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7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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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124章
還好,經過疫情的洗禮,酒吧居然還開著,這讓她沮喪的心情難得放輕松了一些,邁步走了進去,盡管有兩三年的時間沒有來了,但是其中的陳設居然沒有太多的變化,她熟門熟路地走到了以前和沈倫經常坐的靠窗的位置,還是熟悉的街景,甚至面帶微笑走來招呼的服務生長相也有些熟悉。
“老板娘不在嗎?”林嵐翻著酒水單問道。
“美女你有段時間沒來了吧,呵呵。”服務員小姐姐笑容可掬,“老板娘是我姐姐,回家生二胎去了,還得過幾個月才回來呢。”
“呵呵是啊,我有兩年多沒來了。”
“呀!是嗎?我就說,像你這么漂亮的女生,要是幾個月沒來我都能記得,可是對你……”服務員說著收了聲,雙眼盯著林嵐看。
“怎么了?認識我?”林嵐微笑著問道。
“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和你男朋友一起來的?”服務員眼中泛起了光彩。
林嵐被說得心中一酸,臉色就有些暗淡了。
服務員見狀似乎猜到些什么,不由有些尷尬,“呃……呵呵,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所以需要我們這種小酒館的存在嘛,還是先選喝的吧,讓自己開心起來最重要。”
“好啊,那你幫我推薦吧,什么開心喝什么。”林嵐重新換上一副笑容。
“行啊,來個激情海岸怎么樣?酸酸甜甜又帶點辛辣,保準給你心情加分。”
服務員飽滿的熱情感染到了林嵐,果然還沒喝呢心情就好些了,她笑著采納了意見。
看了一眼窗外,一個年輕的媽媽牽著女兒經過窗邊吸引了她的視線,想到這樣的畫面以后可能是一種奢望,她剛剛放松的心又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緊了。
她急忙移開視線,但是對孩子的思念之情一旦涌了上來就無法抑制,她從包里掏出原先那部被動了手腳的手機,里面的照片還沒有導出到新手機,她打開相冊一張一張的翻了起來。
自拍照,合照,莎莎的單人照應有盡有,每一張照片都代表了一段珍貴的記憶,對應著腦海中一道記憶的閘門,每一次手指的滑動都是一幀精美的電影畫面,電影的名字叫做《生活》,她看著看著不覺入迷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出現一個人影,可能是服務員送酒來了吧,她繼續看著照片沒有抬頭,人影在身邊駐足了一會兒沒有放下任何東西,卻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林嵐這才察覺出一絲異樣,不禁抬頭望去,只見對面坐著一個女人,一個不如她驚艷但也算是漂亮的女人,一個曾經讓她恨得牙癢的女人。
“范小雪!你怎么……”林嵐失聲叫道,眼見周圍有異樣的目光投來,她壓低了聲音,“你怎么會在這兒?”
范小雪對她啟齒一笑,只是笑得有些苦,“我跟著你過來的,只是在門外徘徊了好久,不知道該不該進來和你聊聊。”
林嵐雙手抱胸,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擺出了一個迎戰挑釁的姿勢,“聊聊?是想來看我笑話的吧?只是可惜了,林嵐是輸了,可是范小雪好像也沒贏。”
范小雪臉上始終帶著苦澀的笑意,“我不是看你笑話的,也不是來和你吵架的。”
“哦?那就有意思了,你來找我這外地壞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范小雪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如果我說我想和你來一場兩個loser之間的互訴衷腸,你信不信?”
林嵐原本就大大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
“小姐,你的激情海岸來了。”服務員把一杯顏色鮮亮的雞尾酒輕輕擺到林嵐的面前,“咦?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嗎?請問這位小姐喝點什么?”
范小雪笑容可掬地對著服務員說道,“給我來杯‘前任’吧。”
林嵐再也繃不住了,毫無風度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范小雪同樣如是,只剩下服務員看著兩個笑得前仰后合的美女獨自凌亂。
“來,敬死女人。”
“客氣,敬外地壞女人。”
叮的一聲,兩個玻璃酒杯輕輕碰在了一起。
兩人各自吸了一口自己的雞尾酒,林嵐先開口了。
“當年你們離婚,你出軌的是江賢毅吧,為什么一直不告訴沈倫?”
范小雪歪著頭看了她一眼,“是他操你的時候說漏嘴的吧?”
林嵐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
“我的想法現在想來有點傻,我覺得我出軌已經傷害他了,要是讓他知道給他戴綠帽子的是他的好兄弟,這簡直就是二次傷害,所以我不能說。”
林嵐嗤笑一聲,“你這算什么狗屁邏輯?你覺得瞞著他反而是對他的保護?”
“知道我們倆為什么能坐在一起喝酒嗎?”范小雪也笑了,只是臉上原先的苦澀被一抹得意取代,“狗屁邏輯?你倒是有臉說我?”
林嵐一窒,才反應過來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唉……”她長嘆一聲,“我要是知道這事這么后患無窮,我當初就該坦白告訴他我就是這么個人,要不要你自己看著辦。”
“切,要是這世上有后悔藥那就沒你什么事了。”范小雪嗤笑一聲。
“到底是什么讓你愿意和一個在你想來搶了你男人,被你恨了五六年的壞女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只是因為你覺得我也即將和你一樣,變成前任了?”林嵐問道。
“有一部分原因吧。”范小雪坦然說道,“老實說第一時間知道你們鬧翻了我爽極了。”
“可是?”林嵐沖她眨了眨眼。
“可是……我忽然發現你其實并不是我和沈倫再續前緣的障礙,而我,也只是個被人當作棋子的傻逼而已,那一瞬間我對你的恨居然就那么土崩瓦解了,原來女人之間的愛和恨都是塑料的,哈。”
“這算什么?感同身受?還是憐憫?”
“唉……管它呢,反正我現在不怎么恨你了,因為恨你也沒用了。”
林嵐板著臉瞪向她,范小雪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兩個女人大眼瞪大眼對峙良久,最終同時破防,笑中帶淚。
“我去上個洗手間。”林嵐起身說道。
可是走出去幾步又折返了回來,“呵呵,忘了裙子沒兜,手機拿了沒地方……”
她說著忽然停住了,腦海中浮現起一周之前的一幕,也是一間酒吧,也是對面坐著一人,也是起身去洗手間,也是拿著手機,只是當時王瑀霏主動開口了。
“你尿個尿還拿手機?放著吧,我幫你看著。”
林嵐想起來了,那次她出了洗手間還被人騷擾耽誤了一會,這是她這段時間里離開手機時間最長的一次,難道真的是最近態度大變的王瑀霏搞的鬼?
“你怎么了?”范小雪望著發呆的林嵐問道。
“張益榮的名片是不是江賢毅給你的?”林嵐坐回椅子上。
“是啊。”
林嵐雙肘撐著桌子,雙手支撐著腦袋,閉上眼睛思考起來,腦海中冒出無數個記憶片段,她要做的就是把它們盡可能的串聯起來。
江賢毅和張益榮,李老師以及善哥有關聯,而這幾個男人的共同點就是都和自己出于不同的原因和目的有過關系,那么這幾個人中看似還沒有交集的張益榮和善哥有沒有聯系呢?王瑀霏對自己的手機搞鬼的目的顯然就是破壞自己和沈倫的關系,這么做的受益者除了王瑀霏還有誰呢?
一陣穿針引線過后林嵐發現了一個問題,王瑀霏和張善淳兩人之間有關系嗎?張善淳參股的會所的所有權是王家的,王瑀霏也曾輕描淡寫的承認知道張善淳這么個人,但是并不認識他,她說的是真話嗎?林嵐倒吸一口冷氣,忽然不敢往下想了。
“喂你怎么了?牙疼?”范小雪問道。
“哦沒什么,對了,能幫我個忙嗎?”
“你說。”
林嵐從桌底下拿出那袋零食,“我知道你最近常去我家,婆婆也從來沒討厭過你,麻煩你找個機會把這個帶去給莎莎。”
“哈,你家那丫頭才不會吃我買的東西呢。”
“你偷偷告訴她是我買給她的,但是別讓婆婆和沈倫知道。”
“小丫頭是個小人精,她會信我?”
林嵐想了想,從脖子上摘下那枚日晷指環放入袋中。
“你把這個給她看她就信了。”
“你這么煞有介事地就為了送袋吃的?”
林嵐苦笑一聲,“我覺得我們之間離婚幾乎是肯定的了,莎莎是我的心頭肉,不管可能性多小我也要努力把她爭取到我身邊,她最近肯定很難受,你告訴她媽媽就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媽媽不會離開她的。”
范小雪擦了擦眼角,“行了我知道了,肯定帶到。”
……
借口生理期暫時離開張善淳的身邊,林嵐在酒店的員工宿舍過了幾天難得平靜的日子,她的借口是家里裝修,老公和女兒住到婆婆家去了,她不習慣和老人住一起所以想在外面找個窩,理由是牽強了點,但是人事部的好姐妹還是給她安排了一個單間。
她的身體在張善淳的有意開發之下變得日趨敏感,左右房間偶爾透過隔音并不好的壁傳來的激情唱響會讓她難以入眠,但是只要想到以后爭取女兒撫養權時可能會被抓住生活不檢點作為攻擊理由,她就強迫自己壓制心底的欲望,為了女兒,她什么都可以放下。
……
市中心一間裝修古樸的西餐廳的包間內,張善淳百無聊賴地翻看著總共也就四五頁紙的菜單,時不時地抬腕看看時間,顯然是在等人,而且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篤篤篤,三聲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一個西裝革履的服務員輕輕打開包廂門,緊接著,一道靚麗的身影翩然而至,落座在他的對面。
“不好意思,路上堵。”女人的聲音很是甜美。
“沒關系沒關系。”張善淳滿臉笑意,搶在服務員之前給女人面前的高腳杯倒了半杯佐餐水。
“請問兩位點些什么?”服務生謙卑而禮貌的問道。
“這里的牛排和海鮮都不錯,你看看想吃什么。”張善淳柔聲問道。
“不了,我坐一會兒就走,晚上有約。”
“呃……”張善淳面色有些發僵,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那我一會兒再點吧。”
“好的。”
服務員結果菜單退出包廂,臉上始終掛著讓人愉悅的笑意,絲毫沒有因為昂貴的包廂可能零消費而心生不滿。
“怎么了霏霏?難得和我一起吃個飯有那么急嗎?”
原來坐在他對面的麗人赫然竟是王瑀霏。
“哦,約了人了,我們下次找時間吃飯吧,找我什么事?”王瑀霏不以為意。
“呵呵,約了沈倫吧?”張善淳笑意中帶了些醋意。
王瑀霏歪著頭看了他好一會兒,也笑了,“張善淳,你能有今時今日,能和我這么面對面坐在一起是因為什么,你還記得嗎?”
張善淳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緣分,是神奇的緣分把我們聚到了一起。”
王瑀霏捋了捋頭發,“你當年沖冠一怒為紅顏干掉了阿旺,無形中幫了我爸爸的大忙,這才動了點關系在牢里保你的小命,而我呢,被你英雄救美的故事吸引和感動,這才讓我爸爸把你撈到上海來給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所以……人要學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怎么了霏霏?”張善淳的口氣居然帶上了一些嗔意,“你以前不是這么對我的,自從你認識了沈倫之后就對我冷淡了呢。”
“你不是也找回你的嵐嵐了嗎?”
“哈哈。”張善淳大笑了兩聲,“我以為什么呢,原來是吃醋了呀。”
王瑀霏看著他的表演,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霏霏你放心,我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傻小子了,牢里的幾年徹底改變了我,我對那個拋棄我的女人早就沒有一點點感覺了,況且她那樣的爛貨怎么配和你比,你吃她的醋是自降身價啊。”
“哦?那你只是玩她咯?”
“那當然,自從知道她就是你看上的那個沈倫的老婆,我就決定要好好玩玩她了,而且我還很無私的讓別人也來玩她,反正她以前就好這口。”
“可是……我和沈倫不是玩玩的。”
張善淳眉飛色舞的臉皮子不由得抽了一下,帶動臉上那道刀疤上下抖動。
“別開玩笑了,我們當初可是說好的一人玩一個,玩膩了就扔的。”
王瑀霏做了個深呼吸,輕輕搖了搖頭,“我讓你學會擺正位置,看來你真沒聽進我的話。”
“難道你還想讓沈倫做王家的女婿?”
“不可以嗎?”
“你覺得那廢物會入王先生的法眼嗎?他配繼承王家的產業嗎?”
“你就配?”
“那當然!”張善淳挺起胸膛,“我知道王先生對我的能力一直很賞識,而且據我所知他很疼你,也沒想拿你去做什么聯姻,只要我們兩情相悅,他一定會把你嫁給我的。”
王瑀霏有些忍俊不禁,“娶我?那林嵐呢?”
“她?哼,要是你不介意,留在身邊當個性奴寵物什么的倒是配她,對了,你要是喜歡,把沈倫那廢物養在身邊也行啊。”
“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有什么事?”王瑀霏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沒什么事,只是有段時間不見你,想你了,我想你的聲音,想你的容顏,想你的嫵媚,想你在我身下的婉轉嬌啼,想你在我面前撅著小屁股像只小狗狗的樣子。”
王瑀霏聽到這里忽的勃然變色,抓起面前的水杯將里面的水一下潑到張善淳的臉上,隨后將杯子重重地頓在桌子上。
張善淳也被激怒了,他抹了抹臉上的水,站了起來,這時候,包廂門被打開了,一個身材壯實的像座肉山一樣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見張善淳站起居高臨下怒視著王瑀霏,他用和壯碩的身材極不相稱的靈敏幾步沖到張善淳面前,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頸,將他的頭重重地壓在桌面上,順手抄起桌上的一把牛排刀,鋒利的刀刃準確地抵在了微微跳動的頸動脈上。
此時如果沈倫在場,依稀能夠記得這個大漢正是救下王瑀霏那晚將她們送到指定地點后來接應的幾人中的一個,當時還隔著車窗和沈倫打了個照面,只是當時的他面目親切,此刻的他卻猶如一頭死死盯著獵物的巨熊,眼神如冰雪般冷酷,如刀鋒般凌厲。
張善淳拼命掙扎,可是卻絲毫動彈不得,他明知道對方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對他痛下殺手,但是巨大的壓迫感還是讓他的心頭被死亡的威脅籠罩著。
王瑀霏慢慢站起來,嬌小的身材站在肉山保鏢身邊就像巨熊身邊的一只小白兔。
“張善淳,這才幾天沒吃狗糧就忘了誰是主人誰是狗了?對你客氣點你還真當是福氣了?我告訴你,沈倫能給我的你給不了,聽到沒有?”
“聽……聽到了。”張善淳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我就算和你有過什么也只是把你當個工具你懂嗎?”
“懂……懂了。”
“誰是小狗狗?”
“我……我是狗。”
王瑀霏頭也不抬地揮了揮手,肉山一雙蒲扇般的大手一松,張善淳拼命喘著氣,一張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對了,你的生日宴我就不來了,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認識是嗎?不懂規矩。”
說完帶著保鏢揚長而去。
……
沈倫是個要面子的人,林嵐那晚的來訪卻讓他丟盡了面子,女兒撕心裂肺的哭鬧,王瑀霏這位紅顏委屈的淚水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承認在那一刻,他對那個女人厭惡至極,以至于后來她打來的兩次電話,沈倫都選擇了視而不見。
王瑀霏非常委婉的詢問過他對于將來的打算,沈倫嘴上不說,但是心里已經將結束人生的第二段婚姻作為了選項,盡管這讓他很是痛苦。
沈倫一邊看著面對一袋零食大快朵頤的女兒,一邊在手里擺弄著一枚指環,確切地說是屬于林嵐的那一枚指環。
范小雪帶了一袋零食給莎莎,在母親影響下對她敵意頗深的小丫頭居然乖乖接受了讓沈倫有些意外,以為只是小孩子被美食打敗了而已,直到他看到莎莎把玩媽媽的指環才知道她輕易接受范小雪的原因。
這兩個宿敵一般的女人居然相互合作讓他很是意外,也讓他一時搞不清林嵐的真實想法,她把指環送回的目的是什么?物歸原主,宣告兩人關系的正式結束?傳達某種沈倫還沒能理解的信息?還是單純只是為了讓范小雪轉交一袋零食?
想到這里,沈倫的內心貓抓一般的難受,內心掙扎良久,他終于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林嵐的電話。
嘟……
是一陣熟悉的聲音,電話接通了!這可是很多天以來的第一次。
撥通自己的妻子電話這么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此時卻讓沈倫的心怦怦直跳,接通后該用什么樣的語氣說話,該怎么問第一個問題,該怎么稱呼她,老婆?林嵐?還是喂?
短短幾十秒時間他的腦子飛速運轉,想著種種可能性,直到聽筒中傳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沈倫長舒了一口氣,不知是因為失望還是慶幸。
“莎莎,小雪阿姨給你這個的時候怎么說的?”沈倫用盡量輕松平和的語氣問道。
對著一只雞翅使著勁,啃得一嘴油的小丫頭頭也沒回,“她說是媽咪買給我的,但是媽咪沒空來,所以讓她帶給我。”
“沒說別的?”
“還說她忙完就會回來看我的。”
“還有嗎?”
莎莎搖了搖頭,“沒了。”
沈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就在他有一出沒一出的想著什么的時候,還握在手中的手機響起一陣音樂,與此同時,突如其來的震動猶如過電一般讓他整個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低頭一看,果然是那個熟悉的號碼,他的心狂跳起來,三兩步跑進臥室,用顫巍巍的手按下了接聽鍵。
兩人誰都沒有先說話,電話中只傳來粗重的呼吸和低聲的啜泣。
“你說話呀。”
沈倫先開口了,但是之前想好的說辭全都忘記,之冒出一句帶著責備口氣的話語。
“老公……我。”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嚶嚶的哭聲打斷了。
“你想說什么?”
沈倫的語氣比第一句放緩了不少。
林嵐在電話里強抑住哭泣,“老公,現在不方便,我晚點打給你,你相信我,只要你還要我,我就死也不會離開你和莎莎。”
“你說這個有屁用?!你倒是告訴我你最近死哪兒去了!干嘛去了!你還要不要過下去了!你他媽倒是說呀!!!”沈倫咆哮道。
“對不起老公,真的對不起,我現在真的不方便,我晚上一定打給你,先掛了。”
“現在有什么不能說的?喂?喂!喂!喂!喂!媽的!”
電話掛了,沈倫恨恨地罵了一聲,但是這通沒有結果的電話卻讓他最近始終被濃重的鉛云所籠罩的心頭撕開了一道裂縫,幾縷陽光順著縫隙穿透烏云照向了大地,或者說是他的心頭。
“只要你還要我,我就死也不會離開你和莎莎。”
林嵐這是把球踢給了沈倫,其實這本就是他該做的決定,那么到底要還是不要呢?為什么要等到晚上才能說?百爪撓心的感覺又回來了,沈倫決定做點什么。
“寶貝兒,爸爸出門有點事,我送你去奶奶家。”
“哦,爸比給我帶上果凍和肉脯。”
“哪個?這個?嗐,都帶上吧,對了,千萬不能告訴奶奶這是媽媽買給你的,否則你一個也吃不了!”
“哦哦。”
安頓好了孩子,沈倫打了個電話給馬雯君,確認林嵐今天上班了,于是他驅車前往酒店,想要當面和她談一談,他如此急迫是因為他才發現自己內心對于這份感情,這段婚姻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或者說是求知欲,簡單來說,是死是活,給個痛快話。
生怕林嵐提前下班,他一路上走得很急,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在五點之前到達了酒店的地面停車場,就在他準備下車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正前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走出酒店大堂的旋轉門。
那是林嵐!
想著得來全不費工夫,沈倫按下開門鍵就要下車,可就在他即將鉆出車外的一瞬間,另一個身影徑直從后面追上了她,那是一個男人。
那一瞬間沈倫仿佛石化了,短暫的驚愕之后他重新坐回車內,觀察起這兩個人來。
男人跟著她走了一段之后很熱情也很順手地湊到身邊抄住了林嵐的纖腰,而林嵐表現得既沒有抗拒也沒有親昵,臉上的神情也是在外慣常的高冷。
沈倫緊緊抓著方向盤,指關節屔o。
“賤人,怪不得現在不方便,原來奸夫追到這兒來了,剛才裝得真像,難道是想爽完了再來耍我嗎?”
兩人上了一輛車離開了,沈倫一陣心灰意冷,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傷心地,可是車子剛剛駛出車位就見那輛寶馬沒有走遠,他頓時生出一個念頭,與其等你爽完了再來騙我,不如當面揭穿,一了百了。
想到這里,他的眼睛瞇了起來,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跟車是個技術活,絕不像諜戰片里那么簡單,特別是在滿是紅綠燈和各種加塞狗的城市道路中,完全沒有相關經驗的沈倫憑著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以及一點運氣,再加上自己那輛加速性能卓越的電動車以及幾次疑似闖紅燈,居然沒有跟丟。
寶馬車最終停在了一幢氣勢恢宏的建筑前,意大利文藝復興風格的雕塑和噴泉,巴洛克式的粗大立柱,這些無不彰顯著高貴與典雅。
沈倫想跟著寶馬進入大門,卻被放行寶馬的保安給攔下了。
“先生請問有預約嗎?”保安禮貌中帶著些警覺。
沈倫瞄了一眼這里的環境,憑他的經驗大致猜出這里是個娛樂會所,于是他趕緊組織了一下語言。
“有的,我們公司預約的招待客戶,我先來打前站,我是不是來早了?”
“請問預約的是哪個房間?”
“呃……稍等。”沈倫眼珠子一轉,裝模作樣拿出了手機,調出通訊錄慢慢翻了起來。
“我記得應該是二樓哪一間,但具體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哈。”
滴滴……
身后傳來汽車喇叭聲。
沈倫裝腔作勢的將根本沒有撥號的手機貼在臉上,“媽的,怎么不接電話呀。”
喇叭聲再次傳來,保安眼見沈倫還是給不出預約信息,但是后面的車等得不耐煩了,值得一咬牙,“先生您進去吧,記得要到預約信息,里面還會問的。”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啦。”
時間還早,建筑外的空地上停放的車輛還不多,沈倫一眼就看見了那輛銀灰色的寶馬,選擇在盡量遠離的位置停好了車,他下車慢慢走到寶馬邊上,裝作若無其事的圍著車子轉了一圈。這是一輛上海牌照的寶馬五系,車輛款式和成色都比較新,這是他和林嵐在婚后一直想買的一款車,只是后來遇上兩人事業大變動才買了現在這輛當時剛降價的特斯拉。
看了看車,沈倫舉步朝著大門方向走去。
第125-127章
“歡迎光臨,請問先生有預定嗎?”門口穿著綠色旗袍,氣質雍容華貴的迎賓禮貌地問道。
“哦是的。”沈倫挺著胸,將雙手背在身后,裝出一副領導干部的樣子,“我來早了,我在等我的同事,和門口的保安小哥說過了。”
“好的先生,請問知道是哪一間嗎?我可以領您先過去。”
沈倫擺了擺手,“不用了,那小子不靠譜,我還沒聯系上呢,美女你忙吧,我這里隨便看看。”
“好的先生,那邊有休息區,可以給您安排一些茶水和點心。”
為了不露出馬腳,沈倫不再謝絕她的好意,倨傲地點了點頭,跟著她走了過去。
迎賓將沈倫帶到一處角落,落座在寬大豪華的大沙發,身前的茶幾上已經擺放了底下燃著炭火的小茶壺,幾疊精美的茶點擺放在旁。
“先生你稍事休息一下,有需要的話可以叫我,不打擾您了。”迎賓說罷禮貌地欠了欠身,轉身走出去拉上了布簾。
沈倫給自己倒了杯茶,精美的茶具里沖泡的只是廉價的蕎麥茶,但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茶上面。
他起身將與外界隔斷的布簾拉開一道縫隙,回到沙發上選了個能看到外界動靜的角度坐下,一邊喝著茶,一邊將目光牢牢盯著外面,以期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面往來經過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原本幽靜的環境變得嘈雜,可是沈倫并沒有發現任何熟悉的身影。
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花姐!樓上愛琴海,善哥那幾桌關照再過十分鐘可以上熱菜了。”
一句隨意的招呼聲猶如一絲風聲傳進了沈倫的耳朵。
善哥?這稱呼怎么有些熟悉?沈倫急急思索著但就是想不出個頭緒,他站起身在小小的休息區內來回踱著步。
善哥,善哥,善哥,善哥!動遷辦!動遷辦的善哥?!
沈倫拍了一下腦門,在對善哥有限的記憶中搜索著他的樣子,越想越覺得接走林嵐的男子就是那個善哥。
他想到這里再也坐不住了,刷的一聲掀開門簾,沿著樓梯向上走去,去尋找愛琴海,中途問了一下經過的服務員,打聽到愛琴海在三樓。
會所的內部空間就像它的外觀一樣龐大,穿過熱鬧的二樓來到相對安靜的三樓,轉了幾個彎,終于找到了在一個角落中的愛琴海。
沈倫站在門口,隱約能聽見里面吆五喝六的聲響,似乎是在敬酒,他輕輕將雙開的大門推開一條門縫,小心翼翼地往里張望,原本被阻隔在內的聲浪順著門縫直沖出來變得嘈雜無比。
這是個面積不小的宴會廳,裝飾得很豪華,一排落地玻璃窗將室外的夜景完整裝了進來成為布景的一部分,廳內一共擺了五桌酒席,一邊的一輛餐車上擺放著一只碩大的生日蛋糕,看樣子是某人的生日宴。
目力所及范圍之內的人都不認識,繼續尋找,他并沒有看到林嵐或是善哥,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江賢毅!
正當他瞪大了眼睛繼續掃視室內時,他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力量之大讓他整個人往下一沉,糟了,被發現了!
那人一手推開大門,另一只手在他背后重重一推將他推進房內,屋內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里。
沈倫也沒想要逃,而是干脆借著這機會將所有人看個仔細,屋內幾乎所有人如同背景板一樣靜止不動的場面反而凸顯了一人的驚慌失措,正是此人將沈倫的目光吸引到了那里。
“善哥,這家伙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你認不認識?”將沈倫帶進來的男人問道。
只見主桌位置,一個男人站立著看向他們,帶著條刀疤的臉上也是一臉的疑惑,而他的身邊就是那個驚慌失措的身影,那是林嵐。
張善淳看了看沈倫,又看了看身邊的林嵐,再借著一點記憶,如何還猜不出來人是誰。
“哎呀呀,原來是沈先生啊,您這也是大駕光臨給我慶生來了?”
張善淳滿面春風地離開主桌走到沈倫身邊,一把搭住了他的肩膀,沈倫對他貌似親昵的舉止不為所動,只是死死地盯著想要找條地縫卻不得其門的林嵐。
他的心在滴血,雖說這段婚姻已經走到破裂的邊緣,但是在兩個人的心里誰也沒有放棄最后的希望,至少沈倫在沒有看到酒店門口的那一幕之前也是這么認為的,可是現在……她堂而皇之地坐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為他慶祝生日,這就是她在電話中說的在忙?那么吃完飯還忙什么呢?把自己作為生日禮物奉上嗎?然后在到達人生高潮之際打個電話讓他也陪著一起欲仙欲死嗎?
那么問題來了,林嵐始終不肯交代的三天兩晚的去向,這個答案應該很明朗了,沈倫幾乎把下嘴唇咬出了血,如果目光能穿透,林嵐身上早已千瘡百孔,可是張善淳看著兩人的神交似乎頗為受用,他拍了拍沈倫的肩膀,走到場地中央對大家揮了揮手。
“這位沈兄大家都不認識,那我就來介紹一下,你們平時叫我什么?”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他介紹別人為什么先要問大家對自己的稱呼,于是眾人試探著三三兩兩,稀稀拉拉的喊著“善哥。”
“我今天沒讓你們吃飽是不是?整齊點。”張善淳不滿地甩了甩手。
“善哥!”屋內爆發出一陣聲浪。
“那你們。”張善淳說著將手慢慢指向幾乎把自己蜷縮起來的林嵐,“管她叫什么?”
眾人又是一陣不解,有人嬉笑著喊了聲“嫂子”,引來周圍人的哄笑。
“哈哈,響一點,我沒聽見。”張善淳嬉笑著說道。
心領神會的眾人又是一陣整齊的音浪,“嫂子!”
沈倫的身體在顫抖,林嵐捂著嘴,止不住流著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但似乎還能看見沈倫赤紅的雙眸。
“那你們知道這位沈先生是誰嗎?”
“不知道。”底下有人回道。林嵐忽然意識到張善淳想要干嘛,她葖站起身,“善哥不要!”
張善淳看了她一眼,仿佛根本沒聽見她的話,“這位沈先生就是你們嫂子的老公!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屋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轉瞬間爆發出一陣好似要掀翻屋頂的爆笑聲。
在震耳欲聾的笑聲中,林嵐仿佛一只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雙手掩面痛哭流涕。
沈倫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的,一陣巨大的耳鳴讓他頭暈目眩,但是卻隔絕了鋪天蓋地的嘲笑聲,他慢慢閉上眼睛,只有這樣才能讓受傷的心裹上傷口。
再睜開眼,沈倫慢慢轉向身邊得意狂喜的張善淳,張善淳以為他要爆發,后退一步拉開架勢,可是沈倫卻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我告辭了。”
“等一下。”張善淳叫住了轉身向外走去的沈倫,“呵呵,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啊,咱們倆也算是在一個戰壕里戰斗過的戰友,你說是不是,哈哈哈。”
“我操你媽的!”
沈倫一聽頓時氣血上涌,轉身撩起一腳對著張善淳踹了過去,可是一來張善淳早有準備,二來他雖說個子不如沈倫高大,但是幾年牢獄生活造就了他好勇斗狠的性格和不凡的身手,他只是稍稍一躲,然后再順勢一腳就將人高馬大的沈倫踢了一個踉蹌,幾個小弟見狀沖上前來架住了沈倫。
“你干什么?!”林嵐見狀驚怒不已,離開位子就要沖上來,卻被人在張善淳的示意下攔住了去路。
“原來你不會打架?”張善淳輕蔑地看了一眼沈倫,“白瞎了你這身板,來來來,再介紹幾個戰友給你認識。”
張善淳說著慢慢走向其中一桌,林嵐看傻了,這還是她認識的溫文爾雅,對她體貼入微,讓她不自覺就淪陷的善哥嗎?
“善哥你要干什么?!”
張善淳回頭望了她一眼,那從未見過的毒蛇般的眼神將林嵐刺了個透心涼。
他走到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身后,雙手按著他的肩膀,眼睛卻是看著沈倫。
“這位也是你的戰友,科技幼兒園的李老師,哎,要說你也是個男人,你五萬塊錢一下子拿不出來也就算了,怎么能讓你老婆拿身子去抵呢?”
沈倫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幼兒園?五萬塊?莎莎說媽咪沒穿小褲褲就是那次?
“還有這位。”張善淳走到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男人身后,“你老婆酒店的餐飲部經理,當然啦,現在已經不是了,他也是你的戰友。”
張善淳繼續移步,在沈倫的注視下居然一步步走到了他的好兄弟,江賢毅的身后,沈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也微微張開,江賢毅神情尷尬無比,但是張善淳的大手還是壓了上來。
“意外不?你的好兄弟也是你的好戰友,而且你這兄弟可精得很,你們一起出去旅游就先把你老婆給吃了。”
沈倫腦袋嗡的一下,馬上就想到了莫干山,自己被留在鎮上半夜才回酒店就是安排好的,難道這兩個人那時候就聯合起來勾搭成奸了?
他把目光再轉向林嵐,只見她面向壁,哭得梨花帶雨。
“而且……”張善淳指了指幾人,“我們幾人可是有深厚的戰斗友誼的,因為我們同時在同一個戰壕里戰斗過,你要是有興趣,下次我們一起,哈哈哈。”
沈倫體內最暴戾的基因瞬間被激活了,他低吼著大力甩脫了因為譏笑他而分神的嘍,幾個箭步沖到距離張善淳最近的一張桌子,眼見隔著桌子,他干脆一咬牙一用力躍上桌面,踢翻無數茶盞杯碟,對著張善淳一個餓虎撲食撲了過去,在滿屋都是對方的人的情況下,這是不要命的打法。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撲倒了張善淳,但是馬上被十幾雙大手像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身上,臉上,腿上,無數只手向他招呼著,他只是仗著一身血勇沖到這里,可是面對這么多只手,這無濟于事,他能做的只是像一只蝦米一樣蜷縮著身體,護住要害。
“別打啦!別打啦!不許打他!!張善淳!叫你的人住手!!!”
林嵐像一頭發了瘋的雌豹,一邊用尖聲嘶叫而破音的嗓子叫著,一邊抓撓撕打著圍成一圈對沈倫拳打腳踢的人,但是這根本沒用。
林嵐絕望了,她轉而跪倒在地,撲到端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一幕的張善淳的膝蓋上,“善哥,善哥我求你了,別打他了,你讓他們別打他了。”
張善淳用冷冷的眼神看著她,揮了揮手,“先別打了。”
眾人聞言暫時收住拳腳,沈倫蜷縮在地上,早已是一副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連臉上也印了幾個腳印,他從幾人的腿間看到林嵐跪在地上抱著張善淳的腿嚶嚶的哭著。
張善淳伸手摸了摸林嵐柔順的長發,就像是在摸趴在腳邊的寵物貓。
“這樣吧沈倫,咱們也算是沒什么仇怨,其實老子早你好幾年就操過這女人了,你也犯不著跟我吃什么醋,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你現在爬過來給我磕個頭,叫聲大哥,我就放你走。”
如此侮辱性的要求把林嵐驚呆了,她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可是張善淳沒有理會,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否則,哼哼。”他冷笑一聲,“這里是老子的地盤,我弄死你都沒人知道你信不信?”
“大哥?”沈倫嘿嘿一笑,牽動著嘴里被打破的口腔黏膜一陣鉆心的疼,“嘿嘿,你他媽哪兒比老子大?”
張善淳那一臉仿佛手握生殺大權的得意的笑凝住了,“繼續打!”
林嵐其實心里多想沈倫服個軟,叫聲大哥至少能全身而退,可是他卻偏偏選了個找死的,這讓她被驚呆的同時也生出一股別樣的感覺,眼見拳腳又對著他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她一咕嚕從地上爬起,彷徨四顧之下,一把抓起桌上用來剔牛肉的鋒利餐刀,雙手握住指向了張善淳,周圍人發出一聲驚呼就要去奪刀,可是林嵐不要命似的閉著眼睛左右揮舞,一時間竟沒人敢靠近她。
張善淳被她氣笑了,站起來走近兩步,“你想殺我?我是你的誰?你為了這窩囊廢想殺我?你以為你殺了我你們兩個人就能走出去?”
屋內的一幕讓所有人驚呆了,也包括沈倫,林嵐此刻眼里流露出的兇悍果決的神色是他從沒見過的。
林嵐冷笑一聲,將餐刀翻轉,鋒利的刀刃頂著自己的咽喉。
“我不敢殺你,但我敢殺自己,他們要是再打他一下,我就當著你的面刺下去,讓我的血賤你一臉,會不會讓你做噩夢?”
林嵐的聲音顫抖著,可是眼神卻是特別的堅毅。
“不。”張善淳搖了搖頭,“你不會的。”
“你了解我的,把我逼急了我沒什么不敢的。”
林嵐劇烈地喘息著,拿著刀的手微微顫抖,看著的人都替她捏了把汗。
張善淳似乎不信邪,往前又逼近了一步,只見林嵐手腕微微一動,一道殷紅的血痕突兀的出現在了白皙的頸項上,仿佛白色的畫卷上染上了朱砂,透著驚心動魄的美。
張善淳的心抽了一下,有些疼,不知道是為她還是為自己,他慢慢伸出一只手,比了個拇指朝天的手勢。
“算你狠,放他走。”
沈倫身邊的人退開幾步,他艱難地爬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從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恨恨的看了一眼在場的眾人,快步走出了房間。
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低著頭快步向著會所大門外走著,一個衣著光鮮的漂亮女人手捂著脖子,哭喊著“老公”在身后緊緊跟隨,這就是會所中的人看見的奇異一幕。
“老公!”林嵐含著淚咬著牙,一把拉住沈倫,“你是不是要我給你跪下才肯聽我說?”
“呵呵。”沈倫氣極反笑,“三天是不是和他,他們在一起?”
“嗯。”林嵐低下頭。
“為什么?!”
林嵐哭著搖頭,“這理由很蠢,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
“很難說嘛?不就是你好這口嗎,不止一個人和我這么說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林嵐哭得像個眼看就要失去心愛之物的小女孩,緊緊抵在頸間的白凈手帕微微滲出殷紅的血跡,沈倫看在眼里,心被揪得緊緊的,他想要伸出手去安撫她,可是一想到張善淳所說的那些人那些事,剛剛抬起的手就被自己硬生生的按下了。
“林嵐你聽好了,我不怪任何人,婚姻就是一場賭局,有人贏有人輸,而我沈倫,不過就是那個連輸兩把的倒霉蛋而已,我,愿賭服輸!”
鍔V聲驚雷響起,夏夜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變幻無常,一場毫無征兆的大雨突然降臨,沈倫說完頭也不回地沖入雨幕之中。林嵐沒有追過去,她就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沈倫的身影,大雨不停沖刷著她的身體,其實她只要后退兩步就能被納入屋檐的庇護之下免受雨水侵襲,但她卻沒這么做。
她忽然想起了王瑀霏的話,沈倫在她眼里只是個托底,一個承受了大部分生活重擔和情感壓力的托底,她曾經以為他是那么得牢不可破,但是她卻忽視了一點,再堅強的男人也有被擊倒的那一刻,而這一刻顯然已經到來了,擊倒沈倫最重的一拳是她林嵐揮出的。
夏日的雨水帶著一絲季節的溫熱,可是此刻的林嵐卻仿佛置身寒冷的冰雨之中,好冷,好冷。
有些傷痕會消失,但是有些注定會長久留存。
沈倫最近有些煩惱,王瑀霏對他的示愛越來越明顯,他知道這位富二代的心思,但是對方的身世和自己相差太大,這讓他有些望而卻步,況且自己還沒有在法律上回復單身狀態,對于王小姐的脈脈含情他只能已讀不回,繼續裝傻。
不過王瑀霏也不是急性子,這個年輕的女孩在她青春甚至可愛的外表下,總有一種被隱藏的深邃氣質會不經意地流露一下,而且她很擅長和孩子打交道,能在姐姐和阿姨這兩種不同輩分的角色之間無縫切換,讓挑人如挑食一般的沈漪莎小姐快速喜歡上她,這一點讓沈倫不得不服。
沈倫不是沒有懷疑過莎莎不是自己的女兒,但是這荒唐的念頭只是一瞬間就被他打消了,他恨林嵐對他的欺騙,但是卻從心底不愿意相信相濡以沫五年的妻子會在這種問題上欺騙他,況且莎莎的眉眼和自己真的很像,即使退一萬步,莎莎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幾年的父女之情也不允許自己另眼看待這個可愛的女孩。
與此同時,林嵐也在想著可愛的女兒,她不擔心沈倫會因為心中起疑而虧待莎莎,也不擔心一旦王瑀霏拿下沈倫會背棄承諾,她只是出于母性的本能而牽腸掛肚。
正午的日頭還是很毒,但是氣溫比前幾天降了一些,走在戶外是不是會有一陣涼爽的微風拂過讓人倍感愜意。
林嵐坐在一家咖啡館的戶外座,頭頂是一頂巨大的遮陽傘阻擋了刺眼的陽光,饒是如此她還是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和寬檐的漁夫帽,身上穿的是白底豎條紋的連衣裙,修長的雙腿相互矯著,盡顯優雅華貴的少婦媚態。
“嵐姐,你的脖子怎么了?”
說話的是做在她對面的一個年輕女孩,一身休閑的裝扮比林嵐少了幾分成熟韻味,卻是多了幾分青春洋溢,正是李思晴,此時的她比起一個多月前的青澀來已然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來往的行人不時會將目光投注到這一大一小兩個美女身上,只是他們根本無法想象這兩朵并蒂蓮花也就在幾天前還上演過一出百合之戀的絕美大戲。
“怎么?最近他沒找你玩嗎?我的脖子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林嵐摸了摸還貼著創可貼的脖子。
“唉……嵐姐你別笑我了,是我對不起你。”李思晴說著低下了頭。
林嵐嗤笑一聲,“人這輩子如果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那么突如其來的變數只會影響進程而不會改變結果。”
李思晴似乎沒聽明白,抬起頭茫然看著林嵐。
“你這幾天躲哪兒去了?是怕善哥找你麻煩?”
“唉,那天之后我特別后悔,我不敢想象我居然會變成那樣。”李思晴痛苦地說道。
“思晴。”林嵐身體微微前傾,輕聲說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我和善哥做了茍且之事就覺得你有機會接近沈倫?”
“嵐姐,我……”李思晴嘆了口氣,“我承認我是有私心,我是喜歡沈哥,但是我沒想過要害他,善哥告訴我那個藥對人無害的。”
“藥?”林嵐愣了一下,“什么藥?”
李思晴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無奈地說道,“就是……就是你和善哥走的那一晚,我拿著善哥事先給我的藥去找沈哥喝酒,趁他不注意把藥放在他的酒里,然后……然后我們就……”
林嵐本來只想套一些關于自己的消息,沒想到李思晴一開口就是個大陰謀,她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就想扇她一巴掌,李思晴見狀嚇得躲了一下。
“我們夫妻這么幫你,你居然給他下藥!”林嵐咬牙切齒。
“嵐姐我知道錯了,我做的都是些不是人做的事兒。因為善哥說只要他拿下你,我就有機會嫁給沈哥,嵐姐你別怪我癡心妄想,這事對我誘惑力太大了。而且他還警告我說,如果我敢把事情告訴你們,他就把我下藥的事告訴沈哥,讓他恨死我,然后……然后再找人輪奸我拍成視頻,讓我一輩子沒法做人。”
林嵐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那天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和江賢毅一起出現?”
“唉,其實我早就是善哥的女人了,而且……而且他也讓那個江賢毅玩了我幾次,說是為什么計劃做準備,那天你去了他家之后他就打電話給江賢毅和我,我來之前還被他喂了藥。”
林嵐痛苦地捂住了額頭,那天晚上荒唐而激情的一幕幕浮上心頭,藥藥藥!又是藥!李思晴那晚的瘋狂是因為藥,那么自己呢?沒有吃藥的她完全不輸給吃了藥的李思晴,自己真的是個身體敏感又心理脆弱容易攻略的騷浪女人嗎?
“他們的計劃就是要把我們倆綁在一起對不對?”
“嗯,我聽善哥說叫什么……調教。”
林嵐苦笑著搖了搖頭,“那你后來怎么想到跑了呢?”
“我做不到啊!他們要我做的事我做不到啊!因為我想起那天你在會所和我說的話,你說不能毀了自己,我這么做其實比你當初說得更嚴重,我怕,我怕我自己都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那你今天怎么敢出來?就不怕我和善哥串通好了來抓你?”
“我擔心過,但是……但是我還是相信嵐姐你,再說這些事藏在我心里又難受,所以我冒險出來見你了。”
林嵐點了點頭,“你再躲幾天吧,我相信過幾天就沒人會威脅你了,到時候你信守諾言還是回酒店上班吧,我會安排人照顧你的。”
“那你呢?”
“我?”林嵐笑了一聲,“我最近事多,忙完了可能會離開一陣。”
“哦,好吧。”
“對了,陳云龍其實對你一直念念不忘,我和他熟,小伙子人真的不錯,你也該踏踏實實建立一段感情了。”
李思晴扭捏著點了點頭。
“記住。”林嵐忽然變得語重心長起來,“如果你們倆有緣相處,一定要坦誠,不要覺得自己做過些什么就很臟,如果他嫌棄你的過去就說明你們無緣,不要互相責怪,這也許對你們都好。”
李思晴看著林嵐,若有所思了一會之后用力地點了點頭。
“對了嵐姐,有件事你還是知道一下。”
“嗯?”
“我有一次在會所看見王小姐了。”
“哪個王小姐?”“就是以前在酒店找你的那個王小姐。”
“王瑀霏?”林嵐思索了一下,“不奇怪啊,她說過會所他們家有股份,還說認識善哥但是不熟。”
“問題就在這兒,我有一次看見他們倆在說話,那樣子肯定認識,聽著像是在吵架,具體說什么我沒聽見,但是我聽見他們說起沈哥了,后來王小姐很生氣的走了,他走后善哥發好大的脾氣,我們都沒人敢和他說話。”
林嵐心中頓時了然,這兩條線還是搭上了,在確定是王瑀霏動了她的手機之后,她最疑惑的就是她和張善淳之間的關系,現在有李思晴的話作為印證,他們倆果然認識,而且能吵架說明關系還不淺。
以王瑀霏的性格斷然不會怕被人知道自己和沈倫的關系,她和張善淳之間因為沈倫而吵架,而且那晚的生日宴,張善淳明顯對沈倫抱著相當大的敵意,非要把他往死里羞辱,兩相佐證之下林嵐似乎品出了一些味道,她的嘴角不由牽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第128-135章
王瑀霏鐵青著臉,氣勢洶洶地快步走在鋪著地毯的走道上,身邊包括肉山在內的四個彪形大漢將她牢牢護在中間亦步亦趨地跟著,在這保護圈的外圍是兩個身著職業套裝的年輕女性,神色顯得很是惶恐,邊走邊向保護圈內的王瑀霏解釋著什么,可是這位大小姐全程一言不發。
整整七個人卻在厚實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走廊里只有女人絮絮叨叨的聲音。
“閉嘴!”王瑀霏嬌叱一聲,現場重新安靜了下來。
“開門!”
一聲令下,身前的兩個大漢一把推開了會議室厚重的大門,身形嬌小的王瑀霏帶著天神般的強大氣場闖了進去。
會議室內正在開會,投影幕布上打出的內容顯示這是一場安排下一季度動遷工作的會以,會場內坐在主位侃侃而談的正是張善淳,環形擺放的會議桌加上周邊落座的人,這個會議參加的人數至少在四五十人,因為有人闖入,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門口。
王瑀霏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主位,抓起桌上的話筒。
“誰打過沈倫的給我站起來。”年輕女孩的聲音清脆而悅耳,只是刻意壓低的聲線聽著有一絲冷冽,仿佛告知所有人,我現在很不爽。
在座的眾人并非每個人都認識這個氣場十足的女孩,但是眼見那個架勢就知道不好惹,于是沒有人硬出頭,干脆竊竊私語起來,但就是沒人站起來。
一聲粗重的鼻息透過麥克風從音箱中被放了出來。
“現在站出來我可以給你留個體面,要是我讓人一幀一幀摳監控,把你們一個一個挖出來,別怪我王瑀霏到時候不客氣。”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著這番話。
“霏霏,你……”
張善淳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迎來一個冷酷的眼神,以至于他只能臨時改口。
“王小姐,這是怎么回事啊?”
王瑀霏不理會他,伸出手,“我數三個數。”
在場眾人就算沒見過大小姐本人,她的名諱應該是聽到過的,再加上他們的善哥對她如此溫馴,如何還不知道是王大小姐親自興師問罪來了,有些人的腿已經開始抖了。
“三。”
“二。”
“一!”
一陣桌椅挪動的聲音,陸陸續續有幾個人站起來了。
王瑀霏嘴角微微一翹,冷笑一聲,“你們五個是條漢子,多領一個月工資然后走人,其他人不用站起來了,你們失去這次機會了,我會把你們找出來的,現在散會,都出去。”
眾人又是面面相覷,大小姐讓散會,可是善哥還沒發話,大家一時不知所措。
“讓你們都滾沒聽見?”一個大漢叉著手,沒用話筒卻聲振屋瓦。
只一會兒的工夫,會議室內只剩下王瑀霏與張善淳。
“霏霏,這是干什么?我在他們面前不要面子的嗎?”張善淳大聲說道。
“面子?哼……”王瑀霏冷笑一聲,“我說你擺不正位置,你這是在拼命向我證明我說得對是不是?你的面子是你自己掙來的嗎?你不給我面子卻來和我要面子?儂腦子瓦特了是伐?我再和你說一遍,他早晚是我的男人,你和他作對就是和我作對,聽明白了?”
“你到底喜歡他什么?”張善淳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王瑀霏瞇著眼睛看著他,但是仍然遮不住眼里銳利的目光,“張善淳我再跟你說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再敢自以為是,輕舉妄動,我不介意親手處理你,哼。”
“還有。”王瑀霏伸出一根手指,“別以為你這一兩年時間在動遷辦這位子上做過什么撈過多少我不知道,你要是聽話這些就是對你的獎勵,但你要是再敢做什么讓我失望的事情……你自己掂量后果!”
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張善淳看著她裊娜而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一絲詭譎的光芒。
……
林嵐站在一顆大樹的樹蔭之下,不大的臉上還是架著那副寬大的墨鏡,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細長的傷痕還沒有褪去,仍然清晰可見,為此她特意在頸上扎了一條絲巾。
這里是家的附近,她時刻觀察著四周,如果有熟悉的身影經過,就借助大樹作為掩護掩藏一下身形,不是見不得人,只是想躲避一些可能過分關切的詢問。
她在等人,等待的時間總是很難熬,她不經意地又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一幕。
張善淳呼哧帶喘地躺在大床上,渾身濕漉漉的,休息了一會喘勻實了,一個翻身將身旁同樣一身細汗的林嵐摟入懷中。
“我看看,傷口好了沒。”
“沒事了。”林嵐淡淡地回道。
“唉,你也真是的,你好好跟我說我也就放了那個窩囊廢了,何必這樣呢,讓我怪心疼的。”說著一扭頭在她白皙脖頸上那道淡淡的傷痕處輕輕一吻。
“別說了,不想提他。”
“嘿嘿,美女救英雄,結果他像只狗熊一樣灰溜溜的丟下你跑了,沒想到吧?”
張善淳放肆地笑著,大手握住一枚玉乳輕輕地揉捏著,手指捻著仍然堅挺的乳頭,感受著美女酥胸的極致手感。
“我問你。”林嵐沒有接他損沈倫的茬,“你老實回答我。”
“嗯,你說。”
“你是不是認識霏霏?”
“王瑀霏?”
“嗯。”
張善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隨后開口道,“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知道你們認識所以我怕你胡思亂想。”
“怕我想什么?”
“嗐,女人嘛,還能想什么?這么說吧,她算是我的恩人加老板吧。”
“恩人?”
“是啊,她的父親王先生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大老板,在我們老家也有生意,而且和旺哥他們一伙人有矛盾,當年我為了你殺了旺哥無意中幫了他的大忙,所以他用了點關系在牢里保我平安并且幫我減了刑,而王小姐呢,算是被我做的事感動了,于是讓王先生在我出獄后帶我來上海發展,動遷辦和會所的活都是他們安排的。”
“那你和她關系怎么樣?”
“王小姐?”張善淳斟酌了一下,“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那你對她呢?”
“我們地位相差懸殊,我怎么可能對她有什么想法。”
“真的?”
“當然是真的!”
“你這次把他羞辱的這么慘,要是他和我離婚娶了王小姐,會不會對你報復?”
張善淳的臉色沉了下來,輕輕吁了口氣,“這個還真有可能,不過我做的事就不會后悔,你是擔心我嗎?”
林嵐輕輕地嗯了一聲。
張善淳一把托住她的下巴印上一個深深的吻。
“嵐嵐,跟我走吧。”
“啊?”
“說實話,我覺得這兒快容不下我了。”
“為什么?”
“我為王家做事的同時也順便給自己撈了些好處,這些事在平時不算什么,但是一旦有人想對付我了那就是最好的把柄,有些東西往上一送就能送我回去再坐十幾年牢。”
“啊?這樣啊!”
“嗯,不光是沈倫,思晴這丫頭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最近她躲起來了,應該不好控制了。”
“這丫頭膽子小,應該不會亂說話吧。”
“要是有人借她膽子呢?”張善淳說著眼睛都瞇了起來,“哼,不過……他們只知道手里拿著我的把柄,卻不一定知道我的手里也有他們的把柄。”
“什么把柄?”
“哼哼,他們要是不動我大家相安無事,但是他們要是敢動我,我的手里也有能讓王家雞犬不寧的黑料,看看到時候誰的日子難過。還有沈倫那家伙。”
張善淳想到他的出現直接改變了王瑀霏對自己的態度,無情擊碎了自己入贅豪門的偉大夢想,頓時恨得牙根癢癢。
“沈倫要是入贅王家,就讓他嘗嘗跟著他們身敗名裂的滋味,如果不是……嘿嘿。”
“你不許對付他!”林嵐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你怎么了?”張善淳神色中帶著不滿。
“我……我的意思是,沈倫出事的話莎莎怎么辦?那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要不你幫我把莎莎爭取過來。”
張善淳看了她一眼,“你別傻了,你覺得還能要到你女兒?王小姐要是真的嫁給沈倫,哪個瞎了眼的法官會把孩子判給你?”
林嵐聞言眼神一片黯淡。
“親愛的,我現在手頭能支配的錢足可以供我們舒舒服服躺著過下半輩子,而且你還年輕,我們只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想生幾個就生幾個,你看怎么樣?”
林嵐沉思良久,終究無奈的吸了吸鼻子,“你想什么時候走?”
張善淳興奮地翻身坐了起來,“你答應跟我走了嗎?那我抓緊準備,我們越快越好。”
……
“媽咪!”一聲充滿驚喜的叫聲把林嵐的思緒拉了回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掙脫身邊大人的牽絆,像只小鳥一樣撲了過來,一頭扎進她敞開的懷抱。
“莎莎,媽媽好想你。”一語剛罷,已是淚流滿面。
“大馬路上的,你們娘倆正常一點行不行,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范小雪邊說邊用身體擋住三兩行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小雪謝謝你。”
“沒事沒事,我跟她奶奶說出來買冷飲的,你家這丫頭也實在精明,半路上就大概猜到了。”
林嵐來之前想了不少話要和女兒說,但是此時懷里抱著香噴噴的小丫頭卻是除了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媽咪你怎么了?你怎么比莎莎還愛哭啊。”小丫頭受母親的感染也嚶嚶地哭了起來。
“就是啊,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脆弱了,你女兒都說你了,有話就好好說嘛,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了,真是的。”
林嵐趕緊擦了擦眼淚,但是聲音還是有些哽咽。
“莎莎最近乖不乖啊?”林嵐說著擠出一個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莎莎乖的,莎莎一直在等媽咪回家。”
女兒的話又扎到了內心最軟的地方,林嵐的淚水又止不住了,好不容易調整好了情緒才繼續說道。
“莎莎等著媽媽,媽媽會回來的,只不過媽媽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莎莎在家一定要聽爸爸和奶奶的話,知道了嗎?”
“嗯,知道。”莎莎乖巧地點了點頭。
林嵐癟著嘴,強忍著淚水,囁嚅了很久才繼續說道,“莎莎長大以后一定要做一個誠實的女孩知道嗎?記住不管發生什么,一定要對身邊最愛的人誠實,千萬別像媽媽這樣。”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是媽媽今天說的話她著實沒聽懂多少,但是為了不讓媽媽哭,她假裝都聽懂了。
望著女兒熟悉的模樣,林嵐卻是怎么也看不夠,那熾熱的眼神仿佛是要把那不大的身影裝進自己的腦海,永遠的。
“好啦好啦,這是干嘛呀,我該領她回去了,不然她奶奶該懷疑了,你也真是的,過兩天我再帶出來給你看不就行了嗎。”范小雪埋怨道。
林嵐擦了擦怎么也流不完的淚水,又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緊緊將她摟入懷中。
“小雪阿姨是好人,媽媽以前只是和她有誤會,你以后要聽小雪阿姨的話知道嗎?”
“林嵐。”范小雪終于意識到她有些反常,“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沒事。”
“真的?”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不想讓孩子知道。”
“哦。”范小雪稍稍釋然了一些,“你們……真的會離婚嗎?”
林嵐苦笑一聲,“你說呢?”
“唉……”一聲長嘆,“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雪姐。”
“噗。”范小雪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叫的我好不習慣。”
“別覺得你自己輸了,其實你可以爭取一下,前提是把江賢毅的事情告訴他。”
“算了吧,那只會讓他更討厭我,其實我也想通了,當朋友也挺好,放下執念的同時我也放下了背了五年的心理包袱,世上男人多的是,老娘才三十歲,和你比差了點,但是長得也不算差,只要我想還怕嫁不出去?”
林嵐破涕為笑,伸出雙臂,“介意抱一下嗎?”
范小雪一臉嫌棄,“要不要這么惡心?”
林嵐堅持了一下,范小雪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湊了上去,沈倫的前后兩任妻子就這么完成了一次歷史性的擁抱。
“對了。”林嵐從包中取出一支口紅一樣的小東西,“這個東西麻煩你交給沈倫。”
“這是什么?”范小雪邊問便伸手去接。
可是林嵐又一下收了回去,臉色變得無比的凝重,“答應我,一星期之后才能給他。”
“為什么?這里面是啥?”范曉雪不解問道。
“是一些……是一些我不方便當面和他說的東西。”
范小雪有些了然了,但是又有些疑惑,“那為什么要一星期之后給他?現在給他不行嗎?”
“不行。”林嵐斬釘截鐵,“里面有些東西比較特殊,如果你現在給他反而會出事,切記!答應我!”
“行行行,一周就一周,我辦事你放心。”
林嵐帶著莎莎買了她最愛的冰激凌,滿臉慈愛的看著她將自己吃成個小花貓,看著范小雪領著孩子的身影在視線中慢慢變小變模糊,直到拐過街角消失不見,她的淚水再度流淌。
“再見媽咪。”
“再見寶貝。”
腦海中始終盤旋著最后兩句對話。
在我們的生命中,會遇到很多人,有時候緣盡了,一些人就會從我們的身邊消失,這些人我們也是很難再找到的。
一個人一生會遇到很多人,緣盡時,無需挽留,挽留住也只不過是無盡的惆悵。
人生中有些再見,是再也不見。
……
沈倫很意外林嵐居然會主動將起草好的離婚協議交給自己,不是面交,是快遞,這讓沈倫有些失望,那天會所的絕情離去讓他有些后悔,每每想起她頸上的傷口都會生出一陣感同身受的疼痛,只是痛的地方不在頸間,而在心里。
他在事后反復問過自己問什么不聽解釋就轉身離開,難道對林嵐自殘相救就一點沒有感動嗎?感動當然是有的,但是男人的尊嚴讓他無法將林嵐舍身相救帶來的感動擺上天平那高高翹起的一端,因為在另一端,是他那顆傷痕累累無法愈合的心。
林嵐在協議書上主動放棄了房產,車產,存款,甚至……莎莎,她居然放棄了所有的一切,這帶給沈倫的不僅是疑惑,甚至是震驚,他早已打消了帶莎莎去做親子鑒定的念頭,想的只是怎么把女兒留在身邊,為此他還咨詢過王瑀霏,得到的答復是完全沒有問題,這讓他心安不少,唯一可能讓他頭疼的只是林嵐爭奪孩子時的情緒帶給莎莎的負面影響,但是她居然主動放棄了,這讓沈倫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對林嵐有些失望。
他又摸出了林嵐的那一枚日晷指環,看了良久,發出一聲自嘲的笑聲,也許她把這個送回來真的是想了斷這一切吧,將近五年的婚姻以一種高速撞的方式戛然而止,這是讓沈倫做夢也沒想到的。
他拿起一支筆,筆尖幾乎已經觸到了簽字的位置,但是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拼命拽著筆帽讓他無法下筆,這屋里沒有別人,他清楚知道是什么在阻止他落筆。
就在這時,手機的提示音響了,他長嘆一聲,終究還是放下了水筆,拿起手機。
“今天晚上,別忘記哦。”短短的八個字,后面跟著一個親吻的表情。
那是王瑀霏,沈倫無聲地笑了笑,今晚是兩人約定的正式的第一餐,還沒離婚就去赴另一個女人的邀約,自己在這件事里就真的那么干凈純粹嘛?
“好的。”沈倫的回復只有兩個字,簡單明了。
自從出了這些事情之后,沈倫總覺得家里的氣壓低了些,在這個不算大但也絕對不小的空間內總有什么壓得他喘不過氣,于是他決定出去逛一圈。
戶外熾熱的陽光和滿街嘈雜的知了叫聲讓人心生煩躁,但是在沈倫看來卻是遠離了壓抑,難得的暢爽,直到把自己在烈日下折騰得大汗淋漓,他才帶著疲憊回到了家,剛走出電梯門就看見范小雪站在門口。
“你怎么來了?”
“我跟你說我今天要來你忘了?”范小雪瞪著眼睛嗔怪道。
沈倫仔細回想了一下,恍然,“哦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悶,出去走走,等久了吧?”
“大半個小時了,出門都不帶手機的嗎?”
“哈哈。”沈倫撓了撓頭,“進屋說吧。”
自從范曉雪放下了以復婚為追求的執念,兩人的關系倒是更和諧了。
“不了,這么熱的天,要不是受人所托,我才懶得在門口等你呢。”
“受人所托?”沈倫疑惑道,“誰啊?”
范小雪拿出一個東西交到沈倫手里,“這是林嵐讓我交給你的。”
沈倫心尖一顫,“她讓你給我的?是什么?”
說著他擺弄起手里口紅形狀的物體,拔出管狀套子露出一個USB接口,原來是個U盤。
“我可不敢偷看里面的內容,所以我不知道是什么,她讓你自己看,那我走了。”
送別范小雪,沈倫獨自進屋消化著滿腹的疑惑,他將U盤放到電腦臺上,但是渾身汗水的黏膩暫時壓制了他的好奇,先洗個澡再說吧。
洗完澡果然神清氣爽,沈倫打開電腦,將U盤插入電腦機箱,這是一個新盤,根目錄里是一字排開的十幾個視頻文件,最前的也是最大的一個文件命名為0,看了一下文件信息是一個時長17分鐘的視頻,接下來一個是4,時長2分鐘左右,然后是5、6、7一直到18,中間唯獨缺失編號為1-3的文件。
沈倫將鼠標點在了0上,猶豫了一下之后點開了4,幾秒鐘的等待之后文件開始播放,出現在畫面上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林嵐。
畫面上的她穿著一件U領的T恤,畫了個清新的淡妝,對著鏡頭做出了一個美美的微笑。
“你好莎莎,今天是你四歲的生日,可惜媽媽不能在你身邊陪你,所以提前錄了這個視頻,你應該是個要上幼兒園中班的大小朋友了,要懂事一點咯,你要主動提醒爸爸和奶奶不要給你吃太多的油炸食品和含糖飲料,因為那樣的話你會長不高的。在幼兒園呢不要去欺負同學,但是如果被人欺負了要回來告訴家長知道嗎?別忘了你有個強壯的爸爸,呵呵,他可是我們家的保護神哦……”
看到這里,沈倫一下明白了這些文件名的含義,他趕緊隨手又點開一個。
“嗨莎莎,你今天十歲咯,哎呀,好想知道你長多高了,是不是已經有小男生對你說喜歡你了,媽媽在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有男孩說喜歡我了,哈哈,有點小臭美了,四年級了吧,學業負擔重嗎?還有時間玩嗎?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爸爸也是個優秀的爸比,他會幫你協調好勞和逸的關系的……”
沈倫的雙眼不知不覺間已經濕潤了,他直接點開了18,畫面中的林嵐還是一樣的穿著,一樣的妝容,但是卻沒有了笑容,神色變得緊張而忐忑。
“你好,沈漪莎,我是媽媽。”說到這里,她抽過一張紙巾擦了擦眼角,“很抱歉我缺席了你的成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資格祝你18歲生日快樂,如果你今天在看這個視頻,說明你可能原諒媽媽了,爸爸可能也不再恨媽媽了,我不知道你這些年來對媽媽的了解會不會讓你恨我,看不起我,以有我這么個媽媽為恥,但是……但是我還是想說,媽媽對你的愛從沒有變過,對爸爸的愛也沒有變過,這是媽媽最后一次給你慶祝生日了,你也許早就明白媽媽到底怎么了,還記得嗎?媽媽15年前見你最后一面的時候對你說過一定要做個誠實的女孩,一定要對身邊最愛的人坦誠,當時的你對我拼命點頭,但是媽媽看出來你其實不明白我在說什么可是我相信你現在已經懂了,你也一定是這么做的,對不對?寶貝,好了,對不起,在你生日這么開心的日子里說這些,媽媽要走了,以后你的心里還會有媽媽嗎?我希望會有吧,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有兩件,一件是只做了你爸爸五年的妻子,一件就是只做了你三年的媽媽,時間太短了,太短了,短到我根本沒來得及記住你們的樣子就要和你們分開……”
說到這里林嵐已是泣不成聲,而沈倫也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五年的夫妻感情哪是說忘就能忘的。
關掉視頻,他對0產生了強烈的興趣,整整十幾分鐘會說些什么呢?光標停留在文件上,手指抵在了按鍵上,他卻遲遲按不下去,他問自己為什么,難道自己內心的倔強還是不允許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任何東西嗎?
這是害怕嗎?怕知道走到這一步并不僅僅是她的責任,自己也有不可原諒的錯誤,是這樣嗎?
掙扎良久,他把鼠標狠狠往前一推,喘著粗氣看著顯示器。
“好吧好吧,回來再看,回來我一定看,看看她到底和我說什么。”
沈倫換好衣服逃也似的離開了家,仿佛那里有什么讓他懼怕的事物。
早早抵達了和王瑀霏約定的餐廳,到了那里才發現偌大的就餐區域只擺了一桌,其他的餐桌都被撤除了,服務員看向沈倫的眼神帶著敬仰與艷羨。
等待的時光總是百無聊賴的,特別當自己還是一群人矚目的焦點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甚,于是他試圖找些東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的腦海中反復想著那些視頻,想著0號文件里究竟會說些什么。
王瑀霏顯然是把餐廳的二樓整個包了下來,每個服務員都盡守本分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不發出一點聲音,偌大的空間除了舒緩的背景音樂沒有額外的聲音。
忽然一陣響動從樓梯口傳來,沈倫抬頭望去,正是王瑀霏到了,他趕緊站起身主動迎了上去,待他看清王瑀霏今天的扮相不禁瞪大了眼睛。
平時休閑裝扮亮相的女孩今天居然穿了一身湖水綠的碎花旗袍,平時總是披散的過肩中長發被一根精美的發簪盤在了腦后,王瑀霏的身上本就兼顧了江南女子的靈秀與魔都女孩的摩登,平日里看似青澀的她居然能將旗袍所能展現的賢淑,溫柔與典雅撐得滿滿的,行走間仿佛一首流淌的詩,芊芊淑女,婀娜旗袍著身,曼妙多姿,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皎皎兮似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沈倫看得都快醉了。
王瑀霏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她很想將這仙子般的氣質繼續保持下去,但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破了功,這狡黠的一笑也讓沈倫稍稍回神。
“怎么?不認識啦?”王瑀霏歪著頭,一臉調皮可愛的模樣。
“啊,不是不是,只是太驚艷了,要知道這里可是西餐廳,可是你一出現就完全讓這里變成了江南煙雨小巷中的小茶樓,我這腦袋里現在都是絲竹之音了。”
“嘻嘻,你真會說話。”王瑀霏皺了皺可愛的小瑤鼻,滿臉甜蜜的樣子,“對了,等我很久了吧,餓了嗎?我們點吃的吧。”
點了餐,兩人隨意地聊著,氣氛煞是輕松愉悅,陸續上來的前菜和主菜擺了一桌,兩人邊吃邊聊,王瑀霏擺弄刀叉的樣子讓世界各國都走過的沈倫也是眼前一亮,他見識過正宗的西餐儀式和所謂最正規的刀叉用法,但是那些所謂的正規和眼前微翹蘭花指操作刀叉且動作熟練的王瑀霏比起來簡直就是粗鄙不堪。
“吃呀,看我干嘛?”
沈倫微笑著搖了搖頭,“飽了。”
“你還沒吃呢!”
“賞心悅目,看著就飽了。”
王瑀霏忍不住甜甜一笑,“討厭,那人家以后讓你天天看好不好?”
沈倫的笑忽然變得有些發苦,“林嵐把離婚協議寄給我了?”
“真的?”王瑀霏一語出口才意識到似乎過于喜悅了,于是輕咳一聲,“那……你怎么想?”
“她什么都不要,連孩子也不要。”
“或許……嵐姐心里想著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呢,莎莎這么可愛,我一定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的,你就放心吧。”
“霏霏,我……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是……”
“可是什么?”王瑀霏有些不安。
“可是,我打算暫時不在協議書上簽字,我想找她再談一談,看看能不能……”
一陣叮當亂響,原來是王瑀霏帶著情緒將刀叉扔在了盤子里,打斷了沈倫的話語。
“你對她還沒死心?她傷你還不夠是嗎?”
沈倫微微低下頭,“這么些年的感情那么容易忘嗎?”
“那你想怎么樣?”
王瑀霏的氣場燃燒起來了,這讓沈倫感到一陣壓迫感,居然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王瑀霏見狀一把抓住了沈倫的手,細膩的手掌輕揉著他的手背,柔聲說。
“你別傻了,發生了這么多事你還沒看明白嗎?你到底想被她傷多深?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霏霏我……我如果在你身邊,但是心里時刻想著另一個人,這是對你的褻瀆。”
王瑀霏的手僵住了,沈倫感覺那里的溫度正在一點一點流失,這讓他非常不安。
“你知道嗎?”王瑀霏聲音變得有些清冷,“我從小是在父母的呵護下長大的,如果沒有我姐姐的意外,我現在也許就是個不知愁滋味的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但是現實教會我喜歡的東西要自己去爭取,我費盡心力討好你只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難道你一點都沒感覺嗎?”
沈倫被她說得心頭一熱,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我有感覺,我當然有感覺,我也喜歡你,可是……可是這種喜歡不能取代愛,我心里……”
王瑀霏臉色一冷,一把抽回雙手,“沈倫,我王瑀霏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付出過這么多,我一直希望能夠打動你,讓你主動說一句你愛我你想和我在一起,既然你不肯說,好,那我來問。”
“霏霏你別這樣。”
“沈倫,我要你回去就把離婚協議簽了,然后和我結婚,你愿不愿意?”
“霏霏你別這樣。”沈倫重復著這句話。
“不,我就要這樣,人就得逼,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
“像個男人的樣,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我不愿意。”細若蚊蠅的一句話相比王瑀霏顯得毫無氣場,但是卻表明了態度,整個環境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王瑀霏頹然靠回椅背,雙手掩住了臉。
沈倫感到一陣內疚,但是又不知該說些什么作為補救,頓時變得有些語無倫次,“霏霏,我……我不是要,那個,我們……”
“閉嘴。”
王瑀霏放下雙手,臉上沒有預想中的淚痕,甚至眼里連一滴淚水都沒有。
“哼。”王瑀霏冷笑一聲,只是笑得有些苦,“老娘為了你裝了那么久的小貓咪,你他媽就是這么對我的,嗯?”
沈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此時的王瑀霏是如此的強勢,如此的陰鷙,如此的陌生。
她慢慢亮出手腕,指了指那塊失而復得的情人橋,“得罪我的人,最終什么也得不到,反而會失去很多。”
沈倫想起那天一夕纏綿之后看到手表時曾問起,當時王瑀霏說是贖回來了,但是此時想來卻是不寒而栗。
“霏霏……”
“滾,趁我還不想捅了你這王八蛋,從我面前消失。”王瑀霏低著頭,手指了指身后。
沈倫還想說些什么,卻惹得王瑀霏一陣暴怒,抓起面前的餐盤和刀叉奮力向前甩去,瓷器碎裂聲,金屬撞擊聲震得人心頭打顫。
“我讓你滾啊,你他媽耳朵聾啦?!”
沈倫慢慢站起身,“對不起。”說罷離開餐桌,順著樓梯走了下去。身后又傳來一陣刺耳的炸裂聲和嘶吼聲。
離開餐廳,沈倫急切地想要和林嵐通話,可是打了兩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這讓他對零號文件越來越好奇,這期間王瑀霏發來信息對剛才的行為表示歉意,懇請他的原諒。
回到家里,沈倫沒顧得上換衣服,一屁股坐在了電腦前,光標移動到0號,這次沒有猶豫,直接雙擊打開。
還是一樣的穿著,一樣的妝容,顯然是和十幾段生日視頻一起錄制的。
“老公,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所以請允許我還這么叫你,因為我怕再不叫以后就沒機會了。”
沈倫聽到這里腦袋嗡的一下,不在了?這是什么意思?繼續看吧,也許答案就在后面。
“你看到視頻的日子是八月三十一號,漫長的暑期就要結束了,我沒想到這個夏天會發生這么多事,而我和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我瞞你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想要告訴你了,卻千言萬語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那就慢慢說吧。”
“我出生在一個小縣城,父母都是當地最平凡的工人,沒什么錢,我從小的日子清貧但是快樂,一直到了上高中的年紀,我考中了省城的重點學校,父母為了讓我擺脫他們那樣的生活,把我送去省城舅舅家寄宿,專心讀書,三年高中過得很快,我的成績一直不錯,只要保持狀態就能考個不錯的大學,以后混個不錯的工作,在省城安家立業結婚生子,把父母接到身邊共享天倫,這就是我當初的夢想。”
“可是天不遂人愿,高三臨近高考還剩兩三個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一個男生因為暗戀我寫了一封情書,而就是這一張紙最終奪走了兩條人命,而我,也被這件事情擊垮了導致高考失利,只考上了一家職業學院,說是學的財會,可是畢業后分配工作卻是去超市當收銀員,這時候我父母也來了省城,我爸爸身體不好提前退休,拿著微薄的退休金,我媽媽不得不在退休的年齡外出打工維持家用,這一切就是因為他們的女兒只是個月收入不到兩千塊錢的收銀員。”
“偶然的機會,我在朋友的介紹下應聘到了一家模特經紀公司做專職模特,我沒什么底子,一切都是從頭學起,但是我好學,我不服輸,公司給什么活我都干,我做過禮儀小姐,被人當花瓶一樣擺在那里一站就是兩三個小時,我做過車展模特,站一天下來腰酸腿疼,臉都笑僵了,等到第一個月的工資發下來我驚呆了,四千八,那是之前兩個半月的收入,我欣喜若狂,我覺得我們一家的春天就要來了。”
“可是老天爺就像和我開玩笑一樣,爸爸生病導致家里開始入不敷出,工作上,第二個月開始我轉做攝影模特,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擺姿勢供別人拍照那種,可是僅僅第二次就出事了,那次我被老板的一個朋友強奸了,我當時覺得好無助,好像天都塌下來了,我甚至想到了死,但是……但是我竟然在領導的威逼利誘下選擇了私了,整整一萬塊錢啊!讓我們愁眉不展的爸爸的醫藥費就這么有了,居然是靠我出賣身體,哈,想來真是諷刺。”
“人這一生會經歷很多事,第一步是最難的,可是跨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收不回來了,我因為缺錢一步步陷了進去,我們老板是混黑社會的,我們都叫他旺哥,是他在我最缺錢的時候伸出了手,當時我覺得他是在我快要淹死的時候拉了我一把,其實回頭去看,他只是把我拉出水之后轉身一腳踹進了沼澤。我本有機會清清白白的去死,可是我卻選擇了滿身污穢的活著,也許這就是我的命。”
“我在旺哥的調教下成了個高級妓女,專門替他接待高檔次的客人,他們想玩什么我都得配合,不管什么姿勢,不管什么嗜好,甚至不管幾個人,我都得表現得樂在其中,沒錯,說好聽點我就是個外圍,小雪對我的指控完全正確。”
“那段時間里我經歷了第一次打胎,我還記得冰冷的器具捅進身體里的感覺,很冷,很疼,過量的疼痛會讓人麻木,我就覺得我在一點一點變得麻木,那段時間我甚至想,我可能會一直這樣做男人的玩具,等到我年老色衰沒人稀罕的時候,憑著我豐富的經驗和旺哥的賞識,我也許能做個管別的年輕女孩的媽媽桑。”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出現在了我的生活中,他叫張善淳,我叫他善哥,人如其名,他善良而單純,是他的出現暖化了我即將徹底冰封的心,是他在我即將失足掉落懸崖的時候一把拉住了我,為了救我,他甚至殺了旺哥讓自己身陷囹圄,總之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那天我去動遷辦找你和范小雪,沒想到居然讓我遇上了他,我真的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他,你無法理解我當時的心情,我看到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害怕,因為我對不起他,他為了我坐牢,我卻轉身就離開了他,雖說那是為了我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但是背棄就是背棄,沒有理由。”
“我當時把父母安排去了湖北的親戚家,自己則只身一人來到上海,一方面是為了逃避,另一方面我覺得大城市才是我向往的地方,我想知道在這里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而不是只能用肉體來換金錢,也許是我太天真了,大城市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不管哪里的男人都是一樣的,他們看中的就是漂亮女人的身體,我在經歷了一系列求職的失敗后不得已又進了模特圈,在那里我認識了張益榮,老實說他和旺哥比起來是個正經生意人,也算是個好人,我一度想著他會是我這輩子的依靠,他喜歡我,想要我,我幾乎沒什么猶豫就住進了他的家,睡上了他的床,成了他的女人,于是我經歷了人生第二次墮胎,其實我當時是想把孩子生下來的,可是……可是他不相信我,因為他在圈內地位有限,事業上能給我的支持也有限,而我當時也確實憑借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一些成績,于是他想當然的認為我是通過一些女人特有的手段得到了這一切。”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當時所做的一切都是清清白白的,我不能忍受我的男人對我有這樣的歧視和偏見,于是我果斷離開了他,這就有了之后我們的相遇。”
林嵐說到這里笑了,“老公你知道嗎?你和我認識的男人都不一樣,我見你的第一眼就在你眼里看到了火苗,但是那和我之前從別人眼里看到的不一樣,很干凈,那是一種對異性的欣賞,我去歐洲的原因之一是去買調理流產身體的藥,本來想問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賣,但是自從看了你的眼神之后我就打消這個念頭了,因為我怕說出來你會對我失望,我不忍看到你失望的眼神,那十天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也許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十天,回國之后我的心里就有了你的影子,我很想再見你,但是我自卑,我怕我配不上你,我把自己鎖在房間里整整兩天沒出門,我的內心痛苦掙扎,就是在猶豫要不要主動聯系你,可是沒想到,你卻主動聯系我了,你不知道我那一瞬間有多開心,哈哈。”
“后來的事情就像做夢一樣,我居然成了你的妻子,我當時說不想馬上要孩子,明面上的理由是要積累一些經濟基礎,但是真實的原因是我怕我的身體在反復流產之后承受不住再次生育,我需要調養,于是我在那一年的時間里努力調養身體,而且為了壓制以前的經歷給我帶來的不好影響,我還偷偷去看了很冷門的性心理門診,就是為了要和之前的林嵐做一個徹底的隔絕,一輩子專心做好沈倫妻子的角色。”
“所以婚后我不斷暗示自己我是個正經的女人,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面沒有意識到這種自我標榜的矯枉過正其實對你造成了傷害,我這么做只是想讓我們的婚姻長久地延續下去。”
“在莫干山,江賢毅摸進我們房間,騙我說你正在晶晶姐那里快活呢,我氣炸了,再加上他說可以幫我辦莎莎進科技幼兒園的事,我就這樣半推半就地和他那個了,我是不是很不要臉?那個李老師就是幼兒園的招生老師,本來談妥我們出五萬塊來買這個名額,可是你把錢借給了思晴導致我們暫時拿不出五萬,李老師趁機對我提要求說只要我肯……就可以不收錢,唉……我沒想到居然在婚后還要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換取一些東西,我感到很屈辱,但是又很無奈。”
“那個老秦是酒店的餐飲部經理,在你出差那天,我被馬雯君拉去參加他們部門的聚會,就是在那天晚上,老秦居然想在KTV迷奸我,是善哥及時出現救了我,對了,說回善哥吧,我們重逢后我只是想和他做好朋友,能在動遷利益上照顧我們以下的好朋友,直到那次救了我我們還是以禮相待的,可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終究還是淪陷了,如果說江賢毅,李老師和老秦的事我不認為我是出軌,那么對善哥,我是徹徹底底的出軌了,是的,那三天我就是和他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我圖什么,只是覺得像是著了魔一樣,一面是想還他的恩情,一面似乎又沉浸在偷情的快感中不可自拔,那幾天不單是他,還有李老師和老秦,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他們,總之我們四個人過了荒唐的一整天。”
“被你發現這些事后我慌了,我送完莎莎之后居然沒有勇氣上樓面對你,我選擇了逃避,這是我做的最后悔的事,如果我當時鼓起勇氣回到家里面對你的怒火,我哪怕跪下祈求你的原諒,事情可能都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可是后悔已經沒用了,我的手機被人做了手腳沒法聯系你,第二天回到家面對你知道的那些事我沒有及時認錯而是再次選擇逃避,再次選擇用荒唐的淫亂來麻痹自己……我知道我徹底沒救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徹底沒救了。”
“我沒有指望會所里我做的事會讓你感動到不計前嫌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但是當你毅然決然回頭連看都不看我一樣的時候,我的天塌了。”
林嵐說到這里擦了擦眼淚,隨后是長達十秒鐘的沉默。
“可能過幾天會有人因為我來找你,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我這輩子活得太累了,也許這也是我該有的宿命吧,那些生日的視頻如果你覺得合適,就麻煩你每年放一段給莎莎看,如果你覺得有我這樣的母親對莎莎不好,就麻煩你刪掉視頻,同時也在你們今后的生活中刪掉我,你怎么做我都能理解,老公,也許我就是在逃避,也許我就是個不負責任的妻子和母親,但我還是想要用我的生命為你們掃清前路的障礙,同時也向你證明,你的第二把賭局沒有輸,再見。”
視頻到此結束,沈倫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膛劇烈起伏,林嵐將自己的一生濃縮在這十幾分鐘的講述之中向他娓娓道來,這些內容的信息量之大是他一時無法全部消化的,可是他此刻最關心的不是她說的那些經歷,而是一頭一尾說的“不在了”,“有人會因為我來找你”,“再見”到底是什么意思?
再結合此前無人接聽的電話,看完視頻他其實心里已經有答案了。
沈倫痛苦地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他捂著嘴努力讓自己不哭出聲,但是根本沒用,終于……他決定不再壓抑自己即將溢出體外的情感,這一刻,他哭得像個一米八的孩子,相識相知相戀的一幕幕如同手指飛速滑動下的照片一張張映入大腦。
遇見你,在流火的夏,我站在迷茫的街頭,失去了前進的方向。傷了的心,還可以再為誰而敞開?就算是敞開了,又能有瓜熟蒂落終成正果的美好結局嗎?誰能保證,下一次就不再受傷?
沉浸在悲痛中的沈倫任由淚水模糊著視線,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這荒誕扭曲的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實,自己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荒唐的夢,就像此時窗外貫通天地的大暴雨一樣魔幻。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也劃過沈倫的腦海,他的哭聲戛然而止,舉起手胡亂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顯示器右下角一串數字吸引了他的目光,他連忙將視頻從頭播放。
“你看到視頻的日子是八月三十一號,漫長的暑期就要結束了……”
八月三十一號,可是今天是八月三十號!不管發生了什么,這中間是出了差錯的。
“喂!我問你!林嵐是什么時候給你U盤的?”
“你那么兇干嘛?我欠你的?!”
沈倫做了個深呼吸,“行行行,我錯了,你回憶一下是幾號給你的,說了些什么?”
“唉……上星期給我的,是她說過一個星期之后給你的,24號給我的,我今天31號給你不正好嗎?”
“今天是30號。”
“呀!死了,記錯日子了,有關系嗎?”
“雪,我現在沒時間和你討論這個,不過你真有可能做了件大好事!”
掛了范小雪的電話,沈倫又撥通了林嵐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別干傻事,我不怪你了,我們好好坐下談!”
沈倫連忙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出去,他沒有傻傻地等待回信,而是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你上次和我說的追蹤手機位置怎么弄來著?”
“你他媽管我干嘛用!人命關天,快點!!!”
……
“媽的,出個門選這么個鬼天氣。”
張善淳邊開車邊抱怨,雨刮器已經調到最高檔,膠條與玻璃的摩擦聲,電機聲讓人心生煩躁,但是外面的世界還是一片模糊,車速已經降到了30。
林嵐手托香腮,半邊身體慵懶地斜倚在車門,“讓你出來一次不愿意嗎?”聲音懶懶的。
“不是,我們出門的時候也沒見雨這么大,早知道這種天氣我就走另一條路了,前面有段山路,這么大雨有點危險。”
林嵐不置可否,悄悄看了一眼手機,露出微微詫異的眼神,但是幾乎沒什么猶豫就選擇塞回包里不接聽,那是沈倫的來電。
“誰啊?怎么不接?”
“騷擾電話。”
“我靠!”張善淳咒罵了一聲。
“怎么了?”
張善淳將車停下,指了指前方,林嵐透過雨刮器滑過擋風玻璃形成的短暫視野看見前方是閃著黃燈的路障,一個身穿橙色工作雨衣的人向車子走來。
“前面山路塌方,你們掉頭吧。”工作人員朝著另一個方向揮了揮手。
“另一條路通不通?”張善淳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們要不試試吧。”
張善淳無奈地原地掉了個頭,“你看看,不是我不想陪你去,實在是天不遂人愿啊。”
車子往回行駛,林嵐的目光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怎么了嵐嵐?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長長一聲嘆息,“就要離開他們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
“哈,我還以為你想什么呢,我們是要離開這里去過嶄新的生活了,這里的人和物都不值得留戀,哼。”
林嵐又是一聲輕輕的嘆息,車子繼續行駛。
“前面停一下。”林嵐忽然手指前方。
“怎么了?”
“尿急。”
寶馬順著林嵐所知的方向駛下主路,停到了一幢被拆剩一半的農村特有的二層小樓邊,雨還是很大,兩人下車后幾乎是沖向屋內,但是短短幾步路還是幾乎濕透了全身,好在還是夏天,被雨水浸潤的衣服不至于讓人徹骨生寒。
這是一幢紅磚砌就的二層民宅,室內并無生活痕跡,顯然是建到一半因為某些原因被棄置了,想在這里找個正兒八經的廁所是不可能了,張善淳毫不在意地找了個角落就地方便起來,林嵐也沒把這個對自己身體幾位熟悉的男人當外人,另尋一個角落,掀起裙子就蹲了下去。
房子的體擋住了室外急驟的風雨聲,室內安靜到幾乎能聽見兩人方便時的流水聲,張善淳率先完事,他抖了抖身體拉上褲鏈走向一處門洞,那里沒有安裝房門,只有一個長方形的開口,他經過林嵐身邊時故意看了看她雪白的豐臀,挑了挑眉毛淫笑了一聲,林嵐則回了他一個嬌俏的白眼。
“哎呀,沒想到這里景色不錯啊。”張善淳倚著門洞,對著外面雨幕中大片的綠色農田感慨道。
“是啊。”林嵐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身后,“要是能一直留在這里,應該也不錯吧。”
張善淳回頭看了看她,“得了吧,這種地方難得來一次還行,常住這里你受得了寂寞?”
林嵐似乎在想什么,良久之后才莞兒一笑,“是啊,我這輩子就是太受不住寂寞才活得這么累。”
張善淳走到林嵐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寶貝兒,你要是受得住寂寞怎么還會有我們現在的生活呢?我說過,不要壓抑自己,生活是自己的生活,不是別人的。”
“你愛我嗎?”林嵐淡淡地問道。
“愛!當然愛!難道你到現在還在質疑我對你的愛?”張善淳大驚小怪地叫道。
林嵐笑了一聲,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愛,什么是愛?怎么才能得到愛?愛要付出什么代價?”
張善淳失笑,“怎么了你?像個小姑娘似的一看到下雨就多愁善感?”
“你恨我嗎?”
這一回張善淳的回答不再斬釘截鐵,猶豫了片刻之后才說道,“你開什么玩笑,我愛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恨你呢?”
“我當時就這么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你,你居然不恨我?”
“好吧,我承認有那么一段時間是挺恨你的,但是我跟你說過,出獄之后知道了你離開的原因我就不恨你了,真的。”
林嵐搖了搖頭,“可是我做的事讓別人都恨我,沈倫恨我,霏霏恨我,莎莎以后長大了也會恨我。”
張善淳在她細長潔白的脖子上親親吻了一口,那里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們都不重要,只有我對你是最重要的,那些恨你的人早晚都會毀滅的,只有我們兩個才能無憂無慮,縱情在這天地間,快意人生,想想都讓人覺得興奮,不是嗎?”
張善淳興奮地說著,一只手探入了林嵐的衣領,伸進胸罩捏住了微微挺翹的蓓蕾,林嵐把頭微微后仰,微閉雙眼,嫩紅的雀舌舔著嘴唇,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小騷貨,現在身體越來越敏感了,要不要我在這兒干你一次?”張善淳說著舔了舔林嵐的耳垂。
“嗯……”
張善淳一把將她的身體轉了過來,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林嵐會意,慢慢蹲下身,只聽嗤啦一聲,張善淳感覺一只微涼的小手伸入他的褲襠內,一陣掏弄,下體就傳來一絲涼涼的感覺,但是緊接著,涼涼被暖暖替代,還沒完全覺醒的肉棒被納入一個濕熱的環境中,軟軟的棒身在擠壓之下迅速擴張變得堅硬起來。
林嵐含了幾下肉棒,感覺到了他的雄起,于是將其慢慢吐出口腔,同時突出的還有自己濡濕嫩紅的雀舌,舌尖沿著囊袋的邊緣順著莖身一直舔到馬眼,繼而上下翻飛繞著漲成紫紅色的蘑菇頭不停打轉,然后再將肉棒納入口中,雙唇緊嘬,化作緊窄的肉穴讓肉棒在其中進進出出。
“嘶……我操……”極致的快感讓張善淳叫出了聲。他慢慢挺動身體,真的將林嵐的雙唇當成了肉穴抽插起來。
“嗚~嗚~嗚~”林嵐嘴里發出被壓抑的呼聲,也不知道是舒服還是難受。
“不行不行!再這樣要出來了。”張善淳說著一把捧住了林嵐的頭不再讓她嘬弄。
啵的一聲,林嵐吐出已經滾燙粗硬的肉棒,大口喘著氣,抬頭看向張善淳的雙眼已是一片霧氣。
張善淳將她一把拉起,在屋內舉目四顧,見一旁有一堆散亂的報紙,他拿出幾張還算干凈的鋪在地上,趁著這個空隙,林嵐脫去了身上的裙子,解開了胸罩,全身上下只剩一條內褲,張善淳看得欲火中燒,三下五除二將自己脫了個精光,一把將林嵐拉過,就勢躺倒在報紙堆上。
張善淳躺在林嵐身邊,望著她嬌艷的紅唇,林嵐眼神迷離,微閉雙眼噘著嘴,他咽了一口口水,伸出舌頭繞著性感的紅唇舔了一圈,張善淳看呆了,猛地嘬住了那誘人的唇瓣大力吮吸,兩人的舌頭在口腔內,在看不見的戰場中廝殺糾纏在了一起。
林嵐感受著熱烈的濕吻和男人對雙乳的粗暴揉捏,下體的小穴似乎有液體在流出,她攪動著雙腿,仿佛是在發出無聲的召喚與邀請。
張善淳從善如流,三兩下脫掉了她身上最后一道束縛,而林嵐也配合著弓腰屈腿讓自己徹底一絲不掛。
張善淳在林嵐的秘境入口摸了一把,只覺得滿手的滑膩,已是泥濘不堪,心中暗自得意這女人如今身體之敏感。
暴雨下的農村爛尾樓,近似打野的環境雖說刺激但是實在談不上舒服,在這里大戰半天是不現實的,張善淳想著趕緊體驗完了野戰的刺激就往家趕去,在自家舒服的大床上再好好享受美女的香軟胴體。
張善淳想到這里翻身上馬騎上了林嵐的身體,望著身下順從的美女,從圓潤光滑的香肩,渾圓挺拔的雙峰、嫣紅粉嫩的乳頭、再到雪白平坦的小腹,纖細盈盈的柳腰,這些風景雖已毫無神秘感,但是仍然無處不讓他為之瘋狂!
他又將視線投到了那雙筆直修長的美腿上,伸手將她的美腿抓在手上玩弄起來。大腿豐潤卻沒一絲贅肉,小腿肚更是飽滿有型,白嫩精致的玉足、秀美的腳趾、修得圓潤精細的指甲,心中想著雖說無緣王瑀霏與王家的財富,但是搶回曾經的女人并能長久地占有她還是讓他心生快意。
張善淳果斷分開她的雙腿,一邊舔舐著修長白凈的脖子,一邊伸手將自己的肉棒撥到穴口,就著內里的濕滑哧溜一下就插了進去,快速挺動腰腹開始了活塞運動。
感受著小穴內粗大的肉棒,林嵐咬著牙,拼命調動著自己的情緒來迎合身上的男人,小腹內升起的欲火開始占據了她的全身,燃遍了她的四肢,腐蝕著她的神經。身體的燥熱讓她口干舌燥,下體是越發的濕潤起來。
她一邊挺動著胸部配合著男人對自己雪乳粗暴的揉捏,一邊不斷努力扭動腰肢抬起玉臀向上迎合著男人在自己肉穴里的侵犯。她用力的摟著身上的男人,享受著他強有力的沖刺,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腿也盡力的盤在男人的腰間,隨著男人的抽動而無力的晃動著……
“老公,用力!再用力一點!”林嵐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將身上的男人當成了自己的丈夫沈倫,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當初新婚燕爾,享受性愛的日子里。
那是一段甜蜜的日子,兩人享受這婚姻帶給彼此的幸福與對未來的憧憬。
那是一段瘋狂的日子,兩人瘋狂地在彼此的身體上攫取著快意。
她大聲的呻吟著,雖然渾身無力,卻也盡力的用雙腿夾住張善淳的腰,向下壓著,讓他更加的深入,狂亂的追求著往昔高潮的快感……
感受著肉壁的蠕動與緊壓,耳聽著她忘情地喊著老公,張善淳簡直興奮到了極點,感覺著自己肉棒都要爆炸了,他猛烈的抽動著,一次次的刺穿著林嵐的花心……
林嵐一把摟住張善淳的脖子,“告訴我,嗯……啊~操我爽……還是……操王瑀霏爽?”
張善淳停住了動作,身體明顯僵硬了,他喘著氣,有點意外地看著林嵐,看著她眼中閃著異樣光芒的眼神,他自己也笑了,笑得很邪。
“我說了……,他們……都不重要了,啊~~~”
說著扶著林嵐的纖腰將她的身體翻轉過來跪趴在地面上,堅硬的肉棒掛滿了兩人的各種體液,濕漉漉的,幾乎都不用手扶,只是腰一挺,金剛杵一般的肉棒再次鉆進了濕滑的肉穴。
林嵐的一頭秀發用一根細長的木簪盤在腦后頗有古風之美,處在張善淳后入的角度看去,修長的脖頸,瘦削的雙肩,微微內凹的脊背,弧線優美的腰臀,這個女人簡直是無處不美,無處不媚,他的雙手卡在腰臀交接的凹陷處,一邊大力前挺抽插,一邊將她的身體向后拉,亮相用力之下,啪啪啪的交合之聲不絕于耳。
想著身下這個女人以后是專屬于自己一個人的,既能用她來一飽淫欲,又能折磨她以消多年的心頭之很,簡直是予取予求,生理心理的雙重快感讓他的身體過電一般戰栗不已。
隨著激烈的交歡,林嵐快速的往后挺動迎接著肉棒一次次對自己身體最深處的抽插,忽然間,她悶哼著更加的狂野的挺動起來。被身下柔軟的胴體爆發出的劇烈反映嚇了一跳的張善淳,瞬間,征服的快感讓他感覺自己的肉棒更加的膨脹猙獰,他用力的雙手緊緊抱著林嵐的胯部加速著挺動,一邊更加兇猛的向肉穴內快遞的抽插著。兩人發出粗重的喘息,動作越發的兇猛。
“不行了,我要射了!”
“等一下……”
林嵐出人意料地將身體往前一屈,肉棒瞬間脫離身體,她原地轉了個身,將同樣跪坐在地上的張善淳一把推倒,自己則往前一步跨坐在他的身上。
“啊~~~小騷貨沒玩夠是吧,哈哈,乖乖的,讓老公雙好了就帶你回家,我們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接著玩。”
林嵐沒有接他的話,一手握著他的肉棒,一邊屁股慢慢坐下,雙方性器準確地對接到了一起,渾圓的翹臀以肉棒為軸畫起了圈圈。
“嗷~~~我操!太舒服了……”
張善淳只覺得這么一番改變體位的折騰讓自己急切的射精感暫時消失,又能夠享受一陣性愛的快感,他的雙手攀上林嵐胸前兩團軟肉,拇指食指捻著已經充分綻放的乳頭,林嵐雙手輕輕蓋住握著自己雙乳的一雙大手,將它們慢慢放到豐腴緊致的大腿上。
“善哥,你真的愛過我嗎?”
“當然愛你,我愛死你了。”張善淳邊摸著她的大腿邊說道。
林嵐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可那并不是聽到情話時甜蜜的笑意,反而帶著一絲苦澀。
“善哥,你還是以前我認識的善哥嗎?”
張善淳感覺到一絲怪異,“是啊,當然是,善哥永遠是你的善哥。”
林嵐的笑意更盛了,忍不住笑出了聲。
疾風驟雨中的爛尾樓內,赤身裸體交媾著的一男一女,兩人對話時交合的動作始終沒停,忽的林嵐仰頭發出一陣大笑,張善淳終于感覺到了一絲詭異。
“嵐嵐,你……”
話音未落,林嵐猛地拔掉發簪,抖落一頭長發,隨后雙手拽著發簪猛地一拉,張善淳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眼前寒芒一閃,胸口像被重錘擊打一般,隨后猛吸了一口氣才感覺一陣劇痛傳來,想要開口說話卻像漏氣一般說不出來。
只見林嵐慢慢將雙手從他的胸前挪開,一股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胸腔噴濺而出,染紅了自己的半邊身體,也噴了林嵐一頭一臉。
張善淳終于看清林嵐手里抓著一柄至少十厘米長的尖刀,不,刀身太窄了,根本談不上是刀,更像是一把刺,一把隱藏在精巧的木質刀鞘內偽裝成發簪的利刃,這把利刃顯然是扎破了自己的肺動脈。
“為……為……”
他很想問一句為什么,可是他的生命力隨著肺部的空氣一起在流逝,此時呼吸都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何況是說話。插在林嵐體內的肉棒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迅速軟化,慢慢地自己退出了她的身體。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為什么?”林嵐笑著問他,只是配上她糊了半張臉的血跡,笑得有些嚇人。
張善淳的呼吸變得短而急促,但還是用盡全力微微點了點頭。
“以前的善哥的確愛過林嵐,但是那個善哥已經死了,現在的善哥變成了旺哥,旺哥只愛自己,不會愛別人。”幽幽的語氣像個索魂的女鬼。
林嵐說完高舉雙手,噗的一聲,第二刀又扎了下來,張善淳只覺得第二刀似乎沒有那么痛苦了,好比已經破了的輪胎又被扎了一刀,唯一的變化只是加快漏氣的速度而已。
“哈哈哈哈,我被旺哥毀過一次,沒想到又被善哥毀了一次。”
沉默片刻,她又糾正了自己的話,“不不不,不能說是你毀了我,是我自作孽,我毀了我自己,但是……我不能讓你毀了我愛的人,是的,我愛的人,在我心里一直沒有變過。”
林嵐看了看張善淳,他的瞳孔在滿滿放大,呼吸的頻率也在慢慢變低,眼里的神采正在一點點消散,她笑了。
“希望鮮血可以洗干凈你的靈魂,消除你的執念,如果你能在另一個世界變回原先的善歌,那么林嵐會在那里陪著你,你先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仿佛是一句承諾,得到了承諾的人終究會安心離去,張善淳的身體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眼里不再有一絲顏色,他真的已經去了。
林嵐呆呆地看著已經變成一具尸體的善哥,那個戴著眼鏡的靦腆的攝影師,那個臉上一道刀疤,惡狠狠地羞辱沈倫的惡人,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她想哭,但是最近似乎哭多了,淚點高了,嘴巴癟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哭出聲來。
長長的一聲嘆息,林嵐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利刃,隨后慢慢舉起,刀尖對著自己的咽喉比比劃劃,似乎是在想著從哪里捅進去會不那么痛苦。
“死,看來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她自言自語道,“閉上眼睛吧,動作快一點,應該會好一些,林嵐,勇敢一點,也就幾秒鐘的時間,一切都解脫了,你可笑的一生終將畫上句號。”
她咬了咬牙閉上眼睛,手掌用力攥緊了發簪,手臂蓄力,嘴里開始倒數。
“數三下還是數五下?別墨跡了,三下吧。”
“三”
“二”
“一”
“林嵐!你干什么?!”
一聲暴喝將心思飄飄蕩蕩到了奈何橋邊的林嵐給喚了回來,是在做夢嗎?為什么會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難道我已經一刀扎下去了?
沈倫第一眼看到渾身赤裸坐在一具尸體旁,自己也是半身血污形同厲鬼的林嵐時被嚇了一大跳,而林嵐看見渾身濕透宛如水鬼一般的沈倫時也被嚇了一跳。
率先回過神來的沈倫一個箭步沖進屋內,趁著林嵐還在發呆一把奪過她手里的尖刀。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林嵐呆呆地望著狼狽不堪的沈倫,壓抑已久的情緒再也忍不住的爆發了出來,沈倫將痛哭流涕的妻子一把拉入懷中,聽著熟悉的但是久違的心跳聲,林嵐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相擁許久,哭累了的林嵐才想起還有正事沒做。
“你回去吧,我殺了人了,我不想讓莎莎有個殺人犯的母親,也不想讓你有個殺人犯的前妻,還是讓我自行了斷吧。”
林嵐說著重新拿回小刀,卻被沈倫再次一把奪回,林嵐還要去搶,只見沈倫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對著尸體上的兩個血窟窿又補了幾刀。
“你……你這是干什么?”林嵐瞪著眼睛問道。
“聽說法醫挺厲害的,能從傷口推斷出兇器形狀和兇手的力度,現在這把刀上面是我的指紋,兩處傷口也是我捅的,沒你什么事了。”
林嵐張大了嘴,簡直不敢相信沈倫在干什么。
“霏霏想嫁給我,但是我回絕她了,你給我的視頻我都看了,我想知道的那些也都知道了,人不能總是活在對以前的執念中,我其實沒有資格去責怪你為了生活,為了家人所作的那些決定,所以我發現我已經原諒你了,而且,莎莎是個女孩,終究還是跟著媽媽更方便,我相信經歷過那些事的你一定會舍了命不讓女兒重蹈覆轍的。”
“你……你在說什么呀你!這都是我闖的禍我造的孽,跟你有什么關系!”林嵐沖沈倫怒吼道。
沈倫只是沖她微微一笑,“很多人見過他羞辱我,我有殺人動機,也許法院會判我個激情殺人,不一定是死刑,只要你們愿意等我,說不定我還能趕上莎莎出嫁。”
林嵐還要爭辯,沈倫揮了揮手,拿出車鑰匙,“把自己洗干凈,穿上衣服,開車離開這里,我自己打電話報警,不然。”說著他將刀尖反轉,“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沈倫語氣平和,聽在林嵐耳中卻是字字如重錘敲擊著心靈,望著沈倫堅定而毅然的眼神,林嵐的心都要碎了,她哭著洗了洗身體,穿上內衣褲和裙子,一步三回頭地向外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沈倫抓過一張報紙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拿出手機,按下了三個數字,110。
“喂,我要報案,我在……”
沈倫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覺得一陣風從身邊掠過,手機被人一把搶了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和我老公吵架,他一氣之下就打110了,其實我們沒事了,實在對不起哦!”
沈倫瞪著林嵐,“你這是干嘛?”
林嵐一把抓住沈倫的肩膀,白凈的臉頰漲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著,“我不要和你分開,我要我們一起把莎莎帶大!”
“可是他……”
“我好像有辦法,你跟我來……”
沈倫被忽然變得興奮異常的林嵐拉著就往外跑去,外面的雨還是遮天蔽日一般,兩人也沒打傘,不一會兒就都成了落湯雞。
林嵐帶路走上了簡易的樓梯,沈倫跟了上去,只見在樓梯的拐角處放著幾把鐵鍬,林嵐拿過一把遞給沈倫,自己也拿了一把,兩人又下了樓梯去到樓房的背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嵐用鐵鍬插了插地面,土質果然已經很松軟了。
“老公你把他尸體拉出來,我挖坑。”
“這里危險,可能會塌方的,你到底……”
沈倫說到一半停住了,林嵐的眼神告訴他猜得沒錯,他不再說話,而是轉身跑回屋內將張善淳的尸體連拖帶拽拉了出來,他抓起鐵鍬與林嵐一起挖坑。
大雨還在下著,沒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在松軟至極的泥地上挖了個足可以埋下一個人的大坑,雨水沖凈了張善淳身上的血污,蒼白的尸體躺在雨幕中看上去觸目驚心,但是兩人沒時間感慨與害怕,一個搬頭一個搬腳將尸體拋入坑中。
兩人正要往回填土,腳下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
“不好,可能要滑坡,別填了,回車上去。”
沈倫抓起林嵐的手就往回跑,只是片刻的功夫,半邊爛尾樓連著地基在他們眼前轟然倒塌,向著坡下滑落,巨大的慣性連帶著埋尸的地方也滑了下去,轟隆隆的巨響把殺人都不眨眼的林嵐嚇個半死,尖叫著在沈倫的攙扶下往停車的路邊跑去。
兩人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爬上公路路基一屁股坐了下來,就在這時候,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雨慢慢變小了,眼前的爛尾樓只剩半片仍頑強地矗立著,滂沱的暴雨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眼前是一片地質災害留下的慘狀,遠處的天邊不知不覺掛上了一道彩虹,兩人幾乎同時看見了這一景象,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對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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