胸脯挺得更加高聳,一臉得意之色。

  結帳時我大手一揮,就往褲袋裡掏出錢包,但一臉笑容的小姐把帳單遞來時
,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頓時就像鬥敗了的公雞一般,胸中的那股豪情壯志洩氣
般地沒了蹤影。她笑笑地把帳單接了過去,遞上錢時還沒忘了對我說:「確實比
南方那邊便宜,這麼多的菜,還不上千元。」

  是她把我領到了南方,她把我安頓在她的家裡,讓我跟著稱呼她表姐,對於
這個初來乍到的佰生城市,我充滿了無數的好奇和疑惑,第二天我自己就把它逛
遍了,這是一個充滿活力和神奇的城市,我發現這個城市裡有許許多多我的同類
,他們來自於其他的城市,跟我不同的是,他們比我早些時候來到這裡,有的已
經把根紮下開花結果了。

  在她那個獨自居住的公寓裡,我無所事事地過了幾天,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睡
覺,再就是把電視折騰著;從一個台換過另一個台,上街是不敢的了,一次出去
光來回的車租路費就夠嗆的,更不敢隨便地買東西。她說她忙,有時根本就不回
家,如有回來也是半夜三更的,但她每次都有小車接送,開始我還以為是酒店的
專車,但後來就發現,有時車子的款式不同,但我理解,像她這樣的女子,在這
聲色犬馬的都市,沒幾個男人尾隨追捧著,也太跌身份的了。

  其實我跟她的事,從第一眼我們相遇到時,我就知道會發生的,就像是冥冥
之中有神鬼驅使一樣,只是沒有覺得竟來得如此迅速而又平淡。入住在一個女人
的香閨中,每天盡嗅著那些胭脂香粉的味道,到處懸掛的都是女人的那些小玩藝
,說沒有生出其他非份的遐想那是假的,連那夢也香噴噴儘是些綺麗艷情的場景
。那天我早上起床的時候,也許是九點或是到了中午,反正我剛起床的時刻我都
認為是早上。我讓一泡尿憋得沖沖趕往衛生間,經過飯廳時發覺她就坐在餐桌旁
邊,正慢悠悠地喝著牛奶。那時我像以往一樣總是赤膊著上身,我的手不自然地
摀住了褲襠那兒隆起的一堆,相信每個男人在起床的那一刻,那地方總是脹鼓鼓
的。

  我舒了一口氣把尿撒完,剛剛擠著牙膏時,就聽見她在門外說:「你怎尿完
後不沖水。」我把門開了,張著滿嘴的白沫說:「不就一泡尿嗎?」她推開擋在
門旁我的身體,自己進去把馬桶拉了,水嘩嘩地沖涮著。突然她張開雙臂從我的
腋下緊摟著我的胸脯,她的臉貼緊在我光裸的後背上,能感到她的鼻息急促的氣
流,滋滋地噴在我的皮膚上。鑲在衛生間牆上的鏡子裡,我很滑稽地定格住了,
好像讓人用槍抵住了一樣。就連雙臂也懸掛起來呆住不動,一手拿著牙刷一手拿
著水杯,她的手掌先是貼著我的胸脯,然後極不老實往下滑落,滑到了我的小腹
,接著肋子一抬手掌就像是拍扁了的螞蟥一樣,從我褲子的鬆緊帶滑了進去。她
一下就把握住了我那東西,隨著她的手指肆意般的玩弄,她的臉也在我後背磨蹭
了起來。

  「咣當」一聲,我手上的水杯掉下了,我側過了身子把她摟過來,也顧不得
嘴上的泡沫,就跟她親吻了起來,我的親吻的枝巧顯得笨拙,跟她靈巧活泛的舌
頭簡直有天壤之別,我們一邊挪動著步伐一邊摸索著對方的身體,如同心有靈犀
一般,我們一齊倒到了她臥室的床上,她的床潔淨而且鬆軟,讓人有一種任由馳
騁的衝動,還有一股夾雜著香水和汗漬好聞的味道,我將她壓服在床上,然後笨
手笨腳地褪除著她身上的衣物,顯然我的動作讓急迫的她不很耐煩,她扭動著身
子配合我的動作,而且動手扒脫我褲衩,還沒等我把她上的衣物盡致地褪除,她
已張開她的雙腿勾住了我的臀部。

  當我挺動著那膨大了的東西朝她壓落的時候,我的心裡不免有些茫然不知所
措的緊張,那粗碩的頭兒在她的腿逢間四處亂撞,最終還是她的手把握住牽引著
,這才抵進了她早就潤濕了那一處。一經進入,就有一股平生所沒有的快感貫徹
腦髓,我本能地挺動著,沒一會,就早已潰不成軍地連連播射。我如此的不中用
讓她始抖不及,她的一雙足踝如擂鼓一般把床蹬得咚咚咚地響,嘴裡不依不饒地
嬌斥:「人家還沒準備好哪,你怎就射出來了。」

  慌亂間我將那東西撥了出來,捎帶著一股濃稠的奶白色精液灑落到了床單上
,我忙四處亂翻,抓著了我的褲衩試擦了起來,像是闖了大禍似的。她卻「嗤」
地笑了,指著我的鼻尖說:「原來竟是位初哥,看來我要包個利是給你了。」我
有些靦腆地停下了動作,朝她說:「我有過女朋友的。」「做過這事?」她仍是
笑吟吟地,眼角斜斜地往上吊。我點了點頭,但隨即便洩氣般地說:「還沒徹底
進去,她就如挨刀子似的雪雪呼痛。」她更笑得把個雪白的身子在床上打橫,掙
起了上身說:「你們可真傻,那個女的不經歷這樣的痛。」「不是,她嫌棄說我
這兒那麼太大了,還一直抱怨說:今後怎麼在一塊。」我吶吶地說。她的臉冷了
下來,接著問:「不知好歹的東西,就為這事分手了。」「可能是個藉口吧,不
知。」我把雙臂放到了腦後,重重地倒下了身體,繼續地說:「誰讓咱生在一個
窮地方裡。」

  她的手在我的胸膛上撫摸不停,嘴上也不停地說:「生在窮小地方是我們不
能選擇的,可是走出來了,今後就不會再窮下去的。」「快點給我找個工作啊。
」我不禁揚起了身體,一看,赤身裸露著,忙扯過被子把那又蠢蠢欲動的東西覆
蓋了。她卻掀開了被子,甚至手也在那裡搗弄起來,說:「先到我那兒干幾天保
安,看看要幹什麼,我再給你安排。」「讓我幹那。」我大聲地問,心中卻如同
澆上冰水般地直涼。「那你要幹什麼?就你能幹什麼。」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也跟著瞪起眼來,再接著說:「明天就從這裡搬出去,給我住到員工宿舍裡。」
她生起氣的臉色十分難看,有些六親不認的樣子。儘管我的心裡很是不滿,但我
還是用手臂攪住她赤裸的肩膀,強打起笑臉地說:「就這樣地趕我。」

  「你不能總呆在這裡,再說了,我是有男朋友的,別以為我和你有這事就可
毫無忌諱。」她把眼直愣愣地盯住我,像讓什麼東西蟄著了,我大驚地說:「你
是說,我們這是偷。」她咯咯咯地大笑著:「偷情又怎樣,這樣玩起來不是更剌
激的。」我低垂下了腦袋,面對著這個不可思議的女人,我想,還是離開了,我
正要起身時,她卻像是八爪魚似的,整個身子纏繞住我。「我還沒爽夠的,你就
想走。」沒等說完,不知那兒來的勁頭,竟在我掀倒在床上,她像騎馬一般地跨
上我的身上,我作勢掙扎著,就她那像蝴蝶般輕盈的身子,我真的使勁,不定會
把她掀翻到什麼地方。

  她微微仰起了臉,更顯出脖項的修長,兩個圓潤的肩膀和滑落了一邊的細吊
帶,尖挺的乳房暴露無遺。我如同中了魔咒似的,渾身泛力使不出勁來,我的雙
肋撐在床上,半仰著上身,這時,我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我發現我的臉上
掛著邪異的詭笑。我把臉埋在她的雙峰間,她摟著我的脖子,嘴唇在我的腦袋上
親吻,她訕訕地在我的耳邊低聲細語著:「從那次見面後,我就一直等待著這一
天。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很多情,你看人的樣子很能勾動人的。」

  說著說著她像是不能自持一樣地激動了起來,她的纖細的腰肢如同風中的楊
柳搖曳著,騰出了一隻手在我的胯間摸索,她豐碩的臀部前後磨蕩著,不一會,
便找尋到了她想要的那一處,她把它吞噬了進去,她快意地躥動了起來。那一刻
,我的腦子裡有一種不太真切的暈眩,一股莫然的燥熱從我的小腹那兒直抵腦門
,好像將我整個人淹沒了,我奮不顧身地撲騰了進去。

  遮蓋著厚厚窗簾的房間讓人忘記了時間,好像檢驗我的性能力一樣她不斷地
從我的身上索取著,當我從床上起來時,我只感到從末有過的累,踩踏在地上的
腳軟綿無力,膝蓋直顫抖。回頭見她大字形癱放著身子,貓兒叫春一般地說:「
我已好久沒有這樣滿足過了。」我唯恐她再次發難,趕緊跑進了衛生間,把自己
從頭至尾地沖涮著。

  從窗戶裡照射進來的幾縷陽光,顯得溫馨而幽謐,細細密密地灑落在她的身
上,她的背部極像一把大提琴,毫不掩飾地呈現出成熟的婦人的韻味來。三年前
,當我第一次從這柄提琴中領略到了美妙的性慾,從此就一發不可收拾,要說經
過三年,她的身子有什麼變化的話,只能是更加豐腴性感,同時,有了些少許的
疲憊。我不想打擾她,小心翼翼地斜靠在她的旁邊,拿著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一
陣衝擊著房間的聲浪,像熱流滾滾一樣嗡嗡作響。到底還是把她吵醒了過來,她
抹抹眼睛,那付樣子極像情慾初開的少女,懵懵地發問:「幾點了。」「還早著
哪。」我將她的身子按壓下去,她還是掙扎著起身。

  「我給你熬了洋參雞湯,我再給熱一熱。」她說,「不用了。」我把電視的
頻道調換到了當地的台,正在播報著早間的新聞,裡面的一個副市長正帶著大家
在山坡上植樹,坑早已挖好,再填上土,輪到了副市長時,他很輕鬆地就將裡面
的土挖出,假得很是滑稽好笑。她將雞湯放進了微波爐裡,同時也見到了這一組
鏡頭,她調侃地笑說:「副市長好敏捷的身手。」然後就是電視台的採訪,那個
美貌女記者將話筒對著他,然後,他就侃侃而談把植樹造林同發展本市的經濟扯
在了一起。「這位副市長好像跟我們吃過飯?」我把身體放平了隨口說。「對的
,叫王楚平。還有那個女記者,那時你還結她大獻慇勤,差點就勾住了她。」「
那有。」是的,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個電視台的當家花旦一准手到擒來。這時她
想起了什麼,找尋著手機撥出了一串號碼。

  房間裡瀰漫出一陣雞湯的香味來,就聽她對著話筒一陣亂叫。「你真不中用
,連個半老的徐娘也搞不掂,你白吃飯你啊,昨晚又竄到那個的床上。」說完氣
呼呼地合上手機。「什麼事啊,大清早的。」我還躺在床上,懶洋洋地問。「冬
子真沒用。」說著,從她的皮包裡掏出一張照片來,扔到了我的胸前。「就這位
,你去。」照片上是一個四十多的女人,臉盤豐滿戴著一副無框的眼鏡,看著文
靜賢淑,鏡片後面一雙細瞇著的眼睛,似乎有意無意地遮掩了一些蓬勃的誘惑力
。「不會的吧,號稱無敵手的冬子都搞不了,我能嗎?」我叫苦連天地說。

  「也許你更適合對付她。」她說得也沒底氣,顯然不大自信。見我隨手把照
片給扔了,她接著說:「這可是一筆大的好買賣,足夠你賺上半年。」我重新從
床上找回照片,追問著:「到底是何方神聖,值得你這麼不厭其煩。」「管她哪
,反正有人出錢。」她說,我明白這一行的規距,不該問的你最好自覺一些,知
道得太多有時對自己也無益。「冬子花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也無法得到她的電
話號碼。」她從微波爐裡將熱好了的雞湯拿了出來,重重地撂到飯桌上,沙鍋裡
的湯溢出了一些。手是燙著了,她把用手指揉搓耳垂,我看著好笑,便說:「你
這人,總是做些出呼尋常的事來。」

  「人家被燙了,你還覺得好笑,你這人,沒心沒肺的。」她嬌喃著,那樣子
倒是楚楚動人。我帶著那照片湊到了飯桌上,一邊又再仔細地端祥起那照片,一
邊沒回頭對她說:「拿個碗過來。」「你倒支喚起我來了,告訴你,也就是你,
我才這樣心甘情願地。」她拿來碗,又幫著我盛了一碗湯,就在我的旁邊坐下。
說:「她叫陳麗霞,小學的校長。」「你也吃一口。」我說著,卻目不轉睛地對
著照片,她就說:「還看不夠啊,長得不錯吧。」「是不錯。」看得出,年輕的
時候,照片的她也是羞花閉玉姿色出眾的。「我可是沒多大的把握的,到時你可
不能怨我。」我喝乾了碗裡的雞湯,咂巴著嘴說。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0-2-11 17:52 編輯 ]
作者: lping    時間: 2010-2-11 17:51

  第二章

  冬子曾經是我心中的偶像,也是我奮鬥追趕的目標,當我穿著黑色的保安制
服像只笨重的狗熊一樣守候在酒店的天鵝會所門口時,他已是紅遍這裡的白馬王
子,所到之處令這裡的名媛少艾目不轉睛、魂不附體。他開著的那輛單開門的本
田雅閣,他在海邊的高層公寓,這些都令我心馳神往。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說我很
臉熟,像是在那兒見過似的。那時我已激動得不知所措,根本忘了我們的家鄉相
隔千里。那時候我還不像現在那樣老成世故,看著還像個涉末深毫無閱歷的大男
孩,帶著一臉的率真和憨厚的微笑。有時他離去的時候也會塞給我一兩張百元鈔
票,他告訴我說:你站樁似的杵在這兒那年月能發達。我說冬哥你領兄弟奔上道
啊。見鬼,充其量他就只比大半歲,我就把他叫哥了。他拍著胸脯說:一句話,
跟著哥哥不會讓你吃虧的。那天他確喝了不少酒,倒也毫不客氣,也就哥啊弟啊
相見恨晚一般地惺惺相惜了起來。

  天鵝會所是會員制的私人俱樂部,燕姐是市裡女企業家協會的理事,在不知
第幾次會議的時候,她突發奇想提議何不為這些女性朋友找個地兒,讓這些事業
有成腰纏萬貫的女大享們尋些樂趣,那些女企業家一致贊同該為自己找一個娛樂
的場所,於是,慢慢地演變成今天的輝煌。持有俱樂部會員卡的大都不富則貴,
據悉每張金卡曾一度炒至天價,城中女子都把持有此卡做為炫耀的資本,如同名
車水鑽一般。

  我穿著掛滿金黃色綏帶的制服,胸前別著對講的機子耀武揚威地守在會所的
門前,旁邊立著:私人會所,謝絕閒人的牌子。會所從下午兩點起就向會員開放
,南方的下午出奇地酷熱,火辣辣的陽光直射過來,遠處的柏油路裡上閃爍著生
光,門前販幾株捂桐樹上,肥厚的葉子翻作白灼的光輝。推開玻璃門就是另外一
個世界,裡面的中央空調滋滋地噴出冷氣,引誘著你一腳踏進去。

  通常這個時間並沒有多少客人,我會避到拐彎處那捂桐樹下,摘下帽子掛到
梧桐樹軀幹上的一顆釘子,這可能是我的前任通常幹的勾當。把領扣解開我直喘
著氣,我的裡面空無一物渾身濕透。還沒等我把冰涼的礦泉水喝完,門那邊傳過
來一女人大聲的叫嚷:「人那去了。」我慌忙地撈起大蓋帽子跑了出來,就見一
女子懷中揣著大大小小的紙袋、塑料袋、皮包,在玻璃門前徘徊。我上前替她開
了門,立即有一股涼爽的氣流迎面撲來,說不出的愜意。她橫眉瞪眼地斥責起來
:「你跑那兒偷懶了,弄得我連門也進不了。」「喝口了水。」我躬著身陪著笑
說。一進裡面,光可鑒人的花崗岩地面上就映出她咄咄逼人的身影,她還是不依
不饒聲色俱厲地說:「你還要不要在這裡幹了,信不信我一句,就讓你滾蛋的。
」我慇勤地湊向前想幫她接過懷揣著的那些大色小兜,她把鼻子壓到了肩膀:「
你滾遠點,渾身臭烘烘的。」正吵著,冬子從裡面出來,他推掇我離開,又對她
笑著說:「明姐,大熱天的發啥火啊,他是新來的,別跟他一般的見識。」她立
即滿臉作笑地:「你就看著我讓人欺負,早些時候你那去了。」「我們可是一直
在等你,三缺一,快點吧。」接過了她懷裡的東西,冬子在前頭領著路。

  我並沒離開多遠,遭受了她的一頓搶白,心裡有些憤憤不平,我狠狠地盯著
她在輕薄的紗麻連衣裙扭擺身子,心裡默默地念叨著:有一天我老子會狠狠地將
你壓在身下,直到你求饒為止。「你看,就是為了給你拿這些東西才耽誤了。」
她把身子擺得更歡,並且嬌聲浪氣地說。

  從燕姐那兒搬了出來我就住到了酒店的員工宿舍裡,跟我同處一室的還有一
個叫老趙的,老趙並不老頗比我大幾歲,只是他的臉上總是一副愁苦潦倒的模樣
,所以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大得多。他正在休病假,說是腰錐盤突出,每天駝彎著
背。我見他面黃肌瘦的,看得如同小老兒似的,勸他到醫院查查,他說不用了,
他的病自己清楚,只要養息一段時就會痊癒的。偏是喜歡賭博,夜裡就到後面女
工的宿舍中搓麻將,常常是輸多贏少,回來就帶了瓶酒,獨自哀聲歎氣地喝。

  我問燕姐老趙的病會不會傳染,她說不會,只是些腎臟虧損的毛病,讓他回
家養息他也不聽。說得輕描淡寫的,老趙是這裡的開朝元勳,他是自己把自己給
糟蹋的,喝酒熬夜爛賭。說這話時我們倆個並躺在床上,剛剛過去的一陣黯然消
魂讓她柔情迸發,她的頭忱在我的胸膛上,半個身子緊緊地依偎著,一條雪白的
大腿盤繞著搭在我的腰間。房間中靜寂,昏黃的檯燈如水銀洩地在她的裸體上鍍
上一層金色,床上凌亂不堪,雪白的床單一半搭拉著滑到地上,大紅的羊毛地毯
儘是剛才亂扔的衣服,她的絲襪、胸罩、內褲,極像潮汐過後沙灘上的殘骸。

  她隔個一周半月總會找我一次,有時我也會在她的香閨中過夜,我曾暗暗地
留意過,她並沒有特別親近的男朋友,儘管她的身邊並不缺乏男人。她的身子豐
滿肌膚白皙,我們如同天造地設的一對,從她的身上我領略到了男女之間的愉悅
和快樂,她的那一處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很容易地就接納了我。在這以前我對
自己的那東西總是自慚形穢,這緣於我那段短如晨露的愛情,總以為那碩大的頭
兒過於畸形,並為自己的庸人自憂而感到可笑。我在她的身上如魚得水,不斷地
嘗試著那些從書本上、色情片上,或是道聽途說的姿勢。我覺得愛情甜蜜、婚姻
美滿也只不過如此,儘管她的年齡比我大得多。「你就這樣讓我干保安一直幹下
去?」我的手撫弄著她豐碩的臀部問她。

  「怎麼?你不願幹,你還會幹什麼。」她停住了在我胸脯上搔動的手。「就
一個月那幾百塊錢,我又何必千里迢迢地過來。」我把她緊貼在我身上的一半挪
開,自己伸直了身體說。她並沒生氣,反而笑起來,遠遠地對著冽著嘴說:「你
以為一下子就能像冬子他們那樣,你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不就是陪客人打
牌、喝酒聊天嗎?」我說。她從忱頭的那一端挪過身子,豐潤的嘴唇在我的臉頰
上一吻,輕輕地說:「呆久了你就知道。」說著,手就在我的身上不規距地摸索
起來,我知道她要什麼,翻過身體就將她壓倒下,她咯咯地笑說:「你一點都沒
情趣,就光知道一味地蠻幹。」她的身子歡歡地在我的身下扭擺著,我的下體緊
緊地抵住了她,現在我也懂得不急不燥輕收慢放,待她煎熬不住時才猛烈地運動
起來。

  她的眼睛微閉著,我發現她的睫毛很長,而嘴唇卻開啟著,鼻翼不安地抖動
起來,那樣子看來像嬰孩般的安然恬靜,讓人生出無限的憐愛。她慢慢地在體驗
,如同屹立在海邊的礁石在等待著那一場暴風驟雨,風捲了、雨襲了,濁浪翻滾
掀起滔天波濤。她無法安靜,她的身子快活地搖晃著,兩條奪人魂魄的玉腿交纏
開合,我的身子如波浪般地一次次衝擊著,起初她還想抵禦,湊起臀部迎接著,
隨著我的一次次瘋狂的縱動,她就徹底地垮下陣來,她放棄了抵抗,任由我在她
的身上馳騁。終於,我把身上的激情釋放了,她也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滿足。

  如同經歷了一陣長途跋涉,我們倆個都氣喘吁吁地互相對視著,床上燃燒了
的氣氛頗為平靜。「怎樣,感覺還好吧?」我帶著大男子的自豪感問,她的額上
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她揚起臉來說:「像是一隻蠻牛。」隨著她說話,那些汗珠
灑落了下來,有的濺到了我的胸膛上。我捉住了她的雪白的身子說:「你以為你
是鬥牛女郎。」她笑得天花亂墜,突然把手一攔:「別動。」我有些納悶地縮回
了雙手,就見她一隻手摀住了下體,從手指縫處流滲出奶白的濃濃的精液。她嬌
嗔地說:「你看你的這些罪證。」我的心頭一涼,怎把這事給忘了。「我會負責
任的。」像是發誓一樣我說得慷慨激昂。「你怎負責啊?」她抿著嘴說,我舉起
一隻手,手掌對著她說:「如果懷孕了,我就跟你結婚。」「你你傻啊。」她笑
忿了氣把頭倒裁到床上斷斷續續地說:「你以為我會嫁給你。」

  「你不嫁我還跟我做這事。」我天真地發問,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沒有半
點的心理準備,整個人彷彿跌入了無底深淵。她笑聲不斷並指住我的鼻尖說:「
別胡思亂想了,你需要我也需要,僅僅是這樣。」「你是說我配不上你,好歹我
也是個大學生。」我的體內五臟俱焚,聲音也輕小了下來,顯得沒了底氣。「沒
人說你不優秀,但你和我,不可能。」她擁著碩大的白棉忱頭,把胸前的雙峰遮
蔽著,聲音高了起來,臉上那笑容也像是凝固了似的。

  見我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似的搭拉著腦袋,她用手搔著我的頭髮,聲音顯得輕
柔多了:「沒想到這社會還有這麼動感情的帥哥,好了,去沖個涼。」她的臥室
裡就有衛生間,從床上過去就那麼幾步,我踏在地毯上整個人虛飄飄地不著實地
,逃進水灑下,讓那如雨箭般的水沖涮著,我為我那受到欺騙的感情傷心落淚。


  接下那幾天,我有些心神不寧,她好像也有所察覺地有意無意地躲離我的視
線。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就明白了,對於像我這樣出門在外獨自謀生的人,總是
很容易感情投放在第一個慷慨相助的人身上,一見傾心、懷抱好感,甚至是無能
為報、以身相許這麼些蠢念頭。南方的夏天仍是酷熱難當,那怕是夜裡,空氣也
彷彿凝固了一樣,很容易使人心煩氣燥,月亮像個大圓盤似的高高掛在天上,冷
眼旁觀著這芸芸的眾生。

  一輛新款的寶馬風馳電掣地直衝而來,就在我的跟前重重地剎住了車,車門
一開,滾落似的出來了一個人,我一看,是老趙。車裡的女人對著我怒氣沖沖地
說:「去,把張燕給我叫來。」我正待上前問清楚,老趙快速地抓扯著我的衣襟
,又把臉湊到了車窗,謅媚地說:「老闆馬上就到。」沒有特別的大事是不允許
我們隨便進出的,我用對講機通知了裡面,不一會,張燕就出來了。

  還沒等她走近車子,裡面的女人就大聲地叫嚷開了。「張燕,幾千塊錢你就
給我這貨色,弄了一夜光是用手用嘴,那傢伙硬都硬不起來,他媽的像是棉芯一
樣。」「鄒董,你冷靜些,有什麼話裡面說去。」張燕踏著碎步上前,並替她開
了車門。本來這地方,沒有人敢大膽無理像個潑婦似的罵街,但張燕對那個女人
的毫無教養的行動只輕輕地搖一搖頭,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車上下來的女
人衣衫不整,一頭長髮紊亂飄散,從敞開著的衣領能見到一對下垂的了肥白乳房
,她一下車就對著張燕連連發問:「我是出不起價錢還是你狗眼看人低,上次叫
的那只也老大不小的。」張燕將手攪著她的肩膀,拽著她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
在她的耳邊說:「我讓你自個來,你就不聽,如今,你自個挑。」「老娘出錢就
是要玩的,你可別應付著來,到時收錢你可一點也不手軟。」好像是氣消了一些
,月光下把她們倆個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老趙從車上把那女的內褲、乳罩纏成一
團,跟在她們的後面屁顫顫的。

  明媚的月光漸漸地被陰霾所遮蓋住了,這個在冠冕堂皇的面紗下的高級娛樂
場所,開始露出一張難以抖想的真面目來。一會兒過去,叫鄒董的女人就挽著阿
傑從裡面出來,看她春風得意的樣子,早就忘記了剛才的不快。兩人磨磨蹭蹭你
挨我擦,親密的樣子使人感到肉麻。老趙跟著送他們出來,直到他們上車走了,
老趙才朝那遠去的寶馬狠狠地吐出一口濃痰。那時我的腦袋嗡嗡地作響,五光十
色的光環在眼前胡亂飛過,我似乎懂了,但又不大相信。

  「你看,你都看到了吧,人就不能落魄。」老趙顯出少有的激動和浮燥,他
梗著脖子,雙手神經質地揮舞,嘴裡咒罵著,發出了對生活對不濟的命運刻骨銘
心的抱怨。我應著:「是什麼人,這麼囂張。」「賣魚的,他媽的渾身的魚腥味
還沒幹盡。」老趙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不就是仗著衣兜裡有幾個臭錢嗎?還挑
三揀四的。」

  「老趙,你跟她收費啊。」我鼓起勇氣問道,他的脖子一揚:「收啊,這裡
那個不收費的,有白吃的嗎?」「那不成了妓女一樣。」我小聲地說。他一聽,
哈哈地笑了:「你小子是真不懂還是裝蒜來著。」笑完了,他認真地端祥著我,
接著說:「你以為你不是,張燕可不會那麼大方,那麼遠把你空運過來。你小子
,我一掌眼就知道你是幹這一行的,沒多久,你也得幹上。」我如讓人擊中要害
似的,渾身的血流加速,皮膚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天夜裡,我整夜睜著眼,盤算著如何走下去,要麼回到北方的城市裡,到
那個貧瘠落後的山村裡當一名教師,像一株默默無聞的小草扎根在窮山僻垠,自
生自滅自榮自枯,最後爛在那地方的泥土裡,成了其它植物的養料。回到家裡又
怎樣,母親每天在菜市場回家時精疲力盡的樣子恍在眼前,父親因為他花了三百
塊錢買了一雙球鞋而把他罵得狗血噴頭的情景歷歷在目。這是個講究實際的社會
,有了錢你就是大爺,有了錢就有了尊嚴,錢是人的主人,人是錢的奴隸。你是
大學生又怎樣,你懷端著名校的文憑也沒用,沒有金錢做後盾,你連冬子他們也
比不了。

  一眨眼幾年就過去了,但那些事就像是在昨天。這些年過來,我跟她的感情
就像小孩促迷藏一樣,你逃我閃地總是湊不到一塊,現在我在她的面前,釅然是
一個刀槍不入六親不認不食人間煙火的鐵人一般,而她也裝做不當那回事,依然
我行我素,每日裡扎到那伙紅男綠女中裝瘋買傻,有機可剩時毫不手軟地狠撈一
筆。見我碗裡的雞湯喝完了,她開始動手收拾桌子,問我:「圍裙那去了。」「
不知,好多天沒見著。」我說,身子沒有挪動,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了,露出了只
穿在裡面的黑色胸罩,兩邊光滑圓潤的肩膀。

  她揣著碗筷進了廚房,在水漕邊上洗漱,我倚在門檻對著她近乎赤裸的背影
,幾根黑色的帶子更襯出她冰雕玉琢的胴體,我說:「那小學校長也上天鵝會所
?」「她有金卡,但很少出現。」「冬子怎麼貼上去的。」我饒有興趣地。她停
下了手中的活回過頭來說:「週末她會上我那打牌。」

  「屋子太大、床帷太冷,又是個閨中怨婦,這種女人,我知道她需要什麼。
」我哈哈地大笑,見她縷花有乳罩太小,彷彿只遮住了乳頭,大半個雪白的乳房
都現了出來,顫顫聳聳,好像她稍一動彈就會掙脫束縛、脫穎而出。「別得意,
她可不是隨便的人。」見我的手指伸到了她的胸前,手中又是濕漉漉的油膩,只
好扭擺身子努力地逃閃著。終於讓我如願所償,我的手指鑽進了她的乳罩,揉搓
著那微微突起的一顆。如觸電一般她的身子僵立著,閉上眼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
,我想再進一步挑逗她,突然,她抑脫我說:「你太累了,就不要吧。好好養精
蓄銳,我還指望你週末出馬哪。」










  第三章

  按照事先約好了的我故意推遲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達張燕的公寓,牌局已
經開張就設在餐廳上,餐桌換做了麻將台,一盞聚光燈吊在上面,強烈的燈光照
得一片雪亮、白得耀眼,顯然張燕早有部署,牌桌上的其他三位都是陌生的面孔
。「這是我表弟。」張燕領我進去後向他們介紹,我朝他們頜首點頭,對面的就
是陳麗霞,對著酷烈燈光無情的照射,她淡妝的臉上依然光滑細膩,兩片薄薄的
嘴唇塗得亮汪汪的嬌紅欲滴。對我的招呼也只是隨便瞟上一眼,眼鏡後面那眼睛
是很大很圓的,只一閃,又暗了下去了。上家是一矮胖臃腫的老頭,紅光滿面笑
容可掬,伸手抓起牌子也不緊不慢從容不迫。下首的中年男子,油頭粉面,眼裡
精光畢露四處窺探,每出一張牌,都要把桌上幾個人的臉色掃瞄一遍。

  我搬了把椅子在麗霞的後面看牌,她穿著無袖的白色襯衣,一條暗紅長裙,
看來文雅嫻靜。裸露的手臂雪白,伸展到牌桌中央,能隱隱約約見到腋下稀疏的
毛。她顯然是個新手,抓牌的手法也很生疏,把牌拿到眼前一翻,或留下或打出
,見後邊有人看著,更加緊張,一張牌抓在手裡猶豫不決,想打又不敢,換了另
一張打出,對面的張燕雙手一挾把牌放倒糊了。「真臭。」我故意激她,她拿眼
朝我一盯,有些蘊怒。

  推倒了重來,嘩啦啦地幾隻手搓抹著牌,手中的鑽戒熠熠生輝,我裝做非常
識趣的走開,踱到了張燕的後面,見對面的她胸前山巒起伏,在光和影的照射下
,越發襯托出乳房的飽滿豐碩。幾張牌過去了,她顯得更加小心翼翼,跟著上家
拆牌行熟,但偏偏讓她抓著了紅中,她打前還往中央的牌堆裡看,對家剛剛打出
的紅中,她這才將手中的牌子輕輕地推了出去,怎抖上家那老頭單鉤過張的,這
下又出沖了,而且這次的番數也大。她怕我再笑話她,眼裡掩飾不住掠過一絲慌
亂,看了我一眼臉上一紅一白,嘴裡自我解嘲地說:「剛剛打過的,我正跟著。
」拉開抽屜,裡面的籌碼所剩也無多,快要晾底了。

  「要不,讓阿倫替一下,撈過本來。」張燕不失時宜地說,她有些猶豫不決
,但還是不很情願地站了起來,我過去對她說:「你就坐一旁看,歇息一下。
」「我也是剛學會的,打得不好。」她坐到了我剛才的椅子上,端起了杯子。還
好,剛坐下時就自摸了一把,讓她高興得手舞足蹈,甚至湊起身來忙著收籌碼。
那身子緊挨著我,香噴噴的一股好聞的味道。又打了幾盤,張燕也故意放水,把
本不該打的牌都打出來,她可是個視財如命的人,看得出為了這票買賣她可是真
捨得了本錢,我乘勝追擊又再糊了幾把。

  見我把她的本錢撈了回來,她喜形於色連著誇我。那油頭粉面的中年人有了
察覺,他推開牌子說不打了,早些散了吧。麗霞還有些心有不甘餘興末盡地說:
「這麼早就散了。」胖老頭也附和著:「不打了,你們正旺著,等別些時候再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無感慨地說。結算了籌碼付清了錢,張燕見她略
有盈利,就笑著對她說:「你可得請客,是我表弟幫你翻的本。」

  「不要,我可沒吃夜宵的習慣。」她說著,我見她躬著身子穿鞋時,一條豐
盈的腰軟軟地塌陷著,想不到這半老徐娘的身子竟如此柔韌,平時終不缺乏運動
。她把鞋子穿妥了,對我們笑著說:「你們去吧,我請客,多少錢找我結算。」
「霞姐看來是怕發胖的。」我試著激她,她並沒有上當,平靜地說:「那裡,胖
不胖我無所謂的。」「讓阿倫送你吧。」張燕接著說,她把頭一搖說:「不,你
送我。」

  「那我搭個便車。」我說,她橫了我一眼,有點不屑的樣子,我裝著沒發覺
。從樓道出來,幾盞氖燈閃爍著暖色的光芒,伶仃地照著小道的草坪。張燕到車
庫開車,我瞅著空子想跟她搭話,她卻獨自走開,那時她的樣子像是一隻優雅的
鶴發現爬到眼前的癩蛤蟆,脖子繃直,鼻孔矜了上去,在對面道旁的冬青樹叢上
採摘著葉片。張燕的車子開了來,她把一朵朵地採摘著葉片,捻成一把,然後隨
手一丟。她拍拍手把車門開了,獨佔住前排的位子,我在另一邊也開了車門,對
她的那種做作的逃避發出會心的一笑。

  把她送回家裡,張燕猛地把車子調了頭,她說:「沒戲了吧。」「不一定。
」我充滿信心地說。車子碾過寂靜的街道,她的眼睛直視著前方,說:「你沒看
她冷若冰霜的臉色。」「幹嘛要裝出一付拒人千里的樣子,這不合乎邏輯吧。」
我笑笑說,她把方向猛地一打,車子快速地一拐,我的身子也隨著搖曳了一下。
「奇了,以前她可不這樣的。」她接著說:「你現在對女人可是深有心得的了。


  「我聽著怎有股冒泡的酸味。」我調侃地說,她笑逐顏開:「得了,別傻了
,你以為我還是吃哄的年紀了嗎?就別玩那奢侈的純情,愛情這玩意會害死人的
。」我搖搖頭,也付之一笑,覺得她說這話時一點都不顯醋意,也是,本來就無
醋可吃。這世界真的瘋掉了,你別奢求偷走我的心,我也不會偷你的心,把身體
借給我,把心揣回去,就這麼簡單,就那麼相安無事。

  冬子說他早對我覺得面熟,這並非是空穴來風天方夜潭,那天他突然對我說
:「我見過你的照片,在長城照的。」這的確讓我吃驚,快畢業時我跟同學到過
北京,也在長城照過做英雄好漢狀的相片。後來,他很肯定地說:「對了,就在
張燕那見過,還在你沒來之前。」我明白了,那相片是表姐從我那裡要去的,然
後,又寄給了張燕。按這麼說,張燕回家到接我來這裡,原來竟是預謀好了的,
她跟表姐早就織好了一張網,而我糊里糊塗地便自投落進網裡。我不禁倒吸了一
口冷氣,同時,對於這個女人,你不得不刮目相看。

  那時我正處於撈運氣等機會的落魄境地,干保安的工資剛夠我在這裡的生活
,老爸每次通電話都問我要錢,家裡的老房子處於拆遷範圍,新的房子需要一筆
不小的資金。剛好休班,讓冬子硬是拽著出來吃晚飯,我們步行著從大酒店旁的
一條小巷拐進去,大排擋明晃晃地一間挨一間,把人行道都塞滿了,人群川流。
海鮮館門前光亮的燈泡照耀下玻璃水槽內游動著魚鱉蟹蝦,鱗片閃閃,晶瑩剔透
,輸氧管使水面不時冒出一串串氣泡。

  我們找了一張較為安靜的桌子,周圍的燈光好像有些疲倦了起來,我的心也
像是讓什麼摀住似的,悶悶地。「算了,既然來了,就賭一把。」他擺擺手,把
桌上的杯子碗筷用開水滾燙了一翻遍,示意我把跟前的那份給他。摩肩接踵的人
們大聲說著鏗鏘的白話,小販的叫賣聲、油鍋的爆炒聲混雜在一起,形成嘈雜滾
動的聲浪。那無形的物質仍從四面八方、天上地下、街巷店堂排放出來,升騰纏
結,愈來愈密,愈來愈沉,緊緊地包裹著我的身子。

  菜還沒上,他把酹得滿滿的啤酒遞給我,那時我跟他已經建立了篤深的私誼
,他也把我視為知己。「休息了晚上沒事幹什麼?」「沒啊早睡。」我回答著,
喝了一口冰鎮的啤酒,把心頭的燥熱降了下去。「找個活做。」他說,我把杯子
舉到了嘴邊,停下來:「我能幹什麼,有誰打球,我客串一把。」「你啊,可惜
了這副身板。」他把杯子上的酒一飲而盡,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他一字一句地說
:「客串我這一行你幹嗎?」「干的,怎不干呢。」一種年輕不羈的血性充斥著
我的頭腦。

  「那好,今晚我介紹給你一個主顧。」他說,用杯子跟我碰撞,我猶豫了:
「今晚?太快了吧,我還沒準備好哪。」「還用得著準備什麼,做那事你還不會
?」他哈哈大笑,伸出手掌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打著:「你放心去吧,到我們
這地方的女人,她們都迫不及待的等待男人們的招呼,這些女人膽大性野,喝不
上幾杯的酒便迫不及待要跟你上床,她們提出跟你做愛的心情就像進了時裝店選
上一款時髦的衣服毫不兩樣。」

  冬子喝得如痛快,說話也多了起來,我跟他談女人、談賺錢、談這個城市,
兩張癡癡的臉浴在夜色中昏濁路燈的光輝裡,戀戀地評頭論足說個不完,又還老
是遺憾的口吻。他跟我說了他的經歷,他剛來時的困惑,我聽他閒閒地說來,輕
言細語的,頭頭是道,像孩子聽神話似的,相信,而又不甚信。

  等到夜裡很晚時,冬子才交給我一把酒店房間的鑰匙,對我說:「快去,人
在裡面等著。」我接過了鑰匙,掂量著它的份量,冬子對我說:「把面子徹底地
拋棄了,該做就做。」我緊握著鑰匙,有了它,也許我灰色的日子就到盡頭了。
進了酒店的高速電梯,裡面空無一人,綠色的指示燈快速地閃爍著,在寂靜中有
一股騰雲駕霧般地昏眩感。

  從電梯裡出來,樓層的服務台上,服務員不時地覷著我,我不知那地方不對
勁,從頭再打量一次,身上的剛買的名牌體恤,一條寬鬆的悠閒白褲,和名牌波
鞋,這些花費了冬子不少。我對著她揚了揚手上的鑰匙,對於她過份慇勤的打探
攪得心頭發虛,隱隱約約有種出師不利的沮喪。

  敲了敲門,儘管我手上有鑰匙,裡面一聲脆亮的毫無感情的聲音:「請進。
」推開門進去,那聲音又再次響起公事公辦一般:「請把門關了。」床上半斜月
一般躺著一女子,穿著一身蟬翼般透亮的白色睡袍,她將手中正看的文件放下,
一徑那麼淺淺地笑著,連眼角兒也不肯皺一下。「你好,我叫阿倫。」我想向她
伸出手,但面對著兩筒雪白滾圓的膀子連肩帶臂肉顫顫的露在外面,近乎赤裸的
身子,那一身的風情,令我不敢近前擅越半步。

  「你去沖個涼吧。」她說,並起身從衣櫥給了我一件浴袍,我想說我剛洗過
,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我接過她的浴袍逃似的進了衛生間。「看你,連外衣
褲也穿進去,別淋濕了,拿來。」她窮追不捨一般跟著。我只好當著她的面把衣
服脫了,交給她時我不敢正眼看她,只覺得她很面熟,是否曾到過會所的那一個
而又不大確切。在雨箭般淋頭蓋臉的一陣沖涮中,我撲撲亂跳的心才好像平穩了
下來,藉著灑落在臉上的水珠,我開始睜開眼睛打量她,她就站立在衛生間的門
中間,曲折玲瓏的身子,如同玉雕一樣凝在輕薄的睡袍裡邊,僅僅只有紅色的三
角,從大腿上扯拉過來,蓋住她的兩腿之間。

  我突然感到胯間一陣熱浪湧流,一瞬間那根東西如攀天大柱般屹立起來。同
時,我也發現,她的眼裡的一股暗火在幽幽燃燒,舌尖迅速地舔潤著乾燥的嘴唇
,還有鼻翅不安的喘息。她一步步地朝我走來,投身到了瀝瀝傾瀉的水灑下面,
我僵立著一動不動,腦袋裡卻一片空白,然後,她猛撲到我的懷裡。

  我們就那麼擁抱在灑落著的水珠之中,我一任她的愛撫和端詳,顯然我的裸
體,我結實緊繃的肌肉使她激動,她發顫的雙手、雙腿,成倍翻番的哆嗦起來。
而她的目光、她撫摸我的手指,又翻過來成為她撫摸的動力,及至她的雙手,從
我的胸膛,長時間緩慢地跋涉到我小腹下面的時候,她興奮得喘著粗重的鼻息,
呼呼地抽吸著。水流嘩啦啦如同傾盆大雨,水珠砸落在她的身上飛濺四散,她的
白色袍子濡濕了,像是透明的膠紙一樣裹在她起伏不平身上。還有她那完全聳挺
著的雙乳,如同一對因發怒而高昂的雪白的兔子,尖硬起來的兩顆乳頭兀現在一
片白雲中間,巋然不動,肅靜而冷漠。

  她的身子嬌柔無力地從我的身上滑落,雙膝就跪在地面上,她的臉頰緊緊貼
依在我的小腹,先是輕柔的,如蜻蜓點水,唇到為止般地淺咂輕吮,隨著嘴唇熱
切的按壓,她的親吻一下比一下加重,一點一滴瘋狂地親吻下去。她的手抱住我
健壯的大腿,突然張大了嘴巴,很快地將我那碩大的東西含進了口裡。我還不曾
遭遇如此香艷的場面,嚇得我一聲地驚叫,「哎」的一下,不僅止住了她舌尖熱
切的探尋,還止住了她熱切的、不知疲倦的勞作的雙手。

  我就順勢抱著她那癱軟如泥的身子,把她像安放睡著的嬰兒樣放在床上,雪
白的床單上赫然印著一具濕漉漉的人形。我動手扒除她的衣服,隨著她衣物一點
的褪落,我的手也在她的身上開始撫摸了起來,從她圓潤的肩膀、傲然挺立的乳
房、平坦的小腹到那一處神秘而幽深的地方。她的身子不安的扭動捲曲著,像是
一條放到了烤架上鮮活的魚。

  我就站立在床邊挺動著勃得厲害的東西對準著她,她顯得有些懼怕似的,雙
手按住了我的腹部,而眼裡卻有著無限的期盼。那東西慢慢地擠逼了進去,在一
個溫濕膩滑的地方裡,我下意識地抽動著,她先是有所不適,慢慢地就漸入佳境
,支撐著我小腹的手也放落了,任由我加大幅度的縱送。隨著我重重地砸落,她
快活地呻吟了起來,那聲音由低悶到高亢,由緩慢至急劇,嘰哼聲中夾雜著我聽
不清的喃喃細語,直到那聲音帶動著她發抖的身子,使她的身子成為一架旋轉不
停的機器,在床上,在我的撞擊下,哆嗦抖動,顫顫巍巍。

  她的叫聲如同魔咒一樣摧促著我的情慾,一陣陣澎湃的激情在我的體內四處
鼓蕩著,東流西竄尋找著發洩的渠道。我的雙手按壓在她光滑的肩膀上,一個身
子如弓如弦般擴張收縮,屋子變得悶熱異常,我的頭髮上不知是水滴還是汗珠砸
落到了她白皙的肌膚上,她的嘰哼變為忘情的淫叫,如同哭泣般的聲音,像大壩
裂縫中的流水,急切而奔騰。

  我在她的體內爆炸了,當我的全部熱情傾瀉而出時,她一直緊緊抓住我小臂
的手掌鬆脫了下來,重重地墜落到了床上,如同無力垂下的兩股繩子耷在床上,
而她原來尖叫不止、艷麗無比的叫床的聲音,也猛地嘎然而止。這時候,我抵在
她體內的那東西,如同被切斷了電源,失去了動力一樣,也跟著冷丁兒嘎然而息
,停了下來。












  第四章

  不知過去多久她才如夢初醒地睜開了眼睛,她用肋支起了身子凝視著我的臉
,脈脈含情地用手搔動我的頭髮,然後從我的頭髮、額門、鼻樑、嘴唇、下顎開
始,自上而下親了又親,吻了又吻。床上雪白的被單黏黏的、皺巴巴的,忱頭套
也濕漉漉讓人不適,其實我們兩人的身上也沒幹透,一綹頭髮貼附在她的額頭上
,後面的亂蓬蓬像是一堆亂草。雜亂無章地披在她白裡泛青的肩膀上,因為是濕
了的緣由,那頭髮就如了一束一束微細的黑色鋼絲,巋然靜默在半空的燈光裡。
她的臉色依然地白皙和細潤,可那細潤白皙裡,和她的肩頭一樣泛著淡淡的青色


  她就那麼在我身上瘋吻狂舔,舌尖和紅唇忙個不停。從沒讓一個女人如此熱
烈地撫慰,我渾然忘卻了自己的使命,倒像是雙方的位置顛倒了一樣。像是有意
無意,她那兔子一樣的一對乳房老是在我的臉前晃蕩著,白得如撒了一層的粉末
似的,從那散發的肌膚的香味,濃烈得如剛剛擠出的奶香。那乳頭如妖魅灼紅的
眼睛朝我眨動,我伸出舌尖舔弄著,它卻促迷藏似的逃離了,我不得不伸手捉住
了它,是那麼地鬆軟粉團簇錦似的。當我像飢餓的孩子在她的雙乳上輪流吮吸的
時候,她仰起頭,垂著眼,眉頭皺起,身子急切的左右擺動,好像一條受魔笛制
住了的眼鏡蛇,不由自主地在痛苦的舞動著,舞得要解體了一般,我肆意地吮吸
著、吞噬著、撩撥著,彷彿在那兒,我的嘴唇要長期駐紮,生根發芽,直到她的
雙手,在我的身上有所提醒,我才不情願地戀戀離開,依依不捨。

  她手把握著我那又勃起了的東西,整個身子如跨上馬鞍一樣騎上我的身上,
很容易地就把那東西吞納了進去,隨即她便十分忘形的自己舞動起來,她的身子
忽起忽落,腰肢柔軟地扭擺著,臀部快活地顛簸著。終於把自個折騰累了,大口
地喘息著,鼻子呼呼地粗重如牛,像一袋麵粉似的把身子半扔在我的身上。

  我不知她什麼時候離開,我睜開眼時,房間裡好像恢復了原貌,床上看著也
沒怎麼混亂不堪,我的衣物折疊得有稜有角放在椅子上。從衛生間撒了泡尿歸來
時,發現床底下飛落的紙張,拿到手裡,卻是一張出口服裝的報關清單,我回憶
起昨晚我剛進來時,她倚在床上看文件的樣子,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丟落的。我
對英文一知半解,但對英文的印刷體卻畢恭畢敬,它不同於紅頭文件、公章之類
我可以置若罔聞,我清楚外國佬向來苛刻,要是耽誤了,不定一筆生意就這樣泡
湯了。穿上衣服的時候,我發現褲袋裡有一沓鈔票,拿出來一數整整十張百元大
鈔,想必是她偷偷放進我的褲袋裡的,這筆錢對我無異是不小的收入,有如雪中
送炭一樣。

  這人還是不錯的,但我竟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更別說電話或取系地址,該
怎麼歸回她遺落的東西,我撥打了冬子的手機,關著了,這個時候他是肯定還沒
起床,而且身邊一定不乏女人。從酒店出來,街道上已開始熱鬧起來了,清晨的
陽光照耀著忙碌的人們,昨晚的倦意揮之不去,上班的人多有眼袋。眼見離張燕
的公寓不遠,我看只好求助她了。撳響了門呤,隔了好久才見她睡眼鬆鬆地開了
門,還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發問:「你怎麼來了。」顯然她不打算讓我進去,我在
鐵門外高高地亮出一束鮮花,她這才將外面的鐵門開了,我跟在她的後邊,在客
廳裡,我發現本來擺放著的花瓶已插上了一簇怒放的玫瑰。她神色有些慌張地把
臥室的門關上,我發現門口的鞋櫃裡有一雙男人的鞋子,我把我帶的花束隨便地
扔放到桌上。

  「這麼早就來,不是來要勞務費吧。」她冷漠地說,顯然冬子已告訴了她昨
晚我的所為。不是,我把那報關單的事向她說了,並把口袋裡那千元也如實地說
了出來。「那是她另外給你的小費,至於昨晚的報酬我會按月給你的。」她在沙
發上挪了挪身子,那領子很低,能見到一抹雪白的酥胸,繼續地說:「早幾天她
就要單獨約你,我沒同意,沒想到她賣通了冬子。」她泠漠的樣子我已習已為常
,就像是在會所她的辦公室裡那樣。我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努力地平靜下來:「
我想盡快地掙到錢。」

  「你既然進了這個圈子,你就應知道意味著什麼?不過,應該弄清楚這是你
自己想幹的。」她喋喋不休地說:「本來我是要對你表姐負責的,把你領了出來
,幹了這一行,我無法面對你的表姐。」對於她這種既當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
的伎倆我已是領教過了,我讓她給數落得有些心煩了。「當然,我是自願的,跟
你沒關係。」我說,至於嗎?也不見得就是跳進了火坑,這樣的機會我不想錯過
,塵埃落定了就是安穩。這個城市裡滿地都有是錢,滿街都是有錢人,這裡的錢
就像是廢紙,賺錢好比用拉圾鏟子直接往街頭上鏟一樣容易。

  至於像我這樣的人,心底無時無刻地渴望著出人頭地,在沒有勳章的年代,
我年輕的胸襟迫切地需要掛滿銅錢來裝點。我不知我的無名火從何而起,顯然她
也想盡快結束這場無聊的談話,飛快地撕下一張便箋寫著,遞給我說:「你按這
地址送去,找不到就打她這電話。」我接過紙條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外面的陽光
越來越強烈了,曬到身上火辣辣的,不一會便汗流浹背。從城市的腹部乘搭地鐵
,一會便到了郊區,那是一片新的開發區,城市正慢慢地侵略過來,又通來了一
條大道,這條大道勢將會四面八方地開去,擠開那狹窄的村落,不久洶湧的車流
和人群將會洶湧而來。

  按照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昨晚那女人的公司,出乎我意抖的是原來竟是那麼
大的一片廠區,很有名的晚禮服生產基地。正是上班的時間,廠區靜悄悄的,偶
有大小車輛進出。保安很有禮貌地問我:「做什麼事?」我說我要找葉小茹,他
有些不大相信,我把便箋拿了出來,深怕張燕那雞爪似的字寫少了或寫多了,他
還是一臉警惕地反覆地盤問我:「你從那裡來的?怎麼來的?」我十分肯定地說
:「就是葉小茹。」還給他出示了那張便箋上面的電話號碼。

  撥通了他們的內線電話,他說:「有人要找葉總。」那邊應道:「現在沒空
,葉總正主持會議。」我慌忙把那報關的單子遞給他,說我是送這重要東西來的
。他又向電話那頭再三說明,那邊這才應許。然後,他又讓我登記又要別著來訪
客人的胸牌,這才指著正面一幢大摟說:「就在五樓。」我朝他點頭致謝,我的
笑臉裡有一種對同行的親切,儘管他的服式比我的簡單,但畢竟我也是幹著和他
一樣的職責。

  廠區的佈局錯落有致又幽深綿遠,一幢幢線條簡撲而龐大的建築,讓一塊塊
嚴格的幾何圖形的花圃分開,顯出一派恢宏與大氣。五摟的會議室卻是玻璃幕牆
,裡外的人一目瞭然,我懵然的出現顯然使她驚訝,她就在會議桌的正中央,一
臉的端莊與嚴肅,與昨天夜裡那風情的小婦人判若兩樣。她急急地離開了了座位
,起身時把跟前的一疊文件帶倒到了地上,她走過來的步伐有些失措,像是有人
拿了鞭子抽趕著她似的。

  她把我領到了她的辦公室,還把門緊緊地關閉了,然後氣急敗壞地連聲說:
「你怎找到這裡來,你要幹什麼?」「你遺落了東西,我不知是不是很重要,給
你送來。」我申辯著說。她在辦公桌後面來回踱著步,然後做出了一副得理不饒
人的架勢來,說:「你不能來這裡的,我可是付了錢,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了
的。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她的話已讓我聽出了弦外
之音,我狠狠地將那報關單朝桌上一拍,轉身便要離開。「你等等。」她叫住了
我,從抽屜裡又拿出一沓錢出來:「我再給你,今後你可不能再來找我。」我頭
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辦公室,我簡直無地自容,本來一腔熱情地卻讓她像喝斥癟
三一樣地把攆出來,我像是做賊被人發現了一般,愴惶地離開了她的工廠。

  想想那時我真夠脆弱,神經敏感得像蚌一樣輕輕一觸便閉合上了。正如張燕
所說的那樣,那時我的狀態根本不適合踏進這一行,還不具備掙大錢做頭牌的能
力,聽著就像娛樂圈裡要隆重推出一個歌星一樣。僅有的就是我有著一雙憂鬱的
眼睛和一副年輕的身坯,那眼睛如夢如幻,足以引起像葉小茹那種女人心底的母
愛,像她這一類的女人,幾年前男人為之奮鬥創造的一切,已黯然失色,沒有了
一絲吸引力。且不論那些說不清道不盡的圍城之苦,最致命的是她們體內淤積過
剩井噴一般的灼燙熾情,她們需要一條渲洩的渠道。張燕的會所正好給她們提供
了這樣的機會,否則她們不知如何打發所剩不多的青春?

  「其實你是做什麼的我很清楚,包括以前的那個冬子。張燕手下的男人都是
一路貨色。」陳麗霞對我說,換做兩年前,對她的這番話,我會一頭撞到牆上落
荒而逃,但我現在連臉也沒紅。兩年的時間足可以改變一個人,滄海變桑田、舊
貌換新顏,這城市又增加了幾條高架橋,又有多少摩天大廈撥地而起,我也留著
一頭隨風而飛的長髮。我就等待在她的校門口,然後,裝著不期而遇的樣子。正
是放學的時間,傾斜的夕陽被兩旁的建築遮蔽了,街上一團光亮一團陰影,好像
是魔術師在地上畫出無數的方格。身邊人流如織、熙熙攘攘,放學的學生,接孩
子的家長堆滿了人行道。

  「這麼說來,你享受過了我們會所的服務?」我說,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堆
塞,我們只好隨著簇擁的人流並排行走,她穿著短袖的套裝,該是穿裙子的季節
偏就穿著長褲,我不禁感慨萬千,人家到底就是有素質有教養的人,言談舉止自
有另種風韻,那是一般人所沒有的。「張燕早就送我金卡,但我很少去,影響不
好。 」她淡淡地說。走著走著人流就稀疏了,她站住了腳步說:「好了,我不
跟你費口舌了,我還有事。」「我剛好閒得無聊,你這是去那鍛煉身體啊。」我
見她挎著運動包問:「讓我來猜,你是上健身房。」

  「一語中的,你怎猜出來的。」她有些驚訝,我故作平淡地說:「你的身材
受過嚴格的形體訓練。」「這也能看得出?」她興高采烈地,美滋滋地說。「別
人可能看不出,我是體院如假包換的畢業生。」我說,接著趁熱打鐵地:「不如
讓我來指導一下,我不比你的健身教練差那去的。」「她也不是專業的。」她說
得沒底氣似的,我說:「那就更應該讓我指導指導了。」

  乘著她還在猶豫不決,我接過她肩上的挎包。「走吧。」挽起她的臂膊就走
,她朝馬路的對面一指:「走那邊的。」橫過了馬路,在一幢並不起眼的樓裡,
有一個健身房。裡面的設備簡陋、器械殘舊,通風也不好,一踏進裡面,四處便
充斥著汗味、煙味,人身上的狐臭味、還有女人的香水氣味。「你就自便了。」
她說著,便拎著包子奔更衣室去。中間的一塊空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地毯有
些地方經過多次的磨耗發白,好幾處還讓老鼠咬出洞來。十多個女人在一女教練
的口令中,正活蹦亂跳地甩腿扭腰送胯聳肩做起了健美操,對面是一面牆壁的鏡
子。

  不一會,她便從更衣室裡出來,長髮用一根發卡鬆鬆綰住,藍白相間的健身
服包裹下的身子丘壑峻峭搖搖欲墜,她迅速地融匯進了也是穿著袒胸露腹的那群
女子的隊列中,長手長腳下地跳躍著,像一隻笨重的狗熊在偷摘棒子,左腋下夾
了一個、右腋下又夾一個,一而再、再而三沒完沒了地重複著一個動作。我的出
現就帶上了迷人性感的格調,足以引起那些跟她差不多年齡的女人興致,她們巧
笑倩兮、美目盼兮,竭力將自己的身子扭得如蛇一樣。

  我斜依一架健身器,欣長而優美的姿勢透著一股鬆弛和淡漠,我的手中玩弄
著一瓶礦泉水,而緊抿著的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顯得挑撻而自信。逮住了
短暫的休息時間,她到了我的跟前,並從我手中接過礦泉水咕咚咕咚地一頓猛喝
,她赤裸的背脊粘著汗珠,在燈下面一閃一閃地折射著很多晶瑩的光芒。

  「怎麼樣,跳得好嗎?」她用白色的毛巾擦著汗,盡量地和我挨得近些,臉
上有種愚蠢的得意。「不怎樣。」我不屑地哼了一聲,對於她的這些小伎倆我已
瞭如指掌,一個女人和一大群女人,她的心理肯定有了微妙的變化,何況周圍又
是一大群像殘花將敗而迴光返照地美艷般的同類。

  「那你說該怎麼練,你可說好了,特意來指導我的。」她心滿意足地把毛巾
扔給我,我一邊微笑著傾聽,一邊比劃著動作跟她商榷商榷,還不時地附以身體
局部親妮的接觸,我覺得她就是在做給周圍的女人看的。她們的教練拍著巴掌又
把她召了回去,她在隊列裡,微仰著頭,輕擺著腰,一徑是那麼不慌不忙地起舞
著;女人的虛榮像贅生物一樣總是從感情生活最薄弱的一環滋生出來,不能輕易
摘除,它時常在某個地方某種場合發作。為了配合她那點可憐的虛榮心,在她再
次回到我跟前的時候,我把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並用毛巾試擦了她豐腴的臂膊
,對於我這充滿挑逗的舉止她並不反對,表情卻頗有些緊張。

  她的臉上濕淋淋的,汗珠戀戀不捨地從她白皙的臉上淌落,有一顆流滲到了
她的脖項,再慢慢往她高聳的胸部,我得寸進尺地用毛巾的一角在那裡按壓,她
慌亂地挪開了身子,並回頭四顧。周圍的其他人逐漸地散去,像是劇場的帷幕慢
慢地降落,嘈雜地響起了觀眾翻弄座椅的聲音。她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冷漠了起來
,甚至眼裡有過一些嘰諷的神色。

  「幹嘛不到我們會所練瑜珈。」張燕總是花盡心思地在吸引女人這方面顯示
出創造力和生氣,我說:「而且環境絕對比這兒好。」「為了逃避像你這樣的男
人。」她惡意地在我眼前晃動食指,嫵媚的笑著。我伸手抓住了她的食指:「我
又不會吃了你。」然後,訕訕地收起了我所有的表情。









  第五章

  酒店位於這個城市裡最為繁華的路段,品字形的建築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裡自
有說不出的奢侈,散發著毫不張揚的優越感。天鵝會所就在副樓,佔去了品字中
的一個口。跟別的娛樂場所不一樣,天鵝會所的服務員一律都是男性的,而且長
相不差身材不矮。

  下午三點我才會起床,打了一個長長的如魚般的哈欠,午後的陽光照得窗外
亮晃晃地刺目,我全身放鬆心情愉快地吹著口哨,在衛生間嘩嘩地沖涮著身體。
然後用浴巾裹住身體,在屋裡來回走動,電熱鍋裡正煮著牛奶,我要把半長的頭
髮修飾好,臉上要塗抹些香蜜。簡單地吃了幾片麵包,老趙又把我的摩絲弄得沒
蹤影,現在我覺得跟他同處一室是場災難,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把我晾曬著衣服弄
落到地上或是故意在我的床上弄濕點什麼。

  現在我野心勃勃精力旺盛,這個城市就像一塊散發著芳香的蛋糕,等待我分
上一羹。會所門口空蕩蕩的,一縷陽光從梧桐樹的葉隙酒落,而穿上站在私人會
所閒人止步牌子邊的老趙,看起來更加萎僂,那制服顯然過於肥大,就像披上一
件不斷散發著霉味的袍子,沉浸在沒完沒了的哀歎中,他的心碎了、臉青了,每
天怒氣沖沖地在大門口,詛咒著張燕還有我。

  推開玻璃門進去,便有一股冰冷的氣流迎面而來,說不出的清爽愜意。這個
時候並沒有客人,從懸空的樓梯上了二樓,冬子獨自高高的坐在一張高腳凳子上
,倚著吧台喝著黑啤。他穿得簡單而時髦,頭髮用發膠打理過,額前一片略略地
飛揚。後邊是一面原木的貨架,林林總總地陳列著各式名酒,見我進去,朝我揚
了揚手中的啤酒,我抱拳謝了他。一角的沙發上,張燕正嘮叨不休地數落著叫阿
傑的。阿傑正奮力征服著盤子裡的一塊牛排,看著也是剛起床,還沒吃午飯,我
們都是夜的使者。對於她一連串密不透風的話似聽非聽一臉漠然。「你怎能得罪
客人,我可告訴你,來這裡的都是我們的上帝,沒有你選擇的餘地,別忘了你是
做什麼的,如若你覺得錢賺夠了多了,你可以跟我說,我毫不眨眼的,你可以走
人。」她的黑髮披在蒼白的臉上,像是住在幽幽深宮層層幔簾後的女王,手裡操
縱著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所編織起來的無上權力。

  「怎回事?」我挨的冬子,他笑著說:「那個鄒董,你還記得吧,昨晚讓阿
傑放了鴿子。這付狗皮膏藥,黏上誰誰也脫不了。」見張燕拉長著臉望了過來,
他趕忙減口不語。我要了一杯白開水離開了冬子,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當下面的
客人多了起來時,從這裡可以不冒風險地窺視穿低胸衣服的女人們各式各樣、深
淺不一的乳溝。張燕跟著過來,她把一頭長髮盤繞在腦袋上,耳朵有一粒閃爍的
銀釘,黑色的衣服更襯托出她皮膚的白皙,那種白色在燈光下有蜜汁的芳芬,使
人有種做夢的感覺。她說:「葉小茹對於你到她的廠很是不滿,把電話都打到我
這裡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舉起杯子,發現裡面已是空著了。她雪白圓
潤的肩膀和豐腴的臂膊挨得我更近了,她悠悠地說:「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現在就像是鉻上印記一樣。」我說。

  「不過,她對你的印象還是蠻不錯的。就是欠缺些火候。」她眉眼間風情畢
露,咯咯地笑著說。我問:「怎麼說。」「傻瓜,就是在取悅女人方面,還沒有
那麼多手段。」她說得更露骨:「要不要我教你。」下面開始有客人到了,她轉
過身子,我盯住她的背影:「昨晚你好像不是一人睡吧?」「你在意嗎?」她停
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這都不該是你費心的事。」說完,
那俱穿著黑色的細肩帶長裙,手戴著仰幕者送的鑽戒身子便婀娜地扭走了。

  接二連三地來了好幾撥客人,這個時候出現的大都只在底層的酒吧逗留片刻
,她們臉上都有一種伺機放縱自我推銷的表情,而事實上她們相當一部份是各大
企業各大公司的決策者,再就是各大外資企業的佼佼者,大都分是受過高等教育
的女人,可一到這裡,她們的臉上都統統都是曖昧的樣子。頂層有游泳池,游泳
池下面還有健身房,有桑拿按摩,再就是棋牌室、餐廳,她們在這裡或是小憩、
或約好了等人的,然後就各自奔向既定了的巢穴。

  冬子領著兩個女的進來,其中一個我認識,姓鄭他們都管她叫明姐,這女人
長得一般,既不艷麗也不溫柔,如果沒有那咄咄逼人的脾氣外,是那種子過目便
忘了的角色,除了有一個美妙高聳的胸部,其它的乏善可陳。她一進來就高聲談
笑,這人走到那裡都帶著她單調的熱鬧,冬子在下面朝我招招手。

  燈光像是酒杯傾瀉而出的琥珀液體灑在地板上,穿著白色襯衫繫著紅領結如
同木偶的服務生整潔有序地穿行。明姐和冬子像是連體嬰兒一樣緊緊地挨在一起
,另一端的女人四處打量著,不時,端起杯子喝著加了冰塊的開水。我走近時,
鄭明搖晃著屁股逃避著冬子的手,嘴裡咯咯地笑著,一隻手也沒閒著,就在他的
褲頭裡摸索著:「一說這事你就來勁了。冬子指著旁邊的沙發說:「你坐。」又
向她們介紹:「這是阿倫。」

  「這不是門口那保安嗎?怎幹這個了,想必是想錢想瘋了吧。」她的貼附在
冬子的耳朵說的,但我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走吧,我們上樓吃飯。」冬子說
著,把纏在他身上的她掙脫了,明姐指著對面的那女子對我說:「這是我的好朋
友玫,你可得照顧好了。」

  三樓是小型的餐廳,一條天橋巧妙地連結住酒店的宴會廳,這裡以飯菜昂貴
而可口出名,高高的燈柱、貼著花紙的玻璃門,包廂裡佈置豪華雅致,牆面塗上
了一層復古情調的油漆,優雅的赭色,光滑厚實的質感,很適合小女人的審美情
趣。我最後進了房間,冬子和鄭明依然緊豐挨著坐一塊,那個叫玫的女子獨自坐
到他們的對面,我拉了椅子就坐到她的旁邊。看得出她也是個熱辣的女子,穿一
條曲折緊張的裹胸蕾絲裙,無吊帶、露背、超短,一朵一朵影影的黑玫瑰裡,透
著肌膚如玉。

  接下自然是我問了她的近況,知道她已是一房地產開發商的太太,吃著老公
、花著老公,成天無所事事,無聊透頂地東遊西逛,變著法子打發日子的閒情少
婦。對我們這裡的菜式明姐耳熟能祥,不一會,菜就上來了,於是,宴席像一場
盛大的演出,貴賓總是鄭明,享受公主般的寵遇。第一筷子菜,無一例外,冬子
總是夾給她的,像臣僕給公主獻禮,無限忠誠。我替玫也挾了一筷子的菜問:「
第一次到我們這來玩的吧。」「明姐硬是拉著我來的。」她有些靦腆,嬌嗒嗒地
回答。

  「玩也得玩得有擋次,像你成天跟那些下三流的人廝混,小心變得跟他們一
樣,毫無情趣。」鄭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說:「我只是領你進了這個門,小心
再多幾次,你便樂不思蜀了。」她浮起一個詭異的笑容,看來既清純又滿淫蕩的
。冬子對玫也頗有好感,能感覺到他呷了一口紅酒,拿眼直勾勾地對著她凝視。

  她不動聲色,嘴裡塞滿了?子鮮美的汁液,忽然一瞥眼,見鄭明一直氣鼓鼓
地看她,臉拉得山一樣長,一低頭,原來她的領口微墜,胸前一抹的雪白,那兩
陀肉球呼之欲出,不經意地一拉,順手揩揩滿嘴辣油。鄭明這時大叫一聲:「這
是怎回事啊?」她火冒三丈地重重扔下筷子,冬子嚇得一驚,愣愣地回過神來,
我忍不住想笑。

  鄭明指著一根從湯裡撈出來的毛髮,氣鼓鼓地說:「怎不找個禿子當廚師。
」冬子慌亂起身招來了待者,餐廳的經理也過來,當面向鄭明道了歉,讓待者把
那烏雞枸杞湯端下,一會兒工夫又送上一盆新鮮湯外加贈送的甜點。

  從三樓下來,眼前靡靡之間舞動著的海洋呈現出來,人聲嘈雜幻影交錯。還
有遍地的沙發、分支的燭台、艷情的落地垂幔。二樓有不少情侶相依相偎地散坐
在各個角落,也有的形單影隻的女人帶著漠不關心的表情抽著煙喝著酒。尋著一
處座位坐下,冬子問她們:「再喝點什麼?」這裡的調酒師能調出四十多種馬丁
尼酒,也能表演各種高難的調酒動作,甚至有時興起還要在酒杯弄出一焰火出來


  「蕩婦戲春。」鄭明肆無忌憚地說,而玫卻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吵鬧蕪雜的
音樂使每個人臉上都帶有一種奇異的亢奮,彷彿怒氣沖沖,卻又柔情似水,泛著
光。酒端了上來,錐形的杯子卻是紅白綠三層,頂層的綠色浮動一顆草莓,極像
女人蒼白的身子浸泡在水裡。玫淺淺地抿了一口說不怎樣,冬子湊趣地說:「喝
多了你就清楚。」酒越喝越多,沙發越坐越陷,從座位能看到下面的人影幢幢,
如黑黝黝的樹枝交叉在一起,位於酒吧底層的跳舞場正呈現一片輕鬆快活的氣氛
,酒精、口紅、香水的氣味飄來飄去,男女緊緊相依著扭擺著身體。鄭明拽著冬
子投入了舞池,下面的燈光碎光閃爍,幾乎每個跳舞的人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層正
玻璃似的東西。鄭明豐腴的身子就像快要昏倒了一樣,緊緊地攀在挺撥的冬子身
上,冬子把手搭在她的腰間,不時地把弄著她肥厚的臀部。

  我故意用不加修飾的眼神直視著玫,我在她的眼裡還是看到燃燒著的小火苗
。她咕咚地喝乾了杯子裡的酒,似醉非醉的眼神在燈光的暗影下分外地撩人,她
對我柔情綿綿地笑了。「走吧,我們也跳去。」她說,我們一同步入舞池,她把
柔軟無骨的身子緊貼住我,任隨我帶動步態躊躇地搖晃。喧鬧的環境使我們不得
不彼此嘴唇湊上耳朵說話,當不經意的輕觸發生,竟然的一絲絲情慾上升的傾栗
,話題可以很放肆,因此更多的歡笑,歡笑融化了陌生,我們竟然有了耳鬢廝磨
的感覺和行為。

  我告訴她:「看後面誰來了。」她莞爾一笑,「不需要小花招。」但還是將
腦袋側過去,我的唇已結結實實吻上她的唇,她的身子好像凝固了似的,渾身觸
電般地顫慄起來。正當我再一步挑弄她時,她卻雙唇緊閉住了,身子也隨著退後
了一步,我悻悻地問:「你是累了嗎?」「我不習慣在這場合的。」她說,說完
雙手搭到我的脖項上了,更加緊密地把身子纏住我,我不知她如何超越這一道曖
昧的界限,從談話到親吻,也許她厭倦了自己的謹慎,她不想總是在世人的眼裡
是一個乾淨但空無一物的淑女,良家婦女也會有突然想踏進另一個世界的慾望。

  一起上樓時她還在猶豫不決,當然,跟一個比她小八歲的男人上床,更何況
這個男人還是從事某種曖昧的職業,這對於她來說很費思量。從這邊乘電梯就能
直接到達酒店的房間,電梯裡的燈光依次地閃爍,我再次親吻了她,這一次是我
主動挑起的,我的嘴唇潮濕溫暖像是奇異的花蕊很快地吸住了她,我們舌尖像是
兩條柔滑的絲綢交相疊繞,她如醉如癡地吮吸著。我的一隻手撫摸到了她的胸前
,隔著衣物輕捻著她突起如花蕾的乳頭,另一隻手滑到了她的大腿上。到達了我
們的樓層,「叮噹」一聲電梯停住了,她的身子一抖,我們分開了。

  進入了房間,一張大床足夠讓我們發瘋發顛,再一次擁抱接吻,她那件輕薄
的衣服在不知不覺中已脫離了她的身子,她的乳房尖挺充滿彈性,當我拱著腦袋
用舌頭吸住時,她的雙手緊張地揪住了我的頭髮。舌尖捲著圈兒舔舐著她的乳暈
,她的腰身在不安地扭動著,嘴裡發出了如貓般的呻吟。起初她還是羞怯地在我
的身上撫弄,隨著肉體的快樂來臨,一下麻痺了她的大腦知覺,奪去了她所有的
智商和貞操的慨念,她突然力大無比地把我推倒到了床上,氣喘吁吁地解開我的
褲帶,當她從褲襠地掏出了我那勃起得很厲害的東西出來時,她的眼裡現出驚異
,顯然我那龐大的東西使她侷促不安。

  「別緊張,放鬆開身子,餘下的讓我來。」我說著,把她放平在床上,脫除
了她黑色的內褲,她那最為誘人的一片隱處,神秘而幽深,如同萎萎草叢遮蔽著
小溪,撥開草叢小溪水流花開。她的雙手緊摀住那地方,喃喃地說:「你要輕柔
些的,別弄傷了我。」

  我拿開了她的手說:「你傻,怎會呢。」及至當我用舌頭吻到了她兩腿間的
那一處時,她還心有餘悸緊挾住雙腿。「好了,要不這樣,我們洗個澡。」我說
,沒經她同意,就橫抱著她一同進了浴室。打開了水灑,讓那溫水像億萬道光縷
一樣灑落,淋頭撲面而來,熱烈而親妮地淋澆著我們相擁的胴體。她仰起了臉,
把嘴唇微微翹起,我再次用嘴唇壓住了她,我們就這樣在溫淋淋的水中親吻,舒
緩而長久,不急不燥地吮吸著對方,感到了雙方的慾望在慢慢地挑動了起來。她
的身子在我懷中不安地扭動起來,我的嘴唇滑落到了她的胸前,當我用濕潤的舌
尖挑逗著她的乳頭時,她扭動著纖細的腰肢逃避著,我從她的身後摟住了她,一
隻手從她的小腹那兒滑過,捂到了她濕漉漉了的那叢毛髮,她高高地翹起臀部逃
閃著。

  適度的水溫如箭一般射落在我們赤裸的身上,燈光在騰騰的熱氣中變得昏暗
,我好像聽到了她撲撲的心跳,感到了她血液流動的聲音。從她嘴裡吐出了悠悠
綿綿的呻吟,粗碩的東西從她的後面悄悄地推進,在她膨脹了的下部摩擦著,她
抬高了一條大腿,那條腿的腳尖繃直,像是跳芭蕾那樣緊張著。一陣的快感突而
其來從我的小腹開始波及全身,濕麻麻的東西從她膩滑的下部抽出,再是慢慢地
推動,感到她痙攣的裡面的一股如泉般湧動。

  我緊緊地抵住她的裡面,隔了片刻,她的腰肢扭擺了起來嘴裡還虛張聲勢般
地大聲嘰哼,把個臀部拋高降低搖擺不停,我再也不加憐憫一刻不停地摧動著那
東西。從模糊的鏡子裡,我看到了她一張五官不清幻影般的臉,臉上的眼睛大大
地圓睜著,半愛半驚。







  第六章

  回到了床上,玫逐漸地適應了我欣長碩大的東西,隨著我每一次有力的衝撞
,她也能湊起腰臀承納邀歡,而且越來越為欣賞。她屈起雙腿高懸在空中,甚至
恬不知恥地拿起自己的手指掰開那地方,就像是洞開著的城門,迎接著千軍萬馬
的侵入,如同受虐般地發出痛苦的嘶叫,以此來激勵我肉體的興奮,更加猛烈的
衝撞。我們像是潮汐潰退後遺留在沙灘的兩條魚,在熱辣辣的燈光暴曬下瘋狂地
扭擺,床上充斥著精液、唾沫、汗水。我用魔鬼般的勁頭把她一次次地推向激情
的高峰,我發覺身下的這個披著一頭垂至腰際長髮,有一雙多愁善感眼睛的女人
,對性慾的貪婪更是無窮不盡。

  一陣悅耳的樂曲,從她扔在地上的手袋裡傳出來,我停下了縱動,而她竟用
雙手扳著我的臀部,摧促著我:「別停,不要管它。」我繼續地在她的身上沉浮
起落,樂曲再次響起,而且連延不停地。她終於有些沮喪般地放鬆著身子。「幫
我把手機拿來。」她連掙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我從床上搖搖晃晃地起身,將她
的手袋從地上拾起。

  她從手袋中拿出一隻小巧的手機,電話中一個男人的聲音,責備著她為什麼
不接電話,聲音有些大,但沒有發怒。她說:「打牌哪,好的,馬上回。」說話
間,她竟跨過身子坐到我身上,蹭動著臀部尋找一個最合適的位置。我心領意會
,挺著那始終都處於勃起像是橡膠一樣的東西,準確無誤地戳進了她裡面。有一
聲輕微的叫聲,電話那頭焦慮地在問:「你怎麼啦?」「沒什麼,剛抓住了一張
好牌。」她說著,朝我詭異地一笑,自己躥動起身子。

  話機不時有靜電滋滋的聲音,她好像不想馬上掛掉一樣,一邊扭動腰肢一邊
說:「今晚你怎那麼早就回家?」「幾個人喝酒,沒意思透了。」那邊說,她把
我的手放到她的乳房上邊,還用細膩的手指去撫摸我的手背,盡量地把聲音放得
自然些:「那你先睡吧,我這一圈完了就回。」她躥動得更加賣力更加歡快,電
話剛一扔下,就把自己的身子翻過,高高地拋起個渾圓的臀部朝向我,我從她的
背後插入,隨著她的一聲尖叫,她的肉體膨脹了,感官靈敏了,一切像是焦渴的
花朵,吸吮著我如火如冰般的觸擊。

  我的衝擊一下子地使她發狂,她的身子跟隨我的起伏靈活地動盪,我那粗碩
的東西如同挖掘寶藏一般地在她裡面挑插、左衝右掏,她的肉體在我粗暴的蹂躪
下顫慄,在放縱的呻吟和肉體的撞擊中,漸漸地她耗盡了體力,本來雙膝跪在床
上變成整個人趴倒在床上,她的眼睛在燈光下由於興奮而變得濕潤,她的嘴唇在
高潮的衝擊下張開了又閉上,有點窮途末路了的感覺。

  「我要回去了。」她無力地說,我吻著她的耳後。「好的,我送你。」「不
用了,我自己走了好,你再睡吧。」她的語氣虛弱,但不容置疑地。她坐起來穿
衣時,我從床上用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而且把腦袋挪到了她的大腿上,她俯下身
溫情脈脈地親吻了我的頭髮。

  脫開了我的擁抱,她迅速地穿好衣服,並在臉上補上了完好的妝,使得她那
本還年輕漂亮的橢圓的臉上,閃著半金半銀又類似瑪瑙般的光芒,如同回到了她
年輕的歲月,端莊裡的調皮和只有調皮的少女才有的那種逗人、動人的表情。

  到了門邊,她突然折轉身,跑過來在我的耳邊說:「下次你再遇到我,別說
認識我。」她伸手整理著額前的劉海,投手舉足間某種女性特有的精緻優雅又恢
復了。那時候我被嚴重的沮喪籠罩住了,當然地,下次再遇到她,也許是在商廈
中陳列著頂尖名牌的櫥窗,也許是等候在地鐵站台,可那時的她一定是流光溢彩
、浮華張揚中依然有淑雅、內斂之氣的富家少奶。

  厚厚的地毯踏上去悄然沒聲,她像一陣風般地消逝去,我頓時陷入了空蕩蕩
、靜悄悄的寂寞之中,感到亮晃晃的燈光像刀片一樣能割傷眼睛似的,我將身體
重重地扔擲到床上,柔軟而豐腴的床墊彈了幾彈。我自欺欺人地想,其實這只是
一場遊戲,既娛樂別人也娛樂自己,這個社會就是一個極大的娛樂場。

  再回到二樓的酒吧,已近打烊的時候,客人剩下的寥寥無幾,像是撕殺後的
一局象棋,幾個棋子零落地殘留在棋盤中。張燕獨自坐在一角,旁邊鍍鉻的酒櫃
支架在她的面前發出明晃晃的光芒,酒瓶永遠蓄滿著醇香的液體,而酒杯卻是一
飲而盡後的空虛。我從暗處走近她,說:「你也有喝悶酒的時候?」「收工啦?
」她反問我,我點了點頭,坐在她的對面。「不請我喝一杯嗎?」我顯得輕鬆而
活躍,跟對面的她強制抑住的不安形成對照。她把整瓶的紅酒推到我的跟前,說
:「還想不想再掙點?」「誰?」我手握著酒瓶,她緊盯住我的眼睛。「我。」
她話一出口,有種舉座皆驚的效應,我抬起頭來,看見她的表情的種怪裡怪氣的
,眼睛裡是一種讓我佰生的神色。

  「走啊,我給你打折。」我牽牽嘴角,算是一個微笑。那一次我在她家裡發
現她有一個男人後,我們之間的那種明晰的關係,開始變得模糊而複雜,彷彿一
條筆直平坦的路道,進入了一片原始的林地,開始變得彎曲而又時隱時現,時現
時隱,捉摸不定。

  從酒吧出來,我們的步伐一同碾過寧靜得出奇的街道,路燈橘黃的光罩著街
道兩旁關閉了的商舖和樹木,我側過臉,藉著路燈暗淡的光影仔細地看著她的臉
:「你最近好像瘦了。」「你似乎悲天憫人。」她將步子邁得大了一些,故意地
將我們的距離錯開。我加大步伐,而且摟住了她的肩膀,把鼻子湊近了她的頭髮
。 「怪好聞的。」我說。「你的情緒不對勁了。」她半真半假地說。我知道,
在我們之間的潛意識裡還有一層超乎尋常的東西,但誰也不願捅破這一層。

  在她寬敞的公寓裡,整個房間好像飄蕩著黛青色的空氣,當著我的面,她將
身上的裙子脫了,只著內褲在臥室裡轉悠,她說:「我要洗個澡,你幫我放水吧
。」酒櫃旁邊有一套音響,我撳著開關,聽到了一陣佰生的激越的歌曲,那是上
個世紀的音樂,產生於一個混亂的年代裡。這不應該上她的,我突然地明白,那
個在她床上的男人,應是那個年代的老傢伙。

  她拿了睡衣浴巾出來時,見我還徘徊在音響前,嗔怪地說:「你沒聽到我說
話嗎?」我猛然醒悟,轉身進了浴室,把水喉嘩嘩地開了。「那張唱片肯定不是
你的?」我試試水溫說,她在鏡前擺弄著頭髮,說:「我還沒到那年齡去。」

  我對著鏡子狠狠地說:「你應該找個好人家,把自己嫁了出去。」「英明之
舉。」她說,論起口舌之爭,她畢竟老練,還擊起來,讓我有些招架不住。沒等
浴缸注滿水,她就扒光自己急著撲騰了進去,浴室裡雲霧繚繞,朦朦朧朧的她躺
在浴缸裡,雪白而粉嫩。「你就只會這樣站著讓你的顧客自己泡在浴缸裡嗎?」
她大聲地嚷嚷。對於她心裡的某些想法,我猜到七八分,知道她對我們之間的感
情已經多少有點無所謂了,能把肉體放到一個稍微舒適的地方,釋放某些積壓的
慾望,自然不能以得失論之。

  我用手指在霧濛濛的鏡上撥劃,有些意氣用事地說:「你要我做什麼?」我
上前蹲下身子。「你想該做什麼?」說著只見她閉著眼睛。浴缸裡是一池溫暖的
清波,水面上飄著白色的泡沫,赤身裸體的她仰臥在浴池裡,她用塗著大紅指甲
油的手指和腳趾把一簇簇泡沫勾弄起來撩撥到自己的身體,妖冶得驚心動魄。

  撥開水面的泡沫,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撫摸了起來,她的肌膚細膩幼滑,能感
她彈性十足的乳房在我慇勤的撥弄下膨脹充實了起來,輕柔的手指像條魚似的在
她的身上劃來琢去。然後,她站立了起來,在花灑下面沖淨了身子,示意我用浴
巾試擦她的身體。她大張四肢,不時地支使著我,我圍著她雪白的身子團團亂轉
,突然,她將她尖巧的乳房送到我的嘴上,並且把自己的身子顫得如花枝搖曳,
我張開嘴唇含住了她的乳房。「對了,這樣很好,再把舌頭放溫柔一些。」她說
著,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到床上吧,我再教你怎樣取悅女人。」過了一會,她說著,並率先
離開了浴室,我跟在她赤裸的身子後面,經過那套音響時,充滿著激情的歌聲還
聲嘶力竭地,我粗魯地把那電線撥了,歌聲嘎然而止。一踏進臥室,她已把自己
平灘在床上,床頭上柔弱的燈光把房間照映得更加幽邃,她赤裸的身子一半陷在
陰暗裡,一半曝曬在光影中,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妖冶風情。

  我就站立在床旁朝她俯下身,先是接吻,當我壓住了她的嘴唇時候,她雙手
捧住了我的頭顱,隨著她的移動,我的嘴唇吮吸著她的耳垂、脖項,漸漸地往下
落,在她的胸脯上面,她的乳頭在我的舔弄下尖硬了起來,她也發出了蠱惑人心
的呻吟,壓著我頭顱的手開始用勁,推動著我的腦袋往下滑動。那時候,有一絲
光亮正好悄然爬上她的身子,斜斜地照著那一片如燕草般萎萎的發叢,像一條黃
金的皮帶,束在她的兩腿之間,使得那兒每一絲淡金淡黃的細枝上,都泛著微細
嫩嫩的一束光色,還有一股半清半腥的香味乘機向外豁然地散發。

  我倔強地揚起了脖子,我的眼睛裡一定是憤恨的,但渾身燥熱、驚慌失措。
到此時為止,雙方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個人利益,心底裡都明白,當初曾經感動彼
此的情感,雖尚有餘溫,似乎無法再燃起火焰來。「這樣你就受不了,還想掙錢
。」她唉聲歎氣地說,說完,她掙起身來,從床頭櫃上拿過了香煙。我摸摸臉上
驟然凝結的肌肉,尋著火機為她點燃了香煙,她緩慢地吐出煙霧說:「你要知道
,冬子憑著他的舌頭就能讓女人欲生欲死,心甘情願地為他購車置房。」

  「害怕了,哈哈哈。」她一陣大笑,笑聲止息,臉上霜一般地凝重,剛是芙
蓉照水般的嬌艷,此時時已是玫瑰帶刺的威嚴所代替。「是不敢,還是不願,你
可得給我說清楚?」「不是不是,都不是。」我慌得口齒不清,臉上堆出笑來,
「主要是太突然,我還沒有那習慣。」「這就不懂了,一個大男人,如此婆婆媽
媽的。」說著,她屈起了一條腿。

  在金錢和尊嚴面前,你很難決定是放棄尊嚴拾起金錢,還是放棄金錢取得尊
嚴進而更加渴望金錢。我還是在床底下朝她的小腹俯下了腦袋,我恨眼前的這一
幕,恨這個女人,但我冰冷的嘴唇還是往她那裡滑落,儘管那個地方早讓男人骯
髒的東西無數次進出。

  跟著陳麗霞從那簡陋的健身房出來,拐進了一條街道,市面的繁華和喧囂便
隱去了,林立的高樓大廈不見了蹤影,撞入眼簾的儘是住宅小區,給人的感覺是
清新、多綠、整潔,有陣陣花香在空氣中飄逸。路上是幽靜的,偶有三兩小車經
過,再無讓人心煩的市聲聒噪。她一定就住在這附近,走著走著,突然她止住了
腳步問我:「你怎還跟著我?」我裝瘋賣傻地:「我也不知啊。」

  「看來得找個地方吃飯,我對這一帶不熟。」我察言觀色地說,她正在猶豫
,粗魯地打發一個不算難看也不算危險的男人可能需要厚臉皮的。「那好吧,那
邊街角有一快餐店。」她指指前面說,走不了沒多遠,十字路口那邊就有一裝飾
得像童話世界的快餐店,推開玻璃門進去,裡面的服務生如同卡通人一樣,帶著
木然的笑容。

  「吃點什麼?」我問,座椅是火車廂式的,我們並排一起。草莓奶昔,她說
著,把掛包放到了身後,一股玫瑰般的氣息從她的頭髮她的腋下她的每寸皮膚發
出來。我作了一下深呼吸,要了一杯可樂。透過窗戶,可看到大街兩邊的人行道
上都是游轉的人,一個比一個行色匆匆。「你經常一個人的嗎?孩子該念高中的
了吧。」我小心翼翼地問,她臉上是氤氳的微笑,濕涔涔的鬈發,白色的體恤一
大片的汗漬,一切彷彿有種奇怪的脆弱的難以言傳的美。「是在試探我的年齡吧
。孩子在外地上學。」「不會吧,就上大學了。」我故作驚奇地說,她搖搖頭:
「是上高中,不過,我跟你相差十多歲。」為了強調,她特別地做出手勢。

  「那你就是我姐姐了。」我急促地說,她把臉一扳:「別肉麻。」我自討沒
趣,能同意跟我一起吃飯已是不容易的了,也不能強迫她笑臉相迎或風情畢露。
她吃得很快也很優雅像一隻專心的貓,我們每人又要了一份米飯。「其實你應該
練瑜珈,比在那破健身房有效果。」我換過話題,她把頭一抬,說:「很費時間
的。 」看來這話題讓她有興致,我繼續說:「你不是很輕閒嗎?打牌更費時。
」「那是張燕硬拽我去的,我真搞不懂,她幹嘛費那麼多的心思。」她說著,認
真地對著我。「好朋友就這樣。」我故作平靜地說,這樣的語氣使我顯得更加成
熟。

  「我想不是的,我也跟她不是很熟,一定有陰謀。」她說著,臉上顯出茫茫
然的表情,我的心頭一顫,像是光天化日中讓人剝光了衣裳一般,臉上熱辣辣的
。「怎會哪。」我訕訕地回答她。她也沒再說什麼,我們只是默默地各自掃蕩著
盤中的飯粒。

  窗外的最後一抹夕陽消失了,天空慢慢地沉到暗黛色,遠處的摩天大樓亮起
了霓虹燈,像透明的冰柱一樣璀璨閃亮,城市在夜色的溫柔中泛起無數歡樂的泡
沫。她堅持要她結帳,在快餐店門口我們分了手,我遲疑不決是否再約她,她也
有些徘徊,等著我跟她告別,但我還是揮揮手,也沒說再見,就回頭走掉了。









  第七章

  我終於讓我的父母如願以償地住上了新房,來南方短短不夠半年的時間,他
們便收到了我匯過去的十多萬元,以致他們相信,在遙遠的南方確實有個遍地黃
金的地方。我也在電話中對他們大肆渲染,說這裡錢來得相當的容易,股票、地
產、橡膠、煙草、鋼筋,擰開一樣就往下嘩嘩地流銀子。他們聽得興奮異常,父
親粗大的嗓門一直在笑,不時地間插著真的啊真的嗎之類的感歎,我跟他說再不
要踩三輪車了,媽媽也不要起早摸黑在往菜市場揀那些爛菜魚蝦,正是享受好日
子的時候,每天行行公園,找些老夥計聊聊天,每月我會寄錢給他們生活的。

  南方的秋天還不那麼冷,只有那高大的梧桐樹不時飄落幾片落葉,其實匯回
去的那些錢張燕幫我墊付了差不多一半,我說算借她的,她糾正說是我的預期付
款。我總會選擇在晚飯這時間給家裡打電話,顯然,父親的情緒很好,能感到他
蒼老的臉上由於高興而皺紋縱橫,一副終於苦盡甘來的由衷感慨。

  我在會所的門前的停車場收起了手機,甩了甩一頭的長髮,那時夜風輕拂,
燈光燦燦。天鵝會所高大的霓虹燈亮出璀璨的光芒,周圍的燈光也五顏六色,多
且雜,遠的近的,明的暗的,閃爍的抑或不閃爍的,像都糅於風中,一古腦地刺
激著人的視覺,讓人真切地感到了都市之夜的紛亂。

  停車場終於熱鬧了起來,老趙屁顫顫地比劃著手勢,把那些來車一部部指揮
到了空位中。天空也是紛亂的,不太黑的空中有朵朵白雲在疾速湧動,當頭的月
亮時而被雲朵裹住,有時半天都露不出臉來。步入會所的那些女人們衣著艷麗時
尚,她們的臉上都掛著虛情假意的笑容,眼睛裡卻是尋尋覓覓四處探動的光影,
心中盤算著如何消遣一夜毫不浪漫的情慾。

  強大馬力的引掣轟鳴而至,一輛寶馬差點撞到另一輛尋找停車位置的車子。
從車上下來的女人身材高大壯碩,戴著一副淺黑色的眼鏡,寬敞的臉盤金粉銀粉
塗上一大把,粗大的嗓門沙啞地說:「怎回事,磨磨蹭蹭地要待多久。」她就是
鄒董,一家從事水產海鮮養殖的公司董事長。老趙趕緊迎上去,對她說:「就好
,就好了。」她放聲地大笑著,說:「老趙,你幹這個真合適,虧張燕那丫頭想
得出。」說完將手中的車鑰匙朝他一扔,邁動著一雙粗壯的長腿走了,她的腰板
筆直,滾滾湧來的金錢,和永無滿足的肉慾像兩隻撲動的翅膀,支起了她生命的
全部重量。

  老趙對那車子很熟絡,一進一退就把車子停放到狹隘的車位上。見我湊著腦
袋朝車裡打量,他開了另一扇門,讓我坐了進去。「怎樣,夠氣派吧。」我點了
點頭,擺弄著儀表盤,老趙卻把音響開了,一陣地獄冥火般的音樂強烈地轟鳴好
像要將車子掀翻。他有些炫耀地說:「以前這車子,老子什麼時候想開就開。」
「現在可是阿傑在開,那天我就曾見過。」我說,他把手拍打著方向盤說:「現
在讓他吃香喝辣,輪不上我了。」「那個鄒董,很有錢?」我小心地問,他說:
「不是只有錢,到咱這地方的那個沒錢,是她夠大方、夠爽快。」「難怪阿傑這
麼些日子,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我走了。」我說完,打開了車門,他從那邊拽住
我的臂膊說:「嘿,能不能再借我點錢,這兩天又輸得一塌糊塗了。」我歎了口
氣,把身上的千多元都給了他。

  進了會所裡面,空氣中有股類似雪茄的味道,音樂緩慢抒情,燈光忽明忽暗
地有些居心不良的樣子,我在二樓吧台那邊要了一杯白開水。從上面往下望,底
層湧動著一堆堆的肉體,隨著音樂輕緩的節奏在晃,有種蛇蟲百足傾巢而出的感
覺。一隻手從背後摟住了我的腰,我不知是誰但我不在乎,這地方身體親妮的接
觸毫不為過,就是有人脫你的褲子也不用大驚小怪。當我微笑著回過頭,是葉小
茹一張生動艷麗的臉。我反過手摟住了她,並很誇張地在她的臉上響亮地親咂,
她十天半月總要在這裡出現一次,而且極喜跟小男生一般的男人廝混,每一次都
略有斬獲。她穿著藍白的短裙,襯衫上還有一條藍色的飄帶,很像學生的制服。
我悻悻地說:「不要這樣穿了,色狼都讓你給招來。」她響亮地大笑著,我又繼
續煽風點火地說:「如果是在僻靜的地方,你穿成這樣,我定把你開了。」這時
她的心裡肯定甜滋滋的,像是有一條流蜜的河流,此時驚起一灘鷗鷺。

  「那天我來找你啊。」她歪著頭做出天真無瑕的樣子,一旁的小男生臉上露
出嫉妒的神色,那是我們這裡的一新人,漂亮得令人心疼,特別適合葉小茹這樣
的女人。「你走吧,我不請你喝酒了。」我說,免得那小男生心裡不是滋味,他
呷醋的樣子讓葉小茹性趣勃勃的,她把身子緊貼住他,對他說:「別在意了,阿
倫跟我很熟的。」的確,她後來找過我幾次,並在床上為我越來越是嫻熟的枝巧
高聲尖叫。原以這她會一往情深地迷戀上我,再也離不開那火燙、剌激、爽透了
的情緣。可是她很快地又泡上了這小男生,要不是這小男生的出現,這天夜裡她
肯定離不開我。

  看他們攜手並肩地離開,我的心裡並沒泛酸,當她從錢包裡掏出厚厚的一沓
鈔票,你不會指望她會一往情深地望著你。情慾就是情慾,用金錢換來的情慾才
不用讓人擔當責任,也不會陷進撲朔迷離的感情中去,金錢打擊了隨時會發生的
由情慾轉為愛的危險。這裡的空氣沉沉地,壓得人胸悶,沙發越坐越軟,舞越跳
使人的身體越是釋放,某一處有漂亮女人驚叫的大笑。

  遠端的一角,鄒董獨自佔住了一吧桌,帶著漠不關心的表情抽著煙喝著酒,
我端著白開水過去跟她打了招呼。「等人嗎?」我問道,她的臉迅速地掠過一絲
煩燥,但卻毫不忌諱:「我在等阿傑。」「怎沒打他電話?」我坐到了她的旁邊
,她似乎喝多了酒,塗了過濃的香水,頭髮高高地像古代仕女那樣束在頭頂上,
眼睛像玻璃碎片般那樣閃閃發亮,有種令人不適的氣息。

  「關機了,這白眼狼。」她惡狠狠地說,隨即口氣又緩了下來:「你陪我喝
吧。」「可以,但我喝得不多。」我說,她招來了服務生,又開了一瓶酒,她舉
起杯子朝我示意道:「干了,這是值得慶賀的乾杯。」「什麼意思?」我也舉起
杯子,她笑著說:「我跟阿傑分手了,從這會開始。」我不置可否,只是把杯中
的酒乾了。她也喝乾了,又讓我把杯子酹滿,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舌頭。

  「我總是心有不甘,是他甩了我的,我覺得我心倦了、人老了,我再也不再
找男人了。大慨再也沒有小男生真的對我有興趣了。」她像喝清水一樣地喝著酒
,臉上漸漸泛紅,像一朵盛放的桃花般美艷。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她突然
揚手把一隻酒杯扔到了地上,一地白玉碎片。

  服務生連忙跑過來,她從手袋裡拿出了一沓燙金的名片,給了我,給了正在
收拾地上碎酒杯的服務生。「你們看,我為阿傑做了什麼,名片都給他印好了,
辦公室也定了,就差敲鑼打鼓迎接他上班。」她嘶啞的聲音高了起來。散發著香
味的名片上是阿傑的名字,頭銜是她海產公司的總經理助理。「真的不錯。」我
說,把名片交回給她,她抓住了我的手,把臉在燈光下微微仰起,其實她的臉並
不難看,尖尖的臉寵,斜梢飛起的眉眼、紫紅而毛孔略顯粗大的皮膚,濃得欲滴
的口紅,曾經美艷過,但現在柳暗了、花殘了。

  她的臉緊貼著我的臉,音樂裡她對我呼出熱呼呼的氣,她的聲音很低,但我
還是能聽出她是要我的,並且不是在這裡,跟著她回到她的公寓。沒容我回答與
否,她就率先離開了座位,音樂離我們漸漸遠去,在門口,老趙已將她的銀灰色
寶馬就停在過道當中,她打開車門,發動引掣。我坐在她的旁邊,車子很迅速地
開動起來,她把車開得又快又輕,顯然還是很清醒。我們在光滑的馬路上飛,在
城市一地霓虹碎金中飛,車窗大開著,在車裡將臉對著窗外,讓帶著涼爽的秋風
一吹,是賞心悅目的一件事,有種所有憂愁隨風一掃而光的錯覺。

  車子開進了一個以奢侈富裕著稱的別墅區,停在一幢圍著雕花鐵欄的三層樓
前,打開門時她說:「這是我的別院,沒人打擾我們的。」說著她脫除了身上的
衣服,並把那外套裙子四處亂扔,光著腳丫領著我上樓。只著底褲胸罩的她,身
子越發顯得挺撥,沒有她這個年齡女人的臃腫,皮膚有些黝黑,但很幼滑。臥室
裡,我們的身子迅速地黏合到了一塊,她的嘴唇像是濕漉漉的螞蟥在我的臉上搜
索著,而且吮吸得特別用力。

  一邊親吻她的手一邊解除我的褲帶,當她隔著內褲觸摸到我那巨大的東西時
,她顯出了急迫的顫抖,顯然,我的碩大讓她驚訝。她放棄了親吻,把我的褲子
脫落,開始從觀賞和撫摸,然後情不自禁地升級到用嘴唇吮咂,當她腥紅的雙唇
在我那東西留駐探尋的時候,從口腔裡湧動出來的唾液,從我的那東西快活淒然
地滑落下來,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浸濕了我小腹上茂盛毛髮。在有些地方,她
一掠而過,而有的地方,則瀏漣忘返,不能自拔,忘乎所以。

  從末有過的挑逗和刺激讓我的心跳慢慢加快,吞唾沫時感到喉嚨發乾,我挺
硬了起來的東西撐在她的口腔裡讓她有不適的感覺,她停下了動作,身子從地上
掙起,朝洗漱間一指說:「你沖個涼先。」我進洗漱間的時候,她搬著一把椅子
對住洗漱間的門,手裡不知那來的一瓶飲料,一邊喝著一邊對住我。高高翹起的
一支玉腿,讓她窄小的內褲裡春光洩漏,騷氣逼人。

  「別穿衣服。」那時我正在煙霧騰騰的浴室裡擦乾了身體,手裡正拿著一件
棉質浴袍。她放下手中的飲料瓶子,雙手抱胸圍著我轉,上下看了一遍,又讓我
轉過身去,我順從地轉了過去,又再轉過來。她熱烈地盯住我:「真棒,你有一
件讓女人沉迷的好身板。」

  她伸手撫摸了我的胸前,捻捏著鼓突的胸肌,她的手掌輕柔細膩滿懷憐惜,
又視如珍寶般地揉搓。「一見到男人的身體,我就把持不住了。」她哀聲歎氣般
地說,又向下輕撫我的長腿,向上摸著我脖項。被她一雙玉手撫弄得臉上搔癢癢
地,就像魚兒擺尾時的輕拂。我的那東西也隨著彈跳起來,一躥一蕩的,她一把
揪住了我的身體,力大無比地往床上一掀,就如餓虎一樣凶狠地往我身上撲。那
樣子,她更像是個春情勃發的海盜,而我倒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

  床上驟時像是掀起了風暴,她就像一部不知疲倦的機器,肆無忌憚地在我的
身上馳騁,而我倒也樂得清閒地任她蹂躪,而我扮演地小男人的柔弱更加激發她
本能的野性,她變得更加瘋狂更加放浪,她狠狠地揉我、壓我、擠我,在我的身
上肆意地吮吸,隨便地抓扯。在她一陣風捲落葉般的掃蕩後,她累得趴倒在我的
身上,臉色蒼白,渾身蠟黃,不言不語,人如死了一樣。而我那東西依然堅挺地
屹立在她的裡面,一股涓涓的愛液溫濕地順著那東西慘流到了根部。

  南面有兩扇拱形大窗,透過大窗,躺在床上能看到月亮。是一輪滿月,鏡面
?亮,於遙遠的天際掛著,一動不動。如水光華瀉入房內,瀉到床上,靜默無聲
,卻煞是撩人。我們似乎都在積蓄,醞釀著更加瘋狂的動作。她終於長長地吐出
了一口氣來,對著我的眼睛說:「你跟阿傑不同。」為了她的這句讚譽,我把她
的身子扳平了過來,然後,蹲跪在她的跟前,將她的雙腿高高攀起,挺動著我那
粗大的東西,一個就盡根沒頂地攻陷進去。

  起先她還扭擺著臀部湊迎了一陣,但隨著我更加強勁有力的衝刺,她就徹底
地放棄了抵抗。我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把那東西舞弄得如風捲殘雲般的迅捷,一
下子,就把她帶向了高潮,她的裡面痙攣般地抽動著,當我噴射著滾燙的精液時
,她像是嬰孩一般地吮咂,隨後她的呻吟如同秋末的小蟲,叫出一陣陣將死的悲
哀。

  那天我們夜裡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無所顧及地大膽作為,我就呆在她的別
墅裡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我們沒有辜服這樣的機會,餓了就吃,累了就睡,醒
了就行做情愛之事。我們沉沒在浴缸裡,在溫暖的浸泡中她用電話指揮著她的分
司,把一車車的海產送到了酒樓,而當她還在吩咐著她的手下工人的時候,我的
那東西也肆意地在她的裡面抽動著,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充滿愛憐在撫摸著我的
臉頰。

  「你餓了嗎?」突然她問道,我用牙齒輕輕地咬著她粗壯的臂膊說:「我餓
得快虛脫了。」她濕漉漉地從浴缸裡爬起,聽到一陣盞盞的叮噹聲,我擦著頭髮
到了廚房,見她赤裸的背影在煤氣爐煮著麵條。她回頭對我一笑:「只有麵條。
」說著用筷子挾起來喂到我的嘴邊。

  我們一人一口爭奪著鍋裡的美味,四目相對,突然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我從
後面把堅硬起來的那東西推了進去,她就趴在爐台上扭擺著臀部。性慾的快感排
山倒海般地席捲而至,殘存的那鍋麵條讓她扭動的身子掀翻了,?噹一聲,鍋掉
到了地上。我們無從顧及,只是各自擺動著身體迎合對方的襲擊。

  臨別的時候,就在她別野的門口,我們緊擁著親吻,我的手撫在她的兩腿間
,能感到她那裡的潮濕和溫暖,像奇異的花蕊吸引著我繼續地挖弄,她呼吸越來
越急促,肉體的喜悅也跟隨著我的撫弄突如其來。她的一條腿跨上門檻上,讓我
掏出東西斜插進去,抽動的姿勢很彆扭,沒有強而有力的衝擊,但她還是很受用
般地開始了夢幻的呻吟,直到我再次噴射出了全部的熱情。






  第八章

  我拖著沉重的雙腿和疲勞的肉體回到酒店後面的宿舍,那是一幢老式的樓房
,光線欠佳,黑洞洞的大房間,裡外的牆壁都是灰白色的水泥殼,戶外的牆比較
灰暗,裡面的比較白。床單上有一大灘的濕漬,大慨是老趙又將些濕衣服放在上
面。我也顧不上那麼多,疲倦就像潮汐一般陣陣湧動上來,我蜷縮到床的一角,
昏昏沉沉地就睡過去了。

  一陣嗖嗖嗖的響動把我吵醒了過來,我像魚一樣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睜開眼
睛時,感到了陽光像刀片一般亮晃晃地扎眼。然後,發現一個俊俏的女人穿著碎
花的裙子,在走廊那邊晾曬著男人的衣服。我滿是納悶地一動不動地緊盯著她的
晾衣動作,她將一件襯衣呼啦一甩,一下就像只大鳥在晾衣繩上撲騰了兩下,她
雙手利索地在衣服上抖了幾抖。突然伸展著纖細的腰肢,把臉湊到了一個男人的
褲衩上,在褲襠的那一處嗅了嗅。

  端著洗臉盆時了屋裡時,我看清了她的臉,那是個豐滿的長著一雙圓溜溜大
眼睛的小媳婦,見我醒了,她綻開笑臉說:「吵著你了,俺是老趙的媳婦。」老
趙的老婆年輕貌美讓我吃驚,或許是老趙過於早衰,一個曾讓女人無數次在床上
欲仙欲死的男人,卻讓自己的媳婦壓抑得只能偷偷地嗅著男人的褲衩。「什麼時
候來的?」我說著,趕忙抓起了長褲。「剛到,老趙接了俺就上班去了。」她說
著又忙開了,我站起身來穿上褲子說:「那我今晚給你們騰地兒。」

  她的臉嗖地一下紅了,我似乎聽到了她心中幸福甜蜜的細流潺潺湧動的聲音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儘管張燕沒有規定我們什麼時候上班,但沒有跟客人外出
,都會在晚飯前趕到會所的。

  從我們宿舍這邊出來,只要穿過一條巷子就能繞到酒店的正面,這裡的周圍
還是住著不少搬不進新區的家庭,他們似乎都沒什麼錢,下了崗的主婦精打細算
著安排日工資常生活,不時有暴炒的菜香飄過香味來,穿著校服馱著書包的學生
匆匆地回家了。日夜交替的時光在這醜陋的樓房和破敗的馬路上空無聲息地流過
。而我卻更喜歡這熟悉的環境,能感受到一種撲素的氣質,暗暗地維持著我的自
尊。

  老趙像是別有用心似的,在門口截住了我,我笑著對他說:「你不說,我也
知道。讓我晚上騰出地方是嗎?」「你小子還算識相,中午時不把你拎起來就夠
給你面子了。」他說著,把手攪住我的肩膀,我掙開他的,一臉的厭煩地說:「
別勾肩搭背後的,看你一臉的倒霉相,又缺錢花了。」「聰明。」他嬉皮笑臉地
說。我搖著手:「我可不是你家銀行,什麼時候支錢就有。」我趕緊聲明。他的
手就在我的西裝裡掏,把錢包掏了出來,背住我從裡面抽出幾張大鈔,然後,又
把錢包扔回給我。

  我像逃瘟疫一樣地逃避開他,剛走近門口又回過身來,我問他:「喂,跟你
說個事,鄒董想聘阿傑到那水產公司當總理經助理。」「知道,他去不了」他說
,「為什麼?」我說,老趙把瓶底僅存的礦泉水一仰脖子倒了進去,扯了扯領帶
,彷彿只要我有耐心,他就要發表一通長篇大論來。

  「你傻啊,張燕那會輕易放棄手中賺錢的工具,就算她良心發現網開一面,
老闆也絕不會同意。」他說著,把我拉到一旁柱子的後面,繼續說:「阿傑真的
想淨身上岸,老闆發火了,讓人傳給他:除非他不在這城市出現,儘管走好了。
阿傑一聽這話,登時就不敢再存妄想了。」我疑惑地問:「老闆有那麼厲害?」
「真的有,紅黑兩道,他都吃得開。」他豎著大姆指說。

  我的脊樑骨有涼嗖嗖的感覺,終於明白了戲劇上那些娼婦為何要為自己贖身
,可是年輕貌美的張燕怎麼看也無法跟那些矮胖的鴉母聯繫到一起。進入會所,
裡面人跡沓然,二樓的酒櫃後面有一間員工體息室,蒸發著酸臭的汗味,屋子的
角落裡有雙臭襪子,還有盒飯的空塑料盒和啤酒瓶。幾個人懶洋洋地聊天說著大
話,有的在沙發上獨自閉目養神。冬子在煲著電話,他說他每月的話費就能買上
一台像樣的電視,聽出他在為晚飯尋找埋單的主顧。新來的小男生興致勃勃地傾
聽著他們連哄帶騙的議論女人,不時跟著他們轟堂大笑,據說是藝專還沒畢業的
學生,迫不及待地往這疏而不漏的網中鑽。我也是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卻在
這地方幹起了出賣皮肉的生涯,這不能不說是冥冥中命運的安排,錯誤的地點錯
誤的角色,卻交匯在這個時代洪流的漩渦。我們就浸淫在這濁流中,你不想被吞
沒淹死,你就得掙扎就得隨波逐流。

  「發什麼呆,要做夢也得等到夜裡床上。」張燕的聲音,一定在說阿傑,這
小子這些天總是無緣無故地發呆,就像身負著沉重的枷鎖。門口晾出她一張艷得
出水的臉,她就在門口指向我說:「你,跟我走。」說得毫不置疑不容推卸。我
跟著她,也不上電梯,在樓梯中,我問她:「有什麼好生意?」「沒有,陪一重
要的客人吃頓飯。」她沒回頭說,只是努力地把身子走得平穩,但那豐滿的臀部
還是擺得厲害。

  四樓是棋牌娛樂的地方,她把我領進了桌球室,裡面是一對男女,女的擺出
擊球的姿勢,幾乎整付身子趴到了桌球檯面上,短裙下的一截小腿繃得筆直。男
的身子從她的背後罩住了她,向她傳授著擊球的要領。擊出了一記長距離的桿,
一顆黑球滾進袋裡,張燕啪啪啪地鼓著掌。男人迅速地離開了女人的身子,拿起
酒杯,得意洋洋地笑了。男人五十多歲,頭髮漆黑,牙齒雪白,一身緊縛的白色
襯衫裹著毫不臃腫的身子,配上亮藍底子飾圓白點的領帶,渾身透著一個成熟男
人特有的魅力。張燕向他介紹說:「這是我表弟。」他向我伸出了手,我握著他
一雙溫暖帶著汗濕的手,我覺得這男人似乎面熟,在什麼地方見過,他的臉上沒
有一條皺紋,黑而亮的眼睛目光銳利,恍眼一看,比實際年齡至少小十歲。

  「王楚平。」他一說出自己的名字,我便恍然大悟,副市長王楚平,經常在
本地的新聞見到。女的卻是電視台漂亮的女主播,有著一個男人的名字叫李軍。
臉寵上由於運動而顯得粉紅,鼻尖上冒出一層細細亮亮的汗,袖子也捲到了肋上
,露出藕似的一截胳膊。「你來你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李軍把手中的桿
子遞給了我,沒有尊稱,透出了他們不同一般的親密關係。張燕極鞭麻利地重新
擺出了一局,為示尊敬,我請王楚平先開球,他打得不好,把中間的紅球給炸開
了。

  輪到我上場,我很專業地在桿頭抹上蠟,眼睛卻瞟向一邊,正好跟李軍的眼
光碰撞到了一塊,她著實美得驚人,像一輪驟從海裡跳出的太陽,週身一道道的
光芒都是扎得人眼睛發疼的。我彎腰翹臀憋住呼吸,把球擊得又快又穩,第一桿
就拿下近五十的度數。下來的時候,李軍興高采烈地將手中的杯子遞給我,並充
滿讚賞地說:「你打得真好。」這時,我發覺一旁的張燕正用她的鞋尖蹭著我的
褲管,這微小的動作還是讓李軍發現了,她也意味深長地朝我頜首點頭。

  我故意地露出幾道不明顯的破綻,這樣王楚平很快地把度數追了上來,他也
來了興致,每當打出漂亮的一桿時,總要回過頭來對著旁邊那兩個漂亮的女人,
在她們手舞足蹈的慶祝中,又意氣風發地上場。我坐到場邊的椅子上,拿過剛才
喝過的那杯水,卻發現那晶亮的玻璃杯沿上有一抹淡淡的口紅,敢情我剛才是用
了李軍的杯子。這下真的讓我尷尬了起來,那個玻璃杯子拿在手上,喝了又不是
,放下也不是,就像燙手的山芋。

  她卻眨著眼對我微笑了,即然她早就洞察一切,我也不用裝腔作勢,我深喝
了一口杯中的水,並很響很重的咂著嘴巴。我相信這一切都逃不過張燕犀利的眼
睛,但她卻像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著這我們倆眉眼間你來我往熱乎乎的傳情.
幾局球下來,我總是輸多贏少,把王楚平哄得心花怒放,抬腕一看表,已過了晚
飯的時間。他笑著問張燕:「你看,遇到對手我就忘乎所以了,也不覺得肚餓。
現在還有飯吃嗎?我請客。」

  「有的,早就準備著,只要一個電話。」張燕馬上回答說,「那好,吃飯。
」他很乾脆地說。一行從樓上下來,到了三樓的包廂中。張燕開了門在裡面把王
楚平迎進去,我在門外錯開身子讓著李軍,她微笑著斜瞥了我一眼,把一個粉團
簇錦般柔軟的身子靠進了我的懷中,我不大明顯地猶豫了一下,然後在她的耳根
處留下濕而溫熱的一吻。幾乎在我們同時閃開身的一剎那,張燕伸出了腦袋,她
的表情一鈔鍾間迅速地調整了過來,落落大方地察看著四處的佈置。

  天氣越來越涼快,城市的天空變得透明和乾燥了,南方的深秋是潔淨而明朗
的,讓人的心裡滲進了一層淡淡的酥麻的感覺。自從那次和陳麗霞在快餐店中吃
過晚飯後,就再也沒什麼聯繫了。在一個沒有徵兆的下午,酒吧裡依然空曠靜寂
,既沒有發生爭吵也沒有打碎盤碗杯子,服務生跑地來對我說:「門口有一客人
找你。」

  我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終於來了。閉上眼睛我第一次感受到頭腦裡
清晰而又詭異的感覺,我跑出門外,的確是她,在職光下細瞇著眼,微笑著。黑
色的毛衣更襯托出她皮膚的白皙,那種白色在陽光下有蜜汁的芬芳,使人有做夢
般的感覺。

  「你怎會到這裡找我?」我冽開嘴愉快地說,「我只能到這裡找啊,你又沒
給我電話號碼。」她平靜地說,卻沒有一絲的抱怨。老趙隱匿在在梧桐樹粗大的
軀幹後面窺探著,兩年來他一直忠於責守,只是腦袋上的頭髮更加稀少。「我不
想經過張燕找你。」她說,臉上掠過一絲揣摩的神情,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我
點點頭,表現得從容不迫的樣子。心裡卻升起了一股狂熱,老實地說,這一段時
間裡,我好幾次忍住想找她的衝動,這時我的心裡突突地跳,一陣期盼已久的潛
流湧動,臉竟有些發燙。

  「就讓我在這站著。」她問道,「進去吧?」我的口氣更像是在探問。「那
好吧,聽說你們的大廚菜做得不錯,先在你們這吃飯。」說著她先向裡面走去,
「一頓飯,我還是請你得起。」我順口一說,又覺得自己格調不高,凡事都跟錢
連在一起。

  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三樓的餐廳靜悄悄的,服務生懶散地打著磕睡,我
向他要一間最小的廂房。打開門,裡面的陳設出乎她的意料,牆上是一種淡雅的
牆布,粗糙艷麗的窗布一直拖曳到了地面,奢侈而陳腐的氣派。地毯卻是一種情
調別緻的紫紅,類似凋零的玫瑰花瓣。「以前我確實不喜歡這裡,現在,我把自
己想像是這裡熱鬧而放縱的一份子。」她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後說。這時我注意到
了她的髮型也變了,是一頭大卷蓬忪的烏髮,從三分之二掠過左額,堆瀉到肩上
來,左邊平著耳際卻插著一枚碎鑽鑲成的大蝴蝶,兩張翅膀振翅欲飛。

  她越是直率,我越是拘束了起來。搜腸刮肚我文皺皺地說:「沒有什麼大不
了的,生活有了變故,就努力適應它好了。」說完感到了一絲絲羞槐,但她的臉
上毫無不屑之意。這頓飯吃得確有情調,燭光、音樂、魚花和叮叮噹噹的銀質餐
具的響聲營造了別樣的美麗浪漫氣氛,儘管這一切都讓人感到有些矯飾和做作。
不過,她看起來很喜歡,自告奮勇地要了一支紅酒,並且為我為自己滿滿地倒上
一杯。

  菜已上來,我們中止了談話,我一邊吃一邊觀察著她,她的臉上確是發生了
一些故事。她的臉瘦了些,雙眼皮深深的,刻著模糊的表情,嘴巴緊抿卻又含義
無限。「我覺得生命真的很渺小,我剛處理了學校的一次事故,一場車禍就要了
兩條命,昨天還是活蹦亂跳的人,說死了就死了,而且,就在現場,公路的汽車
依然川流不息。城市依然繁華歌舞昇平,這不能不讓人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她說得很緩慢,一邊說著還一邊大口地喝著酒。

  「這些年來我一直守護著我的婚姻,我把自己的全付身心都奉獻給丈夫孩子
,而我得到了什麼?」她說得激動了起來,看上去像是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我也有過短暫的戀情,但我那時很理智地迴避開了。」她還告訴我,她受到
了我的吸引,她有些微醉了,暈乎乎地變得放浪形駭了起來,也許喝多了酒更能
緩解她此時心中的某種焦灼。

  我走過去,從她的身後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別再喝了,會醉人的。」「
那就不喝了。」她把杯子推開,臉部輪廓在燈光下稍顯生動了起來,眼睛充滿柔
情,有一絲不安份的因素,我覺得跟她已經不需要男女相嬉相誘時那種撲朔迷離
,與令人費心的花招樣式了。我的手在她裸出來的肩膀撫摸著,她把身子靠向了
椅子,這樣讓她的領口更加敞露,能見到那條深陷的乳溝和半邊雪白的圓球。

  我的直率自信並沒有讓她難堪,相反地,給她一種愉快的好感,我的手受到
了她無聲的鼓舞,大為振奮,開始一點點爬進裡面。她垂落著眼睛看著我那雙指
甲修剪得齊整的手,在她的乳房像兩隻蜘蛛一樣地在蠕動、挑撥、輕彈,漫天飛
舞著酒精的味道。

  她睜大著眼睛看著我一點點俯下的腦袋,此時房間裡一絲絲飄蕩著黛青色的
空氣,顯得寬敞寂靜,充滿著色情的氣味。「我可好半年沒嘗到肉味。」她長歎
一聲,噘起了嘴唇,像哇哇待哺的小鳥,我們迅速地親吻著,舒服、穩定、不急
不燥,隨著舌頭的攪動,身上的慾望更加撩人,她用蘸著酒的舌尖挑逗著我,酒
精涼絲絲的感覺和溫熱的舌頭攪和在一起,使人昏厥,能感到她的身子不安地抖
動著。






  第九章

  包廂裡有種奇異的深邃,空曠得就像是在縱橫交錯的一個原野,我們擁抱著
,越抱越緊,身體也越來越渺小。揚著脖項仰起了臉的她姿勢很彆扭,她勾住我
的脖子慢慢地離開了座椅,站直了身子的她一雙圓潤的胳膊撂放在我的肩膀上,
那個豐滿的身子恨不得嵌進我的懷裡似的緊擁著,帶著濕漉漉的唾液帶著溫情飄
忽不定地我們不停地親吻,兩上人的啃嚙聲倉促而忙亂、迷茫而無主。

  我們不斷地變換著體位,轉移著地點,但我們的嘴唇始終沒有離開過。直到
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我們的兩個身子才如夢初醒,從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中
掙脫出來。待者很禮貌地問道:「餐廳已打烊了,請問你們還要點什麼?」

  「夠了,我們把酒喝光就走。」我說著,從他的盤子中接過餐單,在上面簽
上我的名字,屋裡充滿了唾沫與酒精奇妙的味道。再回到餐桌上,桌上的菜已完
全涼了,清蒸的桂花魚上面漂著一層厚厚的金黃色油花。她說你少喝吧,臉色已
不太好了。說完,卻端著酒懷碰到了我的杯子,清脆的響聲後我一飲而盡,她也
亮出了空空的杯底,我們都覺得有趣,相視一笑。

  「我醉了,回不去了。」她說,眼睛卻打量著窗外晶亮的天空。「我送你。
」我說,她說算了,不回去,你給我開個房間吧。我聽了一怔,盯住了她,她踱
步到了窗前,側臉靜靜地看著窗外晃眼的燈光,打開了窗子,立即吹進來一股讓
人發冷的涼風,外面的世界顯得嘈雜喧囂,看著聲色犬馬、紙醉金迷。

  我的眼前充滿了水霧似的,恍惚而不安,我靠近她,試圖勸她回心轉意。她
卻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我的手掌剎那間有種滾燙的刺激。我摟緊
了她,一步一晃地步入電梯,電梯迅速地升高,綠色的燈光隨著層次一閃一閃地
,我們的身子都有種失重了的感覺。從電梯裡出來,從電梯裡出來,她的呼吸逐
漸地粗重,整個身子軟綿綿的幾乎癱瘓,客房的服務生習已為常的,見怪不怪地
幫我們打開了房間,也就不聞不問地離去。

  一跳進房間,她就甩開我的攙扶,把手袋隨便地一扔,踢去了腳上的高跟鞋
,然後就迫不及待地脫除衣服,她的肌膚有南方女子的潔白,房間裡柔弱的燈光
下,恰如綢緞一樣細滑。乳房挺撥健美,縷花有乳罩太小了,只能遮住乳頭,大
半個雪白的乳根都裸現了出來,顫顫聳聳,稍一用力就會掙破束縛、脫穎而出。
她義無反顧的決斷,就連經常獵艷好色的我感到震憾、不安。她醉眼朦朧櫻唇微
啟,舌尖欲吐末吐在細密的貝齒後面伸縮,忽然拉落了裙子後腰的拉鏈,裙子像
是仙鶴身上的羽毛,飄然而落,沉降了她的腳踝上。

  陳麗霞彷彿對我魂不守舍的樣子視而不見,她輕扭長脖對恍惚侷促的我莞爾
一笑:「怎麼啦,鼻子呼嚕呼嚕地發響。」說完她反背著手解開了乳罩,瀟灑地
一甩,乳罩也像一隻輕盈的小鳥,打著旋兒飛入大床的一個角落。她勾動著指頭
對我說:「來啊,來啊。」說著仰著身子重重地摔倒到了床上,床上的她不著片
縷,一片肉光閃爍,只見纖毫畢現春光大展,如同一道眩人眼目的閃電,刺得我
差點睜不開眼。

  「轟」地一下,我的腦袋脹大成一個小山,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油煎火熬
,心中像受驚的小兔狂蹦亂跳,我呆呆地看著她的裸體,感到像是某種純潔的祭
祀,某種貴重的饋贈。等我走近床邊時,她已老氣橫秋地打起盹來了,沉沉昏睡
的她臉上很安祥,只是鼻翼輕快地抖動著。床邊小櫃上的檯燈光芒一如既往漫酒
在她的身體上,就像一個朋友,毫不聒噪、善解人意般注視著她。

  她的雙腿修長結實,小腹下面的那一處地方芳草萎萎,向空中散發著一縷幽
香,我無法形容出這股香氣的味道,似蘭似麝,熏得人頭暈目眩心猿意馬,幾欲
把持不住。但我絕不會乘人之危,那一刻,我懷疑自己是否刻意地在扮演一個道
貌岸然的角色。

  老趙的媳婦住不到兩天就回家了,她興高采烈地的到來,卻帶著滿腹的惆悵
一臉的酸楚離開。走之前的那天下午,她悄悄地問我:「兄弟,給俺說實話,老
趙是不是另有人了?」「沒啊。」那時我正回去拿衣服。我轉過身,發現她的臉
色一下就像是燒糊了的茄子,僵在那裡。「你怎會這樣想?」我說,她的眼眶開
始發紅,潮濕了。「我為啥不這樣想,快一年也不回家,也不寄錢回去,我就是
不放心,才過來看的。」「你多想了,我們這裡人手就少,他也不想請假。」我
替老趙解圍。

  「老趙沒寄錢回家,這我能理解,他是個嗜賭如命的人,那天如若他贏錢了
,他也會大把大把地寄回家裡的。」接著她便斷斷續續地抽泣了起來。「兄弟,
你還年輕,一些事是不懂的,以前俺老趙可不是這樣,那種事貪得像小孩子,有
時我的家務還沒忙完,他就硬拽拉著我上床,在床上,更是野得像瘋子撒歡。如
今可好了,兩天兩夜,干沒一次成,那東西更像是棉花捻子,軟綿綿的再沒硬過
。你說,我不這樣想嗎?」說著她哭得更加厲害,把頭倒在床上,肩膀一顫一抖
地。我不知該對她說什麼好,支吾著:「也許你們太久沒在一起,慢慢就好了。


  「早就對他說了,城裡的女人都是妖魔鬼怪轉世的,吃精吸髓不吐人骨。他
怎就不聽俺的勸,把個身子掏空了,讓我跟孩子怎麼過啊。」她越說越激動,我
走也不是,勸也不是,手足無措地傻愣著。「兄弟,俺看你心眼不壞,俺就把男
人托付你了,勸他少賭,少跟那些不正經的女人在一起,身子確實重要,你跟他
說,再也折騰不起了。」她定過神來,緩慢地說。為了她的這句話,我的同情心
一下就激發了出來,這使我的助人為樂的行為不再那麼做作。我橫下心再給老趙
三千元,要他回是指望不上的,就算為了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那時我的長髮飄逸,髮絲黑亮柔吹,在風中舞動的樣子就像手指撥弄著琴弦
,我覺得自己正處某種緩慢到來的安寧、愉悅中。老趙說我的樣子極像兩年前的
他,他還是坐在走廊的矮桌子上喝酒,喝到醉眼朦朧時,總會念叨著他的過去那
些輝煌的日子,總會忍不住斥責我自以為是。

  「你就不能不喝了嗎?」我叫起來,我已是夠克制的了,從不讓自己快樂的
表情給他一些微妙的刺激,引起他不必要的反感。他咳嗽著,然後堅定地搖了搖
頭,浮上一個麻醉的木然的笑,就像是個神經錯亂的怪物,絕望、猜疑、固執、
不可理喻。我不喝酒就能過得幸福嗎?我不喝酒就有很多女人再找我嗎?我不喝
酒那傢伙就能再挺硬了嗎?懂不懂?都是些沒良心的,都是些自私鬼、壞東西,
我離了你們也能照樣地活,你滾吧。他處於一種酒精的幻覺中,開始向我扔酒瓶
,做著古怪的表情,並且口中唸唸有詞。我覺得他是在用這獨特的方式寄托對以
前日子越來越厲害的思念,一個曾給無數女人帶來歡樂,一個如今連媳婦也滿足
不了的人。

  那天是冬子的生日,財大氣粗的鄭明為他在會所裡舉行了慶祝,我和阿傑都
受到了邀請。在一個放著水果、蛋糕、酒瓶的角落裡,鄭明把剛從香港購買的一
個瑞士名表送給了他,立即引出無數漬漬咂舌的讚歎,切蛋糕時,她毫不掩飾擼
起袖子,也讓我們見識了她手腕上的女莊手錶,跟那一塊一模一樣,顯然是對情
侶表。「這對表不少於十五歲。」阿傑顯然很識貨,他對我輕聲地說。那時候這
個城市正處於空前發展的浪潮中,人們手裡很有錢,多得令人咋舌的地步。

  來客中有很多鄭明的女友,包括經常出沒在這裡的她的那些牌友,當中就有
玫。一張張臉浮著油汗,變著形狀,都是些情場上的老手,她的膝蓋微微彎曲、
臀部繃得緊緊的。口香糖淡淡的香味、古龍水幽遠的香味,煙草乾爽的香昧,汗
味、體味、酒味、水果味充斥其中;這些足以嗆死經過這兒的老鼠。

  跟玫一夜春風之後,就再也沒在會所裡見過她。直到有一天她打電話給我,
聲音柔美如熏風,我呆了一呆,起初還以為是剛剛離去的一顧客,她問我有空嗎
?想請我喝咖啡。天氣挺身而出不錯,天是藍的,儘管有點髒,街道兩旁的草木
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按照玫在電話中介紹的地方,我很輕易便找到,因為她說過
了,隔壁是間頗有名氣的超市。她就坐在那間有些俗氣的咖啡廳,周圍的地上堆
放著剛從超市採購而來的各式包裹。

  「怎會想起找我?」我微笑著問,她也笑著,眼裡眨動著調皮的光閃爍:「
為了重續那末完的鴛鴦夢。」「怎麼變得大膽了起來?」我問道,她嘻嘻地笑:
「老公出遠門了,危險過去了。而且,我要把你領到家裡去。」

  「你瘋了。」我說,「真的是瘋了,你真可惡,讓我對老公厭煩了。」她說
著,做了個很色情的動作,是向我強調只指床上的那一方面。旁邊有人向我們這
裡注視了過來,我將話題引開,她神采飛揚地聊起了她的老公,不時地歎息,莫
名其妙地微笑。

  她把我領到了附近一幢高層的大廈,那是個高級的公寓,據說住的都是這個
城市最近幾年迅速崛起的暴發戶。打開門進去,她指使著我把幫她拎的那些包包
兜兜歸放到一塊,有些是食物、有日常的用品,更有女人的衛生包。她從冰櫃拿
出三種飲料讓我選擇,我選了其中的一種,並拿出冰塊。

  她領著我參觀了臥室,天花板上鑲著稜形的鏡子,一張豪華得令人無法做夢
的大床,以及一個塞得滿滿當當女人物件的衣櫥,看得出她們夫妻生活頗有情趣
。她很從容地當著我的面把衣服脫下,一件件疊得整整齊齊,平熨地放在床櫃上
,她做得很細緻,像是個訓練有素的女管家。

  她換上了一件黑色的真絲睡袍,細細的帶子、薄薄的質地,毫不掩飾將她雪
白的身子呈現了出來,在她的身上飄飄欲墜,像一隻黑色的蝴蝶。我們用曖昧的
眼神挑逗著對方,我感受著來自小腹那一處的衝動,挺脹了的東西快要衝破束縛
,脫穎而出。我們迅速地摟抱到了一塊,嘴唇瘋亂地點啄著對方,我的手在她的
絲質睡袍外面撫弄著,她止住我正在解褲帶的手,嘴中喃喃細語地:「別脫,我
喜歡你衣冠楚楚的樣子。」

  有些事情真讓人發笑,我不知她怎會有這古怪的想法,我衣著整潔地與她纏
綿,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隨後她就跌倒到了床上,那只黑色的蝴蝶棲息在雪白
的床單上,情慾挾著源源不斷的親吻在我們的身體內燃燒,我的嘴唇遍及了她的
全身,溫濕的唇舌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蒸發滲入,她喘不過氣來了,像只筋疲力
盡的小鳥,雙腿順著快樂的方向張開閉合,等待著那一根堅硬的東西以致命的快
感向她衝擊。

  天花板上的鏡子模糊地映出了我們的影像,她精赤雪白的身子依然仰躺在床
,雙腿伸向天空,而我衣寇齊整地站在床下,盡力地揮灑著我的激情和野蠻。高
潮還是適時而至,如同第一次那樣,沒經我再怎麼折弄,她已就檄械投降子。那
會兒我們的精神和肉體塵埃四起、恍惚無主,乳白色的精液汩汩而出,而她卻軟
弱無力地承接著這洶湧的噴射。

  眼前冬子的生日晚會漸漸熱烈起來,富麗堂皇的酒吧流光溢彩,頭頂上是燈
光的的幻影,腳底下是滑溜溜像肌膚似的地板。跟冬子和鄭明像是連體嬰兒那樣
,玫並沒和我坐在一起,甚至整個夜晚她也沒有向我正眼看一下。我不知跟她們
一起來的女友是何方神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裡面至少有誰使她不敢輕易
放縱聲色。

  酒越喝越多,使人的小腹脹得難受,我起身往衛生間那裡。舒坦地放出了一
泡尿,卻聽到隔壁的格子有男女輕微說話的聲音,會所的衛生間男女不分,但也
決不會放肆到男女合用的程度。「你快點,讓我飛,等下我還要上場。」是女的
聲音,帶著急促的激動。我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到這裡尋歡作樂的人根
本不用找到這種地方,酒店裡有的是客房,而且清靜整潔,更有一張足夠讓兩個
人隨便翻滾的大床。

  那邊的男女在一個神秘的洞穴上弄出種種令人魂不守舍的聲音,聲音是蠱惑
人心的,壓抑、執著。我被一陣奇怪的燥動弄得坐立不安,我想走開,卻又鬼使
神差地釘在那裡。四處打量,也許牆根上那扇窗戶能夠窺探到,只是太高了。我
輕巧無聲地踩上馬桶,目光穿過氣窗的玻璃,下面卻是一副足以讓人心跳喘不過
氣來的景致。從搖晃的腦袋我認出了男的是阿傑,他手扶把著趴落下身子的女人
,瘋狂地擺動著臀部,揮舞著胯間的那東西起伏肆意地撞擊著,女的頭髮半遮著
臉,她來回展動著柔軟的腰,不住地輕歎著,她的臀部搖曳如同篩糠,像一對狗
男女一樣體驗著無恥而至高的快樂。

  阿傑的個頭高大,連同內褲一起滑落在他腳踝的衣物並沒妨礙他靈活的腰部
動作,像敏捷的豹子一樣弓著身子縱起腰,每一次的進出那東西都捎帶出濃稠如
牛奶一般的汁液,女的把裙子撩到了腰際上,也沒褪除內褲。為了更加充分地把
她那兒呈現,她更是一條腿高高蹬在牆上,特別是她腳下上那只猩紅如血,折射
著幽光的高跟鞋和黑色的牆磚形成了艷麗的對照,他們默契地配合著,我同時察
覺到那呻吟帶著野獸一般的放肆,兩個身子緊緊相貼,微顫著律動。

  我屏住聲息地從馬桶下來,身體依附著牆根平靜的心跳,那邊也快到了緊要
關頭,能聽見那女的尖厲地、憋著嗓子壓得低低叫喚,等他們打開門出來時,臉
上掛著暖洋洋而疲倦萬分的表情,像兩條熱帶魚一樣在洗手間穿過。那女的讓我
驚駭,像她那種身份的女人,也只能在這骯髒黑暗的衛生間裡跟男人成其好事。









  第十章

  她是酒店夜總會的首席歌手胡蘭,她在洗手間的鏡前舔了舔嘴唇,那上面的
唇膏是粘附性特別強的那一種,心狀的唇形完美如初。她在臉上只補了一個粉,
彩妝補過後有一種淡淡的倦意淡淡的滿足。歌手胡蘭是我們老闆劉長雄的情人,
據說就快要晉陞為太太。劉長雄跟結髮的妻子沒完沒了的離婚案已近尾聲,而早
在幾年前胡蘭在奪得本市優秀歌手大獎後,就已明目張膽地跟劉長雄同居了。她
的一張故作天真無遐微笑狀的照片大大地貼在酒店夜總會的玻璃櫥窗上,引起不
少熟人朋友上那兒觀看。

  偷窺帶來的驚駭,使得我心神不寧,反觀阿傑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只是激情
過後有了一點倦怠,他自甘寂寞坐在一角,沉默不語。見我過來,他讓出了一位
置,我們的臉上都浮著曖昧不明的微笑,毫無熱情地舉杯致意。聲音和熱量在空
氣裡左衝右突,汗味、酒味和玫瑰的芬芳交替上升。幕布拉起、燈光聚亮,喜劇
小丑和悲劇女王紛紛亮相,觀眾亂哄哄地叫嚷。

  鄭明帶來的那些女人已喝去了不少酒了,桌子下面堆著很多空瓶子,她們大
聲地吆喝著待者過來,收走了空瓶子再開瓶倒酒,那些女的有的瘦骨薄肉、有的
臉如滿月,有的濃妝艷抹、有的小家碧玉、溫良馴服狀,再怎麼樣的女人,從到
這流光溢彩的天鵝會所的酒吧上,總會是有點形駭放浪行端不斂的可疑。

  阿傑悶聲不語地抽了很多的煙,把跟前的煙灰缸塞得滿滿的,低頭看了看膝
蓋,那兒還粘著一根褐色的長髮,他伸出兩個指頭輕輕拈起,然後吹口氣把它拋
遠了。朝我這邊挪了挪臀部,他開始要說話了。「你都看見了?」他咳嗽一聲,
我點點頭:「阿傑,她很喜歡你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很有韻致。」「你
知道她是誰嗎?」他歎出一口氣來。

  我點著頭,並且充滿好意地對他說:「阿傑,你是在刀刃上跳舞。」他也點
了點頭,我承認我很容易吸引女人,也有很多女人對我視如仇人,恨不得送我去
屠宰場。說著,他呻吟了一聲,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他一口氣地說了那麼多,
嘴像縫衣機一樣來回穿梭,話語又快又密,不給人一點縫隙。

  我們是屬於一見鍾情的那一類,那時她剛得了歌手大獎,老闆為她設宴慶功
,張燕帶著我們這邊的男的都參加。酒足飯飽之後便是舞會,第一支舞就是我跟
她跳的,她不僅歌唱得好,舞也跳得不錯。跳舞時她一直微笑著,眼睛如灼灼挑
花一直注視著我,我不禁難受了起來,不敢多看她,怕自己的眼睛會發直。

  她很大膽,她的身子發軟地依附著我,而我卻不敢緊擁她,那樣我們的架子
就拆散開了,而且也跳得特別的累。她在我的耳邊說:「折磨一個美女是種錯誤
更是種罪惡。」我感到四肢冰冷冷的,我怕我的樣子不對她的胃口。「陪我上衛
生間吧。」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挺亮,眼神亢奮像振翅欲飛的鴿子。我的心裡也有
個聲音在說:膽小鬼,你怎麼光說不練。說完她竟先走了,我看著她可愛的背穿
過亂哄哄的人群,像一個小女孩鼓足勇氣去爭取心愛的玩具一樣。

  也是在衛生間,我跟著她進去時,她只作狀地啊了一聲,便順從地讓我推倒
在馬桶上面,而且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雙腿,我撲上去,來不及看清她的表情,來
不及看清她的慾念。我已迅速有力地扒除了她的內褲,那一刻我並沒有產生驚慌
,我不明白為何對這個女人會有如此瘋狂,激情傾瀉無餘。

  我們的肉體很快地融合在一塊,儘管姿勢很彆扭卻激情無限,我像一個苦役
一樣賣力而愁苦地幹著,在她興奮的嘰哼中揮灑著汗水。當隔壁那兒傳過水箱轟
隆的聲音時,我的熱情也暴發出來,一陣快感的昏眩,我迷迷糊糊地看著天花板
,處在肉體再生的幻覺中。她很快就收拾停當,光滑動人地站在我的面前,用那
雙妖狐的眼睛望著我說:「你真棒,把我一下就帶向高潮。」

  胡蘭不僅漂亮靚麗,而且在床更是性感尤物,喜歡玩一些奇思妙想的性愛,
在我的身上,她不僅享受著男人沁人心脾的服務,更有一股愛到骨子裡的柔情蜜
意。她是性慾狂人,每當她給我打電話約會時,她說她的下面就已濕透了,當初
我們確是很相愛,直至現在也如此。

  我很快地發現自己撲進了一個綠油油的臭水塘裡。當我發現她正處心積慮地
要嫁給老闆時,我感到忍無可忍,我收回了我被羞辱了的感情,我決意地要離開
她。她離不開我,因為老闆根本滿足不了她,她要我永遠做她的情人。我恨她,
恨她貪慕虛榮、恨她安於享樂,唯一不恨的是和她做愛的方式,我從不遇到像她
這樣有魅力的女人,當我把頭鑽到她兩腿之間時,我知道不管有怎樣的後果,我
是絕不會放棄這個女人的。

  我從阿傑那雙醉眼濛濛的眼睛裡發現,到了這一步,整件事都已走味了。身
上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居然明目張膽地愛上了老闆的女人,這一切不只是滄落到
性遊戲這麼簡單的地步。煙霧適時填補了眼前的空白,也可以趁機不說話。說什
麼也沒有作用,我已沒能力以改變他們,我覺得阿傑正處在一懸崖峭壁的邊緣,
隨時都會滑落,墮落的慣性是如此之巨大,如果試圖去拉上一把,毫無疑問的,
我也會跟著往下掉。

  冬子和那幾個女的都來勁,他們行起了酒令、甩著骸子,玫輸了,端著酒杯
指向我們說:「不公平,你們怎不喝了。」其餘一眾女的也隨聲附和,我和阿傑
便也加入了戰團。阿傑總是輸,他特別高興地往自己的肚子裡添酒加菜,酒精在
他的眼睛裡熊熊燃燒,腦袋也開始像鍋爐一樣冒煙。他似乎熱得受不了,嘴裡嘟
嘟嚷嚷著,動手自己脫衣服,脫了西裝、脫了領帶、脫了襯衫、脫了背心,飽經
風霜的阿傑跳著脫衣服,在一群頭皮發脹下腹發熱的女人面前跳,極像脫衣舞孃
,更像地道的酒鬼。

  「阿傑,你把褲子脫了,我出五百塊。」鄭明說著,從錢夾裡抽出鈔票,五
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齊整地壓到了酒杯下面,一穿紅衣的女人更來勁,她說:「我
出一千,你把內褲也脫了。」脫了一半長褲的阿傑在猶豫不決。那伙女人卻霎時
亢奮了起來,她們都像觸電似的搖晃著身子,發出尖銳的呼叫。臉發藍,身子發
硬,男人的裸體像火種一樣,一下就點燃了她們本來快要燃燒的身體,更加刺激
了她們乾涸的靈肉。

  阿傑只是把內褲往下一拉,便急忙再拉起,那些眼睛發直的女人便不依不饒
地纏著他。穿著紅衣的女人更是搖晃著手中的鈔票把阿傑招呼到跟前,竟拉開了
他的內褲,把那鈔票塞了進去。其她女人大聲叫好,吵鬧聲蓋過了酒吧裡的音樂
,待者們在一旁忍聲吞氣地看著,因為這一夥顧客出手大方,桌上擺滿了這裡最
昂貴的酒和最噱頭的食物。待者也不敢毫不留情地制止,儘管一大群人已吵得比
群狗還凶。

  冬子和鄭明兩人恩恩愛愛柔柔蜜蜜地避在一個愛的角落,不時親妮地互相挑
逗對方的身體。玫化了濃妝,喝了酒的眼睛一派水色春光,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呼
之欲出的肉彈,急於獻身於男人。她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挪動著位置到了我的
旁邊。「來點好嗎?」她晃晃手中的酒瓶說,一張臉在溫柔無比的燈光下模模糊
糊,神秘地笑著。我覺得這個建議沒什麼不好的,所以欣然接受,反正倒下的決
不是我。我們每人一瓶啤酒,直接對著瓶口喝,樣子雖然不雅但很痛快。慢慢的
,酒勁一點點上來,我們哈哈大笑了起來,說些酒不錯。再來點之類無關痛癢的
話。我的身體逐漸地放鬆,而她卻似乎幾經醉了,一個軟若無骨的身子依偎在我
的懷中,一隻手緊緊地接住我的肩膀。我聞到了她身上越來越濃烈的氣味,這肉
體的氣味從她的每一個毛孔從她的眼睛,從她的長髮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一直
到一瓶見底,我們還是保持著那緊密摟抱的姿勢。她放下瓶子,似乎在費勁地考
慮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夜晚過去,黎明像朵巨大的梔子花濃香熏人地插進了窗戶,那紅黑兩色的窗
簾的縫隙。房子裡有股末褪盡的黑暗,一聲急劇淒厲的尖叫把我驚醒了過來。一
整夜我的身體就蜷縮在沙發椅,本來就睡得不是很踏實,讓這鬼叫狼嚎的聲音一
叫,混濁的腦子裡就有一個遇到了危險趕快逃命的念頭。

  陳麗霞用床單裹做一團捲曲在床頭上,那雙光潔的大腿遮擋不住,暴露在床
單之外。「你對我做了什麼了?」她的聲音嘶啞,像是驚魂末定。「你喝醉了酒
。」我指著放在床頭的一杯水示意她。她掀開床單朝肚子下面瞧了一下,驗證著
身體最為隱秘的部位是否讓男人侵略,這使我差點笑出聲來,那樣子像是情竇初
開的小姑娘。

  她緊緊地把被單揪在胸前,臉上是剛剛經過一場深沉而透明的睡眠,帶有殘
留的幻想的表情,用皮毛似的觸鬚尋找昨晚過去的最微不足道的線索和記憶。地
毯上面有她的襯衫、胸罩,她的裙子、吊襪帶以及她的內褲,扔得到處都是。我
有些靦腆而又認真的收拾這些東西,我發覺她在注視,讓男人收拾這些東西總是
讓人臉紅的,當我拎著她狹小的黑色內褲,她的臉登時如灼灼挑花。

  「你走啊。」她大聲地說,我不解地愣住了,她比劃著:「讓我起來穿衣服
。」我啞然一笑,搖頭晃耳地說:「我不走,其實這有什麼,昨晚你讓我什麼都
看到了。」「好了,好了,你就呆在那邊,把眼睛閉了。」她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我從衣櫃裡拿一件浴袍扔給她,接過浴袍時她還在猶豫,但還是背後轉過身,
只把一個白皙的曲折的背部對著我,寬大的浴袍謝幕般猛然掀動垂落,像一張網
,罩住了游戈的魚。魚游進了深水,浴袍湧起了波浪,很快,就只看見她豐腴曲
折的身子,在浴袍裡面隱約地扭動。

  我神經質地離開了房間,向浴室走去。熱水嘩嘩地流,水蒸氣慢慢地在浴室
惟一一面大鏡子上凝結,看不見自己的臉。「你真的什麼也沒做是嗎?」她對著
衛生間的門大聲地說,我知道她已經為醉酒而開始後悔了,可我也不為昨晚的行
為抱憾終生,幸好我什麼也沒做,要不然,現在她酒醒了,不定會變得怎樣。

  我發現她竟背著我用忱巾試探擦著眼淚,是感動還是恐慌,再不就是莫名其
妙的受辱感,她清冷如寒霜一樣的臉使我受不了,女人有時真的不可思議。像她
這種女人,更像是一團飄蕩著的雲團,或像是閃爍不定的暗火,永遠地不可捉摸
,處於轉瞬即逝的變化中。

  「你要我怎樣,才能相信。」我盡量地用誠懇的口氣說,她憤懣地說:「你
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你看你把自己搞得什麼樣子了。」我指著椅子上掛著
濕了的裙子,裙子上帶著酒醉後嘔吐的污漬。

  她的眼眶盈盈地飽含著淚水,眼淚並沒滴落,她把個身子撲到了忱頭上,鳴
呼呼地哭泣了起來,隨著哭聲逐漸地增大,她的肩膀一抖一抖。我驚慌地走過去
撫摸著她的肩膀,不知她竟為何這麼傷心痛哭。她回過身,一臉的梨花帶雨。我
抱住了她:「原諒我。」我不停地說,她渾身冰冷僵硬,像是抱死嬰一樣,這更
令人難受。

  「你並沒做錯什麼,也不用我原諒。」她一把推開了我,下了床上撿起內褲
穿上。「你不洗個澡嗎?」我朝衛生間那邊一指,她恍惚地點頭。突然嬌嗔地說
:「你離我遠點。」燈光細細密密地灑落下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敞開了的衣
領,那雪白的圓球上似乎粘著一顆淚。

  從衛生間裡出來,她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臉上恢復了以往的雅致和自信,
只是眼睛下面有一明顯的黑痕。令我感到驚訝的是,她竟只著胸罩和內褲,近於
赤裸地出來。她對著房間裡的鏡子,往自己臉上塗脂抹粉,並仔細地觀察著黑眼
圈。「我哭是因為我難看死了,你知道嗎?」她說,「不,你一點不難看。」這
時,她往前伸展的背影很誘惑,屁股像是兩個圓球,由於相互的拼擠,擠壓成兩
個膨脹的半圓,並且微微上翹,飽滿的形狀呈現出飢餓的慾望。

  我無比甜蜜地緊擁住了她近乎赤裸的身子,她並沒有掙扎,突然極快地轉過
身子,試探地對著我的眼睛。這時,我跟她的眼睛就再也沒離開過,像一面鏡子
對另一面鏡子的長久對視,在她的眼睛裡我看到了自己。

  「你真的像是正人君子?」她說,她的眼睛像是個無底洞,什麼都想裝。「
我不是,但我不乘人之危。」我說,她吸了一口氣,悄悄地說:「放開好了,聽
話。」我就是不聽她的話,兩俱身子僵立著。「你知道我不會拒絕地,可為什麼
要找個荒謬的理由。」她悠悠地說,嘴唇慢慢地升起來,尋找著另一片溫濕的嘴
唇,我遲疑了一下,銜往了它。

  她的舌尖像蛤蜊一樣柔軟地在我的口腔裡攪動,我吮吸著,一股莫名的激流
從小腹那兒湧向我的脖項,我感到了口渴,喉結在滑動著。我的手在她的臀部揉
搓起來,然後,一隻手探進了她的內褲裡,小心翼翼地在小腹那兒撫弄著,她的
那些毛髮又短又密,像剛收割過後的莊稼地上的殘莖。戳得我的手心癢癢的,再
往下移動,我觸到了濕漉漉的那一處地方,手指觸摸上去能感到一種新奇的刺激
,和一絲微微的痙攣。那裡正恬不知羞地變得肥厚,想要再一次深入,她把我的
手摀住了,並強行將我的手抽開。

  她那一身雪白的肉體,和一雙深邃濕潤的眼睛,我竟自以為是地判定她身體
裡的熱量無窮無盡,那雙眼睛裡的慾望之火無邊無際。接著她的身子一扭,脫離
了我的緊擁,她說這是為了我好,以後我就會明白的。
作者: lping    時間: 2010-2-11 17:51

  第十一章

  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天氣慢慢地轉冷,四季的更換在這南方的城市並不
明顯,來酒吧的女人更是把光滑敞露的肌膚遮擋了許多。我要了杯冰鎮果汁,晚
飯後的這段時間裡,來客廖廖無幾還沒完全熱鬧,通常我就這樣在閒適與懶散中
打發掉。張燕拍打著手掌讓我們都集結到她那裡,昏暗的燈影下,她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真是個洋洋得意的美婦人。

  「我把你們該得的報酬都打到你們的戶頭裡,各自查看,有什麼差錯了再說
一聲。」她大聲地說,還沉浸在過完生日餘興末盡的冬子無所謂地應了一聲,就
急著往樓上的牌桌去。阿傑好像已經清楚,又是他拿得最少似的,一臉無奈般跌
落到沙發上。張燕走近他的跟前數落著:「阿傑,你怎搞的,就賺了那麼一點,
你不惜財,我還要營業額的,別整天失魂落魄。」其他人或高興地大聲叫嚷、或
一臉作笑地走開。張燕來到我的跟前,和顏悅色地說:「阿倫,這個月你又比退
坡了。 」「我知道。」我說。「天氣冷了,女人體內的荷爾蒙減少了,人也不
那麼燥動。」「瞎說什麼哪,天涼了,女人更需要男人滾熱的胸膛。」她眉眼一
挑,斷聲地說。

  這時,葉小茹朝著我這方向走來,她穿著高領的白色毛衣,緊身短裙,神情
專注而友善,好像是隨便過來似的,這樣使她反而顯得很隨和。「阿倫,最近你
好嗎?」她隨意而矜持地拍拍我的肩膀,並向張燕點點頭,張燕對她一笑:「讓
阿倫陪你吧,玩得好呵。」說完,像穿花蝴蝶一般飄開了。

  我們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下,她問我:「喝點什麼?」「隨便。」我簡單
地說,她要了兩杯雞尾酒,這表明她不願意久呆在這裡。「阿倫,聽說你在戀愛
,而且女的不俗。」她似乎很快活,眼裡閃爍著令我惶惑的光彩,說話徒然對我
親切了許多,但我覺得更是遙不可及。「你聽誰說的,那有的事。」我回答她。


  她眉飛眼舞地對著酒吧的另外一角,那裡是突起的一個檯子,放著一台嶄新
?亮的鋼琴,彈琴的是小男生。他瘦削的身體顫抖著,帶著一種神經質,令人心
動、令人害怕,那種輕鬆自在、青春狂放的勁頭。他烏黑的長髮甩動起來,一連
串如流水般的音符帶著夢魘一樣的氣息席捲而來。葉小茹的眼睛潤濕了,的確讓
那小男生刺激了芳心、神魂顛倒了,外面的嘈雜、煩心的事都離她遠去,讓她跌
進了一個不甚真實的迷亂之淵,有種瞬間的安靜。

  「真酷,他的身上有一股藝術氣息,這是你沒有的。」葉小茹由衷地感慨,
聲音還好像打著顫。我有些耿耿於懷,還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快。能讓這個女人再
三光顧的小男生,在我看來並沒有過人之處,只不過是他能在這些成熟的女人面
前表現他就像是個無恥、自私、貪婪、虛榮的小男孩,有意無意地向她展覽著他
的諸多不幸和苦惱,博取她的同情和慷慨。

  剛來的那會兒,他就像株乾巴巴毫不起眼的小草,沒有那些充滿著紅色黃色
漿汁的莖桿,更不會嫻熟地跟認識的或不認識的各種人打招呼。那時我想他是一
個很老實的小男生,也是在這麼一個場景中,我將他隆重推出,介紹給了葉小茹
。至於那時我並沒有出於任何的目的,只是抱著顧客至上的態度,讓更多的像葉
小茹這樣的豪爽客人經常出現。

  小男生鬆鬆的長髮披在黑色的薄毛衣上,頎長而優雅的他在酒吧裡顯得新鮮
無比,但又實實在在地透著一股鬆弛和淡漠。我把他介紹給她時,葉小茹緊張得
半張著嘴巴,隱約能見到她的舌尖迅速地舔弄著嘴唇,我在一旁旁敏銳地感到了
她的侷促和吃驚,顯然,小男生的年輕和出眾出乎了她的意料。

  馬上她便換過另一付臉孔,端起了酒杯,熟門熟路地跟他碰杯暢飲作樂,我
斷斷續續地聽著她問長問短,恨不得把他家的祖輩三代全搞清楚,一種相見恨晚
了的感覺。我發現自己在這種交談中變得可有可無,便抽身而退。我剛離開了沒
一會,便見他們攜手並肩一同離開了酒吧。

  小男生閉著眼睛甩動長髮,鋼琴清脆的聲音返撲歸真地滲入人的心靈深處,
往事說不清,就像山高就像海深,甜蜜旖旎。像夜特有的柔弱如喚,在座的人都
有些感動。一曲終了,他從鋼琴的台上下來,就有一群人湧動著對他打起了招呼
,看得出他算是個受人矚目的角色,雖然這地方並不承認任何中心或權威之類的
。我漫不經心瞟著他高瘦的身子,他的臉上顯出超越年齡的老道,好像頗有城府
,並且總是得到女人們的青睞。我對著他就有莫名其妙的嫉恨,對於像我這樣不
工於心計,同時討厭對某些確定的目標孜孜不倦地盤算的人,總是憑著直覺不喜
歡一些人,就如小男生這類的人,我不可避免地產生出一種失落感。

  葉小茹一把就把他拽到了自己的身邊,並將一個嬌柔的身子膩到他懷裡,他
從桌上端起一酒杯,淺淺地呷了一口,在她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什麼,她笑得很開
心,並在他的臉上擰了一把說:「我就喜歡看你呷醋的樣子。」「走吧,去你家
還是開個房間?」他旁若無人說著,臉上有一種愚蠢般的得意。

  中秋那會兒,張燕在酒店的宴會廳興辦了女企業家的聯誼活動,這邊男公關
全體出動,浩浩蕩蕩地為這些在商海中做出桌越貢獻的女富豪捧場助興。大家都
穿著西裝打起領帶,一個個像是孿生兄弟似的,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裡一絲陰影也
沒有,笙歌艷舞、歡笑晏晏。客人中不泛有名流富貴、各財團的首腦、總裁,她
們衣著華麗,如灼灼桃花開在春風沉醉的晚上。還來了副市長王楚平,以及在率
領下有關部門的領導,電視台的報道是免不了的,李軍也跟著來了。他們的臉上
都掛著雄辯而愚蠢得意的表情,與我們這一夥人格格不入。能搬動如此龐大的人
物臨場增光添彩,這說明張燕的活動能力非凡,至少這個理事沒有白當而且稱責


  按照常規得由領導講話祝酒,然後才輪到我們舉杯動筷,王楚平穿著一套藏
青色的西裝,下巴刮得乾乾淨淨,態度沉著氣宇軒昂地講話,下邊的我們四處散
開,間插在那些女人的餐桌上。李軍就坐在我對面桌上,她一身職業套裝與裡的
那些艷美動人高貴性感女士頗有差異,端坐在高背的餐椅上,靜穆如神濃冽似灑
,一對又黑又亮的杏眼,很有深意地對著台上,這不僅讓我耳目一新,更讓我心
旌搖晃。

  王楚平終於結束了聲情並茂的歡迎辭,一下就掌聲雷動,氣氛馬上就推向了
高潮。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宴會廳裡有海風一般柔和的音樂,有霓彩一樣溫眩
的燈光,更有比海風柔和、比霓彩溫眩的明媚女人和英俊男士。菜單早在幾天前
就議好了的,規格是按照迎接貴賓的隆重禮節,就是這裡的服務生也都換過新裝
,精神抖擻地穿梭在廳裡的每個角落。

  這種大型的宴會我還是第一次經歷,就是桌上的那些擺設,水果之雅、冷盤
之佳、大菜之美、小菜之精、點心之巧,真的讓人歎為觀止無不漬漬稱奇。見他
們吃得特別文雅,一杯酒也得碰上七八次才喝完,唯恐鬧出什麼笑話,讓人說淺
薄,也就吃得特別小心,動作總比別的人慢上半拍。筵席以每人一碗八寶粥作為
結束曲,接下來才是聯誼會的主題,燈光換上了繽紛的色彩,撤去了中間的幾席
桌子,奏響了悅耳的舞曲。像是早就商定好了一樣,王楚平牽著張燕的手步入舞
池,隨著曲子翩翩起舞。

  張燕一襲紅色嵌黑邊的晚禮服華光燦爛奪人耳目,特別是她高聳的前胸,冰
雪般潔白,奶酪般細嫩,深邃的乳溝更是讓人銷魂蕩魄。王楚平的身子挺得筆直
,腳下卻走得極其隨和,他的目光盯在張燕的鼻尖上,顯得標準而又禮貌。在他
們的帶動下,一眾美女也各自依偎著舞伴滑進舞池,我四處環顧,一起來的那些
同伴已像稀有動物般讓美人們瓜分了。

  李軍向我走了來,她一身的淺綠鑲黑邊的西服套裙,沒有喧賓奪主的大串項
鏈,手上也無金光閃閃的鑽石戒指,本來俏美的臉上,只略略勾了一下眉毛,薄
施一點眼膏,卻越發顯得神采奕奕、顧盼有光。就在我的跟前,淡淡燈光傾散在
暗香流溢的她的身上,她向我伸出了蔥白般的玉指,而我還兀自有點發呆,從那
一次邂逅也沒有再聯繫過,但她卻如同心裡久蓄的清泉,在夜深人靜、心潮狂動
之時夢過。「這位先生,可以請你跳上一曲嗎?」她帶著調侃一般地說,而現在
,她一旦站到了我的跟前,比夢中更為真實,更加嬌美,這怎不叫我喘氣如風、
手心汗膩呢?

  「嗯--」李軍用手碰碰我僵直的手臂,我終於回過神來。握住了她蘭花的小
手,竟來不及感受那柔軟的手掌是涼是熱,她如同小鳥展翅一般滾進了我的懷裡


  她搭臂攀住我的肩膀,我們一起步入舞池,她的舞步充滿氣度,合乎標準,
只是不時地用眼光在我的臉上瞄來瞄去。我也面帶微笑,步子盡量地優雅,目光
一直向著屋頂,不敢接觸她咄咄逼人的光芒。「沒跳好了,你太緊張了。」她輕
聲地說,我趕緊調整了步伐,把搭到她腰上的手收緊。我說:「讓你稱做先生,
還真的不習慣。」「我不稱呼你先生,叫你什麼?」話一出口,她自己先忍不住
笑了起來,一張俏臉越發山光水色,嬌羞出萬種風情。我也愣了,神態更加窘迫
。這時的舞曲換了一個曲子,節奏變得輕快了起來,她把自己的半個身子都交給
我了,我順勢攪住了她款款一掌的細腰,很自然的,她身上那高聳著的胸部就貼
到了我右邊的胸膛。我有點心猿意馬,小心翼翼地挪動瞇伐,同時察看她的面部
表情。她闔下雙睫,一臉的陶醉。

  漸漸地旋律變得瘋狂了起來,我一隻手牽著她,翻轉騰挪、進退自如。在這
些縱情歡鬧的人群中,我願意和她像對氣質不俗、與眾不同的情侶那樣,親密得
體。我們順著舞池的邊緣一圈圈地旋轉,在我穩重有力的帶領下,她變得輕盈敏
捷,這使她的氣質風度更加瀟灑自如,身子更加緊密地貼住我,款款纖腰擺動著
,有一股從末有的信息,從她嬌嫩的體內向四處輻射。

  我感受著這嬌軀的體溫和呼吸,我激動得快要不能自持了,但我並沒有失去
理智,我頂住心中熱血的衝擊,好容易舞曲停了下來,她大汗淋漓地回到了座位
,一邊走一邊還回過頭來跟我搭話。「其實你跳得不錯。」她說,我替她搬弄著
椅子說:「能跟你跳舞是我的榮幸。」「那你得陪我呵,一直跳到舞會結束。」
她揚起臉半真半假地說。每張桌上已放上小蠟燭,那飄逸的火苗也像是在撩撥著
心底的慾望,還有醇酒、鮮花和各種飲料,浪漫溫馨醉人情懷。在這片豪華奢移
放縱當中,讓人會聞到醉人的、奇特的各種味道,花的香味和女人香水的味道。

  音樂變得柔和起來了,但燈光卻暗了下來,那些男女已從剛才的瘋狂變得柔
情似水了,一對對緊摟著慢慢地挪動。我朝她做了個邀舞的姿勢,左手輕輕地抓
住她的指尖,右手則搭到她的腰上,像滑冰似的帶著她。舞曲輕盈如流水一般,
燈光也跟隨這如夢如幻曲子暗了下來,雖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面對著面還是
不能仔細地看清眉目,黑暗更能激發熱情,黑暗更能使人明目張狂。

  我們緊挨著挪動步伐,繞到了舞廳邊的一根柱子後面,在那地方我們停住了
腳步,好像不是在跳舞,只是緊貼著相依相偎扭動著臀部,好一會,只是在原地
上擺動兩腿。她對著我揚起了脖子,同時抬眼,一道嬌中含俏的眼波就飄進了我
的心中,我將攀在她腰間的那隻手抽出,小心翼翼地攬住她的肩膀,我感受她肩
膀上的豐腴圓潤,體味著美人在抱的巨大幸福。

  我也深情款款地對著她的目光,彷彿一塊蜜糖在她心中融化了,隨同蜜糖融
化了的還有她整個的靈魂和全身和骨頭,能到她的全身發出充滿快樂的戰慄,我
只故意輕吻著她的額頭。「不行,再吻得激烈些。」她劇烈抗議著,踮起腳尖把
開啟的嘴唇貼了上來,我體內的激情似乎爆炸了,我一下子死死地纏住她的身子
,猛地吻住那片夢裡才有的紅唇。

  她的舌尖也如一隻靈活的小獸,管束不住地在我灼熱的口腔裡奔騰,她的嘴
唇真柔軟,我沒想到她如此的衝動,她把我那一頭乾燥而又柔軟的頭髮弄亂了,
讓自已的恥骨擦著我的大腿,下腹又是一陣充滿快感的痙攣。我是清醒的,又是
隨波逐流一般,可以克制,但又放任。我們如醉如癡地避在那根柱後親吻,時間
彷彿停止了流動,暗夜裡閃射著瑰麗的毫光,我真想把這一瞬間延長成一個永恆
的世紀。接著彷彿不能控制自已高漲的情緒把舌頭深深地伸進她的嘴裡並四處攪
動著,我的牙齒輕輕咬著她的嘴唇發抖,用手抓住她的頭髮並撫摸她的腰部,這
樣持續著終於她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叫聲,全身發軟差點跌倒在地上。

  「你真是個壞男人。」興奮得臉上滲出汗的她嘀咕著。正好這時,我看到了
小男生朝我一笑,他攜著一個矮胖的女人,正經過柱子,能見到他捉弄般地朝我
眨眼。我報以他一會心的微笑,又把懷中的她更加緊緊擁住,那陣熱吻好像將的
魂魄拋向了高空,我的靈魂我的生命在高空中悠然飄著,俯視著自己製造出來的
奇跡,我覺得人生的風景美好無比,全無一絲一毫的怯意。






  第十二章

  讓人稱為先生,這樣的稱呼讓我感到陌生,幹我們這一行,名義上是酒店公
關部的員工,外行的人聽起來也算上是白領階層,其實操的是出賣靈肉的行當。
客人當我們的面客氣的稱呼叫少爺或是姑爺仔;一出門,就是鴨子、狼仔地亂叫
一通,甚至有的直接就稱男妓。我喜歡人們稱呼我先生,聽起來比之稱兄道弟更
為親切,沒有那種羞辱感,至少透著一種平等對待的成份在裡面。

  對於中秋節度過的那個夜晚,我會一直保持新鮮的記憶。那天的舞會裡面,
有無數長髮或短髮黑髮金髮褐色頭髮的面帶嬌媚屁股緊繃胸脯高聳的女士,她們
比試著舞姿也較量追逐男人的本領。音樂由快變慢,再換成強烈的爵士樂,醇香
的空氣裡似乎有無數醉醺醺的小精靈,紅著小臉拍著翅膀在飛。

  我們卻偷偷地逃離了,走在街上夜風撲面,四周靜寂無聲,有種深夜才有的
愉快。我緊緊地握著她濕潤的小手,她緩慢有力的挽住我的臂膊,我們沉默不語
漫無目標地走著。我想說點什麼,又苦於不知從何處談起,像她這種出類撥粹桌
爾不群的女子,使我面對她常常陷入一種瑟瑟不安的焦慮中。

  「阿倫,我覺得你有時很靦腆的,跟你那身軀很不相稱。」她突然地說,「
從沒人這樣說我的。」我說。「別緊張,我絕沒的低貶你的意思。」她停住了腳
步,然後一臉正色地說:「正是你的那乖巧男生的形象吸引了我。」「你顯得比
我成熟嗎?」我問道,她笑著說:「當然,年齡上我可能只大你少許,但我經歷
的肯定比你豐富得多。」

  她說她有眾多的追求者,但總是拿不定主意她適合那一類的人,別人只是看
到她光艷照人的表面,誰也不理解她內心的孤獨。漆黑的街上頭有意無意渲染著
那種恍若如幻如夢花好月圓,讓人懶洋洋地陷進去的境地。夜晚的溫度開始驟降
,跳舞時暴出的一身汗已經變冷,粘在身上。她打了個噴嚏,我鄭重其事地抱住
她,我們對視著,源源不斷地從她的眼裡流溢出來的柔情蜜意讓我陪感愉快,我
們的舌尖潮濕柔軟地碰在一起。

  為了送她回家我們激烈地爭論著,最後她還是妥協了,條件是不能去找她,
而且也不能打電話。她說她的工作性質不容許接那些無所謂的電話,而且也常常
身不由己。我表示理解,直至從出租車下來,我們再也沒說話,只是兩個身體緊
密的貼在一塊,有時,用各自的嘴唇在對方的臉上點啄。

  每天我都能從本市的新聞聯播見到她艷若桃李的笑臉,我會忍不住有一種苦
惱和迷惑,這種感覺很難趕走,包圍著我的整個感官,柔密纏綿。出於某種激動
不安,我無時無刻地盼望著她給我的電話,同時又害怕即將發生的一切可能,我
悸動而浮躁的心情一表無遺,老趙笑著說我撞鬼了。那個夜晚之後,傳出了我跟
電視台漂亮的女主播共墜愛河,甚至已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謠言被傳得沸沸揚
揚,想必他也聽說了。

  宿舍裡靜悄悄的,瀰漫著一股灰塵、油煙和酒精的味道,桌子、椅子黯淡無
光,一隻拖鞋扔在掃把旁邊,顧了老鼠的玩具。老趙躺在床上,蓋著一床舊褐色
的毛毯。床頭拒上東倒西歪放著酒瓶,一隻小碗裡還裝著三四顆花生。「你聽好
了,我一定要搬走。」我咬牙切齒般地說。

  「好啊,你以為搬離了這裡,就會變得光彩陸離,但你身上的那股子味道是
不會褪掉的。」他收住了笑容,眼睛變得混濁了。他的右手找到了一瓶還剩下的
酒,倒了一口,一些酒從他的嘴邊流滲而出。我靠在自己的床頭,雙腳擱在疊好
的被子上,顯得疲憊而又無奈。

  「別太當回事了,當做是一個客人,各取所需銀貨兩訖,至多就給她打打折
。」他一邊咳嗽一邊說,我的一些剛從心底升起的柔情被他一下子就打飛了。咳
嗽後他好像緩過了一口氣來,聲音也舒慢了一些:「掂掂自個的份量,咱是什麼
樣的人,光有一副過得去的臉蛋和那根驍勇善戰的東西,咱還有什麼。就算這時
候她鬼迷心竅跟定了你,難保今後她會不計前嫌,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再說了,
你不做這一行,你靠啥養活她,她是那些舉家過日子窮於安份的女人嗎?」老趙
絕沒有冷嘲熱諷,隔岸觀火江畔看翻船的意思,別看他醉眼惺惺卻說得真摯。房
間的空氣裡飄滿了舊夢一般枯靡而苟延的氣息,我從不做夢,卻在沉溺而絕望的
印象裡像一片無聲的羽毛離開了。

  那幾天被失眠所困,我的臉色看起來瘦得可怕,兩眼低陷、膚色如紙,如同
受到瘟疫感染了一樣,往日那些熟悉的客人再也不找我,葉小茹和小男生離去的
背影消消長長,也沒了往常發薪時那種喜悅。桌上是她離開時只喝了一半的雞尾
酒,而我的那一杯卻原封不動,那杯冰鎮的果汁在我手裡已捂得發熱,喝下去有
種古怪的滋味。

  「喝點酒,好嗎?」張燕就站在我的身旁說,我說:「我這有。」她的手扶
在我的肩膀上,向待者招呼著。我換過桌上的雞尾酒咕嚕咚喝了一大口,立刻劇
烈地嗆了起來。張燕用手拍打著我的後背,接過了杯子,也喝了一口。我又把杯
裡的酒喝盡,腦袋立即沉重了起來,身體卻輕輕軟軟的。

  「請你幫個忙,在這附近找處房子。」桌上又重新擺上了酒,她有些驚愕地
問:「什麼意思?」「我受夠了老趙那嗆人的酒味。」我說,她這才緩下氣來:
「只是這麼簡單的嗎?那我幫你留意著。」「怎麼,害怕我像阿傑那樣辭職不幹
了?」我大口地喝著酒,話也越來越放肆。她歪過臉笑著說:「末必,你欠我的
賬還沒清哪。」

  我裝做很懊惱地把身子朝後重重一放,她接著說:「你想過要結婚嗎?」「
你還沒嫁人哪,我怎想。」我反唇相諷。「假如那主播要死要活地一定要嫁給你
,你就沒想。」她悠悠地說,「那我就帶她遠走高飛。」關於阿傑辭職的事讓我
憤憤不平,選擇進了這一行,等於簽上了一份賣身契約。她聽出了我的話言意思
了,臉上頓時一冽,變得陰雲密佈了起來。「我可對你說,我無意阻礙你的愛情
,只要你有本事娶了她,你盡可向我辭退。」她一臉寒霜正色地說。那酒喝得好
像變了味似的,唇槍舌劍了一陣,鬧得個不歡而散。

  那天傍晚的時候,接到了李軍的電話,我的心裡剎那狂跳了起來,一陣期盼
的潛流通過,臉竟有些發燙。那時正跟一半老徐娘聊足一個鐘頭,她豐腴的身子
正越來越貼近我的位置。「這麼不職業,上班也亂接電話。」她埋怨著說,聲音
充滿著一種鈍厚的慾望,恨不得馬上就能躺到床上。我離開了她,電話裡李軍說
晚上有空,問我要不要接她下班,雖是用商酌的問話,但還是聽出了裡面很肯定
的內容。

  我回到了座位拿起了外套,她一臉的驚訝,我說:「對不起了,剛好有急事
。」說完也沒看她的反應,急急地往外走,能聽到她在身後聲嘶力竭的叫囂:「
這算什麼啊,你這小雜種,糊弄老娘嗎?」假如能仔細地向她解釋,這個電話
我等了無聊好長的一段時間才等到的,也許她不至於這麼滿腔憤慨。

  打了輛車就直奔電視台,在車上我盤算著晚上的節目,公共的場合是去不了
的,她是出了名的人物當然得顧及影響。還沒等我想起更好的計劃車子就已到達
了,遠遠的能見到她穿著高領的紅毛衣東張西望,手中挾著脫下的外套和一厚呢
的格裙。「師傅,麻煩你就在邊上停車,接個人再走。」我對出租車師傅說,他
回過頭來,有些驚奇地仔細打量著我,顯然,他也認出眼前這位漂亮的女主播。

  「你說,去那?」她一上了車,我問,心裡卻一直鼓勵著她說,「快說,我
也不知該安排什麼節目。」「先吃晚飯,前面便有一家不大張揚的飯館,然後再
說。」她不慌不忙地建議,顯然是經過一番預先企劃的。出租車駛向鬧市區,人
流和車輛像爆炸的星河一樣穿梭無序讓人頭暈,而繁忙和混亂正是這個南方城市
特有的魅力所在。

  她把我領進了快餐店,裡面沒有多少人,清靜而且雅致,老闆認得了她,把
我們安排到靠窗的地方,能見到到街上的行人匆匆而過,一個個臉上寫著忽忽忙
忙。她把外套放到了身後,一股像玫瑰般清澀而甜蜜的氣味從她的頭髮她的身上
每一寸皮膚散發出來,我作了一下深呼吸,感到像一條幸福的魚兒,遊蕩在這甜
蜜的氣味中。她對我笑笑:「吃什麼?」「你點。」她那種優雅的笑,讓我的靈
魂飄散到了天上。

  「我喜歡這地方,各吃各的,也不用那麼客氣。」她說,招來待者。她為我
點了排骨米飯,茄汁牛肉,還有一碗清蛋湯。她自己卻是一份米飯和蒜絨炒菜、
蝦仁滑蛋,她一邊撥拉著飯粒一邊說:「我不敢多吃的。」我朝她的身上瞄,其
實她並不豐滿,還有點骨瘦如柴一般。

  我吃得很快,把跟前的碗一推,問道:「到那玩去?」她茫然地搖頭,才說
:「要不,我們看電影?」說完噓出了一口氣。「好吧,我想那地方再適合不過
了。」我贊同地說。走出快餐廳,天已完全黑暗了,霓虹燈像碎金一樣陸續地交
爍,附近就有一家電影院,海報上寫著兩部剛得了什麼獎的片子,我買了票,提
了包零食就進去。

  穿過了像是燈火管制的過道,我找到了我們的包廂。「你想得真周到。」她
漫不經心地吃著零食聚精會神地注視地銀幕說,不知是出於零食還是座位。銀幕
上傳過時亮時暗的反光,她的臉顯得白皙而清秀,試著把手攬住她的肩膀,她的
腦袋歪,就搭在我的肩上。我親吻了她的頭髮,我喜歡她頭髮的那種香味,她的
靜寂無聲讓我的行為受到了鼓舞,我的嘴唇哆嗦著在為振奮,親到了她的嫩滑的
臉頰。她別過了臉,把嘴唇撮成圓圈,我把潤濕的嘴唇狠狠地壓服下去,她猛地
吮吸著,顯得急切熱烈。

  我吻著她富有詩意染過的栗色頭髮,摸著她柔若無骨的肩膀,無數次在夢中
出現過的動作正一一付諸現實,美夢成真時我真害怕會因為興奮而跌倒。我們親
吻得如癡如醉忘乎所以,包廂裡自成一格,就是為情真意切的男女準備的,我們
緊緊相擁彼此揉捏,彼此吻嚙,放肆地喘息。我的手伸進了她的毛衣底下,掀開
了她的胸罩,手指美妙無恥撫弄她的胸,最後像捉鴿子一樣把她那尖挺的乳房牢
牢地摀住在手掌上。她渾身發燙,我總是能準確地把握住著女人身上某些微妙的
變化,我說:「走吧,到酒店裡去。」「不,那地方我能跟著你去嗎?」她嬌嗔
地說。

  我掀高了她的花格子呢裙,手一下就摀住了她大腿頂端那一處豐饒的地方,
能感到那地方已經溫潤了,我肆意地揉搓著,她把兩腿擴開了,一挪身子就坐到
了我的腿上,並把高翹著的臀部上下磨蹭了起來。我的那兒漸漸地膨大了,被她
壓得極不舒服,偷偷地將褲子的拉鏈褪下,她低下頭一睨,臉上一時紅霞纏繞,
更加嬌艷媚人。她有些緊張了起來,攏了攏頭髮,手放下時就乘機按住那東西。
那東西在她綿軟的手掌中亢奮地脹挺著,她也就再也沒抽開手,讓那東西活泛地
握在手掌裡。

  突然,她的身子一蜷縮,鑽到了我的懷中,能感到她渾身不停地顫慄著,呼
吸也跟著粗重起來,一臉地醉紅。我也跟著渾身燥熱,一陣難奈的感覺沖蕩全身
,她的絲襪讓我撕裂開來,內褲被挪到了一邊,我那東西怒氣沖沖地尋找著,像
是一隻乾渴泥鰍,尋找一處溫濕的水域。

  她突然從我的腿上滾落,低而急促地哼了聲:「不。」我也吃驚地住了手,
同時仔細地研究著她的眼睛,她也靜靜地回望著我。「不行的,我沒做好準備。
」她說得有些歉意,我撫摸著她的臉頰說:「我知道,我不會強求你的。」「
別在意呵,我喜歡你。」她說著,又是一陣激動人心的熱吻。

  無所事事地過了幾天,這天早上,我還在被窩裡懶著時,便接到了張燕打給
我的電話,說找到了一處房子,她看著不錯,挺適合單身居住,要我一起考察一
番。於是,我們在最話中約好了碰面的地點,那地方正好在她家和這邊的中間。
我起床洗漱,老趙老氣橫秋的鼾聲此起彼伏,他總是像夜貓似的,有時就溜到對
面的樓上,跟住在那裡的女人們打打牌、吹牛、喝酒抽煙,和她們不痛不癢地調
情。他只想出著這抵禦心煩意亂的招數。要不,就一個人在門外的走廊上喝酒,
雙目圓睜著,兩個眼珠像是在毒藥裡浸泡過的箭頭。

  陽光已是冬天的陽光,白色的細細的塵埃在街道上空漫舞。到了約好的地點
,張燕還沒到,我站在馬路邊對著街上匆忙的行人,我雙手插放在褲兜的樣子有
點鬼鬼祟祟不像是正經人,引來過路的許多疑惑的眼光。遠遠的就見到了她的身
影,她屬於高大的女人,她的高度在男人堆裡也毫不遜色。

  「你等了很久吧?」她到了我跟前說,「也沒多久。」我簡單地回答,她挽
住了我的臂膊,如同依人的小鳥走著。拐進附近的一條小巷裡,空氣裡好像有一
股陌生的味道,街道兩旁的樹木已經凋落,一些老人像朽木一樣坐在台階上,還
有手拎著肉菜的主婦從我們身邊經過。張燕掏出紙條對照著,詢問著一間雜貨店
的老闆,他手一指,我們確定了那處房子。

  一進入裡面便覺得房子窄隘破敗灰暗,好像連上面的天也低了許多,上了樓
梯,推開了虛掩著的門,屋子裡滿積著塵灰和雜物。她的腳拌了一下,不禁一聲
:哎呀。地上歪歪斜斜大張口躺著鐵箱,她彎下腰肢,撿起一條粉紅的女人內褲
,滿是汗垢,香煙洞和賤價香水氣味。「看來得好好地整治一番。」她伸直身子
說,我四處地轉了一圈說:「我看還可以,至少這裡安靜。」

  張燕好像也對這住處很感興趣,她一邊走動著一邊嘴裡計劃著,就像她自己
要住下一樣。我沒發表意見,隨她折騰去吧,只要能離開老趙和那看似熱鬧的宿
舍,能有一個空間讓我生活著,至少表明我已在這城市有了立足之地,就像是樹
木般已經茁壯成長,扎根於土壤,伺機等待著春的到來,再開花結果。






  第十三章

  張燕在經營方面算是一個天才,她給那些來天鵝俱樂部的女賓們提供了賓至
如歸、應有盡有的享樂,同時,更沒忘了在她們的身上痛宰一刀。對於我們來說
,她是個不可理喻的聰明人,對於其他男人來說,她算得上個春光灩漣的美人。
而對我來說,她就像是個妖魂附體的影子,時時刻刻出現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
、飄之澹澹。

  一上班便有人告知,張燕在她的辦公室裡等我。辦公區域就在酒店正面,名
符其實的高層,我明白她想知道什麼,一付肩負重大使命的樣子。電梯裡人頭攢
動,在燈光下各種人氣蓊蓊鬱郁,可以分辨得到出有剛從寫字樓出來的急著往健
身房美容中心的、有跟人約好了往餐廳的,還有已開好了客房,一付心想事成悠
然自得的。這個以女人的夢幻天堂著稱的地方,像是吸一滴水一樣地吸納了我,
吸入了這裡最秘隱的下腹部,我後來才驀然驚覺,這地方用繁華與骯髒構成了它
最光照也最神秘幽暗的魅力。

  敲了門進去,她在辦公台後面,把手上的文件卷宗放下,夾著的是一面鏡子
,我調笑著說:「要照鏡就照,何必要夾著文件裝腔作勢。」她不理我,其實她
的臉光滑就像去了殼的雞蛋,眼角也沒有多出的皺紋。我說著坐在她的對面轉椅
上。「跟陳麗霞上床了。」她開口說,這麼粗俗的話不像從她嘴裡說出來似的,
簡直如同市井中的潑婦。我文皺皺地回了她:「沒實質性的進展。」「別裝了。
」她突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的眼睛,用一種抑制不住的諷刺說:「都在一個房間
裡,通宵達旦地沒做什麼?」「信不信由你。」我大聲地說,臉上也擺明出我的
不悅。

  「這樣說,整整一夜你們就只談情說愛你噥我噥了。」她的眼睛一白,一多
疑她的眼珠子就往上翻。「要我將具體的細節都向你匯報?」我站起身來,「那
天她喝醉了,我不想乘人之危。」她用手做著坐下的姿勢,並離開了座位給我拿
來水。「不管怎麼說,你已讓她心有所動了,至少,她現在經常到我們這裡。」
她在我的身後說,我回過臉,一種出乎意抖的驚訝。「你不知嗎?」她也疑惑地
發問。

  「她沒說過,我們交換過手機號碼,但很少通話的。」我說,她回到了座位
上說:「她在練瑜珈,來了幾次,你去看她吧。」「我就不明白,一個半老徐娘
,一個破小學校長,值得你這樣嗎?」「我自有我的道理。」她聳聳肩膀說,我
說著起身向她告辭,繼續說:「我可告訴你,她看著不像個揮金如土的人,再說
,也沒多少錢讓她揮霍。」她擺著手說:「你可得抓緊點,至於目的是什麼,我
不能說。」我點了頭,剛想走。她一聲回來,我又不得轉過身去,她不溫不火地
讓我坐到了沙發上,那雙好看的眼睛對著我說:「最近跟冬子走得很近吧?」我
一臉的懵然。「也沒什麼,我只想清楚他在做什麼?」她就站著一如既往地顯示
出她居高臨下的鎮定。

  「是的,我跟冬子很要好,有時也會跟他一起出去玩,但我們可沒規反公司
的規定的。」我說,她若有所悟似的淡淡一笑,「不是指這方面,我只是提醒你
,別亂參與進去。」「這有什麼?他們總不會要顛覆權力,搞政變吧。」我不屑
地說。她搖了搖頭,「你這人,真的夠單純了,別忘了,鄭明的老公是管城市建
設的,玫的老公又是承包工程的。」「難不成冬子也搞起了承包?」我笑著說,
她一臉正色地說:「你說對了。」

  我拍拍後腦勺,真的確有這事,從跟冬子在一起的蛛絲馬跡中,好像也聽過
他們討論著工程的費用、資金等很多的問題。我意味深長地盯著張燕那對高聳如
山的胸脯,看它隨著她身子的挪動大幅度地搖晃,怎麼她一下就知道,而我這參
與其中的卻還蒙在鼓裡。「你這人,我不清楚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我說,她受
到了誇讚,臉上也洋洋得意一般。「我是做什麼的,是這裡的副總。」

  「但就算他們把這城市的的基礎設施都包下了,跟你也沒利益關係吧。」我
說著,喝了一口水。「但跟老闆有關係。」她說得斬釘截鐵,接著她的手按著我
的肩膀,很是懇切地說:「你離他們遠點,其它的事情,老闆會搞掂的。」我懵
懂地答應著,費盡腦汁也想不出這事竟會那麼地重大。「再沒事,我走了。」我
說。她點了頭,我才走了。

  頂樓的健身中心彷彿建立在雲端上,與凡俗生活的浮塵隔離,整個大廳有種
水洗過般的清新,連空氣也彷彿消毒過,可能明亮的陽光和四周自然怡人的環境
有關。地板上像棋子散落一樣有幾個女人,或躺或坐,在那裡笨拙而賣力地做著
動作,她們照例會偷偷地打量著出現在這裡的男性,有幾個還會大聲地說話以吸
引男人的注意。

  陳麗霞劈著大腿,穿著敞露的條紋健身服,近乎赤裸的一個身子如蛇一樣蜷
縮在地上,白花花的後背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見到了我,笑笑算是招呼,眼睛
清流澈動人。那個俄羅斯教練卻走過來把我攔開,用很生硬的中文說:「這是女
賓部,請你自重。」我橫了她一眼,笑著她以為這裡是修道院,而後訕訕地站在
門外。

  等了好久才等到了她們課間休息,她汗流浹背地出來,問我怎知她在這裡。
我說:「你也真不夠意思,來時也不通知一聲。」「就怕麻煩你。」她說,見我
沉默不語,她又笑了說:「怕被你騷擾了。」現在她在我的面前越來越放肆了,
說起話來也沒忌諱,這話讓人沁人心脾的舒坦,隨著我的情緒也變得熱情了起來
。我說:「那可得罰你一頓飯。」「好說,等下一起吃飯。」她爽快地應著,這
時那瘦小的教練像是趕鴨子似的把她們一個個趕起來,瘦小的身體似乎能量無窮
。「就是不能喝酒。」她回頭朝我一笑說,我訥訥地望著她修長豐腴的大腿,看
著亭亭玉立,走路像緩慢的舞蹈。我越來越感到了狂熱不安,是因為她固若金湯
的態度,我不知何時能夠跟她黯然消魂、如何能打動她那顆包在岩石裡的心,那
顆心其實有火樣的熱烈、血一樣的深情,這就是她深藏不露的真相。

  終於等到了她下課,她只在緊致的健身衣上罩上毛衣長褲,頭髮還濕漉漉的
汗漬,一邊整理著挎包一邊問我:「我這樣子你覺得不舒服嗎?」「那也沒法子
的,還是吃解決肚子的問題吧。」我說。她曖昧地笑了起來:「聽著,像是個急
著哄小姑娘上床的騙子。」「如果你這樣覺得,倒不如蒸個浴。」她說得愈加露
骨,我嘴裡也沒客氣。「而且,我按摩的手法還過得去。」

  「不錯的建議,但我不想多耽在這地方,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吧。」她說完,
也不等我做出反應,就徑直往電梯那走去。沒有車,在酒店門口打了輛出租,她
倒是很內行似的,跟司機先侃好了價。出租車帶著我們暈頭轉向地在高速幹道兜
來兜去,一下就駛到了市郊。一下車,就覺得這裡的空氣清爽了許多,空氣裡有
秋天的乾爽,青山綠水層層翠疊鮮花爛漫縱情遍地。遠處紅屋白牆的別墅躲藏在
濃郁青翠之中,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別緻迷人;近處的酒樓和娛樂場所都高不過三
層,有一種內斂的輝煌,停車場裡的高檔轎車,將這種輝煌釋放。

  用粗大的竹子和遮陽布搭起的一條海鮮食街,足足有五百米長。一邊是隨眼
可見的大海打撈上來的海鮮,一邊是加工的飯店,嘴饞的食客來來往往,討價還
價,順著海鮮攤兒不厭其煩地一路看下去,問下去,我們也不急著買,都從這種
極為瑣碎的交易中,嘗到放鬆筋骨的樂趣,這已成為城裡人悠閒消遣的時尚。

  走多路,陳麗霞有些熱,她把身上的奶黃薄毛衣脫了,披在肩上,袖子在下
巴下打個結,餘下的長度垂搭兩側乳房,雙手插在前面的牛仔褲兜裡,邁著小貓
步。我們一路走過,一邊問價,大海裡豐富的食物讓我大開眼界,奇形怪狀的海
底生物,聞所末聞的魚類。她也不還價,也不看稱,付錢十分利索。不一會兒,
我們的手指頭都掛滿了塑料袋,裡面的河產海鮮活蹦亂跳,弄出嘩嘩的聲響。她
提著東西隨便找了一個館子,交代了蝦要椒鹽,蟹要清蒸,扇貝加粉絲不要放蒜
,花甲要炒辣,石斑魚怎麼好吃怎麼做,另外再加一盤蔬菜,要半打啤酒,略凍


  開了啤酒,興致勃勃地倒滿了杯子,看著冒起的泡沫我一飲而盡,問她:「
你不回家吃飯,也不用去個電話嗎?」她剛端起的杯子在空中停住了,眉間緊鎖
那一團還未散開。「不用。」她淡淡地回了,也把杯裡的酒乾了。我不好再問為
什麼,對於她家裡的事,我是既怕知道,又想知道。

  「你對這地方怎這麼熟?」我沒話找話,她略一思索,「不是跟老公來的,
他沒那份閒致,也沒有那情緒,跟同事們一起來過。」「真是不錯,讓我大開眼
界。」我說。

  「我現在的心情,就像當初談戀愛那樣,總想知道男人在外面和其他女人的
事,待男人講了,又滿心地不快。」她自己將啤酒倒滿了酒杯,眼睛盯著遠處的
海面說。從我們的座位,能見到敞著窗的海,聽得海浪轟轟地響,茫茫大海一望
無際,漁船飄浮,一彎白色沙灘,綿延並消失在青山背後。「幹嘛要把孩子送到
國外去?留在家裡,你也不那麼地寂寞。」我體貼入微般地說。她緩慢地說:「
趕潮流吧。」

  「你清楚我們之間的年齡相差多少嗎?」她突然不明不白地問了一句,我無
從回答,只好端著酒杯做沉默的樣子。「你比張燕小六歲,而張燕小我六歲。」
她繼續說著:「我不知你們有何目的,但我們之間要建立那種關係是不可能的
,這對我來說,於心不安。」「你沒試過,怎知不合適。」我直率地說。「肯定
沒有好結果。」她斷然地說,我問,「好結果是什麼,壞結果是什麼。」她還是
那句話:「總之不會有好結果。」我答,「不管好結果壞結果,死活來一回。」


  她的酒越喝越猛,「那你便作好最壞的打算。」我也跟著一杯杯地喝了。「
我不在乎你怎麼想的,反正這段時間的交往,我要讓你重新開始。別笑我少年癡
狂,不知天高地厚。」她笑著說:「可以啊,後果你可得自負,如覺傷痛,各自
承擔,不要有任何的抱怨。」她那乖巧的臉和激烈任性的言辭,使我有一種擁抱
她的衝動,安慰她源自內心時時可現的某種焦慮。

  等她把醉醺醺的腦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只能像長臂猿那樣一手攜帶著她一
手掏錢結帳,等到了街上,她不懷好意地對我笑笑:「不好意思了,倒輪到你請
我。」「說好了不喝酒,又是自個灌醉了不是。」我說,四處尋找出租車。「我
醉了,便宜了你、有機可剩。」她伸出食指,嫵媚地在我眼前晃動。「現在我最
想的就是,如何將你弄到床上。」我表情坦然地說。

  她身體的重理整個依附著我,步履艱難地一邊說些調情的閒言碎語,沿著海
灘緩慢地走動,遠處的沙灘上有幾個小孩飛快地奔跑,像幾隻小汽球。還有一對
情侶在一大片青黑色的礁石上親吻。海水渾濁的黃綠色變成渾灰色,海風不時吹
來冰冷而鹹澀的氣味。海堤就是公路,我看只有等待,就攜著她找了一處乾淨的
斜坡坐著。隨著夜色的落幕天越來越冷,我擺開她的身體將毛衣替她穿上,其間
在她的豐盈的前胸扯動時,她嘴裡怕癢似的咯咯笑著,身子很誇張地扭動。

  隔著彼此的衣服,我能感受到從她溫暖的體息一陣陣傳來,「喂,不可睡著
了,會感冒的。」我撥弄她的臉說,她的眼睛突然地張開了,盯著我很久,含義
無限卻有些空洞。我的嘴唇迫近了她,砸落到了她的嘴上,她熱烈的回應著,那
條尖巧的舌尖像是冰冷的小蛇,顫慄著游進我的口腔中,我緊緊地吮吸住它。兩
個頭顱忽上忽下左晃右蕩,我們的身體纏繞著、掙扎著,在這黑黝黝的海堤上,
放縱著我們洶湧的慾望。

  遠處兩道雪亮的車燈撕開了眼前的黑暗,有車過來了,車頂上紅色的出租車
的標誌閃爍不停,「來車了。」我脫放開她的糾纏,恨不得把整個人都橫到路上
,將那車子攔住。終於將軟癱如泥的她拖上了出租車,司機有些饒舌地說:「幸
虧遇了我,這時候,那有空著的回頭車。」並不時地回過頭來,打量著一臉安祥
的她。

  什麼都是黑黝黝的,這種黑暗的包含比白天光亮好些,不刺眼、讓人心安。
黑暗中無法看清她的臉,但能感她的臉貼在我的臉頰上騰騰的熾熱,懷裡是一個
嬌柔的身子,她如此依賴、如此坦誠地屬於我,一種似曾相識的場景。我陷在一
些悄然而至的情緒中碎片中,輕靈而蕪雜。車子很快地進入了市區,街道兩旁閃
爍的燈光晃眼地照射了進來,黑暗中,我們的靈魂似乎都飄了出去,只留下兩個
心不在焉的軀殼。我從嘴裡說出了她家的地址,車子一拐,很快地到達了那處高
尚的小區。費力地從車裡把她弄出來,她踉蹌地踏著地面,還在搖晃的身子猛地
甩開了我,朝我擺擺手,就東顛西倒地走了。

  回到了天鵝會所,這時豐富多彩的夜生活正剛開始,一些高大漂亮、五彩繽
紛的女人,肆意地放聲大笑著,她們手端著酒杯到處晃悠,遇到熟悉的或不熟悉
的男人都興致勃勃地上去打招呼,說不上幾句話就在角落裡緊擁做一塊。很快地
我就讓一個豐滿的老女人盯上了,她用小指頭勾著要我過去,當我坐到她的身旁
時,她的肥短的手掌就急迫地摸索著我的大腿。「真年輕,肌肉緊繃繃的。」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聲音不大但震動得厲害,我對她說聲對不起了,走到
安靜的一角,是她陳麗霞的電話。「你是不是個男人。」沒頭沒腦地一句,聲音
聽起來倒很清脆,沒有了醉酒後的那種嘶啞。「你好了嗎?」我說,她氣沖沖地
對我吼叫著:「你怎把我送回到家裡了。」「我看你醉得厲害。」我小聲地申辯
著。 「人家那是裝的。」她說完,一下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第十四章

  南方沒有冬天。遍地的草兒不見蒼老,依然是青翠嫩綠,鮮花也不減春色,
紅紅火火的怒放,木棉樹高大挺拔,托著紅手掌,顯得生機勃勃。我所租住的公
寓地處市中心,在繁華熱鬧的四周又獨劈一處幽靜地方,只要走出公寓的大門拐
過小巷,無論多晚,無論是向左拐,還是向右拐,十分鐘內就可以實現吃喝玩樂
的理想。

  這幢滿是蒼桑歷史的樓房,曾經輝煌熱鬧過,但隨著時過境遷已失去了往日
的優越感,隨近低矮的樓房已拆遷得所剩無幾了,唯有它還一如既往地聳立著,
像麥田守望者,等待著某個成熟季節的到來。高聳著美麗而無用的煙囪,還有彩
色玻璃窗,兩個用雕花欄杆圍成的爬著籐蔓的陽台。新租的房子在張燕緊鑼密鼓
的督促下重新裝飾一番,而我倒像是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著她奇思妙想般的設
計。

  這天很早她就給我電話,說房子快竣工了,你也不來檢驗,一陣興奮的感覺
把我從夢裡拽了出來,我迅速地起床洗漱,老趙還在夢鄉裡,昨晚他又是賭錢去
了,天快放亮時才回宿舍,大聲的咳嗽將我吵醒了,然後就是一陣哀聲歎氣。我
對著他的床搖搖頭,這日子很快就要結束。

  還好,房子沒有被她怪異的想法搞得亂七八糟,牆上的淡雅的壁紙,地下是
光滑的木地板,整個房子讓人感覺很舒坦,極適合像我這種單身男人。四處空蕩
蕩的,舊的家俱什物都收拾一空,只留著工人沒有帶走的工具,幾個空了的油漆
桶,還在一張做木活的長條凳。一陣高跟鞋敲擊著水泥面,在寂靜的樓道中顯得
沉悶而清脆,好像是有意將腳步走得很重,希望引起旁人的注意。

  「怎麼樣,還好吧?」張燕倚在門框上說,我點著頭說:「謝謝你。」高跟
鞋又敲打在木地板上,她邁著優雅的步子指指點點,計劃著房子裡家俱的擺設。
顯然,對於自己的傑作她很得意,臉上是興奮的緋紅,我雙臂環抱在胸前,卻在
盤算著這一工程所需的費用,見我沒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她有些不解地問:「你
不高興嗎?」「沒有。」我隨手把地上的爛抹布扔了。

  她坐到了木工的長條凳上,用一隻胳膊支托著傾斜的身子,把個身子變幻出
曲折玲瓏。然後一針見血地道出了我的心思:「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錢的
問題嗎?我替你付了吧,不過記到帳上,算你欠我的。」這鬼魅一般的女人,總
能很準確把握我心中的秘密。「這回高忱無憂了吧。」她笑著說,依是紅光滿面


  她兩道熱烈的眼光對著我的臉,眼裡不光有柔情似蜜的溫馨,還有一股跳爍
著的帶有邪欲的火苗,這火苗就像是一條鞭子,抽打著我的心。她趨步上前,投
進了我的懷中,表現出特別高昂的情緒。然後就是接吻,她冰冷的嘴唇經過一陣
熱烈的親吻漸漸溫潤了起來,一個身子緊緊地依附著我,胯間不耐煩地扭擺。

  她的手在我的兩腿摸索著,很嫻熟地把我的長褲脫了,突然地將我推坐到了
長條凳上面,我的手隔著輕薄毛衣在她的胸前撫弄起來,她鼻子裡的氣息突然加
重了,雙腿也極不安分地張開了來,我把她腳下上的絲襪脫了,把她的內褲也脫
了。當我摸索到她裙子的拉鏈時,她輕聲地說:「就這樣,冷。」我托高她的屁
股,一手扶著已經怒髮衝冠的東西,腰板一挺就整柄盡根地插了進去,她的屁股
一沉,腰肢反而挺直起來,一下就緊密貼切地套樁做一起。

  她在上面歡快地躍動不止,我的雙手扶著她的腰肢,隨著她的起落幫襯著,
我的東西如高聳指天的寶塔,昂然屹立著任由風吹雨淋,這讓她變得情熾欲熱,
每一次的吞納都夾帶溫濕的愛液,澆淋在那東西上有極舒暢的快意,她一張艷若
桃花的臉一下就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頭髮也顯出了繚亂,看出她是累了,起落的
節奏變得緩慢呆滯,我的那東西卻還暴脹著不甘就此臣服。

  房子裡有冬日裡微弱的陽光照進房子裡,細細密密的塵埃在四處飄蕩著,她
的臉伏在我的肩膀上,大慨正在醞釀著激情積蓄著慾望,我讓她抬起屁股,把那
東西抽了出來,一下就捎帶著很多濃稠的汁液,然後反轉她的身子,把她嬌柔的
身子放灘到了長條凳上。隨著我的身體緩慢地壓服下去,她主動地張開了雙腿,
那東西搖晃著像醉酒的頭陀,長驅直入地挑剌進去,她的腦袋晃動了一下,腰身
更低陷了一些,把白皚皚的屁股抬高了許多,我就氣喘如牛地盡致縱送,揮擊著
舞動出好多花樣出來,有時是急促的點擊,有時卻緩慢地抽聳。長條凳跟著就咯
吱咯吱發出很有節奏的響聲,她的嘴裡也有節奏地嗯嗯??地呻喚著,像在哼一支
古老而充滿野性的歌謠。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我的縱送也有些力不從心了,身體漸漸覺得了疲憊,
而她卻像還沒夠,反而將一雙大腿架在我的肩膀,一個碩大的屁股湊起迎接著,
歡暢的淫叫也就肆無忌憚旁若無人,我如同苦役般悶聲蠻幹著,身子的起落沉服
也顯得沉甸甸的,她的整個身心愉悅爽透,能感到她的裡面一頓急促的抽搐,鎖
咬著那東西好像進出不那麼膩滑,就有一股熾熱的精液濁濁地往外冒,我知這女
子已到了魂飛魄散的時候了,就挺抵著在那裡面不敢妄動,適時卻搖晃屁股磨弄
那麼幾下。她搖動著我的臂膊一頓摧促:「快,我來了,不要停下。」

  我快速地挺動了幾下,我的身子也到了極限,那東西一陣暴脹,就在她的裡
面急急地釋放了熱情,她美目緊閉,雙唇微啟,搖頭晃腦地享受著激情,我下身
緊貼住她,身子像笨重的沙袋一樣壓在她的身上,她的裡面還套著我那東西,雙
手就捶打著我嬌聲說:「你會壓死我的。」我掙扎著起身,那東西一下就脫落開
來,也顧不得試擦,她就坐到我的小腹上,一個身子軟軟地仰躺到懷中,我雙手
環繞她的腰,兩人氣喘吁吁地休息。「燕姐,你爽嗎。」我的嘴唇在她的耳根、
髮梢那兒徘徊。

  「你現在比我想像的好多了,那個女人遇到你,會捨不得離開的。」她洋溢
言表地說,「真的。」我說,她從我的身上起來,一邊尋出她的提包,從裡面拿
出紙巾一邊說:「我都讓你弄得這樣,更別說其她的女人了。」然後她一頓,可
能發覺說洩了嘴,臉上有一種不大自然的窘迫。「這麼說你是閱人無數了。」話
一出口,覺得有些刻薄。

  一陣難堪的沉默,街道下面好像也熱鬧了起來,空氣裡好像有一股蔥油和燻
肉的味道,鄰居們正忙著準備午餐。她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完畢,正對著新裝的玻
璃窗塗抹著嘴唇。我從後面摟過她,在她的耳邊說:「別在意,我沒別的意思。
」「其實,我們就是這一種的人。」她悠悠地說。說完就掙開了我的擁抱,化完
了妝的她,看起來更加嬌艷動人,但眼裡又恢復了平日裡的高傲、冷若冰霜。其
實正是這個女人,本質上是跟我同一類的,我們在某種意義是處於同一聯盟的。
但我們並沒有相愛,她不接受我的愛,而現在我也提不起興趣愛她,沒有那個願
望,也沒那個必要。我們就是這樣變得坦然,有的是純肉體的衝動。「走吧。」
我挽住我的臂膊說。

  我們一同出來,下了一層樓,鄰居熱情的老太太跟我們打起了招呼。「兩口
子要搬過來吧。」「是的。」她綻開笑臉回應著,老太太好像來了興致,站住了
腳步,好像要來一陣熱情洋溢的演講。「你老忙吧,我們趕時間。」我急著打斷
了老太太的興致,老太太還說著:「你們剛來,要是缺什麼,儘管開口。」「謝
了。 」我搖搖手,拽住她走了。「看人家兩口子,真的是男財才女貌金童玉女
,過些日子再養個小寶貝,那就更加熱鬧囉。」老太太的聲音還在後面緊跟著。
這時,我發現她的臉上,有一種陶醉的滿足,眼睛也跟著泛出了光彩。

  我回到了散發著霉味的宿舍,我發現這個曾經伴隨過我的屋子像墓地一樣冷
清,到處都是細細的灰塵。白天也得開亮電燈,我在屋裡僅有的就是一些生活用
品,再就是衣服之類,搬走時毫不費力。老趙一成不變的抱著酒瓶子,用死魚眼
睛斜睥著我收拾衣物的身影。我把所有東西都裝好也沒說什麼,手裡拎著、肩上
背著推開了門。他突然嚷嚷起來,跟張燕說,別再讓人住進來,我要把媳婦接過
來。

  我看看他,又看看屋子,沒話好說,內心裡卻泛起一股少有的酸楚,老趙的
身體越來越虛弱,沒說幾句話就粗喘了起來。動動嘴唇似乎要說些保重身體之類
的話,可說了又能怎樣,對他來說毫無意義。我把一張倒了的椅子扶好,背著身
在桌上的瓶子下悄悄地壓上幾張鈔票,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新的公寓裡我睡得踏實,好比小時的襁褓。美美地睡上一個下午,我知道,
即便我心安理直的睡了,公寓外的世界還醒著,多情地醒著。冬天的下午似乎特
別的短暫,天已漸漸地黑暗了,打了李軍的手機,不通,把電話打到了電視台去
,那邊說她正做作目。我撒了個慌說是她家裡的人,那頭說,既是長途,我叫她
。不一會,她就接了電話,對我的胡鬧也沒生氣,還笑著說你也會騙人,不定那
天就把我騙去賣了。我說我搬了新家,你也得來慶祝慶祝。她說,現在她走不開
身,不知那個時候才完,叫我不要接她了,完了她就過來。我給她說了地址,我
在巷子外面接她。

  天氣不錯,天是藍的,顯得挺高,隨便找個地方簡單地吃了飯,然後四處閒
逛著,不時掏出手機,生怕錯過每一次來電。倒是接了張燕的一個電話,問怎沒
上班,我說在家收拾東西,有些累。回到住處,這才仔細地打量著這幢過時了的
樓房,周圍環境都很空曠,門口搭著一個車棚,停放著各種摩托車、自行車,樓
房底層有許多參差不齊的鋪面,那些鋪戶的生意看來也有氣無力。剛倒到床上想
閉目,就接到了李軍的電話,她說已把作目做好完事了,讓我在巷口等她。跑到
小巷的街口,然後就是近於漫長的等待,月亮在天上殘缺不全,卻很白很亮,空
氣裡有種戀人們的味道,這是多情的夜晚。

  一輛出租車停下了,她從車上下來,身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卻將下擺束放
在長褲裡,看起來典雅撲素,我接過了她手中的外套,並向司機付了錢。我們並
肩走著,這地方顯然對於她來說很是佰生,一路上她不時環顧四周。樓梯很黑很
陡,我讓她走在前面,然後手扶住她的腰肢。她穿著嚴密厚實的牛仔褲,把個豐
碩高翹的臀部箍得畢現,看著讓人生出許多邪念,冬季的夜晚,月黑天高,是很
適合談情說愛製造浪漫的。對於即將到來的故事我莫名其妙興奮起來,感到小腹
那兒熱情膨脹了起來。

  把門緊閉住,屋子裡溫暖如春,台式音響裡放的是高響樂,那些和弦的震顫
性的旋律,傳過出無可名狀的渴念和動物般躁動不安。她把屋子逛了個遍,不時
地發出她的感想,留給她印象的是屋子像是早瓶裝新酒,到處瀰漫著舊式家庭的
氣氛卻擺設了現代的家俱,奢侈而陳腐的派頭,有點不倫不類。她說。我讓她坐
到了沙發上,那是張燕挑選的真皮雙人沙發,情調別緻的紫紅,類似凋零玫瑰的
花瓣,也像極了動情時的嘴唇和女人器官的色澤。她靜靜地泛起了微笑,茶几上
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小食、口香糖、咖啡、啤酒,雖然跟她已有過一次肉體上的交
流,但我們的關係還遠沒有到無拘無束的地步,我盡量地將這一切做得像是深夜
間的促膝談心。

  我們各自鎮守在沙發的一端,我為她泡上了上等的咖啡,她一邊品嚐一邊說
些台裡的趣聞逸事,說到高興時,她自顧大笑起來,這時她的眼睛很亮,有一腔
盈盈欲滴的水色,激情似乎蓄勢欲發,慢慢地我坐近了她的身邊,我的一隻手自
然地扶著她的肩膀,偶爾撥弄著她肩膀上幾根髮絲,我的心跳得厲害,預感即將
到來的幸福讓我手腳發涼,但我沒有表現出來。她避開了我的擾弄,好像我們還
沒曾有過肌膚的親熱一樣,她看著還很緊張,也許這一點讓我認定,她還是個溫
情脈脈,沒有經歷多少男人的單純女人。

  牆上的石英鐘清脆地走著,夜色一點點瀰漫了這個橙紅的小屋,心臟一下一
下地跳動,一次偶然的對視,我鼓起勇氣將她擁進了懷裡,她的雙手也交繞著勾
住我的脖子,能感她手臂的力量以及身體裡那種微微的痙攣。我很容易地尋到了
她的嘴唇,一種愉快的飛旋攫住了我,就像靈魂出竅了一樣。她熱烈地響應著,
頓時像一場溫柔的雪崩。

  我把她弄到了床上,並成功的脫除了她的牛仔褲,那張寬敞的大床讓她激動
,我用屠夫般的速度剝光了自己,當我高大的身軀像塔一般地壓到了她的身子時
,她將雙腿大大地張開,很容易地接納了我,連一點生硬的拘束感、羞恥感也沒
有。她在我的身下快活地扭擺著,我的喘息近乎魘語,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劇烈地
抽搐著,雙眼殘酷無情般地放著獸類的光芒,氣喘聲像大風之末嗖嗖掠過。

  一陣瘋狂的攻擊之後,我停下了動作,但那緊抵在她裡面的東西還沒疲軟,
她撈過了忱頭上的忱巾,試擦著我額間的汗水,然後,她說:「讓我起來吧。」
如貓一樣靈巧地翻過身子,她胯坐到了我的上面,手撫弄著我的那兒,把握到
了手掌中,她說:「我就喜歡這東西,像沙漠裡肥美的仙人掌,很有肉感。」隨
著就沉坐了下去,一經吞納了我那東西,她就自己脫掉了上身的衣物,然後,一
個赤裸雪白的身子就在我的視線中左奔右突、游移晃動、飄忽不定。那肌膚、肩
膀、乳房,還有腳趾,無處都在活躍不停地晃蕩。

  她體內的愛液流滲到了我的小腹上,她的雙眼緊閉著,一切都彷彿視若不見
,一切都像是在無止境的膨脹,在黑暗中閃亮,一切都在迎合著體內的慾望。不
知過了多久,她突然睜大了眼睛,隨著身子就是一陣急劇的顫慄,隨後像是一隻
軟弱無力的天鵝從湖泊上空飄然落下。






  第十五章

  「哎喲。我爽透死了。」她從我的身上滾落時說,這句話好像不是從她的嘴
裡說出,而是從她的心裡深處吐露出來。

  歷經了身心的歡愉之後,她又恢復了原有的矜持和雅靜,似乎對剛才過於瘋
狂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她輕側過身子躬著背部屈起雙腿,拉起被單蓋住了胸部
到大腿的那一截。

  「怎麼樣,你覺得好嗎?」我從後邊將下巴靠在她渾圓的肩膀上低語。可能
是我呼出的熱氣觸及到她耳根的緣故吧,她的身子倏地一縮,沒有回答。「怎樣
?」我再發問,她那滿足後稍微慵懶的聲音呢喃著:「不錯,感覺挺好的,沒想
到男女間還有如此美妙的事情。」「不是吧,你沒經歷過?」我誇張地大叫著,
她揮動小手在我的背上捶打。「我是說,從沒男的給我這樣的快樂。」

  她說得大言不慚理所當然,像她這樣貌美體豐含苞待放多少年了,身旁自然
不乏年輕癡醉的狂蜂浪蝶,嗡嗡飛舞,你貼他黏,門庭若市。自然也就不能做到
守身如玉,都什麼年代了,我決不會去吃那雲山霧水般的乾醋。而且我也不是什
麼善男,好像我們之間的交往都默許了各自的歷史。她掀開被單就進了衛生間,
我迷迷糊糊地躺下身體,聽到浴室傳來嘩嘩的水流聲,似乎還有一兩聲的噴嚏。
這個全市大多男人的夢中情人,對於男人理當有所挑剔,但偏偏卻挑中了我,這
也讓我有點受寵若驚,既怕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又害怕失去,但我打定主意,享受
這看似渺茫卻又真真切切的愛情,正如開胃饕餮魚肉的人,除了仔細剔除骨頭以
外,顧不上操別的心了。

  她裹著浴巾從衛生間出來,問我要了件襯衫,她說她就不走了。我們相擁而
眠,她橫擺著身子,輕輕地把頭放在仰臥著的我左胸上,下半身卻挨得更緊貼,
雙腿交纏在一起。此刻兩人也是這樣躺著,沒多久,我右手緩緩伸到她的肩後撫
摸她的背。她像是忘記了剛才的熱情奔放,安靜得很,像小狗般馴服地閉著眼睛
,享受著我從頸部到背部溫柔的愛撫。

  自從搬到這屋子後,我跟李軍的約會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像做賊似的。她經常
的到來,使我這安樂窩裡的氣氛變得隨意而又帶著女人味來了,她帶來了一大堆
女人的化妝品,從臉上用的到頭髮上的,從身上的到手上的,陽台上也多了些女
人的小玩藝,花花綠綠極其性感。在我這裡過夜時,第二天她總是很早就離開,
有時也會遇到鄰居們有意無意的窺探,有時也有人敲門借個東西,然後賊眉鼠眼
地打量著屋裡的情況。漸漸地隨著她來往的次數頻繁後,鄰居們也就習慣了,耳
目也就麻木了。那些天早晨,當我從夢中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著一絲陽光透過窗
簾爬上我那寬敞大床時,聽到我身邊的她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當我支起身子看見
她的臉因為熟睡而帶著十足的孩子氣,白嫩的皮膚下面細小的藍色血管若隱若現
,嘴角看上去像嬰兒般柔軟,帶著病態的紅,眉頭微蹙著,對什麼不滿或生氣的
表情,看著她的臉,我被一種奇怪的快樂打動。

  如同貪睡的小學生,她總是要讓鬧鐘吵醒後,才急急地從床上起身,清晨的
她總是很狼狽地素面朝天衣著簡撲,逃荒一般地從我這裡打車上班。而在她走了
後,我卻還可以隨心所欲再躺到床上,有時,連午飯也省了。這天下午我剛想出
門,鎖房門的時候,鄰居的老太太拿著水電單據上來了,她笑瞇瞇說:「勞你把
這單給結了。」我客氣地跟她打招呼,說好的,掏出了錢包。她湊近我也不急著
接鈔票,小聲在問我:「經常來找你的那女人,看來很面熟。」「那個?」我明
知故問,看著她皺紋折疊的臉上透出一種善良的期待。「放心吧,我不會跟你太
太胡說的,我不是那種愛嚼舌根的人。」老太太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了,我看著無
法拒絕,就說:「那是我老鄉。」

  「是在電視台的吧,別怪我老眼昏花,她那聲音,我一下就認出來的。」她
不依不饒地說,我只好含糊地點了頭,「她比你太太年輕吧,我看你們兩個也很
幫配的。」她繼續糾纏著,我擺著手警告她:「你可不能胡說,人家可是出了名
兒的。」「我知,我知。」她見我的臉上有些不悅,連聲說著。

  我把錢遞給了她,轉身走了,她跟在我的後面,還喋喋不休地嘮叨。「出了
名的女人是不能做媳婦的,女人出外,世面見多了,心也就花了。」一路上我回
味著老太太的話,她的語氣真摯,把我當成一個涉世末深的少年來開導。我不以
為然,對愛情的飢渴與我從小的生活閱歷不無關係,父母之愛、美滿童年、穩定
的環境我幾乎沒有感受過。

  冬天下午的陽光普照曬到人的身上有一種暖融融的感覺,白色的細密的塵埃
在街道上空漫舞,空氣裡依稀嗅得到李軍身上那動人的氣息。從前,我不喜歡這
個繁華而骯髒的城市,現在,我把自己想像成為這個城市中幸福的一員。像所這
個城市裡的居民一樣,工作輕鬆愜意,有錢但不很多,有個溫暖舒適的家,還有
一段溫馨迷人的愛情。

  遠遠就看見老趙的身影,他東張西望地顯然是在等待,我走近時,他把我攔
住了。他更瘦了,臉色有些蒼白,他說:「昨晚你走得早了,等你不到。」「有
事嗎?」他問。他說:「我請你喝酒。」「你賭贏了。」我不大相信地說。「不
是,我有事找你幫忙。」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搖搖手說:「別,錢的事不再提了
。」

  我堅定拒絕的表情使他很不高興,不過他還是耐心地說:「你別用這種眼光
看我,反正等一下,你回宿舍咱們一起吃晚飯。」「幹嘛要回宿舍,到街上吃就
行了。」我說,他一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媳婦來了。」「好嘛,我一搬了
,你就把媳婦接來,心裡老早就盤算著吧。」我笑著說。「你可一定來。」他說
。「 看吧,要是沒別的事。」我邊走邊說。

  這天既不是公眾假日也不是週末,會所裡冷冷清清的,只有阿傑無所事事地
在一張桌上擺著撲克玩,他的表情很頹廢,老是抓著他不需要的牌。「喂,阿倫
,你看我老是不順,不知要出什麼倒霉的事。」對著走近的我,他說。我上前一
看:「你也信這個?」「很準的。」他說,又重新把桌上的牌收攏。

  我在他旁邊找了張空椅子,他一邊洗著牌一邊說:「我來給你算算吧?」「
我不要。」我阻止他。他也沒擺上牌卻說:「你紅運當頭,走的是桃花運。不過
,這運勢看來,走得不遠。」「還是算算你自己吧?」我說,「你再聽我說,其
實像我們這樣的,根本就不配談愛情,那只是些水中月鏡中花,自個騙自個的。
」 他表情滑稽,口吐玄言,向我展現他的生活哲學。就像讓誰觸動了我心中一
根疼痛的神經,我一下如同沮喪的鐘擺一樣,搖晃不定。顯然對這從天而降的幸
福我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儘管我在心裡總尋找著千百條理由證明我是優
秀的男人,但還是無法擺脫自己的自卑。而我從事的職業更像一道陰影,時時刻
刻籠罩在我的生活中。如同身上的暗疾,無法預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暴發了出
來。「阿傑,這些年就沒有女人讓你墮入情網?」我故意問。他的臉上掠過一絲
難以察覺的慌亂,隨著故做從容地說:「有又怎樣。也是可望不可及。」話題越
來越傷感,對於此時滿身沉浸在喜悅快樂的我來說,有一種話不投機無所適從的
感覺,我藉故走開。

  老趙在宿舍的走廊支起了飯桌,我沒到的時候他就開始喝上了,見我提著兩
開頭子酒過來,他的眼睛開始放光,充滿了興奮。「來就來了,還帶著酒,以前
你不是常阻攔我喝嗎。」他說。我把酒放到桌上,說:「就在下面的雜貨鋪,你
賒欠了他的酒錢,我也還了。」「那老頭怎的了,連這點隱私也不給人留著。」
顯然他很高興,他大聲地朝屋裡叫喊:「你把菜炒了,阿倫來了。」「你媳婦過
來了?」我問,他眨眨眼點頭:「你現在搬出去,我也得弄個人作伴,是不。」
「其實你就巴不得我搬走。」我把酒開了,一股濃烈酣醇的曲香迅速瀰漫開來,
他輕薄的鼻翅卻努力地吸了吸。就聽著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大兄弟你來了。」
老趙媳婦穿了一身大金大紅的緞子棉襖,艷得像只鸚哥兒,端著剛炒的菜放到桌
上。

  「你也一起來吧。」我客氣地說,這女人又胖了,胸前鼓鼓的如小山。「我
再把忙一把,你們先吃。」又轉身到了爐子前面,她的臀部緊繃繃的,像是充足
了氣的皮球。幾碟淡雅清口的冷菜,一盤紅燒的大蹄膀,中間那根骨頭豎起像尊
炮似的,我也不客氣,坐下就端上了酒杯。

  「找我來,不只是喝酒吧?」我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問,他卻只小小的呷了
一口,然後說:「阿倫,男女間的事你現在也懂了不少,你說,女人這沒有我們
這些大老爺們的滋潤,她們會成什麼樣?」「會攪得天下不太平了的。」我脫口
而出,他一拍大腿說:「對了,就像是一畦地,沒有了男人的耕耘,那地就要荒
蕪、乾涸,甚至雜草叢生蝗蟲肆虐。」

  我一邊酹著酒一邊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們拯救了那些精力過剩的女
人。」「對啊,不是嗎,讓她們的男人得以喘息,也使她們的家庭安定和睦了。
」他接過酒瓶,把自己的杯子酹滿,然後攀起酒杯說:「阿倫,這些日子,你
幫了我不少,總是讓你破費,我不多說了,一切盡在這一杯酒。」一杯酒仰頭而
盡,側過頭來對著我照了照杯子,我淺淺地跟著抿上一口。「倒退幾年前,我也
跟你一樣年少有為,要錢有錢要模樣有模樣。」他鳴鳴咽咽似哭似笑。我又酹滿
了他的杯子,恭維著說:「老趙,你是明白人,到了這境況,還是先把身體養好
了,那一日東山再起,也是一條好漢。」「我那東西不行。」他環顧四周,把嘴
湊到了我的耳旁,聲音並沒減小。「什麼東西?」我一時還沒轉過腦筋,老趙不
屑盯了我一眼,自顧一門心思專攻那只蹄膀,滿手厚厚的油膩,我再把他跟前的
酒杯斟滿,看著他閉著眼一飲而盡之後,咂了咂嘴才開口:「那個東西,男人的
命根。」

  「不是吧,你把身體調好過來。」我故意搖著頭,這下他急了,「噹」地一
聲,他把啃盡了的肉骨頭,隨手扔到了盤子裡;星羅棋布的白麻子在紅臉上更加
顯現。說話的聲音也高出了很多:「這是醫藥裡的大夫對我說的,不信,我還有
病歷。」他說得急了,還真的要起身,我苦笑著:「我就是看不懂,你不用找了
。」 老趙的一切都是真的,確實在這最近他的身體漸漸不行了,而且竟陽萎了
,偶然有了些衝動,也是怒而不堅舉而不硬,這使他在夫妻的感情生活中塗上了
一抹陰影。

  「她知道了嗎?」我把下巴朝那屋裡揚了揚,想著他家裡放著個貌若天仙的
嬌妻,可也有難隱的苦衷。他歎了口氣說:「早先還瞞著她,著實折騰了好長一
段日子。現在再也?不住了。」他的臉漸漸變成黑褐色,那對眼睛張大了。「你
不知道,女人到了這年紀,是最能撒歡的時候,如若沒了男人的慰藉,那渾身就
像丟了魂似的,躁得不得了,脾氣也跟著變壞了,說話也惡聲惡氣的。」「真想
像不出,來喝酒。」我把杯子朝桌上一頓,我們又對飲了一杯。

  「阿倫,你看我媳婦怎樣?」他瞇著眼問我,我隨口答道:「不錯啊,老趙
你挺有福的,娶了這麼個賢惠的女人。」「我是說,她長得好嗎?」他說。我把
我的杯子摀住了說:「我不能再喝了,其實,她真的漂亮,如果再花點本錢打扮
,勝過城裡的這些女人。」「阿倫,你幫我吧。」他說,我這時也酒勁上臉,臉
上一陣陣的狂熱。「你說,我若能做到,肯定幫你的。」

  「幫我履行做男人的責任。」他堅定地說,我一時懵懂地,意會錯了他的意
思。「老趙,你想那去,何必說得這麼悲觀,你的這病還不足致命吧。」他大笑
著:「你咒我死啊,我是說,你幫我安慰安慰我媳婦。」我的耳朵裡哄的一聲,
如同被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老趙,你混蛋。」我牙齒咬著嘴唇,說這
話時我的聲音慢、低、狠,吐出來的字像扔出了的石頭。

  「你別那麼較真,你不就是幹這個的嗎?只是如今我沒錢,我要是有錢,你
不也得幹嗎?」老趙也有些急,他的一張臉變得紫紅,像是關帝廟裡的關公。我
氣得把那瓶剩下的酒整瓶地拿起,仰著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半。指著他的鼻子
狠狠地說:「你我是朋友,我怎會做這對不起朋友的事。」「正是我看你能做朋
友,我才會找你幫這個忙。」老趙也大聲地叫嚷起來。避在屋子裡的老趙媳婦顯
然聽到了這我跟老趙的爭吵聲,正鳴嚥著斷斷續續的抽泣著。「別說了,不行。
」我擺著手,想起身離開,可是腿卻像剔去骨頭似的軟綿無力,我的手努力地攀
著桌子,老趙過來扶我,我這才能夠站立起來,他一鬆手,我又像是一根圓木似
的,滾到地面上。他蹲落身子想再次扶我起來,但也在極端絕望中無力地癱瘓了
。我本來以為他沒喝多少的酒,原來他竟也醉得比我更厲害。

  老趙媳婦從屋子裡出來,看見兩個大男人醉得像狗一樣,既不能站也不能說
話,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從何下手。我的眼睛像是罩上一層紅色的玻璃,只能見
著她大慨的一個身影,但神志還是清醒的。她把我從地上挽了起來,我的整個笨
重的身體倒在她的懷中,在這個白白淨淨、油光水滑、一團和氣的肉團裡,好像
蘊藏著某種令人心安、令人信任的東西。

  她將我弄到床上,找出幾個忱頭、被子把我的身子墊高,我只看見她一個豐
滿的身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接著,她就去扶持老趙,把他放到對面原來我的床
上,老趙還能結結巴巴地說著話,只是我沒能聽清楚到底他說的是什麼,我的心
內那時像波濤一樣地翻滾著,越是想鎮定我的情緒卻越是做不到,然後,腦子越
來越混濁,昏昏迷迷的就不省人事了。






  第十六章

  門掩上了,整個屋子裡就暗著,只有門的上端玻璃窗裡透進兩方昏黃的燈光
,落到了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朦朧中可以看到屋裡順著一面牆高高低低堆著一排
衣櫃,正中的上面還有一些殘了舊了的臉盆水桶,兩旁還有一些年代久遠的美人
照片,閃著五彩繽紛的顏色,一張一張的笑臉,在微光裡,都像漂浮在半空中,
離紙老遠。我覺得自己就像那上面的人,虛飄飄的不落實地。

  我的意識這時在支離破碎的情景和細節中沉浮,像是幻覺卻又真實。分明感
到褲子是讓人給撕扯下了,那東西讓一雙柔綿的手掌給把握住,那手掌興奮地撫
摸著、套弄著,而且把那東西放到了嫩滑的臉頰上摩挲,接著有一股熱呼呼的包
裹,那東西讓她吞納進了口裡。我想逃避、想制止、想反抗,但任何想法都無能
為力。甚至連想開口,卻也喊不出聲來。接下去,是一個身體騎坐到了我的上面
,眼前是火焰一般的紅棉襖,下面卻雪白光滑兩條叉開的大腿,能感到那身子的
重量和對方激動的粗喘,那種感覺縹渺朦朧,難以把握。那身子瘋狂地在我的上
面躥動,而我卻彷彿失去了意志,只剩下無法主宰的一具軀殼。

  荒誕的如做夢般的景況在我無力的掙扎中延續著,那個騎在我身上的女人自
顧變幻出多種多樣的姿勢,她時而繃直著腰肢縱動不停,時而又蜷伏下身子壓服
下去;她的雙手扳在我的肩膀上,把自己的身子重重地砸落,如同騎在光滑無鞍
的馬背上,快意地抖顫著。我的腦子裡渾濁一片,思維無法集中起來,想拚命抓
住一點東西,冥冥中卻什麼也沒有,感覺也分裂了、成了碎片。

  過了許久,漫長的折騰終於停止了,對方的身子沉甸甸地撲倒了,我感到了
從一種無奈的束縛中釋放出來,像一條跳出羅網而成了躺在沙灘上的魚。接著疲
憊像是漲落的潮水席捲而來,將我淹沒在更深的混沌之中。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精赤著下身躺在床上,天色黑了,房間裡一點
一點地暗下來了,始終也沒有開燈。我大吃一驚,但頭疼欲裂、渾身的關節像散
了架一樣,剛才的一切似夢非夢,我下意識地咬了自己的舌頭,一陣劇疼使我打
了冷顫,嘴裡立即有了股甜膩的腥味。老趙的媳婦就睡在我的身旁,一條粉紅的
舌尖吞吐伸縮,她的臉側貼在我的胸脯上,發出輕輕的鼾聲,一剎那,像躺著一
個不相干的人。

  我一下坐了起來,看到了床邊丟下的衣物,我在腦海中把一些破碎的細節串
連了起來,立即明白酒醉了之後,鏡鑽進了老趙兩口子設置好了的圈套,我幾乎
氣瘋了,心裡充滿了震驚和憤慨。我拍拍還沉睡著的老趙媳婦,她立即醒了,她
的眼裡飄過一絲慌亂,雙手自然地掩住了小腹下面的那一處地方,然後急急地下
床尋找衣物,她的臀部肉呼呼的,由於相互的拼擠,擠壓成兩個膨脹的半圓,並
且微微上翹,像乳房一樣聳立,飽滿的形狀呈現出飢餓的慾望。

  把褲子穿上了後,她側坐在床沿上,拿手撫弄我的頭髮。「兄弟,就原諒嫂
子這一回。」她說著,眼眶竟有些發紅。「老趙他不是人。」我狠狠地罵著。她
說:「他也是對我好,你知道,現在他都不能人事了,而我還年輕,我用手、用
嘴,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就是拚命想取悅我滿足我,但越是那樣地弄,越把我的
興致勾引了起來,多少夜裡我咬碎銀牙暗自落淚,他也跟著流淚,你不知道我有
多苦。」

  說著說著,竟自流下了眼淚,她也不去試擦掉,任由著那飽滿的淚滴從她的
臉腮上滑落。我在床邊的櫃子上找到了紙巾,遞給了她。這時發現我的下半身精
赤著,就起來下了床,把褲子找來正要穿上,而她竟像貓一樣靈巧地從我的背後
摟住了我,把她的臉緊緊依附在我的後背上。「別這樣,嫂子,把這事忘了吧。
」我說著,她的雙臂箍得更緊,能聽到她粗重的喘息。「你就讓我再快活一回吧
。」她說著,騰開一隻手往下滑,把握住了我那東西。

  她看到了我出神發怔的樣子,以為我默許了,竟車轉身子蹲落到了我的跟前
,她的雙手攀著我的大腿,把臉貼到我的兩腿中間,嘴巴一張把那東西緊含進去
。我像一尊泥塑的菩薩一樣,身子不動一下,連眼睛也沒眨動一下。我不但感到
被促弄了,而且感到被褻玩了,覺得一陣強過一陣的血流在無聲暢快地游動。我
想搬開她的臉蛋,她的嘴唇緊緊地叼住那東西,似乎一鬆開這隻小鳥就會飛走了
一樣。一種悅愉的快意很快地侵襲到我的腦裡,尤其是含在她口裡的那東西,快
感像讓針炎了一樣,銀針準確無誤地戳中了我身上的某一穴位,使全身一陣發麻
繼而一陣飄飄然,彷彿全身的關節和經絡統統地更新。

  那東西也在她溫濕的嘴裡肆意地瘋長膨脹著。我的眼裡游離出一絲無奈的光
輝,跟著一隻手也從她的棉襖的領口探了進去,冰冷的手使她打了個寒顫,我撫
摸到了她的胸罩,順著她的乳溝撓癢似地撫弄了一陣,撓得她心慌意亂,口水橫
流,順著那東西涓涓滴落出來。

  她再也穩不住,身子一偏,幾乎快要跌倒到地上,我趁勢將她一撈,放倒到
了床上,又把她的褲子脫了,她那一簇濃密的芳草上油光水亮,很自然地屈起膝
蓋並將大腿張開,隆起的中間一堆濕潤漣漣,她微閉住了雙眼,臉上兩朵紅霞緩
緩升起,漸漸擴散,她的整個臉寵紅透了。我俯下身去,對準那地方挺出利劍,
輕輕劃開那兩瓣,然後猛地剌了進去。她頓時「哦」地一聲,一種舒心悅肺的快
感倏時俘獲了她。

  在她的身上,我的動作靈巧如猴,迅猛如豹,騰躍挪動揮灑自如,我的一雙
眼睛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她的臉部表情千變萬化,愉悅時她雙眼微張嘴巴大冽
,一根舌頭吞吐快活,我立即加快了動作的節奏,那東西上下翻飛翻江倒海,她
的腰肢也急迫地挪擺不止,臉上迅速地扭曲,把五官緊緊地湊到了一堆。我的迅
速放緩了下來,她的呻吟也跟著微弱了許多,但臉上又出現了怨艾,嘴唇好像在
動,我朝她詭秘地一笑,又恢復了剛才迅猛地節奏,漸漸地加速,勢大力沉姿勢
又凶又狠,她的呻吟最後變成了一聲拖長的「啊呀」。然後像是經受了一場狂風
暴雨的洗禮之後,靜靜地如死了一樣,整個黑暗的屋子裡變成一片荒原。

  突然地接到了陳麗霞的電話,她說她的腳扭著了,疼痛得不敢挨著地。那時
我剛撤了一泡尿回床上,頭腦裡還很清醒,我忙問她在那裡,她帶著哭腔說在自
選商場裡。我說你等著吧。然後緊緊地起床,也顧不得把頭髮弄妥,穿上衣服就
朝門外狂奔。

  打了車到達她所說商場,到處是歡天喜地選購的人流,櫃檯前面擺放著裝飾
華美的商品,櫥窗裡的模特穿著漂亮的衣服,還有導購小姐不厭其煩地綻放著笑
臉,對進來的人虛寒問暖做出親熱的狀態。這時我才發覺這訥大的一個商場,尋
起人來就像大海撈針。只好再次撥通了她的電話,她說在婦幼用品的櫃檯。逮住
一個似是商場保安的人問清楚,說是要到四樓,踏上升降電梯,跟在人的屁股後
面一路上去,人流漸漸散開,我看見她像只大蝙蝠一樣坐在椅子上,她看見了我
,急切的臉上露出欣喜的微笑。

  她穿著很悠揚的墨綠色連衣裙,她的腿很長,併攏著、朝一個方向傾斜著,
沒穿絲襪,一雙修長很白皙的腿。那腳踝腫了,像蘿蔔一樣。我謹小慎微地捧住
那隻腳,輕輕地放置到椅子上,好像很疼的樣子,撲簌簌的,從她的眼中竟滾落
了兩滴眼淚來。「怎回事?」我問,她小聲地說:「在試衣室,試著穿褲子,一
滑就絆倒了,腳就這樣。」

  我用勁地在腳踝那裡一捻,她「哎呀」地一叫,但叫聲還不到慘不忍聞撕心
裂肺,對於傷筋動骨的運動創傷,我還是富有經驗的,她那隻腳踝雖是崴著了,
但還好沒傷到了骨頭。我注意到了她的腳,那無疑是一雙迷人的腳,天生一雙秀
腳,當然是不大買絲襪也不穿絲襪的。我感覺到了我的目光,沒有任何被男人瞟
著彆扭的樣子,恰恰相反,她分明在欣然地接受著我的目光,沐浴著我的目光。
我說上醫院吧,她不大願意,到了醫院,又要掛號又要照片子,光是排起隊來就
得花費好長的時間,而且,醫生也只是那樣處理。

  即然她死活地不願到醫院,我就把她背了起來,她本來就不是瘦皮薄骨的那
一類女人,幸好我也身高馬大,背馱著滿臉大受感動的她,從擁擠的商場裡奪路
而出。我聞到了她身上越來越重的氣味,這氣味從她的衣服裡從她的毛孔,從她
的頭髮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她把她的嘴唇貼到我的後頸上,真實的肌膚感覺使
我渾身痙攣。

  從商場門口攔了輛車,直接就往她的家,從出租車裡出來時,她拒絕了我再
背她,只是把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我的肩膀上,走得一瘸一拐的。打開了她的家
門,她家裡比我想像中簡陋得多,平常得很。屋裡擺放著進口的彩電和音響,還
有兩架的書和一個半人高的景泰藍的花瓶,插了幾隻羽翎。我如釋重負地把她安
放在一排鋪著絨墊的真眼沙發上,她朝廚房的方向一指,說:「冰箱裡的飲料,
喝什麼你自己挑。」

  我挑中了一罐可樂,邊喝邊問開著玩笑道:「你幹嘛不叫救護車,倒想起我
了。」「我一掏出手機,重複鍵中就你的號碼。怎麼,不願意嗎?」她把那只傷
了的腳墊高了些,繼續地說:「打了電話後我就後悔,其實只要我願意,隨便找
那個人來,別說救護車,警車我也能叫得來。」說完這話時,她竟有點臉紅。我
直想笑,並奇怪她那不大高明的拙劣的表演。我把飲料罐子一放,對她說:「現
在我給你捋腳脖子了,可能很痛的。」

  「不要的,就這樣行了。」她摀住那傷了的腳踝,我坐到了沙發的另一端,
注視著她那雙保養得很好,指甲染紅了的白軟的手。「你傻啊,這兒傷筋錯位了
,不捋順了,會很慢好的。」說完撩起她的裙裾,捧過她傷了那條腿。我的目光
溜進了她那掀起了的裙裾裡,窺到了一抹雪白上面黑色的內褲,我覺得自己很可
恥、很下流,但卻管束不住自己的目光。

  那只讓我摟放在小腹的腳小而柔軟,腳趾彎彎像是小動物的足蹼,腳底多肉
,柔若無骨。我感覺到了她的腳底貼住我那根還在沉睡了的東西,好像她也感受
到了,那足底有意無意般地挪動起來,那部位便有些忍耐不住,肆意地膨脹了。
「怎樣,很疼嗎?」我一手捻起她的足踝,她說:「麻,你來吧。」我看著她的
眼睛,說:「剛開始會很痛的。」她耽耽地對著我的臉,目光卻是那麼的鎮定,
那麼地自信,她使我意識到,這是一個什麼事幹到底一往無前的女人。

  我慢慢地搖晃著她的足踝,突然猛地一扳一拽,她的一個身子往後一倒,咬
緊的牙關,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喚。隨著我更加粗重的動作,她的喘息如被扼住了
脖子似的窒悶,接著忽然是一種拖長的貓一般的叫聲,脆弱而又沉痛的哀鳴。我
的動作輕緩了,慢慢地推拿像是按摩一樣,這時她的臉色發白,呼吸急促了起來
,另外那隻大腿自然地伸直,兩個拳頭攥得很緊,似乎手裡抓著重要的寶貝。臉
上的汗珠,豆大地從她的額角滲出。

  似乎陣痛減弱了,她的身子從沙發上一仰,發覺她的裙裾都掀翻起來,兩條
大腿都現了出來,趕急地扯落下去,於是一抹的春光也讓她給掩遮住了。只是我
的胯間那兒,早已充血,變得空前的粗壯,在我的褲子上緊挺著,以至使拉鏈都
快要被頂開了。她撲哧地笑了,顯然我的窘態讓她發覺了,笑得有幾分自嘲還有
幾分羞澀似的,甚至她的臉還緋紅了起來,她那白皙的臉上一旦緋紅了起來,自
然地紅得非常顯現,那一種成熟的女人羞澀的媚態。

  「你該打電話把家人叫回來,要不,誰來伺候。」我問道,從沙發站起來,
並想轉過身,把我褲襠那兒從她的視線逃脫。她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眼睛卻沒
從那兒移開,而且同時以貪婪的、淫念的目光呆望著,她抿起嘴笑著說:「就你
啊。」「我能算嗎?要是你老公突然回來,我怎麼說?」我擺擺手說。

  「就說是見義勇為、或是救死扶傷,反正揀好聽的說。」這時候,她還有心
開起了玩笑。「反正現在我是賴上你了,直到我能自由地活動。現在你需要做的
是,檢查冰箱缺少什麼,馬上地補充,然後替我做好飯。」她發號司令地指使起
我來。「當然,還要幫你洗澡。」我裝著極不樂意,「你壞,取笑我。」她故作
嗔狀,舉起一隻白嫩的手,彷彿要從我的臉上摑下去。我感到她在一切舉動她的
所作所為裡面,有在和我心照不宣的相互引誘,對我的膽小謹慎的嘲謔。

  「扶我進房裡,記著別忘了拿鑰匙,我可不能給你開門。」她說著,等我上
前時,她卻緩緩地伸開著手臂,等著我抱起她。她的身段確實讓她那年齡的女人
羨慕,臀和腿都那麼地修長,胸乳高聳、腰很細,那是一種極其豐滿的窈窕。我
很輕鬆地將她整個身子撈起,打橫一抱,隨著她的指點把她送到了臥室中。

  她的臥室跟外面截然兩樣,地上的印著棕色大花的紅地毯,四壁釘著印花牆
布,腥紅的牆布被木框分割成相等正方形狀,極富彈性地突現起來,使人聯想起
女人裹在衣布裡那些地方,兩幅靜物畫,目光觸及鋪著席夢思的華麗柔軟的床,
我把她輕輕地放到床上,見床頭櫃上有一相框,那是她一家三口滿是幸福笑容的
相片。

  陳麗霞一臉的幸福快樂,把個身子緊依偎在男人的肩膀,中間是她有著燦爛
笑容和充滿陽光的孩子,讓我驚駭的是相片當中的成年男子,應是她的老公,那
男人眼神深遽,鼻樑高高,方臉,臉上的鬍鬚剛刮乾淨,有公牛一樣結實的脖頸
和野性的額頭,額頭並不開闊也不高深,但是沒有影響他成為一個成功的男人。
他是一個雄赴赴的男人,不論是官場,情場,獵場,都是勝利者。






  第十七章

  再次醒來時,我彷彿聽到李軍的聲音,我睡意朦朧地睜開眼睛,看到她坐在
枕畔,她赤身穿著我的襯衫,屈起著兩條光滑的大腿。「外面好像下雨了?」她
說著,從床上下來,掀開了陽台那邊的窗簾,能聽到雨點滴落在屋簷的響聲。「
奇了,這季節還有雨。」她說著,迅速地鑽進了被窩,一個冰冷的身子就往我的
身上貼,暖烘烘的被窩裡突然讓她一攪,使人感到外面冬天風霜雨微的徹骨寒冷


  兩人一起摟抱著,再緊緊相擁,就這樣兩胸緊貼,腰身緊挨,四肢交纏中,
我的體溫漸漸傳給了她,感受到了她漸漸暖和起來的體溫,從她的衣領開始解開
她襯衫上的鈕扣,敞開她的前襟。昨晚我回來時,她已沉睡過去,什麼也沒做,
只是撫摸著她的肌膚睡去。我的手撫弄著她的乳房,反覆緩緩地撫摸著,慢慢地
她的乳尖發硬了,像一顆蠶豆般地咯手,早晨是人們精力最為旺盛的時候,經過
一夜的休息,我那裡也很快地挺了起來。

  「你是幾點回來的,我怎一點也不知道?」她的手也沒停止,在我的胸膛那
兒磨蹭著。「可能是半夜了,也不記得。」我說著,停下了在她腿間的手。「你
們除了陪客人喝酒聊天,還做什麼?」她問,這是我最不願聽到的問題,可是這
段日子裡這問題總是有意無意地橫置在我們面前。她繼續說:「還有陪上床的吧
。」

  「個別人有。」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外面都傳說,你們其實就是個鴨店,
就是男妓。」她說,我不知她竟究知道多少內幕,一邊繼續著手裡的動作,一邊
試探著說:「你也相信,好啊,就讓我這男妓來伺候你吧。」突然,我一把掀開
被子。她的身子本能地一縮,睜大了眼睛說:「你要幹什麼……」。我不顧她的
驚愕,剝下了她身上的襯衫,讓她全裸。她的內褲讓我脫下了,我從她的腳踝把
內褲拿掉,問她道:「你需要什麼樣的服務。」「我想享受你的口舌,據說這種
服務不錯。」她把身子放平,舒放開了四肢說。

  我坐在那白嫩豐腴的她腳邊,自上而下俯瞰她的全身,她的乳房小巧尖挺,
我隨後緩緩低下頭去,首先親吻著她的乳房上突起的乳頭。我臉埋在就在她胸前
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向下移動,從柔軟的腹部一路親吻到下面淡淡的芳草萎萎的
那一處。瞬間,她輕歎一聲,同時侷促不安地扭曲了身體,我似有所察覺,抬起
頭來。她說:「不行了,這服務讓人受不了,快來吧。」我用熟練的手法拉過自
己的枕頭墊到她低陷的腰下,而她對這種做法早已心領神會,輕抬腰肢與之相配
合。這樣一來,她微微叉開的兩腿中間以及黑色的芳草就變成向上隆起的狀態。
我的一個身子向她覆蓋了下去,我們的小腹柔密地貼合了,那東西很容易地讓她
吞納,一經插入她便前後緩慢地擺動著身體。

  這種姿勢最能讓男人主動發揮的,這用臂穹勾住她欣長的脖頸,一手扶放著
她白嫩的臀部,而此時正是我精力充沛情致勃發的時候,我只要稍微沉下腰,並
配合著臀部的推動,這樣在前後反覆移動就能夠很深入地觸及到她身體那一處最
為關鍵部位,令她漸漸難以忍受般地扭動起來。就這樣來來回回左掏右插地擺弄
了她一會,最初她還甘於被動放鬆著身子享樂著,動作也較為單調只是隨著我的
縱送把大腿展開,但是當我自下而上不斷衝擊、蹂躪著她的那一處的時候,她再
也耐不住這強烈的刺激,微微張開雙唇,愈發急促地嬌喘連聲。

  我的腰板直立了起來,雙手把住她纖細的腰,讓她白緞一般的雙腿架放到了
肩膀,這樣,她的那一神秘的地方更加暴露更加突起,我的衝擊隨著也更加大力
更加瘋狂,她的叫聲更加淫蕩更加淒涼,有時是連綿不絕的嬌啼,有時卻又是單
調的嗯呀。她突而其來的高潮總是在各式各樣的姿勢中到來,每當那來勢洶湧的
快感在她身上激盪時,她渾身像是抽搐似的,肌肉發硬軀幹僵峙。我總能準確地
把握住她情慾的頂峰而讓自己也得到了快樂,這次也不例外,剛一開始睥睨赤裸
的她,威風凜凜歡歡躍躍,恨不得把我吞嚼磨成粉沫,在肉體親密的接觸後她還
有些雄心勃勃囂張聲勢,當我驅動全力衝擊之後,她便一下就潰不成軍只有救饒
投降的了。

  我自己也忍耐不住釋放出自己,連連迸發的熱情排山倒海一般地在她的體內
噴射,而就在那一瞬間,我雄偉的身軀之山霎時失去張力,猶如瓦礫般坍塌於她
柔軟的身子之上。隨著她的嬌喘越來越弱,她的身子也越是鬆懈如同剔去了骨頭
似的,我的身子也如同一片廢墟,只是她的肌膚在經過了荷爾蒙的刺激後反而變
得如同艷麗的絲緞。

  我知道只要此時閉上眼睛把身體放鬆,就能很快地心情舒暢地進入夢鄉,但
那樣一來就把好不容易才得到滿足的她丟棄在孤獨與寂寞之中。女人的快感是緩
慢的,既要肉體上的歡娛激越如潮湧浪淘,又要小河流水般的輕柔溫情,這是張
燕常說的。縱使此刻倦怠至極,我仍擠出僅餘的精力擁抱住她的身子,讓彼此肌
膚暖意互通。這樣做自然不是為從中尋求新的刺激與快樂,而是在歡樂盛宴結束
後肌膚相接,以求在安適中完結一切。

  這幾乎成了我的使命或是為了完成這一責任,把她赤裸的身子再次攬入臂彎
,以胸當枕,讓她和自己一起沉入寒風細雨清晨的小睡裡。不知經過多久,我從
清晨的回籠覺裡醒來,她也像受到感染似的也睜開眼睛。「幾點了?」我看看枕
畔的時鐘,告訴她九點多。

  她並沒有馬上起來的意思,躺在小睡的餘韻裡,把那身子更加緊密地貼附住
我,聽著陽台外面再度傳來風低吼而過的聲音。「還在下。」

  我點頭,又隔了一段時間才起來,接開窗簾,一陣細雨漫天灑向窗邊。早晨
時漆黑一片的玻璃窗外,此刻雖已恢復光亮,但濛濛雨霧中不見任何景致,只隱
約看到陽台下突出的屋簷一角。「會停嗎?」她也起來了,擔心地看著外面。「
可能」氣象台說雨勢會在中午停的,但我說得並沒什麼自信。

  「你說這鬼天氣,飛機能起飛嗎?」她赤裸身子滿屋子地尋找衣服,內褲讓
我丟在床腳下面,乳罩卻是在衛生間裡找到的,還有掛在外面椅子上的長褲。她
說,中午她就要參加本市一個招商團隊赴港,這是件重要的採訪任務,台裡的每
個人都為了出好成果,躍躍欲試擠破腦袋爭著去,結果是帶隊的副市長點名要了
她。她說得似乎平淡如水,彷彿根本不看重這累人的美差。

  她不知從那個角落裡拖出昨夜帶來的旅行箱,並從衣櫃裡把她的一些衣服填
放了進去,但誰知道,也許她一直深藏不露、富於控制力的行事方式積蓄著上頭
對她的好感,也許僅僅是她的美貌讓領導青睞,或許她根本就是他們的情婦。對
這種事,我像狗一樣能靈敏地嗅出其中的味道。

  接下來的那幾天,總能在電視的本地新聞裡見到她的身影,電視台只要有特
別的節目,就會日於既夜地連天播出,配上以往這類節目的回顧,介紹當地的特
式風土人情。但花樣都是些老生常談,總是些迎來送往的宴會、拜見當地的華僑
首領、同鄉會員,節目也見不到一點創造力與生氣,倒是帶隊的副市長王楚平看
著慈祥和藹得多,說話也顯得機敏聰慧幽默異常。

  冬子說聖誕節鄭明她們搞個隆重的派對,早在幾天前就跟我說好,那時我也
有口無心地應充了。到了那天他真的打電話給我,而且說馬上就開車來接,我說
你別來了,還是約個地方我等你吧。我不想他把亂七八糟的人往我這邊領,雖是
不刻意保存這個秘密的住所,也沒金屋藏嬌的意思,但也不想弄得滿城風雨路人
盡知。最後說好了就在街口那兒等他。外面的天氣不錯,南方的冬天遠沒有那種
酷寒徹骨手腳冰凍的感覺,我選了一款灰色西裝,大紅的襯衫和鮮艷的領帶,看
著很能跟這節日的喜慶融合到一塊。這個新興的城市到泊來文化有一種不分事由
的熱衷,可能是對於時髦的那一族有一個可以縱情狂歡的理由。走在街上,能到
處看見充滿節日氣氛,不少情侶雙雙對對出入於餐館、百貨公司,手裡拎著購物
袋,商店也藉機打折促銷,一個又將充滿泡沫的夜晚。

  冬子又換了一款新車,這次是純進口的日本吉普,車裡很寬敞座位也舒適,
看上去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覺。我坐到了他的旁邊,繫上保險帶,車子很迅猛地發
動了起來,正是下班的高峰,各種車輛和行人交織到了街道上,每個人都是急急
勿勿,每張臉都古怪精靈,夾雜著看不見的慾望數不清的秘密,迤邐向前。我問
怎就他一個人。他說其他的人早就到達了,這次聚會是鄭明精心策劃的,來客的
名單也是細緻地斟酌,男女比例合適,都是些平日裡一樣酷的崇尚享樂和喜歡放
縱的男女。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綢緞中式衫褲,使他看上去像是遠古時代傳說中的翩翩美
男子,說得眉飛眼色,顯然早就期待已久。一上高架橋,我們就把所有的車窗都
打開,如同飆車一樣,在狂風裡我們跟著車裡的音響大聲唱著歌曲,聽起來像是
鬼叫狼嚎,但確實舒心悅肺,有種所有憂鬱一掃而光的錯覺。

  車子從高速公路一拐,進入了一條海濱的大道,我知道,這是近來經常在電
視的房地產廣告中見到的半山別墅,跟在電視裡見到的不一樣,沒有寬敞的道路
,也沒有隨處可見的學校、商場、娛樂設施,到處是還沒完成的樓房,還有放了
工的那些民工。但一上山便不同了,單行的車道兩邊青草並不因為冬天的到來而
蒼老,漫山遍野的花兒也春色不減,松柏翠綠挺拔,托著一簇簇綠葉,生機勃勃
。遠處紅屋白牆的別墅躲藏濃郁青翠中,猶抱琵琶半遮面,別緻迷人。冬子徑直
把車子駕進了山頂上掩映在林蔭處的一座別墅前面,猛地按響了喇叭,急促的聲
音在空曠的山上迴盪了很久,不一會,別墅裡就有人把門開了。

  門開的時候,一股熱浪滾滾夾雜著香水和體味迎面撲來,一個高個子男人開
門用微笑示意,請我們先進去,一進客廳,一個靡靡蜷動著的濃妝香艷的場面呈
現在眼前。天鵝絨窗幔將一扇扇窗子裝飾得極為情調,高貴有紫色使人的靈魂裡
也不禁充滿浪漫。客廳裡有幾對男女,他們坐在沙發上、圈椅中,拿著酒杯淺淺
地呷著裡面的瓊漿玉液,鄭明神采飛揚地朝我們走來,帶著令人昏眩的媚態,「
我的朋友,你們終於來了。」她對著身後的人介紹:「這是我的情人冬子,還有
帥氣的阿倫。」我向在座的其他人點頭問好,他們中有的舉杯向我們示意,有的
招手算是打了招呼,玫也在那裡,手裡拿著香煙,一雙眼睛不知在看什麼。他們
都懷著一顆毫無浪漫的婊子心尋尋覓覓,他們的臉都掛著虛情假意的笑容。男人
繼續說著帶色的笑話,女人誇張地大笑,並不時掄起粉拳輕擊著男人的臂膀。空
氣裡的一種無法言傳的騷動、富麗、幻影。

  屋子裡有輕妙的音樂,冶麗的女聲帶著傷感慢慢浮現出來,沙發很舒服,燈
光也適宜,長條桌上擺滿了紅酒和香腸、水果,一屋子裡的人都在柔和的燈光下
嗡嗡地說著話,屋子裡除了我和冬子外還有四個男人,他們的臉上都有婊子自我
推銷的表情,而事實上他們大都是各大公司的職員,大部份受過高等教育的成功
人士,可在這裡喝著醇正的葡萄酒他們臉上統統滿是曖昧,真不知道為何會甘願
充當這些閒聊無極的富婆的面首。我漸漸地都適應上這種感覺,跟大家在交談著
,話題在真真假假的傳聞和似是而非的評議中繞來繞去。

  這時,鄭明用銀匙敲了敲酒杯,她穿著珠光閃爍的晚禮服,整個上半身盡致
地敞露著,看起來很像電視台綜藝作目上的主持人,她說今晚在這裡的男女,都
可以無所顧忌地縱情享樂一番,只要你看上了誰。這裡有足夠的房間和床,她的
話還沒說完,一陣駭人的尖叫聲、口哨聲、跺腳聲驟然從角落裡發出,幾乎掀翻
了天花板。更有玻璃酒杯破碎了的聲音,她大聲地說:「別弄碎了酒杯,要扔也
得等這頓狂歡結束。」

  「今夜的活動隨心所以,但過了這一晚,誰也不得再提起,就當一頁翻過,
不准拖泥帶水藕斷絲連。」她口齒清楚地宣佈了這一晚的遊戲規則,「怎麼會想
出這個玩法。」是玫在說話,好像是專門說給我聽似的,冬子傻笑著說:「這不
正中你的下懷嗎?」「如果我想獻身給你呢?」她開著玩笑瞇起了眼,冬子也毫
不退縮地:「那就試試。」我無法預料這場集體淫亂會朝什麼樣的趨勢發展,但
喝著紅酒處於這迷茫的燈光下真的是讓人渾身都爽。

  這時,牆上的液晶電視送出了歌曲,冬子不知從那裡弄到了一枝玫瑰叼在嘴
裡,手裡拿著一支無線的話筒,單膝跪地,用誇張的戲劇動作對玫說:「我特邀
這位美麗的女士上台抒情一番。」玫嘎嘎地笑著,伸出一隻纖纖玉手,讓他牽著
走到了客廳上端。

  不時有零落的掌聲,他們扮著情深意切相見恨晚的角色,在眾人面前眉目送
情秋波橫曬,鄭明過來把手中的酒杯遞給了我,然後順勢摟住了我的腰,背把臉
頰緊貼在我的後背上。這時,他們的歌唱已經終了,冬子又將玫瑰叼到嘴中,遞
給了玫,玫撅著嘴唇從他的嘴裡接過了,隔著玫瑰的枝節兩人如癡如醉般地接吻
了起來,眾人齊刷刷把眼睛投向了他們,彷彿看天外來客一樣。

  火紅的玫瑰,女人的腥紅的嘴唇,極盡妖冶柔美,鄭明熟視無睹一樣,把嘴
湊到了我手中的酒杯,淺淺地吮上一口。然後,一個柔軟的身子就滾進了我的懷
中,我僵峙不動,因為我放棄力量,全部交給她。在這讓人迷醉的夜晚找到肉體
狂歡的現場。






  第十八章

  有人開始挾著女伴上摟,有一對男女溜到了外面曬月亮。一男子在沙發上向
鄭明展示著變撲克牌的絕枝,引來了其他的幾人。冬子和玫也圍在其中,男子把
手向空中一揮,撲克牌不見了,他拿眼把跟前的幾個女人搜索了一遍,說:「那
張牌就在你們幾人身上。」那些女的一陣乍呼,有的用手護住了敞開著的領口,
有的趕緊地掩緊了裙裾。男子裝模作樣的掀掀那個的裙子,拽拽那個的胸口,最
後從鄭明的乳罩那兒抽出了牌。

  「這就奇了,你們倆不會早就合夥好了吧。」冬子的手隨著話語撫摸著玫的
大腿,玫趕忙攏緊膝蓋。那男的對著當中的一女人,說要把她身上的衣服變沒了
,就在信與不信之中,他們拉扯著不見了。還有人聲嘶力竭地對著話筒狂叫,客
廳上的長桌上食物一片狼籍,每個人的眼睛像黃了的雞蛋一樣渙散開去了,人群
漸漸地散開,都沒閒著,各玩各的。冬子的手依然沒完沒了,玫扭擺著腰並且兩
腿互相交換著姿勢,用盡窮力想要拒絕這不安份的手,而冬子的手窮追不放像摔
跤選手般倆人纏鬥一陣子,隨著拒絕的力量消耗殆盡,冬子的指尖已摸到了她大
腿的皮膚。「這樣就好……」此時冬子的手指正在愜意地撫弄著她溫潤的肌膚。


  偷眼望了一下鄭明,她自顧埋在椅子上,手把著酒杯望著窗外夜景,自顧閒
庭若定一幅安詳畫面。但仔細再看冬子和玫,女人裙子的前擺被分開,而男人的
手正伸在薄如蟬翼下的裙子下清晰可見。玫像是早已知道她的手有什麼企圖,以
及在尋求什麼,也知道在此時此刻讓鄭明發現了終究是不能原諒的事,但仍然默
允冬子那有些怯意卻又拚命想要深入的動作。

  冬子似乎早就察覺到她的寬宏大量,便更加大了手指遊走的範圍,來來往往
地遊走於被放行的空間裡,臉上卻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這絕對是他的高
明之處,巧妙的陷阱,玫明知不該上當,但肉體確實漸漸溫潤起來。她的腰不安
地扭動,一根粉紅的舌頭探了出來,舔弄著干躁了的嘴唇,這時的她肉體已經從
心靈游離而出,開始獨自起步前行。

  在一簇巴西鐵樹的翠綠中,我遠遠地站在沙發的後面,鄭明斜著眼角朝我看
來,她的目光很微妙,帶有很強的侵略性。我張著眼睛茫然地向她做了個飛吻,
對她投過來的含情脈脈眼光報以熱情的回應,她高興地晃動著腦袋,心中激盪著
一股快樂的情慾,這情緒麻痺了我了大腦的知覺,奪去了我所有的智力。以前她
可不是這樣的,看起人也是眼角朝上,眼裡只有冬子一人。她太自高自大了,以
為我們只能臣屬於她,只配是她的點綴、她的附庸。所以連她稱呼我們時,都不
自覺地流露出驕傲狂妄來。

  在碎金閃爍有燈光和熏暖的空氣下,氤氳的音樂氣味中喝酒,她朝我走來,
細細地打量著我身上的衣服,微笑說:「這套衣服挺適合你。」「你也是。」我
說,不是奉承她,黑色的禮晚在昏黃的燈下,使暴露出來的白色更加顯眼。她做
了個旋轉,並將肩頭的帶子滑落到了手臂。「真的嗎?」說話的聲音有種奇怪的
童音,舉手投足間更加放蕩妖嬈。

  在上樓的梯子她停住了腳步,把個身子依倚在雕花欄杆上,她大聲地笑了起
來說:「我想再喝一口酒。」我把手中的杯子遞到她臉前,她沒要酒,卻拽住我
的領帶將我扯下,因為激動她的眼睛水色漣灩,她的嘴唇微微開啟,緊閉著雙眼
等待著我的接吻,但我沒有吻她的嘴唇,只是輕吻在她的額頭上。

  看得出她好像激動起來了,全身發出一陣充滿快感的戰慄,她喘息著將我的
一頭乾燥的頭髮揉亂,讓自己的恥骨試擦著他的大腿。突然她高叫了一聲:「不
行,再吻得熱烈些。」她踮起腳尖把開啟的嘴唇迎湊了上去。開始,我只是輕吻
著,接著彷彿控制不了自己高漲的情緒,我的左手用力抓住她的頭髮,右手撫摸
她的屁股,緊摟著她熱烈地親吻起來。這樣持續了好一會兒,她興奮地發出輕微
的叫聲,整個身子好像發軟般地癱在他的懷裡。我們在樓梯的折彎處熱烈親密地
接吻,她的嘴唇潮濕溫暖像晨間花蕊,肉體不安地扭動著,我們倆人的身子像兩
棵樹一樣疊戲到了一起。我的一隻手從領口探進了她的胸部,另一隻手滑到了她
的大腿。

  我們就這樣挪動腳步上了二樓,到了走廊裡的一間房屋門口停了下來,幾乎
不改變姿勢,只是雙方的腰在扭動而已。我用肩膀把門撞開,裡面漆黑一片,「
喂,你還不把衣服去掉。」她說這話的時候,星眸勾魂地乜斜著我。說完,她
雙臂一展,摟住了我的脖子,隨之身子一縱,將雙腿盤在了我的腰標,就好比一
隻懶猴。將自己攀懸在一棵樹上似的。我順從唯恐不及地將雙手互扣在她那渾圓
的屁股下,毫不費力地,穩穩地托住抱起了她。她竟迫不及待地,盡量俯下臉主
動吻,兩張嘴湊到了一塊,她的嘴就將他的嘴吻牢了,還伸長著柔軟的舌頭吐入
我的口裡,而我也情不自禁地嘬住了她的舌尖,和她吻得如癡如醉。

  她的身子攀在我的身上扭來扭去,每一扭動,那兩隻極其豐盈的乳房也跟著
抖動不止。慢慢地習慣了房間的黑暗,我朝著床的位置將她抱放到了上面,我很
是優雅地解脫她裙子上的肩帶,甚至在脫去她內褲時也顯得訓練有素。我細瞇著
眼自上而下地注視著她,她的眼神和臉上的表情是充滿期待充滿了淫蕩。

  她的身子徹底地裸現了出來,而且誇張地弱呻嬌吟不止,如同受著一種情願
受但是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忍受的刑罰。我的身子壓覆了下去,她的兩條胳膊將我
的脖子摟得更緊,高蹺起她的雙腿,焦躁地渴求地對我那堅挺勃起的東西進行主
動的奉迎,如同主動打開一扇門以誠恐誠惶的姿態殷殷地奉迎一位不速之客的長
驅直入。

  很容易就插進了她早就濡濕了的裡面,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這種溫潤,我的
那東西一戳到底,並在裡面停留,幾乎快要被由於她的柔軟包裹所帶來的奇妙感
覺所融化掉。就這樣靜止著一動不動,她彷彿難以忍受般扭動著上身。「喂……
」我明白這是她焦渴、難耐的表露,但是卻仍然不為所動。只輕輕地挪動臀部,
我一邊繼續用這種輕柔的觸動加深她的快感,一邊等待著她發出哀求的呼喚。「
討厭啦……」我的意圖很快讓她察覺到,她嬌嗔地叫喚。

  「快點啊……」此時她的情慾之火彷彿已經到消費沸騰起來,燃燒到了頂點
,再繼續下去要不了一分鐘她就會自動昇華到極致了。就在她即將到達忍耐極限
的時候,她終於提出了訴求。這聽起來既像是哀求,又像是撒嬌,而且又像是哭
泣。察覺到這種變化後,我更加用力地狂抽濫插,好像渾身有勁兒都集中在小腹
,把一根東西舞弄得上下翻飛左右逢源。

  「喂……」她一邊哀求著,一邊欲將身體翻騰過來。我非常清楚她的感覺,
這正是她現在處於來自於身體積蓄已久的慾火,在體內沸騰欲出的感覺當中,她
不斷掙扎、焦渴萬分、痛苦欲絕的表現。我將抽送的速度減緩了下來,我現在要
等待的是她哀求的語言。面對一向高高在上、飛揚跋扈的這個女人,我需要她由
衷地懇求說「我求你了」。只要有這一句話,我就會答應她的,把她送上情慾的
高峰中去,讓她領略男歡女愛慾仙欲死的快樂,興高采烈地將自己深入到她熱情
燃燒著的身體裡去。

  「求你了……」看樣子她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但我仍然面對她殘酷地發問
。「你想要什麼?」「我想吃了你。」她說完,掙開了我的摟抱,身子如獸般靈
敏地騰起,把我翻壓在身下。雖然此刻竭盡全力吊女人胃口的我處於優勢,可是
一旦讓她到了上面,那麼從那時開始我就已成為這個情慾勃發女人的犧牲品,只
能任由其巧取豪奪。一直忍受著折磨的她軀體早已像火球般燃燒著,圓潤的肩膀
以及高高隆起的乳房都滲出細密的汗珠,而那一處的森林深處更像有泉水滋潤一
般。當她的身子跨坐到我的上面,纖細的手掌把握著那根讓她備受恥辱的東西,
她把臀部晃蕩著,確定了準確的位置後,猛地挺腰一沉,將那東西慢吞吞地猶猶
豫豫地吞納入其中。

  她騎在我的上面,並且自己掌握著性歡樂的方向,她彷彿像是要報復剛才我
對她的消極怠慢,拚命一般地狠壓磨蕩,嘴裡放肆地呻吟著,劇烈地扭動著腰身
,頭髮亂舞地到達了高潮。有人推開了門,而她還沒完沒了地躥動著。她向推開
門的那對男女做出了禁聲的手勢,鎮定自如地繼續還沒完了的快樂。門外的腳步
聲遠去了,她一邊繼續著著磨蕩,一邊從床頭的櫃子上取出香煙和火,她高高地
仰起腦袋朝天花板上吐出煙霧。隔壁的房間有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聲,如夜晚屋
頂上的貓頭鷹。

  被女人赤裸的身子、歡愉的姿態逗引著,我拚命忍耐著快要崩潰的身體,繼
續跟她纏鬥,她嘴上說著「不行了」,而實際上卻一次又一次攀上巔峰,她的激
烈反應讓我感到恐懼,在她一陣窮追猛打後我終於鳴金收兵,女人才終於筋疲力
竭地癱在床上。隨著快樂的餘韻猶存,她的身體仍不時微微震顫,似乎在貪享歡
愛之後的餘味。

  我們赤身裸體地摟抱在一起,都為剛才的瘋狂喘息著休歇,突然她突發奇想
,把我拽了起來,然後也不顧渾身赤裸,只隨意地拿住一件襯衫掩在胸前,拉著
我從房間裡出來,一邊在走廊裡的其它房間搜尋,肆意地推開房門,有人在浴缸
裡做愛,還有的在就在地毯上互相撫摸纏綿,空氣裡飄來飄去的都是男女的體味
和充滿情慾的腥味,還有煙酒汗味,足以嗆死這裡飛著的蚊子。

  在一間房子裡搜尋到了冬子和玫,玫雪白的大腿像條大蛇纏在冬子的身上,
冬子側躺在她的一旁,埋頭低首地用舌頭包裹著她的乳頭,赤裸的下體緊密地貼
合著,放在她下面花蕾上的手指也開始像刷子一樣輕輕移動起來。我定定地看了
一會,倆俱精赤的身子極其淫穢,玫肆無忌憚地消遣著冬子,她扭著纖細的腰換
了一個姿勢,讓冬子繼續吮吸著她的另一隻乳房,過著玩樂一個自己感興趣的男
人癮,好比某些小女孩通過擺佈小動物體現她們對它的強烈的興趣。一轉眼看到
了我們倆人,對我做了個飛吻,示意我想的話可以加入。

  我跟鄭明的不期而至,並沒有影響他們倆人的興致,反而更加激發起他們心
裡深處的某種猥瑣非份的想法。雖然說不上變態,但在正常之中這些輕微的禁忌
,讓他們反而就得更加淫蕩。我不置可否,但注意到了鄭明,她的臉上掠過一絲
興奮的酡紅,好像對某些異常的行為開始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玫已不甘那種慢吞
吞柔弱的抽送,她翻身騰起就在冬子的上面,就像風高浪急的大河上的一小舟,
顛簸不已。那張得很開的兩股以及當中的那一處,毛茸茸地沾滿水珠,吞鎖急驟
之間雙瓣亂翻,下邊的冬子卻又把身體往上一聳,雙手把在她的肥臀中朝下一拽
,接二連三地就這樣捧起套落。她就呀的一聲,歡叫迭迭,雙手亂舞,沒會兒,
兩個身子已是大汗淋漓,真的神魂飄蕩。

  鄭明很主動地爬上床,就在他們的身體旁邊橫躺著,那張床足夠大,她從後
面摟著汗濕的冬子身體,然後就急忙地用嘴在他的肩膀後面啃咬著,我感覺到她
的性趣似乎又進一步強烈了起來,以前我都認為在性愛方面,男人都有絕對的統
治能力,每當看到一個個女人在我的調弄下淫叫吟吟、嬌躺翻滾,那時的心裡總
有些沾沾自喜的成就感、滿足感。但剛剛經歷了一番風雨的鄭明,此刻馬上又重
燃起慾火,我不禁為女人那多彩多姿的豐饒變化而感動,甚而驚艷,在她的身上
有一股瘋狂的、甚至邪惡的力量,我為她那種激烈反應微覺不安,甚至有些害怕


  冬子似乎也有同樣不安的感覺,床上橫陳的肉體,他們一剛一柔兩個肉體互
相吸附難捨難分已告一段落,玫快感的誇張的呻吟,冬子粗重的火車頭排氣似的
喘氣,也暫時消停了下去,胸口沾著濕漉漉的汗珠,連手上胳膊上也濡濕的他從
玫下體脫開,繼而蜷縮著身子,將臉埋在仰躺著的鄭明小腹處。

  看得我目瞪口呆,他的舌尖順著她的小腹一直往下,舔向了高蓬蓬的肉縫中
,還有一根手指撥弄著幾根嫩毫,這時的鄭明已經嬌羞無力,只有半邊屁股挨著
床墊,鄭明嘴上對冬子的癲狂表示拒絕,還是仰著個身子努力張開大腿,肉體卻
明明擺出了挑逗的姿態,盡量地將她的那一處去迎湊他的舌頭。同時一隻手緩緩
地垂下,順勢放在他的頭上,充滿溫愛地撫摸著,由頭漸漸撫摸至他的臉頰。冬
子受到了她的撫摸,自然領會到了那一種愜意的表示,也是一種慫恿的表示,於
是,他更加賣力地在她的那一處地方舔弄、吮咂。

  玫也不甘寂寞,她從床上跳下來,就急著往我的跟前來,剛剛的瘋狂之後看
不出她有一點絲毫的疲憊,她的一雙手如雪崩般地在我的身上滑動。「好光滑。
」她輕摸我那濕潤的肌膚感歎著。如同雙腿被剔去了骨頭,她的身子慢慢地滑
落下去,屈膝跪在我的跟前,手中把弄著那根開始發硬挺拔起來了的東西,同時
,用臉在那一處依偎著,廝磨軟玉溫香的感覺讓我魂飛魄散,我的心靈顫抖了。


  我也為了方便她,將身體慢慢地往後面的沙發上退,最後跌坐到了沙發上,
她用雙膝跪行在地毯上,跟住我一步步挪動,我在沙發張開了雙腿,把她的身子
夾放進了中間。她的腦袋拱在我的肚子上,得寸進尺似的,無所忌憚地漸漸吻向
下去。







  第十九章

  這是一種讓人情旌招展慾火熊熊的歡娛,這是一場我從末玩過的遊戲,床上
的一對男女,變換出各種淫蕩的姿式,他們擁有魔鬼才有的勁頭,像是在檢驗各
自的性能量,完全瘋狂地交纏著。冬子他的那一根無比堅挺,他的亢奮他的情慾
勃勃讓身下的鄭明吟哼連綿不絕。他們赤裸的身體激烈的動作好像也感染著我們
,耳聞目睹的場面使我的性興趣達到了最飽滿的程度,處顧上下竄動的玫也不甘
示弱似的,嘴裡呻吟的聲音越來越大,動作也隨著越來越快,她高潮的來臨正與
分秒俱增著。

  當精液、唾液、汗水粘滿我們全身每個毛孔的時候,玫才從我的身上爬落,
滾到地毯上喘著沉重的氣息。剛剛與她交合的時候,我就一直拚命忍住沒把自己
釋放出來,到了這會兒,這種忍耐收到了奇效,我的東西又堅挺起來。

  並沒頹敗的跡象,還氣勢洶洶地勃起如同橡膠做成的。這讓床上的鄭明有些
目瞪口呆,她剛剛脫開了冬子的肉體將他的頭摟抱在自己的懷裡,一邊觀看一邊
吃吃地笑著,並且一會兒與他耳鬢廝磨起來一會兒與他喁喁私語幾句撩撥挑逗淫
話兒。終於他們雙雙地從床上一滾,滾到了我抬起的雙腿下。鄭明掙起身子把個
後背對著我,搖晃著個花白白的臀部,她的這一舉動是我不曾料到的,最初的瞬
間,我有些愕然,微微蹙起了眉頭。

  她像脫衣舞孃一樣盡情地挑逗著,其實大家都心存妄念,現在這一層窗戶可
是捅開了,也就不再猶豫。我由後面抱住搖晃扭動的她,用雙手將她柔軟的臀部
拉向自己,而她也主動配合我的動作,把圓圓的屁股送了過來。片刻之後,我的
心理就接受了她的求歡。已經漸漸地恢復了體力的玫,橫躺在地毯上,一條玉腿
壓在冬子的胸口,用腳趾玩弄他的一隻耳朵,進而撫上他的臉,見他並沒有顯出
反感,更進而用腳趾在他的雙唇上輕輕來回劃著。

  大家互相交換著伴侶,這種集體的淫亂使她們樂此不倦,有時她們倆個共同
享用一個男人,有時又各自投進了男人的懷中,獨自享用有獨自享用的樂趣,共
同分享又有共同的分享的刺激,單獨跟一個男人狂歡,能做得細緻做得從容,共
同伺捧一個男人,卻做得熱鬧做得歡娛無窮,最後她們如同虛脫了一般一齊躺臥
在巨大的床上。

  不知過去多久,在一陣迷迷糊糊中我醒了過來,覺得有點餓,我把纏放在我
胸前的鄭明臂膀拿開,又將玫的一條大腿搬走。穿著底褲到房間外面找點吃的,
其他的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片紙條也沒留下,地板上桌上沙發上都是食物
殘渣、煙灰、空紙盒、污穢的紙巾,還有一隻臭襪子和一條黑色蕾絲女內褲,真
正可怖的景象。我的臉上一陣陣發燒一陣陣泛紅,這些大白天珠光寶氣麗裳炫耀
的女人,得意洋洋地生活在這城市的最上層,內心裡對生活的熱忱,其實早已被
奢極豪最的日子蛀空了,連女人僅有的一點自尊也沒有了,她們更多的時候,剛
希望著人們,尤其希望男人們將她們當成最放蕩最無恥的娼妓看待,過一把糜爛
和墮落之癮。我頓時明白了,這其實就是她們這一類人最美妙的瘋狂,也是她們
所企望的,再玩出什麼新的花樣,再製造出一個使她們意想不到的高潮。

  等到我回到了公寓,終於打開家門時,發現整個公寓都被籠罩在蠟燭的柔美
光線裡,不知點燃著什麼香,到處瀰漫著一股玫瑰精油飄出的淡淡香氣,唱機裡
放的是極為輕柔美妙的音樂。而李軍,斜歪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我輕撫她略鬈的頭髮,驚訝於燭光中她的五官顯示出來的安祥和俊俏。儘管
我對她身上的一切都已很熟悉,但我還是常常地會在某個看著她的時刻突然感到
羞澀異常,心跳加速,彷彿初次見面那樣。

  從性格、愛好還有飲食穿衣習慣等很多方面來看,我與她都屬同一種人,包
括我們的長相也有類似處,有時看普普通通,有時看則明亮動人。所以,從一開
始,我就相信我們天造地設是彼此的唯一會永遠在一起。儘管她從沒這樣明確地
說過,但我懂得她。

  她穿著我的一件白色襯衫,肥大有男式襯衫把她曲折玲瓏的身材埋沒了。我
悄悄地坐在沙發上,把她的頭搬弄到我的大腿上,一隻手悄悄從襯衫前岔伸進去
繞到腰後,享受了一番她肌體的溫暖後,緩緩畫著圓圈愛撫著,這樣反覆多次後
,慢慢拉高下擺,她的雙腿從膝蓋窩到大腿部全部裸露於眼前。她在襯衣下似乎
什麼都沒穿,弄明白這一點後,我再往上扯,於是瞥見纖嫩的兩條腿上邊渾圓的
臀部微微露出個半臉來。燭光下,我的眼睛盯住衣擺整個撩起後裸露而出的兩個
圓丘。看著看著,我的心中頓時萌生邪念。想到接下來將出現在床上的旖旎風光
,我感到一陣難以忍耐的興奮,專心營造著這溫馨的氣氛。

  李軍醒了。她的表情在看到我的一瞬間似乎有些茫然,然後她意識到了什麼
,一下子坐起來,摟住我,用頭溫柔地蹭著我脖頸。我聞著她熟悉而令人愉悅的
體味,剛要說點什麼,她用手掩住我的嘴,示意我起身跟著她走。儘管摸不著頭
腦,我還是被她牽著手朝陽台走去,一邊走一邊作各種胡亂猜想,在陽台上放煙
花?還是喝茶或跳舞?這些浪漫的事兒以前我們都做過。但今天不是生日或其她
什麼特別的日子啊。

  儘管天氣預報說今年的冬天不太冷,但午夜時分的陽台還是讓我打了個寒顫
,何況她,身著單薄的襯衫。「別小孩子氣了,小心感冒。」我說著,強要把她
拽回房間裡去,她掙脫我的手,「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她倒退著步子,直
到挨近了陽台的欄杆,夜裡的月亮很圓,晃晃地灑落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臉看上
去很動人,攏起的髮根下是纖細的頸子,柔和的線條沿肩而下到腰部,接著是豐
滿的臀部,雖然穿著白色長襯衣,但兩條渾圓的大腿敞露著,在月光下面清晰可
辨。

  陽台外面夜色像是讓一張黑色的大網籠罩著了,路燈發出昏暗的光芒,街道
看起來虛晃晃的,不知那兒飄過一陣傷感的情歌。「我們分手吧。」她說得很堅
決,顯然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醞釀,嚴肅的語氣沒有半點玩笑的成份。我吸了一口
氣,不知該說什麼好,那一刻天昏地暗,世界倒退到混沌的荒蠻時期,理性被蒙
蔽,我大腦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面帶驚慌地說了句「不」。是的,那一刻,我
不僅僅是感到意外,簡直是恐懼的。

  「你知道了些什麼?」我說,一股苦澀從喉嚨直衝出來,撲向鼻孔。她眼含
著淚水,搖著頭說:「我不說,免得傷害你,只是我不能容忍。」她的眼淚已從
眼眶中流滲了出來,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隨便。」我做
出憤慨的表情,那時我的眼睛一定像蝸牛般地冰冷,讓她感到不適,而我所以她
粗粗魯的態度可能緣以內心的虛弱,彷彿身上的某處暗瘡讓她搔弄到了。

  她泣咽地繼續說:「阿倫,要是不你不從事這個職業,我們會過得很好的,
那怕你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我也會掙錢養活你的,把我們的生活過得跟別人
一樣。」她說得極快,臉色蒼白。我聽到了她身上那種血流的聲音和骨頭吱嘎的
輕響。我的全身讓一種絕望的氣息侵襲著,想起了跟她在一起相處的這些水乳交
融的日子,不覺又是淪落成為性遊戲了。我咳嗽了一聲,伸手摸摸她的肩。「別
再說了,我同意。」說完,我轉身進了房間。

  我在沙發點燃了一支煙,我仔細地回憶了我們從一開始相識到在一起的所有
細節,這段並不完整的感情中出現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她悄然沒息地進來了,抱
著膝蓋端坐到了床上,她一臉的憔悴,像只討厭的小老鼠可憐巴巴,毫無吸引力
。空氣裡有什麼東西在甜絲絲地燃燒過後,突然消失了。

  一塊黑色如鉛沉重的預感拴住了我的心臟,帶著某種不可逆轉的慣性,我把
自己關進了浴室,一陣嘩嘩嘩的水聲,溫暖的水流從頭盡致地淋灑著,蒸騰的水
霧把眼前的一切都掩蓋住了,然後就是長時間的寂靜。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
己真的害怕看到了這一個事實,我將真的失去了她,就像打碎了鏡子找不到自己
的影子,把面紗揭開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隔了五分鐘,我從浴室裡出來,
把濕漉漉的頭髮梳得光滑油亮,穿著白色的浴袍把胸前那鼓突的肌肉盡量地顯現
出來,臉上浮著曖昧不明的微笑。「睡吧。」我盡量地把聲音放得自然。

  她轉動了幾下眼珠,看了看我,突然像小丑那樣毫不掩飾地用十分難看的模
樣哭了起來,她的哭沒有聲音,只有極度扭曲的五官和痙攣的表情,彷彿一把匕
首插入了她的喉管。我看著她,默不作聲,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原諒她了,或許
談不上是原諒,她其實沒有做錯什麼,怪的是我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那麼一份職業
,像是社會放縱的一份子,她沒有錯,在我的眼裡她一直是對的。

  她從我的身後面摟住了我,能感到她濕潤的眼睫毛在我的脖頸上騷動,酥癢
癢的。她的眼淚如同毒汁一樣地流淌在我的脖子、身上,一隻鍾在牆上均勻地發
著響聲,眼淚在月光下汩汩地流動,稀疏的寒風在低語,跳動的時間似乎一碰就
斷,房間顯得寬闊。一種受到了傷害的感覺,使我對她的身體有所欲求。我粗暴
地一反身把她掀翻到了床上,我看見她柔弱的身體隨著小小的彈跳沉陷到了床墊
上,我跨於其上壓住她。

  她的眼睛裡有一絲絲致命的驚慌,她不明白我的瘋狂從什麼時候開始醞釀形
成,而且渲瀉無餘。「不行,放開我。」她還在揮舞著粉拳,朝我的身上捶打,
「你死了心吧!」我在耳畔告訴她抵抗是無用的,猛然解開她身上襯衫的鈕扣,
長襯衣前襟大敞四開,她的兩隻乳房突然從襟口露出臉來。李軍的乳房不大,但
渾圓而有彈性,現在倏地突顯眼前,似有些愕然的神韻更有說不出的嬌艷風情。

  她知道乳房露出來,想要闔上襯衫,但我迅速把她雙手壓回身體兩側,她再
掙脫,再把她壓回去,這樣反覆幾次,我終於用膝蓋把她的雙手壓服,她總算停
下不動了,只剩下兩條腿在甩動,如同鼓捶擂打把床墊敲擊??地響。我把臀部壓
在她有小腿中。來不及看清她的表情,來不及看清她的慾念,我像屠夫剝皮一樣
把她有內褲褪落。

  她繼續叫喊著,但床上的趨勢勝敗已見分曉。她愈鬧,徒然消耗的力氣愈多
,她的腳跟捶打的力量漸漸弱小下來,最後只好屈膝把腿張開。她只能選擇這唯
一的姿態,就是順從、迎合、嘶咬,我把身體朝她壓落下去,當我一旦觸摸到這
溫暖而柔滑的肌膚時,就再也無法忍耐地一氣貫穿,直搗黃龍。剎那間,她發出
類似悲鳴般的呼喊,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起,我趕緊伸出雙手扶住她的臀部,
使她腰部的位置得以固定。這對柔弱的她似乎是有些殘酷,但或許她也期望出現
這種狀態。

  我絲毫不加憐憫,一刻不停地衝刺,睜大著眼睛,半愛半恨地看著她的裸體
,鼻子、乳房、腳踝,在昏暗的燈下散發出迷人的色彩,她的情慾在我的攻擊中
漸漸地呈現出來了,在愛的催動下,她的五官像島嶼一樣慢慢地從霧靄中浮現出
來,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嫵媚艷麗,她甚至還蜷動著纖腰從床上歡歡地湊動,迎接
著我肆意的撞擊。房間裡有種大雨過後潮濕而微苦的味道,我們的身體在幽暗的
床上糾纏不休,肉休與肉體好像找回了彼此間曾有的記憶,我在她的裡面旋轉飛
翔,施展著奪人魂魂的枝巧,時間持續得很長。

  這陣做愛像是黑色幽默大師筆下的精靈,專門在我們深信我們之間的關係真
正完蛋的那一刻降臨。同時降臨的還有前所末有的高潮。她那雙白皙的大腿交纏
著緊緊地箍往我的臀部,她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我快意地噴射著,噴射著我體
內燃燒的一把火,噴射著我的怨恨我的憤怒我的無能為力。肉體感到了寬廣的壓
力,感到了摧殘性的瘋狂。

  我從她的身上滾落下來,躺在潔白的床單上,深感沮喪,她則緊緊地摟住我
,那一刻我真的想挽留她,讓她不要離開我,我願為她徹底改變自己,但那只是
幾秒鐘的勇氣。她躺在我的一邊,我們都沒有想要發出一點聲音的慾望。還是她
從後面把我摟住,我們相疊著側臥,像兩把相親相愛的銀匙,閃著冷冷的金屬的
光。

  第二天,當我從一場深沉的睡眠中醒來,我揉著發疼的腦袋發現她已經不見
了,她走了,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我彷彿不相信似的,將屋裡搜索個遍,可她
真的不見了。那時已近中午,陽光明亮,空氣裡飄蕩著一股春天的淡淡的暖意。


  我邁著極為安祥的步子往酒店走去,跟熟悉的鄰居們打著招呼,還向經常出
沒在酒店旁邊的乞丐撒出幾張小鈔,城市依舊繁華聚錦,酒店的霓虹燈閃閃爍爍
迷人眼睛,而我用一種出奇的平靜,彷彿走到了一個愛情故事的尾聲,我熟悉的
李軍正在慢慢地被時光覆蓋,她作為我一段激情的存放在我的記憶中,有時也會
從電視屏幕上看到她的身影,依然是風采動人清新靚麗,但我只是苦澀地笑著,
因為生活本身並不能永遠讓你抒情。
作者: ep5902    時間: 2010-7-13 11:52

這其實是江小媚的大作啊,因為斷更了,所以也沒人尋究作者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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