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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亂&奪 卷一:東陽萌動 01-12 + 卷二:曲曲欲出 01-04 作者:Sflo [打印本頁]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3-23 14:54     標題: 亂&奪 卷一:東陽萌動 01-12 + 卷二:曲曲欲出 01-04 作者:Sflo

亂&奪 作者:Sflo

【亂&奪】楔子

作者:Sflo(不文博士)

                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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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完全YY,後宮類型。其中之時間和人物、地點皆系子虛烏有,情節更
是穿鑿附會、荒誕不羈,兼文辭粗陋,亦不奢求主題深刻,內涵豐富。創作目的
只為遊戲,於現實生活絕無牽涉,如有雷同,實屬巧合。部分描寫純屬憑空捏造,
請勿盲目模仿,以免自誤。是文雖不登大雅,然綴字逾萬敷衍成篇,亦殊不易,
或有可觀之處,也未可知。諸位若茶餘飯後,著實無聊之時,不妨一讀。

  未年滿十八週歲、道學家或心智不健全人士請勿閱讀。

  如蒙轉貼,不勝榮幸,請註明作者--「不文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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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初夏,新月如鉤,牽掛著幾片烏藍色的流雲,亮白、淡黃、暗紅、深藍
--夜空中的色彩由月際朦朧散開,逐漸過渡到黑色。星星不多,若隱若現,整
個天空如水墨畫般流動。被夜染成墨黑的樹叢隨微風輕輕擺動,風向已不似春天
時那般規律,樹冠的搖曳各不相同,如舊時私塾中搖頭晃腦誦讀經書的頑童。草
叢裡間或響起的蟲鳴,讓人更加感到夜的寂靜,靜得無情。

    「四季天堂」小區置於江城市西北郊,坐北朝南,屬中檔住宅區,因西北郊
尚在開發階段,新增的只有一個公交車站,一家小超市和一個租書店,其他都是
開發前舊有的五金店舖和路邊小飯館(只是更換過招牌而已)。入夜之後,整個
小區只是偶爾能聽到路過的車輛鳴笛,甚至連巡夜保安的腳步聲都隱約可聞,顯
得有些寂寞。

  整個小區分為四片--「春光燦爛」、「盛夏激情」、「金秋碩果」、「冬
日戀曲」。並非小朋友搭積木般分割成四個規整的方塊,而是因勢利導,鑲嵌互
融。

  步入大門,右邊是以春為主題的「春光燦爛」,屋頂設計為花瓣形,樓表裝
飾以淺綠為主,輔以多種色彩的點綴,彷彿一座座漂亮的花架。樓層以七、八層
為主,此區最具特色的是一條蜿蜒繞行樓宇間的長廊,長廊上搭有石架,上面纏
繞著爬山虎或牽牛花,與樓體風格相映成趣。

  沿逆時針方向,可以看到「盛夏激情」部分,若在艷陽下,可從長三十米、
寬十五米的長方形泳池中,看到四周紅白兩色夾雜的倒影,最高一棟樓有十層,
屋頂有一個巨大的紅色風車,衛士一般俯視著周圍的小兄弟們。

  正對小區入口的最深入處是種滿楓樹的「金秋碩果」,樹叢間裝飾著水泥材
料的各種巨大水果造型,五顏六色彷彿因成熟而墜地,此處房屋以金、黃兩色為
主,構造新奇,甚至各樓間隔處也會突然截出一段空間種上楓樹,四層為主的樓
房和地下停車場顯示出此區是整個「天堂」最高級的部分。

  大門的左邊便是這裡面積最大的一個分區,樓層多在十層以上表明這裡也是
最廉價的一區,樓表為單調的白色,地面設施除了那塊刻有「冬日戀曲」的石碑
並未現出其他冬的特色,建有兩塊由半圓形花壇圍住的羽毛球場和一些運動器械。
房地產商造的景雖少,但這一片的燈光卻是最為豐富的;由於幾乎沒有駕車族,
所以這區的空氣也更覺清新。

  約在晚上10點左右,從窗玻璃上晃動著的光,可以看出居民多在家中看電視。
六號樓的第十層的某一家從外面卻看不見燈光,月光透過歐式的金屬欄杆映射在
陽台上幾盆不知何名的花草上,門窗是落地式的,掛著夾層的紗質窗簾,能擋住
光線和視線又不顯得厚重,若是白天可以看出窗簾是淺綠色的,下面綴著麥穗色
的流蘇。難道這一戶沒人在家,或是已經睡去?

  若附耳窗上,可隱約聽到噠噠的鍵盤聲,是有人在用電腦。一台17寸的LCD
擺放在不足5 尺的寫字檯上,電腦桌面是幅星爺的卡通相,不斷跳出的QQ對話方塊
被電腦的使用者一一關閉,然後打開的是一個頭像為小豬的好友對話方塊,手指快
速跳躍,輸入一行行的字,大致都是「乖乖,我來了。」「老婆,快出來。」「
親親老婆怎麼還不上來啊?」之類的情話。

  顯示器左側夾了一個攝像頭,也是個可愛的小豬造型,螢光亮處,可以看到
寫字檯上放了一杯牛奶。小豬頭像的QQ始終保持黑白,沒有任何回應,手指停止
了打字,左手端起了牛奶,往嘴邊送去。咕咚咕咚的牛奶下嚥,突然拿杯子的手
劇烈抖動,牛奶從口中嗆了出來,噴到鍵盤和顯示器上,只聽寫字檯下傳來一聲
輕輕的「對不起,老公」。

  這個倒楣的傢伙名叫俞辰越,俞辰越是誰?俞辰越就是我,我就是俞辰越。

  放好杯子,順順氣,用紙巾擦去噴出的奶漬,一條紫色的身影已從桌下鑽出
來,半蹲在我腿間。她年在二十多歲,一米六六的個子,披肩的長髮大部分是油
亮的黑色,只前端有撩起的一小撮被染成深紫色,自然地掠過左邊眼眉。黛眉微
蹙,大而明亮的雙眼此刻隱隱含有淚光,挺立秀氣的鼻翼微微滲出汗珠,飽滿性
感的嘴唇也被塗成淡紫色,襯著緊咬的銀牙更添嫵媚。

  月牙形銀色耳環在擺動中閃現金屬的光芒,白皙頸脖上蠕動著的亮紫色絲帶
表明她正吞嚥著口水,一雙亮紫色絲質長手套交叉放在小腹處。裸露的上臂正好
擋住胸部,木瓜形乳房,左右各露出一半的乳頭是難得的粉紅色,令人忍不住想
舔嘗一番。雖稱不上巨乳,但也堅挺有力,又能如水一般波動,讓下面紫紅色的
乳托仍有些不堪重負。

  平坦的小腹上橫過紫紅色的吊襪帶,火辣的丁字內褲由一隻紫色的鉤花大蝴
蝶構成,在陰戶處巧妙地分開來,露出濃密的陰毛。包裹著纖和適度的修長雙腿
的是青紫色的漁網襪,上端與吊襪帶夾子結合的是漂亮的蕾絲邊,下端是一雙紫
金色尖頭帶絆兒的12厘米高跟鞋,沒有鞋幫部分,只有足尖和腳後跟,圍住腳脖
子的鞋絆兒上各掛了一隻金色的小鎖。

  看著女人微微顫抖,本想發怒的我不由得笑了,心中暗歎:「這套「紫霞仙
子」的情趣內衣買得真值。」輕輕摸了摸她的右頰,說道:「沒關係,我知道嗆
到你喉嚨了,我們再來一次。」心中一動,補充道:「用嘴含著牛奶做,一會兒
還可能有吃奶稀的感覺。…對了,不要忘了應該叫我主人。」說到最後,我不禁
加重了語氣,伸手拉了一下束在她的脖子上的帶子,那根紫色的帶子從後面與乳
托、吊襪帶、內褲連在一起,牽一髮而動千鈞,敏感的神經立刻感到從陰戶和乳
房傳來的刺激,女人不禁呻吟著叫了一聲「主人」,聲音低沉而銷魂。

  紫色精靈蜷縮著回到桌下,接過杯子淺酌一口之後,女人用右手溫柔地握住
了我處於半勃起狀態的濕漉漉的陰莖,絲綢的細膩摩擦感使它不由自主地又跳動
了兩下,女人嘴角不覺有了笑意,本來迷離的美目更彎了。一陣濕熱包裹上了我
的龜頭,女人的眼睛閉上了,長長的睫毛微微蹙動,含的十分認真,彷彿是在制
作一件藝術品。靈巧的舌頭攪動著牛奶,圍繞著龜頭轉動,漸漸地陽具在她的口
中完全勃起了,她的小嘴似已張大到極限,像一口吞下了一個鵝蛋。

  繼續剛才未能完成的任務,她努力地把陰莖往裡吞,要完全吃進我那根異於
常人的陰莖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肯定要抵達她的喉嚨,她只有一點點地努
力。口腔的漲大令唾液的分泌十分旺盛,白天鵝般美麗的玉頸不斷滑動,吞嚥著
口水,為保持牛奶在口中,吞嚥顯得十分困難。入口的工作有時候不得不暫停,
只有飛快舞動右手給我打手槍。

  看著她的狼狽,我有些得意而又不忍,右手撥弄了一下她面前的那捋紫發,
笑道:「把牛奶喝了吧,專心含。」女人順從地照辦,陰莖在她口中又得以深入
了一點點,舌頭的活動速率更加頻繁,右手的握力也在增強,一直空閒的左手開
始溫柔地摩擦其我的陰囊,帶來陣陣酥麻的感覺,沖激著腦細胞。

  其實並非我喜好深喉,普通的口交便可以使我獲得發洩,只是常常從歐美A
片上看到那些身材誇張的淫娃蕩婦可以將男演員的大傢伙齊根吞入,有點好奇,
想要嘗試一番。不過,似乎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到十分鐘,我的小弟已經
有了想要發射的感覺,深喉卻始終沒有達到,其中有好幾次幾乎成功,可惜她都
被嗆到,不得不重頭再來。

  QQ上始終沒有半點回音,失落的情緒讓我感到一絲疲憊。關掉電腦,以手枕
頭,放低椅背,閉目安神,靜心享受起來。雙眼一合,舒服地仰面趟坐著,現實
世界就與我的思想分割開來。近日裡的工作情景,一點點從眼前閃過,有忙碌也
有無聊,有笑臉也有憂愁。慢慢地QQ上面要找的人出現在腦海中,由模糊漸見清
晰,一種暖意不覺在心中升起(唇邊的笑卻引得下面更強烈的反應,只是我並未
察覺)。

  如何相識、每次約會都不斷浮現,畫面飛轉,不由得想到了與胯下這個女人
的淵緣,不知該怒該哭還是笑,不知為何居然聯想到和她做愛時,不對,應該是
「干」她時那種妖媚橫生、香汗淋漓的嬌態。心中一動,腰椎猛生一陣酸麻,等
清醒過來,睜眼下看,才發現她居然真把陰莖完全吃進去了,老二正抖動著在她
的喉嚨裡瘋狂掃射。可惜剛才走神,沒能好好品味深喉的滋味。

  高潮之後,陰莖又掙扎似的跳了跳才算安靜下來。女人張開小嘴,讓我檢查
口中白稠的精液,我點頭滿意之後,才咕咕的嚥下,亮了亮紅艷艷的舌頭,又再
用嘴幫我清理乾淨肉棒,有點疲倦地枕在我的右膝,微笑地問道:「舒服嗎?老
…哦…不,主人」。雖然我心中對她是愛恨難辨,卻無法無視其驚人媚態,不禁
伸出右手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面頰,柔聲說道:「乖,你做得很好。」話音未落,
打了一個哈欠,嘟嚕道:「好睏,準備睡覺了。」

  女人的表情似有些失望,嘴角一翹,嗲聲道:「嗯,主人,今晚不用做了嗎?
小蕩婦保證讓你舒舒服服的。」她的眼神閃亮而充滿挑逗意味。可惜我現在真的
渾身倦意,失去了性趣。

  享受完火辣胴體的搓澡,赤身裸體獨自離開,我知道肉體沒有得到滿足的女
人肯定需要自慰一番,順手輕輕地合上浴室的拉門。走進主臥室,夜用燈發出的
淡橘色的光,讓我能順利走到床邊。天藍色的床單,被燈光照得有些泛綠,仙鶴
圖案的床單被粉色的棉毯遮住只能看見一半。棉毯下覆蓋著另一條熟悉的動人身
體,從棉毯的起伏輪廓,便可想見其本身的曼妙。

  不欲驚醒夢中人,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看著天藍色大棉枕上,如瀑布般
傾瀉其上的濃黑秀髮,右手不自覺地摩挲著溜進了毯子。如彈琴一般,手指點撥
著絲質睡裙的後背,順利地觸摸到了我熟悉的充滿動感的鴨梨形大乳房。將頭擱
在綢緞般秀髮上,鼻息中充滿了對方的氣味,並非香水或者洗髮水、沐浴液之類
化學藥品的,而是迷人嬌軀自皮膚裡散發出的幽香,不用心是無法體會出的。

  冷不防,我的祿山之爪已被抓住,對方迅速與我十指相扣。微熱的掌心,並
非少女般的細嫩皮膚,也不比剛才的柔滑絲手套,卻讓我更加心動,本已平靜的
陰莖不經意間已經勃起,隔著棉毯頂在了股間的位置。耳邊傳來一陣低沉而嗚咽
地聲音:「老公乖,今天我累了,明天都還要上班,乖乖睡覺了。」一個被喚醒
的小孩哪有這麼容易又被哄睡去,我惡作劇似的用鼻頭觸弄著她的長髮,棉毯下
的右手也不老實地撩撥著乳頭,腰部適度發力,摩擦著棉毯下的股間。胴體開始
扭動起來,不時發出嚶嚀之聲,她情動了。

  我正在高興奸計即將得逞之時,一段熟悉的國際歌響起,心中不禁大怒,誰
膽敢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打電話過來。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身邊的玉體乘機
擺脫了我的騷擾,螢幕上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但是從區號看出是來自三亞的,
剛才怒氣瞬間被拋離到三萬英尺之外。先整整嗓子,才摁下了接通鍵,怪聲道:
「喂,請問您找哪位?」

  「老公,是我啊。今天你乖不乖?」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麗而清脆。

  「嗯?不好意思,您打錯電話了吧?」我心中暗笑。

  「啊,不會吧!?您的手機號碼是13XXXXXXXX嗎?」

  「不是,您大概撥錯了吧?」我更得意了。

  「啊…糟了…對不起,可能是我打錯了。實在對不起啊。」她似乎急了。

  「呵呵,沒關係,聽你的聲音應該是美女,咱們沒事也可以聊聊嘛。」說完
這句,我差點忍不住大笑起來,床上的女人也在我後背促狹地擰了一把。

  停頓幾秒,沒有任何動靜,對方才再開口:「不太好吧,我是有老公的人了。」
我老婆倒還挺忠貞。

  「沒關係了,我們只是聊一聊嘛,又沒做啥實際的,你說是不是啊,美女?」
我盡力使語氣顯得油腔滑調些。

  「好像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喲,可是我只和帥哥聊天喲。」

  老婆態度轉變使我在得意之際,多少有點心裡犯哽,硬起心腸,繼續道:「
我當然是帥哥了,而且是很帥那種。《魔戒》裡頭那個精靈王子,你知道吧?…
就和那個Olando Bloom是一個水準的。」

  「嗯,這個長相基本合格,不知道你的身材如何了,要是瘦竹竿可沒意思了。」

  不行,這樣下去老婆只怕要電話出軌,但是我轉念又想考驗一下她會背著我
玩到什麼程度,只有繼續:「不會,我擅長各種運動,身體強健有力,單臂可以
舉起50斤,腹肌有八塊喲。」哎,臉皮越說越厚。

  「嘿嘿,聽起來還似模似樣的。」電話那邊聽來有些興奮,「基本合格了,
不知道你那方面能力怎麼樣哦?」

  不是吧,都提到這個了,雖然只是電話卻也讓我很受傷,想到了一些過去的
不快,咽喉哽住,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分鐘、兩分鐘、五
分鐘……甚至一個鐘頭……我陷入了迷茫。

  電話那邊突然傳來「喂喂」的聲音才把我拉回現實,我心下黯然無話可說,
只有應付的「嗯」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老公,你真的生氣了?」我腦子
裡還是瀰漫著鬱悶的情緒,對方又接著說道:「笨蛋、笨蛋,哎,我居然找到這
麼一個笨老公。你第一聲說話我就聽出是你裝的,想我冰雪聰明、美貌絕世,怎
麼可能打錯電話又被人騙呢?」

  這一刻我心中的感覺比先前更加複雜了,剛才還只是有點鬱悶和傷感,這次
真的不知道該作何表示了,暗歎這個老婆真夠古靈精怪。

  我這邊沒有反應,對方似乎急了:「喂,說話啊,喂…說話嘛…哎呀!我錯
了,老公,你不要生氣啊。」聲音由悅耳動聽,變成了低沉急躁。

  定下心神,我平靜道:「你要道歉。」

  「對不起!」

  「沒有誠意喲。」

  大概感覺到已經被原諒,電話那邊的聲音又活潑起來:「嗯,親愛的老公,
我錯了,你最愛的和最愛你的老婆,十分真誠地向你道歉。」還沒說話,已經呵
呵的笑起來。

  居然道歉還這麼不嚴肅,我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不行,這樣不算數。嗯
…你要答應滿足我一個願望。」一時也沒有想到什麼懲罰她的辦法,只有弄一個
小說、電視裡常出來的老套路來逗她,以後可以視具體情況來要脅她。

  「哼!你腦子裡的願望還不是都是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反正都是你老婆了,
隨便你怎麼了。呵呵。」

  好一招連消帶打,我只有鬆口:「胡說,我可不是色情狂。這次就原諒你吧,
反正你欠我一個願望。」

  「好了,好了,不胡扯了。老公乖,今天過得還好吧?」女人的情緒變得就
像貓一樣快。

  「還不是就那樣,你怎麼沒有上QQ呢?」

  「不知道這個酒店怎麼回事,QQ怎麼都登不上去,所以我用酒店的電話打給
你,似乎這裡打長途比手機便宜喲。」老婆倒是挺會節約的。

  七上八下、東西南北地煲了近一個鐘頭的電話粥,終於在N 次「好了,不說
了。」、「我愛你。」、「拜拜」中結束。

  甜言蜜語令我額頭滲出了興奮的汗水,輕依著身邊已然睡去的美麗身體,逐
漸進入了夢想。

  為什麼同時會有多個女人叫我老公呢?這--就說來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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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言:非常爛俗的開頭,不過故事才剛開始,有空不妨瞅兩眼!






  卷一:東陽萌動

                                   第一章 畢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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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借用了美國經典影片《畢業生》(The Graduate)的片名,本文根據
一段回憶性日記改編,有大學畢業的影子,當然添加了不少和這個故事相關的內
容,希望大家不覺得無聊。前一陣看了一部美國AV界大神級導演Paul Thomas 戲
仿的xxx 版,挺有意思,有情有色,細節和台詞上的幽默,甚至保留了原作的政
治諷喻。沒看過的朋友可以找來欣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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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屆系際杯冠軍--政治系的強力前鋒如猛虎般帶球向我衝來,滿臉的凶悍。
望著那雙和我大腿差不多的小腿,我的心怦怦直跳,感覺場上場下所有人都看著
我--最後一個後衛,後衛的責任就是要阻止對方的進攻,我的確責無旁貸。但,
我想說一句,我可是一名左後衛,本來該在這個位置--禁區中央的兩個中後衛
都在剛才我方發角球時,上去頂頭球去了,根本不回來,只知道張嘴大叫:「辰
越,你要頂住啊。」

  為啥單單是我拖在最後呢,我開始後悔了。對方可是校隊主力前鋒,專業隊
出來的特招生,人家開始玩足球時我還只會跳繩。深藍色義大利球衣包裹著的蠻
牛般的身軀已經離我只有兩、三米了,幾乎能聽到他粗壯的呼吸聲,耳中充斥著
看臺上啦啦隊的叫喊聲,我的腿有些發軟。該死!那些女生又不懂足球,跑到這
裡來瞎湊什麼熱鬧啊?這下我這人可要丟大了。

  還沒來得及多想,蠻牛已到身前,到我面前忽的一個轉身,右腳腳跟將球拉
了一個弧圈,哼!想直接過我!我連忙往他背上一靠,不讓他過去。他似乎料到
我會這樣做,球拉到一半又扣了回去,忽的整個人又轉了過來,又面對我了,我
的神經暫時放鬆了一些。因為他到了禁區的左路,對我來說防守起來會習慣一點。

  藍影一動,他肩頭朝我的右邊移去,我馬上朝右邁上一步,不好,是假動作。
蠻牛右腳外腳背將球一趟,晃開了一個空當,接著高高掄起右腳--他要射門了。
我已顧不得這麼多,不顧一切的飛身剷去。蠻牛掄圓的右腿如拉弓射箭般畫出一
個圓弧,這一刻我恍惚覺得即使羅伯特-卡洛斯的大力轟門也不外如是!

  倒楣,好痛!瞎貓碰上只死耗子,胡亂伸出的腿居然鬼使神差地擋住了蠻牛
的射門,球在我纖瘦的小腿上一彈,拚命地向上旋轉著朝我身後方飛去。蠻牛似
乎用了很大的力量完成這個射門動作,整個人居然跌倒了,不等他起來,我已追
了出去。

  蠻牛的力量果然了得,皮球高高彈起,看那旋轉去勢只怕是落在禁區中間位
置,我拖著還有些發麻的右腳,玩命地衝刺,因為又一名身著義大利球衣的猛男,
已經與我向著同一目標跑去。急死人,居然我的隊友們依然無動於衷,無一人回
防。

  非常幸運,我先他一步趕到了,這小子急了,居然遠遠的一腳滑鏟過來,我
將球一踩一挑,再一個跳步躲過鏟搶,輕鬆將他搞定。球剛帶出禁區,搶功的來
了--某中衛突然出現在五米外,一邊招著手,一邊嘰嘰呱呱地叫著:「這裡,
這裡,快傳。」

  沒門!剛才我獨守後場的時候,你閃哪兒去了?沒有多想,我將球徑直帶到
了中場的左路,我方的隊員也都活躍起來,個個都手舞足蹈地要我給球。倒楣!
打邊鋒的室長向我招手,哎!不好意思不傳了。正想橫傳給他,政治系的右前衛
和剛才被我過掉的前鋒已經一前一後的朝我包夾過來。

  忙中出錯,一不小心,球被後面的傢伙捅掉,球慢慢滾到那個前衛面前,我
前撲伸腿,想在那前衛觸到球之前,把球扣到兩人包夾的空檔處。混蛋!後面那
傢伙偷偷拉了一下我的球衣,減緩了我的速度,這個陰險的傢伙一拉之後便放手,
裁判根本看不到。身形一頓,左腳內側扣球變成了腳尖捅球,正想大聲叫罵,卻
見皮球慢慢地從那個前衛的襠下穿了過去。哈哈!算我運氣好,賺到了,乘對方
沒回過神,大步向前再次控球,我猛地加速將兩人甩開了,只聽兩人在後面互相
埋怨:「日,你怎麼這麼就被過了?」

  「我有什麼辦法,他突然捅小門嘛!」哈哈!只有我知道其中玄機。

  不知為何,我今天腳法忽然好了數倍,一記虛晃我又過了對方威猛的右後衛,
哈哈!現在眼前一馬平川,我飛跑著帶球,漸漸地有了點曼聯邊鋒吉格斯的感覺。
下到底線,抬眼往見我方中鋒已經殺到禁區,輪起左腳我就要傳中。這時耳邊傳
來陣陣「叮叮」的聲音,真討厭,誰傳呼機響了?

  不好,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了,好奇怪,這聲音好熟啊!啊!慘了!
是我的鬧鐘。

  慢慢地睜開迷糊的雙眼,側頭一看,我那隻小豬鬧鐘在書板上拚命地扭動著,
搖頭晃腦地發出「叮叮」的聲音。

  已近早晨七點,平時每天六點半頭頂的兩盞白熾吊燈就會自動亮起,我總是
第一個起床,然後直到我出發去食堂覓食,其他人才會有所動靜。但今天不用早
起了,因為我們畢業了,中午一點到系辦公室拿了三證就該滾蛋了。因為夏日,
寢室裡已是一片光亮,我茫然地轉頭透著蚊帳看著其他的床鋪,從蚊帳的波動可
以看出,其他床鋪上的哥們兒都被吵醒而本能地扭動著。

  腦中一片空白,全然忘記要將鬧鐘按停,雙眼發直地望著蚊帳頂端沒有任何
圖案的格子,總覺得該思考些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干,俞辰越,你小子瘋了?把鬧鐘關掉!」斜對面床上周朗嘴裡不清不楚
地嚷道。

  他這一嚷讓我清醒了許多,急忙伸手費力地將鬧鐘關掉。一個轉身拉拉搭在
身上的毛巾又閉上了眼,準備睡個回籠覺,一閉眼就現出剛才的殘夢。

  大學四年,作為中文系足球隊的隊員,我就首發過兩場,替補過七場。要真
的面對學校實力最強的政治系能有夢裡的那種表現,我早進校隊了。夢雖然不是
真的,但是的確很過癮,想著想著我居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還險些笑出聲來。
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懷裡的毛巾,希望趕快睡著將剛才的夢繼續下去。

  可惜沒人能夠實現這樣的願望,腦海裡不斷閃現的只是受我支配的想像,並
不是潛意識所再生出的夢境。漸漸地,場景變了,我又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嘀、嘀、嘀……」的聲音忽的在耳邊響起,像一隻金屬的
魔手將我從夢境中重新拉回了現實中,漸獲清醒的意識告訴我是鄰床室長大人的
BP機定時響了,這小子大概和我先前一樣,還沒醒過來。急性子周朗,用比先前
清晰許多的聲音叫道:「干!今天莫非是吵人睡覺日?室長,你死了嗎?還敢用
呼機設鬧鈴,新買的一定要拿出來顯擺一下才爽?你他媽的難道要起來上課嗎?
再不關掉,老子就過來送你一個鍾(終)。」

  我們的室長當然也不示弱,用他獨有的低沉而偶帶變調的四川普通話答道:
「你龜兒子不想活了?你忘了哪個是寢室的老大了?老子過來一拳打爛你的眼鏡。」

  「白癡!你要是老大,那這裡個個都是老大的老大了。你以為室長是用來幹。
嘛的?說白了,就是幫我們掃地的。哈哈哈!」

  「狗日的,你不要以為要走了,老子今天就不能把你廢了,有種你就下床過
來。」蚊帳內呼呼作響,室長似乎掄起了獨門兵器--大蒲扇。

  聽到這種對話,寢室的人都是一聲不吭,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對天敵活寶,不
管三教九流、古今中外何種話題三兩句就會辯論、爭執直到吵架,但不管叫得多
厲害都決不會真的打起來。一般情況下就算把桌子抬起來也只是練練手勁而已,
堅持不到五秒就會放下,還大叫「手好痛」;或者把溫水瓶展臂平舉,顯示一下
自己最近練就的肌肉;最強烈的實質性活動也不過躲在自己床上,藏身於棉被之
後,朝對方扔扔髒襪子、枕巾而已。

  周朗帳子一動,慢慢露出一條縫,慢慢地擠出一張方臉,沒戴眼鏡,顯得有
點胖,他吐著舌頭道:「嘻嘻…你有本事過來打我啊!」

  「嘎嘎吱吱」一通亂響,不知室長在床上幹了些什麼,嘴裡還嘟嘟囔囔的,
像是日本動畫人物歇斯底里的運功,把我床也一起拉動了。正想罵他兩句,就聽
他下鋪的東北胖子咆哮道:「干哈呢?你在床上發春呢?扭來扭去的。你倆誰再
敢在這旮搗騰,我就把他塞到廁所裡去。」身高184、體重也184的胖子做了總
結性發言了,瞬間--風平浪靜了。

  經過這麼一鬧,我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了睡意,精神上完全回到現實,抬眼望
望鬧鐘,才9:01,這群禽獸一定不會起來的,變換了所有的睡覺姿勢,翻來覆
去都無法再找回開始濃烈的瞌睡,想起床又覺得實在找不到事做,難道再收拾一
遍行李玩,或者開始拆蚊帳,但那樣做很明顯會被殺掉的。

  「砰砰砰」,事有湊巧,居然這時又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床位靠近門邊的
我正在遲疑是否答腔,胖子已滿腔怒火地喝道:「你媽-誰呀?」

  「312的同學,有電話找你們宿舍的俞辰越同學。」對方很有禮貌。

  「哦,謝謝你啊,同學。」如同變魔術,胖子有素質的一面顯露了出來。

  革命行動靠自覺,不等吩咐,我已經套上體恤衫,穿起運動短褲,撩開蚊帳,
一腳落在了桌子上。堆積如山的昨晚瘋狂後留下的啤酒瓶,害我險些滑倒。略微
平衡一下,才穩穩當當下地,踩上拖鞋,咵嗒咵嗒地跑了出去。

  三樓住的都是畢業年級,穿過長長的走道,可以看到兩旁的寢室多在收拾行
裝或者打鬧,當然也有像我們寢室一樣懶惰的閉門悶睡者,走道裡頭人來人往,
佩服這破宿舍樓的木板門居然能有如此隔音性能。長途跋涉來到主樓梯口的磁卡
電話旁,心中不禁抱怨:為啥學校就不能兩頭各裝一部磁卡電話呢?

  取下上面紅色的「留機牌」,抱歉地對等著用電話幾個同年笑笑,我這才拿
起了電話:「喂,你好,我是俞辰越,請問您哪位?」哈哈,四年的大學教育總
算沒白受,要四年前,我保證是直截了當的「喂,你是誰啊?」

  「呵呵,是我,楊玉菁。」聲音悅耳動聽。

  「啊,楊姐姐啊,嘿嘿,好久都沒和你打過電話了。」聽到是她的電話,我
睡意全消,精神為之一振。

  「是啊,這學期就給你打過幾次電話,還有兩三次你不在,哎,我實在太忙
了,呵呵,現在我可以參與廣告策劃了,不再是辦公室打雜的。」

  「不錯啊,恭喜你哦。」

  「還過得去吧。嗯,我聽朋友說,你們今天畢業離校?」

  「對啊,混了四年,終於要滾蛋了。」

  「你媽媽會來接你嗎?」聲氣明顯一黯。

  「不知道了,前幾天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不一定有時間,畢竟要馬上高考
了。」

  「哦,需要我過來接你嗎?」聲音一下興奮起來。

  「想是想,可實在太遠了,破高速路說了N年都沒看到建好。而且,你今天
不用上班嗎?」

  「哈哈,你睡傻了?今天六月二十八,星期天…除非是有大廣告來需要加班,
不然都是私人時間。」

  從6月11日畢業考試結束之後,每天都在玩,我就再也弄不清是星期幾了。
「哦,我弄不清了。可是你現在還趕過來會不會太辛苦了?」

  「呵呵,不辛苦,是接你啊,北京我都飛過去。」

  聽到這話,我心中不禁一蕩,有點飄飄然的感覺,滿懷興奮地說道:「還是
你最好啊!我們中午一點領三證,大概兩點多可以弄完,大概兩點半吧,在我們
中文系門口會合。你還記得地方吧?」

  「當然,好的,保證完成任務。哦,對了,我昨天剛買了一個傳呼,你記一
下號碼,有啥事可以方便聯絡……」

  「等等,我先找支筆。」我摸索全身,體恤加運動短褲,哪有筆啊,向身後
的同學看看,表情就告訴我也沒有,只好急切地往四周掃射。突然我看到了學生
會在每層樓釘的生活意見簿,哎,四年來,除了初進校的頭一兩個月之外,我第
一次打心底裡覺得學生會是好東西。扯下一頁,匆匆記下楊玉菁的傳呼號碼,禮
貌一番,方才掛上了電話。

  難掩一臉的喜悅,我高高興興地往回走。沒出幾步,「叮呤呤、叮呤呤」身
後的電話又響了,今天電話還真是忙啊,一個同學拿起電話,沒說幾句話,就高
聲道:「嘿,同學,你是312的吧,找你們宿舍俞辰越的。」

  平時難有幾個電話的我,今天居然這麼受歡迎,無奈。

  再次對同年們表示歉意,再次拿起話筒,重複著剛才說過第一句話。

  一陣充滿磁性而又異常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小龍啊,我是媽媽。」受不
了,大學都畢業了,還叫我小名兒,幸好別人聽不到。

  「嘿嘿,您老人家終於記起兒子今天畢業了?」

  「廢話,我是你媽,還有誰比我關心你啊。」嘿嘿,還有一個人比你早。「
小龍啊,你們啥時候能走?」

  「中午一點才領三證,估計輔導員還要扯兩句廢話,兩點半可能會出發吧。
嗯,對了,晚飯肯定要回來吃的。」

  「哦,那我兩點半到學校大門這邊來,我們有輛車,正好今天退休老教師過
來體檢,可以搭順風車了。」媽媽似乎挺高興的。

  這下我可苦了,剛剛答應了楊姐姐,這邊老媽又半路殺出,魚熊不能兼顧,
只有急忙說:「不用接我了,你坐長途車過來一趟也麻煩,領了證,我和周朗他
們一塊兒坐車回來就行了。」

  「我們已經到了,我正在人民醫院呢,剛才打你們那兒電話老占線,記住了,
兩點半在大門等,要是三點還沒來就給媽媽打傳呼。好了,好了,就這樣,記住
啊,掛了。」不給我任何反駁的機會,電話已經掛上了。

  這下我麻煩了,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了,但我媽和楊姐姐心裡多少還是有
點隔閡,肯定是不願見面的,該怎麼辦呢?兩個人來說,似乎媽媽威力大一點,
而且她已經在省城了,趕快通知楊姐姐,希望她還沒有上車,幸好給了我一個傳
呼,不然就真的麻煩了。茫然之間,電話已被別人佔用,都連續接了兩個電話,
哪好意思再搶用了。

  快步跑回寢室,從床上摸出幾塊錢,換上涼鞋,必須趕快去學管中心打電話,
真是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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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幸運,女人出門總是很慢,順利找到了楊玉菁。儘管有些不情願,但是
聽到我媽要來接我,她也不願見面,只得放棄。我當然也耐心安慰了一番。

  盛夏未至,但在燦爛陽光下來回跑了一趟,汗珠已經爬滿了我的額頭,體恤
衫的上半部也已變色。回到寢室,彷彿變魔術,剛才一陀陀躲在蚊帳內的懶肉,
換成了四個穿著整齊的青年。其中兩位和我一樣著短褲,室長、周朗和我都是南
方人,五月底就開始穿短褲了。一直無法理解東北胖子和周朗下鋪的山東帥哥為
何能如此耐溫,除了運動或者去澡堂全年都是穿長褲,而且不睡涼席。多次詢問,
得到的答案很簡單--「不習慣」。本來寢室還有一位南方人,乃是本校家屬,
免費佔一個床位,偶爾來「臨幸」一次,畢業考試結束之後,床上的東西都已搬
空,我們也直到昨晚「最後的晚餐」才看到他。

  將床上用品取下打包,拆掉已變成灰色的白蚊帳,由於凳子昨天已交還給了
學管中心,只有坐在桌子上。看著小小的312宿舍再次變回四年前進校時的樣子,
幾個大男人忽的都停止了聊天,靜靜地打量著這凝結了我們四年苦與樂的地方。
條件不好,冬天冷、夏天熱。每一層只在兩邊設有盥洗間和廁所,清晨和晚間都
異常擁擠。沒有陽台,曬衣服要趁天晴掛在窗外,不然就只有掛在走道上陰乾。
管理員又凶又惡,彷彿學校欠他們工資。室友之間也並非一直和諧融洽,不過那
些不快現在已成過去。

  隱約被感傷侵襲的寢室,被一聲大喝衝破了氣氛,「哈哈,他媽的,居然我
在這裡頭還藏了幾張碟。呵呵,兄弟們分了吧!?」趴在壁櫃上的周朗在取箱子
的時候發現了他不知何時收藏的A片。

  312寢室從最進步的「D員」--室長到最落後的「群眾」--帥哥都不是
柳下惠、魯男子,但今天大家似乎都對周朗的VCD失去興趣,無人應答。周朗也
覺得挺沒面子,只有訕訕地說:「都是經典哦,美國的巨乳蕩婦,日本的制服學
生妹,嗯…還有黑人的,猛啊!都是老夫幾年來的珍藏。兄弟們,考慮好啊,過
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依然無人理睬。

  收拾完畢已然11:30,集體決定到學校後門的烤魚店大吃一頓。

  昨晚的酒意還縈繞在眉間,下午也都還要上路,大家沒有要酒。湖南老闆的
烤魚雖然貴點,但味道不是蓋的。新鮮的鯽魚、草魚劈成兩半,清理乾淨之後,
抹上蔥、姜、蒜末,灑上鹽放在鐵架上烘烤,淋上黃酒和香油,炭火並不直接接
觸魚身,在烤制過程中刷上適量的醬油,過不過久,讓人唾液洶湧的香氣便點點
透出。上桌時,撒上辣椒粉和香菜末,肚子空了一上午,哥兒幾個像剛從牢裡放
出來一樣,一言不發,下筷如風,蘸著調料瞬間就消滅了兩條。腹中約略墊底之
後,節奏才慢了下來。

  香辣脆嫩的烤魚嚼在嘴裡,看著桌邊的晨報,周朗的嘴巴還是有空閒說話:
「嘿,昨晚上丹麥居然4比1贏了尼日利亞。看非洲雄鷹前幾天的生猛狀態,我
還以為丹麥死定了,居然童話大師把黑哥們掃了,早知道半夜就看看了。」

  「你看個球啊,昨晚上一個人發酒瘋發到一點,回到寢室還要繼續喝,上了
床老子就沒見你再動過。非洲球隊缺乏紀律性,狀態不穩當,勞德路普兄弟加上
舒梅切爾絕非等閒之輩。今年的世界盃,我覺得還是那天尼日利亞逆轉西班牙的
比賽精彩,勞爾進那個進球太經典了。可惜西班牙人太軟,不擅長打逆風球,形
勢一不對,全隊都軟了。」室長整理一下髮型,手舞足蹈似乎要親自比劃一下勞
爾凌空射門時的英姿。

  說到世界盃情緒一下被提了起來,我也加入了:「哎,小日子才讓人大吃一
驚,輸阿根廷也不過一個,進攻防守都有模有樣的。媽的,中國足球…想到去年
的十強賽我就想吐。」

  「干,干,干!別提十強賽,我想起馬朋宇給卡塔爾那腳「助攻」就想揍人,
發誓不看中國足球了,什麼破甲A ,統統下崗,職業化就是球員錢更多了,技術
越來越臭。室長,你們四川也不培養點好貨色出來。」周朗未等剛放進嘴的魚肉
嚼爛吞下,就插話道。

  「是國家隊不好,在全輿他表現挺好的,中場核心……嗯,對了,他好不好
關不是我們四川的錯,他是重慶人,川渝去年分家了。」室長急忙辯解道。

  「要說到中國足球,誰能玩得過俺們東北銀?」胖子塞進一塊大大的魚肉囫
圇道。說實話,胖子的足球基本功在我們中文系的確是最好的,在系隊也是至關
重要的後腰。

  「你得意個球啊,你個撫順胖子,關大連什麼事?遼寧隊早衰了。」雖然我
們省的球隊剛升入甲A,但我也不能讓東北胖子專美。人就這麼奇怪,雖然我也
極厭惡中國足球,可爭論起來,還是要為自己家鄉掙掙面子。

  「哈哈,你們幾個不要狗咬狗了,中國足球就是一個「爛」字,還是學我看
NBA,絕對場場精彩。美中不足,飛人喬丹要退役了。對了,周色狼,你賭爵士
奪冠,還欠我五塊錢。」不懂足球的山東菏澤帥哥也開金口了。

  「菏澤帥哥,你不能訛我吧,上周遊泳不是我開的票嗎?」周朗爭辯道。

  「游泳一人只要一塊錢,那你還欠我四塊錢。」帥哥笑道。

  「大哥,那天一共五個人啊。可算是我用你的錢,請了全寢室的兄弟游泳,
借花獻佛,幫你積下功德無量啊,你該謝我還差不多。」周朗舞舞筷子道。

  「靠,你這詭辯王,難怪老婆調教得這麼聽話。…遺憾啊,感覺要是喬丹沒
了,看籃球一下沒了動力。」帥哥是個忠實的飛人迷,儘管在中文系是個替補,
但穿的卻是23號,屬於偶像派,那幾招不甚管用的胯下運球還是能拉來不少女球
迷。

  「湖人的布萊恩特不錯啊,電視、報紙到處都說他是喬丹繼承人。」周朗接
口道。

  「呵,我還是喜歡活塞的希爾,技術意識都好,很有大將風度。」喬丹繼承
人的問題讓我也來了興致。

  「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看,感覺這小子什麼都好,其實最大的問題在於這個人
太斯文,缺乏野性,不像是能稱王的。你看大鳥、魔術師、喬丹他們當年……」
帥哥道。

  我反駁道:「這樣才能領導球隊取勝啊,夠冷靜,豈是那些個只會扣籃的高
中生可比。」

  「嘿,兄弟們,我們在說世界盃、足球賽,別扯到我聽不懂的籃球上去。」胖
子終於忍不住了。

  看著胖子憨厚的模樣,我不禁笑道:「沒辦法啊,說足球就難免說到我們不
爭氣的中國足球。」

  「哎,也是,中國足球只有一個字--臭。還是來說點實在的,辰越,你家
裡幫你聯繫好工作沒有?我們幾個忙工作的時候,你可玩得夠好的。」室長取下
眼鏡,用紙巾擦了擦鼻子上的汗,轉移了話題。

  聽我媽說,似乎一個同事幫我聯繫了一個,只不過說是內部關係,不方便提
前說,我也只好敷衍道:「有點眉目,具體還不清楚。反正肯定是要回江城去的。」

  周朗晃著筷子道:「哎,你小子直接進十二中學校得了,反正你媽都已經是
教務主任了,讓你進去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到時候我們倆可以組成江城中學
界兩大流氓教師。」

  「呵呵,有道理啊,有空我們還可以出來玩幾盤紅警或者實況。」我笑著附
和道,「做夢吧,十二中好歹也是名校、重點,說進就進,等我媽當校長吧。哎,
我還是想幹點其他的工作。」其實我要進十二中並不難,只是我一點也不想做老
師。

  「干,咱們的專業是漢語言文學教育,不當老師做什麼,看咱們室長大哥不
是當老師嗎?人家還是大學老師。像我這樣的就只有進江城二十六中這樣的破學
校。」周朗又嚷開了。

  「啥大學老師哦,一個師專而已。哎,我還是想進成都啊,莫說中學,小學
我都願意進,我們師大好歹在全國也有點名氣的嘛,可惜不要我。」室長感歎道。
他低頭擦擦眼鏡,喝了一口茶水,又繼續道:「還是胖子舒服,進了通用公司,
過幾年就是款爺了,到時候可不要忘了兄弟們啊。」

  「啥呀,也就打工仔一個。是我爸非讓我幹這個,我倒是寧願呆在學校,沒
事還可以踢幾腳球。」胖子謙虛起來,笑得很憨厚。

  平日甚少說話的帥哥,今天似乎也很有興致,笑道:「算了,咱幾個都不行,
還是人家太子爺舒服,保研了,過三年就是碩士了。」太子爺就是那位住在家裡
的室友,他老爹是學校後勤處的處長。

  「他好是他,關俺們啥破事兒。」胖子一向對太子爺的高傲很是不屑,「希
望他運氣好,一輩子都可以靠關係混飯吃。」

  「胖子說得對,各人有各人的路,「淌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情
自己幹,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漢。」前途是靠自己打拼出來的。…來,
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當室長,以茶代酒,大家乾一杯,祝各位前程似錦。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說到後面,一向堅毅的室長說話有點哽咽了,還莫名其妙地蹦出陶
行知和海子。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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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空空蕩蕩的中文系走道,今天十分擁擠,像是裝滿魚的水缸,魚兒擠在
裡面很難暢遊,惟有部分靈活者方得在其中穿行。

  輔導員辦公室裡不時傳出呼叫某人姓名的聲音,聲音低沉而純厚,非常的熟
悉,是我們的輔導員劉文惠。剛進校時,只見其名,大部分同學都以為是個女老
師,結果第一次大會講台上站出一個河北壯漢,個子一米七零,大背頭,深度眼
鏡,額頭很寬,說話非常簡潔乾脆,一點也不像中文系出來的。他自稱是比我們
大六屆的師兄,但管理起人一點未見青年人的活力,反倒異常尖刻,沒事老喜歡
來查寢室,監考時也特別嚴。擺脫他的專制暴政是我們一直以來的願望,從這個
方面看來,今天也可算作一次「勝利大逃亡」。

  「喂,這麼多人擠在這裡,你抽煙幹嘛?快掐了。」周朗剛把一支香煙點燃
便被一陣尖利的女聲所阻止。雖看不見人,但我九成九肯定是郭姍姍。

  周朗咿呀怪聲道:「哎,老婆,太悶了…抽一根解解乏。」果然是他女朋友。

  由於從高中到大學都是同學,我直接逗趣道:「郭美女,還沒過門呢,這就
忙著管老公了?」周圍都是一起大學四年、彼此熟悉的同學,頓時都被我逗樂了。

  「呸!俞辰越,你不想活了?」郭姍姍獨有的高音再次傳來。

  周圍都是人,我連她一米五出頭的身形在哪裡都看不真切,說話也更加放肆
起來:「我可是你們倆愛情長跑的見證人啊,你不能過河拆橋,念完經就打和尚
吧!?」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老婆,算了,這小子嫉妒我們,咱不跟他一般計較。」周朗居然也來配合
我。

  小郭一時擠不過來,也奈何不了我,大家也在樂得在這充滿汗水和噪音的通
道,享受一個小小的玩笑。

  一條擁堵而不太透風的通道,一群具備自主意識的成年男女,或主動或被動
地,緊密地相互「貼」著,都為著同一個目的--「三證」--聚合了過去四年
在這地方晃晃悠悠的全部目的。按一定規則劃分為一個個小圈子,聲調高低的聊
著各色的話題,注意力在此刻最容易被凝聚,但也消散得極快。幾分鐘之後,大
家已將注意力轉到了新的焦點。

  看看表,已經13:32,川流不息中,人已經越來越少,走道略顯寬鬆。看著
一張張熟悉或半熟悉的臉,變化真大啊,而且是在不知不覺之間。當初的毛頭小
伙兒,如今多梳著油亮的背頭或幹練的短髮,儘管在夏日很多人都穿著白襯衫、
長西褲、閃亮的皮鞋;辮子姑娘們早已是花樣百出的燙頭染髮,短裙、高跟涼鞋
充滿性的誘惑。眼前走過的某某似乎曾在公共課上和我搶過座兒;那邊的高個兒
好像登山時拉過我一把;這個傢伙不錯,一起打過籃球;那個吝嗇的鳥人見之不
爽,快點滾蛋吧。但是這些都已經或者即將化作一個個背影遠去,有很多可能這
輩子也不會再見到,一些討厭的面孔也依稀可愛起來。不覺地對路過者說出「美
女XX,一路順風啊」、「帥哥XX,前程似錦」的祝福,簡單的一句話換回的是真
誠的答謝或微笑。

  終於輪到我了,我們寢室就我和周朗還等著了,沒辦法,一個姓Y一個姓Z,
從小排學號就總在最後幾個。不知為何,我居然有些緊張,感覺是初進大學報導
時一般,心跳得有些厲害了。穩步走進輔導員辦公室,除了老劉之外,還有留校
的美女團支書(早已混進D組織,不知道還能算團支書否)在。窗式的空調機很
響,像手扶拖拉機的馬達,轟轟聲伴著冷氣,讓我濕透的後背有點發寒。

  老劉今天穿得很隨意,白色的文化衫,淺灰色休閒長褲,黑色皮涼鞋。文化
衫是我們搞畢業活動時集體買的,上面佈滿了全體同學的簽名(當然,也不排除
有漏網之魚),使老劉看起來青春了不少。我小心翼翼地低頭道:「劉老師好。」
又轉頭望向美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狠下心腸,硬起頭皮,艱澀地追加了一句
:「方…方老師好。」

  美女方悅噗嗤一聲笑了,掩口道:「俞辰越,還沒畢業呢,你就把同學的名
字忘了?」我只有尷尬一笑,算是答覆。一不留神,眼光閃過,正好看到美女寶
藍色連衣裙低胸領口裡露出的乳溝,真是豐滿啊,帶蕾絲邊的胸罩是白色的,被
撐得鼓鼓的。可以明顯地感到自己心跳在加快,耳朵應該也有些發燒。

  去年年底學校給了中文系兩個本科生留校名額,要求是:D員,二十五週歲
以下,所有成績不能有不及格且平均分在年級排名前十名(全年級共九十八人),
綜合測評等級「優秀」,通過大學公共英語六級考試,要求非常嚴格。

  本來我的各科成績在年級排名八名,可算是靠邊,可惜政治面貌只是團員。
大家最氣憤的便是英語等級,都是學中文的,不知道英語要這麼好幹嘛。我大一
就過了四級,感覺還比較輕鬆,可惜後來不管這麼奮鬥都過不了六級,最好一次
考了59分,差之毫釐,遂發誓絕對不再參加六級考試。

  方悅也沒過六級,應該沒有資格,初定的候選人裡頭也出現沒有她的芳名。
但是過了元旦之後,她卻又榜上有名了,最後成功留校。其中的內幕恐怕除了當
事人便只有我和周朗兩人知道了。
***********************************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元旦節我和周朗並沒有回家,而正好姍姍回江城了;
如果12月31日晚上,我倆和其他室友一樣聚餐後回寢室打撲克也沒事;但是我
倆卻一起去遊戲室瘋狂地打了一晚上PS「實況足球」。

  老闆拉開捲簾門,新年的第一股空氣湧了進來,好冷!恍惚的精神有了點清
醒的感覺。我和周朗情侶般緊密相擁,穿過了遊戲室外灌滿冷風的小巷,大過節
的,老天爺一點也未見仁慈,溫度和去年昨晚並無分別,身上的防寒服完全沒有
作用,寒風直接穿肌透骨。

  在巷子口,一人買了六個生煎包供暖手、充飢之用,本來想多走兩步去吃三
鮮豆皮,可惜元旦老闆居然不開門。兩個包子下肚,身體的戰抖方才能止住。包
子吃完,走過一座天橋便可看到學校後門了,突然周朗手扶眼鏡,口中含糊叫道
:「嗨,辰越,你看那邊樓上下來的是不是方悅啊?」

  新年大清早七點多,大街上只有一個環衛工人推著小車準備收工,顯得十分
冷清。抬眼望去,從一家名叫「夜來香」的小旅館的外架鐵梯上慢慢走下來一個
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紅黃綠的雜花防寒服,白色的圍巾,下身穿緊身牛仔褲、白
色高跟短皮靴,顯出她修長的雙腿和挺拔的身姿。「嘿,還真是她。」

  「哈哈,沒看出來,她平時一本正經號稱沒有男朋友,居然歲末年終也要出
來風流快活一下。」周朗這種人,飯飽之後果然便思淫慾。

  「狗屁!你就知道這些,美女過節出來玩玩也可能啊,說不定就是一群三八
在上面通宵唱歌。」儘管有點懷疑,我還是不太確定。

  「哈哈,唱歌?你以為這「夜來香」是幹嘛的?干,這個地方可是號稱師大
後門的五星級情人館。」

  為避免彼此尷尬,我們決定暫停前進,在街邊的小鋪子買了兩杯豆漿。望著
方悅扭動著充滿彈性的屁股,已走上過街天橋,周朗才接著說道:「這裡的房間
比較乾淨,隔音良好,有電視可看。還有就是安全,據說老闆在派出所有點關係,
所以從來不會被突擊檢查。嗯,就是貴點。」

  「賤人,看來你小子和姍姍沒少來這裡風流啊。」我不禁笑罵道:「像我這
種正經人當然不懂。」

  「正經個頭啊,哪次集體出來看片兒你自動棄權了?上次看葉玉卿那個什麼
的時候,你下面一樣撐帳篷。」周朗賴著老闆填了些豆漿,又接道:「哈哈,不
懂這種事情,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是個老處男。」

  看我臉色一暗,周朗笑著拍拍我肩膀道:「兄弟啊,不是我教育你。大學這
麼好的機會,你小子也不懂得好好把握,我要不是被姍姍管得緊,現在還不抓住
好好風流一把啊。你的處男之身打算留著給誰啊?難道是你心愛的楊姐姐?哈哈!」

  「少胡說啊,我們倆沒那種事。」提到在我心目中有特殊地位的楊玉菁,頓
生不滿,連忙提出反對,防止周朗繼續胡說八道。

  「干,辰越,你快看,樓梯上下來的是誰?」周朗的聲調有些異樣。

  一個不到一米七,身材微胖,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挺著啤酒肚,順著
方悅剛才離開的樓梯走了下來,黑色呢子大衣包裹著的滾圓身體在灰白牆壁映襯
下十分顯眼。我心裡也不禁暗道一聲「操!」,因為這個人我和周朗都很熟悉,
他正是我們中文系的副書記--吳濟生,一個平時嘴上總是掛著「政策如何如何、
教育怎樣怎樣」的已婚男人。

  等吳濟生走過了天橋,我們倆方才敢出發,由於太過吃驚,兩人不約而同地
沉默了好幾分鐘。雖然未親見他們二人做了些什麼,但是稍微有點判斷力的人都
應該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剛走下寒風凜冽的天橋,周朗就嚷道:「媽的,什麼時
代啊,一群男盜女娼的東西。干,方悅這騷貨倒讓我老周看走了眼,平時看她謹
守男女之防,還以為是個冰清玉潔的雛兒,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東西。
干,方悅那雙長腿夾在吳胖子腐敗的肉腰上,不知道是啥淫蕩模樣。」

  雖然十分意外,但我也沒有覺得極大的反感,我和方悅平時也就是點頭招呼
的純同學關係,拉拉周朗的肩膀調笑道:「她又不是你老婆,你激動個頭啊?她
就算直接出來做小姐,也與你無關。」

  周朗也樂了,笑道:「非也,非也。老夫是覺得後悔,早知道她是這路貨色,
你我就應該早點下手,就算上床不行,多少也沾點腥嘛。嘿,對了,她差不多一
米六七、六八的,跟你的一八二很配啊,順便幫你小子破處。」

  「關我鳥事,這種女人我沒興趣。」我抗議道。

  「哎,小朋友不懂這些,就是這種騷婦幹起來才過癮。算了,還是留給我自
己享用了,干,干,干,真是相逢恨晚啊,一晃都要畢業了,才發現一塊寶藏,
不然我專升本之前就泡她了。」周朗平時最不滿被提到他專升本的事情,今天居
然自己也說了,看來方悅在他心中魅力不小。

  「哈哈,現在也不晚嘛,不還有一個學期嗎?你可以用她的把柄要脅她和你
共枕眠一次啊。」我也順勢開起了玩笑。

  他竟恍然大悟道:「yeahh,還是你聰明啊,趁這兩天老婆不在,我可以去試
試。你小子可要給我保密啊,這件事就限於我們倆知道,回寢室一個字都別提。」
一副斬釘截鐵的模樣,看來我的戲言他是聽進去了。

  至於周朗得手與否,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他和方悅的關係較之前也沒啥變化。
這件事後來也沒有人再提起,逐漸被淡忘了。
***********************************

  劉文惠從桌上推過來的紅綠白三證,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老劉今天似乎
心情不錯,對我溫和道:「恭喜你順利完成四年的學業,俞辰越同學。馬上就要
走上社會了,以後要學得通泰一點,男子漢不能這麼靦腆,要應付社會競爭就要
膽子放大點。咳咳……」清清嗓子又接著說道:「小伙子條件不錯,有身高,長
得也挺精神,成績也還不錯;平時也比較遵守紀律,尊敬老師,和同學相處融洽。
記住以後工作了一定要膽大一點,顯得自信一點。」

  今天居然對我滿口稱讚,讓我都有點不好意思,只有連連點頭稱是。誰知老
劉的「最後一課」居然還要繼續:「我知道你母親是重點中學的領導,所以你的
工作問題我不用擔心了,只是你老是沒簽,讓我們中文系的就業率沒能保證百分
之百啊。哈哈,你也知道,你們這一屆是第一批自謀生路……不過那只是官面上
的事情,我也不是十分在乎,只要咱同學都順利畢業,有個好的前途,我就高興
了。」

  老劉似乎突然靈感大發,一邊取下眼鏡擦拭一邊道:「我也知道,你們一直
覺得我這個人不通情理,不懂人文關懷。但是當上輔導員如果每天和同學嘻嘻哈
哈的,啥責任都不負,畢業的時候你們會恨我的。我也是從學生過來,這種感覺
我也有過,但是後來就明白了,老師也有老婆、孩子、熱炕頭,又不是和誰有私
仇,哪這麼無聊來整人呢?你說是吧。…哎,希望你們以後工作了能體會到老師、
父母的苦心,我這個輔導員也沒算白當了。」

  老劉簡單的幾句話居然讓我的眼睛有點濕濕的感覺,不禁開口道:「感謝劉
老師四年來的培養。」
  
  重新戴回眼鏡的老劉笑道:「我今天是廢話多了一點,耽誤你時間了。好吧,
你去方悅那邊簽個字,就可以了。劉老師先預祝你事業有成,前途無量。」

  離開辦公室之前,我十分真誠地彎腰鞠躬說了一聲:「謝謝劉老師,謝謝…
方…同學。」
***********************************

  告示:如果各位發現文中主角同寢室除周朗外,還有姓名出現的,請及時告
訴我立刻修改,以免造成不快。謝謝!

  編輯帖子真辛苦啊!太費眼了!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4-30 19:37 編輯 ]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3-23 14:56

卷一:東陽萌動

                 第二章 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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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標題借用自現代戲劇大師曹禺先生的名劇《雷雨》,其母題也有所借鑒。
明天就是壬辰年的立春節氣了,祝各位朋友生機勃勃,精神抖擻!屈伸自如,金
槍不倒!
***********************************

  回到寢室,兄弟們已然整裝待發,我和周朗、郭姍姍三人要到學校正門坐汽
車回江城,而省外的同學要從後門乘車去火車站,強有力的握手、擁抱算是告別
,室長的眼有些紅,一切盡在不言中。

  棉被、絕大部分書和換季衣物,都已經在五月底打包回家,我還算輕鬆,背
著不太重的書包,手提一個中等大小的旅行包。身邊的周朗就不同了,此刻烈日
當空,這小子卻是全副武裝,後面背著大背包,左右手還各提著一大包。其實他
個人的物品也就是背後那一包,可惜還要幫姍姍拿,有家室的人就是要多負擔一
點。嬌小可人的郭姍姍右手拿著瓶礦泉水,左手提著一個銀色小手袋,好不瀟灑。

  已經2:30了,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可十二中的破校車還未見蹤影。周圍等
車的人越來越多,校門都幾乎被堵住,空氣也似乎稀薄起來。太陽直射,讓人感
到有點暈厥,不少女生撐起了遮陽傘,映射出各色的光影,灑在地面上,如雨後
的虹。

  「辰越,你們的校車怎麼還不來,別不是你媽跟你開的玩笑吧?哈哈,你小
子四月一號生的,正好當作遲到的生日禮物。」小倆口親親我我了半天,周朗總
算想起了我的存在。

  「胡說九道,你們的車不也還沒來嗎?」郭姍姍媽媽是江城郵電局某處處長,
他們倆每次都是享受本田雅閣接送的待遇。

  「哈哈,都是為了等你啊。要不是你的車沒來,我們倆早坐專機回去了。」
周朗說話總是這麼能扯淡。被冷落的姍姍在一旁哼唱起了美國電影《泰坦尼克號
》主題曲My Heart Will Go On,我不覺笑問道:「嘿,你們女生怎麼都這麼喜歡
看《泰坦尼克號》啊?我可是怎麼看都沒覺得它經典。」

  周朗介面道:「就是,這種片子也就騙女人眼淚,其實沒意思。說句實話,
大學幾年,我看到最過癮的電影還是《勇敢的心》,華萊士豪情萬丈的咆哮,那
才叫英雄氣概啊。」

  「就是啊,這種電影才過癮,夠男人。」《勇敢的心》也是我很喜歡的類型。

  「嘀嘀…吱…」與眾不同的汽車喇叭聲傳來,十二中那輛破校車來了。

  龐大的老式大巴車,深褐色的車體已經殘掉了不少油漆,側面有一行白色的
隱約可辨的宋體字「江城市第十二中學」,車門的玻璃上貼著一張有些破爛的塑
料紙,依稀認出「內部專用,不得搭載外人」。折疊式車門哐哐的開了,下來一
個人。

  黑色漆皮露跟帶扣高跟鞋,鞋面黑亮的光澤使肉色絲襪包裹的雙足美若白玉,
修長的雙腿只能看到一半,膝上部分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絲質短裙擋住,左腿的
裙邊開了一道10厘米的叉,走動時會露出豐腴的大腿上絲襪的蕾絲邊。上身是白
底藍色豎窄條紋的短袖襯衫,領口敞開,但卻沒有走光,看不到堅挺的胸部。

  一條水波紋金項鏈掛在白皙的頸脖上。天氣很熱,長至背心的長髮,盤在了
腦後紮成髮髻,只在左額上輕輕散落了幾縷。黑框眼鏡遮住了眼角邊微微泛起的
魚尾紋,使得秀麗端莊的面容顯得只有三十歲,寶石般雙瞳發出帶電般的光芒。
來人正是江城市十二中教務主任,我的母親--任雅婕。

  未及開口,周朗就搶先喊道:「任老師阿姨好!」雖然在十二中念初中的時
候,媽媽沒有教過我們,但也可算是老師,不過只有周朗才會想出這麼不倫不類
的稱呼。

  「呵呵,周朗啊,你好!你們都是大學畢業生了,直接叫阿姨就行了。…這
是你女朋友吧?介紹一下。」我媽似乎心情不錯。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郭姍姍也沒有顯得靦腆,微笑道:「阿姨你好,我叫郭
姍姍,和俞辰越是高中同學。阿姨真是又年輕又漂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是和
我們一起畢業的大學生呢。」姍姍初中便是江城一中的,所以並不認識我媽。讓
我意外的是平時潑辣任性的她,拍起馬屁來這般自然。

  千穿百穿馬屁不穿,女人都喜歡被人稱讚年輕漂亮,媽的臉上笑得更有光澤
了。

***********************************

  兩步踏上校車,我不禁大吃一驚。兩個字--「夠嗆」,滿眼都是或搖扇或
擦汗的老人家,而且還全都認識。差點耗盡滿口唾液,才把爺爺奶奶全問候過來,
還有一位較真的,非讓叫伯伯,哎!「貓餅」!

  母子倆坐在了最後一排,媽媽有點暈車,靠窗的位置自然留給了她。

  老爺大巴車轟響著開動了,只幾分鐘,周郭二人便在人群中無法辨出。學校
的圍牆一個個數過,運動場、體育館、辦公樓、食堂白駒過隙般一閃而過。校外
形形色色的小飯館、遊戲室、錄影廳,我仍能記起裡面發生的每件事。

  手邊突然一片冰冷,原來媽媽遞過來一瓶冰鎮礦泉水,接著她還從黑色提包
中取出手絹要替我擦汗,看著旁邊眼睛笑成一條縫的老奶奶,我趕緊用手阻止了
她。結果媽卻笑道:「哎呀,兩母子,你還不好意思了!」堅持之下,總算讓手
絹落在了她自己額頭上。不過,她又想到了新招式,取出一把香噴噴的摺扇,幫
我扇起了風。抬手剛要阻止,旁邊笑呵呵的老太太卻開口了:「小俞,別這樣,
這是媽媽關心你啊。」不好和外人爭執,只有挺身受風。

  再次轉頭,師大已然遠去,車已駛到出城的路上。這才發覺,大學生活就這
樣終結了,就在一天之內,或者僅僅只是剛才逝去的幾分鐘,以後恐怖也難有機
會回到這裡了。四年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可我到底幹了些什麼呢?學到
很多,或者根本我什麼都沒學到,只是混了兩本證書。仔細想想,我還認識不少
朋友,得了不少快樂,不管它是來自書本或者遊戲室。

  旁邊的老太太似乎對長途車免疫,一直如蒼蠅一般在我耳邊念叨些什麼,為
了禮貌我也只好稀里糊塗地點頭嗯嗯,很懷疑她是否《大話西遊》裡的唐三藏轉
世真身。幾年前的一部搞笑電影,被全國首屈一指的北方大學那幫才子一折騰,
扯上了後現代,頓時被無限解讀,奉為無上經典。大眾的盲從心理真是讓人哭笑
不得,我敢說劉技安再拍一部類似的電影,肯定被打下十八層地獄。

  咣噹一聲巨響,車猛的停下。我們正前面的一排雙人座垮掉了,媽趕緊扶起
了跌坐在地上的兩位老太太。司機撥開圍觀的老教師,仔細檢查了一下,開口道
:「哎,椅子支架的螺釘老化了,銹的只剩下螺帽了。咳…主任,您來看,這車
老化的,學校還老是不換。弄不好哪天得出大事。」

  老教師們都紛紛出聲抱怨,而司機還準備繼續發揮,我媽趕緊打斷:「別亂
說,這不沒什麼事嗎!沒事說成有事,嚇到哪個老師你負責啊?」一邊說一邊將
司機拉到車頭,安撫了幾句,讓他繼續開車。

  重新安排座位,本來只多出一個座位的最後一排一下坐進了兩個人,媽讓我
坐在靠窗的位置,決定自己站著。我旁邊的老太太又不滿了:「小婕,這怎麼能
行呢?還有三個鐘頭的路呢,你個子又高,一直站著腳還不壞了。要不我們倆輪
流坐?」滿車的老年人都紛紛附和,要求我媽坐下。看來她這個幹部當的還滿得
民心的。我媽身高一米六五,算得標準身材,但在那些老年人看來已是相當高大
了。

  此時此刻,最年輕的我只有表態一下了:「媽媽,你來坐,我多站一下問題
不大。」眾老一致叫好,我不禁暗呼上當。

  舊式大巴車空間很低,我始終要貓著腰,一個小時過去,已經換了多種站姿。
雖然用手扶著椅背,但是酸麻的感覺已經由腳跟傳到了腰部,心中暗道:幸虧穿
的涼鞋,要是裝酷穿正裝皮鞋就慘了,弄不好腳要抽筋。原來站車可以防止暈車
啊,現在腦子居然還是清醒的。幸虧是我來站,媽穿雙高跟鞋來罰站,估計回去
要熱敷了。思念及此,我自然而然地轉身低頭朝媽媽看去。

  晃晃蕩蕩的長途汽車讓她有些頭暈,以手支撐住面頰,似乎打著瞌睡。由於
從高處俯視,本來掩護得很好的襯衣領口失去了作用,白色帶花邊胸罩根本無法
完全包裹如小山般隆起的雙乳,隨著汽車的行使可看到晃動著的白肉,水波般波
動。鬼迷心竅之下,我無意識地將自己母親的乳房和方悅的對比起來,漸漸地,
下面居然有了起身之勢。

  為求涼爽和方便,我穿的是一條很薄的運動短褲,下體的明顯變化只怕要引
起尷尬,沒有多想,我馬上下蹲。動作趨勢太猛,居然將假寐的媽媽驚動,她滿
臉驚慌道:「怎麼了,辰越?是肚子痛,還是腳不行了?」

  此刻我才真正懂得「無法說出的苦才是真的苦」這句話的意思,無奈只有裝
到底,皺眉搖搖頭,低聲道:「可能是中午吃辣了,胃不太舒服,忍忍就好了。」

  正在擔心自己的做戲是否會暴露,我媽已然起身將我拉到座位上,一手探在
我的額頭上,關切道:「看你一頭的汗水,一定很疼吧?要不要喝點水?」完全
忘了汗水只是天氣原因造成。

  媽媽做出決定,由我坐下,她來「罰站」,我當然不同意,一把拉住媽的手
腕,可惜一緊張下體居然完全挺立,我更無法站起來了。正在我手足無措之際,
旁邊那位精力無限的老太太又搭話了:「小婕,這麼長路,站不得的。不如這樣,
你兒子坐,你坐你兒子身上吧。你又不重,他一個小伙子應該能撐住。」不知從
哪裡想出來的餿主意,我媽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三十分鐘在一天當中不過瞬間,但是站立在一輛長途汽車上將是完全不同的
感覺。豎立在我面前的修長雙腿漸漸地有些顫抖了,大腿豐腴,小腿纖細,卻又
不缺乏力度美。又過了一陣,那雙腿開始輪流彎起膝蓋以作休憩,像是在跳著某
種舞蹈。心下有些不忍,我開口道:「媽媽,還是你來坐吧,換我站了。站著似
乎還可以緩解暈車壓力。」

  媽轉頭看看我,似乎頗為猶豫,很明顯她的確感到腿力不支。看到這種情況,
我當然是自覺抬身讓座,誰知媽居然用手按住我的肩,令我重新變為坐姿。在我
一愣神的瞬間,媽已經順勢一下坐到了我的大腿上,右手摸摸我的頭,低聲關心
道:「你的胃沒事了吧?媽媽這麼坐著你能受得了嗎?……」

  大腿以上富有彈性的臀部,貼著手臂的堅挺胸部,讓我完全沒聽清後面的話。
恍惚之間,我彷彿覺得是妻子在對丈夫的情話,下面又不自覺地一彈。啪的一下,
充血的下體碰到了媽的股間,驚恐之下我心裡急忙編造著理由,但是媽一句話也
沒說,只是不易察覺地嚶嚀了一聲,便沒有了動靜。

  此刻堪稱天堂與地獄的結合……

***********************************

  下午六點多,疲倦不堪的我們才回到十二中。蹣跚著走上六樓,打開門,家
具陳設那麼的熟悉,又多少透著點陌生,頗有恍若隔世的感覺。脫鞋進屋,隨手
將兩個包扔在客廳沙發上,又熱又累,趕緊脫掉濕透的體恤衫,打開電扇跟電視,
舒服地躺上了拆掉坐墊的竹沙發。

  媽很費勁地脫下後系扣的高跟鞋,才進屋坐在了我身邊,笑道:「腳這麼髒,
光著腳就踩進來,罰你吃完飯拖地。」

  我連忙道:「太累了,一會兒洗了就換。」

  媽啐道:「懶鬼兒子。」邊說邊脫起了絲襪。

  玉腿曲伸,嚴重干擾了我的視線,注意力一下就由電視畫面轉到了媽的長腿
上。想到車上香艷的經歷,下身居然又不爭氣地起立了,這傢伙今天可真夠興奮
的。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起身道:「嘿嘿,我還是去洗個澡,解解乏。」趕緊
逃離誘惑之地。

  「好,記得不許洗涼水啊。」

  水溫被調得很低,沖刷著滿身的汗水,唯一不習慣的就是水勢太過溫柔,完
全沒有學校澡堂無蓮蓬頭大水管的超強衝擊力,那種如柱的強力水流擊打在身上
還能產生按摩的舒適感。長途車帶來的疲憊逐漸散去,慢慢地我發現下身似乎還
是高高的挺立著,幾乎與小腹形成一個直角,不禁用手給了它兩下,可惜作用不
大。

  怪事,這小子怎麼今天這麼興奮,又沒看毛片。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的是媽
媽的一雙修長玉腿,還有她坐在我腿上,下體頂在渾圓豐滿的臀部上的的那種肉
感……媽的,我都在想些什麼邪惡的東西。不對,今天這麼興奮的原因肯定是因
為方悅那個不正經的女人,她的身材可真好,吳濟生這個死胖子真是運氣好啊。
但是方悅的影像在心中停留的時間並不長,轉瞬間,心裡又被媽媽充滿了。毫無
察覺地,手居然握住下面擼動起來,突然另外一個人閃進了幻想,楊姐姐,比方
悅更漂亮身材更好,而且想她也可以毫無禁忌之感。

  「砰砰」兩聲敲門,接著就聽到「嘿,你在裡面睡著了?還不出來吃飯。」
大驚之下,剛剛還壯如玉柱的東西一下子變回了小弟弟。

  新聞朕播已經開始,我的澡居然洗了四十多分鐘,暗自慚愧。桌上的菜式挺
豐富,金燦燦的白油煎豆腐,紅黃相間的雞蛋炒番茄,醬汁濃郁的青豆燒肉,鮮
中帶辣的青椒肉絲,還有一尾我喜歡的清蒸鯰魚,上面撒了不少蔥絲。為消暑氣,
主食是粥,混合大米、糯米、紫米添加百合、蓮子熬成,即使沒菜吃起來也很柔
滑爽口,其中還略帶點自然的香甜。

  剛一坐下,就聽媽說道:「小龍,你這個澡洗得真夠長的啊。要有個浴缸,
你說不定真會在裡面睡著了。」

  想到自己剛才的荒唐行為,自然不敢多談,轉移話題道:「哈哈,媽媽真厲
害啊,這麼快就做出這麼多好吃的。真是世上只有媽媽好!」

  受到稱讚的媽媽顯得很高興,迷人的電眼迷成了縫,笑道:「呵呵,那是喲,
我是神仙媽媽。…哪有這麼厲害啊!只有豆腐、番茄炒蛋和青椒肉絲是剛炒的,
其他都是大清早做好的,熱熱就行。嗯…對了,上午買魚那個老漁民還少算了我
一塊五毛錢,回來才發現。你想吧,四塊五一斤的魚,我買了……」

  要買新鮮的鯰魚,只有在清早六點多就到江邊找漁民買,再後來就只能去魚
販那裡買不知死活的鯰魚(不知道魚販怎麼做到的,不管死魚活魚,他們用手去
抓就會立刻顯得活蹦亂跳)。難得週末休息的媽為了我,這麼早就去買魚,就是
為我回到家能吃的對胃口。鼻子不禁有些發酸,眼角也有點濕濕的,以致於她後
面的話一點沒聽到。

  「媽媽對我實在太好了。」

  「那當然,當媽的不對兒子好,還能對誰好。」一邊說一邊溫柔地摸摸我的
頭髮。客廳內充滿了溫馨的母子之情。

  酒足飯飽,悠閒地半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突然被電話鈴聲打斷,拿起話筒
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喂,你好,你找哪位?」

  對方似是一個中年或者老年男子,聲音低沉粗厚還有點沙啞:「找一下俞辰
越?」

  今天剛回家就有陌生人找我,我不禁好奇道:「我就是,請問你哪位?」

  「哦,那你等一下,有人找你。」

  哪有人這麼打電話的,不會是騙子吧,心裡不禁嘀咕。

  「辰越,是我,楊玉菁。」依然是夜鶯般的清麗聲音。

  我心頭不覺一熱,喜道:「楊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到家了?剛才那是誰啊?」

  「剛才是公話亭大叔幫我打的。你們下午出發現在當然該到家了。阿姨不在
嗎?」

  我手掩話筒低聲道:「在洗碗呢。」

  「你今天回來是不是很累了?」

  「嘿嘿,本來是有點,但是聽到你的聲音就完全恢復了。」我調笑道。

  「切,我哪有這麼大的威力。」聲音明顯透著興奮,「現在能出來一下嗎?」

  我笑道:「當然……沒問題。」

  「呵呵,瞧你高興的。那好,我們一會兒…八點十分…在濱江路廣場見。」

***********************************

  那一年,初三的我還不知道什麼叫追女孩,正在老老實實備戰中考。恰逢
週六,剛好一次模擬考結束,週日沒有作業,可以輕鬆一點。

  春節前剛剛搬了新家,三居室、一個客廳、帶廚衛。本來位於頂樓的這套房
子是分給退休老校長的,可他看我們一家五口還住在三十坪的兩間房裡,便主動
和我們換了,自己老兩口去住分給我們的五十坪不到的房子。

  非常幸運,去年冬天,爺爺和爸爸所在的糖業煙酒公司和一家集體性質的小
糖果廠合併了,廠區面積擴大,舊的辦公樓改建成職工宿舍樓,爺爺分到了一套
四十坪的房子。最後爺爺決定和奶奶去廠裡住,說那邊熟人多,學校裡面太拘謹。
結果是我們一家三口住進了在當年堪稱豪華的八十坪住房。

  可今天回來,家裡卻多了一個人。從腦後長長的麻花辮可以看出是個女的,
很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好奇地左右看看,被開門聲驚動,她轉過頭來了。

  看模樣她比我大不了幾歲,大大的雙眼閃著潤澤的光,彷彿蒙上了一層淡淡
的水霧,散發出童話裡公主般的氣質,靈巧高挺的鼻子微微蹙動了一下,在豐潤
的嘴唇邊帶起了一絲漣漪。她的右耳上帶了一個金色的小圓耳環,閃閃的有些晃
眼。她的外套有些過時,綠色的運動夾克,上面印著去年亞運會那只熊貓的圖案。

  午飯時,媽媽介紹她叫楊玉菁,比我大兩歲,上高二,準備考美術專業,要
到我們十二中借讀,還要參加高考美術輔導班。最關鍵是她以後要住在我家,這
讓我這個剛剛增加生活空間的青春期少男o (╯□╰)o 很是不滿。

  飯後,爸爸去廚房洗碗,女孩很自覺地去幫忙了。我小心翼翼地向媽媽問道
:「她為什麼要住在我們家啊?她是我們家什麼親戚嗎?」

  媽媽摸摸我的頭,笑道:「不是親戚就不能住我們家了?小氣鬼。當年媽媽
下鄉插隊當知青,一個人住在山上,有次差點就病死在山上了,多虧這個楊姐姐
的爸爸媽媽,不然就死掉了,以後就沒有你了。對了,她是少數民族,要對她友
好點。」救命之恩大過天,沒辦法了,我勉強地接受了楊玉菁在我家住下的事實。

  她就像只工蟻每天回來就做家務,即使媽媽不讓她做,她還是很自覺地淘米
煮飯、洗碗涮鍋。她從不睡午覺,除了家務就是學習。每天晚上,她總是先畫畫,
然後再做作業。她成績很不好,用的教材也和江城這邊重點中學的不一樣,很多
普通的數學題她都不會,總是很晚都還在做作業。另外,她對我媽說過的話奉若
聖旨,還常常用之來管我,動不動就是「阿姨是這麼說的。」讓我對她深惡痛絕。

  漸漸,我發現了她的一個優點--愛衛生,與我印象中的山裡人不同。自她
來之後,我家廚房比爸爸掌管時乾淨了許多。她總是穿著很乾淨的衣服,房間也
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個多月之後,她學會了使用洗衣機,主動地連我們全家的衣
服都洗了(甚至是我的內衣褲)。我對她也沒了起初這麼強烈的反感。

  但是,嫉妒是人類最難以避免的情緒,我媽對她這個救命恩人的女兒實在很
好。來了沒一個月,就給楊玉菁買了好幾套衣服,還按月給零用錢。找十二中最
好的老師幫她補習功課,楊玉菁也實在是很努力,早晨五點就起來學習,晚上一
兩點才睡覺,還總是顯得精力很充沛。第一次考試,她比原先的年級最後一名還
要差一百多分,但是到了學期的第三次月考之後,除了英語,其他幾科平均提高
了20多分,據說考取藝術專業希望很大。這下她成了父母教育我努力進取的正面
教材,我的不滿繼續增加。

  不知道有沒有楊玉菁的間接促進作用,這年7月,我考上江城最好的一中。
(後來上了大學,在與各地同學的交流中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似乎每個城市的
「一中」都挺牛的,教育資源的歷史沉積好像的確有點效用。)

  開學第一周是軍訓。第二周的一個下午,課後自由活動。運動場總是男生交
流的最佳舞台之一,沒踢幾腳球,本來略顯陌生的一群男孩就開始熟絡起來。得
意忘形之際,我接球後一腳轉身抽射,球的飛行弧線大大高出球門,直接飛向了
教師宿舍樓,堪比海灣戰爭鐳射制導飛彈的準確度,將三樓陽台的一個花盆打落,
摔得粉碎。

  受華盛頓童年故事的影響,我勇敢地上樓去向對方承認錯誤。大概我天生貴
氣,居然打壞的是一盆價值一千多的什麼種的高級蘭草,而主人又是學校出名難
纏的退休地理老師。老爺子十分「熱情」地抓住我的手,說話聲音異常響亮,非
讓我當場脫光衣服賠償,不然就要報告學校開除我。

  剛到一中的我被嚇得半死。讓我當場賠出一千塊錢,這根本不可能,但是另
外一條路是開除,對當時的我來說與死無異。但是他又不同意讓我回家之後再賠
償他,死活拽著我的手不讓我離開,這位地理老師似乎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講道
理。情急之下,我幾乎給老爺子跪下了。

  軟磨硬泡總是不行,牆上的掛鐘顯示已經晚上七點半。老頑固把門反鎖了,
讓我蹲在門口看著他們老兩口吃飯,悶熱的天氣,呱呱叫的肚子,驚恐的情緒,
讓我從傳球給我的那個同學到眼前的老頭,甚至足球這項運動都被我罵了個遍。
耗到八點,我已經快要崩潰了,老頭在我眼中已化身為惡魔一樣,淚水不知何時
已經佈滿了我的面頰,楊白勞一般用近乎嘶啞的聲音懇求道:「老師,我真的錯
了,實在對不起啊!求求您千萬不要告訴學校,我家裡很窮的,不能被開除啊。
我把學生證放在你這裡,明天之內一定賠給你一盆蘭草。要是明天之後我沒有交
給您,你再通知學校吧。求求您,放我回家吧。」老頭開頭還不同意,後來老太
太看我實在可憐,幫我求了個情,最後留下學生證才離開地獄般的地方。

  接近九點我才回到家,先前擬好的計劃完全無用,根本不敢將回家晚的原因
告訴父母,只撒謊說是在學校上了一節晚自習。狼吞虎嚥吃過晚飯之後,回到自
己的房間,腦子一片空白,只傻傻地坐在那裡。事情的整個經過一遍又一遍地在
眼前重現,完全失去了判斷能力。告訴父母是不可能的,上千塊的東西,爸爸那
雙推過舊式搾糖機的大手會像打蚊子一樣把我拍死,媽媽也可能不要我了;可萬
一真的被開除,我可怎麼辦啊,難道擺地攤、烤羊肉串、擦皮鞋?橫豎都是死,
看來我真的完了,我俞辰越剛剛十五歲就完蛋了,悲哀啊!想到此處,淚水不受
控制地奔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我絕對不是一個喜歡哭的人,除了小時
候被爸爸打,我基本沒有哭過,據說嬰兒時期也很少哭泣。今天這位毫不講理的
老師算是給我上了一課,讓我真正感受到難堪和傷心,甚至還有點絕望。突然有
手摸到了我的肩上,毫無預兆,我大驚之下跳了起來。

  楊玉菁如水的雙瞳充滿關切地看著我,溫柔道:「辰越,你怎麼了?今天回
來晚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我看你衣服後面有點髒。」

  精神處於半崩潰狀態的我,彷彿溺者遇上船隻,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臂埋頭嗚
咽起來。痛苦不斷積壓會形成更大的痛苦,找人傾訴一番是我此時最強烈的願望,
沒有一點隱瞞,便將事情的全經過告訴了楊玉菁。

  楊玉菁給我倒了一杯水,緩慢而仔細地撫摸著我的背脊,這讓我的內心平靜
了不少,她用動聽的聲音溫和道:「這老師的確非常的可惡,完全是以大欺小。
不過,我們縣城的那些老師還要更壞,有的會把學生吊起來打的。逢年過節哪個
學生敢不送禮,上課就老容易挨打。」

  「啊,那豈不是成了舊社會的私塾,完全是惡霸地主?你們那裡公安局不管?」

  楊玉菁笑道:「管什麼啊,全縣就那一個中學,到處的人都要求著他們才能
上學。哪裡還敢管他們啊?」山區縣城還有這種學校、這種老師,這讓我的心理
平衡了不少,感覺老頭先前對我要有人性多了。轉而又好奇地問道:「那你是不
是也會挨打呢?」

  「呵呵,他們不打我,因為我爸爸會醫病,他們要求著他的。」楊玉菁又問
道,「對了,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你爸媽了?」

  我心裡不禁又是一緊,低聲道:「一千多啊,好幾個月工資啊。我爸爸知道
了,肯定打死我,我媽媽知道也不得了,要是讓一中的老師發現十二中老師的兒
子居然犯這麼大的錯誤,我媽肯定名譽掃地,她會被氣瘋的。」

  交談之下,楊玉菁突然想到常去補課的歷史老師家似乎有盆蘭草,據說還是
日本人送的,應該不是普通貨色。

  「總不能向她要吧?那不等於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楊玉菁再次笑道:「直接去偷不就行了。她們家的人也不大喜歡,就隨便放
在陽台上,她們住二樓,我們倆一起應該可以夠到。反正她們不喜歡這個東西,
被偷了應該也不會太在意。」雖然覺得她的大膽計劃有些不妥,但心亂如麻的我
卻想不出最好的方法。

  見我有些遲疑,楊玉菁又說道:「這個總比你去哪裡偷或搶一千塊錢來得好
吧。」

  別無選擇之下,我只有答應,當下兩人簡單計劃了一下如何行竊。

  第二天清早,我不足五點鐘就起床,悄悄地和楊玉菁溜出了家。楊玉菁身手
矯健,偷竊行動順風順水,異常順利。【此處刪無關緊要偷竊過程七百餘字】

  將「爛草」交給老頭,換回學生證。看著蘭草他老人家的態度居然180度大
轉變,滿顏歡笑地說這麼做是為了教育我踢球要注意周圍環境,還說了一通「養
花是小,樹人是大」的鬼話。不管怎樣,我總算是渡過一劫。

  從此之後,我不管是嘴上還是心上都不再直呼「楊玉菁」了,而是真心實意
地認她作「楊姐姐」。我們倆的關係越來越近,她給我講了很多苗山裡的故事,
唱家鄉的民歌給我聽,還教我簡單的素描;我有空就糾正她那莫名其妙的英語發
音,常常也進廚房幫她做點小事、打掃一下家裡的清潔。可惜,父母表揚的還是
她的帶頭作用。其中暗含的是男女之情還是姐弟之誼,著實讓人無從分辨。

  奧運會開幕式射箭點火炬那年,楊姐姐如願考上了省美院。由於學校就在江
城的西城區,和十二中僅有數街之隔,媽還是安排她住在我家,這次我當然是舉
雙手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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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腦子零零散散的往事片段,並沒影響我騎車的速度。沿著裝飾一新、燈綵
富麗的濱江路,兩旁的餐飲娛樂場所不少,因為世界盃的緣故,人來人往,好不
熱鬧。從江上拂來的陣陣涼風,讓我精神又是一振,雙腿不由加快了速度。不到
八點,已經到了。

  廣場上人叢如蟻,多是乘夜出來散步納涼的男女老少,駐足於花壇、噴泉之
間。急切地東張西望,尋覓著那段的俏麗身影,已經八點一刻,楊玉菁卻還沒有
到。我這才感到滿頭滿背的汗水,找了一處無人的石凳坐下,呆望著光影變幻的
噴泉繼續守候。

  突然身後傳來熟悉的「嘿嘿」聲,轉臉便見那迷人的雙瞳,依然散發著迷樣
的光彩,讓我一見便無法挪開。唇上有淡淡的紅,漆般長髮紮成了一個髻,卻又
有一撮在右耳後露出,前邊有意無意的在額頭兩邊搭了兩縷,金耳環依然垂於耳
際。

  脖子上掛了一條金色的項鏈,綠白碎花無繡連衣裙,裙擺是荷葉形,在膝上
十公分,設計得很貼合身形,凸顯出豐滿的大腿和臀部,左手臂彎挎著一個白色
的手袋。在起身過程中,可以看到一雙白色泛金的高跟涼鞋。讓我腦中響起黑豹
那首《無地自容》裡頭唱的「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樣迷人一樣美麗。」

  工作之後的女人變化很快,每次見到玉菁姐的模樣都多少有點變化,化妝、
服飾、髮型都更成熟也更有味道,明顯比我們班那裡小姑娘有魅力多了。驚訝之
下,我竟然找不到話說,張著嘴嗯嗯的沒說出話來。

  「嗨!你傻了?等渴了吧,給你買了一瓶可樂。」字字平常,但從玉菁姐口
中清脆吐出,卻能給人愉悅之感。從細白如蔥段的指間接過冰涼的可樂,我腦中
還是沒有想出合適的字句,到底說什麼呢?」你好」,太見外了:「怎麼才來」,
有責怪的意思:「我終於畢業了」,有點不著調啊--腦中稀里糊塗,嘴邊還是
掛著傻笑。逗得楊玉菁也樂了,笑道:「你還真傻了,怎麼不說話啊?大學畢業
了卻成了傻子,豈不麻煩了。」

  「嘿嘿!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裡糊塗的。」只有實話實說。

  「怎麼了?看到我不高興呢?」玉菁姐笑道。

  「怎麼可能啊,看到你是最高興的,不過…不過我真不知道第一句該說什麼。」
感覺有一肚子話,可嘴巴找不著北。

  「呵呵」梨渦淺現的楊玉菁繞過前面挨著我坐下,伸了伸健美的長腿,接著
說道:「還是我起個頭吧,大學終於畢業了,感覺如何?哭沒?」

  「不會吧,還要哭啊?為什麼要哭呢?」

  「誒,你們男的就是冷漠。我們當年畢業的時候哭的可傷心了,我們寢室的
幾個姐妹摟著哭了好久,衣服都濕了。」楊玉菁眨著大眼睛回憶道。

  聽到這裡我不禁笑了:「哈哈,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你居然這麼脆弱啊。
你是強大的姐姐啊!」

  「呸!」楊玉菁啐道:「多愁善感是我們女人的天性。嘿!什麼叫「強大的
姐姐啊」?說得我好像很凶悍一樣。」

  我只有支吾著傻笑。楊玉菁卻沒有因此放過我,繼續道:「你呀你,大學都
畢業了,是個大人了,別還老叫我姐姐行不行,就叫玉菁。別弄得自己還跟小孩
一樣。」

  「會不會不禮貌啊?」我小心道。

  「禮貌?你什麼時候跟我禮貌過,那叫我阿姨吧!?」楊玉菁笑得花枝亂抖。

  我也不示弱:「你叫我叔叔,我就叫你阿姨。…哎喲!」話音未落,我的耳
朵已經中招,擰耳朵是楊玉菁的絕招,以前沒少挨過。我連忙求饒:「別,別,
痛啊!我錯了,姐姐,溫柔的姐姐我錯了。」

  「錯!」聲音清脆悅耳:「以後不能叫姐姐了,把我叫老了。」

  「好、好、好!玉菁,玉菁,溫柔的玉菁。」我趕緊改口。

  「這才乖嘛。」楊玉菁笑著放過了我的可憐的耳朵。

  「不如我乾脆叫你菁菁吧。」害怕被擰耳朵,話沒說完,我已猛的起身向後
逃出幾步。

  意料之外,楊玉菁並沒有過來追打我,而是微笑著說道:「如果你願意也可
以啊,別讓人覺得我很老就好了。」溫和的態度,讓我急沖沖倒退的身體,想要
停住卻去勢有些不穩,腳下一滑就仰面跌倒了。

  幸好跌倒之前,我手忙腳亂地抓住了旁邊的一棵小樹,若是後腦著地我弄不
好就腦漿迸裂了,可手裡的易開罐脫手,可樂已經飛灑了出來,濺了不少在衣服
上。楊玉菁慌忙過來慢慢把我扶起,急問道:「傷到沒?」

  說實話,我真的被嚇著了,只知呆呆地搖頭。楊玉菁更急了,拿出紙巾緩緩
地擦去我額頭的汗水,將自己的礦泉水遞給我,讓我趕緊喝點定定神。

  喝過水,漸漸地緩過神來的我才衝著玉菁憨笑道:「沒事,就是屁股有點痛,
呵。」

  玉菁仔細地幫我把身後的灰塵撣去,才笑道:「不小的人了,瞎激動啥,衣
服也弄髒了,回去阿姨又得說你。」見我伸伸舌頭傻笑,楊玉菁輕提著我的耳朵
續道:「傻笑什麼啊?你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你媽辛苦工作回來還要幫你洗衣、
做飯,大小伙子也不害羞!看以後一個人生活了,誰來幫你做這些。」

  未加思索,我脫口而出了一句:「你可以幫我啊。」話才離口,就發覺有點
唐突。果然楊玉菁的臉有點泛紅,白裡透紅的姣好面孔更添了幾分嫵媚,一看之
下,我不禁有些癡了。隱隱地似乎聽到她說了句什麼,可惜沒聽真切。

  忽的一片光亮,半空中一道閃電如巨龍般劈了下來,直落到了江面上,沒等
我回過神來,又是一陣暴雷響起,一聲嬰兒的啼哭讓我回到現實,劈里啪啦的雨
點驟然而至。楊玉菁一把拉住我就往廣場的小賣鋪跑。

  剛跑出幾步,地面已迅速地被傾盆大雨淋濕,沒等我們靠近,小賣鋪的雨篷
下已經站滿了人,抬眼望去,更遠處的店舖、餐館更是人潮如織。這種情況,要
是我一個人就一路飛奔跑回家了,可還帶著玉菁啊,真是讓我頭大。

  看我一臉迷茫,楊玉菁鎮定道:「先到我住的地方避避雨吧,就在批發市場
後面。」離濱江路廣場不到兩百米的地方便是江城東向的正碼頭,依仗水道的便
利,正碼頭旁邊的兩座大樓便是江城最大的批發市場,目前而言這的確是最佳的
選擇。

  運動能力極佳的楊玉菁雖然穿著高跟涼鞋,行動卻並不笨拙,步伐靈動,跑
動中修長的美腿襯著飄飛的綠色短裙似見風擺荷葉、美不自勝,雪白而線條勻稱,
讓人不禁浮想聯翩。兩人握手並肩而行,讓我心跳加速,拉手雖不是第一次,但
卻讓我感覺異常,下身竟暗暗硬了,難道最近我紅鸞星動?

  由於流動人口大,這一帶是江城出租房最多的片區,好在派出所就在批發市
場對面,治安還算不錯。穿行於批發大廈附近雜亂繁複的各式出租房,七拐八繞
來到了一棟三層的舊式磚房下,玉菁住的是二樓的樓梯口旁的第二間。

  樓梯上留下了我們的斑斑浮水印,雨點依舊劈啪,但雷聲已漸漸沉寂,來到門
口,屋內傳來人語聲。雖然途中已得知此房是合租的,但想到一會兒還有他人在
場,我仍有些慌亂,心頭很盼望被合租者認為是玉菁姐的男朋友,但又有些害怕。
楊玉菁取出鑰匙,纖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壞笑道:「她男朋友還
在,我們悄悄進去嚇她們一跳。」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突地一聲尖叫傳來,高亢而怪異,其中透出些說不
清的意味,讓人心頭一震。接著就聽到一陣女聲顫微微地道:「啊!…嗯!…你
…你壞死了,死色鬼,輕點。啊…啊…唔!你還沒出來啊?我都已經來了一次,
你快點。啊…啊…好舒服啊,我……我……快點,外頭下雨了,楊……楊姐沒準
兒要回來了。啊!你……」這叫聲當真是攝人心魄,我的心肝脾肺腎差點一口氣
提到嗓子眼,「有關部門」已不自覺的有了反應。

  不用看已經知道裡面的兩人在幹嘛了,偷偷看一眼楊玉菁卻發現她滿面羞紅
地正望著我,眼眉帶俏,讓我心跳更快。透過窄窄的門縫,驚鴻一瞥,兩個白花
花的身影劇烈地晃動著,隱約感覺是女的被男的抱坐在懷中,女的居然還穿著黑
色的漁網絲襪,兩條黑色的腿一上一下的動著,不知道是不是從A 片中學來的花
樣。只聽女的呻吟又道:「嗯…嗯……我舒服了。」男的一邊喘息一邊笑道:「
呼…你今天怎麼這麼興奮啊?哈哈,你穿這雙絲襪真太靚了。」

  「呸!」女的低喘道:「討厭死了!要不是你死皮賴臉的求我,我才不會穿
這種東西呢,看著就覺得好下流……」

  我們倆躲回到樓道口,氣氛頗顯尷尬。衝著玉菁吐吐舌頭,笑道:「楊姐…
…玉菁,你的室友真夠開放啊。」

  楊玉菁也衝我皺眉笑道:「哎,其實這個柳紅還算不錯了,還知道挑我不在
的時候。以前我住衛校外面的時候,合租的是一個小護士,我們之間就隔了一塊
三合板,那姑娘不管我在不在都敢和男朋友親熱。經常弄得我好尷尬。」

  我不禁吞了吞口水好奇道:「現在的護士這麼熱情奔放啊?」

  楊玉菁不輕不重地頂了我一肘,啐道:「你呀,這一點倒是比較成熟啊。小
色鬼,你喜歡放蕩的小護士就去找一個啊!」

  「哪有,只是覺得現在世風日下,連白衣天使都不純潔了。」我趕緊解釋道。

  「切,口是心非吧。」楊玉菁一臉的不屑。

  我心中一急道:「我對你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我要是對你……」話音未
落,玉菁的白嫩手指已經按在了我的唇上。似水雙瞳柔情無限地注視著我,臉頰
泛起桃紅,此情此景跟四年前那一夜何等相似。





卷一:東陽萌動

                   第三章 異軍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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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本章不斷枝節橫生,是以為此名,但原文本是「異軍突起」,「凸」字為
何意,大家都懂的。本章屬於「素雞」性質,趁著元宵佳節,朋友湊合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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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丟下的自行車?嗯,應該都在派出所呢,你自己去看看吧,有鑰匙應
該就能領吧。」濱江廣場,帶著紅袖箍的老頭兒雙眼似睜似閉地說道。

  不期而至的暴雨,意亂情迷的大腦,昨晚竟將單車遺忘在了濱江廣場。那一
刻我的一隻手已經不知不覺扶上了玉菁姐的後背,卻有位大媽出來倒垃圾,當時
我唯一想到的話就是約楊玉菁週六一起去看爸爸,然後滿面通紅地跑入雨中。

  一覺睡到中午,吃飯時才想起了那輛可憐自行車,詢問一位發揮餘熱的老大
爺才得到了以上的答案。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進過派出所,雖然沒有做過壞事,
但走進這個滿是員警的地方,多少有點緊張。

  來到「報案室」,敲門進去,只有兩個人。一個人上半身趴在正中巨大的桌
上,他身材似乎比較高大,下半身只有半截屁股留在板凳上,另一條腿無力地彎
曲著地,黑色的牛仔褲,紅白橫條的體恤衫,似乎部分染了金髮,渾然一副醉鬼
的模樣。另外一人身材比較肥碩,穿著聯防隊員的制服,躺在靠牆的長條靠背椅
上,他斜眼看著我,粗聲問道:「你是來領人的?」

  「嗯?」我一臉茫然。

  哼哼幾聲,他坐起身來,斜眼打量了我數遍,大聲問道:「你是不是來領人
的?」邊說邊大力敲了敲桌子。

  桌邊的哥們兒似乎被打擾了,緩緩抬起頭,迷糊地看著我,鼻子和眼角都是
血跡,掃了一眼我,又繼續趴下。

  我這才發現了桌邊那位的一隻手被手銬與桌腿聯繫起來,看來不是好人,連
連道:「不、不、不,我昨晚上…嗯…下大雨把自行車掉在了廣場那邊,嗯……
所以我……」

  還沒說完,他已經指指右邊道:「隔壁,隔壁。」

  不得不說,隨身攜帶身份證是個很好的習慣,順利拿到自行車,一路狂踩,
腦中老是浮現剛才那張帶血的臉,如果不是雜亂的金髮和斑斑血跡,那是一張很
帥氣的臉,關鍵是我覺得它很眼熟,似乎在什麼時候見過,腦中甚至能隱約回想
起他的笑臉,也許是什麼時候的同學,可一時想不起來。

  一隻手猛的抓住了我的車前槓,抬眼一看才發覺已到了校門,是數學老師周
勝龍,當年被我們稱為「周潤發」的帥哥,如今謝了頂,孩子也上小學了。一拍
我肩頭笑道:「小帥哥,恭喜你大學畢業啊,在哪裡高就?」

  「嘿,周老師好!工作還在聯繫呢。」

  「哎,別叫什麼老師了,現在咱一個水平了,叫老周或者周哥就行。你們現
在是自主就業了,自由多了,不一定非得當老師。」老周向來沒啥架子,頓一頓
又說道:「對了,找你有個事,週五下午有事不?」

  「嗯,應該…有空,有什麼事嗎?」我有些遲疑。

  「哈哈,有空就好,打球!到機床廠去和他們打籃球友誼賽,高二的幾個老
師補課去不了,說好了可以上家屬的,所以把你叫上,增加我們的高度。」

  「好啊,不過我有好幾個月沒打球了,不知道行不行啊。」

  老周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誒,他們那幾個球玩得挺熟,但是年齡都上去
了,也沒啥高度。沒問題!而且輸贏都是他們請吃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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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早點回來,晚上還要到胡老師家去。」媽一邊整理著如山的試卷一邊
大聲地說著:「你呀,就知道到處玩,工作的事情才是正事。一會兒打球小心點,
千萬別受傷,還有…也別打得太累,晚上可是去談你工作的事情……」

  「知道了。我哪裡只知道玩,我今天上午不是把背回來的髒衣服全洗了嗎。
好了,好了,我走了。」不等母親大人完全發揮,我趕緊關門下樓。

  浩浩蕩蕩地趕到了江城機床廠,球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場內穿著紅色球
衣練球的明顯比我們人多,周圍還有不少觀眾,機床廠真是總動員啊。

  【刪除比賽過程兩千三百餘字】

  比賽開始,對方投球雖准,但我們身高優勢巨大,領先了十多分。半場休息
時,十二中的老師都是眼帶笑意一臉輕鬆。從對方一邊喝水一邊氣喘的模樣看,
機床廠的主力已經明顯體力不支了,大家心裡都有種感覺--勝利就在眼前。

  「三兒來了」機床廠的觀眾群爆發出了不止一聲的驚呼,人堆綻開,出現一
條長長的人影,比照自己的身高大致判斷了一下,這位三兒的身高接近兩米,體
格精瘦,但都是肌肉,熱身投籃,三分球十投十中,接著又是一個單手扣籃。引
發了機床廠的觀眾的熱烈掌聲和歡呼,也讓擔憂爬上了我們每個人的臉上。

  向周圍的機床廠職工打聽情況--三兒姓王, 18歲,身高一米九六,入選
過省青年隊,後來被篩下來,賦閒在家。大學時我曾親見師大囂張無比的校隊,
被省城市二隊打得找不著北。這個王三兒是省青年隊下來,對上我們這幫烏合之
眾會怎麼樣,恐怕會像初涉中原的郭靖遇上五絕級別的高手一樣,完全不在一個
檔次。

  【刪改比賽描寫一千餘字】

  果然,靠身體他可以輕鬆對抗我們兩人以上,用技術他可以快速突破我們所
有人。幾次輕鬆突破上籃成功之後,三兒失去了打內線的興趣,開始在外線投三
分。實戰中並沒有練球時那樣神准,而且懶散的他,只投三分,不搶板也不回防。

  好容易輪到我方發邊線球,球傳給空位的老周。面對王三兒他只有倉促出手,
球砸三角鐵後彈得離奇的高,王三兒也只能用指尖把球撥到,球獲得一個意外的
加速飛出場外。情急之下,離球最近的我只有飛身救球,可最後騰空那步腳下一
滑,整個人如鬥牛般埋頭衝進了人叢。眼前一花,一個白色的身影被我撞倒了,
從尖利的叫聲判斷應該是個年輕女子。

  恍惚間,想要掙扎著爬起,雙手亂摸,碰到的是細嫩的皮膚,不知是哪個部
位,被撞到的女子又「呀」了一聲,令我精神一振,眼前逐漸清晰,自己居然摸
到了對方豐腴的雪白大腿。惶恐之下,我連忙起身。對方摘下白色的遮陽帽,整
理了一下紛亂的長髮露出臉龐,居然是個清雅秀麗的姑娘--年齡比我略小,眼
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

  聽到周圍的議論紛紛,我才恍然拉住了她的手臂,想要把她扶起來。她並沒
有借力而起,反而意外地衝著我笑了,表情中竟透出認識我的意味。有同伴將她
扶起,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著「對不起」,她定了定神,微笑道:「呵,沒關
系,是我自己忘躲了。」

  雖然美女很友好,但我仍努力在臉上掛起難看的訕笑,小心問道:「你傷到
哪裡沒?」

  美女咳嗽兩聲理順了呼吸,笑道:「沒事兒,就是嚇到一下。呵…嗯…你…
是俞辰越吧?」用詞雖是試探性的,語氣卻是近乎肯定的,這個問題真是讓我意
外之極。

  「嗯,你認識我?」我確信從來沒有見過這位美女,接著問道:「你是?」

  美女喝了兩口水,微笑道:「呵呵,說了你也不知道,你根本不認識我。」

  那還真怪了,我越發好奇:「那你怎麼認識我的?你也是十二中的,還是省
師大的?」

  美女嫣然道:「哈哈,都不是的,我是一中的。只是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
原來是同一所高中的。

  「那、那你應該不是我們年級的吧?」我們那時一個年級四個班,雖不是個
個知名道姓,但至少臉兒熟。

  「呵呵,當然不是,你們高三那時候我還上初中呢,」美女還想再說,幾個
同伴似乎忙著要走,連忙道:「哦,我們要走了,今天我們是出來登山的,以後
有機會再聯繫吧。哈哈,以後你還會過來打球嗎?」未等我答覆,香風拂過,白
色體恤、白色短褲加白色運動鞋的身影已被同伴拉著遠去,弄得我呆立當場。

  努力回憶了一下,還是無法記起這位漂亮小姑娘到底是誰,稀里糊塗之間籃
球賽也結束了。我們45比55輸了10分。賽後機床廠安排到某酒樓吃香鍋兔子,可
惜我還有事在身,只有下次再飽口福了。

  一邊洗澡一邊還在想剛才的漂亮小妹妹,比賽的事情早忘到爪哇國去了。她
的五官很細緻,輪廓質感十足,最令人心動的是她那種奇妙的氣質。氣質為何能
用奇妙來形容呢?因為她滿臉親暱的笑容,透出可愛的真誠,但卻又隱然有一種
距離感,像是貴族般的驕傲,就像是那個在羅馬城瞎轉悠的公主。她很可能是官
員的或者富商的孩子,市一中這樣的學生可不少。

  對了,她的身材比例相當出色,個頭接近一米七,修長而勻稱,印象中胸部
特別飽滿,不由得讓我有些想入非非了……記得以前高中踢足球、打籃球,場邊
偶爾也有些女生在看,莫非自己球技高超,給這位師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於是
乎心存仰慕……想到這裡,心臟激動地一陣傻跳。

  洗完澡裹著浴巾回房,才發現一個大大的麻煩--沒內褲穿了--今天上午
吃錯藥把所有的內衣褲都洗了,唯一倖存的一條已被打球的汗水浸透且滿是污漬,
根本沒法穿了。今晚到別人家是談工作的事情,總不能掛著空襠去吧。圍著毛巾
跑出去摸摸晾在陽台上的內褲,沒幹,只有向母親大人求救了。

  「你呀你,總是長不大,叫你別去打球,這下麻煩了吧?年紀不小了,做事
沒點預見,就知道眼見腳下一片。我說你呀……」我媽的經文念起來就沒完,說
著說著還會聯繫到無數相關的事件,然後再綜合闡述一番,不愧是本市的王牌政
治老師。

  我趕緊打斷:「暫停,暫停。媽,現在不是總結經驗教訓的時候,關鍵是給
我解決一下內褲的問題。」

  放下鍋鏟,媽媽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在櫃子裡翻來翻去。莫非家裡還殘留有
爸爸以前的內褲,也不知道穿過沒有,要是穿過的,夠戧!穿別人穿過的內褲絕
對不爽,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老爹。

  猶豫之間,媽已經走了出來,手裡還一邊扯著塑膠包裝紙,拿出一條白色的
絲質內褲。從拆封情況看,應該是全新的,可問題是--這是一條女式內褲!媽
把內褲遞給我,說道:「這條是我新買的,還沒穿過,你今晚先穿著。」

  「不幹,我怎麼能穿女式內褲呢?」我抗議道。

  看著我緊張的表情,媽笑了:「哎,你思想還挺封建啊!你就穿今晚,我都
不嫌棄你,你還挑三揀四的。兩母子沒什麼的。」

  「哎呀,我不穿!」我急了:「家裡沒有以前爸爸留下的沒穿過的內褲了?」

  「那個人的東西我全搬到你爺爺奶奶家了,什麼都沒留下,省得見了心煩。」
一提到爸爸,媽的臉色變了。

  不敢多言,回到房間,仔細打量了一下手中之物--手感細滑,並非簡單的
白色,而是暗藏著深淺變化的橫條,邊緣上有花瓣紋,正面有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飾物,襠部非常的窄小。大概受了穿女式內褲的刺激,我的弟弟不知何時已經高
高站立,絲質的面料雖然讓肌膚很舒服,但是卻無法容納我那變大的陽物,小巧
的白色女式內褲被我支起了一頂小帳篷。奇怪的是我身老二的充血程度超過以往,
並且一直持續,毫無消退的跡象。

  為了不被發現,我特意穿了一條肥大的運動短褲,來掩蓋一直昂揚的下身。
胡亂吃過晚飯,我可憐的弟弟還是很興奮的立正,只有「硬著」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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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胡老師,是位女性,而且是美女,大名胡婉麗,十二中語文老師,初中
時教過我,因體貌動人頗有幾分周慧敏的神采,曾是不少男同學的夢中情人和意
淫對象。算是緣分吧,她也是省師大中文系畢業,可算得我的師姐,大學畢業分
配到十二中,我媽對她一直挺照顧的,所以關係不錯,據說她丈夫是個什麼公司
老闆,家住在較為繁華的江北區那邊。我這次的工作就靠她了。

  媽讓我提了禮物,打的上路。媽穿著深藍底大白花的及膝連衣短裙,乳白色
的露趾高跟鞋。坐在我旁邊,露出了豐腴的大腿和纖細有度的小腿,讓我下身又
是一緊,好在有包禮物遮掩。

  電梯停在八樓,按過門鈴,一段流行的音樂響起,開門的是一個中等身材戴
眼鏡的男性,約莫三十五六,看起來斯斯文文,很有教養的感覺,從穿著打扮看,
應該是胡婉麗的丈夫。他初一看到我有些茫然,轉眼看到我媽,才微笑道:「哦,
任主任來了,快請進。這就是貴公子吧?……婉麗,主任來了,還不下來。」

  媽一面微笑著一面應道:「好久不見啊,古總。」我也囫圇著叫了聲好。

  進門就感到一陣涼意襲來,顯然開了空調。第一感覺就是:房子很大,還是
高級的躍層式,應該有一百多坪。豪華的歐式吊頂配著金碧輝煌的球形燈飾,像
征富貴的牡丹花彩光牆紙,因為用色和搭配的適度,顯得有氣度而沒有暴發戶的
庸俗。牆上掛著流行的仿真名畫,有李苦禪的雄鷹、李可染的山水、還有黃慎的
神仙,其他大略如此。氣派的淺黃色義大利式長沙發,長條式的玻璃茶几,考究
的淺色低櫃,擺放了巨大的松下「畫王」。

  未等我打量徹底,「衝呀」的一聲,一個小男孩拿著一把玩具槍從螺旋狀樓
梯衝了下來,猛的發現兩個陌生人,緊張得站住了。媽媽衝著小男孩招手地笑道
:「小弟弟,你好呀!幾歲了?」

  小男孩看看我媽的臉,又瞅了瞅我,最後看看自己的爸爸,才羞澀地應了一
句:「八歲。」一隻手扶住了樓梯的圍欄。

  「呵呵,好兒子,過來,跟阿姨和哥哥問好!」古總衝著兒子笑道,又朝著
樓上叫了聲「婉麗」。

  「來了,來了。」聲音如敲打竹排,胡婉麗應答著身姿曼妙地走了下來。如
漆似墨的長髮用絲帶紮了一個馬尾,隨身形活潑地晃動著,青綠色的絲質睡袍,
下擺過膝,裡面是一條同色的睡裙,波浪形折領開口隨著胸部的晃動而起伏,整
個人顯得青春而活力十足,粉色的高跟拖鞋踏在木質樓梯上發出聲聲脆響。

  我忙起身行禮道:「胡老師好!」一抬頭,竟瞄到一眼胡婉麗的裙底風光,
白嫩的大腿伴著擺動的青綠裙邊,隱見腿根黑色的一片,雖看不出內褲的款型,
但卻刺激得我剛剛被空調冷靜下來的小弟弟又有了強硬的動作。

  小男孩一下躲到了媽媽懷裡,用衣腳遮住了雙眼。胡婉麗呵呵笑道:「任姐,
不好意思啊,有點事耽擱了。嘿,你這小傢伙還害羞呢!是不是今天看到美女帥
哥了?」我們一下都被她逗樂了。

  未等我們笑停,她又接著道:「俞辰越,本人鄭重警告你啊,以後不准叫我
老師了,搞得很官方很正式的感覺,哈哈!」

  「哦」我胡亂應了一聲,心裡一下想到了楊玉菁要我改稱呼的事情,女人還
真奇怪,不就是個稱呼而已,也不嫌麻煩。

  我媽笑道:「難道你想聽這麼個半大孩子叫你阿姨?」

  「那更不行了,我才比他大…幾歲啊,以後叫我姐姐吧!」胡婉麗險些失口
暴露了自己的年齡秘密。

  「你呀,又胡說,你叫我姐,我兒子也叫你姐,豈不是亂了輩分?」我媽笑
道。

  「呵呵呵,」胡婉麗笑得花枝亂抖道:「任姐你還真封建呢,都什麼年代了,
還講這麼些長幼有序的輩分,呵呵!你們政治老師應該以新觀念改造這些封建思
想了。像我們教語文的就在魯迅先生的影響下,打倒孔家店,清理掉了思想中的
封建毒素。我就是想要做一輩子姐姐,你沒見香港電視劇裡頭,孫子叫爺爺也稱
帥哥,叫奶奶都是什麼姐之類的,呵呵!」全然一通歪理,卻被能說會道的她扯
得天經地義一般。

  抱著兒子坐下,胡婉麗才看到了我腿邊的大禮包,突然臉色一正道:「任姐,
我們之間還用得著搞這一套呢?」聞言,我心頭一驚,出發前我就給我媽說不用
送什麼禮物吧,結果她非說我不懂事,這下人家不高興了吧,萬一生起氣來不幫
忙了,我的工作大計豈不是要泡湯了。

  媽媽卻只是微微一笑,身子挪近胡婉麗,拉住她的一隻手,說道:「婉麗,
別想歪了。這可不是什麼賄賂、跑官兒那套歪門邪道的東西啊,我可是D 員,三
講精神一定要遵守的。咱們的關係可是以姐妹論的,你想吧,辰越他們是第一年
自己聯繫工作的大學生,可這孩子死活不願當老師,你幫我這麼大一個忙,我怎
麼也該感謝一下吧。」不等胡婉麗回應,接著道:「你自己想想幾年前吧,你破
格進高中部,非得買了禮物來謝我,當時我要是拒絕,那你面子往哪兒擱啊?你
說是不?今天我們帶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兒,純粹是朋友之間聯絡感情,
不牽扯其他的。嗯?」媽媽的俏嘴一擼,埋怨道:「今天當著兩家兒子的面,你
不會這點面子也不給你姐吧?」

  胡婉麗沉吟一會兒,微笑道:「還是任姐厲害,行,這些心意我領了。好吧,
現在該說正題了,辰越,你知道給你安排的是什麼工作嗎?」

  我一臉疑問地看了媽媽一眼。

  「呵,別看你媽媽,你媽媽也不知道細節的。」胡婉麗看著我的呆樣笑了。

  「哎!你們這些學文的就是磨磨蹭蹭,老不入正題,瞧把人家帥小伙搞的這
麼尷尬。」沉默半響的古總終於發話了。看來我多半是要被安排到他的公司了,
聽說他早年在深圳炒股發了筆財,幾年前回到江城來開公司,也不知道到底是做
什麼的。

  古總清清嗓子接著道:「是這樣的,任姐,上次婉麗應該也給你說過一點,
這次就是讓小伙兒到我妹妹那個雜誌社去鍛煉鍛煉,是文化局和新聞出版局聯合
辦的,叫《江城之窗》。我妹妹在裡頭有點權力,進個大學本科生應該沒問題。」

  哈哈,我心頭暗地叫好,到報紙、雜誌這樣的單位一直是我的夢想--坐在
辦公室裡,伏案寫作,報導一些國內外的重大事件,寫出針砭時弊的好文章,還
可以接觸一大幫的政要、明星……實在是太完美的工作了。

  胡婉麗掩口笑道:「討厭!我本來還想逗逗他呢,嘿,你是不知道啊,他初
中時那個害羞勁,」邊說邊比劃,「記得有一次,我帶他去幫班裡買東西,正好
那雙高跟鞋新買的,特別隔腳,走累了,就挽著他的手臂,嚇得他小臉通紅,說
話都發抖。哈哈哈,現在想起來還笑死人。」邊說邊嘲弄地衝著我笑。無奈之下,
我只有紅著臉傻笑。

  胡婉麗不依不饒地舉出一大堆我初中時的窘事,讓我無比尷尬,只有埋頭喝
水。一陣電話鈴聲救了我,古總從腰間取出一支翻蓋式的手機,不愧是商界人士
啊,對著我們微一點頭示意,便起身到陽台上接電話。胡婉麗笑道:「哎!他就
這樣,生意沒做多大,雞毛蒜皮的事情倒是不少。」語氣中充滿得色。

  不一會兒,古總回來了,微笑道:「不好意思啊,任姐。突然有點事情,我
要出去一下。這……」說著拿出一張名片,「是我妹妹的名片,大致的情況我已
經跟她說過了,說好了下週一去見個面。電話、位址都在上頭了,你先拿好。呵
呵,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會兒。」一邊說一邊出了門。

  收好名片,聽著兩個女人興致勃勃地聊起家長裡短,真是無聊啊,好想回家
看電視,這個時間正好是昨晚世界盃的精彩片段回顧。可這裡的電視裡放的是動
畫片,可愛的小朋友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專注地盯著螢屏,自得其樂。

  過了好一會兒,胡婉麗要我媽上樓去看看她新買的一套衣服,兩人嘻嘻哈哈
地走上樓去。因為室內比較涼爽,而我又喝了好幾杯水,突生內急。趕緊求助:
「小朋友,請問你家廁所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這種有產階級家裡是叫廁所還
是衛生間,或者盥洗室、洗手間?!

  小朋友回頭大聲道:「我不是小朋友了,我叫古樂言,我下學期就要上三年
級了。」邊說著邊把我領到了衛生間門口。奇怪!門打不開,難道裡邊還有人?
也是,我也不知道人家裡是不是就三口人。

  求助古樂言,答案是不會有其他人。沒等我反應過來,小傢伙已經蹦蹦跳跳
地跑上樓去找媽媽了,哎!上個廁所也這麼多波折,什麼世道!

  樓上傳來胡婉麗的聲音:「辰越,你上來上廁所吧。樓下的衛生間今天剛打
掃過,全是清潔劑的味兒,被古XX(我沒聽清她丈夫的名字)鎖了,我也不知道
備用鑰匙在哪兒。你到樓上的衛生間來吧。」

  趕緊快步上樓,途中感謝了一下小朋友,來到樓上主臥室的門口,我一下呆
住了。一條秀麗有致的身影俏立在落地鏡前,裁剪合度且極具風格的及膝裙,襯
出胡婉麗曼妙的身材,一看便知不是隨便可在街上買到的貨色--米色襯底上是
咖啡色的籐蔓狀直長條細紋,不規律的綴著淺色的小花,背後的開叉很高,渾圓
纖細的美腿若隱若現。上身是翠綠色的正裝襯衣,大方而得體,肉色絲襪包裹的
小腳踩著亮白色高跟鞋,腳面有十字形鞋帶交叉而過。整個人散發出驚心動魄的
魅力,驚若天人也!我的下體猛地起來了,最原始的慾望被這種的高貴的性感誘
惑出來。

  一直覺得胡婉麗百分之一百是美女老師,但她一向作風熱情潑辣,和學生打
成一片,有點娃娃頭的感覺,今天才第一次發覺她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大美女啊,
端莊而高貴,氣勢逼人。她扭轉身姿數次才發現我的存在,笑道:「辰越,你說
這套衣服好看不?」美目艷光照人。

  我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臉紅的厲害,害怕被她發現突起的褲襠,緊張之下,
再加上絲質內褲的刺激,還有七八分的尿意,陰莖勃起程度更高了,靈機一動,
摀住下面,尷尬地笑笑。我媽見狀趕緊說:「他一個孩子哪懂衣服好不好看這種
事。辰越,傻站著幹嘛,還不快去衛生間。」

  小便完畢,渾身通透。右手輕輕搖晃著陽物,腦中都是剛才胡婉麗的窈窕身
影,若隱若現的美腿,堅挺的胸部,被一套高貴的套裝包裹著,充斥著禁忌的意
味。一抬眼,看見廁所裡掛了一條粉色的性感小內褲,色心驅使之下,我居然用
手去輕觸了一下,還帶著點濕潤,整條內褲是由近乎透明的網狀花紋構成,讓我
下體又是一振的是這條內褲的襠部居然開著叉,難道是穿著做愛用的?居然還有
這樣的內褲,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想想胡婉麗穿著這樣的內褲,仰躺在床上,
擺出各種性感的姿勢!我差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手槍,費力地把高昂的陰莖按回
窄小的女式內褲中,鼻子靠近掛著的內褲貪婪地吸了一口氣,只有淡淡的洗衣粉
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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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腦子裡全是胡婉麗和她的開襠內褲,要是她穿著這條內褲,外
面是那套雅致的外套,在教室裡和人(最好就是我)做愛,用盡A 片裡的各種招
式,前後左右,無所不至,那該多麼的美妙啊。一旁的媽媽突然問道:「一句話
不說,傻呼呼的想啥呢?」

  驚慌之下,我胡亂問道:「胡老師到底多大年紀啊?還神秘兮兮的保密。」

  媽媽想了一下道:「她也三十……嗯,三十三沒錯。她到十二中也十年了。
小龍啊,女人進入中年,裝青春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哦!那她看起來還挺年輕的,身材也挺……瘦的。」我差點說出「性感」
一詞。

  我媽淡然道:「什麼呀,她也就那樣吧,難道我保養得不好嗎?」

  女人的嫉妒心真是無處不在啊!唯有討好道:「那肯定了,怎看也看不出來
媽媽已有四……」話音未落,嘴已被按住。

  這一舉動把前面的司機大叔都逗樂了。

  回到家洗澡脫內褲的時候,才發現襠部居然被我的分泌物和汗水徹底弄濕了,
今晚小弟弟經歷連續不斷的刺激過於興奮了。趕緊搓洗乾淨晾好,以免被媽媽發
現我今天異常強烈的性慾。中空著幸福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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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溫柔的陽光透過兩旁的樹林,零落在小路上,遠望長路彷彿是長頸鹿的
脖子。這地方以前叫瘋人院,後來改名精神病院,前幾年把一些極度危險、具有
暴力傾向的重症病人遷到別處之後,改成了精神療養院,裡面的療養人員也享有
了更多的自由。風輕輕地吹拂,鼻間不時飄來一絲淡香,身旁一襲黑白相間豎條
連衣短裙的楊玉菁,衣袂飄舞,仿似仙子,白色高跟涼鞋踏著鼓點般的節奏,這
一切讓我覺得像夢幻般美妙。

  楊玉菁溫柔地拉著我的手臂,欣然道:「聽你這麼說,我現在的工作還是阿
姨幫忙聯繫,我就覺得當初面試的時候有點僥倖。嗯…其實阿姨對我還是很好的
……」話沒說完,卻支支唔唔起來。其實玉菁也一直想看看我媽,可又怕彼此尷
尬。

  昨晚旁聽閒聊時,我才知道胡婉麗的丈夫正是玉菁姐現在鑫源廣告公司的老
總,全靠我媽的牽線,玉菁才順利進了這個江城廣告業的龍頭之一。

  「對了,你們老總叫古什麼啊?」我好奇道。

  「呵呵,很土的名字,古衛國。不過他挺有本事的,能拉到不少大的業務,
聽公司裡的人說他家有點後台的,他爸爸好像是什麼領導,所以三十六歲就當上
老總了。」

  「這個我知道,他爸應該是個什麼局長,可能就是文化局吧。以前就知道胡
婉麗嫁了一個局長家的公子,學校裡不少女老師可羨慕了。他在八幾年的時候就
到深圳炒股發了筆財,回來才開了公司。那時候江城哪有人知道什麼叫廣告公司
啊,他一下就做大了。對了,他人怎麼樣?」

  「他人還算不錯吧,除了有時候比較專制,不願聽別人的意見,一般對我們
普通員工還是比較和善的。而且,他人也長得比較帥,公司不少女同事很崇拜他
呢。」

  「錢多了,人自然看起來就帥了。」我有些不屑。

  「嘿,你還嫉妒人家呢?記得是你跟我說過「只有沒本事的人才嫉妒別人」
嘿嘿!」楊玉菁嫣然道。

  我哼哼道:「人家有錢人家帥,關我什麼事啊,我有什麼可嫉妒的。你喜歡
這種類型的就去找他吧,不過別忘了,人家可是有婦之夫啊。」話音未落,我的
耳朵已被虐,趕緊求饒。

  療養院沒有醫院裡那種濃烈的消毒水氣味,但裝著鐵欄杆的門窗,讓人有些
壓抑。到了爸爸的病房,同室的老爺子說他打針去了。把帶來的水果、奶粉、麥
乳精之類的交給了負責這間病房的護士,還順手給了她二十塊錢,這都是慣例-
-因為這裡的病人多少都有點精神方面的問題,所以他們的病房裡是不能有刀具
和高溫開水的,需要處理的食物都得交給護士,她們會負責削水果、沖奶粉之類
的工作,但具體怎麼操作都由病房護士掌控。如果不給她「意思」一下,那我們
帶來的水果、營養品,爸爸能吃到十分之一就不錯了。詢問了一下爸爸最近的情
況,原來前幾天有一個當兵的住進過,結果神經兮兮的胡說八道,弄得我爸爸也
沒事發脾氣,醫生就讓他打一周「鎮靜針」。

  在病房裡等了好一陣,一個強壯的女護士才推著爸爸出現了。他似乎瘦了一
點,國字臉給人凶悍的感覺。髮型和上次不同,變成了極短的板寸,鬍子倒刮得
很乾淨,一身短衣短褲的藍白條療養服,上面印著他的名字「俞勇軍」,右腳穿
著藍色的塑膠拖鞋,左邊只剩了半截空飄飄的褲管。對面床的老爺子非常識趣,
吧嗒著拖鞋出去散步了。

  爸爸來到我右手邊,用厚實粗大的手掌拍了拍我的後背,衝我和玉菁笑笑,
沉聲道:「小龍,你們放假了?」

  「呵呵,爸爸,我上週末畢業了。」

  思考了一下,爸爸才接著說道:「畢業了?要上大學了,現在成績還好吧?
考上什麼大學了?」

  接過護士拿來的溫水瓶,倒了三杯水依次放好,楊玉菁才坐下,聞言笑道:
「哪裡啊,叔叔,辰越已經大學畢業了。」

  「啊!」爸爸眼中充滿迷惑,拍拍後腦,歎道:「瞧我這腦子,菁菁都已經
工作了,是幹什麼的呢?嗯…記不清了,反正和畫畫很相近。哎!腦子不行啊…
總是記不住事情啊。」

  看著爸爸說話費勁的模樣,心中陣陣發酸。那場車禍離現在都快五年了,雖
然他身體的損傷康復了,可精神卻始終恍恍惚惚,時而正常、時而瘋癲,甚至還
會莫名奇妙的狂躁起來。我不禁想起了小時候和爸爸媽媽一起逛街的情形,爸爸
總把我放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每次我想吃點心糖果,媽媽總說小孩吃太多甜食會
蛀牙的,而每次爸爸都會悄悄地買給我。我如果不小心打破東西,他也會替我背
黑鍋,害得自己被媽媽嘮叨好久。

  他對我也非一味溺愛,如果哪次沒考好,媽媽還只是批評教育,爸爸直接就
是暴力打擊,感覺就像是媽媽的打手。爸爸從小沒受過什麼教育,所以特別希望
我能夠考上大學,為他爭點光。七、八歲時,在他親生父母就餓死了,一個人從
農村流浪到城市,有一次他在小巷子裡被幾個壞小孩欺負,正好遇上下班回來的
爺爺奶奶,爺爺看他被人欺負但是英勇不屈,就喜歡上了他,加上二老一直沒有
孩子,就收養了爸爸,還將名字從俞援朝改成了俞勇軍。

  這事在我家並不是什麼秘密,因為很小我就疑惑為什麼爸爸姓俞而爺爺姓耿,
家人也沒有對我隱瞞,爺爺對我很好,把我當成親孫子,就像把爸爸當成親兒子
一樣。爺爺跟我說起第一次遇到爸爸時候,看到他面對三、四個比他高大的孩子,
一樣勇敢反抗,就像是勇冠三軍的李元霸一樣。每次說到這裡爺爺都會一邊比劃
一邊非常熟練地背一段評書裡關於李元霸的描寫,然後就是一家人樂得哈哈大笑。
可惜,那段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爸爸是個孝子,在和爺爺奶奶分開住之後,他還是每天中午去爺爺家洗衣、
做飯。晚上下班也是先去爺爺家幹活,再匆匆回家做飯,重活、髒活從不讓媽媽
動手。因為媽媽的關係,糖業煙酒公司一把手的兒子進了十二中上學,作為報答
--我爸爸當上了銷售科長,收入是上去了,但人也變了。他在家的時間越來越
少,開著一輛小麵包車到處走,像個遊俠。回家經常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常常能
聽到他和媽媽在屋裡吵架。

  終於,五年前,他因為酒後駕車,導致一起車禍,左腿膝蓋以下截肢,精神
還出了毛病。真讓人唏噓不已啊!

  楊玉菁用高跟鞋輕踩了我一下,我才從回憶中解脫出來,喝了口水,笑道:
「爸爸,最近都做些什麼呀?」

  爸爸撓撓頭,慢慢道:「我他媽的還能做啥?就是看看電視,吃喝拉撒睡。
對了,我最近在看書,嗯…就是這本……」說著,推著輪椅就在架子上翻找起來。

  爸爸文化不多,但在媽媽的影響下,沒事也找幾本書看看,但都是些武俠、
偵破之類的小說。記得春節前和爺爺奶奶過來看他,他就在看一本叫《尋秦記》
的小說,還眉飛色舞地給我講裡邊的人物故事,從他所說的判斷,這裡頭好像有
武打有科幻還有戰爭。現在的通俗小說真越來越能編,以前金庸、梁羽生那一代
武俠名家還只是因勢利導地利用古人演繹一段傳奇故事,現在直接科幻、戰爭都
摻和到一起了。

  爸爸居然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白話史記》,真是讓人意外,我連忙誇獎道:
「哈哈,不錯啊,爸爸,這書好。你怎麼找來啊?」

  「閱覽室的,都是外頭捐的,還有好幾大本,我要把它讀完。以前你媽讓我
少看點武俠小說,我還不高興,現在看了一下這個,還真不比武俠差,而且還都
是真的,看得晚上都不想睡覺了。哈哈!我在這裡說得得意,這個書,你們兩個
大學生都早就看過了。哈哈!」爸爸說得很開心。

  楊玉菁俏皮地衝我眨了眨眼,顯然她沒有讀過,看她擼著殷紅的嘴唇,是問
我看過沒有。其實,我也唯讀過古代文學作品選讀的課程裡,選自《史記》部分
篇章。每每看見圖書館擺放整齊的十卷本《史記》,唯有搖頭興歎。

  爸爸猛喝口水又說道:「小龍,你剛才說你大學畢業,那你現在上班了嗎?
哦,對了,你戴帽子照相沒?照了的話,給爸爸一張,我要留著看。」混亂的提
問。

  我只有一一應付:「學位服的照片學校還沒寄給我們,等我拿到底片再洗張
大的給你。」學校真吝嗇啊,諾大個中文系,學士服都只給了男女各五套,大家
輪流穿上拍,連集體照都拍不了。「工作基本聯繫好了,下周就去,是到一個雜
志社做編輯。」

  「哦,雜誌啊,這個我曉得,但是編輯是做啥的喲?」爸爸追問道。

  「編輯就是寫雜誌裡頭那些文章的。」我簡單說了一下。

  突然想到爸爸打針的事情,我沒敢直奔主題,輾轉問道:「爸爸,你最近身
體還好吧?平時都吃些什麼啊?」

  爸爸的興致依然很高,笑道:「我這身體,一、兩個像你這樣的小伙,我可
以輕鬆撂翻。」

  楊玉菁噗的一下也笑了:「叔叔,你不能拿辰越打比方,讓他背六十斤大米
上樓都不行的。」又提我曾經的醜事,鬱悶!

  「要說吃,那就他媽的沒法說了,食堂就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吃飽就行。
放心,爸爸是貧苦人家出來的人。」爸爸明顯嚴肅了起來。

  我安慰道:「還是要多注意身體,我…我們會經常買營養品來看你的,」聽
到我用得「我們」,楊玉菁很開心地用她健美的小腿蹭了一下我的小腿。我乘勢
將話鋒一轉,說道:「爸爸,剛才聽護士說,你最近精神很不錯啊!」

  「去他媽的!這裡頭的護士都是婊子養的,跟你們說我精神好,就是為了表
功。一個個都是認錢不認人的畜生!老子要真是精神好,剛剛還強迫我去打針。
他媽的!」

  終於說到打針了,我趕緊接上:「為啥要給你打針呀?」

  「哎!前幾天,我們隔壁住進來一個當兵的,才十九歲,和你們倆差不多的
娃子。參加了救災,就是洪水那個事,看到戰友一個個的落到洪水就沒影了,就
嚇傻了,想跑回家,結果連長把說要槍斃他,他就嚇出精神病來了,直接就送過
來了。」

  「那這個關你打針什麼事情啊?」我猜爸爸又腦子短路,忘記了我問他的什
麼問題。

  「本來他媽的和我沒關係,但是他看我人好,就跟我說他是裝瘋的,他們連
隊裡頭好多人都挨了連長的槍子兒了,有些根本不是逃兵,他跑出來就是為了告
發他們連長。我曉得之後,那天跟醫生說話就說他媽的漏了嘴,還和醫生吵了一
架,結果他就給我安排了打針。他媽的,那小娃兒就慘了,大車轉移走了,不曉
得咋樣了!」說到這裡,爸爸明顯有些激憤了。

  原來如此,我笑道:「哎呀!爸爸你幫別人打抱什麼不平,他說的話你就相
信了,說不定他連兵都不是,就是個普通精神病人,電影、故事的看多了,自己
幻想的那些事情。」

  「我開頭也懷疑他是瘋子,但後來覺得是真的,因為他也沒有打過人,也沒
有搗過亂,就因為他媽的我沒管好嘴說了這個事,就被送走了。而且啊,那天來
的是醫生是穿軍裝的。嗯,就像那個人一樣。」一邊說著,爸爸一邊指向了窗外
的一個人,那是一個清潔工人,穿著灰藍色的衣服,跟軍裝壓根兒不搭界,顯然
他又迷糊了。

  「別想這麼多了,反正那個人都不在了。你自己注意身體,醫生說啥你聽話
就行了。只要情況好,中秋節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給你請假,到爺爺家一起吃月
餅了。」我勸道。

  爸爸狠狠地搔了幾下頭皮,點頭道:「是啊!那我要好好表現,每天就老老
實實看書,像小學生一樣。哈哈,到時候回家過中秋,對了,到時候菁菁也一起
來吧,大家一起過節,好熱鬧!」

  我正在遲疑著怎麼回答,楊玉菁已經脆生生地答了聲「好」,驚訝地望了她
一眼,她的眼中充滿了喜悅,莫非她心中已把自己當成我的女朋友,甚至是……
我心跳加速,興奮得都不敢往下想了。

  爸爸突然問道:「小龍,你媽到時候能過來嗎?」

  「啊!」沒想到爸爸突然問起媽媽來,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媽媽顯然還
是不肯原諒爸爸,當年辦完入院手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爸爸。但我不敢直說,
可又不想說假話騙他,不然他會更瘋狂。腦子一片混亂之下,我只有胡說了:「
呵呵,這個我也不知道,說不定學校事情多了,她就來不成了。」

  本以為是很靈活的一種回答,誰知道爸爸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就像孩子一般。
開始只是忽高忽低的哭聲,逐漸地變成了亂吼亂叫,臉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就
像是發怒了的張飛一樣。他按下了呼叫器,不一會兒,兩個護士出現了,爸爸指
著我們倆叫嚷道:「趕他們走!」

  我哀求著叫了一聲「爸爸」。

  他繼續吼道:「我不是你爸爸,攆他們走,我不認識他們!滾!把他們攆走
……」

  一個護士按住了他,另一個護士一邊叫人,一邊勸我們快離開。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3-24 14:00 編輯 ]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3-23 14:58

卷一:東陽萌動

                    第四章 社會新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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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標題應該是個日本漢字詞,翻譯自英文的大一新生freshmen. 用來指初
入社會的年輕人,兩岸三地都在用。
看著電影《龍紋身女孩》時寫的,敘述有點硬,大家湊合著看。
爺爺姓耿,奶奶姓趙。耿照大家都知道的,希望《妖刀記》早點出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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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療養院大門距離車站有一段好長好長的坡,比起來時上坡的悠然寫意,這段
下坡路讓人充滿了沮喪。太陽改變了角度,樹蔭躲到了別處,天氣變得好熱,知
了叫得好煩。爸爸還是像以前一樣,提到媽媽就會特別的敏感、激動,毫無理智。
楊玉菁溫柔地靠著我,一隻手從背後扶住我的手臂,安慰道:「辰越,不要再擔
心了。你仔細想想,叔叔已經好了很多了,去年我們來看他的時候,他還摔東西
呢。今天只是罵人,證明他已經好多了。」

  「哎!只要一提到媽媽,爸爸就會不正常,真是讓人毫無辦法啊。他媽的,
這狗日的天氣真他媽的熱啊!」

  「討厭,你怎麼罵髒話啊?」楊玉菁捏了我一把。

  可我心裡堵著氣,又無處發洩,一開口又是一句「他媽的!……」一不留神,
我居然連罵了十多次「他媽的」,氣順了,這才小心地對楊玉菁說了一聲:「楊
……玉菁,對不起。我實在是太……」嘴裡嘟嚕著找不到合適的詞。

  楊玉菁捏了捏我的後頸,打斷了我:「不用說了,我明白的。天氣熱,我幫
你買瓶飲料吧,喝什麼?可樂還是冰紅茶?」

  「冰紅茶。」

  楊玉菁不僅買來了冰紅茶,還順便買了晨報,從中間挑出了我最喜歡的體育
版,我心中湧起了一陣感動,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楊玉菁似乎以為我要
說話,卻沒有聽到什麼,只是默默地喝著冰紅茶。

  義大利和四年前一樣倒在點球上,不過這次巴喬把球罰進了,失誤的是迪比
亞喬,真是一種遺憾。不過,法國佔據主場,又有齊達內,進入四強也並非奇跡,
也許又一個普拉蒂尼級別的中場大師出現了。為了打破上車以來的沉默,我發現
了一個好話題:「玉菁!」第一聲,她沒有反應,仍是埋頭看報紙。

  我挽住了她的手臂,輕輕搖了一下,又喊了一聲「好玉菁!」

  她這才展顏一笑道:「怎麼了?」

  「義大利被淘汰了。」

  「哦,那怎麼了?你是義大利球迷嗎?」楊玉菁的態度很隨意。

  「你不是義大利的球迷嗎?」

  「呵,我什麼時候是義大利球迷了?」她笑了。

  「我記得上屆世界盃的時候,你還在說巴喬之類的的嗎?」

  「哦,踢點球那個啊!當時就跟一幫同學一起湊熱鬧,覺得他扎個小辮挺帥
的,後來周圍的人都在為他惋惜,我也受了感染吧,就迷了一陣子,早忘了。怎
麼了?他這屆世界盃也踢了?他應該年紀不小了吧?」她的態度仍然很隨意,看
過真的不是義大利球迷,應該說不是球迷。

  我一下笑了:「呵呵,誤會啊,我還以為你是義大利球迷呢。義大利昨晚點
球又輸了,但是巴喬的點球進了,法國進四強了。」一邊說一邊拿著報紙指給他
看安慰隊友的巴喬。

  「哦,他還是挺帥的,不過辮子沒有了,看來還是年紀大了,也不趕時髦了。
嗯…這個,這個禿頂的我知道,好像很有名,他們都在說他,叫……叫羅納爾多
還是萊昂納多?」可惜她指著那人的是齊達內。

  我不禁大笑起來。手臂被掐,只有求饒,連忙解釋:「這個是法國的齊達內,
以前翻譯成齊達尼,可能算是現在世界頭號前腰吧,羅納爾多是巴西的,踢前鋒
的,不是一個位置的。不過他們都是世界頂尖的球星了。」

  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楊玉菁又問道:「啥時候決賽啊?」

  「七月十幾號吧,具體哪天我也不記得了」

  「那你覺得誰會是冠軍呢?」玉菁似乎對這個總結性問題更感興趣。

  「這個就不好說了,得看誰發揮好了,我比較看好巴西和德國進行決賽。」

  「你剛才不是說法國那個什麼內很厲害嗎?法國進不了決賽嗎?」她似乎執
著於這個問題了。

  「我覺得法國會被德國幹掉,法國前鋒太差了,一場球浪費能無數機會。你
想想吧,世界盃決賽,德國對巴西,那多爽啊,他們兩支球隊還從來沒在世界盃
的比賽中碰過面呢。」想到這個夢幻的對陣,我都有些激動了。

  「原來你喜歡巴西和德國啊!」

  「不是,我沒有固定喜歡的球隊,除了日本之外,其他球隊誰踢得好,我就
支持誰。」當然,我還是支持巴喬的,只是作為男的不太好意思說出來。

  「切!牆頭草啊,看來你也不是真球迷。」說完這話,玉菁又專心看起了報
紙。

  過了一會兒,楊玉菁突然翻過一張報紙,對我說:「辰越,你看看,這套婚
紗漂亮嗎?」

  晨報的「都市采風」專欄居然整版刊登了一張照片,一男一女,注意力一下
就定格在了那個女的艷麗嬌媚的臉上,妝比較濃,但不覺俗氣。她穿著一身白色
的婚紗側身而立,佔據了圖片的主要部分,成為了構圖的焦點所在。沒來及細看
婚紗如何,就被她從裙子側開叉露出的大長腿吸引了,開叉很高,幾乎能看到包
裹著白色絲襪的大腿根部,看不到腳,到腳腕上白色鞋扣處就是文字了。左手插
在腰部,指間的鑽戒和腕上的手鏈放射出炫目的光芒。裙子是無袖的,領口開得
很低,能夠看出乳溝,令人不再注意脖子上晃眼的鑽石項鏈,從上身衣飾的起伏,
可以判斷出她的胸部挺豐滿的。

  「嘿!怎麼不說話啊?看傻了?」玉菁用手肘碰了我一下。

  「啊!還可以吧,哈哈,其實我也不太懂,就是一大截白布,配上些花而已
嘛,要換個醜的來穿,也白搭。」

  「是的,這個女的挺漂亮的,也很有氣質。才二十六呢,居然嫁給一個七十
歲的老頭子。」玉菁歎息道。

  「啊!?」我這才注意到新娘身邊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子,身材頎長,
穿著一身白色的禮服,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面容清朗,看起來精力充沛,要說他
七十了,我還真不信。仔細看了一下文字報導,大意是七十歲的江城市龍頭企業
之一的正元集團董事長任先生,娶了自己二十六歲的助理,今晚7:00就會在正
元大酒店舉行婚禮。其他就是吹噓真情不會被年齡所阻隔,真愛不會因地位高低
而埋沒,反正就是言情小說中最俗套那些「詩言畫語」,讀起來特別優美,其實
全是空話。

  「哎!這老傢伙雖然有點氣質,但要不是有錢,這麼年輕漂亮的女的哪會嫁
給他呀。」我嘲笑道。

  「呵呵,你呀!又孩子氣了。正元集團很厲害的,聽說這老頭子是自己白手
起家的,江城好多公司都屬於這個集團的,他們還有自己的廣告公司呢!」玉菁
語氣中透出一絲羨慕來。

  「算了吧,現在做生意發財的,有幾個不會投機倒把、行賄受賄來的。對了,
玉菁,你說這老頭肯定有孩子有孫子吧,他孩子再小也比這女的大吧,說不定他
孫子都比這女的大,這輩分在家裡可怎麼叫啊?哈哈哈哈!誒!他也姓任,要是
我家親戚就好了,那我也吃喝不愁了。」

  「好呀,你假裝忿忿不平,其實是貪圖人家有錢啊。」玉菁又捏了我一把,
接著又說道:「你媽媽這個姓不多,江城也就巴掌大的地方,說不定真是能跟你
們家攀上什麼親戚呢?」

  「算了吧,我爸媽都是孤家寡人,爸爸還有養父母,媽媽家,真是一個都沒
有了。哎!真是同「任」不同命啊!他們倆也沒多生幾個,我就像個孤兒一樣,
都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想到父母的身世,不禁黯然。

  玉菁挽著我的手臂,將頭輕輕靠在我的肩上,恰好我的手肘碰到了她豐滿乳
房,軟軟的而富有彈性,我不禁動了動,玉菁發出「咦」的一聲,也沒有再作反
應,仍舊偎依在我身旁。突然一陣倦意襲來,我漸漸合上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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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和玉菁在外頭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匆匆回家了,因為媽媽說好下午要去爺
爺奶奶家,畢竟大學畢業了,也是要對家裡老人交代一下。

  舊式的四層灰色磚瓦房,由以前的辦公室改成的住宅,陽台和走廊是一體的,
鐵製圍欄,樓梯很窄,不到兩米寬,也是鐵製的。媽媽的金色高跟涼鞋踩在上面,
發出噔噔的脆響,為防止媽媽的銀灰色短裙走光,我走在了她後面做遮擋。

  健美修長的雙腿有節奏的上下移動,我突然想起了上午報紙上那位可憐的新
娘孫小姐,媽媽的腿也不輸於年輕的她啊,最漂亮的還是玉菁的腿,真的好長好
長。她要真成了我女朋友,然後跟我結婚,我就幸福了!再抬頭,發覺媽媽的屁
股好圓啊,將短裙都撐得滿滿的,在我上方規律的左右擺動著。

  奶奶碰巧在廚房裡,一下就看見了剛上三樓的我們,立刻開門迎了出來,爺
爺也出來了,看到我們提著的禮物,頓時責怪道:「小婕,怎麼又買這麼多東西
啊?上次你買的水果我們就吃不了扔掉了,多可惜啊。小龍,快,進去坐,爺爺
給你切冰西瓜吃。」

  趕緊叫了一聲「爺爺、奶奶好!」便往裡走,跨過貼著「模範夫妻」獎狀的
大門便是廚房,面積很小,但奶奶收拾的很整潔,擺放得有條有理。再往裡走是
個小過道和衛生間,牆上掛了幾條毛巾。一眼就能看見裡屋牆上的大相框,都是
我們一家的黑白照片,往下是我小時候畫的「火車」、「解放軍」、「搾糖機」、
「老師上課」等傑作,在二十吋電視機上面掛著十分不協調。傢俱都是舊的,深
褐色,看起來就很親切。放下大包、小包的東西,坐在了舒服的涼椅上,媽媽一
邊在我旁邊坐下,一邊拉了拉白襯衫的領口,顯然是熱了。

  奶奶開心地說:「從前天你打了電話過來,我們就一直等著你們來啊,好久
看不到小龍,好像又長高了?就是太瘦了,要多吃點肉。今天晚上奶奶給你做了
大肘子,你多吃點。」

  媽媽笑道:「媽,你們別麻煩了。一會兒晚上我請你們出去吃。」

  這時外面有人高聲問道:「耿師傅在不?」嗓音又粗又高,聽起來很不舒服。
那男的在視窗看到爺爺,又說道:「耿師傅,我剛換班兒回來,想做點吃的,刀
鈍了,借你家寶刀使使。哈哈,不好意思啊!」說著他已經打開了門,一眼看見
了裡屋的奶奶,叫了一聲:「趙阿姨也在啊?」便走了進來。

  他是個中年人,矮矮壯壯的,打著赤膊,穿著大褲衩,渾身散發著一股混合
的惡臭。他進來才看到我們,打了個哈哈:「喲,有客人在啊!?不好意思了!
哈哈!」一邊說一邊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我和媽媽,最後居然把眼睛停在了媽媽身
上,我很不滿的咳嗽了兩聲,他已經退回到廚房,很快拿了刀離開了。

  爺爺將切好的西瓜端進來,笑著說:「這是鄭有福,住最裡面那屋的,開出
租的,人其實挺好,就是有點粗魯。不用管他,來,吃冰西瓜,你婆婆上午買來
凍上的。」

  吃著西瓜,奶奶歎道:「他名字叫有福,其實挺慘的。以前兩口子都是廠裡
的,他那時候就是開車的,他老婆是我們車間的,後來都下崗了。他就在外頭跑
出租,他老婆在外頭擺個小攤兒。但是運氣不好,那女的有一天送孩子上學的時
候,母子倆被一輛卡車撞死了,那輛車現在都沒找到……他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
也不容易。」

  看來這人也挺可憐,我一下忘了對他的厭惡。不由想起與爸爸年紀相當的一
代人的遭際:自小就過的苦日子,稍大一點便遇上自然災害,接著就上山下鄉當
知青去了,回城之後,像我媽這樣念上大學的還好,大多數人卻是進工廠當工人,
改革開放經濟狀況好點了,他們中的很多人卻下崗了……在歌頌偉大的成就時,
又有幾個人會記得那些最底層的默默付出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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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又悶又熱,回到家就趕緊脫掉了白色短袖襯衫、黑色西褲,還有那萬惡
的襪子和皮鞋,幸好沒有聽母親大人的話打領帶,不然得活活熱死。又逢一年高
考時,無數學子正在盛夏裡奮戰,下午考政治,媽媽自然也得到考場去,除了給
學生打氣還要親自做一做高考題,瞭解一下考題的難度和變化。

  今年的考場在設在江城四中,媽媽昨晚就說了她今天不在家吃飯,兩頓飯讓
我自己解決。我只有端著飯盒到學校食堂去吃小炒,胖師傅看見是我,多加了好
多肉,害我差點沒吃完。打了個傳呼找楊玉菁,她回了電話,工作很忙,沒法細
談。在家裡憋得好無聊,煩躁的像是渾身爬滿了螞蟻,好想找人談談今天上午面
試的事情,它遠非我想像的這麼簡單,我的腦子裡充斥著問號,亂糟糟的自己也
沒有理出一條線,事實上,我甚至連找到楊玉菁該問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對工作
的事情充滿了焦慮……

  大清早,坐車來到市中區的江城酒店,可惜不諳世事的我,不知道名片上的
「江城大酒店商務樓」是一個很重要的資訊,傻呼呼的就坐電梯直奔十二樓,結
果什麼都沒找到,還引來保安的盤問。原來這邊只是酒店,而商務樓在街對面,
面對小小江城最寬敞的一條大道,我在地下通道輾轉徘徊了好一陣才到街對面,
早知道就直接走那個看起來很遠的過街天橋了。上了十二樓一出電梯口就看見了
《江城之窗》雜誌社的字樣,字體設計挺別緻,「窗」是草體的,看起來真的很
像一扇半開的窗。

  煩躁和疲憊一下沒有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十二分的緊張,小心翼翼地踱進了
掛著「編輯部」牌子的房間,一個胖胖的眼鏡抬頭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有什
麼事?」我腦子一懵,嘴巴裡「嗯嗯」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不知所措地,我就
退了出來,臉憋得通紅。

  再看另一道門是「財務室」,應該不是。再往裡走,是「主編室」、「社長
室」,拿出名片再確認一下:《江城之窗》雜誌社廣告部主任;古凌虹女士;地
址……。看來必須得找到「廣告部」才行,繼續往裡走吧,倒楣,居然是廁所了,
乾脆順便「放鬆」一下。在廁所裡洗了一把臉之後,腦子清醒多了,想著自己剛
才的白癡表現,對著鏡子,瘋狂地自我暗示了一番才出來。

  正好迎上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粉色的包頭高跟涼鞋,合體的米色高腰直褲,
白色的短袖花瓣領襯衫,顯得挺拔秀麗,沒參照物很難發現她只有一米六左右。
她和善地對我笑了笑,我壯膽問了一句:「你好!請問古主任在哪個辦公室?嗯
…廣告部的。」

  她白皙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就是啊,你有什麼事?哦,你就是
我哥……那個…那個小俞,對吧?」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然後呢?她就領著你去面試了?」媽媽一邊將酸梅湯放回冰箱,一邊問道。

  晚上快到九點了,媽媽才回來,臉上充滿了喜悅,據說這次她押中了五道主
觀題,看來今年高考在政治這門上壓倒一中是沒問題了。進門之後,還沒換衣服,
她就一直跟我講著自己多麼準確地猜中了大題,直到我忍不住主動講起了上午的
事情,才想起自己兒子早上去參加了一次面試。

  「差不多吧,她先讓我等了一會兒,才讓我到社長室去面試的。」我一邊說
一邊示意讓媽媽過來,認真聽我說。

  媽媽笑呵呵地坐了下來,開始解上身白襯衣的扣子,剛解了兩粒,露出了大
半截白色胸罩包裹著豐滿的胸部,我連忙抗議道:「怎麼在這裡就換衣服了?注
意公共文明。」

  媽媽噗哧一聲笑了:「兩母子有啥文不文明的,你現在還露著個雞胸脯,穿
條三角褲呢,我是不是也該批評一下你呢?」

  「我是男的,不一樣,而且我也露的都是正常的部分。」

  「你這麼說,你媽媽我露出啥了?我不過換一下衣服而已,都快二十一世紀
了,你還思想封建的不得了。」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部道:「再說了,媽媽這裡
你小時候也沒少咬過啊。那時候都上幼稚園了,每次接你回來,還嚷著要吃媽媽
的奶,別人笑話你,你還說自己要咬媽媽的乳頭咬到八十歲呢。你說你是不是不
要臉?」沒說完,就突襲我的胳子窩。我大呼求饒,出手反抗,往媽媽的腋下抓
去,誰知左手偏離方向一把抓住了媽媽的右乳,又大又軟。

  媽媽大叫一聲耍流氓,推開了我。還以為她要進屋換衣服,誰知道她一下脫
掉了襯衣,整個上半身只剩了白色的胸罩,上半截還是暗紋的蕾絲,隱約可以看
到部分白肉。媽媽從後面解開了胸罩帶扣,只是沒有真的脫掉,十分誇張地張開
雙臂,擺動肩頭笑道:「臭兒子,又想吃奶了?來,媽媽喂。」

  「野蠻人,你自己快點換吧,我上個廁所回來再說。」我並非內急,只是小
弟弟被刺激了,為防止媽媽看到凸起,趕緊到廁所讓它穩定一下情緒。

  出來了,媽媽已經換上白底小碎花的睡裙,笑道:「寶貝兒子,快過來接著
給媽媽講你的面試。」

  調整了一下思路,才想起剛才被打斷的部分,馬上接著說:「見我是個副社
長,同時也是總編,叫張昌彥,看起來不老、也不年輕,應該不到四十。」

  「四十就很老了嗎?」

  「媽媽,說正事兒呢,你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完全不像四十歲的人。
(媽媽表揚了我一句「乖」)他開頭就隨便問了一下我的情況,後來就問我發表
過文章沒有,哎!我現在才發覺自己在大學裡一篇好文章都沒有寫出來過,啊,
高中那會還得過作文競賽的好幾個獎,在全校優秀學生大會上念過兩次作文的。」
我不覺提起了當年勇。

  媽媽親暱地摸摸我的頭髮,微笑道:「你高二時寫的好幾首詩還登在晚報上
了呢。沒關係的,小龍,你馬上就要去雜誌社工作了,有的是機會寫好文章。」

  「還不一定呢,他聽說我沒發表過文章,表情挺失望的。然後他又問我大學
時候參加過哪些學生團體,這個我又沒參加過。我就說我喜歡踢足球和打籃球,
結果他笑了,接著告訴我《江城之窗》是一本介紹江城經濟、文化、科技發展的
雜誌,和體育沒啥關係。媽媽,你說是不是不會要我呀?」

  「呵呵,這些東西誰不是出了校門現學的,放心吧,人家只是想瞭解一下你
嘛。」媽媽安慰道。

  「可是他又問我能不能舉出十個江城的大型企業,不管是私企還是國企都行,
可惜我一個都不知道。前天在報紙上看到一個董事長結婚,可惜還把公司名字忘
了。真是倒楣啊!後來他又問我知道哪些江城的文化名人,我也不知道,省城的
我倒還知道一些。哎!我覺得這個面試挺玄的,我好像完全不符合他們的要求。」
越說自己也就越發地擔心起來。

  媽媽抱著我的肩膀說道:「放心吧,剛從學校出來的大學生有幾個懂這些,
你就別擔心了。你不是有後門嗎?對了,胡婉麗那個小姑子人怎麼樣?」

  「還可以吧,對我挺熱情,而且她好像權利挺大,大家看到她都挺尊敬的。」

  「那就行了唄,小龍,告訴你吧,胡婉麗老公的爸爸就是市文化局的局長,
這個雜誌是他歸總管的,而且他女兒又在裡面有點權力,即使那個總編不想要你,
他也不敢不給上級面子。」原來還有這一層淵源,難怪大家會對一個廣告部主任
點頭哈腰的。「對了,小龍,那個雜誌社有多大?」

  「還是挺大的,整層樓都是他們的,辦公室挺多的。對了,那個古主任還給
了我一本工作手冊呢。」趕緊跑回房間找出一本不大不小的紅色小冊子。古凌虹
給我的時候,我腦子正一陣犯暈,所以還沒看過。

  翻了一下,還真是文化局下屬的,看來我希望還是很大。掠過那些千篇一律
的工作紀律,我馬上找到「薪酬待遇」那部分,不禁傻了眼,原來進去工作之後,
頭三個月只算實習,每月工資400,還沒有加班費;三個月後才進入所謂的「試
用期」,每月工資550;一年之後,必須刊過五篇以上的文章,還要通過一個考
核才能轉正,到那時每月基本工資1000,文章另算,還有其他一些補貼等等。

  感覺收入並沒有想像的多,我不禁歎道:「真是漫長啊,一年之後才是一千,
還以為在媒體工作能拿到兩千多呢。」

  「你呀!還沒工作就挑三揀四的。想當年我剛到十二中當老師的時候每月才
三十五塊,不是一樣活著。你剛開始工作,這個收入很不錯了。」媽媽笑了。

  「那時候吃飯才多少錢呀?而且那時候還分房子呢!現在除了國有的單位誰
還解決住處呀?像上海、廣州那些地方房子都是兩三千一平米了。對了,媽媽,
現在你種特級教師,一個月能有多少錢呀?」

  「哎!小孩子問這麼多幹嘛?反正不缺你吃喝就對了。」居然對我也保密。

  媽媽的話沒錯,第二天雜誌社就打了電話過來,讓我7月15日帶上畢業證、
學位證、身份證還有照片去報到。看來我真順利混進去了,但是為什麼不讓我明
天就去呢?非得要求七月十五,真是弄不明白。媽媽告訴我肯定是雜誌社七月十
四號發工資,所以才讓你在第二天才去。不過也有一個好處,媽媽明天就要參加
高考的封閉式閱捲了,我可以獨霸電視機享受幾天世界盃了。

  第一天上班,清潔工人還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我背著媽媽新買給我的金利來
挎包就到了雜誌社。八點半張總才來,說了些歡迎我之類的客套話,便把我領到
了「編輯部」,交給了上次見到那個胖眼鏡。胖子叫李建希,比我大四歲,江城
師大畢業的,讓我叫「希胖」就行,我連忙叫了聲「希哥」。

  編輯部一共有十張桌子,三排四六分開,形成一條過道,零散地只坐了五個
人。希哥告訴我,六桌的是期刊編輯,四桌的是專刊編輯。一一介紹,希哥旁邊
的即進門的第二位不在。其後坐的是個微胖的女生,笑起來很陽光叫許潔,比我
早一年畢業的,是省美院畢業的,綽號「潔子」,負責美工插圖等等,所以她的
桌子上有很多顏料盒和捲起來的紙張。許潔的旁邊是個很帥氣戴眼鏡的青年,叫
劉洋,比我大七歲,是我的校友,不過他是學政治的,輾轉職場幹上了這行,在
這裡算個組長,人稱「洋哥」,這屋裡唯一的一台電腦也在他的桌上。

  還沒介紹完期刊編輯,專刊唯一到崗的那位中年大叔接了個電話便走了,跟
我點了頭算是打招呼。希哥說他叫高陸祥,是專刊的負責人,應該又出去拉業務
去了。轉回期刊這邊,潔子後面是位個子不高的瘦眼鏡,名叫劉波,對我熱情的
不得了,還遞出香煙,可惜我不會。

  正在這時古凌虹進來了,大家紛紛起立問候,我也附和了一聲「主任好!」
她向我微笑著點頭示意,然後問道:「希胖,小俞的事情,張總都給你交待過來
吧?」希哥點頭稱是。

  古凌虹幹練地又問道:「你給他安排的哪個桌?」希哥表示還沒有想好,但
專刊那邊的人不用每天坐班,我可以坐那邊。

  古凌虹笑道:「坐這麼遠怎麼跟你們學習啊?這樣,反正娟姐那桌子空著,
小俞就坐那兒。行,先就這樣。小俞,那個…證書和照片帶了嗎?行,給我來,
我帶你到人事那邊先辦個手續,再領點東西。」

  有些茫然地走在古凌虹後面,大概是今天不太熱,她沒有把頭髮盤起來,只
是簡單地扎到耳後,隨腳步而拂動,頸後的珠串項鏈若隱若現。上身是一件米色
的真絲半袖衫,很薄很墜又不透明,但胸罩的部分輪廓卻顯了出來,是沒有肩帶
那種。下身還是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擺動著的臀部似乎比我媽的小一點,但力
度感十足。

  到了人事部,古凌虹幫我拿了一個人人脖子上都有的掛牌,要我自己貼照片,
讓我把證書都給她,她幫我複印。貼上照片,填上自己的大名,仔細看看上面「
編輯」字樣,非常得意。哢哢的聲音傳來,古凌虹罵了一句:「呸!破機器,又
卡紙了。」招呼我過去幫她扶住機器,她蹲在底下檢查。

  居高臨下,暗呼幸運,從上邊看下去她的衣衫領口完全敞開,可以看到她的
胸部,意外身材瘦小的她居然有一對大胸,還穿了性感的半截式白色胸罩,豐滿
的乳房微微顫動著,讓我在上面大飽眼福。

  拿著領到的各種文具回到了編輯部,希哥旁邊的桌上已經有人了,是個精神
萎靡的白淨小伙,希哥介紹他叫王增宏,比我大五歲,是從江城晚報跳槽過來的
攝影記者,我連忙叫了聲「王哥」,對方沒精打采的回應了一下。我坐上期刊編
輯的最後一張桌子,還不知道要幹嘛。就聽希哥吆喝道:「我要去打開水了,要
喝的同志報名,人多我就拿瓶去。」大家紛紛叫好。突然想到媽媽的吩咐,三兩
步跑過去,接過了希哥手中的溫水瓶,主動要求為人民服務。希哥笑著拍拍我的
肩膀道:「你辦事,我放心。去吧,早上七、八點鐘的太陽。」

  提著滿滿的一瓶水,從十一層回到了雜誌社,卻又遇上古凌虹,真是有緣哪!
她看著我笑道:「小俞,挺勤快嘛,聽說你是獨生子,能主動勞動,很不錯。對
了,我拿了一些以前的雜誌給你,你可以看看,瞭解一下我們這個雜誌的內容、
風格之類。」不由讓我心中有一些感動,這個古主任對我還真是照顧有加。

  工作才三天已是週末,大家都在討論世界盃決賽,因為觀點立場不同,作為
小字輩也沒敢多開口,只是默默地聽著。不過我約了周朗今晚「實況足球」,想
想都手發癢,可惜興奮勁並不持久。

  兩天過去,雜誌已經差不多看完了,內容文辭大同小異,主要就是講江城的
某某區縣在某某的英明領導下,經濟建設取得了突飛猛進的成就;或者江城某企
業又和某大企業合作,找到了企業發展新生長點;要不然就是某某名人,和江城
有點什麼擦邊碰角的關係,狠狠地吹捧一番。寥寥可數的幾篇講江城舊城區古建
築、碼頭文化的,還挺有意思。

  翻開兩年前的一期,居然有一篇佔了五個頁面的文章,批評最近如火如荼的
農村圈地開發,大批農民失去耕地,蓋出一大片新房卻無人問津……文章條分縷
析,言辭簡潔犀利,又個性十足,署名是「新路」。忙向前面的洋哥打聽,原來
這位新路君姓何,因為文章寫得好,被高薪挖到《江城晚報》去了。總算找到我
奮鬥的目標了,這樣的才正是我應當效仿的人物。

  又到午飯時間,酒店的訂餐:葷素搭配,還有一碗湯,味道還不錯。但我怎
麼跟不上他們的神速--七、八分鐘,全部掃光,連餐具都放到門口了。匆匆飯
後,又開始看雜誌,內容乏味,竟不知不覺居然進入了夢鄉。

  被古凌虹的敲桌聲驚醒時,我正夢到和楊玉菁在舊城區騎自行車遊玩。古主
任並沒有批評我,只是告訴我上班時候最好別睡覺,實在困了,就到走廊裡走走,
到廁所裡洗把臉。說完,她把我帶到了主編室,一左一右坐了兩個五十歲上下的
男人,一個頭髮花白、有點謝頂,戴著眼鏡,胖乎乎的挺和藹可親的,桌子上牌
子寫的是「主編」;另一個,梳著大背頭,臉上線條密佈,神色嚴肅,是個「副
主編」。兩位都正在伏案寫作。

  一進門,古凌虹就嬌聲笑道:「蔣老師,馮老師,兩位忙著呢?這是…小俞,
是我一個朋友家孩子,今年剛畢業,到我們這裡來工作,小孩子挺聰明,就是沒
啥經驗。哪位老師幫忙帶帶徒弟?」

  兩位主編對望了一眼後,嚴肅的副主編開口了:「行,看古主任面子,就我
來當這個師傅吧。」

  我師傅大名馮千帆,以前是《江城日報》的主編,幹這行三十多年了,退休
後到這裡發揮餘熱。如果他自己不說,根本看不出他年齡居然比主編蔣之孝年長
近十歲,真是駐顏有術。馮師傅把我領到了會議室,坐下面對面對我進行指導。

  做雜誌和報紙不一樣,時效性並不是它的價值所在,雜誌應該做的是專業、
全面、深入的報導。首先要積極地收集相關方面的資料,最方便就是報紙或記者
採訪得來的資料,如果發現報紙上有好素材,就自己親自去採訪,還可以聯繫寫
這篇報導的記者借用資料。但要記住千萬不要找報紙上已成專欄的東西,如果硬
要寫,就一定要有全新的角度和更出色文筆才行。收集好了材料,就弄一個提綱
出來……一下午過去,如醍醐灌頂,令我受益良多啊。

  週一剛到,就接到了師傅佈置的任務,一張《江城晨報》,讓我找出三個以
上能夠寫成專門報導的新聞。對於晨報,我一般掃幾個眼標題就直奔體育版。今
天是第一次認真閱讀,看了兩個版面,發覺部分新聞還是挺有意思,不過能不能
成為雜誌的素材就不一定了。看完一遍之後,有不下十條新聞讓我覺得有可取之
處,但是否選取成了問題。

  思考了一陣,我的分辨力卻進一步降低,時而覺得有些新聞根本就無聊透頂,
時而又覺得它們其實很有可挖掘性。開飯了,報紙看了已兩遍,素材還一個沒列
出來,馮師傅過來看我,發現我還是一張白紙,不禁笑了。

  我趕緊求饒:「馮老師,我已經找到一點線索了,就是取捨不定,下班前我
一定交給你。」

  「報紙的內容看完了嗎?」

  「看完了。」我急忙應道。

  「嗯,那行,現在先安心吃飯,中午一點半前把東西拿到我辦公室來。」

  看他表情還以為會寬限我,居然這麼嚴厲!看我一臉愁眉苦臉,他笑了:「
怎麼,你還想明天交不成?小伙子,你不是做不到,你是沒壓力。人就是有了壓
力才會進步的。」

  馮師傅戴上眼鏡,快速流覽了一下我的作業,面無表情地說道:「沒認真聽
我說的話啊,我讓你挑選出三個,而不是羅列出十個啊!就在這裡,給你…五分
鐘,就在這裡,選出三個,你覺得可以寫出專門報導。」

  頭皮發麻,老馮的要求比學校老師還要嚴格。拿起紙,畫圈、打叉,又重新
畫圈,胡亂整出來三個--「又是一年高考時」、「員警撲滅攔路搶劫團伙」、
「江城湧現大量清潔公司」。

  老馮只是用眼一掃,便問道:「這不三分鐘就選好了嗎?現在分別說說,這
三條新聞,你認為可以怎麼寫?」真是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啊。

  畢竟事先有所考慮,我清了清嗓子便開口了:「今年正好是全國恢復高考二
十年,可以採訪一些當年參加過高考的人,他們現在應該都是具有相當社會地位
的人物了,收集他們對當年參加高考的回憶以及與參加高考對現在生活的影響。
這可以結合改革開放以來的經濟發展,全國、尤其是江城社會方方面面變化來探
討。然後,再採訪一些今年剛參加完高考的學生的看法,對了,我們還可以找到
一些經驗豐富的中學老師,他們對中國近二十年來的教育發展更有發言權……」
我一邊說一邊注意老馮的表情。

  老馮點點頭,示意我繼續。我訕訕道:「這一個我暫時就只想到這麼多。」

  老馮點了一根煙,有些輕視地問道:「小俞你是學中文的吧?基本功不過關
啊!」我不禁有些生氣,雖自知不是頂尖的,但至少在同學當中屬於優秀的。他
看出了我的意圖,淡笑道:「別不服啊,問一個小學語文的問題,你這篇文章的
主題,或者說中心思想是什麼?」

  是啊,好像我說了這麼多,的確沒有一個核心,只是羅列了一堆現象。略作
思考,補充道:「我想以教育為核心,指明科教興國戰略的正確性,改革開放的
成就與中國教育的發展關係密切。二十年來,中國教育取得巨大進步,但仍有不
足,要繼續堅持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方針,教育的改革也勢在必行。這也是
對中國社會經濟在二十一世紀發展的提供重要保證。」天哪!我第一次發覺,輔
導員老劉平時念叨的令人瞌睡的話,其實是非常有內涵啊。

  老馮的嘴角終於放鬆了,點頭道:「行,還有補充嗎?沒有就說下一個。」

  總算是讓人鬆了一口氣,振奮一下精神接著說:「第二個就主要從公安部門
入手了,找到主辦此案的領導獲得資料,抓住重點過程,突出英雄人物,可以寫
得精彩一點,像偵破小說。然後再採訪幾個受害者,說明匪徒的危害大,可以突
出這次行動的重大社會作用……」

  老馮突然笑了,說道:「想法是好,可惜這個肯定不行。」我一下呆住了。
老馮抽了一口煙又繼續道:「這種新聞報導,會涉及到執法系統很多關鍵性問題,
這些多數是機密的。所以其實能寫出來的內容都已經在報紙上了。我們基本不可
能進一步獲得資料,這類新聞的專門報導是專屬於公安機關自己的刊物的。你想
寫得像小說一樣熱鬧,更是天方夜譚,那是外國警匪片裡的記者幹的事。這個就
這樣,接著說說下一個。」

  原來這裡邊竟有這許多關係,寫一篇東西出來真是不容易。訕笑一下,我又
繼續講了一下自己對「江城湧現大量清潔公司」的看法。可惜這個也沒否決了,
理由是這種現象剛出現,說不清是偶然還是必然,而且其具體效果目前也有待考
察,所以主題方向極難定位。如果硬是要寫,就要等到政府的相關部門對它有所
定性才行,不然容易犯錯誤。我國的媒體是一定不能犯這種錯誤的。

  看我一臉愁雲,老馮笑道:「別擔心,這不還有一個可以寫的嗎?現在,你
來說說,關於參加過二十年前高考的人,你想到需要採訪哪些方面人沒有?」

  「嗯,首先應該是政府官員吧?其次找一個經商的,對,找一個國企的,一
個私企的。再找一個文化部門的……暫時我就想到他們了。」

  「多嘴問一句啊,你父母上過大學嗎?」

  「我爸爸沒上過,我媽媽上過。」

  「哦,你媽媽是幹什麼的?」

  「中學老師。」

  「那不錯啊,你完全可以去採訪一下你媽媽。」

  「馮老師,這個還真不行的,我媽媽是保送上的大學。因為當知青的時候,
勞動表現積極,就被推薦上大學的,那時候我都出生了。」

  「呵呵,了不起啊。你媽這個大學生當的比我還早呢,你媽是哪個大學畢業
的?」老馮的語調輕鬆了許多。

  「和我一樣,是省師大畢業的。」

  「你家不錯嘛,都是名校畢業的。」

  我好奇道:「馮老師是哪個學校的?」

  「我是上海滬旦大學畢業的,也算小有名氣吧,我也是當年的高考人啊,你
完全可以採訪我。」滬旦自然是全國有數的高等學府,這也難怪老馮臉上滿露得
色。

  老馮看我一臉崇拜之情,眉頭都彎起來了,繼續笑道:「這樣給你一個提示,
政府工作人員、商人、文化人、教育工作者之外,再加上一個技術工作者,例如
工程師之類的。就這五種,你每一個給我想出五個問題來,另外再列出五個針對
今年高考學生的問題,下午三點半前交給我。」

  已經兩點半了,我回到編輯部慌亂地開始工作,不時向諸前輩請教,總算湊
齊了三十個問題。馮師傅仔細看了一下單子,幫我做了一些修改。突地一拍手,
笑道:「不錯,我去跟張總說,他點頭,八月那期的「時代」我們就做這個了。」
啊!我居然親自解決了一個專欄選題,心臟頓時增速了五倍,手心的圓珠筆差點
讓我捏碎了。半個小時之後,馮師傅告訴我選題通過了,採訪的人選由他先甄選
一下,確定之後,會帶上我一起去採訪。

  第一次採訪在週三,帶我的並不是師傅,而是洋哥,對方是一名私營企業的
銷售經理,我也首次見識到了洋哥在採訪本上的速寫功夫,流利而整齊,而我只
能用筆將對方的話記個大概。哎!真功夫都是練出來的,來日方長。

  不知不覺又到週末,快下班時,古凌虹突然出現,宣佈今晚張總請客,大家
一起出去在「仙人居」吃飯,然後到「夢如生」唱歌,既是單位活動,也算是我
遲到的歡迎會,引來人民群眾如雷的掌聲。

  吃飯時三軍齊備、人頭攢動,可唱歌時卻走了七七八八,最後只剩下了十二
個來到「夢如生」。「夢如生」是江城幾個頂尖卡拉OK之一,我也是第一次來。
張總居然開了間包房,我們大學時唱歌都是到的輪唱式的大廳,十分喧鬧。今晚
我也總算見識到了包房的模樣,牆上是投影,有一台小電視可以選歌,裡面放著
長排的大沙發,張總要開車不能喝酒,大家也都乖乖要的可樂。

  張總率先登場,居然是高難度的《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聲音宏亮、字正
腔圓,果然是實力派。接著張總和古凌虹合唱了一首《思念》,張總一改之前的
宏亮高亢,變得淳厚溫柔,古主任嗓音細膩,兩人配合得非常不錯,引得陣陣歡
呼。在大伙的強推下,我也被迫獻聲,本想唱BEYOND的《海闊天空》,又怕粵
語歌在前輩面前顯得太突兀,只有乾嚎了一首《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可惜反響
平平,只有潔子一人聽過這首歌,代溝很嚴重啊……

  大家瘋玩到十二點多,回到家我洗完澡就躺下睡了,也第一次晚上回家後沒有
打電話給楊玉菁。






卷一  東陽萌動

                   第五章 江 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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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江湖」一詞最早見於《莊子 大宗師》「相忘於江湖」。此章意指:人
在江湖,身不由己。

祝各位情人節過得高潮迭起、欲罷不能!

下周應該能見肉了,感謝朋友們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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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洋哥剛從江城師大的北門出來,天色突變,一陣怪風捲來半空黑雲,不等
眨眼,雨點已像豆子般砸下來。附近別無遮蔽之物,洋哥喊了一聲,便領著我跑
進了校外的一家文具店。看著門外肆虐著狂風暴雨,他一邊擦拭眼鏡一邊不無輕
松地說道:「沒事兒,小俞,這肯定是過路雨,一會兒就散。誒,剛才那教授可
真能說啊,隨便問一句,他就自問自答了半小時。本來只是拿他的書和文章,我
不過是客氣問兩句,他居然一直拉著我們說,真不愧是你們學中文的。」

  看我只是木然地嗯了一聲,他又玩笑道:「小俞,這教授名字姓得也真怪,
我還一直以為那個字念「譚」,結果卻是念「秦」。人長得挺儒雅帥氣的,取個
名字卻不倫不類的,覃守德,不就是「禽獸的」嗎?哈哈!」

  「我以前有個高中同學就跟他一個姓。」我還是沒精打采。

  洋哥歎了口氣,道:「小同志,別愁眉苦臉了。槍斃一個、兩個素材很正常,
我被槍斃的素材比你到雜誌社的天數還要多好幾倍。」

  「我不是對素材不能用不滿,只是理由都不給一個,還把我訓了一頓,心裡
很憋屈。」

  「哈哈,為這個呀,那就更沒必要了。那個建築公司早就出過好多次事故了,
從來沒有任何單位報導過,這次不過是又一出而已。對了,你從哪兒知道他們出
事的?」

  「是我媽一個同事的愛人說的,他們單位就在那個工地旁邊,他當時親眼看
見了。」

  洋哥扶了扶眼鏡,笑道:「難怪,我就說你住西城區怎麼會知道江南區那麼
遠一個工地的事情。哎!年輕人,講個內幕給你,那家建築公司的老總是市委一
個常委的兒子,他那個工地的事故多如牛毛,從來都是遮著、捂著的。什麼局都
不敢管,報紙、雜誌、電視台也不敢報。」

  「嘿!難怪,是個有後台的,那就…本來還以為立功了,哎!算我倒楣。」

  「別放在心上,這種事情滿社會都是,以後還能見到更多。」洋哥一副老江
湖的模樣,臉上充滿著優越感地笑了。

  說到關係後門,我不禁想到了張總,他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副社長,多半也是
有什麼後台,乘機婉轉向洋哥請教。

  「就我對本市新聞界的瞭解,還真沒聽說張總有啥背景。他是八十年代末江
城師院畢業的,哦…不,現在叫師大了,最早在《日報》干,寫東西一般,但經
濟頭腦好。特別能找財路,他到《青年報》之後,《青年報》收入猛漲,老總把
他當成寶。《江城之窗》創刊時,指定的就是他來負責。張總絕對可算是青年才
俊了,他今年應該不到三十六,一般人不到四十歲休想坐到他這個位置。」

  原來張總還真是靠本事上去的,不禁想到他輪廓硬朗的面容,頗有美國西部
片裡孤膽英雄的氣質。馮師傅、洋哥都非泛泛之輩,還有希哥這樣的萬精油式的
人物,採訪、寫稿、攝影統統都行,身邊臥虎藏龍,我真是有的學啊。

  回到單位,已經快五點了,應該也沒啥事情了,喝著茶悠閒地等下班。身上
分不清是水是汗的印跡還沒乾透,張總卻突然出現了,讓洋哥、希哥到電梯間把
樣刊搬回來,每間辦公室放兩本。

  應該是八月號了,我也一下來了勁,其中的重頭戲「時代」專欄可是以《高
考二十年》為題的,從選題、採訪、統稿、寫作,我都是全程參與的,記得初稿
寫出來被馮師傅斃了,最後的定稿--我幾乎是三天三夜不休息寫出來的,師傅
還表揚了我文筆不錯。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看自己做出的第一份雜誌。

  和二位前輩一同搬箱、分發,拿到手上一看才發現是《江城市旅遊景點》的
專刊,失望之下,只是隨手翻幾頁圖片打發眼睛。向潔子請教,今天八月號的樣
刊會不會來,得到的是答案是樣刊還不行,但小樣會送過來,換來心裡更深的毛
躁和坐立不安。

  想想一會兒大家看到我的文章會不會覺得很一般呢?就怕大家找出一大堆可
笑之處,我的臉就丟大了,早知道當時就不該藏著,給大家看看給點意見,哎!
也說不定大家覺得我寫的挺不錯喲!

  想像我在眾人的讚美聲中,故作鎮定地謙虛著,我甚至在心中默默擬好了措
辭。正好師傅和張總也出現,來表揚我一下,蔣老頭也聽見了,讓他後悔沒收我
這樣一個天才做徒弟。對了,還有古凌虹,她對我有恩哪,看到我取得成就也應
該會高興的。最近她好像越來越漂亮了,等發了工錢,送她點禮物,表示感謝。

  左等右等,樣刊就是不來,焦躁之下,尿意居然上來了,去廁所解決一下。
一時緊張,小便也不暢通,腫脹得居然勃起了,吹著口哨才把「噓噓」哄了出來。
用涼水洗把臉,拍一拍額頭、後頸,心情才平復下來。

  回到編輯部,小樣已到(好似故意和我作對)。大家在圍觀中,我也插不進
隊,只有在旁邊游動掃視,希望有人能認真讀一下我的大作,過了讓人驚心動魄
的五六分鐘後,希哥起身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小俞,你的選題不錯啊,在這個
時期正合適啊,讓我都有點感慨了。」

  「是啊,選題、材料都找不錯啊。」劉波應和道,此人是省外一所二流大學
的專科生,年齡比我小幾個月,在社會上已摸爬滾打一陣,是個老油子,對任何
人任何事都是吹捧、表揚,讓人弄不清他到底是啥想法,不過瞭解他為人之後,
也沒人會去深究其本意了。

  潔子也發言了:「小俞立了大功,但也缺不了馮老師的好文筆啊,老主編出
手就是不凡,文章寫得有議論、有抒情,很有味道,我都想起我當年的高考了。」

  什麼?我拿過雜誌一看,《高考二十年》的標題底下標注的作者是--「本
刊資深編輯馮千帆」,通篇上下前後裡外連半個「俞」都沒出現,第一部分採訪
二十年前高考人的部分,還有「記者:劉洋 李健希」。這實在太過分了吧!馮
老頭在整個過程中就動動嘴皮子,居然領了頭功,我勞心勞肺搭進去幾夜沒睡好,
卻連個名字都沒落上,我的呼吸沒來由地抖了幾下,鼻子有點酸酸的,努力地眨
了眨眼睛,希望眼角的濕潤幹得快些。

  突然王哥過來拍了我一下,打開後面一個標題為《足球點燃江上激情》的專
題,主要是以王增宏在濱江路拍攝的大量關於觀看世界盃的照片為主,我倒是幫
他簡單配了總數不足五百的插科打諢文字。這裡頭居然出現了--「實習編輯俞
辰越」的字樣,大家紛紛向我祝賀,讓我哭笑不得。

  不知何時,大家都走光了,喧鬧一時的編輯部變得寂靜無聲。獨自坐著,很
認真地把自己寫的兩篇東西都重讀了好幾遍,心中波瀾起伏,真想去質問馮老頭。
重複拉動著抽屜,好容易平靜下來,把小樣塞進洋哥已經鎖上的抽屜,緩步出來,
在電梯口遇上張總,他似乎挺開心,對我熱情有加,看我有些沒精打采,俊毅的
面孔露出笑著問道:「怎麼了,小俞?工作上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我看了一眼張總身邊的司機,有些遲疑,張總一笑:「沒事,有問題直說,
吳師傅是我的表哥,不會告訴別人的。」

  心中一動,剛要張口,馮老頭正好走進了電梯,他看到我們三人,似乎是有
些意外,表情一愣,不過轉瞬即逝,衝著張總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真是倚
老賣老啊。

  我咳嗽了一聲才正色喊了聲:「馮老師。」他只是「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張總對老馮笑道:「馮老師,你指導有功啊。小俞為增巨集那些圖片配的文字
很有趣啊,剛才吳師傅都看樂了。」

  老馮只是淡定地笑笑:「我有啥功勞啊,小伙子有潛力,我不過略微點撥一
下,」一頓又道:「年輕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愛鑽牛角尖,其實有些事情
換個角度看就豁然開朗了。你說是吧,張總?」

  「哈哈哈!」電梯裡充滿了兩人愉快的笑聲。

  出了電梯,老馮直接出大門騎自行車走了,張總叫住我,讓我跟他下到負一
樓,說要拿車送我回去。關上車門,張總就開了口:「小俞啊,是不是那篇《高
考二十年》是你寫的?」

  「啊?您怎麼知道啊?」

  「呵呵,下了班你還一個人在編輯部裡看那篇文章,我路過兩次你都在看,
完全沒注意到門口有人。而且剛才電梯裡你和老馮那表情就知道有事,還能有啥
事呢?不就這個嗎?」不愧是張總啊,隨便一點跡象,就能分析出問題所在。

  張總又問道:「那篇文章全是你寫的,還是部分?」

  「全部都是我寫的。」

  「呵呵,不錯嘛!寫得挺好,行,小俞啊,你是能吃這碗飯的人。」張總拍
拍我的肩,以示鼓勵,又接著說道:「那個文章署名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在意。
你自己也可以想想,師傅帶徒弟,教你本事,一分錢好處沒有,是吧?沒給過拜
師費吧?舊社會入行拜師傅都是要奉茶給敬錢的,徒弟在出師之前賺的錢一個子
兒都進不了自己兜裡,都算是給師傅義務勞動的。你寫這篇文章不到三萬字,他
署上名拿的稿費也就兩千多塊。」

  看到我被兩千這個數字震驚的模樣,張總一擺手笑道:「哎!年輕人,兩千
塊現在對你來說感覺很多,但你從老馮那裡學到的東西絕對超過兩千塊。放心吧,
老馮是個聰明人,他不會長期壓搾你的,好好努力,多寫幾篇好文章出來,你會
得到回報的。對了,明天發工資了,這可是你第一次賺錢啊,力所能及地買點東
西給父母吧?現在培養一個大學生出來不容易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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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逢週末,又是我第一次領薪水,扣除五十塊的午餐費,拿到三百五十塊大
洋。滿懷激動,沒來由地生出想把鈔票撕得粉碎的衝動,真是發瘋了。畢竟是第
一次賺錢,走在路上不時地用手蹭一下挎包裡放錢夾的位置,感覺腰板都硬了不
少。在江城最大的百貨大樓閒逛著,才發覺名牌的衣服、皮包都價格不菲,三百
五十塊和沒錢的區別也不是太大,但心裡始終覺得應該給媽媽還有玉菁買點東西,
證明一下自己已經是一個能獨立生活的大男人了。

  看到放在桌上的一大包東西,媽媽有一些驚訝,疑問道:「今天怎麼了?你
們單位還發東西啊?」

  「哈哈~ 哈哈!」本來想保密的我,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趕緊提高音量,
故意顯得誇張一點。

  「咋了?你立功受獎了?」

  「哈哈哈!媽媽,你兒子發工資了。」滿心的興奮根本沒法掩飾,預備的說
辭全忘了,我乾脆坦白了。

  「喲!我都忘記了,今天是小龍你第一次領工資啊。誒,你都買了些什麼?」
媽媽一邊笑著一邊翻看著塑膠袋,「奶粉、果珍,嘿!還有我喜歡吃的那種巧克
力啊,兒子懂事了。這些水果,看樣子應該是到百貨大樓買的吧?」

  「嗯,你怎麼知道啊?」

  「這些水果模樣這麼齊整,只有百貨大樓才會賣,肯定很貴吧?」

  「哈哈,不知道算不算貴。」我一向不管柴米油鹽,哪知道東西買的是便宜
是貴的。

  「咦,這底下還有一個小盒子呢!……嗯,這個…是你買給媽媽的?」媽媽
終於發現了藏在袋底包裝精美的小盒子,裡頭裝了一套黑底白紋的絲巾。

  在商場裡轉來轉去,衣服我是買不起的,稍微有點品質的,我那三百五就全
軍覆沒了,便沒法再送楊玉菁東西了。看來看去最後還是買了兩條絲巾,一共一
百多塊,經濟實惠又漂亮。在路過鞋店的時候,我腦子突然奇想,想到給媽媽和
玉菁各買一雙那種很高的高跟鞋,可細想一下,有點怪怪的感覺,雖然我說不清
為什麼不能送,但總覺得有點奇怪,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媽媽專注地翻看著絲巾,表情變得有些激動,突然摟住了我,慢慢地說道:
「好兒子,謝謝!」說完便轉身進了自己房間,隱約間感覺媽媽眼角好像濕了。

  晚飯後,騎著自行車來到了西城區電影院,本來想約楊玉菁出來把絲巾送給
她,獻獻慇勤,說不定她也像媽媽一樣激動,抱我一下。可惜周朗中午就打了電
話約我,看他正在崗前培訓的煎熬中,郭姍姍又出差不在身邊,只有重友輕色一
回了。

  電影院新開的網吧果然厲害,有三十多台機器,在省城也很少見到這麼龐大
的規模,比起樓下破破爛爛的電影院,網吧倒是在江城算上了檔次。聯機大戰紅
警,這小子肯定經常蹺課出來玩遊戲,不然坦克不會出得這麼快,我一個多月沒
碰過,有些手生,漸漸地感到無還手之力了。周朗大感得意,一邊吞雲吐霧,一
邊瘋狂地自我膨脹,讓我認真了起來。可惜,這一盤我最後還是輸了。

  面對周朗不斷的挑釁嘲諷,我藉口憋著尿才輸的,噓一個回來再戰,不能讓
這小子騎在我頭上。倒楣,網吧廁所有人,要到樓下電影院的廁所去。忍受住極
度惡臭和濕滑,放水完畢,正往樓上走,恰好遇上散場,稀稀拉拉地走出二十多
個人。

  一打眼,我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古主任和張總並行而出,古凌虹
梳了個流行的公主頭,一身流行的紅白套裝絲綢裙,一雙透明的高跟涼鞋;張總
則穿得比較隨意,白色T恤,灰色的大短褲,完全沒有了副社長的派頭。兩人肩
並肩,有說有笑,神色親密而不鬼祟,不像是那種不正當的男女關係,難道他們
倆是夫妻,或者戀愛關係?難怪張總對我青眼有加,古主任也起了很大作用啊。

  十點半,網吧開始清點包夜的人,整晚我就贏了一次,十分不快,決定走人。
賤人周朗悠然地叼著香煙,一隻手揣在褲兜裡,一隻手不停地按著車鈴,向我示
威。剛想上去踹他下車,這小子一加速溜走了,嘴裡還放肆地喊了一句:「不要
氣餒啊,小同志,要認真總結經驗教訓,迎頭趕上。」以前玩紅警總能壓著周朗
打,偶爾翻身也是有心放水的,今天被他打得如此狼狽,我連騎車都沒了勁兒,
只慢慢地推行。

  剛進菜市口,一條白影從身旁的小巷子掠出,一閃便穿進另一條小巷,嚇得
我半死。要不是路邊幾個小飯館還亮著燈,我差點以為是撞鬼了。這麼一嚇,心
中的不快倒是沒了,立馬上車加速,趕緊離開亂七八糟的菜市場。

  出菜市場右拐,有一個巨大的垃圾場,惡臭難當,正逢秋老虎橫行,腥風一
過讓人胃裡有翻江倒海之感。正對面一個穿白衣服的人飛奔而來,印象中應該就
是剛才那條白影,多半是喝多了發酒瘋。他突的停下了,在黑暗中盯著我看,因
看不見他藏在黑暗中的臉,有些擔心他突然襲擊,我停住了車。這時他猛地轉身
一撲,跳進了腐臭骯髒的垃圾堆裡,這人鐵定是個瘋子!

  車騎出去沒五米,七、八個人氣勢洶洶地從剛才那瘋子出現的方向湧了出來,
手裡拿了條凳或棍棒,髮型千奇百怪,領頭一人赤裸著上身,一條斑斕猛虎紋在
胸前。這幫煞星的出現,嚇得我差點從車上摔下來。紋虎那位斜眼掃了我幾下,
我沒敢妄動,只警惕地看著他們,卻又不敢看得太仔細,怕引起他們的不快。想
想身上一共只帶了十五塊錢,心裡一下鎮定了不少,如果他們要搶錢,我直接上
繳錢包就是了。如果是惹事打人,那我就騎車飛逃,反正前面過了大橋就有個治
安亭,我暗暗握緊了車龍頭。

  老虎紋身摸摸自己的一頭怪異的紫發,對我喝道:「嘿!兄弟,看到一個穿
白衣服的小子了嗎?個兒很高,年紀跟你差不多大。」原來剛才那白影是被追殺
的啊,難怪行為如此怪異,看這幫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我可不能害他。

  我搖了搖頭說:「沒看見啊。」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打鼓。

  旁邊一個瘦得皮包骨頭的禿子對我爆喝道:「你他媽X 的莫說雞巴話啊!我
追著他從這邊跑過來的,要不是碰到水桶摔了一跤,就逮著了。」面露凶頑,說
著揮舞了一下手裡的棒子。

  我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氣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剛出菜市場的時候,好像有
一個白色的人影跑進去了,他怎麼來的,長什麼樣都沒看清。」

  「好!他媽的,這婊子養的又繞回去的,真他媽的奸!弟兄們,給我追。」
紫發虎紋招呼著一干兄弟又殺回了菜市場。

  目送群魔遠去,我才慢慢地蹬起了自行車,身後傳來一陣響聲,回頭一看,
那條白色的人影跳出垃圾場,竟然朝著我跑過來。我立刻加快了速度,他也越跑
越快。上了橋,我又再次回頭,發覺他竟然就在身後不足五米處,這傢伙真是跑
步健將啊。燈光下,可以看見他留著半長的頭髮,染成了褐色,破爛污濁的白色
T 恤衫上有一大塊血跡,可以聞到他身上發出的令人嘔吐的氣味。

  大半夜的橋上沒其他人,我不敢得罪他,就大喊道:「大哥,我剛才可是幫
你的呀,你追我幹嘛呀?我身上只有十幾塊錢,要不我都給你,放過我吧,我也
不能打,也幫不了你其他的。」

  他停住了,卻突然開口道:「我不搶你,我認識你,你是不是叫俞辰越?」

  居然是認識我的人,我停下車,他跑了上來,在路燈下掀起了長髮,我不禁
一怔,他居然是我一個多月前到派出所拿車看到那個金毛。他怎麼會知道我名字?
難道偷偷看了我取車登記的身份證,我開始後悔停下了。他一拍我肩頭笑道:

  「哈哈,老同學都不認識了?我是覃子寒。」

  覃子寒!真是太巧了,今天下午和洋哥提到的「姓覃的同學」正是這位。他
是我高中文理分班前的同桌,身強力壯,體育特長生,長得像郭富城,年級公認
的大帥哥,當時好多女生都對他崇拜無比。足球賽有他,全年級女生幾乎能來一
半,還有一些其他年級的崇拜者。他成績一般,好打抱不平,經常和外校還有社
會上的小流氓打架,是教務處的常客。但他有錢而又大方,當時流行的漫畫《龍
珠》、《亂馬》、《灌籃》等等我們都是從他那裡轉手看到的。分班之後,因為
學習繁忙,很少接觸,便不太清楚他的情況了,沒想到他居然墮落成了社會的邊
緣角色。

  覃子寒坐在單車後座上,歎道:「媽的!今晚上和他們幾個推牌九,手氣好,
贏了幾毛錢,非他媽說我出千,這幫婊子養的,輸不起啊!那兩刀幸虧我躲得快,
只割到肉皮子,不然後背全開花了,而且我鴻運當頭,碰上你這個老同學。兄弟,
你先幫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躲吧。」

  我家樓頂天台的小棚屋,不記得誰先搭起來的,反正平時大夥兒就往裡面就
堆些雜物,有張破沙發正好可以躺躺。我到校外的藥店買了一卷紗布和碘酒、酒
精,覃子寒一邊用花槽的水擦洗污穢不堪的身子,一邊接過東西,臉上露出了微
笑:「謝謝啊!辰越,你真夠朋友!」

  「別這麼說,老同學了,以前高中時你也幫我過不少。」記得以前有一次和
周朗在遊戲廳玩「街霸」,被幾個痞子搶了五塊錢啊,覃子寒霸氣十足地幫我們
追了回來,渾然一副「及時雨」的大哥派頭。

  「哎!都是老同學,還說這種話。每次考英語你不也給我抄嗎?哈哈哈!記
得有一次做選擇題我看錯行了,居然全抄錯了,得了個二十三分,真他媽笑死人
哪!哈…哎喲!」覃子寒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著笑。他的傷不像他說的這麼輕,
後背、肩頭各有一條口子,鮮血直流,讓紋身的那條大黑虎更顯猙獰。他很熟練
地先用一點紗布把血擦去,我幫忙倒上碘酒止血,再用酒精消毒,然後他自己纏
上了紗布。江湖真是讓人成長啊,現在他的樣子就像是香港電影裡面的黑道梟雄。

  「你現在幹嘛呀?」我試探著問了句。

  「嘿嘿!看我這模樣還能幹嘛?就在社會上瞎雞巴混唄!」覃子寒苦笑著說。

  「誒,我記得你們班哪個女生說過,你考上哪個大學的啊?」

  「呸!哪個婊子扯雞巴蛋!考上大學,我能是現在這樣?」覃子寒罵道。哎!
看來那是部分女生對覃子寒的崇拜而生出的臆測。

  「寒哥,你這身肌肉真漂亮啊,怎麼練出來的?」突然發現覃子寒強健的胸
肌和成塊的腹肌,我猶然而生羨慕。

  「練個球啊!每天打架打出來的。對了,你現在幹嘛呢?大學畢業了?」

  「我……」我有些遲疑要不要告訴他我在做什麼。

  「呵呵,不想說就別說,我就瞎雞巴問。你女朋友是幹嘛的?」

  「我…我沒有女朋友啊!」我心中首先想到了玉菁。

  覃子寒固定好了紗布,伸了伸胳膊,才笑道:「扯雞巴蛋,你會沒女朋友?
以前高中時就有個挺漂亮的女的經常來看你,對你好得不得了。現在你就更厲害
了,大學生啊,又靚仔(這句他故意講了粵語)。哦,是不是大學畢業分手了?
他媽的分了也好,江城漂亮妹子多的是。要哪天憋得難受,兄弟帶你去幾個上檔
次的舞廳,有幾個妹子長得騷,床上功夫又好。」

  覃子寒的話嚇我一跳,趕緊說道:「別…別,這個不用。我對這些事沒啥興
趣。」

  「呸!你他媽再說沒興趣,我一腳就把你踹下樓去。你要是嫌髒,我還可以
幫你介紹幾個新貨,絕對沒病。但是要裝純潔在我這裡就過不去了,當年帶你們
幾個去錄影廳看三級片,你不也瞎雞巴激動嗎?」

  覃子寒的確是我們班--乃至我們年級大多數男生的性教育啟蒙老師,初三
生理衛生教那些不痛不癢的東西,除了記住幾個不知所以然的名詞外與沒學區別
不大。倒是高一時覃老大帶領我們去錄影廳看三級片讓大家受益匪淺,記得第一
次看完三級片出來,周朗紅著眼在路邊大吼了一聲「塞跟了!(粵語理解)」,
我當時也整晚沒睡著,劇情沒記住,反正腦中全是肉團的蠕動,女主角晃動的大
胸、搖擺的豐臀、誘人的長腿都牢牢印在了我的記憶中,小弟弟幾乎硬了一夜。

  「呵呵,當時就是你毒害我們的啊,周朗本來一個大好青年,被你教得抽煙、
喝酒、看黃片,五毒俱全啊!」

  「周朗…那小子本來就一色痞,我不過是帶了頭,他直接就青出於藍了,煙
比我抽得還猛,對了,你們倆還老愛打遊戲,我可不打遊戲。就他那色迷迷的樣
子,不知道那個女的怎麼就被他泡到了,對了,那女的叫啥名我他媽都忘了,個
兒不高、瘦瘦的,長得還挺靚,也到你們文科班去了……至於你,俞辰越你就別
在老子面前裝純了,你是滿腦子的色心,就是沒色膽。記得有次上課給你看了一
本黃色漫畫,叫什麼龍耳的,你那樣子,差點沒流出口水來。他媽的,就會憋著、
噎著,你們這些學文的就是他媽虛偽。」

  「怎麼又扯我身上了,我可是煙酒不沾的……那個女的叫郭姍姍,長得普普
通通。不過當時挺紅的,可能算嬌小可愛吧,似乎有好幾個人追……對了,記得
紅星技校有個什麼老大也追過她,還嚷著要過來砍周朗,你和包子還有二班那個
誰--名字忘了,反正挺壯,練跳遠的,你們幾個還去幫忙談判嘛,那次你的砍
刀還是我給帶出學校的呢!」

  「有他媽這回事?我怎麼不記得了?」覃子寒的俊臉上滿是疑惑:「不可能
吧?你他媽瞎說吧?就你這書生樣,還幫我帶砍刀,還不把你給嚇死啊?」

  「就是嚇的我半死啊!你當時說你們去談判不可能舉著刀去,讓我放學悄悄
把刀帶出去,用報紙包好,藏在學校後門的茅廁最後一個蹲位。周朗後來告訴我,
說了一陣那幾個人還不服氣,你衝進廁所拿出刀,他們就嚇蔫兒了。」

  「誒,你他媽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了,好像是有這麼個事情。哈哈!
哎喲!」興奮似乎引發了傷口的疼痛。

  「你是不知道啊,我當時剛拿到那把長長的西瓜刀嚇得手直抖,好容易包好
放進書包裡,走在路上感覺每個人都在看我,而且覺得他們個個都是技校過來打
人的,緊張得心臟差點衰竭了。藏了刀之後,我本來還想偷看一下,後來害怕就
跑回家了。」

  「你就是個膽小鬼,其實你個兒高,練一練,一般小流氓也不敢欺負你的。
對了,上次在派出所,你怎麼沒認出我來?我一睜眼就把你小子認出來了,不過
在那裡頭不好說認識你,怕把你帶害了。」

  「你一頭金髮,我都沒敢仔細看。」我低聲道。

  「哈哈,也是。嘿,你看我這剛做的頭髮如何?」

  「不錯,挺帥的。」看著和他帥氣面孔十分不相稱的亂七八糟的褐色頭型,
我不得不發違心之論。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全亮我就偷偷起床,出去買了不少吃的喝的,心裡鬥,
爭了好久又找出一百塊錢。畢竟覃子寒這樣的人不能長期收留在樓頂天台上,要
是把那些流氓引到十二中來,那我的禍事就大了,說不定還會連累媽媽。輾轉反
側一晚上,我決定還是把他勸走,雖然當年是關係不錯的同學,可現在大家生活
方式差異很大,不易再扯多過多的關係。想想請佛容易送佛難,左右考慮我準備
這麼說:「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我這裡也不是長久之地。我不要求你報答,
也不想和你們的那些事情扯上更多關係,祝你好運!」雖然有點無情,但好多惹
上江湖麻煩。

  一步三回頭,來到天台上,推門而入,小屋空空如也,收拾得乾乾淨淨,完
全不像有人來過,要不是我昨晚實實在在花了十二塊錢,我真懷疑整個過程只是
一場仲夏夜之夢。他的不辭而別,讓我心裡有了些內疚,本來我就已經在計劃中
把自己推向了道德天枰的絕對勝利方,對立面的突然缺失,反倒感覺自己有些渺
小而可笑。

  回到家正好被媽媽看到,只好謊稱買了點早餐,又引來媽媽的表揚,著實汗
顏!坐在沙發上,突然感覺腰酸背疼,大概是昨天經歷了太多事情的緣故。媽媽
卻在一旁教訓道:「你呀,年輕輕的,隨便動動就又累又痛的,以後每天晚上和
媽媽一起跑步,然後拉拉單槓,壓壓腿,你也該練點肌肉出來了,不然以後結婚
時媳婦都背不動。」媳婦的事情放下不說,看看媽媽比同齡人苗條許多的好身段,
想想覃子寒精壯健美的體格,我接受了母親大人的寶貴意見,開始了「鍛煉身體、
保衛自己」的夜間跑步活動。

***********************************

  週一上班,少見地專刊部的所有人整齊就坐,或翻動資料,或伏案寫作,都
在忙著什麼。八月份的刊物基本沒有文字編輯的事情了,悠閒地拿起了新到的報
紙,希冀能有新的話題。

  旁邊桌的高陸祥快速地翻動著沉甸甸的電話簿,緊皺眉頭,時不時猛吸一口
煙。突然停住,似乎找到了需要的號碼,接通之後,他臉上瞬間浮現出笑容,用
溫和而充滿誠意的聲音問道:「喂,您好!請問是江城職業技術學院嗎?哦,您
好!我這裡是《江城之窗》雜誌社,哦…嗯…對對,我是專刊部的主管高陸祥,
呵呵…客氣了。是這樣啊,我們準備在九月份推出一本關於江城全市各級學校的
專刊,包括中小學,當然還有大學。哦…對…刊物初步擬定的名稱是《江城教育
百強》,這個刊物算是對江城教育體系佼佼者的一種提名表揚吧,對學校提高知
名度,增加招生名額都有相當好處的。誒…我知道,那是江城出版社出的,而且
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資料是需要不斷更新的嘛!而且我們這個刊物在全省都
是非常有知名度的,我們的資料比較權威性嘛,上了這個刊物,貴校的影響力就
完全不一樣了。呵呵…是…這就好嘛,情況你們也知道,嗯,一個版是八百塊,
已經是人情價了,對…是…行,您這個朋友我交了,六百五,行了吧?你們要幾
個版面呀?哈哈,好說…好,您看這樣行不?你們準備好文字材料和圖片,三天
之內送到我們雜誌社來,誒,對!我們的地址是……」

  放下電話,高陸祥一把煙掐掉,解開了所有上衣扣子,露出了肚皮上的肉層,
猛呷了一口茶水,十分滿意地又翻起了電話簿。

  第一次聽說江城職業技術學院也是名校,不得不是佩服高陸祥的能說會道,
專刊部賺錢也真是簡單啊,文字、圖片都是別人準備好的,還得給錢,幾乎是拿
過來排個版就搞定了。

  一個上午過去老高一直在不停地打電話。在交涉中,關於版面費的問題最高
是八百,最低也是五百,不知道,他能從中夠撈到多少好處。還有一件有趣的事,
刊物名叫《江城教育百強》,可當他給江城最好的一中、十二中、四中打電話時,
對方都是直接拒絕了,還有省美院也沒搭理他,看來這本刊物的所謂權威性也有
限得很。

  午飯後,潔子讓我去廣告部,把這期的廣告頁拿過來,她好編排目錄頁碼。
剛進廣告部的大門,便看見了一個身材修長的美女坐在古主任的辦公桌前,偏偏
古凌虹不在,我也只好在一旁等著,美女微笑著對我問了聲好,可惜一轉頭臉上
便沒了笑意,顯是純禮貌性的問候。

  左右無事,我不禁悄悄地打量起她來,她有一雙深邃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樑
有點像外國人,漆黑的頭髮修剪得很整齊,剛好到脖子上。臉上並未塗脂抹粉,
顯得健康大方。她穿著黑色的束腰職業套裝,上身是短袖小西裝,裡面是白襯衫,
她的胸部不大,但上身曲線很美。下身是合體的黑色短裙,開叉不深,卻正朝著
我這邊,大腿稍細卻非乾瘦型。這身打扮完全突出了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細腰,
超長的雙腿包裹著肉色的絲襪,她的腿似乎比楊玉菁的還要長,配合黑色的高跟
鞋,相當性感誘人。

  好容易古主任才回來了,美女起立轉身,在高跟鞋的墊襯下幾乎與我同高,
她露出一排與其美貌相得益彰的潔白如玉的牙齒,自我介紹道:「古主任,你好!
我是「縱橫」律師事務所的陳樂迦,我是過來談下半年換新廣告頁的事情,」雙
手接過古凌虹的名片,她又接著說:「不好意思啊,因為我還沒成為正式律師,
所以沒有名片……」一旁的我還沒聽完,就被古凌虹的一個手勢攆了出來,看來
是有機密要談啊。

  由於和廣告部其他人還不熟,我只有在走廊上瞎逛,卻遇上滿臉堆笑的高陸
祥,由於平時接觸不多,一時找不到話題,我也只有假笑著向他問好。很意外,
他親暱地按住了我的肩頭,熱情的說道:「小俞,來來來,哈哈,你來了也有些
日子,我一直都很忙,我們倆也沒空多聊聊。」

  奇怪,平時他也不太搭理我啊,也只好客氣道:「哪裡,哪裡,我一個小輩
哪敢。談不上,以後有機會跟高老師多學習。」

  「呵呵呵,互相學習,互相學習。」一邊說著,老高露出了滿嘴的黃牙。

  不覺我被他帶到了這一頭的衛生間門口,老高熟練地拿出一盒黃鶴樓,抽出
兩根,遞了一根給我,我連忙擺手,坦言自己不會抽煙。他又咯咯地笑了:「好!
不抽煙好,現在不抽煙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我是抽太多年了,煙癮來了忍不住
啊。哈哈哈!」

  突發的熱情,讓我很不習慣,弄不清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看出我的笑容
有些僵了,才笑著說道:「哎呀!小俞啊,是這麼個事兒,我這個老大哥想找你
幫個忙啊。」

  「這個呀,你說吧,我要力所能及的一定盡力做。」不知道他要幹嘛,我不
敢把話說太死。

  「小事情,聽說你媽媽在十二中當老師是吧?」

  「是,她是教務主任。」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馬上明白了老高的陰謀,
他想讓十二中花錢上他那本專刊,我被他的煙霧熏得腦子暈乎乎的,一不留神就
說了實話。幸虧我平時不太愛說話,才沒有說出媽媽是專管人事的。

  臉上的笑堆得更多了,老高抽了口煙說道:「太好了。這樣,你回去請你媽
媽幫個忙,我們現在做的這本專刊都關於江城學校的,十二中都不上就太沒道理
了,是吧?其他中學都最多四個版面,我免費送十二中一個版面,五版,好吧?
每個版面優惠價五百,行吧?一共才兩千塊錢。」他突然放低了音量道:「這樣,
小俞,這個事情辦好了。我返還六百塊錢給你媽媽。嗯……不,現在我就給你。」
說著就從兜裡掏出了錢包,抽出六張百元大鈔。哇呀!這比哥們兒一個月工資還
多呀!

  想是想要,只是不敢要,連忙推手道:「不,不,不,高老師,這個我今天
回去問問我媽媽再說,能辦再說其他的事情吧。」

  「嗨!你呀,小俞,你這可不對了。年輕人有點不懂事了,老大哥的錢都拿
出來了,你還好意思讓我往包裡裝啊?你也太不給我面子了。」老高的肉嘴翻動
著說。

  「沒有,不是那個意思。高老師,這個還未必行呢?辦不成就不好了。」

  「那沒啥,你媽媽實在難辦,你明天把錢還給我就行了,我也不怪你。啊!
那好吧。」說著已經把錢強制塞進了我的褲兜裡,「行,別讓人看見,我先回去
了。」不得我做出反應,老高已經沒了蹤影。

  我本來的想法只是隨意口頭應付他一下,明天就說辦不了就算了,結果他直
接把錢給我了,弄得我心裡也有點癢癢的,完全陷入了被動,幾乎是一定得幫他
辦了。哎!真是狡猾狡猾的!

  走回去正好遇上那個陳美女出來,向她問了聲好,對方動動嘴角,點個頭算
是答覆,踩著響亮的步點就走進了電梯間。心裡雖有些不舒服,但更麻煩的是今
晚回去怎麼給媽媽講上刊物的事,真是讓人頭疼啊。

  第三天一到單位,把一疊材料遞給了老高,並告訴他匯款單應該這兩天能收
到,老高臉上樂開了花。我也暗自得意地揣摩著兜裡的三百塊大洋,前天晚上回
家剛一說這事,就被媽媽嘲笑我幼稚,被老江湖逼上死角。好在她說這也不難,
一天就能辦好,但條件是六百塊對半分,還說如果不是我傻乎乎的,這錢她完全
不想要。其實十二中這樣的重點中學根本不需要上什麼刊物做宣傳,全江城的人
都知道孩子想順利考大學就得進一中、四中、十二中,這不過是做刊物的人找個
機會賺錢而已。

  老高一面讚揚我做事有魄力,一面抖露出半截香煙,突然想起我不會抽煙,
又把它摁了回去。放我回到座位,老高認真翻看起十二中的資料和圖片,看完又
研究起來厚重的電話簿,「喂,你好啊!是市一中吧?我是《江城之窗》雜誌社
的高陸祥,對,以前給你們打過。嘿,你先聽聽我說說…我知道,一中肯定是江
城最好的中學,誒…是…我知道…但「酒香不怕巷子深」已經是舊觀念了,你沒
見這麼多國際大公司也到處打廣告嗎?情況是這樣的,現在呢,十二中已經上我
們這個刊物了,騙你幹嘛,資料就在我手邊啊,要不我給你唸唸?誒,對啊,四
中那邊也點頭了。你看,這樣要是一中都不上,會不會有點什麼?我們刊物的權
威性受損倒是其次,你們一中的大名會不會有點那什麼的?是吧?對啊,就是,
你說的太好了。…這樣啊,十二中可是要的五個版面,版面費一個六百五塊錢,
要不我也你便宜一點六百塊?沒有,哪敢瞧不起一中啊,六百五就六百五,夠大
氣……好!謝謝你啊!我這兒地址是……」

  一個電話剛打完,老高居然又撥了一個,這次是四中,依樣畫葫蘆,連哄帶
騙、軟磨細泡,最後四中也乖乖上套,真是高,實在是高啊!

  了了這件大事,又開始有閒,看著報紙我又有點神虛了。下樓打了壺開水,
再回編輯室,發現我的座位上居然坐著人,還彎著腰在翻箱倒櫃的。慢慢走過去,
我有些不知所措,那人費勁地從底層抽屜裡掏出一個「採訪證」,才慢慢坐直了
身子,抬頭望見我,嫣然笑道:「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她一定就是這張桌
子的主人--薛娟。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3-24 14:02 編輯 ]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3-23 15:00

卷一 東陽萌動

             第六章 清兮?濁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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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語出屈子《漁夫》--「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
以濯吾足。」言道家中人逍遙於清濁渾然之世,有傳說稱此漁夫即戰國時道家大
宗師莊周,專為勸諭三閭大夫而來,可惜屈原終是放不下那「香草美人」也。唏
噓!

為了盡快跟大家肉帛相見,不得已壓縮了部分情節,見諒!

  抽空去作者區看了一眼,景仰了一下諸多大神的作品,發覺我寫的真是名副
其實的拙作。我很憂鬱!所以心中更加感謝那些長期以來沒有放棄這個故事的朋
友!你們很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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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娟燙了一頭大波浪的栗色長髮,月牙形大耳環,嘴唇塗了粉色的唇膏,脖
子上有和耳環相配的項鏈,白色的V領綢衫,露出深深的乳溝。她也算相貌姣好、
打扮時尚,可已入中年,這樣打扮讓人覺得有點放蕩。

  我小心地應道:「我還在實習期,暫時坐在這裡。」

  她笑著一邊站起來一邊道:「呵呵,小帥哥,我就拿點東西,馬上就走,你
坐就是了。」這才發現了她下身穿了一條綠底雜花的百褶短裙,體態略豐滿,但
還算勻稱,腳底是流行的淺色鬆糕涼鞋。

  看著薛娟略顯誇張地扭動著腰肢走出了編輯室,我趕緊向劉波打聽情報,小
眼鏡得意地笑道:「這就是大姐大薛娟了,平時不用上班的,但有大人物要採訪
的時候肯定得是她親自出馬才能拿下。看來九月要對市裡哪個領導做專訪了。」
洋哥不在,不想和油滑的劉波多搭話,便沒再往下問。

  十分鐘之後,薛娟又回來了,她笑著敲敲希哥的桌子問道:「胖子,王增宏
和劉洋呢?」沒聽清希哥的回答,但聞薛娟嗲聲抱怨道:「真討厭!怎麼這個時
候不在啊。我得找人跟我一塊去採訪呢,嘿!胖子,你怎麼就穿條舊短褲呢?要
穿正裝,姐姐我就帶你去了。」

  希哥笑著轉身道:「娟姐,你帶小波去吧,他穿的正裝。」向來穿得人模狗
樣的劉波聞言馬上站了起來,笑道:「娟姐,我保證全力協助你工作。」

  薛娟掃他一眼,撇嘴道:「他不行,個子太矮了,帶出去削我面子。」接著
轉向我問道:「小帥哥,你叫啥名?多大了?」

  不等我搭腔,劉波就說道:「他叫俞辰越,剛來了,大學才畢業呢,很多情
況他還不熟。」薛娟又盯著我看了幾秒鐘,笑著對我說:「行,小俞是吧,你給
我走吧。嗯…胖子,把王增宏相機找出來,我要用。」

  直接打車到了市府大院門口,五層的灰色磚房,顯得有點陳舊,新的市府大
樓正在江南區大興土木,據說建得非常雄偉,可以媲美星級酒店。警衛攔住了出
租車,薛娟從灰色手袋裡拿出自己的採訪證和一張白色紙片,警衛員打開看了一
下,對我們行了個禮便放行了。

  才上三樓,一個矮胖子截住了我們,五十歲上下,面色白淨,戴金邊眼鏡,
層層眼袋將雙眼擠壓成了兩條縫,看到薛娟笑了:「小薛,又來採訪呢?」

  薛娟綻顏媚笑道:「喲,是常主任啊,幾天不見,您比以前更帥了。」原來
她這「帥」是見人就給,剛才我還被她的「小帥哥」叫得有點飄飄然。

  常主任的笑更濃了,眼睛周圍的肉褶子也越堆越多,他直接忽視我,走到薛
娟身邊拉住了她的小手,笑道:「又拿你常大哥開玩笑了,你呀,就只有有事才
記得你常大哥,平時人影都見不到。今天直接上三樓,鐵定不是來找我老常的,
是來幹嘛呢?」

  薛娟眼波飛濺,微笑道:「我一個小記者哪敢不理常大主任呢?的確是工作
太忙了,你也知道的,我們的工作就是沒日沒夜的到處跑,改天空了,一定來找
常主任聊聊天談談心。嘿嘿!其實今天我們來,是向陳主任要點資料。呵呵!」

  聽到陳主任,常主任一下鬆開了薛娟的手,訕笑道:「哦,是老陳啊,他今
天正好在的,他車在底下呢。哎!發改委的的確是比我這個教委的權力大呀,難
怪你都不搭理我老常了。」

  「哎喲,我的常大主任誒,你就別拿我這個小記者開玩笑了。萬一傳到陳主
任那裡,你們倆笑笑就算了,我們小人物可就苦了。」薛娟有意無意地擦碰了一
下常主任的胳膊,笑著說道。

  「哼!我可不怕他老陳,要不是我爸當年把他提上來,他哪有今天?就算現
在他到我家,見了我也得叫一聲常大哥……」常主任本打算繼續說下去,卻被身
後的腳步聲打斷了。轉頭一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背頭,常主任打了個哈哈便下
樓去了。

  原來這位背頭就是陳主任的秘書,他把薛娟領進了陳主任的辦公室,又帶我
到了辦公樓另一頭的閱覽室,倒了杯茶,讓我看報紙、雜誌玩--還真是把我當
小孩打發啊。

  市政府的閱覽室居然有《小說月報》還有體育雜誌,哈哈,我就像和尚見到
肉食,一頭扎進了書叢。直到背頭秘書遞過一份盒飯,滿腦興奮的我才發現已經
十二點,薛娟和那個陳主任可真能談啊,為了工作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想想
挺奇怪,說是一同採訪,可我卻連陳主任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難道只是要一個背
包的?那還不如讓劉波來呢。

  市府級別的盒飯不錯--白米飯加煎荷包蛋、蒜蓉萵筍、青椒肉絲外帶一小
碗湯,著實比我們要高一個檔次。酒足飯飽之後,拿著一個檔袋的薛娟才出現
在門口。

  她臉上帶著興奮後的疲憊,大概是採訪時間太長,有點乏了。想來也是,能
當上發改委主任的絕非泛泛之輩,打水磨功夫肯定是一流的,無怪薛娟這種名記
也招架不住啊。

  走到市府大院門外,她才說還沒吃飯,找到一個小館子,剛坐下就要了兩瓶
橙汁,她一個人漱著口全喝了,還一個勁兒問我她嘴裡有沒有味道,難道剛才采
訪時,陳主任嫌她口臭了?女人真是麻煩。又補了補妝,她才告訴我,馬上要去
龍水一趟。

  龍水是東南郊的一個小鎮,不知屬於江南區還是渡口縣,那裡有座大水庫形
成的瀑布,汛期頗為壯觀,以前中學幾乎每年春遊都去,現在什麼樣就不太了然
了。我感歎了一句:「這麼遠啊,那今天得晚上才能回來了。」

  「今晚不回來了,最快也得明天了。」薛娟一邊照著小圓鏡一邊說道。

  「啊!那住哪兒啊?」我不禁有些著急。

  「放心,龍水那邊肯定得安排好,保證有吃有喝有玩的。」薛娟笑了「哦,
我懂了,你除了上大學,還沒出去住過吧?真是個好孩子!誒,你給家裡打個電
話吧,別人父母擔心。」

***********************************

  到了龍水鎮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鎮長親自接待了我們,認真地介紹這兩年鎮
裡的發展情況,談到自己從水庫入手,搞旅遊、謀發展取得了成功,臉上充滿了
光澤。我發覺自己的速記能力也提高了不少,能夠完整記下六七成,剩下的用符
號標記,整理時能基本還原了。採訪完畢,薛娟把她的採訪本給我收好,偷偷翻
開一頁,她的字真漂亮啊,在速記的情況下也依然雋秀飄逸,讓我大感佩服。

  晚飯時觥籌交錯,我也被灌了五六杯啤酒。之後的安排是看儺戲,古戲台看
起來頗有些歷史,兩邊原有的木刻對聯已看不清字樣,只隱約見得上聯中有行書
的「飛來峰」字樣,正當頭的匾額也只剩殘坯,大致辨出後兩字是正楷的「目堂」
二字。我們被安排到了台下最正中的座位,鎮長親自作陪,他介紹道,儺戲又叫
儺堂戲、端公戲,從南方民間祭祀儀式發展而來,主要流行於我國中西部地區。

  一陣急促而喧鬧的鑼鼓聲後,戲開場了,演員都佩戴著木製的彩繪面具,露
出嘴和下巴。唱腔古拙高亢,還帶著點淒厲之音,整個舞台瀰散著一種哀婉的氣
氛。音樂明顯有花鼓戲的韻味,而念白則近於川貴花燈戲的抑揚。

  今天唱的是名段《單刀會》,演員很賣力,整體還算精彩,但談不上喜歡,
也沒有產生想要再看一次的慾望。畢竟現在電視才是大眾的最廣泛娛樂方式,這
也無怪周圍的觀眾除了鎮上的老人,便只剩遊客。

  奔走一天,加上喝了酒,腦子有點發暈。到了住處,洗過澡後便躺在床上呼
呼睡去。晨曦初露,薛娟就拉著我到了龍水瀑布,硬給我拍了幾張照片,也沒覺
得有啥引人的景致。接著又登上水庫旁的一座小山,唰唰的拍了不少照片。回招
待所的路上,看著一頭霧水的我,薛娟笑了:「小俞啊,記得一會兒回去別說我
們到過水庫啊。哎!我還以為你特別能喝呢……本來打算找一個擋酒的,結果差
點成了我替你擋酒了。哈哈,我看你也就最多三瓶的量。」

  「呵呵,兩瓶我就算超水平發揮。我剛畢業,哪有啥酒量啊。」

  「酒量跟畢業沒啥關係,劉波剛來的就特別能喝了。」

  「看他樣子就知道是社會型,你還是該讓他一起來啊。」

  「他太油滑了,看著就煩人,年紀輕輕一肚子壞水,我就不給他機會。張昌
彥留著他也就當一條勤快的狗。」薛娟顯然十分瞧不起劉波,「從面相看,你應
該酒量不錯的…真的,你鼻樑高又長,鼻頭有肉,應該是有酒量的,而且作為男
人來說…呵呵,算了就不污染你了。」

  其實我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記得高中時看過一本黃色小說,裡面就說男
的鼻子大生殖器就大,性能力也強。正不知道如何介面,薛娟又說話了「對了,
昨晚我來找你,你怎麼不理我呀?」

  「啊?什麼時候?我不知道啊,我回去就睡了。」

  「我敲門敲得挺響的。」

  「可能睡得太熟了。對不起啊!」我昨晚可睡得夠熟的。

  薛娟媚眼忽閃,笑道:「真的假的?是不是怕我啊?呵呵,我還能把你吃了
呀?我就是怕你酒量不行,給你弄了點醋。」

  「哎呀,謝謝你啊,薛老師!不好意思了,我真的是睡著了。」

  「呵呵,你怎麼臉都紅了?這麼容易害羞!嘿…你是不是還沒女朋友啊?」
邊說邊撒嬌似的扭動身體,胸前波濤洶湧。

  「沒有。」我的臉有點發燒。

  「是分手了,還是一直都沒有?」

  「從來沒有過。」我聲音越來越低了。

  薛娟大笑了:「一定是你害羞啊,小帥哥一個,肯定好多女生喜歡的。嘿,
你別否認了,人家女生喜歡你,還能明說呢。你自己害羞,讓好多小姑娘都沒了
機會啊。戀愛還是要談的,改天大姐我幫你介紹一個。」

  「不用,現在還不著急。」

  「是不是心裡有目標了?哈哈哈!肯定是了,看你眼睛都閃了一下光。哈,
別否認,你還能騙得過我的眼睛呢?!別不好意思,你已經很老實了,社會上比
你壞的人可多了去了。」

***********************************

  剛上車,薛娟看看左右沒人,拿出一個信封讓我收好,交代說:「五萬呢,
別弄丟了,不然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把鼓鼓囊囊的信封小心地放到包的最底
下。我這才明白,午飯後薛娟在鎮長辦公室閉門談的是「經濟問題」。

  看我誠惶誠恐的樣子,薛娟低聲道:「別太緊張,不然是個人都知道你帶錢
了。呵呵…開頭鎮長還給我裝窮,幸好有有陳主任給我資料,再加上咱們今早上
拍的照片,我一拿出來,他就老老實實交錢了。」

  我小心地問了一句:「他為什麼要給、給你錢啊?」

  「什麼給我呀?是給我們的版面費啊,不然誰幫他宣傳他的豐功偉績啊?」
薛娟又笑了。

  「要給這麼多呀,高老師他們一個版面最多才一千多塊。」

  「哈哈,你這小孩!我們這個是寫地方經濟發展的,能幫他陞官造勢的,當
然價格不能一樣啊。告訴你吧,媒體就靠這些活著,對了,還有廣告,廣告也是
大頭。沒有哪個報紙、雜誌靠賣出多少本多少份賺錢的。你想吧,咱們這個雜誌
一本三塊多,打破天往全省算能賣出去一萬本,三萬多塊錢,幾十口人,工資都
不夠。我們這種政府搞的雜誌,不朵拉點大頭來交版面費,張總連油錢都不夠。」

***********************************

  時近中秋暑消退。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又恰逢週六,我和玉菁一同來到了療
養院,打算為他慶祝一下生日,加上有兩個月沒去看過他了,也順便瞭解一下他
的精神狀況。我買了一個小蛋糕和一些營養品,楊玉菁又買了花和水果,爸爸看
到我的學位服照片,一個勁兒誇我帥,我自己倒覺得像個傻道士。

  吃著蘋果,爸爸突然問道:「小龍,你賺了錢給菁菁買過什麼東西沒?」

  不愧是爸爸,這話真問我的心坎上。玉菁瞥了我一眼道:「他呀,整天人都
見不到,哪還記得我呀!」

  我趕緊拿出了特意帶來的那條絲巾,白底上繡著不規則的藍色線條,正是上
次和送給媽媽那條一起買的。故作諂媚地笑道:「玉菁,這就是我給你買的小禮
物,一直沒有機會給你。」

  玉菁接過絲巾,雙手來開,在陽光下仔細打量,嘴角彎了彎,嫣然道:「真
是送給我的?怎麼之前都不給,偏偏叔叔問起來才拿出來。」

  雖知她是開玩笑,還是急道:「真的,我早就在百貨大樓買好了,老是沒找
到機會給你。」

  「上次我們去看電影,也沒見你拿出來啊。」

  「出門太急就忘了。」那天看的《風雲》,沒想到電影院放的片子裡突然會
出現一場郭天王和楊亞姐的床戲,雖然很模糊,但意思都到了,巧的是姿勢正好
和上次柳紅的一樣。我們倆對望一眼,想到了一塊,一下好尷尬。想到這裡我臉
更紅了。

  玉菁以為我真急了,拉了我手一下,笑道:「哎呀,我跟你鬧著玩。」說著
便把絲巾繫在了脖子上。藍白相間的絲巾更襯出脖子的修長白皙,流行的短袖米
色蝙蝠衫,腰上是黑色的裝飾腰帶,帶扣是金色的花瓣形,與上身配套的米色束
腰短裙,雙腿規矩地併攏擺放,渾然一體的肉色絲襪配上米色的露趾高跟鞋。我
不覺說了一聲:「你真漂亮啊!」

  正在後悔這麼唐突,玉菁竟靠過來在我腮旁輕輕吻了一下,低聲道謝。我一
下呆住了,爸爸卻開心地哈哈大笑。我心中既窘困難當又甜蜜無比,玉菁也一下
羞得紅霞滿面。

  中午,到療養院的餐廳點了幾個炒菜,錢包還沒掏出來,玉菁已經把二十三
塊錢付了,還告訴我現在錢不多,要節約點。紅綠配搭的芹菜炒牛肉,汁液流溢
透出陣陣香氣;清炒萹豆,青翠的本色加上清脆的口感,讓人目不暇接;再加上
麻婆豆腐、酸辣土豆絲、番茄蛋湯,都是米飯的冤家。

  邊聊邊吃,最後統統掃光,爸爸和我都幹掉了三碗米飯,玉菁也吃了一碗多。
蛋糕是沒空地方裝了,留下給爸爸當點心吧。等他躺在床上睡著之後,我們才安
靜地離開。馬上就要中秋節了,我們找到了主任醫生,想給爸爸請個假,可惜醫
生說他最近精神雖然不錯,但心臟好像有點小問題,需要觀察一陣,沒能准假。

  午後的車上很空,一直沒發車,售票員對著窗外嘶聲竭力地報著沿途站名,
招攬生意。看著玉菁脖子上飄舞的絲巾,我心中多少有點抱歉,最近都很少跟她
聯繫。當下做足表情,用哀求地聲音說道:「對不起啊,玉菁,因為工作一周好
累,週末都不太想動彈,就想在家看看電視、看看書,所以都沒有聯繫你。」

  「沒關係的,剛開始工作都這樣,等習慣了就好了。你不要因為我的事情,
有了心裡負擔,認真工作就對了,晚餐吃好點,好好休息。」玉菁蹙眉微笑道。

  「你真好!」感動之下,我脫口而出。

  「知道就好。嘿!你看,那邊居然有個小孩在滾鐵環。」

  「誒,看他技術還不錯啊,還能迴旋呢。」

  「你會玩嗎?」玉菁眨著大眼問道。

  「當然會,當時我在廠區滾鐵環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用迴旋打別人的鐵
環,百發百中,打了之後還能自己轉回來,厲害吧?全是我爸教的,他技術才真
好。」

  「呵呵,有點意思,我小時候也玩過,不過我們那裡到處都是山,主要還是
玩滑板。」玉菁美目中滿是憧憬之色。

  「滑板?太高級了吧,我上初中才見到有人玩過。」

  「哈哈,不是一回事,你說的是外國滑板,一塊大長板兒。我們是用幾條長
木板像飛機一樣釘在一起,底下裝上輪子,人坐在後面,踩著前面的橫槓可以控
制方向。」高興之下,玉菁又捏起了我的耳朵。

  「輕點,那種我知道,我們叫滑輪,不過我不太會玩,感覺挺危險的。」

  「你呀,就是膽小鬼一個。嘿,一會兒回去到我那兒坐會兒不?你送了我絲
巾,我給你買件襯衫吧。」玉菁歪著腦袋問道。

  「不用,那是我送給你的,又不是跟你換禮物。而且我明天還有事情,下午
想早點回去休息。」

  「什麼事啊?」

  「明天有一個外國大公司的老總要來,我們要去採訪,據說是很大的企業,
具體我也不知道。老張要求要穿正裝,打領帶呢。那些資料我還沒來得及看,一
會兒早點回去先備備課。」

  「哦,那好吧。我有點睏了,先休息一會兒。」說著便拉過我的手臂依上我
的肩頭,安靜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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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心裡突覺好笑:大早上趕到江城大酒店,再乘車到希爾
頓酒店,我們的江城大酒店雖然多一個「大」字,可還是不夠檔次。工作的地方
就是一座酒店,而因為工作需要我們反而需要到另一家作為競爭對手的酒店,這
樣的悖論真的很好笑,而且它時刻存在於我們的生活當中。坐在後排的張總身邊
的洋哥好奇問道:「小俞,看你眉飛色舞的,一個人開心啥呢?」

  「呵呵,沒事兒,突然想起昨晚上的電視劇,覺得好笑。」我的小笑話只能
自己想想,講出來便會顯得無趣之極。

  張總忽開金口道:「小俞,一會兒可別這樣,今天的採訪非同小可啊。對了,
那些資料你都記得怎麼樣了?」今天的採訪人絕對是VIP級別的,所以張總親自
採訪。因為有點後門兒,把我也捎帶上,跟著見見世面。

  在腦中又溫習了一遍,我才答道:「我一定認真對待這次採訪。世界第一大
超市集團MW的亞洲地區總裁James Walton啊,感覺好高深的人物啊。以前在省城
上學的時候就去過MW,可真不知道它是世界第一超市啊,居然能到我們江城來開
分店,看來江城挺有實力啊。」

  張總笑笑,未置可否。突然手機響了,他應答道:「是…我是…哦…你已經
到了啊,好的,我們馬上趕到。這次真是多謝你了,朱老師。」剛說完,張總又
撥打了另一個電話,確認某人是否出發了。看來今天的採訪還能見到不少大人物
呢。

  張總突然問我:「小俞,你以前是一中的吧?杜語芹你知道不?」

  「知道啊,她是我們英語老師,口語超好,那發音跟外國人說話一個味兒,
以前一中有外國人來都是她接待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張總微微點頭。

  「嗯?」

  「這次採訪的翻譯就是她,本來我們聯繫的市外事處的專職翻譯,結果他們
心太黑,開口就要兩百五一小時。我們聯繫師大的老師,他們推薦了這個杜老師,
說她雖然在中學當老師,但口語非常出色,接待外賓也相當有經驗。人家馬上就
同意了,一共才要兩百塊。」原來當翻譯收入這麼高啊,早知道當年就去學外語
了,這個賺錢速度,每月只需要工作兩周,其他時間可以在家放鬆或外出旅遊了。

  想想也有好多年沒見過杜老師了,當年她只教我們到高二,當時她父親病危,
需要她每天照顧,難以兼顧高三的總複習,就換了一個老師,想來她定是個孝女。
記憶中,她長得挺秀氣,待人溫和,同學們都很喜歡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平
時總給人一種病西施的感覺,眉頭輕蹙,似乎總在擔憂什麼。她好像還和覃子寒
有點親戚關係,好幾次覃子寒沒來上課都是杜老師幫忙請的假。哎!也不知道她
知不知道覃子寒今日的處境了。

  希爾頓酒店從表面看,並不比三星的江城大酒店壯大雄偉,大廳的裝飾也不
見得更華麗,但其中透出的大氣遠非江城大酒店可以比擬。記得以前「文化傳播
學」的選修課上,那位旅歐歸來的副教授講過,我國的酒店多數只會原模原樣照
搬國外的建築裝潢,稍微聰明一點的學習國外的服務模式,以為這樣就能和洋鬼
子競爭,但後果卻是我國的酒店一個個都毫無特色,人有我有、人無我無,根本
無法讓人產生入住的必需感。而國外的酒店則不同,每一個品牌都有自己的特色,
不會盲目去跟風,只會是根據自身的特點逐步修訂細節。這樣,客戶想要獲得某
方面的便利或特色服務就會到具體的某某酒店,這樣就形成了各個不同的酒店文
化和相對穩定的客戶群體,一個個商業帝國就這樣誕生了。

  尾隨張總來到用黑色皮沙發圍成的休息區,看到一個梳著油亮大背頭的中年
人,不到五十歲的模樣,國字臉,鬍鬚和鬢角刮得很乾淨,嘴角兩邊隆起兩砣肥
肉。張總很熱情地伸出右手,說道:「哎呀!朱老師,不好意思,路上堵了一陣,
讓你久等了,罪過、罪過。哈哈!」

  朱老師並沒有站起來,很隨意伸出手碰了一下張總的指頭,懶笑道:「沒事
兒,小張,我們啥時候上去啊?」

  「還有半小時呢,老外不習慣早起。」張總動作自然地轉動手腕,變成介紹
的手勢,向我們說道:「這就是大名鼎鼎新H社攝影記者的朱老師,朱老師的大
作好多都上過頭版頭條。今天你們倆要多向朱老師多學習啊。」收回右手,又抬
起左手介紹了我們,洋哥和我連忙向朱老師問好,可他根本都沒看我們,只動了
一了下巴。沒想到新H社的記者這麼沒禮貌,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氣氛搞
得有些尷尬。一時之間,連張總也找不到話題,隨口打了個哈哈。

  「對不起啊,各位。我來晚了,路上堵了一下車。」聲音綿軟而輕柔,應該
是杜老師來了。她還和以前一樣纖瘦,身高一米六多一點,只穿了雙白色的半高
跟鞋,鞋面裝飾有蝴蝶結扣,肉色絲襪,一條黑色的腰帶將連衣裙分割成兩截。
裙長及膝,純淨的白色令金色的玫瑰形胸針十分顯眼。帶卷的長髮梳了流行的公
主頭,漂亮的花形小耳墜。眉目清秀,左邊嘴角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依然
一副林黛玉式的憂鬱面容。

  這時朱大攝影的態度來了個180°大轉彎,主動站起來和杜老師握了手,還
主動遞出了名片,一個勁兒地衝著杜老師問這問那的。幸好工作人員人打電話告
訴我們可以上去開始採訪,杜老師的小手才得以掙脫「朱蹄」。

  進入房間,站了一中一西兩個高大的男人,看起來應該是保鏢,對我們五個
人進行了嚴密的安檢工作。確保我們沒帶可能威脅他們老闆的東西之後,洋保鏢
帶我們走過一條兩三米的封閉式通道,打開了一扇玻璃門,張總和杜老師首先進
去,接著是朱大記者,然後是洋哥和我,寒暄問候之聲,立即傳來。

  房間很大,離門口最遠端有一張巨大的辦公桌,後面是一排檔櫃。一進門,
發覺這位James Walton長得挺像美國電視劇《神探亨特》裡面的男主角,他從辦
公桌走出來,用蹩腳的中文說著「你們好!」,並同我們一一握手,然後介紹了
一下自己的秘書--一位黑黑瘦瘦的華裔女性。大家在沙發上坐定之後,洋保鏢
端出幾杯咖啡,便退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接下來的事情就成了英語聽力課程,主要就是張總說一句中國話,然後杜老
師翻譯,然後詹姆斯會嘰嘰呱呱地說出一大堆,杜老師的提問,我大致能明白意
思,至於詹姆斯大叔的話,我每次都是聽到一個「yes」、「ok」、「it『s inter-
esting!…」,然後就再也跟不上趟了。朱大記者在一旁挑選著各種角度拍照,
由於十分無聊,我偶爾瞟他一眼,發覺他會常常把目光放在杜老師的腿間,這家
伙真不是個東西。

  令人昏昏欲睡的三個小時採訪終於熬過去了,沃爾頓先生始終面帶微笑,回
答問題也是有求必應、非常耐心,甚至不時地蹦出幾個中文辭彙,和我們開開玩
笑。

  握手告別時,張總邀請沃爾頓先生到樓下餐廳一起就餐,沃爾頓表示了拒絕,
並稱他此次是商務出行,而且我們是媒體,如果接受我們的邀請就餐,有點不清
不楚的。洋鬼子不明國情,弄得張總有點尷尬,但是沃爾頓先生突然笑了,他告
訴我們,雖然不能讓我們請吃飯,但是大家可以AA制,在一起用餐,聊聊天是完
全合情合理的。

  來到三樓的餐廳,走進包間,我的心怦怦直跳,第一次到五星級酒店,還可
以在餐廳吃飯,差點白癡般地大笑起來。謙讓再三,才分主次坐下來,因為張總
認為應該是貴客優先,但沃爾頓先生則堅持Lady First,外國人真是麻煩死了。

  首先上桌的是四道涼菜--鹽酥花生、紅油兔丁、涼拌三絲、麻辣魚皮。有
些意外,沃爾頓先生使用筷子的能力強過他那位華裔秘書,他笑著告訴我們是在
香港練就的筷子功,還用中文說了一道他最喜歡的食物,可惜大家都沒聽懂,他
又和杜老師交流一陣之後,我們才知道他說的「雲吞麵」。張總趕緊為他點上這
道菜,可惜五星級酒店沒有,只得作罷。

  穿著亮紅色旗袍的服務員開始上熱菜了,每道菜上來,杜老師都要用英語介
紹一番,弄得自己都沒空吃東西。朱大記者熱情地幫她夾了滿盤的菜,有的太燙
還特意用嘴吹了吹。杜老師連聲稱謝,但夾到盤裡的菜一個沒動,只是自己盛了
一碗老鴨湯,泡著米飯,吃了點蔬菜。

  朱大記者好像生怕別人當他是啞巴,一個勁兒的說話,甚至打斷杜老師的翻
譯。還不時地「小張長小張短」的,弄得張總好不尷尬。本來就黑黑的華裔女秘
書臉色更暗了,對他這種無禮的行為很不滿。沃爾頓先生卻依然談笑風生,對老
朱磕牙絆舌的「yes」、「how do you do」也不時點頭致意。幾杯五糧液下肚之
後,朱大記者一把抓住了杜老師白皙的小手,嘴裡嘟囔道:「杜老師啊,你英語
這麼好,還當什麼中學老師啊,乾脆調到我們新H社來工作。你放心,有你朱大
哥在,肯定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杜老師用力掙了脫朱的大手,微笑道:「朱老師,你喝多了。」

  張總立馬衝著洋哥使了個顏色,又拍拍我肩頭。我學著洋哥就架上了老朱的
兩隻胳膊,老朱使勁兒扭了幾下,我拚死勒住他的右臂,洋哥說著「朱老師,我
們出去休息休息」便把他弄出了包房。

  老朱一邊往外走,嘴裡還叫喚著:「小張,你小子不地道啊,過河拆橋……」
面對如此變故,沃爾頓現在依然面色不變,從容不迫和杜老師交談著,好像根本
不知道這邊有事發生。

  把老朱放到餐廳外面的休息區的沙發上躺下,我不想回去聽天書,藉口說要
上廁所,便在休息區附近瞎轉。麻煩事又來了,老朱忽的又拉住了一個女服務員
的手,唧唧歪歪又在問人家有沒有什麼服務。我一個人也扯不動他的肉軀,不想
惹麻煩,真的躲進廁所了。方便之後,又故意多洗了一陣臉,才慢慢走了出來。

  張總他們一行人已經走了出來,獨缺了洋哥,再看那張沙發上,老朱也沒了
蹤影。與沃爾頓先生友好告別,送他們上了電梯,慢慢走出酒店。剛出大門,張
總就罵了一句:「媽那個B的,什麼雞巴東西,婊子養的,披著人皮的畜生,丟
人顯眼的。」從沒聽他罵過髒話,我嚇了一跳。

  張總瞅了瞅我,又看了看杜老師,才訕笑道:「不好意思啊,杜老師,失言、
失言。這個人太可氣了,要不是外事活動非得用新H社的圖片,傻子才會讓他來。
真是丟咱們國家的臉!」杜老師沒說什麼,只是淺淺地笑笑。

  張總傳呼機突然響了,拿起來看了看說:「劉洋已經把老朱送到家了,這樣,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不耽誤你們了。我先走一步了。杜老師,今天真是太
謝謝你了!」說著和杜老師握了握手,衝我一點頭才上了車。

  看著張總遠去的車,我覺得有點尷尬,不知道該不該跟杜老師打個招呼。正
遲疑間,杜老師卻先開口了:「俞辰越,是吧?老師都不認識了?」

  我的臉一下就熱了,伸伸舌頭,才笑道:「沒有,杜老師。是剛才人太多了,
不太好意思打招呼。」

  「呵呵,沒關係,我也是覺得外人太多沒跟你打招呼。你呀,還是這麼害羞,
一說你就臉紅了。」她既然玩笑也是輕聲細語。

  「杜老師真厲害啊,和那個老外交流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只有拍拍馬屁。

  「呵呵,事先做好準備就不難了,其實今天說的東西也不難,你都大學畢業
了,應該能聽懂啊。」杜老師微笑道。

  「真的聽不懂,我就能聽懂第一句,其他都是天書。」我愈發地慚愧了。

  杜老師眉頭輕蹙道:「哎,看來上了大學就沒好好學英語了。你是學中文的
還是新聞?」

  「中文,杜老師真厲害,好多人都以為中文和新聞是一回事的。」

  「那當然,高中的班主任可不是白當的。你每天晚上聽聽收音機的外國廣播,
逐漸就能提高了,其實很多單詞你都知道,只是你沒練習,不習慣那種語調、語
速和節奏……」杜老師一邊說話一邊將手裡疊成小塊兒的百元大鈔放進了米色提
包,原來張總剛才的握手是別有深意的。「小伙子,記住了,下次別穿著黑西服、
黑皮鞋配白襪子,老外叫這個驢蹄子呢。襪子要和鞋褲的顏色相配的。」

  聽著杜老師的英語學習指導,我要坐的2路車來了,趕緊說了聲「老師再見」
上車逃跑,杜老師輕喚一聲「等等我」,一扶我的手臂也上了車。

  我奇怪地問道:「杜老師,你搬家了,沒住一中了?」

  杜老師笑道:「是沒住一中了,但我不是要回家,我是要去醫院。……嗯,
是我媽媽住院了,就在市一院。」

  「杜老師,你真是一個孝女啊!哦,不對,這麼說搞得我成長輩了,應該是
你真是孝順啊!」我不禁讚揚道。

  「哪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輩分,自己的媽媽,做兒女的不用心還是人嗎?」
說著,她臉上又堆滿了愁雲。

  我趕緊轉移話題:「杜老師,你今年都評上了全省十大英語名師了。真是了
不起啊!」

  「哎!這些事情都是虛名,還不如多給我發點獎金。…對了,你怎麼會知道
這事的?哦…明白了,是你媽媽說的吧?你媽媽也是年年都評上十大政治名師啊!
可惜我都沒見過她,呵,應該說是見過不認識。當年我也沒當班主任,家長會也
不知道誰是你媽媽,倒是你媽媽把我認識了。呵呵!」杜老師話語間秀眉又輕鬆
了不少。

  「嘎吱」一聲巨響,突然急剎車。立足不穩,杜老師一下往前跌去,我也猛
的從後面撲到了杜老師身上,狼狽穩住身子,車又繼續前行了。可能是受了些驚
嚇,杜老師沒再說話,車到了站,簡單打了招呼便下去了。

  嗅著身邊留下的一絲幽香,我不覺回味起了剛才的美妙,在我趴到杜老師的
背後時,我的下體居然進入了她的臀縫,沒想到身材瘦小的她居然擁有如此豐挺
的屁股,在離開她屁股的瞬間,我的小弟弟也出現了正常的生理反應,杜老師是
否感覺到我的變化就不得而知了。從車窗望向她遠去的背影,這才仔細打量起她
渾圓的臀部,肉肉的向上翹起,夾著我的陰莖的感覺簡直太美妙了,非言語所能
形容,此刻只在下體留下陣陣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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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險哪!幸好我剛才及時打斷了你的話啊!」從古主任家出來,我才長出
了一口氣,感歎著對媽媽說道。

  「我不是也沒往下說了嗎?!哎!都是你這孩子亂猜,弄得差點出事啊。」
媽媽笑著給了我腦門上一指頭。

  明晚就是中秋節,而我也臨近實習期結束了,媽媽讓我以節日問候為藉口,
買了些高級月餅和煙酒到古主任家,疏通一下關係。開頭一切都好,兩個女人互
相讚美了一下對方年輕貌美,坐下來聊得很開心,古主任保證我能順利進入試用
期,以後更是前途無量。誰知,這是一個男的開門進屋,我以前告訴媽媽古主任
和張總是一對,媽媽起身問好時差點就說出了「張總」,幸虧我及時打斷。

  原來古主任的丈夫叫柴勇,江城電影公司經理,個頭不高,應該不到一米七,
長相斯文,說不出他哪裡丑,但整體給人一種陰陽怪氣的感覺,像個太監。也難
怪古凌虹要和張總勾搭上了。突發事件之後,我有些慌亂,媽媽便找了藉口離開
了。

  媽媽接著笑道:「你呀,說你傻吧,人家這麼悄悄地跨區幽會,還被你這個
楞頭青給發現了。我就說你老說你們張總長得像西部牛仔一樣帥,可這個柴勇長
得像醃過的鹹菜一樣。我正納悶兒呢,所以你一說話,我馬上就打住了。」

  我訕笑道:「哈哈,也是啊!我們區的電影院多破爛啊,哪有人上那兒看電
影去。」

  媽媽又在我頭上彈了一下,笑道:「幸虧沒露餡,不然你的工作只怕不保了。
看你以後還自以為福爾摩斯不?」

  「哎!這工作啊也就是那樣了。我才進去多久啊,就看到了到處是烏鴉。哪
有什麼揭露、探秘、良心?全部都是他媽的放屁!」

  「嘿,你這孩子,工作沒多久,怎麼都開始說髒話了。」

  「錯了,錯了,別掐了。媽媽,你知道嗎?前段時間下游被污染了,是個什
麼欣欣化工廠流出的污水造成的,張總不知道從哪裡最快得到消息,洋哥和王增
宏到現場拍大堆的照片。拿到證據,張總才打電話到這個廠,後來這個廠上面公
司的負責人親自過來,拿了一牛皮紙袋的錢,才把這個事情壓住了。」

  「這錢分給你了?」媽媽好奇道。

  我伸伸舌頭笑道:「關我什麼事啊!洋哥和王增宏一人拿了一疊一百的,很
可能是一萬啊!總數應該有十多萬吧。」

  「呵呵,你們也是暴利單位啊。」

  「哎,有錢都是上面的,我這種小蟲還有得熬!對了,那個公司的老總挺帥
的,也就三十歲左右,看起來特別有氣質,很有點香港電影裡面青年總裁的魄力。
他叫…羅啟智,嘿嘿,我偷看了名片。戴副金絲眼鏡,斯斯文文,一點架子都沒
有,根本不像上次採訪那個白癡攝影記者,自以為天下無敵,結果丟人顯眼的。」

  媽媽親暱地摸摸我的頭髮,笑道:「我的小龍也很帥的。」

  「什麼呀,我要真的帥,怎麼會都沒個女的喜歡我啊?」我又不自覺地想到
楊玉菁。

  「那你是自己沒發現而已,初中時候你們班有個叫什麼曉曉的,偷偷給你寫
了封情書呢,還是用英語寫的呢。膽子死大,還敢放你抽屜裡,直接就被我銷毀
了。」

  「啊?還有這事啊!你居然還檢查我的課桌啊?我都不知道當時被監控著呢。
哎!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也讓我自豪一下嘛。」

  「這怎麼能告訴你呢?早戀可影響學習的。」

  「哎,那個曉曉戴副大眼鏡,一臉青春痘,她喜歡我,只能說明我很一般嘛。」
我又笑了。

  「放心吧,肯定有條件好的喜歡你,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啊?」

  我幾乎就說了我就喜歡玉菁那樣的,可惜不敢,只有假裝思考了一下。

  誰知媽媽一下笑了:「你呀,小時候還說要跟媽媽結婚呢,怎麼現在不要媽
媽了?不孝子啊!哈哈哈!」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等等,還是說正題。」我趕緊把話題扯回主線,「後來,有當地的村民生
病了,事情鬧大了。張總和幾家報紙聯合起來,請了江師大的幾個什麼專家,做
了一大堆扯淡資料,說是當地使用的農藥有問題,欣欣化工廠的排放完全符合環
保標準,肯定是無害,反正最後就這麼糊弄過去了。哎!不知道那個公司最後掏
了多少錢出來,買這麼些傳媒和專家的假話。一個小小化工廠,花出去近百萬封
口,值得嗎?不如老老實實弄點淨化設備。」

  「你瞎操什麼心啊?人家肯定賺得比這個多,才會花這個錢。」媽媽又捏了
我一下。

  「也是,我們也不是經商的,也不懂這些。沒想到一個連名都沒聽過的化工
廠也這麼有錢啊!」

  這時,一輛豎著大牌子的中巴車響著音樂慢慢駛過,上面是香港天王巨星羅
迪安的演唱會廣告,打出來的宣傳語是「抗洪救災募捐義演」,票價從80元到200
元不等。廣告上的羅迪安戴著一頂黑底帶銀色星點的禮帽,掛著耳麥,似乎正在
縱情歌唱,鼻頭上滿是汗水,身上是一件藍紅相間的夏威夷襯衫,裡面是黑色的
彈力背心。

  不禁讓我感慨道:「哎!還是明星最賺錢,一場演唱會下來怎麼也有個百八
十萬的。」

  「不是義演嗎?」媽媽疑惑道。

  「什麼義演啊?幾年前的小品不就說了嗎「港台三流歌星出場費三萬,就這,
對外還得說是義演。」像羅迪安這種天王級的,出場費一百多萬很正常嘛!」





卷一 東陽萌動

             第七章 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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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原文作「少縱則逝」,語出東坡《文與可畫篔簹谷偃竹記》。有道是: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待無花空折枝。

  本章算是葷油酥花生米,下一章就是肉蓋飯了。

  上次回復帖數過多,被版版批評了,其實我對評論分別回復不是為了多混帖
子,只是為了表示對支援我的朋友的尊重。以後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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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陣陣秋雨,氣溫驟降。傍晚披著黑色的雨衣早早降臨,我下班之後便坐
公交車來到了濱江路上的「翩逸坊」餐廳。十一月末,我已經穿上了奶奶手織的
藍色薄毛衣,一旁的玉菁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上面別著我剛送給她的銀質胸針。

  她雙臂支在桌上,托著腦袋,孩童一般地側望著我,長長的睫毛忽閃著,煞
是好看。

  桌布是深綠色的,襯得玉菁的上身像個可愛的毛絨玩具。雖有桌布遮擋,坐
在旁邊的我仍能觀其大貌,玉菁的下半身反季節的穿了紅黑條格呢子短裙,幾乎
完全暴露出大腿,深肉色褲襪完美體現出修長雙腿的形態,一雙黑色的登山靴,
既性感又顯得活力十足。

  餐廳裡放著肯尼基的薩克斯風,音量適中,悅耳而不會擾人的食慾。從外面
看,室內整體有點暗,每張餐桌上方掛有兩盞精緻的吊燈,一方一圓,燈光明亮
而柔和,照在身上有點暖暖的感覺。

  第一次到這種「有環境」的地方來吃飯,只因玉菁強力推薦的,說是上次公
司同事來過這裡,環境味道都超有感覺。我剛坐下的感覺就是緊張,完全失去了
傳統中餐廳的那種自在。若不是玉菁的生日,我只怕堅決要求換地方。

  尊奉玉菁大人命令,點了三蒸蟹肉、紅燒肘子、冬瓜蝦球三道大菜,知道我
喜歡吃牛肉,她又加了爆炒牛腩和秘製雞湯兩道。服務員首先端上了一碟油酥豌
豆,兩杯清茶,以作開胃之用。

  正無聊之際,忽然聽到玉菁哼唱起羅迪安的《冰霖》,我不禁笑了。果然,
又是耳朵被擰,連忙求饒。

  「你笑什麼呢?難道我唱歌不好聽嗎?」玉菁脆聲抗議道。

  「沒有,你唱的太好聽了,比羅迪安的原唱還好聽。」

  「那你還笑什麼?」玉菁有點不依不饒。

  「哎!不說了,說了你也不信。」

  「什麼呀,你快說,不然我加力了。」「開關」已經被扭到180 °了。

  我故作慘狀,撅嘴道:「羅迪安可不是什麼好鳥,你還是別崇拜他了。」

  玉菁放開了我的耳朵,笑道「怎麼了?我不過唱唱他的歌而已,你嫉妒了?」

  「我不過碰巧知道他不是表面宣傳這麼好而已。」說完馬上故作高深地望向
窗外。薄薄的雨霧瀰漫在城市之中,街上行人匆匆,讓我產生與玉菁同處一輛移
動中的汽車的古怪感覺。

  「討厭,快說,到底怎麼了?」

  「不太好,萬一破壞了你心中的偶像就不好了。」我依然懶洋洋地。

  如蔥段般白嫩的手指輕輕地碰了一下我的耳珠,面對玉菁如此明確的警告,
我決定還是老實交待了:「是這樣的,上個月不是羅迪安到江城來開了個演唱會
嗎?」

  「嗯,我知道啊,我本來想叫上你去看,可惜票太難買了。」玉菁面露惋惜
之色。

  「你知道這個本來是場義演嗎?」我小心地碰了一下她的秀髮。

  她腦袋一歪,問道:「怎麼了?我頭髮上有東西?」

  「哦,沒有,我就是…看著黑黑的很亮,想摸一摸。」

  「你呀,你想摸就摸吧,碰一下算什麼啊!」說著一把抓過我的手,放在自
己頭上。

  我的手緊張地抖了一下,頭髮的觸感很細滑,色澤黑亮,像是浸過油漆一般。

  我不覺分開了五指,輕輕撫弄,感受美發的質地,幾乎能夠觸摸到發間的香
氣,太美妙了!無怪當年衛子夫能以一頭青絲專寵於一代雄主。自然地隨著發體
下墜,左手落到了玉菁的右耳上,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她眼簾低垂,沒有不快的
反應。

  我還是第一次摸到她的耳朵,長長彎彎的,晶瑩如玉,輕輕搓動了幾下耳珠
上的金耳環,玉菁突然嗯了一聲。

  突然一陣惡念在心中產生,我好想也擰一把她的耳朵,畢竟我的耳朵都被她
欺負過好多年了。但想歸想,畢竟沒這個膽子,萬一她暴起傷人怎麼辦?繼續撫
弄耳環,玉菁突然低聲喘息道:「別弄這裡了,不舒服的。」

  趕緊停手道歉,發覺她一臉的嬌紅,抓住我的左掌,接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爆炒牛腩和冬瓜蝦球上來了,我趕緊夾了些到她碗裡,希望能平息美人的玉
焰。

  靜默了一分鐘,她突然問道:「你剛才不是要說羅迪安什麼事嗎?怎麼突然
不說了?」

  「我說到哪裡了?我一下忘記了。」

  「你說他本來是義演。哦,是不是他其實拿了出場費啊?這個很正常嘛,演
藝圈的人怎麼會白幹事的,人家是歌星又不是聖人,這個我懂的。」玉菁突發連
珠炮說道。

  「非也,比這個嚴重多了。」我奸笑道。

  「咋了?他犯罪了?」

  「這個到沒有,告訴你吧。這周我們開了會,是市文化局下的檔,以後江
城再也不會讓他過來開演唱會了。」

  「怎麼可能啊?是不是他說什麼話得罪文化局的領導了?」

  「比這個麻煩多了,他可真夠狠啊!以前我雖然不喜歡他的歌,但也覺得他
挺有親和力,是個好人。可實際上,哎!」

  「你到底說不說啊,扯東扯西,就是不說他到底幹嘛了!」玉菁怒了,咬了
我左臂一口。

  不算很疼,但是嚇了我一跳,驚呼了一聲,立馬抓住傷處,頓時引來鄰桌的
關注。玉菁也被我嚇到了,抓住我的左臂,輕輕揉搓起來,小聲說:「對不起啊,
一時激動,用上力了。」

  「暴力啊暴力!告訴你吧,羅迪安和他手下的人把演出所有的四百多萬全部
帶走了,當晚就坐車到了省城,接著就搭飛機跑了。文化局對這個事情一點準備
都沒有,根本沒想到他能直接跑掉,最後文化局還自己掏腰包付了幾萬塊的場地
費。文化局這次是當冤大頭當慘了,羅迪安人還沒到,就要求必須住五星級的希
爾頓,還把江城唯一的一輛林肯」林蔭大道「,開到省城去把他接過來。」

  「不可能吧!?那可是對災區的捐款啊!肯定是造謠的。」玉菁的俏臉上寫
滿了懷疑。

  我鎮定地笑道:「這事百分之一百是真的,檔都下來了。我們張總說了,
文化局本來還打算靠這場演唱會自己賺一筆,結果反倒貼進去不少,弄的十分尷
尬,所以才下了對羅迪安的封殺令。」

  玉菁皺眉道:「那怎麼不把他報出來,讓他名譽掃地。」

  「呵呵,怎麼可能,這件事要是報出來,名譽掃地的是文化局的人。而且羅
迪安在香港也不是白丁一個,他和黑社會關係很硬的,我們也犯不上得罪他,以
後不讓他再來騙錢就行了。」

  「哎!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我還一直覺得他很男人呢!」

  「哈哈,明星就是靠媒體寫,寫他好他就是雷鋒,寫他壞他就是黃世仁。不
要太相信報紙雜誌上的話,都是有目的才寫的。」我越說越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菜已陸續上齊,夾了一塊我最愛的牛肉,「牛腩太棒了!刀工精細,每一塊
牛肉都切得大小一般,且肥瘦配搭,炒得火候剛好,第一口下去,醬汁噴發,香
氣滿嘴,不費牙又有了嚼頭,口感與味道搭配得真爽,這個實在是太好吃了。」

  「好吃是好吃,可有這麼誇張嗎?」見我這般稱讚,玉菁不禁問道。

  「真的很好吃,牛肉最難做,不然就炒得死硬,不然就不熟,吃起來軟軟的
不爽口。」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挺好吃的。對了,你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麵條都
能熬成漿糊的,怎麼還懂這個呀?」玉菁甜笑著問道。

  「呵呵,其實是我們大學室長教我們的,他爸爸是川菜大廚,據說在當地很
有名。」

  玉菁一下來了興致,放下筷子,追問道:「那你再給我說說其他幾道菜的學
問吧,我下次吃飯也可以跟同事說道說道。」

  「嗯,這個冬瓜啊,一定要選形狀圓圓的,瓜肉不透明,敲起來不硬不軟,
很有彈性那種。蝦球嘛,一定要用海裡的蝦,嗯……嗯……哈哈,其實這幾樣我
也不懂,就是因為喜歡吃牛肉,總是問他牛肉的事情,才記得這些,哈哈…哎喲!

  你怎麼又擰耳朵啊!「

  這家餐廳的味道還不錯,但就餐環境太過西洋化,讓人呆在裡頭挺彆扭的,
而且價格挺貴,兩個人吃了八十多塊,以我現在的收入,這種飯也就幾頓。傘上
傳來雨點的滴答聲,兩人共傘在夜色中漫步,周圍的行人都被雨傘分割出的小空
間內,就像躲在各自的太空艙,忽近忽遠、時聚時散,別有一番情趣。

  把玉菁送到住處,剛想告別,她柔聲道:「辰越,還早著呢,上去看會電視
吧!」想想我還就去過一次,而且也好久沒有看過電視了,上去坐坐也不錯,反
正雨下得正緊。

  那個柳紅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又和男朋友風流快活去了,想起上次火辣的一
幕,我的思維不僅移到了下半身的某處,小弟弟果然有點精神。整間屋子只在靠
窗的地方有一張老式的褐色書桌,桌上堆放著雜物,還有幾包速食麵。兩旁各有
一張高低床,下鋪睡覺,上鋪放東西。右邊是柳紅的床,沒掛蚊帳,沒疊被子,
還散亂的放著內衣褲、外套。

  玉菁的就不同了,白色的蚊帳看起來乾乾淨淨的,肯定是經常拆洗的。雪白
的床單,小巧的白底牡丹花枕頭,還有粉色的被子,看起來很溫馨的感覺。床上
架了一塊長長的木板,上面夾了一盞小檯燈,放了些畫報雜誌和零散的小玩意兒,
仔細看看,居然有我拿給她的《江城之窗》。

  今晚吃的口重,想要喝點水,溫水瓶卻是空的,玉菁搬過凳子,放上溫水瓶,
插上了「水烏龜」。插座裝的太高,要燒點水也挺麻煩。

  進門處的左手有個小鐵櫃,上面放了一台小小的東芝電視,只有十六吋,玉
菁說是二手的,才160 塊。畫面還算清楚,可惜這個時段全是廣告,根本沒有正
經節目,張嘴打了個哈欠,玉菁笑道:「你要困了,先到我床上躺一會兒吧。」

  玉菁的床軟軟的,透著淡淡的香氣,伴著窗外沙沙的雨聲,心中充滿了暖意。

  睡不著,在床上輾轉反側,手突然在枕頭下面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摸索之
下應該是一本書,抽出來一看包著牛皮紙,上面寫著「藝術原理」,字體流暢爽
快,顯然出自玉菁親筆。不禁問道:「玉菁,都畢業了,怎麼還看這個書啊?難
道還跟做廣告有關係?」

  玉菁聞聲轉頭過來,忽的撲了過來,一把奪過書,雙手抱在懷裡。很是讓人
意外的反應,難道這本書另有奧妙?心中一動,我也抓住了書,玉菁埋頭死死抱
住。毫無空當,我急中生智,在她豐美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在她哎喲一聲中,我
奪過了書。拆開書皮一看,竟是大名鼎鼎的《查泰來夫人的情人》!一驚,書又
落到了床上,玉菁閃電般抓住藏到了身後的被子裡,俏臉飛紅,眼中充滿了委屈
似的小心,紅潤的雙唇撒嬌似的上翹。

  心臟像獲得了加速度一般跳動著,幻覺之下玉菁放佛變成了書中那位生理得
不到滿足的貴婦康妮,而我則是優雅斯文的柯利弗德,不,我是粗野強壯的奧利
弗,我想要得到那個高高在上、美艷無匹的貴夫人。

  我身子向右傾倒,朝玉菁的雙唇移去,誰知卻被玉菁一把推開,她嬌聲道:
「別鬧了,不就一本書嘛,又不是小孩了,還非搶到才算呢?」她全然誤會了我
的所圖,「你呀,最近力氣變大了不少呢,剛才搶書的時候勁兒挺大呢!」

  好像也是,玉菁看起來身材苗條,但因為從小在山裡長大,很有勁兒,我剛
才能一下搶過書,雖然分散了她注意力,但還真有點意外。看來我每天晚上的引
體向上沒有白做啊!想著不禁雙臂暗暗使勁,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好像
是比以前有力多了。

  不敢再提那本禁書的話題,恰好沸騰的開水拯救了這一段台詞的空白,主動
起身倒水。很容易找到了玉菁用的杯子,還是大學時我送給她的紅色小豬瓷杯,
倒了七八分滿。往桌上又瞅了瞅,我看到一個透明玻璃杯,還算乾淨,拿起來剛
要往裡倒水,玉菁制止了我。撅嘴道:「怎麼能用這個啊,這是小紅的。笨蛋。

  你用我的,我自己再找一個。「說著從櫃子找出一個白色的大瓷杯,自言自
語道」我就用這個吧,反正買了還沒用過。「從我手裡拿過溫水瓶倒了一點水,
涮了涮杯子,才倒了一杯水。

  轉頭看看我又笑道:「你要加點什麼不?我這裡有果珍、奶粉、麥乳精,白
糖也有的。」

  我笑著搖搖頭,其實我挺喜歡喝果珍的,可惜今晚的菜讓我現在只想喝白開
水。兩個人耷拉著腦袋端著杯子,無言地坐在床邊,氣氛頗為尷尬。

  玉菁忽的小心地問了聲:「恩…那…那本書,你看過的?」

  我吐吐舌頭,點了點頭。

  「你還挺早熟嘛,什麼時候偷偷看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小心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回答:「大二的時候看的,外國文學導讀那個老
師推薦的。哈哈!」

  玉菁白皙的手規律地刮著杯身,低聲又問道:「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很黃
啊?」

  色是肯定的,當時看得我挺激動,雖然沒有黃色小說那種單純刺激腎上腺素
的直白描寫,但勞倫斯出色心裡刻畫,將掙扎於慾望與理智之間的康妮塑造得活
靈活現,讓人感覺到更大的衝擊。「當然不是了,只是性描寫比較露骨而已,但
主題不在於性嘛。DH勞倫斯的心裡描寫很精彩,絕對不會讓你覺得很淫蕩的。這
部書在西方挺有影響的,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說的那種黃書。」

  「嘿嘿,我也這麼覺得誒,本來我挺討厭那些背叛丈夫的女人,但是這本書
裡的女主角讓人覺得很值得同情,雖然這種同情讓我覺得有點怪怪的。」

  我喝一大口水,又說道:「其實勞倫斯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人的一生本來
就是處在道德與慾望、理智與情感的衝突當中,能夠全然守衡的能有幾人啊!」

  我本來還想告訴她勞倫斯還有一本涉及母子亂情的《兒子與情人》,想了想
還是不要嚇到她。

  「還是你有文化啊,你說這些我好像也感覺到了,但是就是不會說。呵呵!」

  玉菁臉上充滿了讚賞之色。

  「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有這書的?是不是這個柳紅給你說的啊?」

  「什麼啊?她才不讀書呢,要看也是些席絹之類的。這書是我看電視劇知道
的,就是去年挺熱門那個《荊棘鳥》裡面說的--如果不明瞭男女之事就看這本
書,它是女人的朋友。《荊棘鳥》我也看了,挺感人的。那天在書攤上偶然看見
這本,就買來看看了。」

  「哈哈,那個電視劇啊,我媽也很喜歡看啊。可沒聽說她要找《查泰來夫人
的情人》來看啊,哈哈!你不學好。」

  本是一句戲言,玉菁的臉卻紅了,提高音量道:「看書也有不對嗎?人家不
也是想向你靠攏嗎?免得以後被你嫌沒文化。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是從山溝裡出
來,比不得你們城裡長大的文化人。」哎!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趕緊放下
杯子求饒,猛的往她懷裡一鑽。

  這是我的慣常招數,多年來屢試不爽。可今天有些不同,因為玉菁穿了一條
短裙,我的頭枕在她的大腿根部,左手摟抱著她的腰肢,右手卻恰好放在了她的
一條褲襪包裹的大腿上,深肉色的褲襪觸感很柔滑,不知道比起玉菁白嫩的大腿
如何。不知何時我嘴裡已經停止了求饒討好的言語,右手輕輕地撫摸著玉菁的美
腿,鼻孔貪婪地呼吸著醉人的馨香,腦中一片空白,全心全意地感受著褲襪包裹
的豐富大腿。肥瘦均勻,又彈性十足,我突然想到了今晚吃過的牛肉,好想用舌
頭舔一舔,這種荒謬的念頭,讓理智一下回到了我的身體。

  我沒有輕舉妄動,怕引起玉菁的不快,只微微地轉頭朝上看了看。從下面望
上去,玉菁的臉依然很美,她如水的雙目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嘴角是恬靜的微笑。

  我這才感覺她的手正溫柔地放在我的發間。好幸福的感覺,若能一輩子都這
樣就好了。兩人微笑著四目相對,或者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嗯!呀!」我忽的被玉菁一把推開,恍惚之間我的右手鬼使神差地滑進了
她的大腿根部,幾乎接近了雙腿間的私處,我的思維卻完全沒有意識到。

  正不知如何解釋,一陣高昂的音樂聲響起,玉菁啪的彈了起來,開心道:
「哈,《還珠格格》開始。」

  「什麼東西啊?還是古裝,大陸的還是港台的?」我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沮
喪,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無力地問道。

  玉菁端坐在凳子上,專注地看著電視,沒有察覺我的語氣變化,興奮地答道
「台灣的,瓊瑤的,裡面還有蘇有朋和陳志朋呢。」

  「啊?小虎隊也開始演瓊瑤劇了?墮落啊!瓊瑤這老太太除了哭就是鬧,看
著就噁心。」

  玉菁轉頭笑道:「那是以前了,這個很好看,巨好笑。來,一起看吧。」

     ***    ***    ***    ***

  這一年終於來了--世界末日,法國預言家的神書,中國古代天師的推衍,
還有太陽系九大行星的奇異排列,這些讓周圍的人茶餘飯後有了固定的談資。真
的進入這一年之後,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班還是要上的,飯還是要吃的,覺還
是不夠睡。

  又是週末--無奈的週末--盼望著但又很無聊的週末,今晚的事情有點多,
讓我的腦子有點亂亂的,在上樓的過程中默默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向媽媽開口。

  理理思路,回想一下下班之後的事件經過,本是約了玉菁一起吃晚飯,兩人
走到半路就收到周色狼的傳呼--我的傳呼買來之後幾乎就是周朗和玉菁兩人包
了,一切的安排就此改變。哎!還是向媽媽先扯點有趣的閒篇。

  因為是週末,所以十點半了媽媽還在客廳看電視。沒有開燈,在電視光的映
照下,可以看出她披著藍黑色的棉睡袍,長長的黑髮柔順的披在腦後,優雅得就
像個貴婦。聽見開門的聲音,她並沒有回頭:「小龍,又玩什麼去了?這麼晚才
回來,和周朗打遊戲去了?」

  我笑著坐到了她的身邊,回答道:「周朗是周朗,不過還有他女朋友,難得
老吝嗇鬼請我吃飯啊。」

  媽媽這才轉過頭來,五彩的螢光反射在眼鏡上,看不清她的眼,她摸摸我的
頭笑道:「頭髮有點亂啊,外頭颳風了?還是買頂帽子吧,今年風挺涼的,吹傷
了以後年紀大了要頭疼的。你臉紅紅的,是不是喝酒了?酒不是好東西,能不喝
就不要喝,別人讓喝就說自己不會,喝一點就裝醉,以後大家就不讓你喝了。」

  我和周朗一起飯吃了若干回,酒的確沒有喝過,但今晚有些不同,首先是第
一次正式把玉菁介紹給周朗和郭姍姍,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呵呵,就喝了一瓶
啤酒而已,主要是周朗他們結婚了。」

  「啊?這兩孩子動作倒挺快。在哪裡辦的?」

  「哈,他們只是領了證,今晚不是婚宴,單獨發紅色炸彈給我,對了,還給
了我一包喜糖。」其實是給了兩包,另外一包自然是歸玉菁了。從挎包裡取出喜
糖,裡面本來還有一包黃鶴樓,周朗卻說知道我不抽煙,便拖了回去,惹得姍姍
一陣罵。

  「仙人居」的大廳就很有檔次了,周朗還意外大方地開了個包間,裡面有電
視,算是填了一道菜,也可豐富一下談資。這好像是我畢業後第一次看見郭姍姍,
第一個感覺就是驚艷。以前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小巧玲瓏、皮膚白皙,漂亮是肯定
談不上的,而且她高高的聲調,感覺很刺耳,她要在附近耳朵肯定清靜不了,如
果她不是周朗的女朋友,我對她甚至有些討厭。

  她今天把長髮束在腦後,前面的部分則吹起橫在眉上,化了淡妝,大眼中也
增了幾分嫵媚,淡紅的唇膏修補了她本不豐腴的嘴唇。V 領的墨綠色針織衫陪著
同色的呢子短裙,中間一條白色的腰帶,下身是深色的褲襪和墨綠色的磨砂高跟
短靴,合理的搭配完全彌補了她身材矮小的缺點。多看幾眼,竟讓我瞅出幾分性
感的意思,原來瘦小的姍姍腿型還不錯。

  面對我目光的駐足和玉菁的聲聲「美女」,郭姍姍顯得很滿意。兩個女人聊
得挺開心,本來我害怕一向驕傲的郭姍姍會不會說出什麼對農村或少數民族無禮
的話,但她說話非常有分寸,只是聊女人喜歡的話題--服裝、明星、八卦,不
知道是工作之後成熟了,還是周朗提前打過招呼。

  中途周朗忽然說要「更衣」,同時向我打了個眼色,我也告了內急跟了出去。

  小便完畢,周朗慣常地點了一根煙,竟是「玉溪」,我不禁問道:「周色,
你們學校發年終獎了?抽這麼高級的煙了。」

  周朗平靜道:「屁獎,我們那破中學有個鳥錢啊。學生上課看小說、漫畫,
打瞌睡,下課就往校外遊戲廳、檯球室跑;當老師的就在外面開飯館、檯球室賺
錢,沒幾個認真教書的。煙是我老婆給我買的。」

  「呵呵,郵局這麼有錢啊?那你有福了,做個軟飯王。」我玩笑道。

  「干,軟你個球啊!姍姍是電信局的好不好!就你還是做雜誌的,消息怎麼
一點不靈通啊,去年郵電就分家。」周朗笑罵道。

  「哦,電信局?就是管電話的,壟斷啊,那就有錢了。你怎麼不找你岳母大
人把你也弄進去,免得你在那破學校受苦?」

  「嘿,你小子挺厲害,還真讓你說中了。兄弟告訴你一個秘密,千萬別跟其
他人說啊,春節後,我就可以去電信局上班了,她媽基本搞定了,等事情定了我
就辭職了。哈哈!」周朗眼中放著異彩。

  「厲害啊,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以後我家電話費給我算便宜一點啊。」

  「現在電信不光靠打電話賺錢了,現在出了一個東西叫網路,據說在國外很
賺錢的。」

  「網路?不就是幾台電腦聯機嗎?那東西除了玩遊戲有個P 用啊。」雖然大
學開了電腦課,但我對它也只是七竅通其六,對它的使用也僅是紅警、大富翁、
毀滅公爵還有悲情的仙劍。至於網路這玩意兒,在我只是一個名詞,記得以前老
師講過是個什麼資源分享,我也不懂到底有何意義。

  周朗拍著腮幫子吐了兩個煙圈,悠然道:「還挺好玩的,姍姍申請了一個什
麼ICQ ,在單位老玩兒,能和老外聊天。等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到一個能上互聯
網的網吧去,教教你怎麼玩吧。」

  「我對這些沒興趣,和外國人聊天有啥意思呢?要聊天我們倆坐一塊聊就行
了,還省了那幾塊錢。去網吧還是打遊戲比較實在。」

  「干,你呀,就是不曉得積極接受新生事物,也不知道這麼個大美女怎麼把
你看上的?」周朗看我一臉茫然,又接著道:「我說的沒錯吧?你這楊姐姐終於
還是發展成女朋友了,剛才你小子還不好意思介紹,還支支吾吾,弄得人家挺尷
尬,還要自我介紹什麼」俞辰越的一個朋友「。」

  「她又沒說過做我女朋友,我怎麼好意思介紹啊。」

  「靠,你傻呀,哪個女的會無緣無故走路挽著你手,經常和你在一起,還給
你買這買那得?又不是真是你姐姐,就算親姐也未必這麼貼心貼肺。」煙抽完了,
周朗埋頭水槽,仔細漱了漱口,歪嘴道:「一會兒別說我抽煙了啊……我看了楊
姐不錯的,吃飯的時候老看著你,幫你夾菜、盛湯,看你東西灑了,馬上就拿出
紙巾幫你擦。放心吧,兄弟,我不騙你,這女的是真的喜歡你的。」

  「別亂猜。」我有點臉紅了。

  「俗話說旁觀者清啊,我們倆什麼關係,是真的鐵哥們兒關係,我不會騙的。

  這麼漂亮一個女的,身材又好,對你又體貼,趕緊確定關係吧。哈,對了,
把你的處男之身破了吧!「

  「靠,你小子越說越來勁啊!」說著我一腳踢向他。

  周朗靈活地躲過,笑道:「誒,小心哦,這套西服可不便宜啊,八百多呢,
丈母娘給買的。踢髒了你還得給我拿去乾洗了。」周朗這小子現在真是發了,越
發的人模狗樣了。周朗原本長得就不醜,國字臉戴副金絲眼鏡,也算的一個斯文
敗類,不過身高差點,在一米七的線上掙扎,在這套名牌西服的包裝下,也顯出
些富家子弟的氣派了。

  聽我說到周朗八百多塊的西服,媽媽笑了:「這有什麼啊?改天媽媽也給你
買一套,瞧你羨慕那樣。以前不是說視金錢如糞土嗎?」

  回到包間,在亮光下,仔細看了一下周朗的高級西服,的確比我兩百多的高
級,面料的手感就全然不同,而且渾然一體沒有線頭礙眼。

  玉菁看我傻傻的,笑道:「羨慕了吧?趕緊努力賺錢,自己也買一件吧。」

  我急忙訕笑著轉移話題:「小郭,你們為啥選在五月二號呢?怎麼不就在五
一節呢?」

  「你傻呀?」周朗介面道,「哪有人單號辦婚禮的?五月二號正好是大家放
假的第二天,正好可以出來參加我們的世紀婚禮。對了,到時候可要看你表現了,
不給兄弟包一個八百八十八的紅包,可不讓你進門的。」

  玉菁突然開口了:「小周,問一個問題,不一定合適啊,你怎麼不找辰越當
伴郎呢?」

  「干!哦,對不起,口誤、口誤。」周朗連忙起身道歉,才接著說道:「他
又高又帥的,叫來當伴郎豈不是反襯我又矮又醜嗎?人家客人來了,都說這新郎
怎麼這麼醜啊,怎麼配得上這麼漂亮、天仙一般的新娘啊。哎喲!」本來還以為
他逗我玩,結果是討好自己老婆,也難怪郭姍姍嬌笑著給了他一拳。

  郭姍姍介面道:「是這樣的,楊姐,伴郎首先考慮的肯定是俞辰越,但是除
了身高之外,還有就是酒量,到時候伴郎是替我們擋酒的,俞辰越那點量還不直
接灌倒啊?哈哈!所以我們找的是他們學校一個體育老師,搞游泳的,酒量超好。
哈哈!」

  「也是啊,我還以為是你們嫌他太醜呢!」玉菁點頭笑道。

  「這個哪敢啊?俞辰越可比我們周朗帥多了。」不顧周朗滿臉的抗議,郭姍
姍又說道,「楊姐你這麼漂亮,和俞辰越坐在一起,讓人感覺就是男才女貌、天
生一對。」

  此話一出,我和玉菁都是臉上一紅,互望一眼,有些尷尬,一溜眼瞥見周朗
暗暗向姍姍豎起了大拇指。

  略過所有關於玉菁的事情,我又向媽媽說起了周朗要調到電信局的事情,媽
媽一笑道:「這孩子找的這媳婦兒真是找對人了,什麼都解決了。電信局肯定比
中學有錢啊,工作輕鬆又有發展前景。你呀,整天不是在玩些什麼,都不知道給
自己找個女朋友,等過幾年同學都結婚了,看誰還跟你一起胡混。」

  我趁熱打鐵問道:「媽,那你說我找個什麼樣的比較好呢?」

  電視劇似乎播完了,媽媽關掉了電視,打開了台几上的小燈,橘黃的柔光把
整個客廳襯得很朦朧,再加上今晚喝了點酒,家裡的客廳竟給我一種身在異國的
感覺。渾身散發知性魅力的媽媽轉身側對著我回答道:「這個還是看你自己喜歡
啊,現在又不是包辦婚姻了,你們這代人哪會聽我們這些老古董的。」

  「哎呀,媽,我又不是那種很叛逆的孩子。而且結婚是要和兩家人相處的,
萬一那個女的我喜歡,而你特別討厭呢?那豈不是大家相處起來很麻煩?」

  「嘿,你今晚還是問真的呢?那好吧,樣貌方面我就不提什麼要求了,這個
媽媽相信你的眼光決不能找個醜的,但絕對不能濃妝艷抹的打扮得像雞一樣。」

  「這個是肯定,站街那種檔次的,我看得上嗎?我好歹也是你生的嘛,哈哈!

  其實我主要想問的不是這個,是家庭、出身、職業之類的,你有沒有什麼要
求?「

  「這個啊,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了,畢竟咱們家也不是什麼高官、富豪,
也不能要求別人家怎麼怎麼樣的。但是,不管那個女的家是農民、工人、個體商
販還是官員、富豪、醫生或者跟你媽媽一樣是教師家庭都不是關鍵,重要的是她
家人如何,工農家庭也有積極向上的,這個包括生活習慣、個人價值觀、行為作
風等等。如果是那家道德敗壞,或有人違法亂紀的,我是堅決反對的。」

  從媽媽這番話來看,她為什麼要反對我和玉菁在一起呢?玉菁生活習慣很好
啊,又整潔又勤快,而且她也是一個積極上進的人啊,是不是她家人不太好呢?

  或者剛才只是冠冕堂皇的套話?當下隨便「哦」了一聲,算是結束話題。

  媽媽一下拉住了我,追問道:「先別走,小龍,你今晚怎麼會突然想到問這
個了?說吧,是不是在外面認識小姑娘了?」

  「沒有,怎麼可能突然能認識女的呢。」我害怕被媽媽看出撒謊,沒有坐回
沙發,只是轉過了身。

  「少來,我是你媽,還不知道你那點事兒?你才不會無聊的問問題呢,肯定
是有目的。以前一跟我說話態度一特別好,還滿臉堆笑的,就肯定是缺錢了;莫
名其妙關心媽媽的工作,一定就是考試沒考好了。你就老實交代吧,兩母子還有
什麼秘密嗎?認識了喜歡就相處一下看看唄,真覺得合適了再帶回家來給媽媽考
察一下。」

  「真的沒有,就是看到周朗這小子都結婚了,心裡覺得有點怪怪的,有種孤
單的感覺。」這話雖是應付媽媽的追問,但多少有點今晚的真實感受。

     ***    ***    ***    ***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睡,窗外沒有月光,但我仍然覺得很亮。送玉菁
回去的路上,她告訴我,她們公司正有一個培訓的機會,要到上海去,為期一年。

  如果幹得好的話,回來之後就能有機會成為主管。本來與上海那邊合作單位
說的是工作三年以上的,名額也只有一個,但是因為古總的照顧--如果她有這
個意願,可以給她機會破格參加選拔考試。

  她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地低著頭,沒有看我,彷彿只是很隨意的說出來,但
挽在我臂彎的玉手漸漸地在加力。若在平時,我肯定是說「你想去就去唄,這是
一個不錯的發展機會。」因為有周朗之前的話,我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是在
試探我現在對我們之間關係持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心中的忐忑讓我一直找不著措辭,車把手都有點掌不穩了。隱隱覺得玉菁的
指尖有電力傳過來,迅速走遍我的全身每一寸神經,打得我腦子更亂了,連「嗯、
啊、哦」之類的都說不出來了。

  是現在跟她確立男女朋友關係呢?還是為了她的事業發展,讓她出去自我提
升一下。我心亂如麻,什麼都想不明白,偏又一下子想到很多,猛的堆滿了我的
腦海。等她培訓完回來,再正式確定男女朋友關係好像也行啊。嘿嘿,到時候我
就終於可以……眼神暗暗朝身旁的玉菁瞟去。

  以前就覺得玉菁相貌身材都不錯,可心中並沒有具體的度量,工作之後接觸
的人多了,才發覺玉菁的長相絕對是一流的,帶點苗人的細膩,卻沒有那種黝黑。

  身材更是沒得說,今天她穿的是乳白色高領毛衣,凸顯出玲瓏有致的上身,
外面穿一件及腰的白色防寒服,下身是黑色短裙,肉色的褲襪包裹著修長的玉腿,
褐色的高跟短靴更是修飾出完美的腿型。

  到時候玉菁真的成了我女朋友,我可以和她一起…嘿嘿嘿…了,想想小弟弟
都興奮啊。我想用架起她雙腿的姿勢,她的腿太美了,扛在肩上一邊親一邊摸,
下半身瘋狂地動,弄得她欲仙欲死,高潮不斷啊。

  淫念大發導致走神,險些撞上路邊的垃圾箱,幸虧玉菁一把將我拉過,嗔道
「想什麼呢?稀里糊塗地差點撞上去。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嗎?」明顯有些不高興。

  我也急了,暗道:你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態度,你給我表個態唄!你真願意現
在就成為我的女朋友,你發個話,我肯定同意的啊,我們連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
系,再慢慢想辦法攻克我媽媽那關啊。如果目前主要是發展事業,那你就自己去
上海培訓便是了,等事業有了一定基礎,再確定關係,結婚也方便啊,而且到時
候你事業發展的不錯,我媽媽說不定很容易就同意咱們的事情了嘛。

  還在想怎麼表達,玉菁已經鬆開了我的手臂,一跺腳,大聲道:「不想說就
別說了,我也不要你送了。你自己回去吧。」說著就在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走
了。

  左側、右側、平躺、俯臥,還是睡不著,剛才在校門口的磁卡電話打給玉菁
傳呼,等了半小時她也沒有回復,看來是真生氣了。這事到底該怎麼辦啊?真是
惱火。我媽這邊也沒有打聽出對玉菁的態度,而玉菁那邊的態度也讓我捉摸不定。

  身陷兩個女人不明不白的漩渦中,真是讓人左右為難,苦惱無比。

     ***    ***    ***    ***

  正在屋裡閒坐著看電視,具體播的什麼也沒看明白,純粹是打發時間。門鈴
響了,開門一看,俏生生立著一個高挑美女,竟然是玉菁,嚇得我三魂失了七魄,
沒有細問,趕緊把她拉了進來。

  關上門,才急問道:「你今天怎麼來了?萬一被我媽看見怎麼辦啊?哎呀,
哎呀,這下可麻煩了。」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緊張得有些失態,她這樣過來一
定有非過來不可的理由。

  玉菁並沒有生氣,笑著道:「別慌,阿姨已經同意我們倆的事情了。」

  「啊?怎麼了?你給她說了什麼?」

  「是啊,今天大清早我就打了電話給阿姨,說想過來看看她,跟她好好談談,
沒有直接說我們倆的事情,所以我就直接過來啊。」

  難怪剛才起床媽媽不在,多半出去買菜了,畢竟玉菁也有好些年沒到我家來
了。

  玉菁踏著白色帶扣的高跟鞋就直接坐到了我的身旁,我問她為啥不換拖鞋,
她笑著說這種帶扣的高跟鞋脫起來很麻煩,一會兒她會打掃的。

  第一次看到玉菁穿這麼高的鞋,應該有十二公分,令小腿繃得筆直,散發出
引人犯罪的魅力。肉色的絲襪包裹著美腿,修長而適度,小腿纖細而有力,大腿
豐腴而不肥,由下而上在絲襪上留下一線的高光。晃得我心跳不已,下半身悄悄
地醒過來了。

  白色的迷你裙只能遮住豐美的臀部,上身是一配套的白色小西裝,裡面是白
色的緊身吊帶絲裙,挺拔的雙胸高高豎起,看得我兩眼發直。平時跟玉菁在一起
都是一種幸福溫潤的感覺,今天第一次感到她灼人的誘惑力,讓我的下體完全失
去了控制。自下而上,直衝腦際,再傳向每一根神經,慾望之火迅速燃遍了我的
全身。我無法自制地抖起了雙腿。

  毫無預兆地玉菁斜身過來,雙唇輕觸我的耳垂,用低沉飽含濕潤的聲調問道
「辰越,你愛我不?」

  「愛!」精蟲上腦,我已失去了思考能力。

  白影一動,玉菁貓腰站在我面前,右手恰好落在了我下身的關鍵部位,寬鬆
的運動褲讓那個凸起很明顯。我一臉的害羞,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她俯身向我臉上吻了下來,臉蛋、鼻頭、額頭,最終落在了嘴唇上,濕潤令
我呼吸完全失掉節奏。她濕漉漉的雙唇在我嘴上若即若離,我不覺抬頭追索起來,
忽的她的艷唇重重與我的重合了,銀牙暗度,撬開了我的嘴,舌頭襲了進來。我
渾身無力,失去了抵抗的力量,舌頭只盲目地跟著她的攪動。忽而往右,忽而往
左,我只能隨著本能地驅動,摸索著運動的軌跡。

  唇分,沒等我回過神來,她竟一把抓下了我褲子,暴露了底下藍色的小帳篷,
白玉無瑕的右手手掌,輕輕覆蓋其上,微熱的掌心與雄姿挺拔的龜頭只有一布之
隔。玉菁小臂微擺,以我的肉具為支柱,做起了圓周運動。上面也沒閒著,舌頭
靈巧地在我的脖子上滑動,像是那條撒旦化身的毒蛇。

  忽然耳邊傳來絮語聲聲:「你想要我嗎?」

  我已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只呆滯地點點頭。

  她嬌笑道:「笨蛋,那還不自己把褲子脫掉。」

  雙手戰抖著脫下全部武裝,仍然不知所措地看著艷炎噴發的玉菁。

  她微笑著,雙腿分開在我的兩邊,雙手撩起了裙擺,扯至腰間。天哪!她穿
的竟是胡婉麗那種開檔的內褲,也是粉色的。不等神魂顛倒的我看清下身究竟是
何模樣,玉菁已經將我的陰莖導入了密道內。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啊!非筆墨所能形容,因為腦中已是一片空白。玉菁脫下
小西服,扯下吊帶露出了豐挺白嫩的奶子,握住我右手,移動了峰頂。她的胸好
大好軟,挺立的乳頭對我的手掌似乎有一種吸附力,一跳一跳的。玉菁枕在我肩
頭,用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輕喚了一聲:「老公!」猛的扣動了我胯下的人間大
炮的扳機,發射了。

  逐漸地,感覺胯下一邊清涼,不好!這只是一場早來的春夢而已。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3-24 14:03 編輯 ]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3-23 15:01

卷一 東陽萌動

           第八章 兩個婚禮和一個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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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借用英國愛情喜劇《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Four Weddings and a
Funeral,1994),純粹因為名字好用,與內容無關。

  加了肉的蓋飯,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最近收視率越來越低,不過我不會放棄,
說不定什麼時候大家會回頭看看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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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周之內,除了上班幾乎都和玉菁在一起,軟磨硬泡、好言相勸,就差威逼
利誘了,將她的事業發展與我們關係發展的辯證關係,論證了好幾次。再加上激
將法--說她參加考試也未必能通過,她一氣之下就報了名。之後的週末便窩在
屋裡學習,把我晾在一邊。直到春節也沒有見面,只每天聊聊電話,真想有一部
手機,可以躲在被窩裡打電話,好過寒冬臘月的到校門口打IC電話。

  在爺爺家吃年夜飯,作為大齡未婚中年的表叔也從農村過來,還帶了不少土
產,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但奶奶這個侄子和大家一直關係不錯,一家子熱熱鬧
鬧看春晚的時候,不能放鞭炮了,外面靜悄悄的讓人有些不適。沒有玉菁在身邊,
心裡更覺少了點什麼。可惜她在貴州,傳呼也沒用。節後玉菁還是一如既往的努
力學習,我愈發地感覺到孤單。想拉周朗一起紅警都沒有機會,已婚的人根本就
是「重色輕友」的代名詞。

     ***    ***    ***    ***

  驚蟄之後又逢週六,好運的黑色星期五,提前發工資。上午起床不久便收到
玉菁的傳呼,說是今晚可以一起吃飯,頓感五內暢通、精神抖擻。

  中午在被窩裡捲了近一小時也毫無睡意,媽媽到進修校給補習班上課去了。

  斜瞅見窗外暖暖的陽光,乾脆去打會籃球--打完身上熱熱乎乎的,正好洗
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去赴佳人之約。

  剛一點半,也不好叫上老周他們,一個人傻傻地投籃玩。正感乏味之時,旋
風般來了一大群男男女女,看樣子是實習生搞活動,玩的是定點投籃。無聊地在
一旁偷望,發現一個穿粉色運動服的女生打得不錯,能運球,會中投,少見的還
能打板上籃。紮成馬尾的黑色長髮從粉色的帽子後面露出來,看不清她的長相,
如何能跟那副身材相匹配,定是個大美女。

  可惜沒看多久,老週一伙人樂呵呵地出現了,真正的戰鬥開始了。不知道為
啥今天打球動作有點不協調,投籃老是砸圈而出,而每次不進我都會不由自主地
往女生那邊看一眼。

  中途某老師突然有事走了,搞得人數不均,只有三對四,搞得大家都有點心
不在焉。我這才發現旁邊場地的活動不知何時已結束,遠處的足球場開始有學生
踢足球了。

  「老師們,我看你們好像少一個人,我可以加一個嗎?」一陣溫柔甜軟略顯
低沉的聲音響起,球場旁邊的小坡上站著正是那個粉色運動服的女生。由下而上,
終於可以看清她的長相了,精巧細緻的五官絕對不輸於她前凸後翹的性感身材,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微微上翹的小鼻子,仿是童話裡的小公主一般。還以為她已
經離開,誰知就在旁邊,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我剛才的偷窺。

  一個老師應道:「我們都是男的,萬一撞到你就不好了。」

  她嫣然道:「沒事的,我啥都不行,就是躲得快。你們想撞我還不一定能撞
上呢。」

  「行吧,你自己多注意,反正我們也是打著玩的。」老周看看左右也沒有人
來,同意了她的加入。我心裡一時充滿了矛盾,既想她加入,又害怕她和我們一
起,看著她我就有一種莫名的拘束感。更讓我緊張的是她和我們分到了一撥兒。

  剛開始,她幾乎等於透明,對方不太防她,我們也不傳給她。可能是激起了
她的好勝心,她在防守時非常積極,好幾次拍掉對方的球,可惜力量不夠,沒能
搶到手。進攻時,她總是大呼小叫還使勁拍手,希望我們能傳給她。實在不好意
思,我將球傳給她,她忽的轉身突破了對方,可惜身高劣勢上籃時被帽了。球沒
進,她有些氣惱地拍了一下手,將帽子的前沿移到了腦後,挽起了袖子,似要大
幹一場。

  我運球徘徊在三分線外,彼此很熟悉,很難有突破的空間。籃下卻是大大空
著,我衝著正在底線附近的她瞪了瞪眼,朝籃下咧了一下嘴。不是總有這麼大的
空當,也顧不得她懂沒懂,我肩頭向左一下虛晃,猛的沿右側帶球佯裝突破了,
她從底線往我的反方向跑。防守她的人跟了出來,我往那個老師身上一靠,又往
回運了一步,她敏捷地往籃下跑去。瞅準空隙,一個背後擊地傳球將球送到她手
裡,她修長的身材拔起,投球入框。

  「耶!」她興奮地雙手握拳,然後高舉右手衝著我叫了一聲:「這球傳的真
好,來Give me five!」直到她的手拍到我半抬著右手,我才明白她後半句說的
是英語。可惜雙掌只是匆匆一碰便分開,還不及感覺她的掌溫,我有些不好意思
地笑道:「沒有,沒有,是你跑的很到位。」

  老周笑道:「你們倆就別客氣了,這球都打得不錯。」

  這一次助攻之後,我才找到了打球的感覺,開始得分,也不時傳球給她,她
擦板球挺有威力。大家都漸漸有些生氣。在我的多次助攻之後,她總想回報一下
我,可惜傳球總是中途被搶斷,她總是調皮地衝我伸伸舌頭,眨眨大眼,像只撒
嬌的小貓。

  春分未至,黑夜還是來的比較早,五點半大家便散了。老師們都各自回家伺
候老婆孩子去了,看著她孤零零的整理裝束,我主動開口道:「你口渴嗎?我請
你喝水吧?」

  美女喝了一口橙汁才笑著問道:「老師,你球打得不錯啊,跟你一起打球很
舒服,隊友一有機會,你就會傳球,只有空出來你才會自己投。比我們學校那些
男生打得好多了,他們就只曉得做些花裡胡哨的動作單打獨鬥。」

  我赧然道:「沒有,我打得也就一般,只是今天運氣好而已。你才打的不錯
呢,一般的男的都不是你的對手。」

  「嘿,你一邊說自己打得一般,又說一般的男的打不過我。那不等於是假話,
我知道要是你防我,有些球我肯定沒機會的。還有,你瞧不起女生是不是?」她
眨著大眼睛笑道。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瞧不起女性的意思。對了,我不是學校的老師。」

  「啊,你也是實習的啊?那這橙汁可不能讓你請客,我們AA吧。」她撅嘴道。

  「我也不是實習的,我媽是十二中的老師。」我微笑道,「你是學體育的嗎?」

  「看吧,你還是瞧不起女生。我才不是學體育的呢,那些人頭腦簡單、四肢
發達。我看起來像嗎?」她伸手拍了我一下,又笑了。

  「我只是感覺你打球的動作像練過的一樣,比較舒展,看起來很…協調。」

  她放下橙汁,梳理著長髮點頭道:「嗯,這還差不多。告訴你吧,我是學舞
蹈的。」

  我心中暗道:也是學藝術的嘛。對我們來說音體美都有那麼點頭腦簡單的意
思,不過這學舞蹈的確是名副其實--想著,迅速地用眼角餘光掃了一遍她的挺
胸、翹臀、長腿。

  看我沒說話,她紮好頭髮又追問道:「你是工作的還是在上大學?」

  「我工作了,做雜誌的。很無聊的事情,每天都是看著些無聊的事情,寫一
堆無聊的話。」

  「啊!這麼厲害啊,我覺得你們記者最帥了。你是什麼雜誌的啊?說來聽聽,
看我知道不?」她似乎對我的工作很有興趣。心情大好之下,稀里嘩啦就跟她聊
開了,專挑了一些媒體或明星的小隱私告訴她,聽的她滿眼崇拜之色。

  忽的,校門外的小販叫嚷著「盒飯」「盒飯」,我才一下想起了玉菁的約會,
趕緊告別便飛奔回家。突然想起忘了問她叫什麼名字,真是遺憾。

     ***    ***    ***    ***

  晚上在濱江路的「久久園」吃了川味火鍋,兩人漫步江邊,內外都是暖烘烘
的感覺。玉菁順利通過了考試,月底便要去上海了。感覺著她溫柔地倚著我的手
臂,心裡想要說些什麼,卻生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剛想出幾個詞,腦海中便
出現下午的粉衣美女。

  一襲白色呢子風衣的玉菁「嗯」了一聲問道:「怎麼了?你不高興嗎?怎麼
不說話?」

  我連忙說道:「沒有,本來該替你高興的,但想到你馬上要離開,還會很長
時間看不見你,心裡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像是找不到定心石了。」說完自己都覺
得肉麻。

  玉菁一下沉默了,如水的雙眼定定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裡有些發慌,難道她
發現我在胡說八道了?誰知她雙臂一把抱住我,嗚嗚地哭了起來,哽咽道:「我
也捨不得你啊,辰越。可是為了以後,我不得不離開你這麼長一段時間。」

  本是隨意地應付之語,卻換來如此的真情流露,我心中的內疚之情頓生。緊
緊摟住了她,溫柔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她身體微微搐動,忽然滿臉通紅道:「辰越,不如我們倆今晚一起在外面住
吧。……」接下來的話細如蚊吶,一個字都聽不清。但大致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
臉登的就變成了關二爺,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了。互不退讓的矛盾思想在內心劇
烈的交戰著,讓我備受煎熬。

  「大晚上的,兩個人在橋上摟摟抱抱的,幹什麼非法勾當呢?」一陣雄厚高
昂的聲音從路旁的警車中傳出,車燈明晃晃的照在我們身上。

  我將玉菁擋在身後,小心道:「我們是朋友,千萬不要誤會啊,警官。」

  車裡看不見的人繼續道:「誤不誤會由我說了算,你們倆轉過身,手放在橋
柱子上,雙腿分開站好。老實點。」

  我們倆只有依從吩咐。低頭看見玉菁白色風衣下是褐色的高腰一步裙,肉色
的褲襪,黑色的高跟短靴。如果被搜身的話,等於變相的調戲啊,但面對員警我
能做什麼呢?

  對方「哢」的開門下了車,我試探著說道:「警官,她可是個女士,搜她不
太方便吧,我們真的是朋友關係。」

  「哈哈哈哈!」身後突然發出爆笑。

  我僕一轉頭,卻被亮光刺眼,什麼都看不清。對方關掉了車頭燈,幾秒鐘之
後視力才恢復過來,那個一身警服的高大男人居然我是我認識的--而且是一個
絕對不該穿著那種制服的人--覃子寒。

     ***    ***    ***    ***

  一小勺奶、兩粒方糖,輕輕地攪動,咖啡的陣陣熱氣嫋嫋而上,右手與玉菁
的左手暗暗十指相扣,對面前神秘的覃子寒有些害怕。被覃子寒強拉到濱江路的
一家咖啡館,坐在小隔間內,沒搞明白情況,也沒敢開口。

  他英俊的臉上佈滿喜悅,摘下警帽,竟是一頭板寸,那異色的長髮全然沒了
蹤影。難道之前的相遇真是我的一場夢,想到夢,自然又聯想到了與玉菁的那場
綺麗之夢,暗暗地下身一硬。

  服務員上了現烤的奶油小麵包,用精緻的小籃子盛裝,覃子寒紳士地點頭致
謝,拿起一隻便大嚼了一口,總算是先開口了:「哈哈,老同學,怎麼不說話了?」

  「嗯……這個……」其實我是想問他到底是流氓還是員警,可又實在不知道
如何開口。

  一口乾掉了剩下的半個麵包,他笑道:「俞辰越,沒想到吧,哥們兒我是警
察。」看著我一臉疑惑,他又接著說道:「放心吧,貨真價實的員警。大三下學
期我就從學校直接出來執行秘密任務了,至於任務是啥不能說,那是內部機密。

  但你那次的的確確是救了我的命,也救了這個任務。如果不是你幫我,就只
有我同事救我了,那我打入他們內部一年多的辛苦就白費了。」

  竟是這麼個曲折經歷,關於員警打入敵人內部的電影不少,我印象比較深刻
的就是周潤發、李修賢主演的《龍虎風雲》,劫匪老大李修賢的重情重義讓臥底
的發哥難以抉擇,那一段警匪交鋒真是讓人看過後感慨萬千。

  我喝了一小口咖啡,問道:「是不是回來你就是警長之類的了?」

  「哪有這麼快啊!運氣好的話能回刑警隊當個科級幹部,畢竟執行了一次重
大任務嘛。嘿,這是你女朋友吧?介紹一下,上次你小子還不承認有女朋友呢。」

  我尚在組織語言,玉菁已搶先道:「你好,我叫楊玉菁,以前你們高中時我
見過你的,你踢足球很厲害的,辰越經常說起你。」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他說那個楊姐,哈哈,你好,你好!你們真是男才
女貌啊。」玉菁笑顏逐開,我只有傻傻端著咖啡杯。

  不過總算找到話題:「哦,我明白了,你當時高考真是考上了警校吧?」

  「什麼呀,我考的重慶的政法好不好,哥當年成績還是不錯的,高三狠補了
一下英語,後來也是上了重點線的。」覃子寒一臉得色。

  念頭一閃,便問道:「是杜老師幫你補的吧?」

  「嘿!你小子腦子好使啊,你知道她是我二嬸?」

  「呵呵,我去年還見過她,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溫和。」總算弄清了兩人的
確切親戚關係。

  「我二嬸一向都是很溫柔的,所以老被我二叔欺負。」覃子寒爽朗笑道。

  「對了,你老爹就是員警,還讓你打入敵後,豈不是很危險。」

  「操!我爸什麼時候是員警了?」

  「你還抵賴,高中開家長會我見過,我們倆同桌,我媽旁邊坐的可是個員警。」
我得意道。

  「你他媽自己亂聯繫,那是我舅舅,我爸才沒去開過我家長會呢,不是我舅
舅就是我媽。」說話間,他又幹掉了一隻小麵包,嘴裡嘟囔著「來選人的時候,
我舅舅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家裡也毫不知情,都以為我被開除了,還到處找關係
想把我弄回去,結果我就離家出走了。」

  「你膽子也真夠大,比辰越勇敢多了。」玉菁讚道。

  「楊姐你這麼說我就不好意思了,當時主要是覺得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是靠關
系才進局裡的。而且這種任務升職也比較快,高風險高回報嘛!」

  「你這麼出來,不怕危險嗎?那些人不會報復你啊?」我又問道。

  「這個沒問題了,案子去年年底就了了,該抓都抓了判了,厲害的都是重罪,
小角色哥們兒也不怕他們。而且我也躲了三個月,背後的紋身也洗了,他們也沒
這麼容易認出我來。三個月呆在溫泉療養院,真是憋死了。我這一出來,就想著
找你,這麼巧今晚碰上了。來來來,交換傳呼號,以後多聯絡。」

     ***    ***    ***    ***

  「師傅,你能開得再快點嗎?我可是趕著去火車站送人呢。」看著表盤上的
指針,我焦急地催促著胖子的哥。

  「哥們兒,我已經盡量開到最快了,可現在路堵著,我也不會飛啊。」胖子
笑著道,「你這是工作任務,還是送女朋友啊?」

  「……」

  「哈哈,準是女朋友。」他笑得更大聲了。

  「你怎麼知道?」

  他喝了口水道:「你這麼年輕,除了送未來媳婦還能是送誰這麼積極呢?」

  「那怎麼就不會是工作原因呢?」我對他的神算有些不屑。

  「嘿,要真是工作,你剛才就直說了,還愣著不開口。是吧?哈哈哈!」胖
子總是容易開心。這種老油子,我也懶得跟他多扯淡,只有笑笑了事。

  本來週日上午哪有這麼多人,誰知棉紡廠那幫下崗工人又到市政府門口拖家
帶口地靜坐堵大街了。搞得主幹道不通,全城大堵車。哎,焦躁之下我又想到了
手機,一定要存錢買一個。

  等我到達火車站的時候,距離發車時間只有十五分鐘,玉菁已不在約定的小
賣部門口。幸好昨天問好了車次和車廂,趕緊買了一張站台票殺了進去。躲開無
數的人流,從高高的天橋俯衝下去,發現目標的16號車廂還有老遠,奮勇飛跑。

  剛到14號車廂,站台上響起一聲清亮的笛聲,綠色的長龍從底部噴發出濃濃
的氣體。不好,要發車了,心頭沒來由地一緊,腳下力道猛生,幾乎是兩個跨步
越過了一節車廂。16號車廂門的玻璃窗上印出的正是玉菁清秀絕倫的臉,在氣團
中似幻似真,不知為何淚水猛的從我眼眶中迸出,百般滋味火山爆發般湧上心頭。

  火車已經開始動了,玉菁的一隻手貼在了窗上,她眼中也閃閃的,紅唇微動
似乎在說著什麼,可惜周圍實在太吵,我一句都聽不見。痛苦的原子彈在心中爆
炸,壓在心頭很久甚至沒有仔細想過的一句話猛的喊了出來--「楊玉菁,我愛
你!」

     ***    ***    ***    ***

  喜慶的《金蛇狂舞》迎來一批批賓客,雖然沒當成伴郎,卻成了婚禮的「收
銀員」,坐在大門口,把送過紅包的都記錄在紅色的薄冊上。「臨江酒樓」在江
城頗有名氣,雖沒有星級的招牌,檔次卻不低,整個三層樓裝修成古代的酒樓模
樣,站在一樓大堂便可以看見酒樓內部的全貌,赤柱紅欄,漆木桌椅,古香古色。
連往來行走的服務人員也都是古裝片中店小二或侍女的打扮,若在往日,一進門
就能聽到迎賓女仕齊聲高呼「客官,您請裡邊坐」。

  壓根沒有想到,一向離經叛道的周朗會選擇純中式的婚禮。伴郎伴娘陪侍兩
旁,四人正在大門口乖乖迎賓。今天周朗的頭髮梳得是油光可鑒,金絲眼鏡,深
紅色繡金大馬褂,一朵小花紮在胸口,下標「新郎」二字,淺紅長衫,黑鞋紅襪,
看起來精神煥發。這小子在換衣的時候自比張國榮扮演的十二少,可我怎麼看都
有幾分黃世仁的影子。

  一旁的郭姍姍滿面紅光、喜形於色,婚禮本是每個女人最幸福的時刻。今天
她的長髮規矩的盤在了腦後,別了一支金色的髮簪,小燈籠耳環頗具特色。與周
朗相配的深紅繡金旗袍,性感的淺肉色絲襪,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倒有幾分誘人
的姿彩。

  臨近正午,客人差不多都到了,周叔叔走過來讓我先去吃飯,他來頂著。干
了二十多年機械師的他,皮膚黝黑,身材瘦小,平時總給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感覺,
今日正裝出場,喜色滿顏,看起來也有了幾分工程師的氣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司儀一聲「禮成」之後,全場爆發出熱烈
的掌聲。我被安排在老同學的一桌,桌上都認識,但多年不聯繫,一時便找不到
話題,我不抽煙、不喝酒,呆在桌上有些尷尬,胡亂吃了些東西,便借尿遁了。

  從衛生間出來,忽然聽到一個人正在用很大的聲音打電話,聲音很熟悉,循
著過去,廚房的一角一個身材高大的員警正在一邊打電話,一邊吃著炒飯。又是
覃子寒,這傢伙真是神出鬼沒、如影隨形。

  看到我,他一臉驚訝道:「嘿,辰越,你來這兒吃飯呢?」

  「廢話,你怎麼躲在這裡吃炒飯啊?你坐哪裡?我怎麼都沒看見你?」

  覃子寒放下電話,疑惑道:「你喝多了吧?什麼我坐哪裡,我怎麼聽不明白
啊?這店是我舅媽開的,我偶然路過進來混碗炒飯吃而已。」

  也是,覃子寒執行的是秘密任務,要不是那天晚上偶然看到他,他的情況我
也一點不知道。告訴了他今天是周朗的婚禮,帥哥一拍大腿道:「操,老子剛才
還在說吹拉彈唱的,是哪個王八蛋搞婚禮呢。原來是這小子,這頓霸王酒我非得
喝,走,領我過去。」

  剛出廚房,便聽到一陣嬌媚的聲音道:「不好意思,先生。這邊是我們酒樓
的廚房,不對外開放,洗手間請往那邊走。」

  扭頭看見拐角處站了一個身材不高,但身材玲瓏有致的中年美婦。時尚的卷
發,前端挑染成金色;精心修飾的面孔,雖是濃妝,卻不顯庸俗;紅艷艷的豐唇,
讓人浮想聯翩。一身剪裁適度的紫色裙裝,肉色的絲襪,黑色綁帶高跟鞋,整個
就是梁鳳儀筆下的都市女強人啊。她正滿臉微笑地看著我,眼眉之中卻帶著嚴厲
之色。

  後面的覃子寒插話了:「嘿,沒事兒,舅媽,這是我同學。還有今天結婚這
小倆口也是我同學,我現在就喝酒去。哈哈!」

  「哎呀,原來是自己人哪,真是不好意思,同學千萬別在意啊。」老闆娘立
馬溫柔了許多。本想再多看她幾眼,卻被覃子寒一摟肩拖走了。

  走廊裡,我有所目的地說道:「你家裡真是臥虎藏龍啊,嬸嬸是重點中學的
老師,舅媽又是著名酒樓的老闆,舅舅還是員警。誒,對了,你舅媽叫啥名啊?」

  「你小子問這幹嘛?別是看我舅媽長得漂亮,起了歹念吧?當心我告訴你女
朋友啊,對了,今天你女朋友來了嗎?」覃子寒熱情地摟著我的肩,就像鉗住一
只小雞。

  我連忙解釋:「靠,你想得出來。你舅媽漂不漂亮關我什麼事情啊!你真是
的,她是這裡老闆娘,打聽一下,以後單位活動也可以過來照顧一下生意嘛。」

  「哦,這個呀,好說,我舅媽叫邱敏,一會兒我幫你拿張名片,以後多來照
顧生意啊。誒,快說你的女朋友的事情,別他媽的轉移話題。」

  「哦!」我暗自在心中默念了幾次這位美婦的名字,「她到上海學習去了,
要過一年多才回來呢。」說著我竟莫名的想到了那個最近經常一起打籃球的女子,
她叫林月兒,是音樂學院大三的學生,正在十二中學習。幾乎每週六下午都和她
一起打籃球,感覺她人挺有意思的。

  「操,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你也捨得放到上海那種花花世界去,你小子當心
情變啊!」覃子寒笑道。

  「靠,你這賤人,就不能說點好的啊!」

  回桌,當年的大帥哥一亮相,群情激動,一對新人也是大喜過望。周朗因為
是新郎,在眾人的保護之下,和覃子寒對飲了三杯,姍姍又陪了一杯。接著,那
個高大的員警便開始了不斷挑釁的活動,這桌的人除了我無酒量之外,其他幾個
男的,一個趴下了,一個被女朋友拉走了,還有兩三個已經舌頭不利索了,可覃
子寒依然是鬥志昂揚一如常態。好在婚宴上從不乏酒鬼,其他桌的親友團很快有
人加入戰陣,這些人有如見血的蒼蠅般興奮,編織著各種理由,瘋狂地吞噬著酒
精混合物……

     ***    ***    ***    ***

  時隔兩周,又逢喜事,是編輯部大胖子希哥的婚禮。單位裡每人貢獻一百,
封了個大紅包給希哥。第一次看到希哥穿西服,還頗有幾分帥氣,可惜那龐大的
身軀擋住了江城大酒店宴會廳的一半門。嫂子倒是小巧玲瓏,挺秀氣的模樣,在
市勞動局工作,待人很熱情,兩人性格上倒是般配。看著她白色的紗裙,我不禁
想到了玉菁一身婚紗的美態,忽的另一個身影出現了,林月兒。靠,我這是怎麼
了,胡思亂想。

  雜誌社很多人是禮到人不到,所以只佔據了一桌。張總是孤家寡人,一身筆
挺灰色西服的他,顯出西部硬漢的帥氣,的確比古主任身邊陰陽失調的柴勇有魅
力,也難怪古主任會選擇張總了。今天她打扮得好艷麗,路過我們這桌的人都會
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三個人坐在一起,任何人都會覺得柴勇是多餘的
厭物。

  洋哥的老婆挺漂亮,但體態發福,兩歲的女兒,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
像是和媽媽一個模子造出來的。說到般配,王增宏夫婦才是天生一對,兩人都是
一臉昏昏欲睡的樣子,讓人看見就想笑。

  娟姐帶了她丈夫和女兒,國有銀行的信貸主任雖年近知命,依然風度翩翩、
魅力十足,七、八歲的小姑娘卻長得有點醜,五嶽朝天,皺皺巴巴的嘴,像個小
老頭。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遺傳變異?唯有劉波這種臉皮超厚的生物才會一個勁
兒說「小妹妹長得好漂亮」之類的,娟姐沒理她,她丈夫倒是禮貌地笑了笑。劉
波的女朋友長相一般,打扮入時,那精神頭倒是和柴勇挺般配的。

  等新人敬過酒,單槍匹馬的馮老頭便告退了,古主任和蔫巴兒的柴勇也走了,
過了一會兒張總也沒了蹤影。我一個小輩卻不好走,只有硬著頭髮靜坐。其實婚
宴的菜不錯,可兩周前剛吃過一桌類似的東西,渾然沒了胃口,好在烏雞湯不錯,
埋頭多喝幾碗吧。

  傳呼機BP作響,號碼是學校後門小賣部的,多半又是林月兒打過來的,令我
精神一振。可惜宴會廳沒地方打電話,到酒店去問,竟然不住宿不能使用。這麼
小氣,活該你是個二流酒店。

  在酒店大門口無奈地東張西望,這附近也沒有磁卡電話亭和公用電話。一周
前眼前這條大道還堆滿了抗議美國炸我使館的義憤學生,此刻卻有些冷清,遠不
像每週一次去舞會那樣積極。轉身看到娟姐一家出來,她問我怎麼了。聽到我的
抱怨,笑著取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我,便拉著女兒在一旁等著丈夫取車。

  可惜我不會用手機,嘟嘟嘟撥了號,但是摁來摁去都不知道怎麼撥出去,反
複試驗都不對,有些沮喪,又不好意思直說自己不會用手機。恰好娟姐家的桑塔
納過來了,趕緊把手機還給人家,道了聲謝便逃跑了。猛的想起了辦公室,哎呀!

  真是糊塗,那裡還不要錢,愛打多久打多久。

  三步並作兩步,迅速回到大本營,電梯直上十二樓,小心翼翼地打開編輯部
的門,穩穩當當地坐下,略微調整了一下心情,我撥通了電話。

  「喂?俞老師嗎?」

  「哎,小林啊,給你說了別叫我老師,直接叫名字就行。」聽到她低沉甜膩
的聲音,我心中不覺一蕩。

  「你比我大嘛,而且教我了這麼多東西,又不一定非得是上課的才是老師。」

  「呵呵,也是哈,就算個稱呼吧。非得否認倒顯得我有點裝相了。」沒法和
小姑娘多辯論,還是老老實實接受這個不倫不類的稱呼吧。

  「呵呵,俞老師,問你點事情,今晚上你有空嗎?」

  「嗯,應該有空的,你有什麼事情嗎?」

  「那太好了,我實習結束了,我想請你吃頓飯。呵呵,不知道你賞臉不?」

  她聲音中充滿了喜悅。

  「哎呀,不用,不用,你還是學生,怎麼能讓你請我吃飯呢?」

  她聲調一轉,撒嬌道:「哎呀!討厭,你這點面子都不給我嗎?每次打球都
是你請我喝水,還請我吃零食。你這樣給我很大壓力,讓我每次看到你都覺得欠
你點什麼。你就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報答一下你嘛。」

  「哈哈,好吧,好吧,晚上五點半在校門口見吧。」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不准耍賴喲,不來的是豬。哈哈哈!」她又歡快起
來,像只頑皮的小兔子。

  放好話筒,坐著回味了一下她聲音中的那種甜甜的感覺,和她說話,雖然沒
啥實質內容,但總讓人覺得很享受,她的聲線不同於玉菁的清脆明麗,但甜甜的
很溫和。

  忽的聽到「嘩啦」的一聲,再仔細聽聽,好像是有人在低聲說話。今天不用
上班,能出門的都參加婚禮去了,能是誰啊?別是小偷吧!?我有點害怕,緩緩
地關上了編輯部的門,蹲在了門邊的牆角。不能打電話給酒店,萬一是同事回來
辦事,我就成二百五了。安靜地聽聽看,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小偷。

  好幾分鐘沒有任何聲音,難道我聽錯了?輕手輕腳地開門出來,把門鎖好。

  決定先去廁所取根拖把自衛,再仔細搜索一下。躡手躡腳地扶著牆往WC進發,
路過社長辦公室,裡面隱隱有窸窣聲傳出。但門關著,百葉窗也是合上的,張總
剛才就說有事先回家了,有問題啊!我慢動作將耳朵貼到了門邊,能聽到唏唏呼
呼的,幾乎能肯定是有人在裡面說話了。

  不敢直接進去,萬一是張總在裡面處理私事或者工作呢?豈不是得罪領導。

  腦子裡亂成一鍋粥,猛然想起一件事:年初張總辦公室的電話線壞了,洋哥
他們在會議室的牆邊打了一個洞拉了一根電話線過來,為防止酒店發現,用一盆
高高的植物遮住洞口。可以從會議室那邊偷看一下房間裡到底是誰?

  會議室的門是鎖著的,但是從來都不反鎖,因為裡面沒啥值錢的東西,以前
見希哥用一張IC卡就捅開過。膽戰心驚地開門進去,挪開花盆,從洞口傳來的聲
音清晰多了。

  「寶貝兒,這衣服就別脫了,你先坐到桌上去嘛。」果然是張總,但說話內
容讓我心臟差點跳出來。

  立定身形深呼吸幾下,穩定住情緒,我才敢把眼湊到了洞口處,完美的角度,
正對著張總斜放著辦公桌--張總英氣勃勃的臉出現在一條肉色絲襪包裹的玉腿
後面,嗯,準確說應該是在兩條美腿之間,黑色飾金邊的高跟鞋踩在老闆椅的扶
手上,金色的鞋跟大概有十厘米,這只鞋很眼熟啊,今天在什麼地方見過?

  啊!回想了一下,今天最性感的胴體浮現在眼前,難道這個看不見頭的女人
是古主任?天哪!她不是和丈夫一起離開了嗎?二位領導膽子當真夠大。張總和
古主任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擺脫了跟屁蟲,來這裡幽會啊!我是不是應該趕緊離開,
反正也不是小偷行竊,萬一被他們發現,我就死定了。

  可無論如何挪不開眼睛,雖然我看過大量的三級片、A片,卻從未見識過真
正的「實戰」,我甚至沒見過現實中的成熟女性的裸體。妄念橫生,決定繼續偷
窺下去,期待著能看到一場「盤腸大戰」。

  張總捲起了襯衣袖子,伸出左手在一雙玉腿之間快速的活動著,隱約能聽到
女人低緩的呻吟,完全不似A片中放蕩地狂叫。張總慢慢把頭湊到了腿根深處,
可以看見手臂繼續在伸縮,頻率忽高忽低。曲線纖細的光滑美腿開始顫抖起來,
開頭只是微微的擺動,接著變成前後的動作,高跟鞋敲在扶手上,發出吭吭的脆
響。

  伴隨腿間隱隱約約傳來唧唧的水聲,上面那張看不見的嘴呼吸越來越重,已
經變成了低沉地隻言片語:「啊……嗯……你太會弄了,我……我……輕點……

  不是那裡,是那裡……嗯……啊……討厭……對了,就那兒,再弄一下……
你真是我的好親親……啊……」到後來更是變成了極痛苦又極快樂的哀鳴。

  我的大腦已經完全空白,不知何時張總停下了工作,抬起了頭,手指移到鼻
子前很享受地嗅了嗅,笑道:「好腥啊,你真是個騷娘們。」

  「呸!」

  「你想不想嘗嘗自己下面的騷味?哈哈!」張總調笑道。

  「滾!」果然是古主任的聲音。

  張總抬頭問道:「我都幫你舔這麼多次了,你自己也該嘗嘗嘛,你下面的水
真是人間美味啊,不比今天的烏雞湯來得差。來,寶寶,自己嘗嘗吧。」

  古主任似乎有點遲疑,沒有搭腔。

  「我就知道你不敢的。」

  「呸!你休想對我用激將法,我才不會上你當呢!」聲音嬌媚入骨,活脫脫
蕩女之態。

  「誰耐煩激你啊,你要是不舔,我也不幫你舔了,嘿嘿!」第一次聽到張總
這麼孩子氣的說話。

  古主任似乎生氣了,雙腿一下落到地上,從桌邊落到了地面。被捲到腰間的
裙擺重新回到了大腿,她這身金色的超短旗袍今天真是出盡風頭,有些人恐怕連
新娘長什麼樣都沒注意到,眼力都溜到了她身上。

  整體是金色帶牡丹花暗紋,亮黑色鑲邊,僅從顏色上就很吸引眼球。再加上
超性感的款式?--看似保守的對襟扣立領下面是心形的深V領,暴露出深陷的
乳溝讓人渴望能一睹全貌。剪裁合體的腰臀設計,凹凸有型。本來就是膝上十公
分的短裙,兩側卻還開著十多厘米的叉,讓古凌虹完全變身為一枚性感炸彈。

  她一手插腰道:「呸!誰怕誰啊?不知道是誰忍不住打傳呼把我叫回來的呢。」

  張總哈哈一笑,將左手閃電般探入裙底,找準目標便快速抽動起來,我的腦
中忽然想到武俠小說慣用的一段「他認穴奇準,指快如風,次次點中對方要害。」

  果然,古主任本就是八分撒嬌的假生氣立馬崩潰,美腿、蛇腰、豐胸都觸電
般劇烈抖動起來,不會兒便大呼求饒:「嗯……啊啊…哦哦…呀……你壞死了,
我錯了!都濕透了,幫我脫下來。」

  張總低首側耳道:「什麼?什麼濕了?你要脫什麼啊?」

  「討厭!」古凌虹嬌嗔一聲,一拳打在了張總肩頭。

  張總微笑著一拍豐臀,古主任盈盈轉身,俯身趴在桌邊,高高翹起的屁股讓
我的下身猛的跳了一下。我才注意到它已經保持立正姿勢很久,真是辛苦它了。

  張總掀起裙擺,兩手把住了古主任的細腰兩側,一滑到底,輕鬆地脫下了寶
藍色的絲質內褲。打量了一下手上的內褲之後,張總又笑了:「你呀,穿這麼暴
露的內褲,分明是這裡想我啊。」說著手指又撫上了臀縫,可惜角度受限,完全
無法看見古主任的下身,讓我心急如火,畢竟還從未真正見識過女性的下體。

  牆那邊的古主任又撒嬌道:「呸!還不是你送的,除了中間那一小塊布外,
就剩些窄布條了,看著都羞人。」

  「我送的?嗯,我買的一套,還真不知道有這一款呢。嗯……真棒!」張總
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饋贈。

  在性慾和尿意的夾擊下,下半身漲得要崩潰,已經忍無可忍的地方了,再憋
下去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小心離開會議室,溜進了廁所。

  重回洞口,兩人已經疊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上,古主任背對著張總,兩條美腿
不停屈伸著地做運動,細長的金色鞋跟快速地起起落落。張總的西褲褪到腳下,
一雙略微顯瘦的毛腿正持續發力,強有力地攻擊著古主任的核心地帶。天哪,我
竟能在現實中見到A 片的做愛姿勢,我一直以為這只有淫婦或者妓女才會用的姿
勢。

  古主任散開本已凌亂不堪的長髮,舒展地將頭依在張總耳邊,口鼻發出野獸
般的低吼。張總一雙大手熟練地一一解開了主任胸前的對襟扣,猶如剝出一枚白
嫩嫩的雞蛋,釋放出兩團渾圓的雪球。雙峰高頻率的晃動讓我渾身燥熱無比,唾
液分泌的速度明顯跟不上吞嚥的節奏。古主任從胸膛到頸脖面頰都染上了緋紅色,
宛如一朵嬌艷的玫瑰,令人垂涎不已。忽的,古主任「恩啊」一聲尖叫,渾身散
架一般癱倒在了張總懷中。這就是傳說中的高潮!?

  張總溫柔地將主任扶起,讓她趴倒在辦公桌邊,又用嘴吻她的面部(可惜角
度受限,具體細節,我也看不真切),右手揉搓著主任壓在桌面上的兩團肉,左
手毅然回到了腿間的仙人洞,繼續撫弄。過不多時,古主任甦醒過來,呻吟著道
「親愛的,你好壞啊。人家都沒力氣,你還繼續弄。」

  張總雙手繼續勞作,嘴裡應答著:「寶寶,我還沒射,你再堅持一下,馬上
就好了。好,水出來了,寶寶,乖,我來了。」話音未落,黑色的肉棒又衝進了
雙腿之間的蜜穴。

  從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張總的下體,比我的黑多了,根部滿是雜毛,心中
暗自比較一下,我的東西應該比他的粗一點還長不少。想到黃色小說中的橋段,
不禁意淫到--要是讓古主任看見我的東西,她會不會鍾情於我呢?那樣我就可
以抱著她性感的身體,恣意把玩了。那會是何等的幸(性)事啊!

  我忽的一走神,張總已發出了野牛般的粗喘,腰部也將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古主任喘息著道:「嗯……嗯……啊……,親愛的,一會兒就射進去吧,今
天我安全期。」

  「呼…呼……呼…萬一要是有意外呢?」

  「嗯……別停,啊…哦……啊…真……真要是懷上了,那廢物還得謝謝咱呢,
誰叫他自己沒種呢?啊……親愛的……我又要來了,快…快…咱們一起……」古
主任淫聲浪語道。

  終於,張總完事了,癱坐在椅子上。我也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渾身無力,
幾乎跌倒在牆邊。良久,張總從抽屜裡取出紙巾,仔細地清理古凌虹和自己的下
身。

  古主任也恢復了過來,從桌上拎起小巧的內褲準備穿上,卻被張總一把攔住。

  「都濕透了,穿著多不舒服,扔了吧,一會兒出去我再送你一套。」張總笑
著接過內褲扔進了一個小信封裡,又說道:「一會兒你把它扔廁所裡就行,誰也
不會去翻垃圾箱的。寶寶,今天爽不?」

  「嗯!」古主任面若桃花應道。

  「我也是。下次有機會再到辦公室來做,比在電影院還刺激啊!哈哈!」張
總邊說邊點燃一根香煙。

  渾身僵硬著等著他們收拾停當離開,才悄悄地溜出會議室。經過女廁,心中
一動,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垃圾箱竟是空的。難道扔男廁了?進去查看,男廁的
垃圾箱也是空的。腦子一動,再去女廁,先蹲下仔細確認了隔間沒人,才一個個
的打開搜索,果然在最後一格的垃圾簍發現了信封。

  牛皮紙信封被揉的已經變了形狀,直接撕開,翻出裡面濕漉漉、粘巴巴的寶
藍色小內褲,當真是幾根窄布條連接起一小塊三角形的布。輕輕地展開,我嗅到
一股惡臭,和廁所的固有臭味不同,這裡面又夾著一絲誘人的馨香,二者交織的
怪味,令我心跳如飛,五官失覺,差點就情不自禁掏出了傢伙。

  剛才偷窺時,因為害怕而緊張才強壓住了「打手槍射在花盤中」的衝動,將
小內褲捏來捏去之後,滿心的激動,渾身酥麻。猛的抬頭看見鏡子中滿臉猥瑣的
自己,才清醒過來。趕緊放回信封,回到男廁洗了一把臉才恢復了理智,整整衣
衫快步離開。







              卷一 陽萌動

              第九章 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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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語出南唐李後主名篇《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
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其中內涵相信各位已瞭然於胸,小弟就不在此聒噪了。

  過幾天要飛往萬惡的資本主義的心臟,所以這幾天都在忙,大概二十幾號回
來。這幾天努力碼字回來時給大家更新。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這個故事!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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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蚊子似乎比往年多出不少,立夏剛一旬,已凶相畢露。穿戴整齊的我在小賣
部旁等了沒十分鐘,臂上已是傷痕纍纍。週日下午來買東西的學生不少,卻沒有
見到小林的影子。掃了一眼架上足球報,編輯們又在悼念中國男足可悲的「5.19」
慘案。胖阿姨一個勁兒跟我聊天,我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答著,目光卻在四周搜索
著伊人的身影。

  腦中不時能閃出下午辦公室的場景,遠比A片刺激,雖已過去幾個小時,仍
讓我心臟負擔不輕,喉頭發癢有種想要嘔吐的壓抑。穿著校服的學生在眼前穿來
穿去,更增添了我的迷糊,現在的校服愈發開放,女生一律是白襯衣,蘋果綠的
領口和袖口,下身則是深綠色的百褶裙,很短,還不到膝蓋,大部分嫩白的腿暴
露出來。莫名地午間辦公室裡聳動的肉體又出現在眼前。

  趕緊將目光移開,遠處的羽毛球場有幾個老師在揮灑汗水,旁邊的石凳坐著
一個穿白裙的女子在看書,路旁的梧桐樹下有幾個學生在談笑著什麼,不時發出
歡快的笑聲。正對小賣部的校辦工廠今天休息,沒有往日奇奇哢哢的機器聲傳出。

  我彷彿已被什麼抽離了這個世界。

     ***    ***    ***    ***

  「哈哈,所以你就一直沒把我認出來,對不對?」林月兒一邊玩著筷子一邊
笑得花枝亂抖。白底綠條紋的餐桌上放著一頂黃色的草帽,帽沿綴著白色的小花。

  「嘿嘿。」我唯有報以訕笑。

  的確,一向以活潑運動裝示人的林月兒,今天穿了一條白色連衣裙,梳了一
個別緻的髮型,還化了淡妝,戴著吊墜耳環,在燈光下格外嫵媚動人--下午在
羽毛球場旁邊看書的女孩就是她,依照慣常印象搜索的我,全然忽略了--我的
心跳加速了,我不太清楚原因為何,但那絕不是中午婚宴酒精的殘留物。

  「嗯,俞老師,你笑起來真好看。」點過菜的林月兒,歪著腦袋用天真可愛
又無比專注的表情盯著我,忽的又笑了,如初放的玉蓮,「哈哈,你臉紅了。」

  「嘿,不帶這麼拿老師開玩笑的!」耳根發燒的我趕緊正色道。

  雙臂疊放桌上,眨了眨活潑的大眼睛,美女又微笑道:「我說的真的。雖然
你老愛說笑,但你自己是不太笑的,偶爾一笑也是淺淺的,鼻頭輕輕地一動,嘴
角彎彎的,看起來特別睿智。嗯…還有你臉皮特別薄,特別容易臉紅了。看起來
特別可愛,就像個小孩兒。」

  「哎,別光說我,聊點其他的吧。」被一雙水波蕩漾的美麗大眼盯著,還聽
著曖昧的話,我窘得無言應對。

  「不嘛,突然發覺觀察你特別好玩,從剛才開始,你臉上的表情不停變換了
好幾次。」

  千萬別被她看出我一腦子的肉慾場面,著急之下,我將桌布掩在了面前。

  「討厭,快出來。哎呀!別這樣,俞老師,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本來該
生氣的是我,卻被她撒嬌反將一軍,只有撂下桌布,眼前俏顏如花的小姑娘噘著
櫻桃小嘴兒,我更加不知所措。

  林月兒點頭調笑道:「這才乖嘛。」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你到底是請我吃飯,還是逗我玩的呢?」我有些躁了。

  「這兩件事情衝突嗎?」林月兒歪著腦袋,滿臉的無邪地望著我。

  我有點受不了她的玩笑了,正色道:「我不喜歡被人當猴耍,你再這樣,我
就走了。」剛說完就有點後悔,我怎能這麼小氣。

  她一下坐直了身子,拍拍桌面,微笑道:「不開玩笑了,俞老師,其實我今
晚請你吃飯,還有另一個目的。」

  「嗯?什麼事?你直說就是了。」

  「其實是有個美女喜歡上你了。」她羞澀地低著頭,眼睛忽閃著望著我,瞳
中那一灣黛湖讓我移不開眼。

  難道她喜歡上我了?不會吧,我們倆就是打打球,聊聊天而已,沒什麼道理
會喜歡我啊。但是……她也的確挺可愛的,和她在一起,心情總是比較愉悅的。

  但……我已經有了玉菁,我不能因為她不在身邊就經不起考驗。但是……上
海這種地方,她會變心嗎?上次她打電話過來,她的態度好像就有點莫名其妙的
興奮,難道是……沉思之下,只是簡單的應了一聲。

  「看來你對這事挺認真嘛,開頭我還怕你不樂意呢。呵呵!」林月兒又笑了,
「告訴你吧,我一個閨蜜喜歡上你了,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如何。」

  「嗯,什麼?」我剛剛從深思的恢復過來,沒聽明白她說的什麼。

  「她叫吳思逸,是個大美女哦,你要不要見一下,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馬上
去打電話。」

  「什麼吳思逸?不懂你的意思。」我一頭霧水。

  「討厭,跟你說話,還走神了。」林月兒竟伸手打了我的手一下,「剛才告
訴你了,她是我室友,她喜歡你了,今晚你想見見她嗎?」

  「這…這是什麼啊!她怎麼會認識我?我都要被你弄糊塗了。」漸漸地我又
有些上火了。

  「有一次打球,她在旁邊看到你了,結果一下就喜歡上你了。」

  「扯淡,怎麼可能。你這樣完全是亂搞,我要走了,這麼做太莫名其妙了。」

  我一時間不知如何應付,打算快些逃離此地。

  「別啊,俞老師!我錯了,我是開玩笑的。今晚純粹就是想要感謝你,請你
吃頓飯而已。」小姑娘這才一臉歉意地講出了真實目的。

  「哎!好好地,突然開這種玩笑幹嘛啊?」有些生氣的我,也不便發作了。

  「不是的,本來想隨便聊聊的。但是覺得你今天有點不一樣,臉上陰晴莫定,
似乎總在想什麼,還似乎挺興奮的。平時你總是挺穩重的,所以呢,我就想逗你
玩一下。」林月兒嘟著嘴,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不好,我今天的確一直沉浸在下午的偷窺回憶中,不管看到什麼都會自然聯
想到那事兒,耳根不時地發燒,下半身也總處在半硬不軟的狀態。整個人渾渾噩
噩,好像在夢中一般。

  看我還是呆頭呆腦的模樣,林月兒關心道:「怎麼了,俞老師?是不是今天
不舒服啊?如果有什麼事情,你直說就行,我沒關係的。」

  我連忙打醒十二分精神,喝了一口涼開水,清清嗓子道:「主要是中午同事
的婚禮上,多喝了幾杯,腦子有點暈暈的,聽人講話也總是慢半拍,對不起啊!」

  其實中午就喝了一杯啤酒而已。

  「哦,這樣啊,剛才我還想問問你想不想喝點什麼呢。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你喝酒了,對你開了個小玩笑。俞老師,你大人有大量,肯定是不會生氣的。哈
哈!」她總是這樣傻乎乎的可愛,讓人很難對她的不當言行進行深究。

  「哎,你也真夠古靈精怪的,還能編出個人來喜歡我,她叫什麼來著?無意
思?哈哈!不就是沒意思嗎,我居然一時糊塗沒聽出來啊。」趕緊調節一下氣氛。

  「啊!?呵呵,你們學中文的真是想像力豐富,我寢室真有個姐妹叫吳思逸,
「思考」的「思」,「逸夫樓」的「逸」,不是--「無意思」。她跟我關係最
好,所以剛才一下就想到她了。」

  鬱悶,我又自己多慮了。正覺無話可說之時,小服務員及時的上菜,挽救了
我,咱趕緊吃吧!

  因為中午已經吃得腦滿腸肥,所以每道菜只是淺嘗了幾口,談著中午的婚禮,
話題也豐富起來。不知不覺,一抬眼已是九點了。店裡只剩了我們這一桌還在吃,
不,應該說是還在聊,碗筷早就失去了作用。夥計們都有些不耐煩地閒坐著,等
著我們離去,他們好開飯了。我對她使了個眼色,她笑了笑,叫過老闆來結賬,
一共二十八,價格還算公道。

  林月兒去櫃檯付賬的時候,我呆坐桌前,心中有點嘀咕,是直接告別自己回
家呢?還是比較紳士的送她回學校呢?

  這家名叫「好又來」的小飯館,味道不錯,消費也不高。但對於近一年來經
常參與公款吃喝的我,對就餐環境卻有點挑剔。單調的白牆,嗚嚕嚕轉悠的舊電
扇,普普通通的桌椅板凳,的確檔次不咋的。

  挪開椅子剛要起身,才想起小飯館離音樂學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離十
二中倒是挺遠的,而且在反方向。忽然抬頭望見櫃檯前小姑娘的如花笑妍,心下
一動,決定還是送她回學校。

  沒有交涉,出門以後,我們倆直接就往音樂學院的方向開拔。走出約五十米,
林月兒忽然停步,問我是不是要送她回學校。我自然點頭稱是。

  她鼻頭一蹙,似乎挺開心,又似乎無所謂,未等我仔細琢磨,她已經開口聊
起了學校生活,說著說著說到了實習結束後的等級評優,言語之間,似乎對系裡
的某些暗箱操作甚是不滿,臉上湧起憤憤之色。

  我暗笑她的幼稚,笑道:「上個月我們老大被邀請上電視,就是有線電視那
個娛樂頻道的「無敵幸運輪」,嗯,你知道吧?」

  林月兒有點呆呆地點點頭,該是仍未從評優的事情中回轉過來。前方一輛車
正駛過來,我扶了一把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讓她走上人行道。她迅速脫離我的手
掌,眼含迷離之色,低低地嗯哼一聲。大概司機也有些緊張,竟嘀嘀地按了兩下
喇叭。

  林月兒猛被一驚才回過神來,吐著舌頭笑道:「哦,謝謝你,俞老師。我剛
才有些走神。你剛才要說什麼接著說。」

  我本想告訴她上月張總在電視台參加抽獎節目,其實得獎人的號碼早就放在
了他袖子裡,將手伸進滿是紙條的透明玻璃箱攪動,純粹就是表演罷了。頭三獎
都是早已內定的事情,只有那些送出些主持人簽名照之類的「雞肋」才是真的隨
機送出。

  林月兒失去往日的活潑俏皮,也讓我自覺無趣,沒打算再說下去,只淺笑道
「哈哈,這破車一打岔,我倒把要說的都忘了。」

  氣氛有點尷尬,走到長江中路的大十字路口,大概有一百來米,我們倆一句
話都沒說過。正好車有些多,靜靜地站在燈下,兩人不約而同地對望一樣,突然
都笑了。

  林月兒衝著我問道:「俞老師,你有女朋友嗎?」

  「呵呵,這算一個新玩笑嗎?」我沒有直接回答。

  「嘿,討厭!這次人家是問真的。」頑皮之色又回到了她俏麗的臉上。

  說不清為什麼,我並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或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很想說玉菁是我的女朋友,但她離開時未能相送的遺憾,最近一周她都沒有
給我電話,而我偷偷打到她宿舍也沒人接。會不會……而眼前這位美女似乎對
我頗有親近之意,一時間心中充滿忐忑,似有千百隻小錘在敲打。

  「哦,不回答就是有了!嘿嘿!」她的笑聲有些誇張,表情卻是僵硬的。

  不知哪來的勇氣,我堅聲道:「沒有,我哪有女朋友。」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要是有女朋友,還能晚上和你一起吃飯嗎?我女朋友肯定
罵死我了。」耳朵猛的一寒,似乎被人擰了一下。

  「呵,也是的。」她聲調一下高了,「那,俞老師,你覺得我漂亮嗎?」

  這個問題猛的提出,可稱唐突,可惜我不是佳人,而是被佳人所唐突。一股
熱氣從耳根發端,轉瞬燒遍了腮頭。眼睛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美女--螺旋紋銀
色項鏈,墜子是一支漂亮的小牧笛,清新脫俗。白色帶粉花邊的無袖短連衣裙,
圓滿的胸部,筆直的長腿,美中不足的是大腿稍微有點瘦,不像玉菁那樣大腿豐
腴、小腿纖瘦圓潤的完美。米色的網格式披肩,遮擋住初夏的夜涼。肉色的亮光
絲襪配上粉色的細高跟鞋,幾乎讓我挪不開眼。當下毫不遲疑地答道:「當然漂
亮!」聲音卻莫名的有些顫抖。

  「真的?」又來了,今晚的我似乎特別不可靠,總是被她懷疑。

  我輕咳一聲,定了定神,認真道:「絕對真實,你的條件,放在哪裡都是美
女。」

  「你的眼神好認真,我相信你。」語氣中充滿了撒嬌的意味,「俞老師,你
知道嗎?其實我……」語聲突然一暗,細如蚊吶,聽不明白。望著她艷若雲霞的
俏臉,我的心怦怦直跳,小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我不敢再直視那雙光彩流
動的美目,故作無心地轉頭看著來往的車流。

  車是一輛都沒看清楚,美女也沒有任何回答,不知過了多久,林月兒突然大
聲道:「好嘞!沒車了,過馬路。」話音未落,滴滴塔塔地已經跑了出去。

  「哎喲!」大概是踏上對面人行道時立足不穩,林月兒白色的身影一晃跌倒
了,我連忙跑了過去。

  美女曲著絲襪美腿半躺在地上,帽子飄落在遠處。不知道情況如何,我也不
敢貿然將她扶起,小心地問道:「小林,怎麼樣?腳扭著沒?」

  她嚶嚀一聲,嘟起了塗了淡淡粉色唇膏的小嘴,渾然沒有了往日的倔強開朗,
竟咿咿嗚嗚地啜泣起來。這讓我更加手足無措,若是玉菁跌倒了,我可以直接摟
著她肩頭安慰她,再詢問傷情。

  「嗯~~」哭聲明顯了,連眼淚都淌了出來,看來問題不小。我急忙道:「小
林,先別亂動,慢慢把腿伸直,對,先別太用力,慢著點。」

  路燈下,那雙閃亮的白生生的美腿讓我不敢去細察腳腕的傷情,只有按照平
日打球受傷的處理辦法指導她。雙腿繃得筆直,林月兒的一隻手臂猛的扶住了我
的肩頭,未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嗚咽道:「嗯~~痛!」我趕緊連聲好言寬慰。

  看樣子這下是不能走了,我過去撿起那頂漂亮的草帽,站在街邊想要攔一輛
計程車,可左等右等都沒有。正在這時一輛三輪摩托車屁顛屁顛地駛來,這個「
屁顛屁顛」絕非形容乃是實指,坐過小三輪的都應該明白。問了一下林月兒的意
思,她只是紅著眼點了點頭。

  叫住了三輪,回身打算扶起林月兒。剛彎下腰,想叫她扶著我的肩頭,誰知
她雙臂一伸,摟住了我的脖子,上半身整個朝我斜過來。不會吧,大姐,你這是
要我抱你啊!!!我的心跳又加速了,今天完全是我的心臟承受力大考驗啊!左
手小心地扶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右手已經移到了腿彎處,小姑娘毫不客氣地挪動
雙腿,整個擱在了我的手臂上。看來的確只有腳腕傷了。

  一發力將她抱了起來,看著她挺瘦這份量卻不輕--幸好這半年來每晚陪著
母親大人跑步,還練引體向上,肌肉增長了不少--不然恐怕會當場丟醜。僕一
站起,還未舉步,林月兒的腦袋已經貼在了我的前胸。哎喲!我的小心肝啊!

  兩步將美人抱上車,想要將她扶好坐穩,小姑娘不滿地恩呀一聲,竟要我抱
著她坐車。師傅是個殘疾中年人,一看這情形,呵呵笑道「兩位這是上醫院呢?
還是…?」

  我低頭看看懷中的美人,只見她想醉酒一般,滿面紅霞,笑著說道:「師傅,
上音樂學院後門,就是「夢如生」卡拉OK旁邊那個門。」說完衝我吐吐舌頭,像只
可憐的小貓。

  只聽師傅一聲「好嘞」,三輪摩托又「屁顛屁顛」地出發了。

  不知哪一路神仙正好路過江城上空,賜我無上定力,讓我那平日裡活力無限
的分身,在如此性感美人的貼身相伴下,穩穩地被夾在腿下,沒有令我蒙羞。

  總算是到了,我心中本該長舒一口氣,但又覺得還懸著些什麼,如同被貓撓
過一般癢癢的。將林月兒抱下三輪,讓她扶著我站好,把三輪車打發走了。才試
探著問道:「小林,還是讓我背你吧。」我的臂彎和大腿已然麻木不仁。

  「你壞!」林月兒嬌嗔道。

  「怎麼了?」我一臉茫然,不會隔著牛仔褲和大腿她也感覺到我那種的勃起
了吧?有這麼誇張嗎?

  兩腮通紅的她微笑著瞅了我一陣,才說道:「呵呵,對不起,我誤會。俞老
師,你真是好人。那你背我吧!」

  林月兒一上我的後背,我就明白剛才那句「好壞」的含義。彈力十足卻又如
流水般柔滑的胸部貼在我的後背上,腦中只閃過一個字「爽」,但同時也感受了
心臟負擔的進一步沉重。雙手抱起了兩條絲襪包裹的大腿,與外觀不同,這兩條
大腿一點不瘦,手感非常好。忽感渾身幹勁十足,一提氣,輕咳一聲,哥們兒出
發了。

  在林月兒的指引下,往女生寢室進發,一路上引來大量注目者,畢竟我背著
一個大美女,難免有觀者議論紛紛。剛想穿過一片花壇,一路沉默的林月兒吭聲
了「別,俞老師,我們從羽毛球場那邊繞過去,不要走這邊。」

  「怎麼了?」按她之前所指,花壇前面應該是她寢室了。

  「嗯~~不嘛,我怕。」她將臉枕在我背上撒起嬌來。

  「不就是沒燈嗎?沒啥,有俞老師在,別怕。我保護你。」

  背上的美人動了動身子(那兩團肉揉的我的心都化了,下體已堅硬過鐵),
說道「別去,這裡鬧過鬼的。」沒來由的一陣涼風吹過,夏天竟吹得我透心涼,
趕緊朝羽毛球場走去。

  經過羽毛球場還要上一大段石階,林月兒突然咯咯笑道:「俞老師,你還真
老實啊!剛才我是騙你的,就是想讓你多背我一會兒。哈哈!」我正在組織語言
反擊,她又說道:「我這下相信你是真的沒有女朋友了,你太老實了。剛才在三隻
輪上讓你給我講故事,你抱著我身子一直抖,連話都說不好。哈哈哈!」

  我哪裡是在抖啊,是在不斷調整兩腿的位置,控制勃起的下身。看著到兩邊
晃動的小腳,高跟鞋上的裝飾蝴蝶結上下擺動,宛如翻飛的蝴蝶,心中暗讚:這
小腳真漂亮。

  終於,到了,輕輕將她放下,微笑道:「小林,是讓阿姨送你上去,還是叫
你那個閨蜜下來接你?」

  誰知,小姑娘呼啦一下跳起,笑道:「哈哈,我的腳好了。」

  靠,這一晚上逗我玩呢!我不是一個心胸狹隘的人,但今晚被弄的有些生氣
了。很想狠狠地訓她幾句,但看到她如犯錯的小貓瑟瑟地看著我,又有些不忍。

  進退維谷,我一時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林月兒忽閃著大大的眼睛,怯生生地走到我身前,一把摟住我,腦袋迎了上
來,我掙扎著想要擺脫她,頭一甩卻正好迎上了她的唇。兩張嘴一下貼在了一起,
我才醒悟她剛才只是想親我的臉。她的嘴好軟、好濕、好甜,如同清冽的甘泉,
剛才的滿腔憤憤,一個觔斗飛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我突發奇想,想把她的嘴全
吞了,因我的下身已經硬到極點。

  漸漸地,她火熱的雙唇出現了一些變化,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清,反正與我
思維中的親吻運動軌跡有些不同,她似乎想把雙唇張開但又不打算與我的嘴分開,
她到底要幹嘛?咦!?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我的嘴,也是濕濕的,難道是舌頭?她
伸舌頭幹嘛?難得是想說話?

  兩聲清脆的咳嗽分開了我們,管理員阿姨高聲道:「誒,同學們,寢室要關
門了,該跟男朋友道別了。」我這才發覺周圍的黑暗處還藏有好幾對吻別的情侶,
大家都對我們投來讚許的目光--像是在說你們真膽大,在宿舍大門的強光下如
此親密。腦子還在亂成一團,林月兒已掩著滿面的羞澀,沒了蹤影。

  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月兒之火可以灼心。

     ***    ***    ***    ***

  「色朗,你來看,我這兵營怎麼燃起來了?」

  「干,我來看……嘿!還真是,在掉血呢。」周朗挪挪眼鏡,摸摸耳朵似乎
也在深思我的問題,「干,不懂了,找老闆來--嘿!老闆,老闆,你來看看,
他這是怎麼了?」

  一頭大公雞髮型的老闆來了,雖然網吧裡已是煙霧繚繞,仍能聞到他滿身的
煙臭,或者還有踩著人字拖的腳臭,一瞅我的螢幕,叫道:「這個嘛,你的兵營
被電腦的影子兵砍了,你要造炮塔或者探測器,這雞巴玩意兒是隱形的。」說著
擺弄滑鼠,教我造起了東西。

  難得姍姍女俠出差,又逢週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周朗約我到電影院網吧,
說要教我玩一種新遊戲--星際爭霸。一開始就被遊戲精緻的畫面所打動,豐富
的兵種、建築,還有三個種族的設定,迅速把我吸引進去。

  可惜周朗也是個初學的半調子,這也不會造那也不認識,兩個人一塊兒也干
不過一個電腦,只有拉來老闆助陣。漸漸地,在老闆的指導下,我找到點感覺,
知道每次先把炮塔造好,保住小命再圖其他。

  戰況激烈,我正派遣一群狂叉去營救搶礦的周朗時,一雙大手猛的摁在了我
的肩上,驚得我幾乎跳起來,轉頭一看,竟是一身便服的覃子寒。這時頭腦才從
億萬光年的外星世界回到地球。
  
  沒等我開口,就聽周朗招呼:「來了?」說著扔出了一支香煙。

  「拿著!」覃子寒接過煙,從兜裡掏出一個黑色東西扔給了周朗。

  轉頭一看是一個皮夾,打開有一枚閃亮的銀色警徽。原來周朗昨天上班在公
交車上被掏了錢包,找到覃大警官幫忙,當晚便追回錢包,而且分文不少。覃子
寒還順帶送一個帶警徽的皮夾,說是以後就沒人敢偷了。我也趕緊開口要一個,
覃老大爽快地答應了,還調笑了我幾句。

  我連聲稱讚:「覃大警官就是厲害。」

  誰知,大帥哥一歎氣說道:「厲害個屁,馬上就要調我到西城區民生派出所
了,不讓老子在刑警隊待啊,媽的,一大堆的麻煩事,過幾天還要回學校領畢業
證什麼的。」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立了大功才進個派出所打雜!」我有點替他惋惜。

  「這個倒沒有,我是過去當所長的。」

  周朗聞言罵道:「干,剛畢業就是科級了,你還想幹嘛?」

  「也是啊,寒哥。以後你還可以就近保護我們,哈哈!」

  覃子寒歎息著兩個傻子不懂事,出去買了三碗熱乾麵,每人面前擺一碗,自
己便呼呼地吃著坐到我旁邊,笑道:「媽的,你們倆就知道玩遊戲。殺來殺去全
是假的,有個屁意思。」

  「干,來網吧不玩遊戲玩什麼?」周朗反問道。

  「來,哥們教你們個高科技。」說著打開了旁邊的電腦。這是我第一次接觸
那只企鵝,當時它叫OICQ。

  從網吧出來已經11點多,周朗和覃老大還在爭論著星際爭霸和OICQ哪個好玩,
我才發覺傳呼機接到三個電話,都是林月兒。

  都快一個月了,幾乎每晚都能想起那晚的吻,那到底是種怎麼樣的感覺,我
也說不清楚,反正下身總是硬邦邦的。可我始終沒有勇氣再聯繫林月兒,我不知
道該如何處理與她關係;她也沒聯繫我,恐怕她心中也充滿了問號。今晚居然打
了三個傳呼給我,莫非是出什麼事了?學生一般都睡得挺晚,不如到報亭回給電
話給她,不過要找個什麼理由讓周色狼和覃老大先走呢?

  「抓小偷啊!」一陣尖利的喊叫聲響起,一條瘦小男子從眼前跑過,手裡拿
了一隻深色的皮包,接著一串高跟鞋聲響起,一個身材瘦小的女子追了上來,昏
暗的燈下,隱約能看出她相貌清秀,打扮卻挺暴露,一條紅色無袖超短裙,一雙
10CM的紅色高跟鞋,讓人想到某個特殊的職業。她一邊追一邊喘息地呼喊求助。

  覃老大二話不說就朝那個男的追去,一向不管閒事的周朗不知道是不是吃下
去的熱乾麵還沒消化,居然也咋咋呼呼地跟去了。

  算了,有覃老大這樣的警界精英出場,我這種文弱書生還是回我的傳呼去吧。

  小林的語氣很平靜,只是說明天見個面。弄不清她的意思,也懶得猜,反正
明天就知道了,心裡像貓抓一樣快一個月了,希望能有個了結,我乾脆地答應了。
扔了五毛錢給老闆,一轉身,我整個人僵住了。

  身前一米處站了兩個人,他們看見我也呆住了--不錯,他們就是正親暱相
擁著的古主任和張社長。

     ***    ***    ***    ***

  匆匆吃過午飯,電視裡正報導著凌晨我國成功將兩顆「銥星」送入太空的壯
舉,腦子暈暈的我也沒聽真切,昨晚幾乎一直想著張總的事情沒睡好,我根本沒
想到能在電影院附近再次看到他們,迷迷糊糊地直到中午才起來。刷過碗,對著
廁所的鏡子仔細地清洗著臉部,在廚房幫我清掃戰場的老媽盯著我瞅了好一陣,
忽的笑了。

  我有些心虛,抗議道:「怎麼了?洗臉有什麼好笑的?」

  「呵呵,哎喲,不好意思了?」媽媽一笑露出迷人的酒窩,「要和誰約會呢?」

  「什麼呀?昨晚上回來晚了,沒洗嘛,今天補上。」

  媽媽一邊疊好圍裙放進碗櫥,一邊說道:「呵呵,讓媽媽猜猜,是不是那個
姓林的小姑娘?哈哈,趙老師、錢阿姨都瞧見過,說挺漂亮的。」

  「哎呀!」我臉一熱,找不到應答的詞,轉身關上了門。

  「哈哈哈,乖兒子,告訴媽媽吧,你們是不是在那個什麼什麼的,哈哈?」
老媽還不死心,貼著門追問道。

  「什麼呀!就隨便逛逛街。」

  「是嗎?逛街就是約會了!哈哈哈!孫叔叔、李師傅可都說常看到你們倆在
一塊兒啊!」不等我介面,媽媽已經笑著離開了廚房,臨走前還說了句「兒子,
加油!」

  之前的忐忑在林月兒的活潑之下,頓時煙消雲散。熱播的《神雕俠侶》讓我
們很快找到了話題,男女有別,她關注的焦點在古天樂身上,而我更注意李若彤。

  漸漸地,不安又在心中閃動,因為林月兒對那晚的是事情,隻字未提,好像
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白皙的手臂卻挽住了我的胳膊,自然而然,彷彿是理所應
當。她今天重又紮了頭髮,束髮的是白色的玫瑰形髮髻,散落出幾條珠串墜子,
走路時輕輕搖晃,煞是可愛。脖子上戴著銀色的牧笛項鏈,露肩式粉色長袖T 恤,
胸前有一排我不認識的英文單詞,牛仔小短褲暴露出整條長腿,灰白色的高跟涼
鞋,回頭率100%。我卻渾身緊張得像是一張繃直的弓,身體的右半似乎癱瘓了,
無法自如的控制;但心裡又在旁人艷羨的目光中獲得了虛榮的驕傲。一半是天堂
一半是地獄。

  在淮海路的小商舖街逛了數個來回,林月兒似乎特別喜歡那些配飾的小玩意
兒,小墜子、小手鏈、發卡、胸針不一而足,統統都可以盯著研究半天,繼而擺
弄著姿態問我好看不,然後和老闆討價還價一番,可最後什麼都不買。

  她又跳進了一家帽子店,店面太小,我只有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門庭若市的
小商舖,牆上卻畫著朱紅的「拆」字--據說整條街都要拆掉,建成一條可媲美
省城那條全國稱名的步行街的商圈。舔舐著蛋卷霜淇淋,舌尖品味著香草的甜味,
不覺想到了那一晚林月兒甜蜜的吻,非糖非蜜卻又如糖似蜜。那該是我的第二吻?
或者是真正意義上的初吻?

  一切彷彿都很隨意地進行著,兩人像是達成了默契,都沒有提起那晚,只是
走走逛逛,笑幾乎沒有離開過我們的臉。不知不覺,夕陽的吻羞紅了半邊天幕,
我們沒有坐公交幾分鐘通過大橋,而是選擇了慢慢悠悠的輪渡。

  這曾是江城過江的唯一交通工具,長鳴的汽笛,醉人的晚霞,擁擠的船艙,
叫賣的商販,哭鬧的孩童,其中包含了太多的回憶和唏噓。身邊的林月兒幾乎沉
默,只是偎依著我有點茫然的東看西望,自問自答了半天,我嘴邊都快沒了話。

  好在我們是中國人--「去哪裡吃飯?」始終是個功能無限的話題,到十二
中附近的一家燒烤店大吃一頓之後,我領她來到了網吧,哈哈,又把那只「小企
鵝」介紹給了林月兒,我終於有了第四個好友。

     ***    ***    ***    ***

  一大早來到編輯部,希哥還是滿臉認真地伏案寫作,潔子、王哥、劉波似乎
在討論著什麼,見我進去,便停了下來,忙起了工作。畢竟我只是晚輩,也沒敢
多問,不過昨天是發糧日,他們的話題怕也和薪水八九不離十。反正我拿的「干
工資」,干多干少都一樣,完全沒有必要操心。哈哈,沒轉正也是有好處的。

  翻開昨天還未整理完的「幹部任用、唯才是舉」,材料有一大把,但多是套
話,湊篇文章容易,要寫的能入老馮的法眼就要頗費些功夫了。一上午弄出一堆
簡報,午飯後剛想打個盹兒,卻被突然出現的洋哥敲敲桌子,說是張總有請。

  冷汗刷刷地滲滿了背,之前我還覺得風扇的風力有點不夠。走廊上一個人都
沒有,我的腿腳有些脫力。想起昨天從上班開始就戰戰兢兢,下午領到薪水,出
門還傻乎乎地撞麻了半邊肩膀,古主任開玩笑地說我「還有一個月要轉正了太緊
張」,似乎對上週六的事情沒有什麼。

  後來開會時,好幾次走神,張總也沒有批評我,只是說「年輕人要多做實在
的事,少說無聊的話。」當時腦子暈暈的,沒太在意,現在回想起來頗有點威脅
的意味啊。今天找我是為什麼呢?別是搞秋後算賬吧,不由得想起《紅星閃閃》
中胡漢三的經典台詞,不過轉念又想到偉大領袖說過「敵人的反攻倒算是不得人
心地,也是注定不會成功地」。

  敲門進去,張總熱情地招呼我坐下。原來是讓我到商報去送點資料,然後再
拿點資料回來,這種資料上的互通有無通常是由洋哥去辦的,難得今天輪上我,
不知道是不是張總的刻意栽培了?!資料的傳遞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但跟媒體的
其他單位來往的機會就不容易了,據說可以結識不少「人物」。

  可惜我錯誤把自己的交際能力和洋哥放在了同一檔次。從走進商報的大門到
離開,我沒能說出超過十句話,連那位元給我資料的編輯老師問我的話,我也傻乎
乎地說的不知道,現在連問題是啥都忘了。

  事情不多,路程卻不近,騎車回來我已是滿身大汗,路過樓下大廳,藉著服
務台的電扇乘個涼,忽然看到電視裡正在預熱週末開賽的女足世界盃,播放著上
屆惜敗美國隊的畫面,不禁駐足觀賞起來。孫雯、劉愛玲、溫利蓉這幫隊員踢得
真漂亮,那短傳滲透配合多嫻熟啊,可就是時運不濟,總是輸給瑞典隊,希望這
一屆我們的鏗鏘玫瑰真的能夠綻放美利堅。

  「小俞,幹嘛呢?怎麼在底下看電視啊?」不好,是古主任的聲音。一回頭,
看到一襲白色無袖連衣短裙和古主任旁邊站著藕色百褶短裙的娟姐,久未露面的
娟姐體態豐滿,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使得旁邊略顯嬌小的古主任像是一支幽谷
百合,當然我知道她跟百合沾不上半點邊,某個部分也絕不嬌小。還真是巧了,
難得偷懶還被發現了,而且又是一個比較敏感時期。

  眼角一斜,發覺兩位美女手上都提了個紙袋子,一看就知道她們肯定是逛街
買衣服去了,不過我也不敢對領導反唇相譏。正遲疑間,娟姐替我打了圓場「小
帥哥關注體育也是為雜誌找素材嘛,你看他T 恤都濕透了,肯定剛從外面忙完回
來。」

  「呵呵,別緊張。手裡拿的什麼給我看看!」古主任也笑道。

  「這是商報那邊給我們的資料。」我沒有把大信封遞出去。

  「那個啊,我知道。」說著古主任已經伸手把信封扯了過去,逕直拆開封口,
她抽出幾張紙看看了,又放了回去,卻沒有交還給我的意思。想想她和張總的關
系,我也不敢吱聲,只有傻傻地跟著她們進了電梯。

  出了電梯,古主任對娟姐笑道:「走,娟姐,上我辦公室去。」說著兩位美
女已經朝與我相反的方向進發,我急忙跟上,還未開口。古主任忽的轉身,調笑
道:「哈哈,差點忘了你的資料,趕緊拿去給張總交差吧。」阿彌陀佛!

  把資料恭恭敬敬放到張總辦公桌上,剛要轉身離開,張總咳嗽一聲道:「別
急,先坐會,我一會兒跟你說一下下個月轉正的問題。」轉正二字一出,立馬讓
我心頭一緊,老老實實坐在了沙發上。耷拉著頭,視線正好落在面前的辦公桌沿,
沒來由地想到了張總與古主任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胯下那物漸漸有些激動。

  「俞辰越!你臉紅什麼啊?」張總有力的喊聲讓我回到現實,我連忙站起來
一臉請示的望向他。

  他面色與以往的和藹不同,顯得很凝重,看我半天不說話,他才開口問道:
「俞辰越,你把裡面的錢弄哪兒去了?」

  「啊!什…什麼錢?」我全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不是說拿資料嗎?怎麼變成
錢了?

  「看你滿臉通紅,話都說不清楚,就知道你心虛了!」張總眼中竟露著凶光。

  原來是我們和商報合作了一個專案,應該是我把雜誌社的稿件、照片、資料
等給商報,然後商報把報酬和一些單據給我們,一共一萬塊現金。可這從開頭只
告訴我是一般資料往來……而且,而且信封是古主任拆開的,對啊!是古主任打
開的信封!而且在那一段時間裡,她都是背對我拿著信封,她完全可以取走裡面
的現金。

  媽的,這整件事不會是個陷阱吧?針對我一個人的陷阱,先是反常的沒讓洋
哥送資料,然後古主任拿走現金,一切的過錯都在我身上了。媽的,虧我昨晚還
對這對狗男女的寬宏大量心存感激,結果卻是笑裡藏刀的詭計。我真是一點沒看
出來這兩個婊子養的在做假,那眼神、表情怎麼沒去拍電影呢?說不定能振興日
暮西山的國產電影,而不是讓老謀子、凱歌、壯壯之輩如此邊緣落寞。

  可惜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斷,用電視劇裡的話來說,你得有證據!我什麼都沒
有,而且此刻面對著洋哥、希哥還有古主任,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唯一能做的是
證明我沒有貪污那一萬塊,要揭破陰謀基本是天方夜譚了。

  我用顫抖的聲音大聲道:「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沒有拿走那一萬塊
錢。如果、如果是我拿走的,我出門立刻被車撞死!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是怎
麼回事,更不知道裡面有現金,我怎麼可能把錢拿走!」

  看著我漲得通紅的臉,希哥表示他在人格上相信我不會幹這種事情的,安慰
我先放鬆冷靜一下;洋哥讓我好好想想路上什麼地方停過車,或者誰靠近過信封。

  一改溫和熱心面孔的古主任義正言辭地說即使不是我私吞了錢,也肯定是我
路上開小差弄丟了,看你平時挺穩重的,這倒好,臨近轉正了就得意忘形了,「
剛才在大廳還一臉得意地看著足球呢!」不就看了幾分鐘嗎,你這賤女人還掐著
那事不放,媽的!

  看她滿是囂張的面孔,我堅聲道:「路上有沒有人碰過我不知道,反正在樓
下我把信封交給主任了,那時候信封還是封起來的,這個主任肯定記得吧?」

  「放屁!」完全無法想像從斯文的古主任口中爆出這樣的粗口,「你這麼說
什麼意思啊?啊?你說你什麼意思啊?俞辰越,你可別忘了你是靠誰才能進這個
地方的!我要是想陷害你,幹嘛還跟你這麼好一個機會。小朋友你可別忘了,現
在大學生可是自主就業了,一般人哪能進這裡來!去年來面試的你也見了,名校
的也有的是,最後就留了一個搞財務的。你們評評理,他這麼說是人話嗎?」最
後一句是衝著洋哥、希哥說的,兩位大哥都是一臉「誠惶誠恐」、「您說的是」
的奴才相。

  我提出娟姐可以作證,張總擺出一副白麵包青天的姿態立刻傳薛娟同志上堂
作證。娟姐一如往常地輕扭腰肢走進辦公室,滿臉堆笑地勸大家要冷靜莫傷了和
氣,然後才說她即相信我不會私吞公款,也相信古凌虹不可能栽贓陷害。至於當
時的情形,她真的一點都記不清了,只能證明我真的將信封交給過主任,但那時
封口是否完好,她就全無印象了。

  哎,我也知道以薛娟的世故圓滑不太可能在這時說出不利於古凌虹的話,可
這最後一根稻草,怎麼也得賭一把。當她滿面春風地進來,我就知道我沒戲了。
如果她表現得一臉緊張,我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折騰了一個下午,張青天基於對我一貫表現的信任,我可以下班了,領導們
要開個小會,明天會宣佈對我的處理辦法。

     ***    ***    ***    ***

  回到家,媽今晚守晚自習,一個人也沒有胃口吃飯,只嚼著乾脆面盯著閃動
的電視螢幕。打了一個電話給玉菁在上海的宿舍,等到語音也沒人接。她究竟在
幹嘛?上次周朗婚禮也是晚上打電話,想給她匯報一下,結果沒人接。這一次在
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哎!

  我不知道這場陰謀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是要狠狠地教訓我一次,讓我以後老
實點?或者敲詐我一筆不菲的MONEY ?一萬塊雖是不少,但也不足以讓張古二人
致富,終極目的應該也和第一種可能相似,現金只是附帶的。可是這麼大一筆錢
我怎麼弄呢?或者最壞的可能,他們就是想讓我滾蛋?

  一切,明天自會見分曉。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3-24 14:05 編輯 ]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3-23 15:02

卷一 東陽萌動

             第十章 晃悠者U

***********************************
  題解:「晃悠」源自石康先生的代表作之一《晃晃悠悠》,本章大致借用其
中青年人無目的遊走,不言何所謂,不知何所終的虛無存在,也沒有相對完整的
故事單元。字母「U 」有兩層含義:其一,即意識流大師詹姆斯- 喬伊絲的巨著
《尤利西斯》(Ulysses ),6 月16日正是大名鼎鼎的布魯姆日(Bloom's day),
此章不敢模仿大師,只勉強算作一種致敬;同時情節發展和《尤利西斯》相類,
大致跟隨《奧德賽》線索,只時序略有不同。其二,U 的發音和主角的「俞」姓
相近,借用以作雙關。全名結構戲仿日本大導演三池崇史的CULT電影《來訪者Q 》。
***********************************

  矗立在那張「戰鬥過」的辦公桌後,頗有一代偉人氣象的張青天莊嚴宣佈:
基於我近一年以來的表現,說明我是一個聰明、誠實、能吃苦賴勞的青年,本來
是我可以順利於一個月後轉正的,但由於這一次缺乏責任心的莽撞行為,有負他
和諸位一直以來關心、愛護的領導們、同事們的厚望。經由社裡以及文化局的諸
位領導深入研究,我的試用期今日結束,請立刻收拾東西走人。同時,他對我採
取了最人道的處理方法,那一萬元現金就算是社裡對我的深情厚誼,不予追究了。

  那樣正氣凜然的神情,一手扶案,一手高高舉起做領袖狀,發言完畢,硬朗
的面容露出酣暢淋漓的表情。就差奏樂、大家鼓掌了!

  我眼睛有些睜不開,忽閃著想要讓絕望的淚水揮發得快點。我真想衝過去給
那對狗男女一人一腳表達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我的私人物品真的很少(不像
電視劇裡要裝一大紙箱),一個檔案袋足夠了。將做了一半、本來想偷偷扔掉的
資料交給了希哥,他是編輯部對我最好的人。其他人,哎,純粹是個臉熟啊,看
著他們冷漠的微笑,眼眉間勉強擠出來的同情之色--可以想像,明早在大街上
遇上,他們就會裝作不認識我。

  對著希哥鞠了一躬,轉身走出了編輯室,眼角掃到門邊日曆上大大的6月16
日,哎!我來這個地方剛好差一個月就一年啊!我都未曾想過要出賣張古二人的
姦情,居然被他們先下手為強,破了一身髒水掃地出門。人心難測。

  電梯間,一條頎長的身影正背對著我,看著窗外吞雲吐霧,卻是老馮,我有
些遲疑到底要不要跟他說句告別話。他雖佔了我不少稿子,也真教了些東西。他
轉過身,看了我一眼,我無奈只有道了聲別。老馮朝我走過來,亮出手裡的一本
書,遞到我懷裡,低聲道:「小徒弟,車到山前必有路,年輕就是本錢,別灰心。
這本小書沒事翻著玩吧!」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走廊。

  原來是本《菜根譚》,繁體的台灣版,色澤暗淡,稜角皆有磨損,顯然有些
年頭。進了電梯,打開封面,扉頁上題著兩行字,筆走龍蛇卻是草書,老馮的字
寫的俯仰有儀、緩急合度,頗有大家氣象。仔細看看,從約略認得的幾個字揣摩
出是錄的《孟子告子下》那段著名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師傅對我也…
還算…哎!

  剛騎上單車,才發覺沒有目的地,不能回家,我不能再出了事就向母親大人
求助了。我決定自己試試找個工作,幹好了再告訴她。可是現在我上哪兒去找工
作呢?對了,人才市場!

  從北京路往南斜插民主路,借道繁華的濱江路一路向西,轉過小洋樓,不遠
處鞭炮劈啪作響,不覺捏住車閘,看看熱鬧。

  「江城出版社新樓落成典禮」--彩旗飄揚,鑼鼓喧天,還有攝像的。嘿!
居然裡面有認識的人,一個中等身材,相貌儒雅的男子,咱們的局長啊!(不對,
現在和我沒關係了。)江城市文化局局長古德明,喜好書畫,也能吟詩作對,凡
有文化圈的活動必有他的身影,也就是古總和古賤人的老爹。媽的,生個這種女
兒出來,估計他也是個衣冠禽獸。

  他滿臉堆笑地走向了一位身穿黑色套裝、相貌姣好的女士,她大約四十餘歲,
盤了標準的淑女髮髻,化了淡妝,套裝合理的裁剪突出了她勻稱的曲線,锃亮的
黑色高跟鞋彰顯修長的絲襪美腿。她春風滿臉地和古局長握著手,滿顏激動地交
談著,應該是個女官員。開始領導照集體照了,發現了另一個認識的人--教委
常主任,這老頭還是一副色相,拚命搭訕那位女官員,不過人家好像對他不太感
冒。

  照完相又開始採訪領導,那位女士竟是社長。面對鏡頭,她毫不露怯,只兩
次就背著稿子錄完了自己的採訪內容,另外一位元胖胖的新聞出版局局長就不行了,
錄了七八遍都要講錯。我也漸漸失去了興致,繼續往人才市場蹬。

  鬱悶!人才市場週一到週四不開放。日頭漸漸上來,人也有些乏,買了瓶礦
泉水坐在小廣場邊休息片刻。不一會兒,周圍聚集了一大群勞力服務者,我旁邊
的空位坐滿了人,還有的直接席地而坐。呵,我竟佔據了人家的地方。

  剛想抽身離開,一輛小貨車停在面前,司機走下來吆喝道:「扁擔,扁擔,
科能大廈606,能來的趕緊了!」

  沒得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周圍的人已經衝了過去。大箱小箱的應該是辦公
用品,大概是大箱子錢多,他們開始都選了大件的扛,一窩蜂地湧向了不遠處的
科能大廈。

  「嘿!哥們兒,別走啊。這還有一個呢,有錢你也不賺啊?」司機衝我吆喝
道。靠,我哪裡看起來像勞力服務者了?未等我開口申辯,司機已經把一個小紙
箱遞給了我。哎!流年不利,當學雷鋒吧!

  坐著電梯上到六樓,勞力服務者正三五成群地離開,找到606 --之前的兩
個門牌也被打通,挺大的一間。裡面有做好的辦公小隔間,其他都是散亂一片,
應該是還沒開始運轉。有個年輕人正拆箱整理東西,我說了聲「嘿,先生,東西
我給你放下了啊!」便走出了房間。

  那人追出來叫住了我,是個挺帥氣的青年,俊秀都不乏陽剛,身高比我矮些,
體格卻和我差不多。他笑道:「兄弟,怎麼不拿錢就走了?」說著掏出兩塊錢給
我。

  我無奈地笑笑:「別,先生,我不是扁擔,只是路過被叫住了,純粹幫忙啊!」

  「哦,這樣啊!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好意思給你錢了。」

  「明哥哥,東西都搬上來了?」一陣好聽的女聲從身後響起,如珠落盤。香
風拂過,她已來在身前。

  「啊!是你!」我們倆同時發出驚歎。

  她竟是我一中的學妹、文學社的同僚,名叫羅玉珠,身材嬌小,我認識的女
生似只有郭姍姍比她矮。長得挺漂亮,當時吸引了不少別有用心的男生進文學社。
今天她紮了整潔的馬尾辮,白色綠邊的短袖體恤衫,檸檬黃的運動長褲,白色運
動鞋,臉上還是那熟悉的滿不在乎。

  「哈哈,這麼巧啊!明哥哥,這位可是我們一中當年的大才子,文學社社長。」

  「哦,還是我妹妹同學呢!難怪你看起來這麼小。」帥哥也笑了。

  「不是的,明哥哥。俞社長比我大四屆呢,和你同年的,不過人家成績比你
好,是我們一中的。」

  「你這丫頭,還胳膊肘往外拐呢?找打!」帥哥笑道。

  「呸!明哥哥,這可別胡說。學長可是名草有主的。」

  「什麼啊?我可是單身啊!」兄妹倆嬉鬧了半天,我才插上話。

  「哈哈,這學長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個特別好的朋友,視你做偶像,還說
一定要嫁給你。本來她想跟隨你考省師大的,結果去了滬東師大。」羅玉珠邊說
邊笑,還手舞足蹈,性格一點沒變。

  「你這也編的太假了,考省師大比滬東容易些吧!?」

  「真的,她家裡找了關係,高二就參加了高考,把她弄上海去了。嗯,她家
很有錢的,是不是有點心動了?」不理我滿臉的抗議,她又接著笑道:「當年就
是因為你在文學社,所以她死活不敢進來,你畢業後,她才進了文學社當了社長。
她的詩寫得可好了,有席慕容的風範。」

  「得了吧,信你的。一會兒還扯出牛郎織女來。」我的臉有些熱了。

  「哈哈,我妹妹就這樣,哥們兒別在意。這樣,你們倆先聊著,我還有些雜
事。這是我名片,以後多往來啊!一會兒中午,我們一塊兒吃個便飯。哈!」說
著已經走回了房間。

  接過小紙片一看,羅啟明,嘿!這名字好耳熟啊!我不禁嘴邊低聲念叨「羅
啟明,羅啟明,誒!和羅啟智倒是有緣?」

  「啊!你認識我哥?」羅玉珠驚訝道。

  不能不說這個世界真小。上次那位化工廠的年輕老闆竟是羅玉珠的親大哥,
而這位啟明只是她的堂哥。

  「厲害啊,羅幹事,你家也得非富即貴吧?當哥的個個都有自己的公司。」

  「沒,我爸就是個普通人,我哥是靠自己奮鬥的。真有錢的是我二叔家,天
馬集團知道吧?就是我二叔的。而且呀,他們還是官商勾結,我二嬸家是市委領
導。厲害吧?哈哈!不過呀,你那個崇拜者家更有錢。哈哈!」

  「說了這麼久,她到底叫啥名字?」

  「你可記住了,詹素雯,好聽吧?我覺得你們倆長得特別有夫妻相啊,都瘦
瘦高高的,哈哈!我們都叫她雯雯,別忘了啊!哈哈哈哈哈!」幸好整層樓都沒
人,不然全被羅玉珠的大喇叭叫暈了,一句未完,她又接著道:「對了,學長,
你也該畢業了,現在在幹嘛呢?怎麼突然跑到我哥公司來了?」

  我只有簡單解釋了一下我剛失業,便把皮球踢回給她:「你應該在上大學吧?
怎麼在這兒晃悠?」

  「是啊,本來是啊,可上個月學校有棟大樓垮掉了,死了好些人,到底有沒
有傳聞那麼多,我也不知道啊!呵呵!所以,就提前放假了,學校要處理善後工
作……」她竟是在華南的那所大學讀書,名師輩出,在全國也頗有名氣。這瘋丫
頭初中成績一般,是個鐵桿兒的文學愛好者,沒事總捧著本書,能考上那所學校,
想來高中也下了一番苦功。

  「不如你來我哥的公司吧,剛開張,應該還需要人的。」羅玉珠相當熱情。

  「你哥公司幹嘛的?名片上就有個貿易公司,誰知道幹什麼的。」

  「賣油的。」

  「這不是糧油公司干的嗎?」

  「你是外星人啊?當然是賣柴油、煤油。笨!」這小姑娘說話就是這樣沒大
沒小、天上地下的。倒和林月兒有幾分相似。

     ***    ***    ***    ***

  在一家不錯的餐廳吃過飯,才與羅氏兄妹告別。他們口味太清淡,今天心情
本就不佳的我更沒了胃口,只隨便吃了幾口,琢磨著一會兒再買點什麼補充一下。
一上車,媽的!氣門芯不知道被哪個王八蛋拔了,只有扛著車找地方修。

  東走西走的有些迷糊,這附近我也不熟,不遠處有一對情侶正吃著西瓜調笑,
唯有上前求助。走近他們,還沒開口我就笑了,那男的轉過頭來看見我也笑了。

  又遇上了熟人,這個身材不高、體型精壯的男人竟是高中時的好哥們兒之一
「包子」,莫非今天是一中校友會?

  「包子」,既不姓包,長得也不白胖,他大名邊有為,挺少見的一個姓。名
字帶「邊」的,除了這傢伙,我只知道那個英國功利主義哲學家。之所有這麼個
可愛的外號,是因為高一時向某高二女生求愛,結果對方讓他到食堂吃三十個包
子,就作他女朋友。別提一中食堂那包子多難吃,就算是天津狗不理、杭州奎元
館、開封第一樓的包子讓常人吃三十個也受不了。這等於直接拒絕了邊有為同學。

  沒曾想第二天中午,他約那位學姐到食堂,當眾表演吃包子,借了好幾個飯
盒,買了三十個,讓食堂師傅臉上那個開心哦!吃到第十個包子時,他吞嚥已經
開始翻白眼,吃到第十六個包子時,那位學姐突然同意了作他女朋友。整個食堂
的同學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為他鼓掌,誰知他才張口就吐了,而且吐到學姐身上,
結果如何也可想而知了。女朋友沒有泡上,包子這個外號倒是紅遍大江南北,十
二中都有學生知道有個二百五追女生吃包子的故事。

  包子老爸是個官兒,哪個縣的二把手,後來調到市煙草局當上了局長,頓時
風生水起、威風八面。但包子絕非紈褲子弟,他是從縣裡的中學硬橋硬馬考進一
中的,進校時成績挺好。可高一下的時候,母親去世導致他學習一落千丈。

  班主任讓同桌的周朗多安慰他,結果周朗直接把他帶到遊戲室放鬆心情,這
下慘了,以前從沒玩過遊戲的他開始沒日沒夜地泡在遊戲室打《街霸》,哀愁是
沒了,學習卻再也跟不上,要不是他爸的關係,一中早把他開除了。高三進了理
科班,長期排名倒數,畢業後直接當兵去了。聽說退伍後,他老爹送他去了深圳
發展,不知道為何突然回來了。

  「包子,周朗結婚你怎麼沒來?」我笑著問道。

  「靠,你還記得「包子」這名兒呢,都好些年沒人這麼叫我了。」他瞅了一
眼旁邊的女伴,笑道:「我老婆該笑話我了。也就你俞辰越叫著我覺得不討厭,
其他人誰叫我今天都翻臉。」

  那女的也笑了:「看來你們倆關係夠鐵的。」

  「也不是因為這個,當年還有幾個哥們兒關係也挺好。」扔掉西瓜皮,用手
指著我說道:「可能是這小子特別些,他叫人綽號不會讓你覺得不爽,反而讓你
感覺是朋友親熱。」(包兄,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功能。)「你知道嗎?這小
子當年給班裡除了覃老大外的所有男生都取了外號。」(有這事?)

  領著我到了一處地攤兒,師傅活兒挺多,只有排隊等著。包子點了一根中華,
開始天南海北亂侃一氣:部隊的趣事、戰友的笑話、深圳的西洋鏡……只見他唾
沫橫飛、眉飛色舞,渾然一副老江湖模樣。

  原來他現在混進煙草局了,今天出來跑工作,順便帶女朋友逛逛街。還讓我
別灰心,大學生找個工作還是沒問題的。臨別留了個傳呼號,才騎著大摩托走了。
看著遠去這個能說會道、圓通世故的邊有為,我分不清他剛才的熱情有幾分真假,
不覺有些懷念當年那個土裡土氣、笨嘴拙舌的包子。

  修好車,漫無目的地瞎逛,好想打個電話給玉菁好好訴說一下我今天的委屈,
可惜又是嘟嘟的忙音。那條修長的身影有些模糊,去了上海之後她只給我打過一
個電話,我打過幾次宿舍電話卻從來沒人接聽。上次在網吧問起周朗這事,那兩
個賤人都說女人已經在那花花世界變心了,我已經被冷處理待拋棄了。
  
  不覺來到了淮海路的南頭,對啊,乾脆找找林月兒玩,快放假了,她應該也
沒什麼事情。在音樂學院外的小賣部打了個傳呼,只幾分鐘電話便打了過來,我
問她現在能不能出來。

  「好啊,不過得再等等,我正陪著思逸練歌呢。你聽聽,她的歌聲可美了!」
能聽出她移動了話筒,但收效甚微,我只能聽見有人發出些微的聲音,根本不像
歌聲。

  我也附和了幾句好聽,又問了大概要等多久。

  「恐怕得一個小時了,不如你直接過來吧,我們在聲教二,你問問就知道,
很好找的。好了,拜拜,我在辦公室偷偷打的電話,那老師該回來了。拜拜!」

  說實話,我對她那位閨蜜一點興趣都沒有,更不想和她見面,感覺如果三個
人一起有點怪怪的,像是相親。

     ***    ***    ***    ***

  銀色的小勺輕輕地觸碰到蛋糕金黃的表層,剎那的反光在勺身上閃出一道弧,
仿是新月般美麗。就像今天初見到林月兒時,她頭髮紮了一個藝術生常見的小髻,
插著一支銀色的月牙形發卡,忽閃著襯得明眸皓齒愈發秀麗。她今天沒有化妝,
卻如清水芙蓉般淡雅。見到我出現在樓道裡,她嘴角泛起的笑,眼角彎出的俏,
和這一閃的新月何等相似。

  那種驚艷恐怕唯有那神瑛侍者、混世魔王初見得「天上掉下的林妹妹」方可
比得,抑或者扁舟搖曳、煙雨江南,郭大俠初窺黃蓉真面目的剎那。那鼻頭輕蹙
的嬌媚動人不下於誤落叉竿,慌忙賠笑、百媚橫生的潘金蓮,直叫那輕擺金川扇
兒的西門大官人酥了半邊身子,丟了七八分魂魄……呸!這不是把我們倆人都罵
了嗎!應該是天方夜譚中阿里發的王子遇上亞歷山大利亞的基督徒公主,被那到
聖潔之光所吸引,瞬間如飲葡萄酒般醉倒在她馬前。

  不過後來美貌無雙的公主還是為英俊無匹的王子所俘虜,投入了伊斯蘭教的
懷抱。這種故事結局可比較印度的兩大史詩中妖女、仙女、魔女等最後都皈依了
婆羅門教,以及歐洲文藝復興時期薄伽丘、喬叟等人文主義者的故事中最終贏得
愛情、信仰雙贏的肯定是基督徒。再想想中國諸多儒生杜撰出來佛祖釋迦牟尼是
孔子西去化身而成,而到了佛教徒的文字中萬世師表的孔聖人則由世尊乘娜迦天
龍變換而成,東來華夏神州普渡眾生。

  龍在中國古籍中本是指鱷魚、巨蟒之類的大型爬行動物,東漢明帝白馬馱經,
六朝佛國興布天下,引入了印度神話中的娜迦,方才造出了那隻虎須鬣尾,蛇身
魚鱗,鹿角鷹爪,口吐靈珠的馬臉龍。漸漸地,又在廟堂豢養的儒生方士的添油
加醋下,變成了帝王的象徵。古書有言,龍能行雲布雨,此刻窗外的急雨如梭,
怕也是哪位龍王的傑作。

  不時經過的車輛,掀起陣陣水霧,那飄渺的狀態和眼前現烤的貝殼蛋糕散發
出的熱氣相類,只少了其中誘人的甜香。並不鋒利的勺邊,輕巧地劃開了蛋糕的
表層,我發現表層根本不能稱為金黃,而是褐紅。現在露出的才能真正能叫作金
黃--顆粒飽滿的金黃,經過烤制的蛋糕香氣均勻地散發出來,浸透我每一個毛
孔,每一個細胞。若桌對面的林月兒被這香氣熏遍全身將會如何?上次背她的時
候,我曾聞到一陣淡香,不知是香水還是天然。

  媽媽身上也有一股香味,學校規定老師不得使用香味,那應該是她本來的體
味。很小的時候,我便發現偎依在媽媽的懷中,總能讓人神清氣爽,現在想來應
該是那股體香的緣故。再大點,經常會貼著鼻子去聞媽媽穿過的衣服,尤其是貼
身的,經常被罵像賈寶玉,為的也是那股香味。

  高中時,常有女生說起薰衣草什麼的,我一直以為媽媽在衣櫥中放了些。翻
箱倒櫃仔細尋覓,卻無意間發現了爸爸的避孕套,驚訝了半天。印象中避孕套應
該是在小說中或者故事裡才有的,怎麼會出現在我家呢?好一陣都感覺爸爸像是
壞人一樣。

  玉菁身上也有一種獨特的體味,和一般的香味不同,我也說不好到底是什麼
味道,硬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混合了茶葉的蠟。時而濃烈,時而輕疏,讓人總想
和她呆在一起。

  正對面的麗人忽然笑了,露出了貝殼般潔白的牙齒,低沉輕柔的聲音衝破嘩
嘩的雨聲,在耳邊響起:「別慌著往嘴裡放,這種蛋糕要配著果醬吃才地道。」

  地道?我還地雷呢!《地道戰》、《地雷戰》這兩部是我小時候最愛看的電
影,無論電視裡重播多少遍我都鐵定會看,前年學校搞什麼愛國影片展播,在大
禮堂放了《地雷戰》,觀者寥寥,遠比不了那部進口大片《真實的謊言》。但我
從那一句經典的「粑粑雷」依然獲得了童稚般純粹的快樂,在大禮堂開懷大笑,
引得回聲陣陣、眾人側目。

  我第一次看電影是什麼時候呢?記不清了,應該是很小的時候,記得我趴在
爸爸的肩上,看著露天的大幕布上晃動的人影。能記起的去現在這個破破爛爛的
電影院看電影是初一的時候,美國電影《超人》,本來是一家三口,卻因為爸爸
突然把自己票讓給了談戀愛的同事,媽媽有些生氣,最後把票給了胡婉麗,讓她
帶我去看。

  記得那時,我開口就叫阿姨好,把當時大學剛畢業的胡婉麗嚇壞了,讓我照
著學校裡的叫老師。想想也好玩,現在她又成了我的「姐姐」。電影相當精彩,
影院裡的人都看得激動萬分,胡婉麗緊張得好幾次緊緊握住我的手。走出影院,
周圍的人都對電影的華麗特效表示驚歎!對美國的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大學裡上了當代英美文化的選修課,才知道這位藍衣紅披、內褲外穿的大帥
哥就是美利堅個人英雄主義精神的象徵體,不覺對他產生了些反感,畢竟帝國主
義亡我之心不死,大家還是心裡有數的。在我明白這是一種文化侵略的同時,國
內開始引進美國大片,第一部就是《亡命天涯》,起頭就是個「亡」字,不知道
廣電局的那幫人怎麼想的。

  玉菁,這個名字又出現在腦海,我和她第一次一起看的電影是大二的暑假,
片子也是美國的,《阿甘正傳》。玉菁在電影院裡哭成淚人一般,我也頗受感動,
心中也還有些對美國個人英雄主義的不解,學問漸長,明白了那些之前不明白的
來自於美國的勇往無前的牛仔精神和共濟會宗教思想。如今,影院已被美國大片
壟斷,除了單位組織發票,不然誰也不會去看國產片。

  影院始終是陽光下的娛樂場所,但它卻絕非主流,喜歡看電影的人更多是在
錄影廳這種半地下性質的地方活動,那裡是我和周朗的天堂。香港、台灣、歐美、
日本的電影、電視劇,文藝、槍戰、愛情、喜劇、科幻都幾乎在那裡看到,當然
還有三級片和A 片。記得那時錄影廳裡總有幾位遊走的半老徐娘,操著皮肉生涯,
撩撥著我們萌動的青春期,每次都經歷著理智與情感的考驗。

  我和玉菁只去過一次,遇上一個老色狼騷擾,最後憤憤離去。我已記不清那
一次她穿的什麼衣服,甚至連她去上海時穿的什麼我都忘了,那時火車的濃煙已
經模糊了視線。現在回想起那時突發的表白有點莫名奇妙,毫無理智可言,但是
愛情似乎天然是排斥理性的,此刻我也沒想明白。眼前的小姑娘,忽然輕揚著玉
般手指,要指導我怎麼正確地享受盤中的蛋糕。

  有些茫然地看著白嫩的手指握住我遞過去的小勺,微微翹起的小指,指甲很
亮,應該是之前上過色,不過她說自己不喜歡這些花哨的東西。勺子又回到了我
剛剛切下一半的位置,那一彎銀色翛然而沒,一枚精巧完整的貝殼應然而解。另
一手輕巧地揭開盤子邊,一個圓形的小碟子上的蓋兒,裡面是黏稠的一團紫紅色。

  「要沾點這個,這是莓子醬。」雨聲的過濾,讓她的聲音沒了平時的沙啞,
只剩下絮語般的輕柔,仿一隻溫柔的手拂過耳畔,帶有戀人的感覺。「這種梅子
醬是將黑莓、小紅莓、藍莓、紅加侖鮮果打碎了,再慢慢熬,最後把水煮幹才做
成的。」

  「呵呵,這位小姐很懂吃啊。先生你可以嘗嘗,除了剛才這位小姐所說的材
料,我們的主廚還特意添加了檸檬皮和牛奶,讓本來酸甜的口感變得更清新細滑,
也讓瑪德琳這種黃油蛋糕香氣更濃郁,且味道酸中帶甜。」櫃檯後的女老闆熱情
地介紹著。

  原來這就是讓那位法國文豪味覺難忘的瑪德琳蛋糕,難怪門窗玻璃上貼著「
MADELEINE」的字樣,我還囫圇地認作了瑪蓮娜,還以為又是一個媚外的小店。
那本是考梅爾西城一位女僕瑪德琳的私家小點,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被流亡到此的
波蘭國王雷古岑斯基品嚐到,奉為饕餮。此後,更因那部傳世名著而聞名於世。

  小勺攪了一點梅子醬,均勻地塗抹在一小塊蛋糕上,然後舀了起來,遞送到
我嘴邊,沒敢直視對面的美目,只用眼角迅速掃了一眼櫃檯旁的老闆,再三遲疑,
還是將蛋糕吃了。

  這確是味覺的饗宴,首先從口腔蒸騰而上的還是那股濃郁的甜香,繼而是一
股略帶焦糊的香,蛋糕烤的軟硬適中,初一入口便感受到那種鬆軟的口感,牙齒
幾乎沒有用武之地。舌頭開始觸碰到的是溫潤的甜味,那是蛋糕的裡層;然後是
涼涼的酸甜,這是梅子醬配合著熱蛋糕的味道;接著一種清涼的甜,轉瞬間就被
熱的感覺替代,甚至突然有些燙。

  看我突然被燙的呵氣,林月兒笑道:「你肯定是吃到凝成塊的黃油了,當心
點別燙著,吃口醬吧,會涼一點。」

  牙齒輕微的咀嚼配合著舌頭的攪動,終於品嚐到了蛋糕表面的焦糖味。各種
味道逐漸混合纏繞在一起,隨著舌頭觸碰部位的不同而產生出新的味道組合。在
許茹芸甜美的歌聲中,我不禁閉上了雙眼,細細地感受著味蕾的遊戲。有些捨不
得將它嚥下,只想永遠保持這種咀嚼的狀態。

  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要帶玉菁來吃。想到她,心中又是一緊。在上海的培訓
真的這麼忙嗎?或者是結識了新朋友,應酬太多?異地戀的悲劇故事我聽過太多,
也見識了當年室長因為就業不在一個地方而和女友慘澹分手的黯然神傷。

  上海,我從沒去過,自古吳越便是富庶之地,近現代更成為冒險家的樂園,
在口耳相傳的印象中,那是個引人墮落的地方。據說很久不聯繫便是移情別戀的
先兆,回想起之前她說起上海時那一臉的興奮之情。作為經濟龍頭的大城市,肯
定有大量的誘惑,開著小車的富家子弟,玉菁的條件足以讓很多男人垂涎三尺。

  近一個月以來,我睡前常想起玉菁,她靈秀的雙眼,甜美的笑以及那雙修長
的無敵美腿,但瞬間心中就會被緊張、猜疑、焦慮所充滿,配合和逐漸炎熱的天
氣,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可轉念想到林月兒,想起和她一起的輕鬆愉悅,心情頓
時平靜下來,繼而安然入睡。

  「思逸真沒口福,偏偏今天她媽來看她,可惜了這麼好吃的蛋糕。呵呵!」
是我有福才對,既躲開了那位閨蜜,又吃到美味的名點。美女當前,美食果腹,
那種幸福感卻又勾起了心中的不快。我太想找人傾訴,發洩被出版社掃地出門的
憤懣。

  「你怎麼了?今天總時不時皺眉頭?嘿!對了,你今天怎麼不上班啊?哈哈!
別是被單位領導給罵了吧?」

  喝了一口暖暖的紅茶,我一口氣講出了失業的全過程,甚至我因為何種關係
進入了雜誌社。終於說到離開大樓,我胸中充滿了一吐為快的輕鬆。這些污濁之
事憋了我好久,以致於每次看到張古二人都心情壓抑。媽媽總是很忙,除了早晚
自習,正常的授課,還有當主任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忙。難得有機會跟她
說上話,都是閒聊,還沒等抒發情感,她就進屋去忙了。

  還有周朗、覃子寒兩位哥們兒,可惜前者是有家有室的已婚男,後者是保護
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員警叔叔。而且和好哥們兒談這些,只會顯得自己缺乏足夠
的社會能力,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男人之間,還是只談風月的好。

  玉菁,可惜她,哎!恐怕她已然坐進某位富家子弟的賓士、林肯,哪裡還記
得我這個小城裡不起眼的小人物。耳中聽著林月兒充滿磁性的嗓音,溫柔地安慰
著我,眼光落到她脖子上的銀色小項鏈。玉菁恐怕已經跟著有錢少爺戴上了黃金
的、白金的、甚至鑽石的項鏈了,她不會像林月兒現在穿著一件可愛的銀灰色連
衣短裙,她會穿上昂貴的名牌服裝,那種電視裡雜誌上才有的高級貨。

  她不會再進一般的餐館吃飯,她本來就喜歡去那些「有格調」「有品位」的
場所,這種只有兩張桌子的蛋糕店,恐怕是不會來的。她不會穿著林月兒這樣的
普通白色高跟涼鞋,而是那種金光燦燦綴著寶石的稀有貨。她會對著某個富得流
油的男人,躺在華麗的大床上,分開她無以倫比的雙腿,腿上穿的是黑色的漁網
絲襪,形成一個黑色的字母M ,胯部穿著開襠的精緻內褲。然後那個男的解開了
……

  我毫無理由且愈發下流的臆想被林月兒BPBP作響的傳呼機打斷,借用店裡的
電話,老闆欣然應允--兩個人吃了七個瑪德琳,半隻巧克力鬆餅,還有兩杯紅
茶,兩杯冰激凌--這樣的客人用個電話是可以滿足的。一個非常不合時宜的奪
命追魂CALL,四點半輔導員要求開會。

  雖我一直沉浸在自己想像的世界中,但聽著她奶油般的輕聲寬慰,心中還是
十分舒服的,快慰之感並不比剛才的蛋糕來得差。知道她要馬上離開,心裡一下
失了重心,我很想偎依在她懷中,懇求她繼續陪著我,一直在我耳邊輕聲說話,
即使是罵我也沒關係。但我什麼也說,只是故作紳士地付了帳,尾隨著她走出了
小店。

  站在「歡迎光臨」的蹭墊上,頭頂是玫瑰色的雨棚,帷幔垂下一尺多長,足
夠保證我們不被雨淋到。林月兒輕挨著我,低著頭,手指撥弄著白色手袋上的細
穗,一言不發。室外涼爽的空,在嘩嘩雨聲的伴隨下,在我心中升起一種衝動。

  終於一輛計程車出從右邊駛來,慌忙招手,司機要下車窗,示意要到前面是
倒個頭。身邊忽覺一空,林月兒離開我,朝外面挪了一步。一陣清雷在半空中炸
響,嘴唇一慌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林月兒,做我女朋友好嗎?」

  雨點啪啪地打在雨棚上,林月兒只是「咦?」了一聲,雷聲帶來的勇氣閃電
般消逝了。她回身一下拽住我手臂,嘟嘴道:「不行,不准賴皮,你得再說一遍!」

  「說,說什麼啊!」

  「就你剛才說的那句。」

  「我,我忘了!」

  「不准忘,你要再說一遍,人家才答應你。」

  聞言我頓覺五內通暢,彷彿置身佛陀所言的極樂天界,燦爛的陽光,周圍滿
是各色鮮花,散發出醉人馨香,十八羅漢齊頌佛唱。當下低聲又重複了剛才那句
話。

  「我願意!討厭,都不敢大聲一點。」林月兒一下投入了我的懷抱,腦袋在
我胸膛上蹭來蹭去,忽的抬起頭,雙唇微張,閉上了雙眼,只見略微顫動的睫毛。
這是我無數次幻想過的愛情場面,不敢遲疑,頭俯了下去。

  四張唇隨頭部的擺動,改變著形狀,一條軟軟的、濕濕的、熱熱的東西抵達
了我的牙關,這是?剛辨清那是舌頭,它已經闖關而入,碰了一下我的舌頭,又
縮了回去。我笨拙的舌頭,本能地跟了上去,誰知對方是以退為進,未曾離開我
的唇便又殺了個回馬槍,狡猾地躲過了我尾隨而去的舌尖,貼著它的側翼往喉嚨
去了。

  正在我驚魂未定時,那如蛇的怪物又往我的口腔上部移去,這是要幹嘛?想
把我的舌頭纏起來不成?

  「嘿!兩位,還坐車不?」計程車及時救了差點窒息的我。

  林月兒滿面嫣紅地衝進了車裡,關門前,衝我喊了聲:「不行,下次你得大
聲點重新說一次。」

  說來也怪,計程車一走遠,雨便停了下來。哎呀!我又自行車還在音樂學院
呢,早知道就一塊坐車過去,說不定還可以繼續剛才的……乾脆明天再說,天還
早,去新華書店逛逛。

  好久沒有進來過,三層小樓重新裝修過,整齊劃一的深褐色書櫃,而且分區
做到了名副其實,不似以前:牌子掛著「文學經典」,下面放在菜譜。而且增加
了出版社的專區,走到商印專區,翻到了曾經無數次開始的《純粹理性批判》,
讀完獻詞和兩版序文,還未開始導言,我已覺精力不逮,康得本已是天書一般,
再加上藍老文白交加的譯文。欣賞了一下象牙白的封面,我又默默將書放回。

  轉到「通俗文學」,本想找本偵破故事翻翻,卻發覺獨據兩格的黃易作品,
久聞其大名,卻從未讀過。隨手取出一本《破碎虛空》翻看起來。

  【此處刪七百三十餘字武俠小說閒論】

     ***    ***    ***    ***

  天色未黑,日頭卻已西墜。想到再去那家小店買些蛋糕,竟無法找到,整個
MADELEINE仿似海市蜃樓般憑空消失。想到林月兒的深情,激盪著心臟,腹中也
不覺飢餓了。

  搭小巴到了西城區電影院,想去網吧玩遊戲,可惜今天人滿為患,只得作罷。
望見小賣鋪,想到張古二人,真想碰上他們,一頓臭罵,連用什麼髒字我都想好
了。

  突然發覺自己的生活圈子真的很窄,此刻已沒了去處,不覺慢慢走上歸途。
過了菜市口,徘徊於橋頭,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繼續往回走。不遠處,誘人的烤肉
味襲來,胃裡咕咕叫了兩聲。一口氣買了十串,想到林月兒,羊肉竟也有了甜味。

  忽然聽到旁邊的地下通道傳來一陣歌聲,竟是BEYOND的《不再猶豫》,慢慢
往下走,能看見紅色燈光。這裡本是要建成地下商場,結果修了一半沒了動靜,
荒廢下來好幾年,逐漸變成了流浪者的居所。

  哇!城市中竟還有這麼一個地下世界,各色小燈搖晃,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各色人等席地而居。為尋覓那位歌者我決定進去。入口處,一對夫婦正在整理日
間搜集來的廢品,旁邊兩個孩子在昏黃的小燈下做功課。

  繼續前行,一張床單橫在眼前,高高隆起,這人得長成多胖才能撐成這樣,
而且他還一直不停地抖動著,羊癲瘋?床單忽然揭開,一個裸露上身的男人正從
一個仰躺的裸體女人身上站起,男人一邊拉著褲子一邊起身,扔了十塊錢在地上,
轉身瞟了我一眼,吧嗒著走了。女人看了我一眼,露出了微笑,又用床單遮住了
身子。

  她的胸部很大,但已經無力地攤在了肚子上。慌亂之下,我決定離開這裡,
小心地走出到處是雜物的地方,我很想將手中剩下羊肉串送給那兩個孩子,但又
怕這樣會傷害到他們的自尊。猶豫之間,台階上一瘸一拐地走下相互攙扶的兩人,
想到只剩一條腿的爸爸,我決定站定等他們慢慢下來。

  滿臉白鬚的那位笑著對黑面無須的那個說道:「你呀,就是這個也怕那個也
怕。我們就是館子旁邊要飯的,湯湯水水倒出來,不搶快點,就只有喝風。怕個
球!看到一灘污水就猶豫了,井蓋莫了,掉下去,游都要游回來。你看我遇到上
次那條狗怕它沒,棒子一揮,狗日的就嚇跑了。給你說,下次膽子要大點。你媽
讓你從山裡出來跟我混,你自己也爭口氣嘛!」

  老人的話如一把錘子在我腦門一敲,不就是失去了雜誌社的工作嘛,不管做
什麼都會遇上困難,那都是我們成長的試金石,明天我要勇敢直面對新的生活。
將手中的肉串遞給老者,不等他反應過來,我已跑上了地面。

     ***    ***    ***    ***

  從沒發覺豬肉湯飯如此美味,吃到第二碗才慢下來,抬頭望鍾即將十點半,
媽媽跑步要回來了,暗暗醞釀起呆會兒的說辭。

  門開了,一身運動裝的媽媽手中揮舞著小啞鈴,紮成馬尾的秀髮左右晃動著,
轉頭看了我一眼,正色道:「還在吃飯,剛回來?這麼晚幹嘛去了?都不記得回
來一起跑步。」

  沒得我組織好語言,她已在門邊放好啞鈴,開始脫鞋。白色的運動鞋、白色
的棉襪整齊放好,雪白的小腳與纖和適度的長腿再次融為一體,黑色彈力短健美
褲,白色T 恤,絕對看不出這是一位四十一歲的女人。漫步走進廚房,倒了一杯
檸檬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來。這期間媽媽都一言不發,看來她剛才的話只是
隨口問的,根本不需要我回答。

  本已打算坦白交代一切的我,又打起了退堂鼓,還是等我找到新工作再告訴
媽媽吧。幾口扒完飯,收拾好桌子來到廚房,對著仍在喝水的媽媽討好道:「嘿
嘿,媽媽真是活力無限啊!跟高中生有得比。」

  「少來玩舌頭,先別進屋,在客廳等著,我洗完澡有話問你。」一臉嚴肅的
媽媽擺好杯子,摘掉髮箍,進屋換衣服去了。情況不太妙啊!

     ***    ***    ***    ***

  媽媽收好吹風機,在我的身邊另一張沙發坐下,翹起了二郎腿。米色的絲質
睡裙下擺落在了大腿上,折邊的白色花飾也沒有大腿白皙,那吹彈得破的肌膚絕
對可與少女相比。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穿著白色的小背心和內褲,咦!那兩個點兒,
媽媽沒有戴胸罩啊。

  「你現在還真長大了,什麼事情都能自己解決了,了不起啊!人家說不讓你
干了,你就老老實實走了?不就一萬塊錢嗎,商量一下賠上不就行了嗎?我們不
還有點內部關係嘛!?你是不是跟人賭氣了?」

  「哎!其實,哎!不是這樣,這個事情,哎!反正不是個簡單的事情。對了,
媽媽,你怎麼知道這事情的?」

  「下午婉麗就跟我說了,還說你昨晚怎麼不知道打電話給她,她還可以幫忙
說說情呢!」我居然把胡婉麗這麼重要的內線人物忘了,哎!

  斷斷續續地我把從上週六晚撞破張古二人,直說到今天上午。終了,想到二
人的可惡狡猾,我罵了一句「操你媽的!」結果剛吐了「操你」兩個字就被母親
大人嚴厲的眼神逼了回去,變成了對著媽媽罵了句「操你」真是讓人無語的尷尬!

  媽媽這才知道人家一開頭就已打算將我踢走,也跟著罵道:「卑鄙,這兩人
也太過分了吧!自己亂搞還賴別人,而且還是熟人家孩子,給點教訓就得了,還
非得往死裡整,無恥啊!」說著說著又批評了我幾句。不過,她早已為我找好了
出路,是我最不願意的那一條--進十二中當老師!那張艷光流溢的美顏上顯出
了得意的笑容,彷彿在說你小子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哎!

     ***    ***    ***    ***

  暑期補課一結束,學校組織去昆明看世界園藝博覽會,景觀雖然不錯,但基
本就是人挨人排排走;嘗到了著名的過橋米線,雖然燙點,確是美味。未能細品
春城的千般美態,就匆匆回來參加崗前培訓,好久沒上過課,十足無聊,不是在
教室裡集體打瞌睡,就是蹺課陪林月兒逛街、上網。

  學校發的五千塊安家費被媽全數收繳,說得再準確一點是那筆錢我連影兒都
沒見過,然後她買了手機,還是翻蓋的那種高級貨。不、不、不,這些都不是我
煩心的理由,因為再過四分三十七秒我就要開始人生的第一節課。

     ***    ***    ***    ***

  尾志:瑪德琳蛋糕部分不自覺地意識流了一把,如果給各位帶來閱讀上的不
快,十分抱歉,一是好玩,二者既然都向喬伊絲致敬了,略過普魯斯特未免不敬,
只有順帶追憶了一下似水年華,呵呵!下一章男主破處,二十幾號請各位多多捧
場!





卷一 東陽萌動

               第十一章 第一課

***********************************
  題解:人生第一課,有虛指有實謂,至於何者為虛,就由讀者自己體會了。

  倒兩天時差,大家久等了。實說實說,還是中國的東西好吃啊!美國人根本
就沒有飲食文化,就會吃個熱狗漢堡什麼的。
***********************************

  「我與父親不相見已二年餘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
  那年冬天……」

  這是一篇我早已爛熟於胸的散文,初中學時我已能輕鬆背出。小學四年級開
始,媽媽就找來初中課本,讓我背誦其中的名家篇帙。初二時高中階段的篇章我
也倒背如流,結果導致我高中語文課都用來看小說了。

  經典是不會過時的,朱先生用自己非凡的文采,向諸位堅持認為文言文才能
寫美文的學究證明了,用白話文也能寫出感人至深的優雅文章。近十年沒有讀過,
但讀到「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裡,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
淚又來了。」我依然能找到那份感動。

  大學新生報到時,本是媽媽和我一起去,結果爺爺說想去看看全省最好的師
范學校什麼樣,強迫媽媽銷了假,和奶奶親自帶我去了省城。年屆七旬還自己手
提肩背,不讓我拎包,說我以後就是知識份子了,不用幹這種粗活兒。到了報名
處,他又搶了單子幫我到處奔走,排隊、體檢、領軍裝,秋老虎正肆虐,看著他
濕透的白襯衣已經污跡斑斑,心中著實不是滋味。

  可進了寢室,不一會兒我的感動就被某種虛榮所替代,室友們見我是爺爺奶
奶送來的,眼神中明顯有嘲弄的意味,我有點想爺爺奶奶快點離開;奶奶拿著我
的涼席去廁所洗,嚇壞了裡面一群男生,又引得大家的嘲笑;面對其他室友的家
長,爺爺奶奶說出來的話實在有點跟不上形勢,讓我感覺很沒面子。

  下午吃過飯,我便找了藉口讓爺爺奶奶回江城,避免和他們一起逛校園。心
中只想他們趕緊離開,好讓我能在室友面前挺起胸膛,而不是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回想起二老走上長途車的那刻,他們眼中沒有半分的不快,而是滿心歡喜地叫我
好好學習,以後像媽媽一樣做個好老師。夕陽下的兩條身影,讓此刻的我泛起「
晶瑩的淚光」。

  教材雖然變動了,但課文的內容還是一樣,面對初二的學生,可講解的內容
也相對穩定,教綱要求的政治色彩相比過去已然暗淡,更多要給學生傳達的是親
情的重要。教學參考我已讀了好多遍,婉麗姐借給我的舊教案也做了近乎抄襲的
借鑒,昨天下午在家裡對著鏡子,在媽媽指導下演練了好幾次。

  可是我還是很緊張,端著杯子好一陣才發覺非常燙手,耳朵有些發嗡,聽周
圍老師說話都像戴著耳機,或許我昨晚不該跟林月兒去網吧。

***********************************

  好容易把神族的任務做完一關,旁邊林月兒早已撅起了小嘴兒,像是待食的
小雀兒,非讓我陪她聊天。讓老闆幫忙存個檔,才打開了OICQ. 「小魚魚,你幫
我換個網名吧。」不知何時,我在月兒口中從「俞老師」變成了「小魚魚」或者
她的意思是「小俞俞」。

  「「月朦朧」多美的名字,換來幹嘛?」

  「嗯~ 不嘛,你看你的網名「北溟有魚」,這麼有文化,我都看不懂什麼意
思。我這就像個村姑,完全配不上你。」

  「這個,不是跟你說過是《莊子》的第一句嗎,怎麼又忘了?」

  「我是說以前,現在當然知道了,講條大魚要去南海嘛。還,還變成了一隻
大鳥什麼。呵呵,我又忘了。」

  「你呀!」正想調侃她幾句,轉頭看見貓眼兒般的雙眸,如花的笑妍,不禁
改口道:「你真漂亮!」

  「討厭!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呢。」嘴上是批評我,但身材卻斜了過來,附在
我耳邊吐著氣低聲道:「你說的真的嗎?」

  「當然,你真的很漂亮。」

  「那你吻我吧,小魚魚。嗯,臉,輕輕地,別被人發現。」

  我的嘴在她如脂的臉蛋上匆匆一觸,兩個人就趕緊分開,仿似驚弓的小鳥。

  「奇怪,怎麼我讓思逸加你好多次,都是搜不到你的號碼?乾脆你加她吧。」

  劈啪亂點鍵盤,搜到了吳思逸的號碼,她居然用真名作網名,這姑娘有點意
思。「月兒,我加了她也沒話說啊,我都不認識她。」

  「你們都認識我嘛,而且一回生兩回熟,你是我男朋友,她是我最好的女朋
友,所以你們必須是好友。」

  「咦!周色狼上線了。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鐵哥們兒之一,你要加他不?」
這小子八月裡買了台電腦,家裡能上網了,真是爽啊!

  「加、加,快把他號碼給我,嗯,把你所有的好友號碼都給我,我要認識你
所有的朋友。」小丫頭顯得異常興奮。

  「呵呵,小魚魚,你這個同學很帥嗎?居然叫「美周郎」。……嘿嘿,他問
我是GG還是MM呢,他還真有點色。」

  「嘿嘿,月兒,你先別告訴他你是誰啊,我們來逗逗他。」我一臉壞笑道。

  這一晚我們就在逗弄周朗中度過,月兒扮作想找個男朋友的寂寞女大學生,
極盡挑逗之能,讓周色狼原形畢露。這一邊的電腦屏上「美周郎」對我愛理不理,
偶爾發幾句「哥們兒有事」「忙」「自己打星際去」;那一邊MM上MM下的,還不
時打聽月兒的聯繫方式。

  直到十點半,「月朦朧」發給「美周郎」一句--對不起,我跟你開玩笑呢,
我是俞辰越的女朋友:)886

  我這邊才收到一連串「美周郎」的瘋罵。

  之後,送月兒回學校,臨別又是一陣「口舌之爭」,我的舌頭被訓練的已經
能主動出擊了,與月兒的小舌相互追逐,品嚐著甘甜的涎液。興奮讓我久久不能
入睡,也造成了我現在腦子發暈發脹。

  那盼著又害怕的上課鈴終於響了,我抱起書本,邁步前行,每一步都沉重無
比,渾身彆扭地像是押赴刑場。我開始後悔大三時沒有參加教學實習了,本來我
是被學校安排去師大附中實習的,可惜去醫院看一個生病的老師,卻讓我染上小
孩兒才得的腮腺炎。回家隔離修養,打針、敷藥,折騰一個月才好。

  系裡讓我自己解決實習,只有在十二中做了一份虛假的證明。胡婉麗幫我寫
滿了各種好評,放回古代就是忠君尊聖、文武雙全、言傳身授、因材施教……反
正我基本就是個語文教學的天才。

***********************************

  走進教室,五十幾雙眼鐳射劍一般射過來,晃得我睜不開眼,憑著感覺踱上
了講台,行軍般立正右轉,哦!不對,我怎麼面朝黑板了?底下爆出一陣哄笑,
顧不得招呼紀律,我慌忙轉身,眼前莫名的眩暈,放下書,雙臂趕緊撐住了講桌。
下面的笑聲似乎還在繼續。

  低頭閉眼凝神數秒,再把頭抬起來,隱約能看見台下花花綠綠的人影,輕咳
兩聲,眨眨眼,效果還是不太好。忽然,我望見了教室後面的壁報,內容看不清,
只知道是各種顏色的字,往左我看見了教室的門,白色的。再往右,我看見了視
力檢測表,嘿!我能看清最大的那個E了。

  漸漸地,我終於看清楚教室裡坐著的人了,天!他們根本就是一群小孩,一
張張的稚氣未脫的笑臉;有男有女,或端坐或斜坐或趴伏。我們中學那會兒可都
是要求坐姿端正、一字平肩的,這些小東西。想教訓他們兩句,可嘴巴微張,半
天吐不出個字來。我甚至不敢和他們任何一個對視一秒。

  百般無奈之下,我只有對著他們鞠了一躬。「起立」「老師好!」全班同時
站起問好,差點把我嚇得癱倒在地。又咳嗽一聲,只聽那個帶頭的又喊了一聲「
坐下」,大家才恢復了坐態。

  哼哼咳咳,是不是昨晚上受了寒,有點感冒?今天嗓子怎麼老是不對勁,又
清了清嗓子,我說了聲「同學們」,一出口我發覺聲音好小,恐怕連第一排的學
生都聽不見我在說啥子。想要再次咳嗽清清喉嚨,結果咳得過猛,一下嗆到自己,
連續猛咳起來,整個人蝦米一樣躬身趴在了講桌上。台下如攪動的魚池,又是一
陣嬉鬧。

  悄悄掏出紙巾,擦拭了一下鼻涕唾沫,一跺腳才站直了腰板兒,一提丹田氣
正聲道:「同學們,我們今天講《背影》,請同學們翻開教材第……」腦子亂如
蜂箱,完全不記得《背影》是第幾課,打好腹稿的開場白半個字都記不得,拿起
課本一陣亂翻,就是找不到《背影》在哪裡。

  「就在第一頁啊,老師!」底下齊聲道。

  右手如小雞啄米般翻到第一頁,又咳嗽了幾聲,正要開講,眼光路過窗外,
看見一條白色身影--那是媽媽,之前的開學典禮還看見的,今天她穿了一身優
雅的乳白色套裝,裡面是同色的短衫,配著白色高跟鞋,既莊重大方又性感迷人。
她正扶著眼鏡在窗外偷看我,隔著玻璃卻看不清臉上表情如何,想來也不會太好。

  一緊張,我又說不出話來,不知過了多久,教室裡已經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聊
天聲。我知道必須說點什麼,可就是找不出言詞,雙手忙碌卻找不到婉麗姐寫的
那張上課流程的小單子。低頭望著亂七八糟的講桌,腦海中蹦出那句「到徐州見
著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似乎靈感
忽至,不禁抬頭提聲道:「朱先生是中國現代著名的大學者,同時也是第一流的
散文家……」

  講義的一行行字在眼前頻頻閃現,我終於講完了,頓覺如釋重負,渾身的汗
出了個通透。靜默良久,才發覺底下不知何時又開始了低語,小朋友們似乎對我
的授課沒有任何感覺啊,好鬱悶!抬腕看表之後,更鬱悶的感覺接踵而至,還有
十三分鐘才下課,我究竟是以何種的語速完成授課啊?

  回憶起以前老師提前上完課的幾招,我強撐笑容問道:「同學們有什麼問題
嗎?」底下的小討論戛然而止,繼而是集體的靜默。該死,這幫小壞蛋,我也沒
有點名冊,該怎麼辦呢?

  「班長是誰?班長起來問個問題,問不出問題,就回答我的問題。」嘿嘿,
我也是從學生過來的,跟我搞對抗是沒有出路滴。學生們指向了一個紮了兩個團
髻的女生,胖胖的,臉蛋兒像是蘋果。我向她一點頭笑道:「班長同學,請你來
問一個問題吧。」

  胖女生全然沒有看我一眼,一撅嘴兒哼道:「我不是班長,別叫我。」

  「不是班長也無所謂,還是請你來提一個問題。」

  「我沒有問題。」

  「那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同學?」

  「我媽不讓我把名字告訴陌生人。」嘿,這小丫頭夠強的,不少學生開始掩
口偷笑。

  啪的一聲,教室後門開了,一位白衣白裙美婦噔噔噔地走了以來,一拍手正
道「安靜下來!班長領著全班朗讀課文,俞老師跟我到辦公室來。」話音未落,
小胖妞已經高聲讀起了課文,全班隨即應和聲起。

  一舉步才發覺自己已是渾身僵硬脫力,雙腿發麻。往教室後門走去,忽聽的
有人小聲道「原來他姓俞啊!」哎!我緊張得連自我介紹都忘了。一回頭,望見
黑板上歪歪斜斜的字,渾然沒了法度,回想大學裡板書還得過獎,丟人吶!

  呆坐在辦公室獨自受了媽媽的一通訓才知道,我講課只用了十五分鐘,而且
幾乎就是在背誦講義唱獨角戲,和學生之間毫無交流互動。心中默算,我開頭在
講台上竟傻站了十五分鐘以上。媽媽還說我臉上抽筋似的笑,像是精神病一樣…
…主任媽媽訓完剛走,一身綠裙的婉麗姐走進了辦公室,進門就問我感覺如何,
我如實以告。

  微笑著聽完我的怨言,她嫣然道:「笨!講義沒了可以做課後習題啊,可以
讓學生自我介紹。而且呀,現在新學期剛開始,你讓他們一個個起來講暑期見聞
都行。來,姐姐彈個包。」未等我反應,就在我頭上彈了一下,自己呵呵地笑起
來。

  辦公室老師越來越多,大家都來對我噓寒問暖一番,婉麗姐又安慰了我幾句
才走。想到她特意從高中樓過來看我,感動之餘心情也好了不少,忽想到下節課
又要把剛才講過的東西全都重來一次,不禁有點反胃想吐。為人師表、殊不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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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洗著碗聽著客廳裡電視傳來的新聞聲,想著一會兒要
去山上住,很是不快。九月開頭,秋老虎還在肆虐,山上的教師宿舍沒有空調,
上周剛買了一台小電扇放過去,可是能起多大作用呢?媽也真是的,非說什麼讓
我鍛煉一下。對門江校長家兒子在江南孝子橋上班也在家住著,我這樣還得去宿
捨住,沒天理啊!

  回客廳還沒坐穩,就被媽念叨著攆走了,叮囑我好好備課,明天別緊張。背
著書包踩著嘎嘰亂響的木樓梯上了二樓,走廊的燈是壞的,好在門縫都透著燈光,
隱隱可聞人語聲,不然真有點聊齋的感覺。我住在二樓左手第三間,進到房裡,
簡單收拾了一下,點上蚊香,開始備課,寫著寫著教案倒忘了抱怨。

  十點過了,決定今晚不去跑步,提著溫水瓶到走廊右頭上的男廁接水,感覺
又回到了大學時光,只是不用搶著排隊。插上水烏龜,開始做俯臥撐,不一會兒,
瓶中傳出嘟嘟聲。心裡默念明天上課的內容,做了幾個深蹲,腰有點疼,想來是
今天站久了點,哎!以後要慢慢習慣。

  撲哧一聲,周圍一片漆黑,外面頓時人聲鼎沸,似乎很多人都開門出來。有
人問著「又短路了?」,還有人哇哇亂叫裝神弄鬼,一個聲音高叫著:「哪位老
師又違規了?下午忘了打開水可以找左鄰右舍勻一勻嘛,用大功率電器可是很危
險的。」慘,我又犯錯了!沒想到當老師了還要自己去打開水。

  開門出去,看見好多光柱晃來晃去,隱約能識別人影,我大聲道:「對不起,
各位老師!我新來的,不知道不能用電燒水。實在對不起了!」議論之聲頓起,
有人在埋怨我,有人說沒關係,還有人純粹起哄。

  「沒事兒,這事大家都犯過。大熱天的大家也無聊,鬧著玩呢。放心,保險
絲接上就好了。」身邊一人對我安慰道。

  「的確是我不對的,對不起大家了。謝謝你啊,老師!」

  「哪裡,大家都是同事,我也剛來一年。」

  言談之間,電力已經恢復。才發覺身旁的仁兄雖然矮我半頭,身材卻很強健,
打著赤膊的上身裸露著碩大的肱三、肱二,吐司麵包一般的胸肌,還有小方塊狀
的腹肌--難怪他說話中氣十足。

  因為他的友好態度,我決定結交一下:「幸會,我叫俞辰越,俞大猷的俞,
生辰的辰,越位的越。老師貴姓?」

  「原來是俞老師,你好!免貴,在下白開山,白色的白,開心的開,山坡的
山,大家都叫我白開水。」說著對我伸出了右手,「我聽過你,你是任主任的兒
子,教語文的,文學家啊!呵呵!」

  「學中文而已,跟文學家差遠了。白老師是教什麼的?」

  「我?大老粗一個,教體育的。」

  「體育好啊,籃球、足球我都喜歡,有空大家一起玩玩。」

  「哈,好啊,不過我玩得都不太好,我專業是搞體操的。我就住你隔壁的隔
壁,有空常來串門哈。」

  在初中頭號語文老師的現場調控下,我磕磕碰碰地混過了第一周,說是一周
其實也就是三天而已。我這匹摸著石頭過河的小馬駒,漸漸也找到些感覺,第二
周過去我已經不暈講台了。

  週末,不堪蚊蟲、蟑螂、老鼠以及數種不名生物的圍攻,用水用電的各種不
便,還有持久不退的秋老虎,我堅決地搬回家。媽的高壓無效,只得同意我回去
住,不過只允許在家吃飯睡覺,而且國慶之後就必須搬回宿舍。

  同時,「呼嘯山莊」(即青年教師宿舍樓,因為經常有人高呼狂笑、又建在
山頂而得此名)的走廊燈也修好了,國慶過後還將進行線路改裝,保證同志們的
用電安全,以後還可以用空調、電磁爐等大功率電器。我在山莊一時聲名大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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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回家也有不好的地方,夜裡常常會有人敲門干涉我看小說,還是以前當編
輯的時候自在,晚上基本就想幹嘛幹嘛。好容易明天學生有活動不用備課,而媽
正好去守晚自習了,偷偷打開電視看看《足球之夜》吧,關注一下本省球隊的保
級,還有剛去德甲的楊晨。

  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起,嚇得我半死,趕緊「靜音」。

  「你好,請問找哪位?」

  「干,裝屁斯文!是老子我。」

  「色朗啊!何事驚慌?有本快奏,朕忙著呢!」

  「哥們兒啊,我好像無意中把你賣了。」

  「神經病,我有什麼可賣的。」

  「干,這還不是怪你自己。怎麼莫名其妙換女朋友了?」

  「麼意思?」

  「上次聊OICQ說是你女朋友那個「月朦朧」到底是誰?我還以為是楊姐。剛
才上網聊天,見她上線了,我就叫了聲「姐好!」,她問我為啥,我就說她比我
大,我叫她姐很正常。她卻說沒見過面,我怎麼會知道她多大。我這才發覺不太
對,改口說我開玩笑的。趕緊下了給你打電話說一聲,免得被你女人問出什麼來。」

  「靠,你豬啊!沒啥亂叫什麼姐。」這可是個大「茶煲」,我一時不知該如
何應付。

  「干,你他媽換人都不告訴哥們兒,好意思啊!?」

  「我什麼時候換人了,就只有這一個……」接著就把和林月兒怎麼怎麼回事
說了一通。

  「干,你小子喜新厭舊,高手啊!學舞蹈的美女,身材肯定爽!怎麼樣?上
了嗎?」

  「靠,你就知道上啊干的,戀愛講的是感情。」

  「裝、接著裝。講感情,你乾脆練葵花寶典吧,那個感情深。」接著還尖聲
尖氣地學了幾聲東方不敗,「現在的女大學生還有幾個是處啊,而且還是個學藝
術的,開放著呢!你就該早點表態,爭取進一步發展,讓自己成為真正的男人!」

  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面對著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的月兒,時常親暱纏
綿、投懷送抱,我肯定會生出性的衝動,但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進入下一步。另外,
還有一個不時出現的身影--玉菁,讓我躑躅不前。

  「我總覺得和她一起有點一時衝動,那是感情的真空期,所以就胡亂表白了。
這樣對玉菁和小林都有些不負責任。」

  「干,你這個純情男。不管楊姐是真飛了還是你的幻想,眼前這個都是正好。
你在想什麼狗屁感情真空期、負責任。人家說不定也是感情真空期,就找上你解
個悶兒。反正明年她就畢業了,而且你的假姐姐真情人也回來了,正好回歸正途。」

  「這……」

  「這個屁啊!別為你的處男找藉口了。說實話,你摸過她沒?」

  「沒,親過嘴,攪過舌頭而已。」

  「干,廢物,都舌吻過了,還沒摸過。胸部、腰、屁股、大腿都是可以摸的。」

  「這個不太好吧,會把我當流氓的。」

  「你對面美色無動於衷才是耍流氓,為結婚而談戀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
在的女學生,「夢如生」、「花季雨季」這些個有名的卡拉OK哪個沒有一群學生
妹坐台,這就更別說濱江路那一溜兒酒吧了。這不是馬上要放假了嗎?你約她出
去旅遊,開一間房晚上就可以辦事了。」

  「她要是不願意呢?」

  「這女的連舌吻都會,就不是處了,肯定明白你什麼意思。這要是不願意,
你就可以跟她拜拜了,說明她就是拉著你陪她玩感情遊戲。」

  「那我該怎麼開口呢?」

  「這個啊,嗯,今天當哥哥的就教你幾招。」

  「哥你個頭啊!我可比你大幾個月。」

  「干,你到底學不學?」

  「好好好,朗哥你說。」

  「這第一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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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劃基本照著周朗的進行,不過出去旅遊的變成了我媽。首次國慶大長假,
學校安排去游三峽,不遠也不近,感覺有點應付了事。我藉口要認真總結一個月
來的上課經驗,堅決呆在家裡。

  電話邀請月兒國慶放假來我家玩也挺順利,聽說我媽不在,她略作矜持便答
應了,這也更添了我心中的期待(當然,主要是下半身的)。接下來在周朗的帶
領下去藥店買了一盒避孕套,售貨員接過鈔票時的面無表情,讓我明白之前的緊
張純屬多餘。【此處刪除二百七十餘字購買避孕套廢言,有廣告之嫌。】我竭力
控制了悸動的春心,但媽還是在眉目間覓得蜘絲馬跡,她猜測我會在假期裡和林
月兒約會,於是下達了禁令--不允許在外面過夜,每晚11點之前必須回家。我
賭咒發誓絕對照辦,其實心中暗喜。

  滿心歡喜地目送老師們坐上新大巴車離去,我沒有回家看國慶大閱兵。而是
收拾了一下房間,將VCD機搬到了媽媽的房間,這是周朗說的,在臥室看碟,更
容易進入狀態。唯一的遺憾是媽媽房間的電視只有18寸,沒有客廳的22寸來的過
癮。好在今晚的重點不是電影。

  與月兒的午餐進行得很愉快,吃了些什麼我不記得了,用英語來說就是Who
cares?飯後,兩人坐在那個從沒鬧過鬼的小花園,我給她講起了封神榜,這是
我難得想到的一個比較熱鬧的故事。可惜月兒依舊意興闌珊,她更願意跟我討論
熱播的韓國電視劇《天橋風雲》。雖然我聽不太明白,但只要她高興就行了,還
是那句話Who cares?

  挨呀挨,挨呀挨,總算吃過了晚飯,兩人一起把家還。帶她到了街頭的租碟
店,老闆推薦了三五部最新的美國大片,走到裡面小間挑了一盤《玉女心經》
(周朗說直接的A片,女人會不太喜歡,三級片女人比較能接受。)放進了袋子,
老闆衝我飽含深意地一笑。林月兒也看見了,啥也沒說,只是面頰有點粉嘟嘟的。

  心裡打著小鼓將月兒迎進了屋,近乎神經質地在蹭墊上一陣亂踩,看著她腳
上米黃色的高跟鞋,有點想讓她別脫,那素雅的顏色配著她肉色絲襪的小腳,非
常迷人。8厘米的鞋跟也襯得她更加挺拔。可惜為了不弄髒地板,只有讓她換上
了拖鞋。

  「哈哈,小魚魚,你家好大啊!這個沙發真舒服,今天真走累了。來,小魚
子,給老佛爺捏捏腳。」說著伸出那雙渾圓秀美的絲襪長腿。

  我略一遲疑才走過去,正要握住她的小腳,她卻收了回去,盤曲在沙發上,
衝我啐道:「呸!大色狼。」姿態優雅,讓我不覺想到了潘良玉那副著名的油畫,
也許陳逸飛那副比較合適,畢竟月兒還穿著衣裙。淺藍色的短連衣裙,上身隱約
能看出針織的花紋,菱形花瓣的V領雖低,卻恰到好處地遮住胸口,下面的百褶
裙雖然很短,但因為緞面質地的稠墜感,看起來不覺輕佻。

  我尷尬地笑笑,說不出話來,只有坐下。其實我的下身在她彎腰脫鞋的時候
已經怦然興起,短裙下的美腿、柔軟纖細的腰肢比春藥更有效。

  月兒一伸懶腰,輕舒肩背,脫下了紅色小夾克,疊好放在沙發靠背上,高舉
的雙臂就像是美麗的小天鵝。轉頭朝我露齒一笑道:「有色心沒色膽。我的小魚
魚,你坐這麼遠幹嘛?過來,坐姐姐身邊來。」

  小姑娘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但略微嬌嗔的話音令我心中一蕩。雙腿不受控制
地挪到她身邊,僵硬地坐下,月兒一下抱住了我,面頰倚在我胸口,緩緩道「親
愛的小魚魚,我真是太喜歡你了!所以老是想欺負你,看你發窘、不知所措的樣
子。」

  她緩緩抬頭,發線附近散出幾縷亂髮,眼中流露出似水的柔情,紅潤的雙唇
微張,嬌聲道:「人家要親親,小魚魚。」這個要求當然很容易滿足。

  雖然已經親吻過無數次,剛才在樓道裡還偷偷交流過口水,但她甜甜的嘴總
讓我覺得親不夠。如糖似蜜,那甜蜜的滋味從味覺觸及嗅覺,再滲入大腦,香遍
我的靈魂身處,聚在心田,久久不散。在這一刻我的五官六識彷彿都只為她的吻
而存在。

  意識漸漸復甦,我的右手悄悄從她的細腰向上移去,左手卻朝反方向輕點。
唇間露出微縫,月兒透出好重的呼吸,這也驚回我暗度陳倉的一雙賊手。月兒收
起正在我頸後的右手,將我的左手放回到臀上的位置,又將我的右手移到她的肋
部,口中輕聲吐出幾個字,接吻又繼續下去。

  「叮咚」門鈴響了,靠!我的兩支大軍即將攻佔高地啊!嘿,不會是老媽殺
了個回馬槍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低聲招呼月兒躲進我的房間,仔細整理了一
下衣服。透過貓眼一看,居然是對門江校長的兒子,大晚上的,他來幹嘛?莫非
是今天家裡喝醋想過來借兩隻螃蟹?

  腰圍大我一倍有餘的江哥笑得像只機器貓,連聲抱歉,說我在家就好。我媽
怕我一個人在家不安全,讓他晚上照看一下。這分明就是我媽安排的間諜!客氣
地打發了江哥,回到屋裡一看已經要十點了,我要抓緊時間了!

  打開房門,月兒坐在我的床邊,兩條長腿輕巧地搖擺著。「哇!你的書好多
啊!」

  「一般吧,有些是瞎買的,根本沒有機會讀。」

  「嘿嘿,我覺得你讀過的書可多了,有時候你講的我連名都沒聽過。」

  「術業有專攻嘛,你說幾個舞蹈家我也一樣不知道。」

  「是嗎?楊麗萍聽過沒?」

  「這個不算,全國人民都知道她。」

  月兒再次投入我懷中,膩聲道:「親愛的小魚魚,老實交代,你屋裡有沒有
私藏黃色小說。」

  「怎麼可能!?」我的耳根一下就熱了。

  「我知道你們男的都偷偷看黃色小說的,你可別說你從來沒看過啊。」

  我可以明顯感覺到臉燙,不過想想看黃書好像也不是什麼大罪,於是坦白道
「看過,初中就看過。書名都忘了,講的一個大財主家裡,老爺子和丫頭在亂搞,
結果中風而死。他兒子從國外唸書回來,繼承家業,也把老爺子的三個姨太太睡
了,最後他守寡的親媽受不了,也跟他睡了……」

  「呸呸呸!不聽了。你這壞蛋,人家只是問你看過沒有,你說這麼詳細幹嘛!
噁心死了。」橙色燈光下,微嗔的月兒滿面紅霞,煞是好看。

  「還是去看碟吧,我這屋沒什麼好玩的。」我趕緊轉移話題,進入下一步。

  「月兒,你說我們看這個《22世紀殺人網路》不?《生死時速》那男的演的;
要不看《飆風戰警》,威爾史密斯演的,還有凱文克萊;要不看這個《第六感》,
我朋友說劇情特別精彩,布魯斯威利斯第一次演文戲。」

  「我們看這個吧!」月兒輕咬紅唇,一臉壞笑地從兜裡取出了我故意忽略掉
的《玉女心經》,其實這片我早就在錄影廳看過,李麗珍和舒淇的表演堪稱經典,
正好今天為我辦大事做鋪墊。

  「我知道這是三級片,我同學說,拍得挺好的。」見我沒有馬上回答,月兒
大眼逼視著我接著道:「你這壞蛋,不是一開始就想看的嗎?就趕緊開始吧。」

  摟著美人坐在床頭,看著螢幕裡舒淇不大但挺立的乳房,如果仔細看我腿間
的褲子折痕,可以看出一個明顯的凸起。我仍不敢如周朗所說,將手探入月兒的
雙峰。上面是口乾舌燥,下面是凶相畢露,裡面則是心跳不已。靠,我的手到底
摸還是不摸,這是一個問題。

  「哦,十一點了,我要回寢室去了。」電視裡妖精已經混入西門家,正和徐
大叔在床上肉搏。月兒卻突然開口說要走,臉上有些不高興。哎!看來看三級片
還是不太好。

  看著她開始整理裙子,我腦子裡亂得像轟炸過後的東京,周朗說過要適當地
用強,女人有時男人用點暴力。難道我現在把她摁在床上?不行,這種事我做不
出來,我寧願今晚孤枕獨眠,我也不敢幹出強迫女人的事情。但如果讓月兒這麼
走了,我恐怕再也鼓不起勇氣約她過來,也再難有這樣的機會。

  我想起了如何克服上課的緊張,一咬牙大聲道:「月兒,別走。今天就住這
兒吧,你就睡我媽的床。」她的手停了下來,我抓緊機會,哀求道:「求求你了,
別走了!我……我不想你走。」

  月兒的臉上重獲笑容,站在床邊挽著我的手臂,低聲道:「好好,我不走了。
但是我要先洗個澡,在外面呆了一天,渾身是汗。你先把片子暫停吧。嘿嘿!你
可不許來偷看我喲!」

  匆匆淋浴,重新回到房間,燈關了,好在電視挺亮的。我真希望我的心臟能
像下半身那位兄弟一樣堅強,床上的月兒裹進了毛巾被裡,只露出明亮的雙眼和
剛吹乾的秀髮。看我進來,她笑道:「我的小魚魚,你在學周潤發嗎?」

  嚇得我趕緊將梳成大背的頭髮理了些下來,臉上寫滿了緊張。

  「呵呵呵,我的笨小魚魚啊!我不是說你的頭髮,我是說你走路像《英雄本
色》裡的小馬哥。」

  「啊!?」我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下面的硬邦邦的小朋友影響了我的正常
行走。

  「啊什麼啊!過來,到被窩裡來,接著看碟。」

  被子揭開一半,她穿了一條粉色的睡裙,透明的,可以看到裡面兩個點和兩
團隆起的肉。我鼻子失卻呼吸,月兒伸手把我拉了進去,沒等我躺下,便脫掉了
我的汗衫。指尖輕輕劃過我略具形態的胸肌,她嬌笑道:「比我想像的要好哦,
我的小魚魚,身材還是不錯的呢!」尾音學起了櫻桃小丸子。

  鑽進毛巾被,我的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因為知道她睡裙下是裸露的上身,也
再不敢像之前那樣摟著她。那圓圓的兩坨,饅頭般挺立著,似乎比電視裡舒淇的
大一些,唔…真想摸一下啊。

  正遲疑間,一隻小手已溜上了我的左胸,在我乳頭上來回撫弄,似乎正感受
著我的心跳。我該如何反應呢?也摸上她的胸?不敢。她的手滑離了我的身體,
使我頓生失落。那五隻小精靈停在了我的腋下,她想撓我的癢癢?我該怎麼辦呢?
也撓她,還是順從她的玩笑?

  毫無預兆地,她整個人翻坐在我小腹上,殷紅的唇印了上來,我緊張得閉上
了眼。意外,唇落在了我的額前,接著是眉心,我顫抖的眼皮,佈滿水珠的鼻頭,
靈蛇般的舌頭將水珠舔舐乾淨。我全神貫注,暗自活動了一下牙床準備迎戰。月
兒的濕濕的雙唇卻貼上了我的顴骨,同時翹臀慢慢下移,腿間軟軟的部分輕輕地
碰了一下我最硬的部分。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腰肢一扭,軟軟的部分從我硬硬的那根抹過,一股電流
由肉冠觸發,傳到會陰,隱隱作痛;至小腹灼成燎原之火,引發了渾身的火熱發
抖。我開始辨不清月兒的唇跡,它好像到過我的臍窩、乳頭、頸脖,又不時路過
我的雙唇,卻很少深入。唇兒又來到了我的耳畔,舌頭掃動著我的耳珠,沉聲道
「親愛的,你也可以摸摸我。」

  她的身子幾乎貼著我的胸腹,我的雙手很難開展工作,只有試探道:「嗯~
月兒,你這樣我什麼都摸不到啊!」

  月兒撐起了身子,胸前兩坨挺立的圓團若隱若現,嘬嘬嘴,嫣然道:「你這
壞蛋,你到底想摸哪裡啊?人家是讓你摸頭髮和背,你想摸我哪裡啊,小魚魚?」

  我手指微抬,指向胸前,沒敢直說。

  月兒刮刮面頰,嬌喘道:「我就知道你不敢說。」說著轉身平躺在我旁邊,
衝我眨了眨眼,伸出舌頭舔了舔雙唇,接著道,「真想摸哪裡,你就自己來唄!」
眼波盡處情思橫流。

  我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攀上了隔著紗質睡衣的腰肢,皮膚嫩滑如脂,小腹平坦
白嫩,反覆觸摸,感覺十分有趣。但心裡卻念著不遠處的雙峰。

  「呵呵,我可愛的小魚魚,你膽子還是太小。」話音未落,玉指輕扣,撩起
了睡裙,即將露出乳頭的時候,卻停住了。大大的雙瞳,水汪汪地瞅著我,嘴角
掛著挑逗的笑。

  生死就是這一鋪了,老子賭了。我壯起鼠膽,一把掀開了睡裙,這才看清了
那兩團白饅頭的真形。想要與舒淇的做作比較,可VCD 不知何時已經結束了,整
個房間籠罩在電視待機的藍光中。月兒的雙乳實在太美了,不大不小,雙手恰能
掌握。晃動如水波,但形狀卻依舊完美,微紅的乳頭還不時往手心裡鑽。

  沒有任何暗示,我和月兒的雙唇又吻在一起了,我開始吻她的面頰、耳珠、
頸項,像是在複習剛才老師所授的功課。很快,月兒對我展開了反攻,事實證明
老師的功夫更勝一籌,我的呼吸又找不著點兒了……

  等我突然清醒一些,才發現自己下半身只剩下深藍色的內褲,月兒也是如此,
唯一的不同只是她的是粉色的絲質的。我跪趴在她腿間,她右腿勾搭在我腰腿之
間,左腿則彎曲側放著,這姿勢我只在三級或者毛片裡見過,而我此刻居然能身
臨其境。漸漸地,感覺到胯下勃起的驚人硬度,超過以往的任何一次衝動和自慰,
幾乎要破褲而出。

  月兒也是星眸半張地望著我,她收回右腿,緩緩坐起,右手食指輕觸我的小
腹,柔聲道:「親愛的,脫了吧。」語聲清幽,有如迷夢。

  我彷彿被她催眠,順從地照做,拉下一半,那傢伙已經露出了猙獰的頭面,
充著血閃動著紫紅的光芒,隱約聽見月兒輕吐了一口氣。三隻手將束縛完全褪下,
那傢伙正得意地站直了身子昂起頭,還不時晃動著向月兒點頭致意。草叢中那兩
個充足的彈藥包,羞澀地縮成一團,渾不似老大那樣精神抖擻。

  月兒凝視著我的分身,眼中閃著異芒,輕聲說了句什麼,我也沒聽清。她咽
了一次口水,才說道:「想看看姐姐的那裡嗎,小魚魚?」

  我拚命地吞著口水點點頭。

  「自己來,小魚魚~ !」說著,月兒扭腰擺出了一個美國廣告女郎才有的誘
人姿勢,亮出了內褲的左側。

  手指勾住左側邊緣的兩條細線,用力之下,幾乎毫無作用。月兒媚笑著協助
我拉住了右邊的布條,一起用力滑下了雙腿。

  雪白的腿間,微卷的黑毛並不濃密,整齊地簇在隆起的陰戶之上。稍稍分開
月兒富有彈性的一雙大腿,繼續往下,卻讓我有些失望,根本分不出傳說中的陰
姓家族各位成員,只看到一個層層疊疊的肉縫,鮮嫩的有點濕濕,期間夾雜著些
許卷毛。

  走到這一步,我腦中那位長翅膀的朋友早已被頭上長角的朋友叉在火上烤熟,
當下擺動膝蓋貼住月兒分開成M 形的大腿,左手扶住她的蜂腰,右手握住陽物,
攻向了那眾妙之門。龜頭觸碰到的是無窮無盡的肉層、濕濕的,又輕又軟,頓時
酥掉了我半邊骨頭,可以明顯感覺馬眼有液體滲出。

  握著小兄弟左移右晃、上插下撞,但卻沒有發現那一條神秘甬道存在。不對,
她不會是傳說中的石女吧?

  「哎喲,你弄疼我了,小魚魚。」月兒輕蹙眉頭,輕喘著氣說道,「別著急,
親愛的,我來幫你。」說著用手握住了我的龜頭,拇指還促狹地揉了一下冠頭,
順著濕滑的嫩肉慢慢下移,我隱隱感覺到有一處洞口了,她腰肢略作調整,屁股
向上一挺,哇!我進去了。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啊?非筆墨所能形容,可能那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體驗。
它既是生理也是心理的,難分先後多寡,眼耳口鼻舌身意諸種一同感受到那難言
的美妙。無數的觸點幾乎同時按摩著我的陽物,裡面彷彿有無數道大門,一扇扇
打開,四壁不斷有水滲出,讓我的陽物渾身濕漉漉,這實在是太爽了!我一定要
深入洞底一探究竟,當下半跪的雙膝開始發力,繼續往秘穴深處進發。

  「親愛的小魚魚,溫柔點,你這麼凶會弄傷我的。」月兒微喘著掐了一下我
的手臂。

  望著上半身已經變成粉紅一片的月兒,粉黛浸染的雙胸俏生生挺立著,要不
是下半身的戰鬥正酣,我真想咬她們幾口。眉黛之間儘是羞澀,眉心處絞著幾分
怨色,我有些不好意思,一收腹停止了前進的步伐。這一停可了不得了,我忽然
感覺到子孫袋裡的騷動,億萬沸騰的精子在裡面為這個人生中的偉大時刻表達著
異常的興奮,歡跳著有點像翻滾的黑炮筒裡的爆米花。

  我有點想要退出來,我需要調整一下,但男人的尊嚴不允許我這樣做,「進
退維谷」一詞莫非本意是形容這種狀態的?我突然感到那洞是活的,它總是輕輕
地蠕動著,像是一條貪婪的蛇,它像要吸出我所有的精子。

  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膝蓋,陽物退出了一截,月兒忽然睜開眼,低聲道:「
怎麼了,親愛的?不舒服嗎?」
 
  「沒,很舒服,我突然想起忘記戴避孕套了。」電光火石間,我居然想到一
個必須出來的理由,我也真的忘記了套子的事情,真的好險!

  「別出去!」她猛的收腿,兩條修長美腿盤住了我的腰,斜著腦袋,眼中滿
是情火,膩聲道,「親愛的,這是你的第一次,我想你射在我裡面。」雙臂撲一
加力將我一擁,我的陽物這回插入了陰道深處,月兒猛的皺了一下眉頭,「噢~ !
沒關係的,我明天可以吃藥。啊~ 呼~ !」

  一陣感動混合著下體傳來的興奮再次湧上大腦,又閃電般由脊柱衝下尾椎,
酥麻感導彈般精確命中我的彈藥箱,就像是被火山熔岩突襲的龐培古城,城中的
居民一片慌亂,大家都想盡快逃出去。

  「親愛的,你可以動一動了,我已經適應了。」月兒溫柔道。

  我知道自己正在爆發的前夕,剛想開口拒絕抽動。念頭一轉,決心幹脆捨命
陪君子,拼了!不動不知道,一動嚇一跳。這個動作並不像A 片裡演的那麼簡單,
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發力。難怪每次看到A 片裡男演員高速聳動的鐵臀,周朗都
會讚一句猛男。

  試探著屈伸腰部,再拉伸腹肌,完成了第一個動作,偷眼看看月兒雙目輕合,
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當下繼續試驗起來。

  天吶!我還沒找準力道,最不願意發生的事卻發生了,下面那位元兄弟已經戰
抖著口吐白沫。無數顆子彈,伴隨著炮膛的抽搐,噴射而出,齊心協力殺進了肉
穴深處。滿心失落之際,耳邊卻傳來月兒一聲溫柔的「親愛的,我愛你!」這好
像是我平生第一次聽人對我說出這三個字,她幾乎融化了我的半隻大腦。

  兩人緊緊相擁著,喘氣著等待高潮的結束,準確的說是我一個人的高潮。月
兒給了我一個深吻之後,輕撫著我滿是沮喪的臉,柔聲道:「親愛的,沒事的,
第一次難免這樣。來,讓月兒親一個,安慰一下。」

  不行,我一定要聚集能量,再來一次。我以一個男人的尊嚴起誓,我相信那
不會太久,因為仍在溫濕甬道中的陽物已經蠢蠢欲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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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不要著急,下一章戰鬥還在繼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3-24 14:06 編輯 ]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3-31 13:42

【亂&奪】【卷一】 第十二章 最長的一日

作者:Sflo(不文博士)

              卷一 東陽萌動

                                       第十二章 最長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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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借用二戰題材經典影片《最長的一日》(The Longest Day )片名,
該片全景式展現了偉大的諾曼第登陸當日,囊括了當時美英法德頂尖明星,連亨
利- 方達這種巨星出場時間也不足五分鐘……我的故事當然和戰爭無關,除非你
把男女之事看作戰爭,似乎這樣也並無不可。

  好久好久都登錄不了論壇,本章發了N次都沒能成功,讓人有些憂心忡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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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透過栗色的窗簾照射著我的腳掌,暖暖的非常舒服,大拇指被染成了紅
色,像是一小只麵包。媽媽的臥室窗外有個小陽台,正對著建房時鑿出的山壁,
陽光只有近午的時候才能斜照進來。近窗的寫字檯依然整潔,和媽媽離開的時候
沒有兩樣,文件袋裡裝著國慶後的月考題,我真想偷了去賣給高三的小朋友。往
左,靠牆的角櫃上是剛剛才關上的電視,它的藍屏陪了我們一夜!

  撩開毛巾被,腿間草叢裡,一個鬥士靜靜地躺著,渾身佈滿了某種液體凝結
的殘漬,昨晚它曾經那麼的瘋狂--

  剛剛在月兒幽深密道裡噴射過的它,馬眼處還能感覺到陣陣酸脹,但面對那
條誘人的胴體,這小子很快恢復了生機,在緊湊嬌嫩的甬道裡漸漸變大變硬。渾
身只覺有用不完的勁兒,都想用在眼前凹凸有致的「戰場」上。

  「呵呵,壞蛋小魚魚,你的壞東西又想使壞了?」月兒兩腮飛霞,雙眸帶著
迷醉之色,吐字如歎息,略帶沙啞而幽沉性感。

  「你都叫它壞東西了,當然要使壞啊,嘿嘿嘿嘿!」我學著電影裡的奸角壞
笑起來。

  「好好,讓你壞,讓你壞。……啊~ !壞蛋,快出去,你怎麼直接就往裡頂
啊?人家還沒準備好呢!乖,先出去一下。」

  拔出陽物,不等月兒坐起身子,摟住她就親,她一把推開我,咯咯笑道:「
大色狼,急什麼啊!我們先清理一下。」說著從床頭櫃的紙筒裡拉出長長的一截。

  下體被一隻微熱的小手握住根部,不時地被移動,血液充斥莖身,令得青筋
鼓起。月兒與我對面而坐,雙腿分開,右腿半曲,左腿輕搭在我右膝上,另一隻
手正仔細地用紙擦拭著它,絲毫沒有嫌棄。靜靜地看著她溫柔細緻的動作,一股
暖意流遍了我的全身。

  等她操作完畢,我才溫柔道:「月兒寶寶,我幫你擦吧。」

  她的嘴又湊了過來,輕吻了一下我的臉,微笑道:「親愛的,你不會擦的,
這個得我自己來的。呵呵,你還是第一次叫我寶寶呢,我好喜歡。」

  「那我以後經常叫,月兒寶寶。」說著又吻了一下她的臉,左手偷偷地摸了
一把白白的乳房。

  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嘴邊露出挑逗的媚笑,蹙弄眉眼專心清理起了自己下
身。不一會兒,她的手離開了下面,朝我舉起皺成一團的紙巾,吐舌道:「親愛
的,你想聞聞自己的東西嗎?」嚇得我趕緊躲開。

  處理完畢,月兒張開手臂,嬌笑道:「來吧,我的色狼小魚魚。」

  親吻伴隨手上的撫弄,我努力重複著剛才的動作,接著就是挺槍攻城門了。

  我的動作很快被阻止了,月兒一邊低喘一邊說:「別、別著急,親愛的,你
還要先摸摸我下面。」

  我遲疑的右手還在她如脂的渾圓大腿上迂迴,她的小手已再次抓住了我的陽
物,緩緩地前後擼動起來。瞬間,下腹生出一陣空虛感,由下而上衝上了我的大
腦,和剛才清理時的感覺全然不同。我瘋狂地想要進入!

  輕輕拂過門邊的一叢卷毛,我的指尖接觸到了有些發紅的肉瓣兒,小心翼翼
地再進去一點,似乎沒有什麼不同。由於在身下,我也看不真切到底是怎樣的景
象,害怕弄疼她,便沒再深入,只是上下移動著。

  月兒衝我一扭身子,暗示我的左手,喘息的雙唇又吻上了我的,舌頭微捲著
突進了我的牙關。我的呼吸更急了,左手順從命令地碰到了她的美乳,沒有直接
攻擊站立著的峰頂,只用指尖感受著邊緣奶酪般的滑嫩。

  濕潤達到了我的右手,也許可以繼續往前了。可我自信的指尖依然感覺不到
那個洞的存在,或者說裡面每一處都可能是秘洞的入口,我的手指迷失在了那小
徑分岔的花園。宛如天外來音,花園主人呻吟著說道:「再往下面,輕輕地進去
就是了。」

  我照她所說的努力地試探著,感受著每一寸肉蕾,天哪!我還是什麼都沒摸
出來。一個溫熱的嚮導出現在身邊,她牽引著我往下走,忽的進入了一個看不見
的洞穴,美麗的嚮導轉身即逝,我的食指對她有些戀戀不捨,她就像是我至美的
貝阿特麗采。我沒有放棄追求,繼續前行,還不時停下在洞內畫個圈。

  慢慢地,洞變大了一點,食指又深入了一些,我這才發覺指頭已完全濕潤了,
被左手佔領的山峰上的兩顆粉色乳頭也似乎硬了起來。月兒開始舔起了我的耳朵,
我當然也不能放過她,每次舔動她的耳珠,下面的洞穴都會產生一絲微顫,擠壓
著我的食指。但此刻更為不堪的是我已經漲得發痛的陰莖。

  我開始失去耐性,輕推她躺下,右手又胡亂摸了兩下便抽了出來,握住陽物
的根部朝她的腿間襲去。不對,還是進不去。該死!難怪以前周朗總說送個女人
給我強姦,我都奸不了。

  左手回憶著剛才右手的觸覺,在陰門中細細搜索,嗯,往下往下,像是時空
隧道,它又失去了蹤跡。月兒噗嗤一聲笑了,臉蛋兒通紅,她招來了剛才的嚮導,
帶著肉棒來到了天堂的大門前。然後她又離開了,像是個天使。腰腹發力,嗯?
怎麼還是進不去?究竟怎麼了?我是個廢物!

  月兒微笑著抓了一隻枕頭,墊在了自己腰下,低聲道:「親愛的,你的角度
不對,你要好好感覺一下。」

  在月兒腰肢的配合下,像是攪著蜂蜜水的湯匙,我握著陰莖嘗試著各個角度,
終於--我進入了。

  「親愛的,你過來一下!」月兒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穿破了沙沙的水聲。

  我有些慌亂地從回憶中醒轉,穿上了短褲,匆匆跑了過去。

  這小姑娘居然開著門洗澡,膽子真大。不過好像也沒什麼,畢竟我們都已經
那樣過了,而屋裡也沒有其他人。我倚住門框,小心地將頭探了進去--水霧中,
那道身影如林中女神般曼妙。

  「親愛的,進來和我一起洗吧!我可以幫你搓背。」說著已經伸手過來拉我。

  「不了,我穿著內褲呢!」不知為何,我覺得有點害羞。

  最後我還是被迫脫掉了內褲,和她半擁著站在了淋浴下。月兒的小手一把握
住了我的陽物,天知道她白嫩的小手怎麼這麼準,那雙深情的眼可一直在與我對
視著啊。她輕吻了我一下,彎下身子開始為我仔細清洗起陽物,認真得像是正忙
於家務的主婦。

  「噢!小魚魚,你這個大壞蛋,你又硬了。」果然,這個昨晚多次發射的小
炮比剛才明顯大了些。

  我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是你魅力太大了。」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問題
想問,但周朗提醒過我「千萬別問」。我只有盡力忍著。但隨著下半身的逐漸變
大,我的腦細胞似乎也下移了,終於還是開口:「月兒寶寶,我有一個問題可能
不太合適,但我實在忍不住不問,請你千萬不要生氣啊!」

  月兒臉色一黯,站直了身子,手卻沒有放開我的陰莖,她將挺立的雙胸貼住
了我,然後嘟嘴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對不起,親愛的,我不是第一次。」

  「嗯?我不是想問這個。哈哈,處女?都快21世紀了,誰還在乎這個啊!?」

  月兒臉上閃過一絲驚異,騰出一隻手摟住了我,附耳道:「為什麼啊?我知
道你是一個特別傳統的人,怎麼會不在乎呢?」

  「哈哈,這和傳統沒啥關係吧?古今中外歷史名人好像沒幾個娶的處女吧,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以前就總擔心以後找個老婆要也是處怎麼辦,我們倆洞房
花燭夜得多尷尬啊!」突然想到那些個史上卓越人物多半也是妻妾成群、風流成
性的浪蕩子,趕緊換了話題。

  「你剛才說「以後找個」什麼?」月兒笑問道。

  「老婆啊!」話才出口,我就發覺中計,她眼中分明閃動著狡黠,耳梢不禁
一熱。

  「乖,以後就照著這個喊。」她吻了一下我的脖子。

  「嗯~ 可以,那你也得換個叫法。」

  「就不,我就要叫你小魚魚,你永遠都是我的小魚魚。」月兒目光流轉,又
改變了話題,「對了,親愛的,你剛才到底想問我什麼啊?」

  面對她的溫柔可愛,我也沒法追問稱呼的話題,只有老實答道:「誒~ 我想,
我想問你昨晚舒服了沒?」

  「舒服啊,和我的小魚魚在一起當然舒服。」月兒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映
著身後窗玻璃透過的陽光,散發出金色的喜悅。

  「嗯~ 我,其實我問的不是這個舒服,是那個舒服。」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小魚魚?是不是那個射了幾次
後有點疼?」

  「哎呀!不是這個。其實、其實我是問你昨晚有沒有高潮?」

  月兒斜著腦袋瞅著我,眼角到鼻翼之間露出一絲羞澀,又埋下頭用額頭蹭了
蹭我的下巴,低低地說了聲什麼。

  「什麼?我聽不清。嗯,你是不是怕我不高興啊,沒關係的,如果第一次就
能讓你高潮,那我這個老處男該得意了。」我嘴上安慰著她,其實心中滿懷忐忑。

  「討厭!」她親暱地掐了一把,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我還是聽不見啊,水聲太大。月兒寶寶,我們倆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
說的啊!」

  「有!」她大聲說了一次,便鑽進了我的懷裡,像是膽小的雛鳥。

  「真的?」

  「說了你又不信,討厭!」

  「不是說要時間長,女的才能高潮嗎?」我繼續追問著。

  「誰說的?這個和時間沒關係,要看兩個人的感覺,因為昨晚我特別敏感,
而且、而且你那個特別長,我在你上面自己動的時候,我就高潮了……」

  「你在我上面?那是最後兩次啊,哦,那時候我下面都基本沒感覺了。」

  「那是因為你射過三次了,後面當然沒感覺了,所以到後來你就沒那麼容易
興奮了,所以我才……嗯~ 不說了,羞死了。」

  「月兒寶寶,你剛才說我的那個很長,是不是真的啊?是不是比你以前男朋
友的要長?」話一出口,我有些後悔,周朗說過追問前男友的事也是禁語。

  「是的,比他的長很多,也比我們寢室其他姐妹的男友的都要長。」

  「啊?這個你怎麼會知道?」

  「哎呀!」看我問得急切,月兒嬌聲道:「你想到什麼了?壞蛋!我們女生
在寢室也要聊聊男友嘛!說著說著也會說到這方面啊!」

  「啊!你們女的這麼開放啊?!」

  「你以為呢?你們男生在寢室裡不一樣說我們怎麼怎麼樣的,嘿嘿!」

  「是要聊女生,但不會說自己女朋友胸多大多大的吧,更不會聊到下面。」

  「小魚魚,不准嫌我不是波霸。」

  「波霸有什麼好,看著怪噁心的。我覺得你的胸特別好,圓圓的又有點翹,
手摸起來特別舒服。」這句當然是半假半真,在一定的程度下盡量的大,我還是
喜歡的,不過月兒的胸部也的確很美,與她曲線玲瓏的整體形成和諧之美。畢達
哥拉斯絕對是對的。

  「小色狼!我們女生在寢室也會比比誰的胸比較大,我們寢室有個大波霸,
唱美聲的,不過她的肚子也很大,手和腳也是粗粗圓圓的。」

  「我們在寢室倒是會比比誰的下面大。」

  「這個怎麼比啊?都弄硬了比?你們一幫大男人互相對著能硬起來?真噁心!」
月兒用牙輕咬了一下我的乳頭。

  「這個當然是在澡堂弄硬了比的,室長帶把尺子大家自己測。」

  「嘻嘻,我的小魚魚是不是冠軍啊?」

  「小勝而已嘛!」我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有多少?」

  「20厘米。」

  「呵呵,和我想的差不多,真的好長。我最愛的小魚魚。」說著又吻了我一
下。

  「還行吧,那時候他們經常叫我「特長生」,搞得有些女生也這麼叫我,弄
得我好尷尬。」

  「哈哈哈……!」月兒發出一串大笑,聲音漸漸變得輕柔,膩聲道:「大壞
蛋小魚魚,你又硬了。」我還未及時應答,她又接著道,「親愛的,想不想試一
次站著做?」

  「站著?怎麼弄?」我能想到的唯一站姿就是背後式,那還是從莎朗斯通那
部《本能》看來的,麥克道格拉斯從背後摁住特裡普裡霍恩一陣猛干,這場戲帶
給我的興奮,甚至超過莎朗斯通華麗的分腿。可現在的問題是,周朗給我說過第
一次上床最好不要從背後上,女的會比較害怕。

  月兒很快給出了答案,她背貼著牆,緩緩抬起左腿,好標準的練功抬腿動作。

  我慢慢貼上去,和她熱吻起來。熱身完畢,月兒的小手像負責的家長抓住了
我的「弟弟」,打算領它去「遊樂場」。

  「月兒,等等。這次讓我自己試試。」左手握住陽具,小心地接近了腿間。

  睡過一覺之後,肉冠的觸覺似乎恢復了,輕輕分開嫩紅的門戶,打起十二分
精神往下移動,用心體察著每一寸肉的變化。耶!我似乎找到了,小心地畫起了
圈,輕輕刮擦著洞口的嫩肉。月兒發出了魅惑的低喘,勾得我心火大熾。

  因為右臂掛著月兒白皙的腿彎,我有點不好發力,努力了幾次都進不得半分。

  月兒察覺我的困境,從我臂彎收回了長腿,讓我略有些失望。腿並沒有落下,
而是繼續抬高,最後將小腿脖子輕靠在了我的肩頭。如此高難度的動作,瀰漫著
高強度的誘惑,我一沉腰往上一挑,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進入了月兒。

  月兒那裡面微微發熱,因為在淋浴,已經充分濕潤,陽物的前進倒也順暢。

  腔內肉壁上的嫩肉不斷觸摸著我的莖身,真的好舒服啊!我要弄死她!不知
為何心中生出這樣兇猛的邪念,驚訝之餘,深吸一口氣,繼續前行。

  進到一半,又猛收腹退出一截,然後再發力,陽物又更進一步;如此重複數
次,終於達到洞底,戶外只留下了一小段根部。這是周朗教我招數,說這樣可以
對女人下面產生反覆的刺激,讓女人出更多的水,再結合嘴巴和雙手可以讓女人
更快達到「頂點」。至於這個「頂點」是不是高潮,周郎沒解釋,讓我自己領悟。
但從他當時略顯心虛的語氣,我判斷他自己也不太確定。

  那個洞似乎總是不斷變化著,收縮、蠕動,顫動著吮吸我的陰莖,我的腰每
動一次,都獲得新的體驗。一個吃奶的嬰兒?我很滿意自己的比喻,不覺閉起了
眼,水聲中伴隨著月兒輕柔地喘息。我對這聲音有點上癮了,這不像黃色小說中
所寫--滿篇省略號配搭淫語浪語的亂吼,我們正處於最親密的狀態,我能夠感
覺到她喘息中透出的情意,那才是最迷人的。

  大概有六、七十下,我的腰有點累了,這才想起當年躲在圖書館基藏庫裡讀
到古代禁毀小說的描寫是多麼的離奇,未央生、如意君、東門生之流都是可以在
要射精之前,再抽插上千甚至過萬次,簡直就跟機器一般。短暫的走神讓我精力
恢復了不少,我又繼續努力起來?--直到第六次射精。

***********************************

  「小魚魚,你進步了。剛才應該有六七分鐘吧!」月兒一邊仔細地清理著下
身,一邊微笑著說道。

  輕輕地擁吻著她的玉背,心中有些小得意,周朗曾告訴我堅持五分鐘以上需
要一段時間練習,而我第二天就達到了,我應該比他強大一點。

  「小魚魚,站著你覺得舒服嗎?」月兒偏頭枕在我肩頭詢問道。

  「還不錯,比跪在床上好用力。而且能夠摸到你的胸,像昨晚最後兩次那樣,
我躺著想要摸到你的胸好辛苦。想起A 片裡面那些男的半躺著猛捏那些女人的胸,
他們也真夠辛苦的。」

  「呵呵,我純情的小魚魚啊!這些事情都是慢慢提高的,沒有學舞的能一天
練成烏蘭諾娃的。」她忽然轉過身來,一把抓住我的分身,笑道:「以後還可以
慢慢提高的,但是小魚魚要記住,這個是我的,不准給別人碰。嘿嘿!」

  「傻瓜,誰會跟你搶這個啊。」

  「討厭,不准叫我傻瓜,趕緊糾正。」

  「月兒寶寶。」

  「不是這個,笨蛋小魚魚。」

  「老婆?」

  「臭流氓!」嘴巴在罵人,手卻摟住了我,臉貼在我的胸膛,柔聲道:「親
愛的小魚魚,我好愛你啊。」

  如此動情的時刻,我的肚子傳來了一聲怪響,提出了飢餓的申訴。

***********************************

  「哇!那個女的飛過去了。」吃著殘存的方便麵,看著《22世紀殺人網絡》,
月兒突然驚呼道。

  我這才將注意力轉回到電視畫面,剛才我一直在看月兒吮食著麵條的雙唇,
我想什麼時候能讓她像A片裡一樣,用那雙紅艷艷的嘴唇,含著我的陽具,直到
噴射那一刻,甚至讓她……可惜我不敢提出這樣荒誕的要求,A片和生活是不能
混淆的。

  「老闆說這是科幻片,可能她是個外星人或者機器人什麼的吧!?」我有些
心不在焉地答道。

  VCD既然租了,就別浪費。不過我們搬回了客廳,大電視看起來當然爽很多。

  我勇猛地幹掉了兩包方便麵,一個水煮蛋,還有一根火腿腸,我實在是餓壞
了。月兒吃完一包方便麵之後便滿足了,讓我暫停了電影,收拾好碗筷走進了廚
房。站在廚房門口,聽著清脆的叮叮噹噹聲,我彷彿看到了一個勤快的妻子在操
持家務。

  回來影片繼續,月兒突然咯咯笑起來,看我一臉疑惑,才笑道:「我突然想
起來,你這個臭小魚魚,你怎麼會知道高潮這種事的?」

  「我又不是從小關在城堡裡面的公主,黃色小說裡到處都是啊。」

  「哦,人家又沒有讀過黃色小說。你就是個小公主,我的小魚魚公主,我就
是你的白馬王子,我到城堡裡來拯救你了。」

  「嘿嘿,我又不是白馬,你昨晚幹嘛騎著我?而且還騎了兩次,邊騎還邊歡
呼呢!」

  「噁心,不要臉,你這個壞蛋小魚魚。」月兒搔起了我的胳肢窩,忽然惡聲
惡氣問道「老實交代,小魚魚老師,你以前看了黃色小說忍不住是怎麼解決的?」

  「呵呵呵,別撓了,乖月兒。我,我,黃色小說看了就看了啊,有什麼忍不
住的?」

  「說謊哦,你臉都紅了。老實交代,你自己有沒有手淫過?」

  「哎,怎麼問這個啊!」看她依然不依不饒的模樣,我只有含混道:「偶或
為之。」

  「別說那些文縐縐的話,感覺特別虛偽。說吧,小魚魚,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初中還是高中?」

  「大學。」

  「真的?」

  「我敢對天發誓!」

  「好吧,我相信我的小魚魚,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吧!」月兒說著有意無意
地撫摸著我的大腿,滿臉的調笑之意。

  「其實很簡單,就是有一次洗澡,因為大堂滿了,多花了兩毛錢洗了單間,
結果想起昨晚看的A片,試著弄了一回,結果射出一大堆,順著牆壁往下流,整
個人就像被掏空了,差點累趴下。」

  「呵呵,你臉又紅了,純情小魚魚。你們之前看了什麼片啊?能讓你這麼激
動。」

  「在錄像廳看的,是部日本的,和之前看的不一樣。其實我不喜歡看日本的
A片,都是一個女的扮成學生妹或者護士什麼的,傻瓜一樣坐在床邊說一堆屁話,
床戲一開始就殺豬一樣的亂叫。雖說長相還過得去,但幾乎沒身材,猩猩臂、小
象腿,看著就讓人完全沒了興趣。」

  我口有些干,喝了口月兒泡的檸檬水,接著道:「但那部片子不一樣,女的
長得很漂亮,而且身材超好,嗯~ 嗯~ 表演也很投入。」我費力地過濾掉了「風
騷淫蕩」這個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居然有馬賽克,他們說是港台那邊海關審
查過,所以打了馬賽克。」

  「看你那高興樣,那女的真的就這麼讓你難忘?」月兒言語中透出一股酸味。

  「不是那個女的,主要那部片子真好看,以後再也沒看到過了。說起這個,
我想起一件挺好玩的事情。以前家裡管得嚴,哪懂手淫啊,上了大學看到一個蟊
賊在澡堂角落裡瘋狂擼動自己的小弟弟,我才知道那叫手淫。」

  「哎呀,人家都說相信你了,你就別老解釋了。」月兒又吻了一下我的側臉。

  「非也,非也,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初一時,生物老師突然召集全班男生,
教育我們千萬不要手淫,然後問班裡有沒有男生手淫過,只有我傻傻的舉手了。」

  「你笨啊,沒做過為什麼要承認?」

  「我當時根本不知道手淫是這兩個字,我問周朗什麼是「手癮」,這個賤人
給說我就是用手耍過小雞雞,我想我洗澡的時候經常玩幾下,結果就舉手了。後
來生物老師告訴我媽,我媽批評了我半天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手淫。」

  忍受著月兒嘲笑,我只有繼續喝檸檬水。好一陣,她才回過氣來,安慰著親
了我好一陣,才又說道:「我的乖魚魚,那你大學以後手淫有沒有以哪個真人為
對象呢?」

  「可能有吧,這個我也記不清了。」玉菁的笑妍在我眼前一閃。

  「嘿嘿,你眼睛躲我了,你說謊了喲,小魚魚。是不是某個系花成了你的手
淫對像?快跟姐姐說說。」

  「不是老婆嗎?怎麼成姐姐了?豈不是亂了輩分?」我藉機岔開了話題。

  「好嘛,好嘛,快給老婆大人說說。」她依然不依不饒。

  想起十多天前周朗的話,我決定坦白,畢竟我和月兒現在的關係不同了:「
其實以前有個姐姐也住我家,就住在你剛才問過那間堆雜物的小屋……」簡單地
將玉菁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將我們之間的感情故事淡化到青春友誼的程度。

  「好羅曼蒂克啊!小魚魚,以後不准手淫了,傷身體的。你的棒棒和裡面的
東西都是我的了,不許你自己浪費。嘿嘿,親愛的,你有那個姐姐照片嗎?我想
看看。」

  「應該沒有吧,她搬走的時候把有她的照片全帶走了,讓我媽還生氣了好一
陣。嘿嘿,林月兒小朋友,現在該是談談你的浪漫史了。」不敢多談玉菁,我趕
緊提出了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

  「好吧,我就知道男人肯定會問這個問題,」她抱住我的手臂,枕著我的肩
頭,說得很慢,把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楚:

--那是我剛進大學時,他來接我們,他是我們的實習輔導員,當時我還不認識
他。路上就隨便聊了兩句,誰知他晚上就來寢室找我,說要請我吃飯,我覺得莫
名其妙,沒答應他。他就說不然就答應做他女朋友,不然就和他吃頓飯。我想吃
飯他也不敢怎麼樣,就跟他去了。

  (我急忙道:「難道他藉著吃飯強…迫你了?」)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死人,拚死也不能讓他那個了啊!親愛的,你別著急,
聽我慢慢講嘛。吃飯的時候,本來好好地,他突然跟我說要追我,我罵了他神經
病就要走,他一下跪在地下,還是單膝,大聲說請求我做他女朋友。周圍一大幫
人看著,把我嚇壞了。想要走,卻被他拉住手,說不答應他就不起來。

  (我插口道:「還有這麼追女孩的啊?」)

--小魚魚乖,不是每個人都想你這麼老實的。我被大家盯著,緊張得說不出話
來。他卻突然站起來,笑著說:「呵呵,你演的不錯,林同學。就是台詞背得不
太熟,回去要多下功夫了。」接著他朝周圍反覆鞠躬說,「對不起大家了,我們
明天有演出,正在練對白呢!」我一下被他搞得手足無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後來,我想想了乾脆做戲做到底,又坐下了。他再也沒提讓我做女朋友的事,
只是很細心地交待我以後要注意些什麼,上課要怎麼怎麼樣,哪個老師又有什麼
習慣之類的,後來連什麼時間食堂吃飯不用排隊,什麼時候打開水人少都告訴了
我。

  晚上我回宿舍,寢室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臉紅
了,躺在床上睡不著,一直在想他,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大概是那一天太累了,
呵呵!

  (月兒小心地吻了我一下,喝了一口檸檬水。我輕輕地摸了摸她的秀髮,試
探著問道:「是不是他第二天清早又在寢室樓下等你了?」)

--沒,別說第二天,整個第一周也沒見過他。但是我沒有一天晚上不想到他,
上課、練舞、吃飯……似乎到處都有他的影子,我有時候走在路上總覺得誰誰很
像他。兩周之後,他終於出現了,我心中甭提多高興,我也知道自己應該是不想
見到他才對。

  他又請我吃飯了,還是沒提女朋友的事情,我覺得有點失望。第二天下午練
完舞,我回寢室發覺我的兩個溫水瓶都灌滿了水,管理員阿姨說是他打的。就這
樣,他每天都幫我打開水,有時週末會請我吃飯,還是同一個飯館。

  (「就是我們上次去那家「好又來」?」我有些嚴肅地問道。)

--當然不是,那家館子早沒了。(月兒狠狠地掐了我一下。)親愛的,別喝醋
了,你的月兒心裡現在只有你一個,以後也只有你一個。(又吻了我一下,才接
著說)……就這樣,他慢慢佔據了我的心,卻始終不提讓我做女朋友的事。

  我都快要瘋了,每天都想見到他,每一次見面都期待他向我表白。但是他始
終沒有說什麼,只是無微不至地關心我、照顧我。

  11月10號,他又來請我吃飯,我以為他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但他又什麼都
沒說。飯吃的有些悶,他還是像往常一樣,隨便聊聊自己最近的生活,我都快吃
不下去了,很想直接走掉。

  終於結了帳,他忽然從兜裡取出一條項鏈,然後看著我的眼睛,說了我期待
整晚的「Happy birthday」,我當時激動地一下就哭了。他伸手摟著我,突然
問「請問我能有幸成為林月兒的男朋友嗎?」我腦子一下就空了,傻傻地就同意
了。然後無緣無故地就被他吻了。

  後來我像是被催眠了一樣,就跟著他去了他宿舍,然後就……那個什麼了。

  (聽著月兒寥寥帶過的初次,我心中酸湯大沸,卻又無從發作。看著她滿是
憂鬱的面色,心中又湧起一陣憐愛,不覺將她摟緊,她也熱烈地回應著。)

--小魚魚,你不准嫌棄我。以後我會給你做飯、洗衣服,把你照顧得好好的,
不讓人欺負你。你要是敢做陳世美,我就把你那裡給剁了。

  (我趕緊賭咒發誓,月兒膩在我懷裡又撒了一陣嬌,才又接著說起來。)

--之後的一個月,好像全世界的幸福都屬於我,每天只有戀愛的甜蜜,心裡每
天都在幻想我們的未來。可惜什麼都是假象,都是騙人的。

  (月兒一口喝光了自己那杯水)

--新學期開始,我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寒假裡織的圍巾給他,可總也找不到他,
我以為他出事了,最後終於打聽到他家裡的電話,趕緊打過去。結果,結果他居
然說分手,說我們一開始在一起就是一個錯誤,他在假期裡仔細想了一下,不該
這麼衝動地就追求我,讓我受到傷害,他十分抱歉……

  (靠,這怎麼跟瓊瑤小說越來越像了,原來還真有這樣的男人女人,合著瓊
瑤阿姨還是個現實主義作家呢!)

--我回寢室哭了三天,思逸就是那時候跟我好起來的,她每天幫我買飯,叫我
們班男生幫我打開水,天天安慰我。三天後,我把圍巾燒掉了,我發誓不會再給
男人織圍巾了。哦,親愛的,我會給你織手套的,毛衣我不太會,但我織出來的
手套可漂亮了。

  親愛的,你知道嗎?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你了,所以我才會過來和你們
一塊兒打籃球。你長得又高又帥,不是漂亮那種帥,我討厭那樣的男人。看著你
的眼睛就特別真誠,你注意過嗎,你眼睛的反光比其他人的都要亮。

  (「月兒姐姐,我怎麼可能見過自己眼睛的反光?」我玩笑道,想要化解她
眼中的憂愁。月兒仔細地看了看我的眼睛,又吻了過來,這一次用上了舌頭,好
一陣纏綿。我挪開嘴,問道:「後來他沒有再出現嗎?他不是實習輔導員嗎?怎
麼能就這麼跑了啊?」)

--他考上了中音的研究生,直接辭職就跑了,反正我也不想再見到這個人了…
討厭,你逗人家說了半天話,電影都看不懂了,趕緊倒回去。

***********************************

  在菜市場挑選著即將收市的便宜蔬菜,又買了一點絞肉。我對擇菜、洗菜還
有幾分經驗,對買菜基本是一竅不通,此刻只能充當月兒的挑夫。對了,還有買
藥,路過康平藥房,我趕緊提醒月兒。

  她笑著說自己差點忘了,我笑說她稀里糊塗的。她笑著說其實懷上了正好,
那樣我們就能結婚了。天吶!結婚,多麼遙遠,放佛是在天琴星座以外的事情。

  對我來說,結了婚的人似乎說著另一種語言,生活在另一層空間,跟我應該
是毫無搭界的。

  付賬的時候,售貨員露出一副習以為常的微笑,我有些不滿地回應了他。出
店之後,我又有些後悔,自己似乎有些過於敏感了。望著身旁一雙規律擺動的美
腿,藍色的百褶短裙,就像是叮噹作響的風鈴,往上是挺立的胸部,隔著衣物我
能回憶起它們的美妙,漸漸地腿間又升騰起一股濃厚的慾望。要不是兩手都提著
東西,我真想像來時那樣摟住她腰,還可以不時偷襲她的美臀,逗得她咯咯直笑。

  那位把作品名字寫滿墓碑的法國浪漫詩人曾經說過「愛給人留下傷痕,但也
教人忘記痛苦。」他在詩作中道出種種「世紀病」,似乎也適合同樣身處世紀之
交的我。玉菁的杳無音信引發的憂愁,似乎已經被月兒的到來而滌淨,我心中正
現出一道幸福的光暈。

  「親愛的,好吃嗎?」月兒餵了我一口肉末茄子,開心地問道。

  「好吃!」

  「青椒土豆絲呢?」

  剛才看著她在菜板上運刀如風地切出一條條整齊的土豆絲,我已經十分佩服,
慚愧地想起自己連土豆片都切不均勻。此刻嘗著味道,細滑爽口,微辣清香,真
是太棒了。

  「再嘗嘗紅椒藕丁。」月兒盛了一勺餵過來。

  「嗯,稍微有點淡,紅椒的辣味不太夠,但也挺好吃的。」

  「乖,小魚魚,姐姐的廚藝還是不錯吧?一會兒再喝碗油菜丸子湯,保你晚
上睡的香。」

  「嘿嘿!除非你今晚不在這裡睡,不然我肯定睡不香的。」

  「呸呸!你就知道那些事情。大色狼,你覺得這幾樣菜哪個最好吃?」

  「都很好吃啊!」

  「不准應付了事,必須說個最好的出來。」

  「好吧,我覺得這盤鴨脖最好吃。哎喲!」我的手臂又被掐了,因為鴨脖是
買的現成的。

    「月兒寶寶,不如我抱你坐吧?」

  「怎麼樣?累不?」月兒側身坐在我大腿上,還試探著動了幾下。我略有些
失望,我很想她能跨坐在我腿上,那是我在某部美國三級片裡看到的場景。側坐
的威力很快顯示出來,隔著薄薄的運動長褲,感受著彈性十足的翹臀,我的陽物
已經有些興奮了。

  「小魚魚,你的那個又不乖了,還敢摸姐姐的屁屁。嗯,小魚魚,你是不是
在複習昨晚的動作啊?」

  對啊,這個動作跟昨晚的第三次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不過當時月兒是側躺
著曲著併攏的雙膝,而我趴伏在她的上面抽插。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姿勢,非常費
體力,但下面真的很舒服。所以我很快就交了貨,而且還累得大汗淋漓。

  放下碗筷,我扶住了她的纖腰,動作起來。雖然隔著幾層褲子,陽物還是很
快硬了起來。月兒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頭,叫道:「討厭!還在吃飯呢!怎麼這
樣啊?!」看著客廳牆上的大鏡子,我們的姿勢真的很像在交合中。

  見她似乎真的有點惱了,我忙鬆開了手。她並沒有離開我的腿,反而右手環
住了我的脖子,香唇貼著我的耳朵,低聲道:「親愛的小魚魚,一會兒回床上再
壞壞,現在乖乖吃飯,不然月兒不理你了。」接著順著耳朵吻了下來,直到我的
嘴。

***********************************

  吃過飯,月兒很快收拾好桌子,到廚房洗碗,我有些不好意思,也在一旁打
個下手。一切搞定之後,已經九點過了,月兒提出今晚要在我房間睡,我不太願
意。不知為何,總覺得在我媽的房間做愛有種特別的感覺,於是借口那邊可以看
碟,又把機器搬了進去。

  這黑心老闆!居然混了張動畫片《寶蓮燈》在裡面,精神文明水準如此之高,
肯定不適合今晚了。《哥斯拉》?打怪獸的不好玩。《美國派》?好奇怪的名字,
看介紹是高中生談戀愛,也行吧,畢竟我們也是因愛而做愛,看點戀愛的也不錯。

  對了,突然想起那個可怕的江大哥,找了理由敲了敲對面的門,胡亂扯了幾
句,證明一下我在家,免得他一會兒再來煩我。

  回來看碟,我發現選擇《美國派》真是太對了,這根本就是一部三級片!很
快我們放在彼此胯下的手已經感覺了一些變化,脫掉衣褲,我將月兒放在了身下。

  今晚月兒的吻好貪婪,似乎總也吻不夠。兩條舌頭像是在跳舞,先是舌尖的
輕觸,接著忽進忽退,時左時右,分明是在調戲我。我猛一向下,用我的嘴包住
了她的唇,牙齒輕咬住她的舌尖,而我的舌頭像鞭子一樣在她的舌身肆虐。

  不過我很快鼻息不支,就在我張嘴換氣的瞬間,月兒展開了反攻。彼此的舌
尖就像在施展南派小擒拿手,交錯糾纏、勾挑追躲,戰鬥得相當激烈。我很快有
些抵擋不住,將嘴移向了她的乳頭,開闢第二戰場。

  她的微紅色的乳頭似乎有一陣幽香,引得我舔舐不止,可愛的乳頭看似綿軟
無力,卻又能在舌頭的無數次壓迫之後,傲然挺立而起。心中莫名地想要狠咬一
口白白嫩嫩的乳房,好不容易才放棄了這種荒謬的想法。舌頭又回到了月兒的面
部,我輕吻了一下她的眼皮,突然發覺她的睫毛好漂亮,就像是童話中的公主。

  含住月兒瑩白如玉的耳珠,她的呼吸果然沉重起來,黃色小說裡的描寫有些
還是蠻寫實的。用牙齒輕輕刮擦,月兒發出了濃厚的鼻息,嘴裡開始哼哼,小手
對我那裡的套弄也快起來。

  下體的腫脹讓我失去了耐性,一手持槍,另一隻手已經開始摸索起門戶。迷
宮的路線似乎又變了,蠢笨的手指又一次迷失在洞外。月兒紅著臉,媚眼如絲地
看著我,柔聲道:「笨蛋小魚魚,這麼多次了,還找不到回家的路呢!嗯~ 你先
別急,人家那裡還不夠濕呢。」

  「可我實在忍不住了。」我的聲音帶著點嗚咽。

  支起身子,月兒看了一眼那個怒目圓睜的肉棒,偷笑了一聲,抓起枕頭墊在
了臀下,然後說道:「親愛的,你實在忍不住就沾點口水吧。」

  這樣也行?我趕緊啐了一灘口水,用指沾了便朝月兒的陰戶抹去,在月兒的
幫助下,我很快找到了它。仔細塗抹了一番,我又準備進攻了。

  月兒嬌笑道:「笨蛋,還有你那個也要抹點。」

  「嘿嘿,我要你幫我抹。」我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眼中的邪火。

  感受著月兒溫潤的手指在我的龜頭上撫弄,伴著她甘甜的口水,陽物高高揚
起了頭,還微微有點搐動,心動之下,我又給了她一個深吻。下面當然也沒有閒
著,龜頭終於抵達了洞口,想想那裡有我們倆的口水混合在一起,陰莖又是一跳,
更深入了一些。

  「親愛的,先慢點,別一下就這麼快。」

  淺抽幾許,月兒的下面終於順滑起來,可我覺得有點撐不住了,龜頭已經有
些發憷了。趕緊深吸一口氣,停住了腰腹的動作。月兒閉眼低吟道:「親愛的,
吻我。」

  我俯身下去,誰知她一把摟住我的腰,用力一抱,讓我的陽物貫穿了濕滑的
陰道,那緊湊的快感差點讓我直接發射。緊咬牙關,好容易才忍下來。

  「呵呵,它在裡面跳呢!好舒服。小魚魚,你不用強忍的,想射就射出來啊。」

  「不行,我想讓你也能舒服。」

  「沒關係的,慢慢來嘛,以後你一定能讓我來好多次的。」

  「乖,月兒寶寶,還是你在我上面吧,我堅持住,你就能舒服了。」

  「好吧,我最愛的小魚魚。」說著月兒翻身坐在了我的髖部,豎起腰身,扶
住我的陽物,緩緩放進了自己的腿間。大概是剛才頂住了那陣衝動,龜頭的敏感
有所緩解,我有些使壞地狠狠頂了一下。月兒雙眼一瞪,悶哼一聲,手下狠掐了
一下我的腰。

  疼痛令我突然想起一件要事,今晚似乎該用避孕套了,雖然晚飯後月兒吃過
藥了,但我總覺得不放心。我不禁問道:「月兒,我今晚是不是應該用套套啊?」

  「嗯~ 是哦,我都忘記了。那藥是管事後72小時的,早知道我該明天才吃的。
親愛的,你把套套拿來戴上吧。」

  分開一個包裝袋,撕開之後,取出一個橡膠的圓環,中部有一小坨凸起。挺
好玩,我摁了兩下,才往陰莖上套去。

  「別,笨蛋小魚魚,還是我來幫你吧。」月兒左手拇指和食指掐住了圓環中
央的凸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則環扣住膠圈,移到我的龜頭上。先貼住冠部,然
後右手往下移動,展開整個套子,動作溫柔細緻。原來套子是這麼戴的,倒也沒
什麼不舒服的。

  穿衣完畢,月兒又頑皮地搖動了幾下我的分身,才又將它放入陰道中。穿衣
完畢,月兒又頑皮地搖動了幾下我的分身,才又將它放入陰道中。我的下身這才
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同,蜜穴中的微熱還在,但那種嬌嫩濕潤的觸覺完全沒有了。
難怪大家都不喜歡使用避孕套,那種肌膚相親的肉體觸感完全是無法比擬的。

  開始,她只是輕輕地前後聳動,我努力強忍住了射精的慾望,希望讓月兒早
點達到高潮。可她的表情似乎還頗有一段距離,我決定增加她的刺激。拉她俯身
下來,一雙美乳貼住我的胸膛,真的好舒服。享受著下身緊密的包裹,耳邊聆聽
著低喘聲,這次似乎並沒有非常急切的發射衝動。

  我舔著月兒的耳朵道:「月兒老婆,你可以像昨晚那樣動快一點。」

  月兒喘息道:「小魚魚,我怕你頂不住哦!」

  「沒事,動吧!」

  「呸!你這壞蛋小魚魚自己就找死,別忘了姐姐是學舞蹈的。」話音未落她
已經撐起了身子,兩隻嫩手放在我的胸上。天!月兒健美的白臀就像是通了電的
馬達,瘋狂地抖動起來。帶給我的觸覺遠超昨夜,搾汁機--這是我首先想到的
詞。太可怕了,我都還沒來得及按捏她胸前上下急擺的椒乳,只是硬起腰腹,拼
死抵抗黑洞的吸力。不到兩分鐘,酥麻已從尾椎衝上了龜頭,我發射了。

                                     (卷一終)
***********************************

  第一卷終於結束了,俞辰越從開始就飽受性的誘惑,有聽來的、看來的、自
己臆想的,甚至還有春夢,從身邊各色的女性那裡。終於,在林月兒的主動攻擊
下,他完成了從處男到男人的轉變,這也是本卷標題的由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
的支持,卷二很快奉上(如果論壇穩定的話)。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4-2 14:20 編輯 ]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4-11 21:12

              卷二 曲曲欲出

             第一章 悠長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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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借用經典日劇《悠長假期》(ロングバケーション)劇名,木村拓哉
加上山口智子算得上當年的頂尖企劃,而且還有初出茅廬的竹野內豐和松隆子當
配角。除了都涉及愛情主題,本故事與該日劇毫無關聯。

    一點小疑惑:怎麼字數越來越多,版主加分卻打了五折呢?雖然不是為了加
分才發文的,但多少讓人有些鬱悶!
***********************************

  昨晚在兩場運動戰之後,我們決定休息一會兒再繼續,我將疲軟的陽物放在
月兒的腿間,她也貓咪一般攢到我懷中,兩人打了個盹兒。結果一覺醒來已近午
時,我的兄弟又是興奮地挺立著,分開那雙白腿就想找密道。月兒卻躲開了,說
是下面有些痛,仔細檢查發現陰道有血絲流出,說是我胡亂動作將她弄傷了,又
嗔怪了我一通。我嘴上細聲安慰,心裡倒覺得蠻得意的。

  將昨天的剩菜微波一下簡單吃了,決定出去逛逛。天哪!下樓時我幾乎站不
穩腳,差點直接摔下去,被月兒笑我軟腳蝦,恨得我牙癢癢的,狠捏了一下她翹
挺的屁股。

  出了校門,不過大橋,往西南面走。小時候沿途是棉紡廠、造紙廠,路旁還
有好多小吃店,不過早已是昨日黃花。現在道旁只有一行小樹伴著荒涼的土坑,
據說要搞開發,拆了快兩年卻沒見動靜。過了灰磚黑瓦的器皿廠,終於來到了我
們今天的第一站。

  「月兒,這就是我的幼兒園了。」我有些興奮喊道。

  「元元幼兒園。」月兒仔細地念著上面的名字,「好可愛的名字。」

  「其實我們那時候沒這麼大,只有裡面的一個小院子。記得裡面有一個幹掉
的水池,中間是座假山,誰佔領了誰就是大王。後來越鬧越凶,老師都說那裡該
叫「惡魔島」。好多小朋友都挺好玩,可惜再也沒見過了,連名字都記不清了,
只大概記得幾個外號……」【不是所有的色文大神都喜歡被人提及,所以本人在
此刪掉了自己比較青睞的作者,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自己排】

    鐵門緊鎖,沒法帶月兒進去參觀一番。她也不甚在意,挽著我的手臂,笑道
「想想差不多二十年前,小小的小魚魚,塗著紅臉蛋,穿著小圍裙,站在門口等
著爸爸媽媽來接你,好可愛啊!」

  「哪有這麼好,那時候媽媽在省城上大學,爸爸在外地上班,我五歲前都是
住在一個王奶奶家裡。很久能見一次媽媽,爸爸基本就沒印象了。哪像你們這些
小朋友,個個都是祖國的花朵。呵呵,倒是有個趙伯伯經常來看我,還給我買大
白兔奶糖,不過好些年沒來往了,都不記得長啥模樣了。」

  「我可憐的小魚魚,讓月兒親親。」月兒的粉唇靠了上來,接下來自然又是
一陣口舌纏鬥。

  坐上小巴,經大橋往北,穿過衰敗的舊傢俱城,便是我的小學,以前叫工農
一小,後來叫育英小學,現在改名海岸線小學了。藍色的大門半開著,門房處傳
來單田芳老先生的評書聲。找到看門大爺,希望能進去看看,結果被拒絕,真沒
面子。

  月兒笑道:「你們小學連江都不靠,幹嘛取這麼個名字?」

  「好像是有個老闆贊助了的,他的公司就叫什麼色海岸線的。現在建得挺好
的,還有很多專用教室。可惜我沒法再念一次小學了。」

  「好啊好啊!你去念小學,以後姐姐每天來接你放學。」

  「誰上小學還用接送啊,我們都是一路打鬧著回家的。」

  「愛要不要,不要我,我就回學校了。」月兒撅起了小嘴。

  我連忙安撫道:「接,接,每天都要我老婆來接我。」

  「這樣才對嘛,以後啊……」就著這個不著調的話題,月兒居然嘰嘰喳喳說
了半天,什麼幫我背書包,給我買零食之類的……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如沐春
風。

  兜了個大圈子,又到了電影院附近,現在看電影的人雖然少得可憐,但這一
片兒周圍卻是年輕人的天下,有吃有喝又玩有看,尤其是我們這種剛走上社會、
兜裡沒幾個大子兒的。錦帶纏腰、西裝革履的都去濱江路泡酒吧,或者中心區混
高級夜總會。

  買了兩支冰淇淋,月兒非讓我餵著吃。

  「干,當街調戲少女呢?」聲音好熟。一轉身,果然是周朗,他身旁還是嬌
小的郭姍姍。一陣緊張通遍全身,不過很快鎮定下來,對著周朗笑道:「喲!周
色狼怎麼不抽煙,改舔冰淇淋了?」

  找了一個水吧坐下,周朗第一句話就是:「干,這一天才一半,我就能碰到
兩個黑眼圈的!這兩天沒休息好吧?」一臉的怪笑,我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
轉頭看看月兒,她的臉色倒還好,笑嘻嘻叫著郭姍姍姐姐,還問她的小提包哪裡
買的。

  好容易等著兩位女士結束包包的話題,我趕緊拉出新話頭,免得周朗對著我
的黑眼圈繼續發揮,甚至說出是他教我怎麼怎麼的:「月兒,這兩位衰哥美女,
一個是我初中同學,一個是我高中同學,想瞭解我的求學生涯,你可以好好向他
們請教了。」

  「干,十二中有什麼好說的!」還在執著於我黑眼圈的周朗,面對月兒會說
話的雙眼,也只有無奈地轉移了話題,「不過,真要說,倒有一件好玩的事情,
以前在橋頭有一家羊肉店,號稱現殺現賣。在路口豎了一塊天大的招牌,畫了一
只小綿羊,路過看的話,正好擋住十二中的牌子。下面還露出「文行天下,理通
四海」的校訓,搞得其他學校的都叫我們「羔羊中學」。」

  「是、是。我都差點忘了這店了,總記得有個什麼店的羊肉湯特別好喝,可
怎麼也想不起來。啊!滾熱的羊肉湯,滿滿一碗的羊肉、羊肚兒、羊雜,表面浮
著一層青綠色的香菜末,想想都流口水啊!」我趕緊附和。

  「嗯,你說得我都想喝了,小魚魚。」月兒開心地笑道。

  「小魚魚?」郭姍姍聞言也笑了,眼中滿是戲謔。

  「郭姐姐,我覺得他就像一隻可愛的小魚,整天都傻傻地鼓著眼睛,看著就
想捏他的臉。」

  郭姍姍抖眉,瞅了我一眼,似乎在說:你還能有這麼個稱呼啊?她今天塗了
淡淡的玫瑰色眼影,眼光劃過居然讓我心中一動。不能讓她們繼續拿這個暱稱,
我趕緊接口道:「郭美女趕緊給月兒講講一中的事情吧!月兒,你要知道,當年
郭美女可是我們年級的一朵花啊。」

  「能看出來,郭姐姐特別有大家閨秀的氣質。」月兒臉上滿是喜悅,面色滿
是光澤,眼睛幾乎能滴出水來,也不知是因為我的緣故還是真覺得郭姍姍漂亮。

  「說得好,我老婆當然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體貌嫻麗」,「顧盼
生輝」。小林有眼光。」估計只有周朗能拼湊出這麼不著調的讚美詞。

  郭姍姍欣喜之下,用她特有的尖聲地介紹起一中,月兒對這個話題似乎興趣
也不太大,故作專心的聽著卻不時在桌下刮擦我的手心。不能讓小心眼的郭姍姍
發現,得找點熱鬧的話題,我突然插口道:「郭美女,還記得我們當年組籃球隊
的事情嗎?」

  「提這個幹嘛?」周朗不滿道。

  「哦,想起來了,他給你們設計的隊徽,英語學得不好,還非得搞幾個英文
字母,不會翻譯「市一中」,就弄了個S1S 的簡稱,結果被別人笑是「色一色」。」

  郭姍姍玩著眼前的茶杯笑道。

  「為什麼要叫「S1S 」啊?」月兒將頭靠在我肩上笑問道。

  「干,這個我自己說!」沒等我開口,周朗搶先道「我不知道怎麼說「市」,
用city好像也不太對,就直接用的拼音「shi 」,「中」當然就是school了。
所以簡稱就是S1S,名字取得是不太好,但是咱們戰績好啊!縱橫無敵手啊!」

  「沒有吧,我記得有一次你們輸了。」

  「什麼時候啊?我們絕對是全勝的。」

  「有一次,好像是和一群中年人打的。」

  「那個不能算,那些老傢伙都是高手,我們當時只是高一啊。」作為隊中一
員,我當然也要辯解幾句。

  剛喝了口茶水想要參言的周朗猛地被茶水嗆到,吭吭地低頭咳嗽起來,我也
乘機用手蹂躪了一番他新理的一頭板寸。看到姍姍面露不滿,我調笑道:「色朗
今天怎麼還沒開始抽煙就咳起來了?看來抽煙可以醫咳嗽啊!」

  「戒了。」姍姍答道。

  「不會吧?」

  「真戒了。」好容易停住咳嗽的周朗也點頭道。

  「怎麼了?查出晚期肺結核了?還是遭遇姍姍大人的經濟封鎖?」

  「呸呸呸!我們家周朗身體永遠都健健康康的。俞辰越,你可別胡說,我什
麼時候這麼專制獨裁了?我只是叫他少抽而已,這次是他自己主動戒的。」

  「是不是那個不行了?」突然想到前幾天在報紙上看到吸煙容易導致陽痿,
我立刻拿周朗做起了文章。

  周朗還在詫異,郭姍姍卻聽明白了,連聲呸道:「俞辰越,你什麼時候變這
麼壞的!?我們倆是準備要孩子了。」

  「要孩子和抽煙衝突?」

  「抽煙懷上的孩子可能發育不健全,小魚魚。」月兒居然還懂這個。

  「其實也沒啥,周朗要是不行,我可以幫忙的,哈哈哈!」這句玩笑話一
出,我有些後悔,連忙以笑聲帶過。我以前絕對不敢說出這麼大膽的話。

  「干,老子好心請你過來好茶相待,你還敢佔我老婆便宜,以後不想在江
城混了?」周朗假裝怒道。

  「俞辰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下流了?」郭姍姍也有幾分不滿。

  身邊的月兒也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的手臂。真是一個失敗的玩笑!

  腦中盤算著怎麼找個話題掩蓋過去,碰巧月兒提出要去廁所。她跨過我身前
的瞬間,我突然生出想要插入的感覺,不禁扶了一下她的纖腰,好在理智及時回
歸,只一觸便放開了。月兒的翹臀輕扭了一下,眼眉露出嬌羞之色,似乎察覺了
我的邪念。

  「俞辰越,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現在又換個林妹妹了,還這麼親親我我。
什麼「小魚魚」、「月兒」,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你之前的楊姐呢?喜新厭
舊了?」月兒剛走下樓梯,郭姍姍立刻連珠炮一般提出尖銳的問題,顯然是醞釀
已久的。

  「哎呀,郭美女,剛才對不起啊,純粹一時口誤,你也知道的,我這人不太
會開玩笑的。」

  「少來,別跟我打馬虎眼。老實交代,怎麼就不要人家楊姐了?」

  我暗瞅了一眼周朗,這小子擠眉弄眼,意思是他什麼也沒告訴姍姍,讓我自
由發揮。可我心亂如麻,好容易這兩天暫時忘記了這對矛盾,郭姍姍還真是哪壺
不開提哪壺。

  「嗯~ 這個,我,哎呀!這個,其實吧……恐怕是她拋棄我在先吧,離開也
半年多了,我打宿舍電話,從來就沒有找到過人。哎,說不定她早就投入哪個大
款的懷抱了。」簡單的幾句話說得我嘴皮發麻,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屁話,你們男人就喜歡為自己的變心找借口,打電話找不著人可能只是碰
巧而已,你真有心每天晚上都打一個試試。」郭姍姍有些嚴肅的批評,讓我頗感
不快,脖子裡格嘰了幾聲,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周朗出來打圓場:「老婆,上海乃是花花世界,你沒聽人家說--如果你愛
她,就把她送到上海,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她,就把她送到上海,因為那
裡是地獄。」

  「你少來打岔,你以為拍《江城人在上海》呢?你們男人在這種事上倒挺團
結啊!」

  「老婆大人,我對你絕對是一顆紅心,忠誠永不變!」

  「別打岔,我在問俞辰越呢!」

  「姍姍姐,你今天盯著我幹嘛啊?我這戀愛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這麼早就
把我按上陳世美的牌子了。」

  「以前我們系女生對你評價蠻高的,覺得你溫文爾雅、誠實可靠,要不是周
朗早早宣傳了你有了楊姐,你的緋聞恐怕不會比你們寢室帥哥少。沒想到……」

  「靠,我說怎麼畢業了都沒個美女來表白,原來是周色朗你搞的啊,你真是
禽獸不如啊!」

  「呸!你又想岔話題,趕緊說萬一楊姐的事情真是誤會,你又怎麼交代?」

  郭姍姍還真是執著。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只知道我滿腦子都只有林月兒,我真的很想和她在一
起,一起說話、吃飯……嗯,就像你和周朗一樣。」

  「你是想和她結婚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總覺得滿腦子都是她,」我下身猛跳一下,似乎在說它
也很想月兒,「如果失去她,我可能會變得像輾轉反側、寤寐思服。」

  「干,新一代情聖誕生了。」周朗鼓掌道。

  「看來你對楊姐還是愛得不夠,我覺得你可能一直沒有弄清對她到底是一種
姐弟情誼還是男女感情吧?」姍姍歎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可能真的是這樣。」

  「我就覺得嘛,你也不像這麼善變的人。嘿~ 不對,我怎麼覺得你在將計就
計呢?」

  「什麼將計就計啊?你說的像有是什麼陰謀一樣。」我訕笑道。

  「哎!算了,看你現在的確很在乎這個林月兒,她對你也好像不錯。嗯,我
也去一下衛生間,找她聊聊,看她這人到底怎麼樣。」

  「好啊,老婆快去打探一下敵情。」周朗親熱地抱過姍姍。目送她下樓,立
刻換了話題:「干,老處男,這兩天爽吧?」

  「嘿嘿!」

  「嘿個屁,都是弟兄伙的,還裝個屁,爽了就說唄。」

  「嘿嘿!還可以吧。」

  「第一晚幹了幾次?」

  「五次?」見我伸出五指,周朗有些不信「干,居然比我還多一次。哈哈!
你們用了幾種姿勢。」

  「忘了,反正是有幾種吧。」

  「干,不好意思說,哈哈,是不是都很快射了?干,別否認了,大家都是過
來人。我剛破處那陣也以為自己是陽痿早洩。哎!其實是經驗不足,兄弟,這種
事就是靠多實踐練出來的,而且平時多練練腰腹肌肉,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練個屁啊!我現在腰疼得要命,要是走路動作大了,左右兩邊腰眼鑽心的
疼啊!」

  「這個啊,正常!你是剛破處,可能還不太會用力,以後熟練了就不會了。
對了,你可以買點六味地黃丸吃吃,挺有用的。」

  「六味地黃丸?經常聽說,還真沒吃過。誒!色朗,問你個私密問題,姍姍
跟你,嗯~ 給你含過下面沒?」

  「干,口交啊!當然做過,不過我覺得沒多爽,還沒有自己打手槍有感覺。
我覺得口交這東西主要就是個心理滿足,有種征服感。嘿嘿!是不是小林不肯給
你含?」

  「沒有,我哪敢提這個啊,萬一她翻臉怎麼辦。」

  「哈哈,女人嘛,要慢慢來。看你會不會哄了,只要哄好了,屁眼都肯給你
舔。」

  「靠!多噁心!」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周朗得意地給我又沏滿了茶,「哈哈,就不
刺激你了,應該恭喜你終於破處了,而且這女的身材還是個極品。你就好好享用
吧!」

  「你們聊什麼呢?兩人笑得這麼猥瑣!」兩女已經返回,話當然是姍姍問的。

  「沒有,我們正在聊黑眼圈呢!哈哈!」

  「靠!」我罵了一句,抬頭看月兒臉上竟顯出一絲羞紅。

  「騙誰啊!黑眼圈能聊這麼歡樂?」郭姍姍跨過周朗的大腿,笑著摸了摸他
頭。

  「真的,我們說的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一個黑眼圈。」

  「嗯,你說的兩個黑眼圈不是我們倆嗎?」月兒輕聲道。

  「你有黑眼圈嗎?我可看不出來。我說的是咱們的派出所所長。」

  「啊?寒哥?你今天碰見他了?他怎麼會黑眼圈?」

  「哈哈,你猜都猜不著他為什麼會黑眼圈!」周朗得意道。

  「加班吧?」

  「嘿嘿,也算加班吧,但你知道他加的什麼班嗎?想起來都好笑,哈哈。」

  「你講評書啊,趕緊說吧!」郭姍姍都有點不耐煩了。

  「是是,老婆大人。我大清早騎車出來,剛到紅旗口就碰上覃所長帶著幾個
民警和聯防,押著一老一少兩個男的。」

  「抓賊了?」

  「賊肯定是賊,不過確是兩個偷雞賊。哈哈!好玩吧?」

  「派出所出動這麼多人就為了抓兩個偷雞賊,這樣也太浪費了吧?」月兒不
禁插口問道。

  「當然不可能。他們本來是去蹲點抓盜割電線的,結果碰上兩個人扛著兩大
包東西賊眉鼠眼的,抓住了一看,結果是兩籠雞。哈哈!你們是沒看到啊,大帥
哥的眼睛黑得跟戴墨鏡似的,聽他說是連續蹲了三夜了,真可憐啊!」

  「派出所還真挺辛苦的,誒,對了,你大清早的去紅旗口乾嘛?這麼邊遠的
地帶,別是偷電線吧?」

  「他是去那邊學車的。」郭姍姍解釋道。

  「學車?學來幹嘛?難道你要升職為局長司機了?」我不覺笑了。

  「俞辰越,你也太落伍了。現在很多年輕人都在學車了,等中國入世以後,
汽車肯定會普及起來。而且多一種技能也多一條活路嘛。」郭姍姍解釋道。

  「哦,這個我就不懂了。」

  「你也去學一個吧。」月兒柔聲道。

  「哈哈,再說吧!」我打著馬虎眼,「色朗,有部科幻片超好看,叫《二十
二世紀殺人網絡》,比《星球大戰》前傳精彩多了,美國人太有想像力了……」

  不等我繼續說下去,周朗的BP機響了,郭姍姍從提包中去了一支黃色手機來,
靠!是去年世界盃打廣告的E 牌那款,太讓人羨慕了。原來是姍姍老媽讓他們回
家吃飯,只有匆匆作別,很想問問姍姍對月兒的考察到底如何,卻沒有機會。

  學校組織的旅遊說是三天,有可能今晚我媽就回家,也可能是明天,但我不
敢回家和月兒大被同眠了。晚飯後,我們到了音樂學院瞎轉悠,小小的校園,兩
個鐘頭不到,已經走了遍,雖然是放假,教學樓裡依然有學生在唱歌跳舞,還是
挺勤奮的。

  「親愛的,想去看看我們練功房嗎?」

  「好啊,反正也沒事做。」

  「不想去就不去唄,說得這麼勉強。」月兒衝我嘟起了嘴。

  我趕緊認錯,右手斜過她曼妙的腰肢,與她的右手十指緊扣。說來慚愧,剛
才路過圖書館後的小涼亭時,大樓一片漆黑,遠處路燈的光透過月兒的窈窕身體,
令她仿似全裸,我幾乎衝動得掀起了她的裙子做點什麼,好在有幾位散步的夫婦
經過,把我從犯錯誤的邊緣拉了回來。

  「呵呵,這門果然沒鎖。」月兒領我走進一個堆滿器材的小屋,拉開一道不
易察覺的小暗門,我們來到了寬敞的練功房。

  打開燈,滿牆的鏡子和反著光的窗戶,反照出我們倆,影影綽綽令人真假莫
辨。月兒放下包,微笑著轉了兩個圈,看起來有點像天鵝湖那段獨舞。

  「小心啊,你穿著高跟鞋呢!」

  「呵呵,這有什麼啊,國標就是要求穿著高跟鞋的,小魚魚,我們一起跳一
段吧。」

  「我不會跳舞。」

  「慢三步都不會啊?」

  「哈哈,什麼步都不會,大二選修課選的籃球。」

  「沒事,我可以教你。」

  摟著月兒的腰,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的腳步,亦步亦趨地跟隨。沒有音樂,
也不熟悉節奏,我總是會慢半拍,要不就是稍一激動快了,踩上月兒的腳。開頭
還是標準的舞姿,能看見月兒的下半身,漸漸地月兒摟住了我,幾乎是親密無間
的狀態。我們倆等於是擁抱在一起慢搖。

  我從未發覺自己的乳頭是個敏感點,被月兒雙峰有意無意地摩擦,那兩點竟
酥酥發癢,連帶引起了下半身強力地勃起。純粹本能的勃起,思想中甚至還沒來
得及滋生綺念。我更加用力地抱緊月兒,猛地吻了下去,月兒也熱烈地回應。

  雙唇擦燃的烈火,迅速蔓延到胯下,我再也忍不住了,右手探進了裙底,用
力地揉搓著她的翹臀。月兒想要躲開,我用力地抱住她,不讓她挪動分毫,左手
已隔著衣裙拿捏著她的美乳。漸漸地月兒似乎認同了我的攻擊,沒在拒絕,雙手
更用力地抱緊我的腰。

  右手膽子大起來,輕輕摸進了那條設計別緻的粉色內褲,月兒猛地掙脫了我
的懷抱,吐舌笑罵道:「小壞蛋,膽子怎麼這麼大,這可是練功房呢!」

  「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啊,都忍了一天了。」我又把她抱過來,「我親愛的
好老婆,反正現在都是放假,根本就沒人會來的,就讓我進去一會吧,一下就好
了。你想想,我媽回來以後我們得多久才有機會了?」

  月兒的小臉緋紅,眼現迷離,低喘道:「親愛的,還是我用手幫你弄吧,在
這裡做愛要是被發現我會被開除的。」

  月兒半蹲在我身前,雙腿幾乎併攏,微笑著看我解開褲子,放出那條怪蛇。
左手先是頑皮地點了一下莖身,右手才溫柔地握住陽物,緩緩地擼動著。她掌心
有些微汗,摩擦著我陰莖的表層皮膚很舒服。可完全沒有一點要射精的預兆,低
頭看著她微張的雙唇,真想被它含住,陰莖雖腦子而興奮地跳了一下,月兒嘴角
梨渦淺現,右手加快了速度。

  「大壞蛋,你怎麼還沒來啊?人家手都發酸了!」月兒蹙起眉頭抱怨道「那
個時候又來得特別快,臭小魚魚。」

  「這個,可能是刺激不夠吧,這樣看著你,我只覺得更愛你,而不是更有欲
望。」

  「壞蛋!」月兒一邊說著,一邊躲掉了短外套。換了左手套弄起我的陽具,
右手則撩起了短裙的下擺,高過了胸部,露出了粉絲的胸罩,卻沒有脫掉它,急
得我就像個在沙漠裡渴了十天的人,卻被關在一座滿是清澈泉水的池塘前。

  彎腰想要拉下她的胸罩,卻被月兒伸手打開,她羞澀地瞅了我一眼,然後自
己撥弄著露出了左胸,乳頭如花朵般綻放著。我的腰開始不由自主地挺動起來,
月兒的臉更紅了,眼波幾乎能凝出水滴,雙唇翕張不已,讓我更加興奮。

  陰莖內的諸多管道終於有了熱流經過的感覺,馬眼溢出點滴粘液,不行,我
一定不能讓她這麼快得逞。深吸一口氣,小腹一緊,大腿發力,我兄弟頂住了壓
力,沒射。

  「大壞蛋,這個時候倒挺會忍呢!」月兒臉上寫滿委屈,像是沒要到糖的孩
子。那是必然的,本人打手槍的經驗肯定比和女人做愛的經驗豐富多了。

  「月兒寶寶,能讓我看看你的下面嗎?」

  「大色狼,得寸進尺。但你這麼站著,我脫了內褲,你也看不見啊。」

  「好老婆,你轉過身去,把屁股翹起來再脫內褲就可以了。」

  「小魚魚,這個姿勢感覺好~ 淫蕩啊!」月兒俯身下去,體現出優美絲襪包
裹的線條,不愧是學舞蹈的,因為穿著高跟鞋,雙腿繃得筆直。驚歎之餘,我沒
有忘記拉住粉色內褲的邊緣。

  「月兒寶寶,我怎麼感覺這褲子鬆了點,難道你這兩天吃得太少,變瘦了?」

  「我也不知道,這條內褲是我新買了,就想穿給你看的。開頭挺緊的,後來
就鬆了,可能是穿過的原因吧!」

  這條內褲只有右側和正面有配飾菱形暗紋的布料,後面幾乎沒有內容,只留
了中軸線上窄窄的布條,左邊乾脆只有兩條細線,完成了整個三角形。誘惑力絕
對不下於胡婉麗那條開襠的,突然想到婉麗姐兩天前出發時穿著緊身牛仔褲的樣
子,真是引人遐想啊!

  回過神來,內褲已經停到大腿上,讓我欲罷不能、思念一日的那道紅色的肉
縫又露了出來。天地間似乎只有這一道肉縫存在,之前說過什麼,我已經全然不
記得,本能充斥著肉體,右手握住陽具便頂了進去。從背後竟然異乎尋常地順利
找到入口,進而塞入了半隻龜頭。

  「出去,大騙子。臭魚魚,你沒戴套套呢,快出去,你這個大壞蛋!」月兒
起身想要擺脫我。我拚命地抓住了她的腰臀,還想繼續深入,大腦一片空白,甚
至都沒有想過要解釋什麼。

  「彭彭彭」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月兒乘機擺脫了慌亂的我,迅速整理好衣
裙。後悔立刻湧上我的大腦,低頭再看胯下那傢伙已經變回了乖寶寶,輕輕撥弄
了它幾下,軟軟的真可愛。門口已經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匆匆將分身塞回褲子,
靈機一動我躲在了門後。

  一陣敞亮的女聲傳來:「同學,放假你還來練舞啊?」

  「哦,對不起,阿姨!我的髮箍忘這兒了,所以上來取一下。」月兒說這話,
悄悄朝門後的我眨了眨眼。

  「你們這些小姑娘,老愛偷偷進來,哪天我要告訴辦公室,把那個小門堵上。
哈哈!你一會兒走別忘了關燈了,這門我鎖上了。哎!現在的孩子……」阿姨嘀
咕著鎖門走了。

  聽到阿姨用鑰匙串敲打樓梯欄杆的聲音,來到我身前的月兒舞動小拳頭,轉
輪般地敲打起我來。幾乎毫無痛感,所以我讓她打過了癮才抱住了她,吻了一下
她的額頭,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歉:「對不起,月兒寶寶,以後我保證不會這樣
了。」

  「壞蛋,壞蛋,壞蛋……」月兒嘟囔著重複著同樣的話。我在心中說了一千
遍「對不起」,但雙唇只在她的臉上遊走,沒有發聲。

  月兒忽然在我唇上咬了一口,才微泣著說道:「壞蛋,我恨不得咬死你。但
我又捨不得,我實在太喜歡你了!小魚魚,以後不准強迫我,不然我就再也不理
你了。」

  心中如泉水般滲出莫名的感動,我的眼角居然也有些濕潤,將月兒摟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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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辰越,你給我開門,我有事要問你!」我媽的聲音好嚴肅啊,昨晚回來
給我吃紅薯干的時候還挺好,可現在敲門的力道明顯有些火氣。莫非她在屋裡發
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應該不會啊!昨天我把她床上的床單、被套、床罩、枕巾、枕套統統扔進了
洗衣機,倒了好多洗衣粉,狠攪了十多分鐘,又反覆漂洗了好幾次。恰好昨天是
個大晴天,等到我媽他們回來的時候,這件東西都幾乎干了。

  昨晚上她還表揚我勤快呢,不對,我犯了一個大錯,我只洗了她的床單,這
顯然十分可疑。靠,我應該把我床上的也換掉才是。嗯,我得編一個什麼故事來
解釋呢?嗯~ 就說我在那屋吃方便麵,結果打翻了。好的,就以這個為基礎隨機
應變。

  起身扭開鎖,我又縮回了毛巾被裡,立刻閉上了眼。媽媽走到桌前,嘩的拉
開了窗簾,巨人般站在我面前。我不得不偷開了眼縫,她仍穿著黃色碎花的睡裙,
純棉質地本是不透明的,但在日光下暴露出身體的曼妙輪廓。豐滿的胸部,纖細
的腰肢,還有腿間,怎麼有些雜亂,莫非沒穿內褲?我不敢繼續窺視了。

  她臉上滿是怒容,正色問道:「你這幾天在家幹了什麼?」態度很嚴厲!

  「沒、沒幹什麼啊。就是周朗他們兩口子來坐了一下,你知道嗎,他們倆都
準備要孩子了。」

  「然後呢?」媽媽的嘴角依然沒有放鬆。

  「然後他們就走了啊!後來我餓了,就吃了一包方便麵,結果不小心灑在你
床上了。所以昨天我就把房間大掃除了一次。」說完我不禁有些得意。

  「好啊,我兒子還學會撒謊了,還是跟他媽!」

  不會吧,我還有哪裡有破綻?用過的紙巾、套套我都打包扔掉了,剩下的套
套我都藏在了宿舍了。還有什麼呢?碟也還了。嗯~ ?應該是毫無破綻啊!天!

  難道是江胖子晚上聽到什麼告訴我媽了?不可能,看我媽的打扮應該才起床
啊!

  根本沒機會接觸啊!

  「真的沒什麼啊!你老人家怎麼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呢?誒,媽媽,你不要
擋住我的陽光,好嗎?」

  「小混蛋,少跟你媽冒充哲學家!不說老實話是吧?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東
西!?」說著一團粉紅色的東西扔到了我面前。

  天哪!怎麼月兒的內褲會在這裡?不會吧!!?前晚我們是都穿著內褲分開
的啊,昨天一整天就打了電話而已。難道,難道她悄悄把內褲放進我兜裡?沒道
理啊!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也沒說出話來。

  媽走過來坐在了我身前,聲音溫和了許多:「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走到這一步,我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能解釋一條女式內褲神奇地出現在家
裡,只有坦白從寬了。當然我只承認發生一次關係。

  「好啊你,小龍!」我媽的態度似乎沒有預想的嚴重,她敲了一下我的頭,
略帶著微笑道:「長大了!比我想的本事多了!我還以為你只是帶著小林過來玩,
住了一夜,沒想到你還~ 還那個了。」慘!我怎麼就沒想到只說睡覺了呢?

  「媽媽,你在哪裡找到她內褲的?我記得她走的時候穿著內褲啊!?」內褲
的問題我始終沒想明白。

  「在床頭櫃和床之間夾著呢,至於它為什麼在那裡,你就要問你的月兒了。」

  媽媽輕咳一聲道,「你叫她一會兒來家玩吧,我審核一下,真要是個好姑娘,
你想找來當媳婦也可以的。」這麼簡單?我腦子有點跟不上媽媽的節奏了。

***********************************

  「親愛的小魚魚,媽媽還沒回來嗎?大清早就想姐姐了?」月兒回我傳呼的
速度總是這麼快。

  「媽媽回來了,還發現了我跟你的事。」

  「啊!?不會吧?怎麼會這樣啊?都是你這個小壞壞打掃得不夠仔細吧?」

  「沒有啊!是你的問題,你的內褲怎麼會我媽床邊啊?她就是從這個發現的。」

  「我的內褲?開玩笑吧?怎麼會呢?我明明穿回寢室了啊!」

  「怪啊!難道還自己長腳了?你現在還穿著嗎?」

  「沒,寢室裡脫了放著沒洗,我回家了。得我回去看看才知道了。」

  「啊,你回家了。我媽還讓我叫你來我家玩呢。」

  「那得後天了,我明晚才回學校。我後天中午去吧。對了,親愛的,你媽媽
喜歡什麼啊?我到時候好買點禮物。」

  「不用吧,來玩就行了。還帶什麼東西,我媽媽不在意這些的。」

  「笨蛋,看來你也不知道,這個你就別管了。好了,好了,我要去幫爸爸干
活了。」

  放好電話,我趕緊走進廚房,看著盥洗間裡正塗滿洗面奶的媽,小聲道「媽
媽,小林說她後天才能過來,她回自己家了。」

  「哦,她是雨山的,也挺近。」

  「啊,你怎麼知道她是雨山縣的?」我有些驚訝。

  「廢話,她在學校實習了,我能看到個人資料的。」

  「但,但是她說內褲那個,她說內褲在她宿舍。」

  「哈哈哈!我猜她也不知道。」媽媽轉過了臉,笑道,「她呀,把我的內褲
穿走了,自己的內褲留下了。」

  「啊?怎麼可能呢?」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我媽在半月前買了一條和月兒同款同色的內褲,穿過
幾次,洗過之後就放在枕頭下。陰差陽錯,月兒和我在床上覆雨翻雲之時,把自
己的內褲擠到了床縫裡,第二天卻把我媽的那條當作自己的穿上,難怪她會覺得
有點鬆。遇上這種事,我只能說句「世界真奇妙」。

  如果說內褲事件讓我感歎冥冥之中確有淵藪,之後的事情則讓我哭笑不得。

  中午一上飯桌我就傻眼了--番茄燒牛腩、韭菜炒雞蛋、青果炒腰花、山藥
枸杞乳鴿湯,雖然這些東西我都愛吃,但一頓吃下去,我恐怕得流鼻血吧?

  母親大人是打算把我往「種人」方向養殖啊!趕緊抗議,不然我害怕過段時
間天氣涼了,她會買來牛鞭、狗腎甚至紫河車之類的恐怖武器!

  直到長假的最後一天,月兒來家了,腰花和乳鴿湯還繼續上桌。雖然之前見
過我媽,但月兒顯得有些緊張。今天她束了長髮,穿了一雙白色的半跟鞋,淺色
的牛仔褲,白色短夾克,外套是白色的夾克,一副青春美少女的樣子。我媽則穿
了一身白色的套裝,顯得端莊秀麗,上下打量著略帶緊張的月兒,我媽的笑臉還
算滿意。

  月兒小心地拎起一袋山楂果,水靈靈的,說是農村親戚自家種的,「開胃補
氣,這時候吃正甜。」;另外還有一隻保溫桶,裡面是一大塊熱氣騰騰的豆腐,
「這是我爸今天大清早才做的」。打開蓋子就能聞到濃郁的豆香,那是只有小時
候才能有的氣味,豆腐的賣相不太好,表皮沒有市場上賣的光滑,佈滿了小小的
蜂眼,略顯粗糙。吃到嘴裡卻口感綿滑又勁道彈牙,豆子的香味溢滿咽口,回味
無窮。

  在桌下偷偷地拉了一下月兒的小手,她白嫩的小指輕刮了一下我的手背,算
是愛的回應。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她看見沒有。大概和政治教師一起
生活時間長了,生出一腦子陰謀論,總覺得媽媽的每句話都是在變相審訊月兒。

  連她家的住址都細化到了街道名門牌號,她父母開了一家豆腐店,自己手工
製作豆腐、豆乾還有豆漿,生意挺不錯……被強制飲下一碗鴿子湯之後,又聽見
我媽問道:「小林,你以後就業有打算?」

  「當老師不錯啊!當然那是最好的打算,如果不行就試試市歌舞團,下個月
要來我們學校選人了。」

  「哦,想當老師啊?我看過你的實習成績,呂老師對你的教學表現評價不錯,
黃老師也說你在舞蹈上挺有才華。你為什麼想當老師呢?在中學當副科老師收入
其實很普通的,真要參加演出團隊,成了舞蹈家,你可能名利兼收啊。」

  「阿姨,說實話。我對那些沒什麼興趣。」

  「哦?搞藝術的多少都有點求名心吧?難道你是純粹喜歡跳舞才考的音樂學
院?」

  「一半一半吧,說完全不想出名是假的。其實我外婆解放前就是舞蹈老師,
聽說還留過洋,我媽媽也是從小學跳舞,希望有一天能登台表演,可惜出身不好,
沒了機會。只有嫁給我爸每天做豆腐了。」

  「呵呵,小林,你媽媽肯定特別漂亮吧?」媽有意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頰,
捋了捋髮梢。

  「年輕時候很漂亮,不過後來大病一場,臉上長了些怪東西,現在她都一直
戴著膠皮面具的。」月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緊張,隨即濕潤了幾分。

  媽媽覺得有點歉意,拍拍月兒的上臂,溫和道:「你別在意,我只是隨便問
問。還是繼續說你為什麼想當老師吧。」

  「嗯,對不起啊,阿姨。每次說到我媽我就……我從小就特別喜歡看人教舞,
托兒所的時候就去文化宮看教舞,那個老師發現我經常去看,就慢慢教我。

  後來被我媽媽發現了,她不讓我學,但我死活都要去,爸爸也支持我,她也
就拿我沒辦法了。」

  「你這孩子還真是執著啊!」

  「呵呵,我還怕阿姨笑話我太任性呢!小時候我還想要成為一個舞蹈家,可
後來我發覺我更想成為一個舞蹈老師,每天面對一群可愛的孩子,指導他們每一
個動作,那該多有意思啊!」

  「挺好,很有理想。不過實際的教學沒這麼有意思的,工作可不是玩。」

  「嗯,我也知道的,實習之後我也發現了。但我還是想成為一個舞蹈老師,
我不是想把孩子教成舞蹈家,我只要看著他們從最基本的動作學起,逐漸發覺跳
舞有意思就可以了。」

  「工作中還有很多其他可預知和未可預知的困難,這不是懷著一顆事業心就
可以解決的,」媽媽微笑著一頓,又說道:「當然,這些都是可以在以後工作中
慢慢學會的。小林,你想來十二中工作嗎?」

  「啊?這個當然想啊!但是好難的。」

  「想就好。俞老師,乖,把碗收去洗了。我跟小林說點事情。」

  把月兒送上車,要不是出門前我媽說了一句「送了就趕緊回來啊,我跟你說
點事」我肯定要送她回寢室的。月兒也挺擔心的,說我媽讓她拿份簡歷過來,看
有沒有機會進十二中。剛出校門,她就讓我趕緊回去,看看我媽對她的印象如何。


  回到家,媽媽正看著《焦點坊談》,我一臉乖寶寶的樣子,坐到了她身旁。

  「親愛的媽媽,你們中午都說了些什麼啊?」

  「你不是在嗎?」

  「我是問我在廚房洗碗的時候你們說了些什麼?」

  「她剛才沒告訴你?」

  「她只說你讓她投簡歷,其他的她說我問了你就知道了。媽媽,是不是能把
她弄進十二中啊?」

  「看你一臉激動,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能不能進來,關鍵還是在她自己的
表現了。」

  「你老人家是管人事的主任,進個人還不簡單啊?」我試探著問道。

  「我哪有這麼大威力,就算校長也不是想進誰就進的?哎!我看這次老江危
險了,進去幾個月了都沒出來。」

  「誰讓他自己傻啊,年紀一大把了,還去亂參加氣功,他不進去誰去啊!

  媽,你說這次陶校長是不是有機會扶正了?」

  「他現在常務副校長,當然機會最大。」

  「那你是不是可以當副校長了?誒,對了,你也可以試試爭校長啊,」

  「論資排輩,你不懂啊?」媽亂了亂我的頭髮。

  「以前常爺爺不也是從主任直接升上來的嗎?」

  「喲!你還記得常校長呢?」

  「那當然,我們住這房子不就是他讓給我們的嗎?爺爺請他來吃飯,他還怎
麼都不肯來。哎!以前的幹部真是不一樣啊!」

  「現在的怎麼了?你媽不好嗎?」

  「不是,你當然是好領導,D 的忠誠戰士。」我不由得想到了去年海關有個
什麼領導的親戚家孩子,比分數線低30分,到我家來送禮拉關係,最後贊助費都
沒繳也混了進來。「我是說常爺爺是憑自己本事直接由主任當上校長不容易。」

  「呵呵,小孩子不懂事啊。常校長的確有本事,人際關係也好,但他當年能
上,也真有人拉一把的。」

  「怎麼回事?給我講講吧。」

  「好!我兒子的記者症又犯了?」

  「哎,能別提那事不?」任何有關雜誌社的事情都是我的一塊心病。

  「呵呵!他有個叔叔可是市委常委,直接一票頂一萬票,他就當上校長了。」

  「哎,本事幹不過關係,學本事來幹嘛啊!」

  「放屁!誰教你的?人先得自己有本事,然後才能順著關係往上走,啥本事
沒有,給你一坨金磚也會讓人搶了。常校長當年可是同儕數學系畢業的,他的數
學課在全省都是有競爭力的,當時要不是他自己要退,僅憑他教過的學生的關係
也能讓他繼續當校長。就像你的林妹妹,她要是草包一個,我也沒法讓她進學校。」

  「誒,你們後來還說啥了?」

  「我問她喜歡你什麼。」

  「她怎麼說的?」

  「她說從小就希望找一個又高又帥,斯斯文文,讀書多的人,而且覺得你的
眼睛特別真誠。呵呵,她看你全是優點啊!不知道我的小龍對她是個什麼態度呢?」

  「哦,這個。嘿嘿,我,我還是挺喜歡她的。」

  「哎喲,我的小龍還害羞了!這小姑娘小你兩歲,身高模樣也還行。但你知
道她和你不是第一次吧?」

  「啊!」沒想到媽會這麼直接說到性方面的問題,我心頭一驚:「嗯,知道
的。」

  「她對我也是直說的。你在乎這個不?」媽媽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

  「這個有什麼好在乎,我又不是老封建。」

  「我覺得你最好想想清楚,這種事開頭會覺得沒什麼,以後有了矛盾,就可
能是兩個人之間的一根刺、一把劍,甚至變成一枚導彈。」

  「哎呀,這個真沒什麼的。我也沒覺得她變醜了、變壞了!」

  「行吧,那我就讓她進十二中了。行,現在我們來說說這條內褲該怎麼處理。
哈哈哈!」我這才注意到媽媽身邊有一個小袋子,裡面靜靜地躺著那條久經考驗的
小內褲。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4-14 17:29 編輯 ]
作者: 雕刻    時間: 2012-4-12 02:37

真没看明白...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4-13 22:54

 卷二 曲曲欲出

                                      第二章 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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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當代作家韓少功先生於八十年代創作的小說《爸爸爸》,是為「尋根
文學」的代表作之一,帶有明顯的寓言性,主題神秘而多義。此處借用純粹因為
本章出現了三位父親。

  出差幾天,未能及時更新,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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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是一種奇怪的東西,積攢在心中,它就像一部長篇小說,甚至是系列叢
書,延綿不盡。當你想要表達出來,卻可能一個合適的詞都找不到,有些詞你感
覺太淺薄平庸,因為你的感情深如馬裡亞納海溝;有些詞你覺得太玄奧僻澀,因
為相思之情正實實在在地灼燒著心臟。

  在從姍姍那裡得知月兒那顆渴望愛情的心之後,我更用心地愛護她。接通一
個期待良久的電話,兩人面對的可能只有疏淡如水的對白,卻能真切感觸到彼此
那顆火熱的心臟。所有的話都像是在例行公事,兩個人還是說得興致勃勃,而且
隨時都想對此彼此說。

  每次聽到那一連串高跟鞋敲擊木樓板的脆響,我的下半身都會立刻起立。其
實從知道月兒要過來那刻,它就會硬起來。那天上課我腦細胞下移將《愛蓮說》
的作者說成了林月兒,惹得學生哄堂大笑。隨著時間不斷接近,我開始變得焦躁
不安,書是看不進去了,所以那天我會在辦公室極速批改作業,然後抓緊吃晚飯
的時間來備課,即使嚼著吃方便麵也是滿心的幸福感。

  備完課後的一段時間,心中會生出如釋重負的感覺,接下來我會讀一會兒書。
時間又近了,書上的字開始變得陌生,反覆閱讀語句也難解其意,翻了幾頁什麼
都沒讀明白。就這樣,一向以讀書神速著稱的我,一本《活著》居然讀了近月。
發揮狼的耳朵,辨析著每一個腳步聲,或者呆滯地望著窗台上緩行的蝸牛,偶爾
會伸手將它彈下去。

  我總是主動開門,然後躲在門後等著嚇她,她每次都猜到,但還是假裝被嚇
到。然後孩子般抱住我,不盡的長吻,交流著彼此分開後的味道。有時她會故意
咬傷我的嘴唇,然後每次都裝作害怕的求饒。作為懲罰,我將她抱到床上,準備
進入攻擊狀態。

  我感覺自己越來越缺乏耐性--為什麼開頭一定要撫摸親吻呢?我只想插入,
瘋狂地插入,最快速的抽插,當然時間能再長點就好了。接吻我還挺喜歡,接下
來的撫摸應該是插入以後才想的事情啊,為什麼一定要摸半天才能濕潤呢?我要
的只是強有力的插入,有時真想永遠呆在月兒的穴中。

  為什麼一定要脫光所有衣服?你只需要撩起上衣露出胸部就OK了,不過上面
脫光似乎也還可以。至於下面,脫掉內褲就行了嘛,穿著絲襪和高跟鞋就挺好,
可惜每次月兒連著裙子全脫掉。隨著天氣轉涼,她更是換成了褲襪,徹底粉碎了
我讓她穿上絲襪做愛的企圖。

  時間,是另一個困擾我的難題,每次一插入,我就會看一眼桌上的小鬧鐘。
起初那只是無心的擺放,抬頭也純屬動作偶然,其幾率不會高於齊達內一場進兩
個頭球,但後來竟變成了條件反射。抽插一陣有想射精的感覺,我就會看一次鐘,
不知何時我開始根據時鐘來調整自己下一段的節奏,希望每次能有所進步。

  月兒的腰臀總是試圖打亂我的預定戰術,不管我之前打算的是九淺一深還是
七淺一深,只要她的翹臀頂上來,溫熱濕潤柔軟的洞穴套動一次我的陽物,我就
會本能的猛烈地回擊數次,接下來可能又會陷入月兒的深吻中,忘掉節奏為何物。
等我想起來,腰眼已經酸脹難受,只有腰部加力加速,像個礦工一樣埋頭苦幹,
然後發射。

  進步當然也不能忘了,最長一次我堅持了9 分鐘,哎!差點分針就到達十分
鍾了。拯救我的卻是--枕頭底下突然露出的《四書集注》,朱夫子「存天理,
滅人欲」的訓誡忽的湧上心頭,輸精管裡的騷動片刻間戛然而止,我又繼續了下
去。

  事畢,回想起來,晦庵先生這套說辭會不會本是種高明的床戰功法呢?武俠
小說中似乎常有這樣的奇事,魯迅先生筆下的狂人不也從子曰書雲之中瞅出「吃
人」的字樣嗎?難怪老朱家兒媳寡居也能懷孕了,皆是為有源頭活水來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頻繁響起高跟鞋聲瞞不過周圍的同事,搖晃鐵架床
的嘰嘎聲經不住樓下的猜疑。主任媽媽很快聽到風聲,一紙將令不准再留宿「山
莊」,不過允許兩周可以有一夜不回家。每次在外面過夜後回家,都給我備了專
門的消毒沐浴露和浴巾。哎!娘親大人,我又不是去嫖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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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期待能像周朗那樣在家上網,尤其是在他推薦給我幾個「很好看的網站」
之後,很想一個人躲在屋裡的時候上去看看--好多誘人的圖片和小說標題,這
些在網吧我都不敢點進去。

  這個願望的實現快得令我有點措手不及。教室多媒體化--我們大學時當作
神話的東西,來得那麼突然,而且幾乎是強制的行政行為--學校出資給每個老
師買一台電腦,每週六上午還要上電腦課,下學期開始全面開始多媒體教學。

  多年來幾乎淪為機房看門人的計算機老師,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每天面對
那個只供檢查團參觀的機房,心中的苦水定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在禮堂手舞
足蹈、侃侃而談教委的會議精神,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才是副校長,而旁邊濃眉
大眼的陶副校長只是個主持人。

  我媽決定只買一台電腦,賬還是報兩台的,多出來的錢給了我兩千塊買一隻
N 牌手機。這個巴掌大的小方塊,魂牽夢縈的高科技產品啊,剛裝上立馬打了個
電話給周朗,可惜買手機的小姑娘說需要充電24小時,不然我非要把所有朋友打
個遍。

  看著桌上靜靜充電的手機,心裡那個激動,黑漆漆的外殼,每個按鍵都那麼
精美,還可以發信息,比姍姍那個日本貨高級。週三就是月兒的生日,到時候要
讓她看一下。

  多虧老周成全,週三的晚自習換到了週二。換了一身深灰的呢子西服,在媽
媽的堅持下還繫了領帶,讓我渾身不自在。今晚要去使藝術劇院看演出,票是月
兒老師給的,內容她也不詳,反正我還是打扮得正式一點吧。

  「哇!親愛的,你今晚好帥啊!」月兒滿懷驚喜地摟住了我,要不是周圍人
來人往,我們恐怕又要舌吻一場了。

  「你也很漂亮,月兒寶寶。」附耳下去的時候,我低呼了一聲「老婆!」月
兒發涼的小臉緊貼著我,我使勁地蹭了幾下,想要溫暖她。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頭頂那副圖畫的背景已經漆黑一片,半空中飄起了小雨,
大門終於打開。入場的瞬間我才看到牌子--《天仙配》,天!原來是黃梅戲,
我白打扮得這麼洋氣了。在校園裡還被好多人指指點點。

  原來月兒老師的丈夫的同學就是現任曲藝團團長,贈票還是貴賓席,坐在樓
上,有紅色的緞面沙發,雙人長座。雖然沒有茶歇待遇,但絕對比樓下寬鬆舒適。

  裡面好熱啊,我鬆了一下領帶,解開了襯衫頂扣。月兒摘下紅黑相間的小帽,
露出了一頭長髮,因為生日特別燙了微卷,配著胭紅的雙唇,魅力四射,很有點
上海灘的感覺。我真的好喜歡她,伸臂將她摟在腋下,以面貼面。月兒甜笑著用
手環住我的腰,雙手插進我的褲兜裡。

  喇叭裡傳來一聲「第一場,賣身」,場內傳出零星的笑聲,一身褐衣藍褲的
董永踩著小碎步出場。小時候看過《天仙配》的電影,故事還算比較熟悉,可沒
字幕,唱詞有些能聽明白,有些只有囫圇而過。曲藝團真該學學國外歌劇演出,
每人手裡發一本冊子,讓第一次看的觀眾也能明白劇情,聽懂唱詞。

  月兒倒是看得興致盎然,不時跟說我某某動作難度很大,或者哪個演員真漂
亮,勉強維持著我的半醒。

  「爸爸,我想回家,一點也不好看。」左邊座一個眼睛大大的小男孩拍著扶
手嚷道。

  「給你說你看不懂的,你非要來。不是媽媽今晚要上課,我才不帶你出來。
就知道跟我搗蛋。」被稱作爸爸的中年人體態微胖,戴著深度圓眼鏡,相貌還算
端正,感覺像個知識分子,對著兒子只有一臉的無奈。

  「求求你了,爸爸,我們走吧!」小男孩嘴上雖是懇求,但身子卻擋住了爸
爸的視線,還不停地左晃右晃。

  終於耐不住搗亂和周圍不滿的抗議聲,中年人起身拉著孩子走了。我憋了好
一陣尿,趁著他們讓出空間,趕緊尾隨而出。釋放出積存的液體,好爽!有些無
聊,我除了知道戲演到第四場「上工」,對其他一片茫然,決定到門口小賣部買
點吃的,在小賣部門口居然又碰上剛才那對父子,售貨員有些不耐煩地叫道:「
一瓶礦泉水、一瓶橙汁、一包巧克力餅乾、一袋薯片,一共九塊二。」

  小男孩不滿地嚷道:「我還要冰激凌!」

  「大冷天的,吃什麼冰激凌,傷胃的!」爸爸一邊掏錢一邊拒絕他。

  「這個算錯了吧,一共是八塊二才對吧?」看著售貨員凶狡的表情,我不禁
開口道。

  「是啊,應該是八塊二。」當爸爸的也一下反應過來。

  「剛才真是謝謝啊!」回到門廳,中年人對我道謝,我趕緊客氣了幾句。

  小男孩這次堅決不回劇場裡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開始享用起零食來。中
年人一臉無奈的衝我苦笑,只有陪兒子坐下。

  看他有些可憐,對看戲興趣不大的我也在一旁坐下。他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
眼,我急忙解釋:「反正我也看不太懂,不如陪小朋友玩一下。」

  「呵呵,現在的年輕人吶,傳統的東西都看不懂了。」中年人語氣溫和,卻
警惕地坐到了我和兒子之間。我趕緊將屁股往後移了一尺地方。

  他見我察覺他的意圖,眼中露出一絲讚許,微笑道:「你是還在唸書還是工
作了?」

  「中學老師,俗稱教書匠。」我自嘲道。

  「好啊,我也是臭老九一個。」

  「您也是老師?」

  「師大的。」

  「哦,老師您好!您是教音樂的?」

  「中文的。」

  「啊,幸會啊!我也是學中文的。」

  「你是師大畢業的?」

  「嗯,我是省師大畢業的。」

  「哦,難怪看起來氣度不凡啊!」他眼中卻毫無欣賞之意。

  「嘿!小…你怎麼不看了?」身後月兒的聲音傳來,天!我居然沒聽到她的
腳步聲,都是地毯的錯,今天她特別穿了我新給她買的那雙黑色高跟鞋,帶環扣
的,跟有8 厘米的樣子。配合黑色的絲質褲襪,修長的雙腿,黑色的毛料連衣短
裙,剛才一直誘惑著我想犯錯。

  向中年人問候一聲,月兒親暱地坐到我身邊,開心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啊?」

  我笑著向他們介紹了彼此,還說了月兒是學舞蹈的。

  中年人笑道:「你們覺得剛才的演出怎麼樣?」

  「老師,其實我們都不太懂,是別人給的票。可能是這個戲太老了吧,感覺
挺熱鬧,但是不太好看。」月兒嬉笑道。

  「我姓何。你們覺得不好看不是年代問題,是她們演的太差。」中年人做出
了一副要開始上課的表情,接著道,「你們要是前幾年看過市團小黛玉演的七仙
女,就知道什麼叫絕了!哪像今天台上那幾個表情生硬,眼神呆滯,唱腔跑調,
毫無感染力。可惜她前年退了,女人終究是要嫁人找個安樂窩啊。」

  「說不定是不會搞關係,今天這幾個可能陪領導睡了。哈哈哈!」我打趣說
著,但又發覺有些下流,立刻轉移了話題,「何老師,你是教古代文學的吧?」

  「怎麼這麼想?」何老師將兒子喝光的飲料瓶扔進了果皮箱,才繼續道:「
呵呵,你這可有點想當然耳了!」

  「爸爸,我還要喝甜的!」小男孩剛吃了一口薯片,又嚷開了。

  「來,喝姐姐的吧,我還沒喝過。」月兒微笑著擰開了我給她買的綠茶,遞
給了何老師。

  何老師接過綠茶,對兒子道:「懷周,趕緊謝謝姐姐!」

  小男孩一把抓過飲料,猛喝了一口,才笑道:「謝謝姐姐!姐姐真漂亮!」
此言一出,月兒笑得連嘴都喝不上了。誰知小男孩何懷周立刻補充了一句讓月兒
氣不打一處來的話--「但是沒我媽媽漂亮!」

  好容易我才忍住了爆笑,只聽何老師微笑道:「別在意,姑娘!我兒子平時
挺乖的,但他媽一不在就會翻天。」轉過頭衝著兒子道:「你看你,一點都不懂
禮貌,哪裡像個五年級的學生……」

  「哎~ 呀!又開始祥林嫂了,喋喋不休。你一定又要說恆哥哥怎麼考上一中,
還有你快要去美國學習了,整天說煩都煩死了!媽媽就說你老愛顯擺……」何懷
周的抱怨被父親突然塞入的薯片打斷了。

  有意無意地迴避著我和月兒強忍的笑臉,何老師點了一支煙,熱心地給我們
介紹起《天仙配》原本十八場戲的劇情,他吞雲吐霧旁徵博引,妙語連珠地梳理
了黃梅戲的起源、發展和繁盛,甚至談到了七仙女神話的演變過程……的確令我
受益良多。

  演出結束,門一打開人流湧出。等過人潮,我們才慢慢走出了劇院,何氏父
子要去街對面坐5路車,何懷周歡跳著想在變燈前穿過人行道,卻被爸爸一把抓
住,喝道:「慌啥?!上個月這兒才出過車禍,等下一個燈!」一轉頭,衝我們
做了一個告別的手勢,笑道:「小伙,我是搞美國文學的,但我喜歡中國傳統的
東西。你應該多嘗試一下各個領域,學文的千萬不能被自己的專業束縛了。兩位,
再會!」

  目送5路車遠去,月兒一撅嘴道:「就他那武大郎樣,還能找個漂亮老婆,
我才不信!」

  「你還記著這個呢?人家何老師只是個頭不高,長相還是不錯的,有點像長
胖的徐志摩。」

  「徐志摩是誰?」

  「《再別康橋》沒讀過?」

  「討厭,又來說我沒看過的書!」

***********************************

  兩天後的午後,我和月兒坐上了往雨山縣去的長途車。車裡放著孫楠那首唱
了快一年的《不見不散》,月兒滿懷憧憬地偎依著我,她又穿上了上次到我家的
那套乖乖的打扮,只多了一件白毛衣,這次連鞋都換成了白色的運動鞋,女人真
是百變。

  我展臂擁著有些怕冷的月兒,心中完全沒有預想中的緊張,興許是看完演出
那晚母親大人讓我去拜見一下月兒父母的時候,已經緊張過頭了。此刻心中只有
一種恬靜的幸福感,慢慢在腦海中勾勒起月兒父母的形貌--她爸爸已經五十多
歲,手藝人應該看起來老老實實,中等個,做豆腐的應該挺白淨,相貌應該比較
清朗,畢竟月兒生得這麼漂亮。至於媽媽,嗯~ 應該就是年紀老點的月兒,可能
臉上長著麻子或者斑點什麼的;年輕時跳舞的,身材肯定很苗條。哎!毫無依據
的胡猜,真該提前找月兒要張照片……

  車站的喧鬧聲將我吵醒,月兒正摟著我的頭,溫柔地望著我,就像我是她養
的一隻小白兔:「親愛的,到站了。」聲音似從天外傳來。

  雨山,多美的名字。小學德育老師曾講過雨山的來歷--古代這裡是一片荒
山,寸草不生。後來有一個老神仙路過此地,看到民生艱苦,便從東海借來一條
龍,從此風調雨順,這裡就改名雨山縣了。我一直從此深信不疑,直到大學後某
次假期回來又遇到他,我十分好奇這個神話的細節和內涵,他大笑著告訴我那不
過是他順嘴編的。

  走街串巷,彷彿回到了五、六年前的市區。走到一處黑磚尖頂建築,雨山這
種小地方竟建有一座哥特式教堂,真有些意外。跟著月兒走進旁邊一條巷子,她
家是在巷子裡?不是做豆腐生意嗎?難道真的做到豆香不怕巷子深的境界了?回
想一下,她家的豆腐真的很香。嗯!月兒身上更香,哈哈!今晚……!

  一轉角,走到第三戶門口,月兒掏出了鑰匙。緊張飛似的湧上了我的嗓子眼,
加速堪比法拉利跑車。門開了,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月兒喊了一聲「爸爸,媽
媽」沒人回應,我的心跳頓時回到常速。

  進屋首先是一個小隔間,只有一個水槽,應該是洗衣服的地方。再往裡走一
個客廳模樣的小間,恐怕只比我宿舍的大點。舊式的三人座黑沙發,一個圓形的
茶几,對面有一個低櫃,放著一台十八寸的電視,正對門的那面牆靠了一架黑色
鋼琴。

  「爸爸媽媽住後面那間,我住樓上。」月兒笑著指了指紅色的木樓梯。

  「廁所在哪裡?我快憋不住了。」

  「笨蛋小魚魚,怎麼剛才不說,自己去教堂吧!」

  「什麼?上廁所還要去教堂!那夜裡上廁所豈不是凍死?」我驚出一身冷汗,
沒想到這裡這麼艱苦。

  「晚上當然用尿盆,哈哈,明早上你得洗尿盆了。」月兒大笑著脫鞋上樓,
忽然轉身坐在木梯上,對我招手微笑道:「親愛的,你先把煙酒那些放沙發上,
到我房間來看看吧!一會兒我帶你去廁所。」

  二樓,左手是一個搭了預制板的露台,放了些雜物,晾了密密麻麻的白布。
右手邊是月兒的房間,開門就見一張寫字檯,不過桌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桌
子旁邊有一個三層的塑料書架,幾乎都是教材,還有不少盒帶。書架旁邊有一個
大大的三門櫃,中間的門上嵌了一大塊長方形的鏡子。

  月兒將背包扔到了床上,接著躺了上去,雙腿分開,形成一個人字。我的眼
睛自然地落到了兩腿之間的微微鼓起地方,興奮讓我的下體再也忍受不住壓力,
趕緊下樓自己衝向了神子的老婆。【註:在羅馬天主教的經典譬喻中,教堂被比
作「耶穌的妻子」。】一身輕鬆地走出教堂所在的小院,月兒笑嘻嘻地站在門口,
一把挽住我右臂,微笑道:「親愛的,現在帶你去看看我家的店。」

  這次我們沒有轉進小巷,而是沿著街面慢行,對面是個喧鬧的籃球場,我小
心翼翼地一步一步。第一家是個裁縫鋪,門口放了幾個沒頭的人偶,穿著各式呢
子大衣;第二家是個租書店,門口掛了一個牌子,粗體寫著最新的小說漫畫;第
三家,竟不是豆腐店,而是賣鴨脖的。

  月兒看著我疑惑的表情,咯咯笑道:「哈哈,我家的店是第五個。以前爺爺
住那裡。」

  果然,緊挨著飯館的就是豆腐店,白色的玻璃,案子上卻是空空,一塊拉著
帷幕的隔板擋住了視線,看不見裡面的情形。月兒強忍住笑意,敲響了玻璃,怪
聲道:「老闆,買豆腐了!」

  「哈!下午沒有豆腐了。」一陣爽朗的男聲傳出來,月兒聞聲猛的蹲了下去。
一個個頭不高的男人走來出來,年齡應該和我差不多,肯定不是月兒的爸爸。他
抬頭看了一眼,賠笑道:「哥們兒,不好意思啊!下午沒豆腐了,明天早點來吧!」

  「哇!」月兒猛的站起大叫一聲。

  「嘿!月月回來了!舅媽剛才還說呢!這是你對象吧?快進來。」他打開了
櫃檯下的暗門,月兒拉著我鑽了進去,低聲告訴我這是她表哥。

  穿過帷幕,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大大的石磨立在左邊,角落裡一個胖胖的女
人轉過頭來。燈光在膠皮的面具上反射出一道光,我的心臟似乎已經脫離胸腔升
格到了我的大腦,此刻它的跳動震得我耳膜直響。我並不是害怕,因為那並不是
一張很嚇人的黃色面具,黃藥師在我腦中一閃即過,我知道她一定就是月兒的媽
媽。

  齊脖的花白頭髮略有些凌亂,她的身材太讓我意外了,由想像中的S 型曲線
變成了球形。黃色的厚毛衣外罩著白色的大圍裙,雙手端著一個半是渾水的四方
木格,看來正在篩豆子。看到月兒,漆黑的雙瞳放出光芒,面具上嘴的位置露出
雪白的牙齒。

  月兒甜甜地叫了一聲:「媽媽!」然後猛地把落在身後一步的我拉到身旁,
介紹道,「這是我媽媽,這是我男朋友俞辰越。」

  身後傳來兩聲咳嗽,月兒的媽媽笑道:「那個是月月的表哥賈傑,人如其名
很傑出,他也喜歡打籃球,有空你們可以一塊去玩。」原來就是這位表哥教的月
兒籃球。

  「哈哈,舅媽,我們姓賈的,名字越好越糟糕!」賈傑從我旁邊走過,到裡
面端出兩隻凳子來,我趕緊客氣了幾句。

  月兒捏了捏賈傑的寬肩頭,嬉笑道:「親愛的哥哥,去忙你的吧,我和媽媽
說會兒話。」賈傑笑罵著走到裡面。

  「爸爸呢?」月兒摟著放下手中活計的母親撒嬌問道。

  「中午出去買了好多菜回來,又出去了可能等包子去了,就知道你最愛吃小
籠包。」

  「嘿嘿,我看是去打麻將了吧!」月兒笑著站了起來,拉我坐在了她的凳子
上,像逗小狗一樣弄了弄我的頭髮,吻了一下母親的面具,笑道:「媽媽,我去
把爸爸抓回來。這傢伙給你留這兒了,慢慢審!想問啥就問啥,三圍啊存折密碼
啊!」又衝我一眨眼道,「小魚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囉!」

  看著月兒離去,我尷尬地將雙手放到了併攏的膝蓋上,幾滴汗珠在我後背上
開始了速降賽。阿姨黑色的雙眸盯著我,半響都沒說話。

  「阿姨好!」我突然發覺自己還沒問候過她。

  「聽說你是當老師的,沒想到這麼害羞呢!不過害羞也挺好,是個老實孩子。」
月兒媽媽的聲音跟她一樣,是低沉而柔和的。

  「我媽也是老師……」我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和家人的情況。

  她哈哈的笑起來:「你這孩子真老實,這些我都知道的,你還真聽她話呢!
其實阿姨就想問問你,你喜歡我們家月月什麼地方?」

  「嗯~ 我喜歡她,」我小心地說著每一個字,「她很漂亮。她很能幹,她…
…反正我和她在一起就感覺特別輕鬆,心情總是很好的感覺。」

  「呵呵,年輕人就是不一樣。我們那時候結婚就是想找個老實的,最好是工
農兵出身。哎!像我這樣出身不好的,當兵的肯定還找不上……」

  篩完一麻袋黃豆,阿姨讓我幫忙把大桶拿到後面的廚房去,正在翻著《第一
次親密接觸》的賈傑接過桶,笑著對我說了聲「加油哦!」

  轉身回去,阿姨正扶著腰站起來,朝我道:「不錯啊,小俞!剛才那桶豆子
和著水,得有二十多斤。你這書生還有點力氣。」

  「也不算太重,我每晚都鍛煉的。」

  「小俞,說老實話,你看到我這臉害怕不?」

  「不怕,只是第一次看見有點吃驚。其實,阿姨是因為生病才這樣的,也沒
什麼的。」

  「啊?是月兒告訴你的?這孩子!哎!其實我這臉是被人拿刀劃的。」她扭
了兩圈腰,擺手示意我坐下,才又接著說,「我出身不好。月月的外公本來是縣
裡的大地主,快解放了看不清形勢,跑上山當土匪。我媽家是個書香門第,從北
方逃難過來只剩下她一個,卻被我爸給劫了,成了壓寨夫人。」

  阿姨的臉漸漸抬起,雙眼盯住天花板上垂下的燈泡,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我爸年紀比我媽大了近二十歲,所以寵著我媽,甚至在山上給她蓋了間跳舞
室。還讓一幫小孩跟著她學跳舞……可惜我都沒有見過我爸,連照片都全被燒掉
了。就在我出生前,他被抓住砍了頭,聽說濺出來的血往上飛了一丈還高。」

  「後來有個團長看上了我媽,連我一塊兒接回了家。可沒幾年我媽就得重病
走了。團長調到省裡去了,就把我送給了我媽以前教過的一個學生。我從小就跟
著他們兩口子學跳舞,想著長大當個舞蹈老師。可惜反右來了……」

  燈光下,面具上反射出一點銀光,阿姨流淚了。她恍似未覺,繼續道:「…
…我就記得隔三差五地就有人來拉我們批鬥,養大我的阿姨一家都沒能挺過來。
後來我的臉被劃了,那年我還不到十八--」

  「豬呀牛呀送到哪裡去呀?送給咱親愛的解呀放……」一陣洪亮的歌聲由外
而內,回過頭,月兒正騎在一個五十餘歲的中年人背上,這肯定就是她父親。

  林叔,嗯或者改叫林伯,一頭花白的短髮,說實話他一點也不像個做豆腐的,
用眉清目秀來形容年輕時的他應不為過,現在加副眼鏡說他是大學講師也行。鼻
梁和下巴幾乎就是月兒的模型,黑色厚夾克半敞著露出藍色的毛衣。一臉的皺紋
拼出笑容,親熱地看著我大聲道:「這就是我家月月看上的老師吧?哈哈!你好!
我叫林大成,是月月的爸爸。」

  我連聲問好,月兒溜下父親的肩頭,笑著對媽媽問道:「媽媽,審得怎麼樣
了?存折密碼交代沒?」

  阿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拭去了淚痕,笑罵道:「天都快黑了,還要女兒去
叫才知道回家,你打算今晚請客人吃麻將呢?快做飯去吧!」

  大概是下午有些暈車,晚飯胃口不太好,純是出於禮貌才吃了兩碗。他們一
家睡的好早,十點多就洗漱完畢。之前邪惡的計劃完全告吹,我享受VIP 待遇,
獨享了月兒的房間,月兒和媽媽睡樓下,林伯和外甥賈傑在店裡睡。我強烈要求
到店裡和賈傑一起睡,表哥非說晚上要踢人,不能和陌生人一起睡。

  躺在月兒溫軟清香的大床上,閉眼想要整理一下今天的經歷,還沒找到頭緒,
我就進入了夢鄉。半夜裡也不知幾點,屋裡有人聲響起,睜眼一看窗外還是一片
漆黑,轉過身又拜周公去了。又過了一陣,四周都喧鬧起來,天吶!雨山人民都
屬雞的?拉過枕邊的玩具熊遮住耳朵,繼續睡。

  夢中,國家隊主教練霍頓非招我進國家隊,還說內斯塔為了和我在後防線上
搭檔也加入了中國籍,陶校長也來勸說我,恍惚間似乎還有乒乓球總教練蔡振華
的身影。正在表面猶豫內心竊喜之時,竟下起雨來,有一滴正落在我眼角。

  一揉眼,卻是月兒正趴在我胸口,親吻著我的眼。見我醒來,她露出了甜笑,
凝視著我,撥開了我額前的亂髮。

  「老婆,幾點了?」真奇怪,平時叫月兒「老婆」總是在她的要求之下,到
了她家反而自然而然地叫出來了。

  「快八點了。」月兒眼中閃動著耀眼的神采,又親了一下我的臉,「親愛的
小魚魚,快起床吧,老婆給你煮土雞蛋吃。」

  「你爸媽幹嘛呢?」

  「當然是賣豆腐啊,你以為都像你這麼享福呢!媽媽他們四點就起來了。」
月兒刮起了我的鼻頭。

  「那我,」我猛的摟住了月兒的腰,一個翻身把她按在身下,奸笑道:「那
我就要吃你了。哇哈哈哈哈!」接著就是一陣強吻。

  今天月兒穿了那套粉色的運動裝,我右手探到腰部伸進裡面,哇!她居然沒
戴胸罩,我的手掌穩穩地抓住了左乳,實在太嫩了,呼呼地晃動,莫非是經常吃
手工豆腐的功效!手掌翻開,掌稜緩緩摩擦著乳房的邊緣,小指和無名指仔細地
感受著柔嫩,食指和中指在不時去搔動乳頭,不一會兒它就對我的五個部下立正
敬禮了。

  「大壞蛋!」月兒喘著重重的鼻息罵了一句,接著用舌尖舔了一下我的耳垂。

  見她沒有不快,反而騷擾起我,左手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插進了褲子裡。誰
知月兒猛的掙扎起來,連忙附耳下去,輕聲問:「怎麼了,月兒寶寶?」

  「別,不能在家這樣,萬一我爸媽回來我就死定了,你也死定了。」

  「你也躲進被窩不就行了,我悄悄插進來,最多也就十分鐘嘛!」此話一出,
自己心中多少有些鬱悶。

  「不幹,不幹,爺爺說過--沒出嫁的女兒不能在家做那種事的。」月兒眉
頭一皺,真的急了。

  「好好好,那我就摸一摸,絕對只是摸一摸。」我的左手依然停在褲腰的位
置,右手則繼續對白嫩高地施壓。

  又在我的一番親吻之下,月兒才羞澀地點了點頭。哈哈!我的左手已經進入
了內褲,捻搓著溫順的恥毛,滑向了大門。忽的鼻頭一癢想要打噴嚏,強忍了一
下,手猛地在陰戶上部摁了下去,月兒低聲驚叫了一下。

  又吻了幾下她的頸脖,才繼續下潛,陰道口已經有一些濕潤了,呼呼地往外
透著熱氣,彈琴般撥弄著洞口。觸手之下,回憶起剛才失手停住的時候似乎按到
一塊不太一樣的肉丁,莫非那就是聞名已久的陰蒂?趕緊殺個回馬槍,拇指潛伏
在恥毛中來回輕按,中指試探著剛才的觸點。

  嗯,我摸到兩瓣合起來的肉,似乎剛才就是在這附近,月兒鼻腔發出了哼哼
聲,身子輕輕地扭動著像是癢的難受。蹭動了好幾次,肉瓣似乎張開了一點點,
呆在上面的右手下意識地捏住了乳頭,捏搓起來。慢慢地,一丁點肉似乎從肉瓣
中升起,像是花瓣包圍著的花蕊,輕觸一下,它彷彿是活的。廢話,當然是活的。

  月兒明顯地「啊」了一聲,我心知找到要點,專心致志地玩弄起它。時而用
指頭點弄,時而摁住之後輕撥,隨著手指的攻擊,月兒發出顫顫巍巍的呼吸聲,
夾雜著不時地呻吟,受到鼓勵的我左手五指分工,對洞穴周圍展開全面攻擊。

  「嗯~~別、別弄了,內褲都打濕了!」月兒幾乎是用鼻音完成這句話,還伴
隨著戰抖似的搖頭。但我那肯輕易放過它,左手五指已經濕了大半,滑滑膩膩的
液體還在緩緩的流出,蜜穴之中的每一寸肉都在微微地蠕動,吸納著我的拇指。
月兒的呼吸越來越重,努力地挺起了身子,昂首翹頜,發出「嗯~ 啊~ 噢」的歎
息聲。我急忙全身總動員,舌唇、雙手同時加強攻擊,月兒的腰臀不知何時已經
隨著我手指的動作上下起伏著。

  「月月,叫小俞下來吃飯吧!」阿姨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月兒幾乎同時發出
一聲近乎尖叫的低鳴,我的左手被一股突然流出的暖暖液體完全打濕了。

***********************************

  吃著甜米酒煮的雞蛋,瞅著滿面赤紅的月兒,心中充滿了得意,結果剛放下
碗就被月兒呵斥著去洗尿盆。阿姨笑著說她早洗好了,讓我到店裡玩一下,月兒
去把碗洗了。我急忙搶著洗碗,月兒到我耳邊小聲說:「我來洗,你去店裡,肯
定我爸有話跟你說。」

  輕撫了一下月兒那尚未退去紅潮的面頰,轉身出了門。從後門進了豆腐店,
幾口大鍋正撲騰著,賈傑正坐在小板凳上專心致志地看著小說,看我進去,咧嘴
一笑道:「怎麼樣?昨晚睡得還習慣不?」

  「昨下午坐車累了,一上床就睡著了。伯伯在外面嗎?」

  正說著林伯掀開帷幕進來了,對我一點頭道:「小俞,走,咱爺倆去菜市場
買的好吃的,昨天那些菜肯定不合你味道,你都沒太動筷子。」

  我剛想申明一下暈車的事情,賈傑卻附和道:「去吧去吧,讓你這城裡人好
好看看我們縣城怎麼買菜。」客隨主便,我也不太喜歡與人爭辯,只有點頭答應
了。林伯背起竹編的大背簍,又囑咐了賈傑幾句才領著我出發了。

  天色有些暗,太陽被灰白的雲團遮住,空氣中透著濕潤,踩著青黑色的石板
路,默默地聽著林伯哼唱的小曲兒。轉過街角有一處小公園,水榭涼亭、花圃假
山、小橋曲廊一應俱全,林伯介紹說這裡是以前的縣委。幾棟舊樓房之後便到了
菜市場,挑選了幾樣蔬菜之後,林伯終於開口了:「小俞啊,你在家一般做家務
不?」這是要考校我的內勤啊!

  「以前就擇擇菜什麼,現在也學著做點。中午回家早,就把飯煮上,把菜淘
了切好。一般的蔬菜也能炒熟,但是味道沒保證。複雜的菜或者肉類我就基本不
會了。哎!以前不懂事,工作了才知道我媽辛苦!」

  「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年輕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嘛!」林伯臉上始終掛著善意
的微笑,消除了我的不安。他一拍我肩頭,又問道:「聽說你爸爸身體不太好,
是吧?」

  「是啊,他幾年前出了車禍,左腿膝蓋以下截了,一直住在療養院。」

  「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你看月月媽不也是嗎,誒,對了還得給她取
藥。小俞,這條子你拿著,一會兒回來記得提醒我。」

  接過紙條,上面寫著「陳月嬌」,應該是阿姨的名字,她只比我媽大兩歲啊,
可外形看上去老了至少十歲。其他都是一些中成藥的名目,具體治啥我就不懂了。

  「哈!就我這條件能找到她,已經是我的福分了。月月爺爺就是幹這行的,
解放後進了國營豆腐廠。說來也是緣分,我很小的時候還見過月月外公的,挺白
淨,戴副眼鏡,不覺得能當土匪啊。哎!人不可相貌啊!」林伯一邊仔細地掃視
著兩旁的攤鋪一邊感歎,「記得那時候我們在路邊扔石子兒,他坐黃包車路過還
衝著我們笑的。」

  「可能個人價值取向不同吧,畢竟那是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誰也不說清是非
成敗會在哪方。」我安慰道。

  「呵呵,不愧是讀書人吶!說出來的話就是有文化。後來啊,你陳姨的養父
母是中學老師,我比她大了十歲,常看到她在學校跳舞。那,那就像小仙女一樣
啊。哎!要不是她遭了那些難,那輪得到我和她結婚啊!」

  聽到林伯滿是憧憬的表情,我不禁撲哧笑出聲來。他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
對我笑笑,「呵呵,小俞,今天中午我們就吃豆腐魚吧!」

***********************************

  晚上借口聊天,把月兒叫上樓去,準備啊暗通款曲。接吻還沒接觸,手機卻
嘀嘀地響了。

  天!是母親大人的一連串短信--半期考試成績排名出來了,我教的兩個班
光榮地排在了第一和第三位,不過是倒數的。接下來,我媽又舉出來我的七宗罪,
還反覆提到我用電腦玩星際的事情。哎!幸好她沒看到我藏在某個文件夾裡的圖
片,不然還不把我活剮了!

  興致一下沒了,再加上陳姨不時找借口上來看看,我的計劃又一次破產了。
週日大清早起來,便和月兒匆匆告別。這次林伯不僅準備了豆腐,還給我買了五
斤土雞蛋,非讓我帶回家。陳姨還反覆叮囑我下次再來不准帶禮物,太見外了。

  晚上開會,年級組長礙於我媽的面子沒有狠狠批評我,但他言語中對我能力
的不信任已然表露無遺。接下來的一周,我就沒給過好臉色給班裡的學生。自覺
都有點像法西斯了,不過這幫孩子倒是對我生出忌憚,下了課見到我態度明顯恭
敬了,放學後背書也沒人再敢找借口開溜。哎!塞翁失馬,亡羊補牢!期末一定
要給我「脫貧」,你們這幫小壞蛋!!!

***********************************

  週六,我又坐上了好久沒有坐過的13路車,和月兒一起去療養院看爸爸。上
次過來還是他生日時和爺爺一起過來的,似乎我一個人的時候不會想到要去看望
他。好慚愧,難道爸爸竟成了我和女性交往的中介?

  爸爸胖了不少,精神也不錯,給他介紹月兒的時候,他顯得很開心。吃著月
兒削的蘋果,一個勁兒說月兒好,喜得月兒滿面榮光。最讓我吃驚的還是他居然
看起了《魯迅短篇小說選》,我親愛的爸爸,您這是打算考研呢?

  告別高高興興回到病房的爸爸,心裡如釋重負。感謝上蒼,爸爸一個字都沒
提到玉菁,也不枉我魂不守舍了半天。

  「小魚魚,我剛才的舞跳得不錯吧?」一上車,月兒就挽著我的手臂,一臉
興奮地問道。

  回想起剛才在花園中月兒翩翩起舞時,爸爸樂得直拍手,兩個人都像是孩子
一樣。我根本無心欣賞舞姿,只是看著月兒黑色短裙下,黑色褲襪包裹的修長雙
腿,屈伸自如靈巧地跳動,絲毫沒有因為穿著高跟短靴而受阻。看著看著我的下
半身已經硬起來,今晚一定要好好爽一下。昨晚周朗在網上教了我一些新招數,
據說能增加時間。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啊?」月兒的追問將我的邪念壓下。

  「跳得太美了,就跟月宮的嫦娥一樣,看得我好興奮。」心中想到的卻是「
性奮」一詞。

  「壞蛋!我知道你什麼意思,看你笑得嘴巴都不對了。」說著使勁捏了我的
手臂一下,「親愛的,我覺得你爸爸挺好的呀!而且還跟你一樣喜歡看書,就是
有點糊塗!」

  「我爸爸當然是好人,只是精神有點小問題而已。」心中暗呼阿彌陀佛,幸
好今天爸爸沒犯病!過生日那天還跟爺爺吵起來,然後又耍賴說不認識我們,叫
護士攆人。

  「那為什麼那個、那個,為什麼你媽媽不理他了?」月兒小心地試探著問道。

  從月兒第一次來我家開始,我就告誡她不要在媽媽面前提爸爸;來之前,又
說了看爸爸的事情要對媽媽保密,而且也不要在爸爸面前提媽媽。

  「哎!這事情就遠了。嗯,你知道我爸爸是出車禍沒得腿吧?」我輕咳一聲,
在頭腦中整理了一下語言,「當時媽媽擔心極了,手術之後,爸爸住在醫院,媽
媽請了假到醫院照顧他。那時候爸爸幾乎不能動彈,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完全是
享受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老爺待遇。但是--」一輛駛向療養院的大巴車打斷
了我的思路。

  「但是什麼啊?又不是講評書,還留懸念呢?臭小魚魚!」

  「不是,我好像剛才看到我媽了。」

  「什麼啊?」

  「剛才那輛大巴車上,好像我媽在上面呢。」

  「你少騙我,是不是又想轉譯話題不告訴我內幕了?」月兒又衝我撅起了小
嘴,像只待哺的小鳥。

  湊過去在她唇上一啄,我才接著說:「不是,真的很像,說不定真的是我媽
媽。可能是她偷偷過來看爸爸,幸好剛才沒碰上。」不知為何,眼中閃過《我的
父親母親》中章子怡在山坡上飛奔的場景。

  「小魚魚,別著急,看來你媽媽對你爸爸還是有感情的。」月兒在我臉上吻
了一下,小手在我胸口抹了抹,「小魚魚,乖!還是接著說剛才的吧!」

  我沒好氣的摸了一下她的翹臀,才又接著說道:「剛才說到--哦,沒過幾
天,來了女的,說是懷了我爸的孩子,過來鬧著要和我爸結婚。」

  「這是來騙錢的吧?」

  「騙錢是肯定的,但她拿出了很多和我爸一起很親密的照片,我媽一看就知
道我爸好幾次出差都是和她在一起的。其實在我爸出車禍以前,我媽就經常懷疑
他在外面亂搞,家裡三天兩頭就吵架,嚇得楊姐姐都搬到學校去住了一陣。」

  「哎!男人就是不知足,你媽媽這麼年輕漂亮,你爸爸比她大這麼多,居然
還不滿足,還要出去採野花。看我爸爸多愛我媽媽。」

  「嘿,還敢評價起我爸了?小姑娘膽子大了!」我瞪了月兒一眼。

  「好吧,好吧,你接著說,我不打斷了。」月兒面露委屈,引得我又吻了她
一下。

  「後來一查,那女的肚子裡還真有孩子了。我媽去我爸廠裡偵查了一陣,知
道他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都沒有確認這個女的肚子裡的孩
子到底是不是我爸的,就再也沒去過醫院。我爸清醒以後也很後悔,在醫院亂搶
藥吃,結果弄得神經不正常,被送進了療養院。」

  「那女的呢?」

  「不知道,聽說把孩子打掉,就到沿海發財去了。」

  「那阿姨怎麼不乾脆離婚啊?」

  「媽媽說不想我成了單親孩子,而且爺爺奶奶對我們一直很好,她是要照顧
一下二老的情緒。哎!上次我跟爺爺過來給爸爸過生日,爺爺又批評爸爸當年荒
唐,結果搞得不歡而散。」

  「親愛的,別難過了,我們到地方了。」往窗外一看,到了我們上次來那家
旅店。女人的心思還真是變化莫測啊!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4-14 17:30 編輯 ]
作者: chihs    時間: 2012-4-19 16:09

              卷二 曲曲欲出

             第三章 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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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成語「蒸蒸日上」應該是清末才出現,究竟陳康祺的《郎潛紀聞》和
李寶嘉的《官場現形記》何者為先,鄙人也沒有考證過,好在二者寓意卻是一致
--比喻事情蓬勃發展,日日都有進步。另外「蒸」在古漢語中尚有「逆上淫母」
之意,「日」、「上」更是舉國皆知其意。哎!偶真素一個淫蕩滴銀!
o (╯□╰)o
***********************************

  「劉姐旅館」位於江北區復興路南段,到十二中和音樂學院的距離都不遠不
近,既方便交通,又不容易碰上熟人。衛生條件不錯,價錢也很低廉,還有電視,
絕對是約會的好地方。三層的舊樓,外牆整體刷成蠟黃色,磚縫則是土黃色,搭
配得有點不倫不類。窗戶是新換的褐色塑鋼框藍玻璃,多少使人生出時代的錯落
感--許多年以後這種感覺被網絡上稱作「穿越」。掀開厚重的隔熱膜走進大門,
外面的喧鬧頓時消散,舊房子的隔音就是好。

  一個三十出頭的紅裙婦人側坐在櫃檯前的長椅上,磕著瓜子兒,正是劉姐。
氣溫已覺寒涼,她還穿著紅色滾金邊的半袖旗袍,叉高開到大腿根。翹著二郎腿,
露出包裹豐臀美腿的黑色褲襪,隱約能看出大腿部分配有花式暗紋。穿著紅面飾
黑邊高跟鞋的腳不時晃動,看得我下身有些興奮。或者也是我想來這裡約會的一
個原因。

  看我們進去,劉姐立刻站起來,扯起裙擺,撣了撣上面的瓜子殼屑,忽的露
出了黑絲褲襪裡面的紅色內褲,真是大膽火辣啊!濃妝艷抹的臉堆滿了笑,胭紅
的豐唇張開了:「哎喲,兩位好久不見呢!」客氣了幾句,才明白她根本不認得
我們,純是商家的套話。

  取了鑰匙,劉姐招呼櫃檯裡間看著那種路邊雜誌的男人「打瓶開水上來」,
便熱情地領著我們上樓。望著抬眼處擺動的豐臀,我真想摸一把,不過我的右手
正深情款款地摟著月兒的蜂腰,微笑著聽她講著寢室的趣聞,絲毫沒有暴露出心
中的歪念。

  劉姐打開208房,進門開了燈,看了看衛生間,才側開身子讓我們進去。經
過她身子時,我有些衝動,真想乘機揩油蹭一下她高聳的胸部。月兒快步進去,
首先拉開了厚厚的窗簾,推開了玻璃木門,轉身回來開心道:「老闆,我最喜歡
你們這裡的背街面有個小露台,特別有歐陸風情。」

  「哈哈,兩位滿意就好!」劉姐賠笑應承著,顯然她對什麼是「歐陸風情」
興趣不大,接過了門口遞進來的溫水瓶,小心放在小桌上,衝著門外變臉道:「
你每天就知道看點黃書,趕緊去把孩子接了,一會兒天就黑了。」轉頭笑著對我
們道了聲好,把門拉上了。

  聽著蹬蹬聲遠去,月兒走回屋裡,一屁股坐到了床邊,一把拉下我坐在她旁
邊,嘟起紅潤潤的嘴唇道:「親愛的,來,先親一個。唔啊~ 乖!」

  「還是把門關上吧,我們這是剛走熱了,一會兒當心著涼!」感受著她留在
我唇上的濕潤,我提議道。

  月兒又貼過來吻了一下我的臉,才起身關上門,順手打開了床邊的電熱爐,
接著脫掉了白色的純毛短風衣,露出了粉色毛衣和黑色皮短裙。纖腰如魚一般扭
動了一下,猛地抬起了黑色褲襪包裹的左腿,擱在了窗台上,媚笑道:「壞蛋小
魚魚,我的腿比起那個劉姐的如何?」

  「什麼呀,她怎麼能跟你比呢?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看著月兒那雙美腿,
我的下身暗暗發脹,腦子有點亂,說話也有些不耐煩。

  「嘿嘿,那你剛才怎麼老盯著她腿看?別狡辯,我都看見的。嘿嘿!你這大
色狼是不是喜歡她穿那種通花的黑褲襪啊?下次我也買來穿,偏不讓你摸,饞死
你。」月兒壞笑著又坐回我身邊,毫無預兆地摸了一下我的胯下,撅嘴道:「小
魚魚,它怎麼硬硬的啊?是不是又想對姐姐使壞了?」

  都憋兩周了,剛才又被風騷的劉姐引得無名火起,哪裡還有工夫回答她的挑
逗之語,我直接張嘴罩住了她的雙唇。

  月兒的靈舌立刻出門迎戰,我的也毫不示弱,二者一觸即分。我們不禁同時
睜眼,相視一笑,兩人居然想到一塊去了。追含住月兒的妙舌,瘋狂吮吸,彷彿
要把她的唾液吸盡。直到我的腮幫子有些發麻,月兒的呼吸有些慌亂,才放回了
那條紅美人。

  不等月兒做出調整,我的大舌已經攻入了她的檀口,追趕著她落荒而逃的美
舌。舌尖撲一相碰,我立刻纏住了它,然後迅速逃離,在空腔中東掃西蕩,務要
傾盡她的香唾。月兒發出了求饒的嗯嗯聲,我才收回了舌頭,她的舌頭竟癡癡迷
迷地跟了出來,在唇邊露了個頭,方才停下,彼此間拉出一條晶亮的水線,未及
細看,已經斷開。我趕緊將剩下的部分吸進嘴裡嚥下,又輕吻了一下她的唇,才
算結束。

  月兒已經解開我的褲子,青蔥玉手探進了內褲,撫摸著我的陽具,眨著大眼
讚道:「親愛的,你現在接吻進步很快哦!今天姐姐要好好表揚你!」從根部到
冠頭,微涼的小手摩擦著火燙的陰莖,讓我心動加速。

  平時我肯定是開始慣例的操作規程,開始攻擊她的頸脖、胸部以及腿間,然
後就是插入。今天我決定改變戰略,畢竟即將邁入新世紀,我也要與時俱進。

  我一把抬起了月兒的左腿,放在了我的大腿上,月兒有點驚訝我的異常,放
在我要害上的手也停止了工作,咬著我耳朵低聲道:「小魚魚,你要幹嘛?真要
弄我的褲襪呢?你這大變態!」

  我沒有應答,轉頭輕咬了一下她的唇,兩條舌頭再次攪在一起。左手順著月
兒的膝彎往前滑入了大腿根部,分開五指,用指尖在褲襪的襠部沿著腿根,輕輕
地左右來回刮擦。每次路過陰戶的位置,我都會刻意停留,手指改為上下的撫弄,
尤其是那枚誘人的豆蔻,我會重點搓動一下。

  右手已經沿著月兒柔若無骨、滑如凝脂的左肋握住了胸罩,彈鋼琴般點弄著
露出的北半球。月兒嬌喘連連地從後面揭開了拉扣,我的右手才得以突圍,從下
部揉搓起了她的嫩乳,咦?我不禁開口問道:「月兒寶寶,我怎麼感覺你的胸比
以前大了點啊?」

  「我最近覺得它變大了,都是你這個大色狼經常摸的原因。」

  「怎麼可能?我們都好久沒有做了!」

  「但是你每次見面都會摸它們啊,還老不放手。剛才在車上還搓得我發癢癢,
旁邊的阿姨都懷疑了。」月兒一邊說著一邊隔著衣服用手推起了雙峰,低頭仔細
地察看著,那表情實在是很可愛。

  吻了一下她翹起的紅唇,我的手繼續對雙峰展開著攻擊,不知何為有時我會
生出想要猛捏乳房的衝動,捏到它變形,甚至捏爆。當然那只是想想而已,右手
還是以兩個圓心為重點,細緻地開展著工作。

  月兒的嬌軀開始不規則地抖動,左腿似乎也想擺脫我的束縛,終於她還是忍
不住開口,聲音低弱如同醉酒一般:「親愛的,我內褲都濕了,幫我脫了吧。」

  「你要幹嘛?」月兒發覺我摘掉她的粉色高跟短靴之後,並沒有將白色半透
明內褲和黑色褲襪完全脫掉,而是只拉下一半,勒在了膝蓋以上的位置,「壞蛋
小魚魚,你果然喜歡黑褲襪!」

  「我只喜歡你,好老婆!」這句真管用,月兒沒再說話,甜笑著紅著臉,順
從地讓我拉起了她的毛衣和胸罩,露出了那對圓圓的、挺拔的雙峰,嘿!它們還
真的大了點。平坦雪白的小腹配合婀娜的腰肢,給人無數無限誘惑。褲子已經脫
下,我真想立刻插入!

  強忍住下半身的衝動,將雙腿架在肩頭,俯下身子,專心伺候起了月兒的蜜
穴。芳草掩映的幽谷已經有些濕潤,我的手指一進入就發覺了。粉嫩粉嫩的肉瓣,
因分泌物的浸布,顯得妖艷欲滴,讓我暗讚「天生一個仙人洞」,左手拇指專心
致志地安撫起門樑上的珍珠,右手則在洞穴的層層嫩肉上溫柔地按摩著。

  月兒兩腮泛紅,雙眼似睜似閉,長而微卷的睫毛頻頻閃出光澤,紅色的雙唇
漸漸透出濃重的呼吸。我的左手加快了速度,頻率快得有點像以前玩街機時發大
招;右手食指深入了幾次洞穴後,又退了出來,月兒的臀著竟然跟隨食指出來的
方向挺動了兩下。

  我的右手並不是要放過月兒的寶窟,只是突然想起色朗的教誨,換成中指又
插了回去。因為興奮,動作有點急,入得太深,月兒不禁蹙眉「哎喲」一聲。

  豎起的中指果然有用,抽動效率遠遠高過食指,看來它不僅僅可以用來罵人。
下身的腫脹愈發強烈,不行,我要忍住,大丈夫當能忍人所不能忍。

  就在我右臂有些隱隱發麻的時候,月兒那雙架在我肩上、被黑色褲襪和白色
內褲束縛住的美腿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粉色通道裡產生一陣抽搐,透明的粘液
一股股從裡面湧出,不斷被激流拍打的中指同時感到,陰道中生出一股強而有力
的夾勁。月兒口中發出了一聲低鳴,俏臉緋紅嗯呀著:「小魚魚,快點進來嘛!」

  「得令!」趕緊拿出上衣口袋裡的套子,麻溜地給弟弟穿上雨衣,撲哧一聲
回到了失卻已久的伊甸園。

  我腰腹用命,賣力地撞擊著蜜穴的深處,結合的部分不時發出唧唧的水漬聲,
偷眼看那一條紅通通的肉棒被透明物包裹著,在粉嫩的肉縫中出入,陰戶比之前
肥了很多,也紅了很多。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空氣中充滿了淫靡的氣味,熏走
了大腦中的一切雜念。雙手將月兒嬌挺的美乳揉搓成各異的形狀,惟有峰頂的乳
頭勇敢地屹立著。

  耳朵兩旁是月兒黑色褲襪包裹的美腿,我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她的小腿肚子,
逗得她輕笑一聲。很快月兒對我發起了反攻,她那強大如電動馬達的翹臀又開始
動起來,我又失去了節奏。

  深吸了一口氣,腹肌一緊,我主動將陽物退出了大半,月兒的美肉立刻套了
過來,我當即一記回馬槍刺了回去。那一瞬間的感覺好強烈,即使隔著套子也能
感覺出密道的握力,腰部發力,一棍到底。月兒發出「啊哦」一聲輕喚,翻了一
下白眼,臀部猛的往回一躲。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偉大領袖的話,便是最高指示,
我怎可不從,立刻快馬加鞭趕了上去。又是一次深插到底,雙手一把抓住了她的
蜂腰,往回就是一拽,「啊!撞到了!」我撞到什麼了?

  來不及思考這麼多,繼續堅持深插戰術,不能給敵人以可趁之機。不過這次
我沒像開頭那種兇猛,而是腰腿控制好力道,緩緩地插入,務求步步留痕,蹭動
陰道裡每一寸肌肉。到底之後,畫圈似的扭一下腰,然後一下拔出來,只有留下
穿了雨衣的冠頭泡在澤國。

  如此重複,月兒的呻吟聲越來越大聲,下面的分泌也越來越多,浸透了我沒
有雨衣遮蔽的陰毛,在她的白臀下積起一灣亮晶晶的液體,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盛
景。驚喜之下,發覺腿有些發麻,大概是跪坐的姿勢用得太久,身體前傾,將月
兒的膝蓋推了起來,將自己的大腿分開了一些,提高身位,繼續抽插。

  「嗚……親愛的,你……你要幹什麼啊?」

  「沒事,腿有些麻。」

  「嗯……那把我褲襪脫……了吧,這樣勒著……我怪不舒服的。」月兒一臉
媚態,語帶嬌喘。

  「不幹,這樣才能管得住你的腰不亂來。」

  「呸!大壞蛋!啊……啊……討……厭!嗯……你,你怎麼還……會這個啊?」
月兒突然發覺我的右手三根指頭按住了她的那枚高高翹起的豆蔻,發出了一連串
急切的哀鳴。大學時跟著帥哥玩了幾天樂器,Band散了,吉他沒學會,但指法還
依稀記得,此刻用來正好。

  陽物的運動規律變成了七淺一深,配合著手指的彈撥,月兒的翹臀大部分被
我推離了床面,失去了反攻的利器。我第一次發覺她的蜜穴原來還是一眼靈泉,
隨著我的抽插,不斷有水往外溢出。那種液體透明而略帶黏稠,漸漸佈滿了她的
翹臀,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呸!我都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過了一陣,月兒彈力十足的翹臀奮力地抖動起來,香汗淋淋的她一副梨花帶
雨、海棠含羞的模樣,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緋紅的俏臉上,雙唇張開大口地呼
吸著,像條求生的鯉魚,忽然蹦出幾個詞:「啊……啊……小…魚魚,我…我…
不行了,快、快吻我!」

  陽物感覺到陰道中的波動,我趕緊俯下身子,卻發現褲襪擋住了前進的路線,
想幫她脫下來,奈何力道全在胯下,姿勢又很彆扭,扯了半天都沒有成功。月兒
攢動著腰,喘息著發出了一陣不滿的悶哼:「嗯……嗯……親愛的,別……脫了,
把我……腿……壓下來了吧!啊……!」

  她竟能做到將身子完全對折的高難度動作,完全忘了我老婆是學舞蹈的了。
我們的唇終於匯合了,而她的黑絲雙腳就在我耳邊不遠處,實在是非常刺激!

  舌頭兩相糾纏,月兒猛然含住我的舌頭猛吸起來,鼻息沉重,雙眼緊閉,睫
毛顫動。瑩白如玉的雙臂抱著我的後背,下半身奮力地套動著我的陰莖,知道她
不能充分發力,我當然必須全力相就,雙腳蹬床,如打樁機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抽
插起來!胯部撞擊在她彈力十足的翹臀上,實在是舒服!

  月兒的鼻息已經變成了似痛非痛、悲喜交加的悶哼。關在套子裡的龜頭突然
感到前面一熱,月兒的指甲狠抓著我的後背,屁股懸空,腰肢觸電般的發抖,耳
邊傳來幽幽喘息:「嗯…嗯…我……我…了…」聲音如同一隻溫柔的手拂過我的
後背,腰眼一麻,我也達到了頂峰!

  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新紀錄誕生了--16分鐘。我心中暗道:等到色朗
生日時,我要御筆親書一幅「向周朗同志學習」的全開中堂,裝裱好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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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房時已是週日下午五點多,多續了幾個鐘頭,多收了二十塊。仍舊一身性
感旗袍的劉姐媚笑著接過我的百元大鈔道:「歡迎下次再來啊,兩位真是男才女
貌、天生一對。」

  正想客氣兩句,門口湧進來十來個男女,七嘴八舌地嚷著要幾號幾號房,我
讓過他們。差不多二十分鐘過去,劉姐才陪笑著把找我的三十塊錢遞了過來,膩
聲道:「對不起啊,帥哥!這些都是對面技術學院的學生,一點都不懂禮貌,一
看你們兩位就是知禮達書的人,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哦,沒事。現在的中專生打扮得真是奇形怪狀!嘿,對了,老闆能給個電
話嗎?以後我們要過來可以提前打電話訂房。」

  「好啊!我給你寫一個。」

  看劉姐歪歪扭扭地寫著字,瞅見櫃檯上那本昨天她丈夫翻過的雜誌,封面竟
寫著什麼成龍和港姐有私生女。在雜誌社幹了一年,轉正沒成、錢沒多賺,名人
私下裡有多陰暗、媒體有多虛假倒是心中有數,如阿Sam 歌中所唱--「難分真
與假」、「徒望添聲價」。

  剛告別熱情的劉姐,月兒就笑道:「昨晚樓上那對震得好厲害啊!」

  「我也是有進步的!」我不滿道。

  「小氣鬼,又不是說你。乖了,讓姐姐親一個。」月兒又調笑起我來,「小
魚魚,你說這個劉姐以前是幹嘛的?看起來應該沒念過什麼書,年紀也不大,怎
麼會有資金開得自己的旅館呢?看她老公的猥瑣樣也不像有錢的。」

  「呵呵,我猜她應該以前在沿海一帶做過特種行業,賺了筆錢就回江城來開
了旅館。」

  「嗯!我覺得也是,看她濃妝艷抹的,一看就不是正經女人。哎!其實她長
得也還行,身材也不錯。嘿嘿!小魚魚,你說他老公那乾巴猴樣能滿足她嗎?」

  「管人家這麼多幹嘛?我的月兒滿足了嗎?」

  月兒滿臉羞澀地點了點頭,大眼想瞪我卻又不好意思地躲開了,人一下跳到
了我身上,我強忍住腰疼摟緊了她。不知當年枚乘書《七發》是否殫精竭慮,但
我這一晝夜的七發當真是感覺兩腿發軟、腰酸背痛,想想回家還有六樓要爬,不
禁暗暗叫苦。哎喲!晚上還要陪老媽跑步,要人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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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不到,月兒在媽媽的全程幫助下,順利和十二中籤訂了工作協議。就在
同一天,西南和東北的兩支甲A 球隊當著千萬電視觀眾和現場數萬球迷的面,打
了一場「漂亮」的默契球,東北球隊順利保組成功。足協「調查取證」了一番,
得到的卻是沒有明顯證據。從此,我真的再也沒看過一場甲A。

  電視裡正吵鬧著即將到來的新世紀,我卻鬱悶地呆坐在沙發上。最近一段時
間,學生的情況很不好。前一段已經有所進步,但最近的又下降了,天吶!這麼
簡單的東西,這幫孩子怎麼就是記不住呢?如果可以,我真想如無崖子傳功虛竹
那樣,把我腦子裡的東西都倒灌給他們。期末考試不足一月了,奇跡會出現嗎?

  一身的藍黑西服、紅色間銀灰領帶,讓我更添壓抑。我討厭正裝,束手束腳
渾身不自在,而且還要和不認識的人吃告別二十世紀的最後晚餐,這樣的日子要
能和月兒一起該是多麼幸(性)福。想著想著上午改卷錯得最多那套閱讀題又浮
現眼前,我自己也覺得標準答案似乎不太對,出題那幫人整天只想著怎麼能把人
考倒,早就跟知識的掌握沒啥關係了,也真是難為孩子們了--也連累我跟著受
罪。

  「小龍,你看看我這樣如何?」媽媽急匆匆地從房間走出來,雙手還弄著珍
珠耳環,剛進客廳正迎上窗外透進來的夕照,令她渾身籠罩在一片金色之中。如
漆的黑髮一絲不苟地盤在頭頂,藏於眼鏡之後的美眸依然電力十足。配合耳環,
黑色高領毛衣的頸部戴了同色的珠串項鏈,在陽光下射出點點星光。

  外面是黑色帶金線的毛料收腰西裝套裙,裙擺及膝,既露出黑色褲襪包裹的
長腿,又不顯暴露。一個轉身,短裙完全體現了豐美的臀線,似乎比月兒的大不
少哦。哎!我的弟弟又想月兒寶寶了。

  「問你話呢?你覺得怎麼樣?」媽媽嗔怪道。

  「非常完美!」我雖是勉強應答,話確是實話,「媽,今晚究竟要和誰吃飯
啊?搞得這麼正經八百的。」

  「市教委常主任。」

  「啊!?」那一雙肉褶堆積的色眼出現在腦海,「為什麼要和他吃飯?他要
幹嘛?」我一下坐直了身子。

  「什麼他要幹嘛,是我們求人家辦事。」

  「求他幹嘛?」突然想起媽媽最近似乎都有點憂心忡忡,「難道是新校長的
事?」

  「呵呵,不是你讓我試試的嗎?我打聽了一下這次打算在內部提拔,不搞空
降。聽說上面覺得老陶年紀有點大,想提個年輕的,所以我就想活動一下嘛。但
是那個常主任死活不肯見面,我突然想起常校長來,一去打聽,你猜怎麼?他們
倆居然是堂兄弟。全靠常校長幫忙疏通,他同意了今晚一起吃個飯。」

  「那叫上我幹嘛?」

  「我這不是怕一會兒要喝酒嗎,你這個兒子又不能幫媽媽擋兩杯,當然只有
靠你送媽媽回家了。」

  「就為這個,我還打算看新年晚會呢!」

  「你那腦袋打什麼注意我還不知道啊,你就想去會你的林妹妹。好嘛,有了
媳婦忘了娘……」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又沒說不陪你去吃飯。」我趕緊舉手抱拳求饒,
「不過,媽媽,你能換身衣服嗎?」

  「怎麼了?這套不好看?」

  「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那個常主任我見過,這個人吧,怎麼說呢,他有點
好色。你今晚就別穿裙子了。」其實我還想叫媽別穿那件黑毛衣,太合身了,看
起來她的胸部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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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看看戴著四方黑框眼鏡的老校長,跟那個常主任還真有幾分相似,不過
眼中露出的是慈祥和藹。滿頭的銀霜,比上次見時又顯老不少,鬍鬚剃得很乾淨,
紅潤的臉色,顯示出良好的健康狀況。

  我們此刻正坐在「臨江酒樓」的「蒸蒸日上」包房,能容十人就餐的大圓桌
上,青花紋的仿瓷餐具整理擺放,桌椅都是古香古色的仿紅木,兩張雕花太師椅
一張正在常爺爺屁股下面壓著,另一張自是虛席以待常主任那個老色鬼。今晚想
要訂包房著實不易,多虧寒哥舅媽邱姨照顧疏通才能成功。媽倒是看中了包房名
字裡暗含「步步高陞」的好意頭。

  正對圓桌的橫櫃上,電視裡正放著張學友的MTV ,右邊是房門,左邊的衣帽
架上掛了常爺爺的鴨舌帽和羽絨服,還有媽媽的米色長大衣、紅圍巾和我的黑色
呢子大衣。我有些不滿她還是穿了裙子。

  黑毛衣換成了一件帶花邊襯領的V 領白毛衣,大珠串項鏈直接戴在了白皙的
脖子上,露出一截秀美的鎖骨。下身換成了米灰色夾銀線的呢子短裙,裙擺及膝,
大開口的荷葉褶,既性感又端莊。淺肉色褲襪包裹的雙腿顯得更加修長,腳蹬一
雙乳白色短筒高跟靴,鞋內有羊毛絨,非常保暖,鞋跟卻是黑色的。

  出門前我就抱怨了好多次,這不是送小白羊入虎口嗎?媽卻說她自己有分寸,
只要喝酒以後我好好護送她回家就行了。

  現在想想還有常爺爺在,應該那色鬼也幹不了什麼,而且說不定還有他的家
人一起。也不知道他老婆長什麼樣,看他那副模樣,他老婆不是沉魚落雁就是無
鹽姆母。

  「小俞啊,最近工作還順利吧?」七點半過了客人還沒到,三個人坐著也有
些無聊,常爺爺突然關心起我的工作來。

  「還可以吧,常爺爺。」各種試題又出現在我腦中,不禁耳根有些發痛。

  「常校長,這孩子老是理想主義,想著把學生都培養成文學家,上次半期就
沒考好,看他這次期末怎麼樣吶,要再不行就打發他到初一去從頭開始。」媽媽
含笑給常爺爺斟滿了茶,「還要校長你老多指導一下啊!」

  「呵呵,我哪懂語文啊,隔行如隔山。」我心中暗念阿彌陀佛、上帝保佑,
我可不想聽什麼說教的話,我媽已經給我念叨過太多了。常爺爺淺啜一口,又說
道:「不過啊教學的事情,我還是可以說兩句的……」

  我連忙將聽力全部轉移到了電視那邊,反正常爺爺說出來的不管幾條幾款,
要提高考試成績始終還是題海戰最有用。即使寫作文也是如此,考試作文看的不
是你文采、思想如何,要得只是你八股能力,中考時一個老師面對數萬份試卷不
可能每一篇去認真讀,只會按照標準要求給分。

  「小俞啊,你入D沒有啊?」又是一個我媽勸過我千萬次的問題,我又不好
意思對他老人家發作,只有漠然地搖搖頭。

  「卡」的一聲,包房門開了,一個小丫鬟打扮的服務員扭開了門,身穿藍色
羽絨服、繫著黑色圍巾的常主任出現了,那雙凸出的肉眼活脫脫一隻大癩蛤蟆。
他身邊還有一人挽著他的手臂,卻是一個年輕女子,大冬天的卻穿得清涼,玫瑰
色的套裝裙,黑色的褲襪,黑色的高跟鞋。幸好戴了黑色的圍巾還有毛線帽,不
然我們真以為季節錯亂。

  常爺爺站起來身來,媽媽已經快步迎了過去,我也無奈地起身算是歡迎。常
主任一抬手叫了一聲「哥」,目光掃過我,便停在了我媽的身上。上下遊走不定,
死色鬼!

  拉著我媽的小手噓寒問暖了半天,又拍了拍肩頭,說什麼之前一直很忙,所
以怠慢了。看他還不肯放過我媽的手,常校長都有些看不過去了,大聲地咳嗽了
幾聲。常主任才領著女伴一起入席。

  媽媽暗地鬆了鬆自己被捏的有點發紅的小手,微笑著朝服務員喊了聲:「姑
娘,這裡可以開席了。」

  「任主任,來來來,和我大哥換個座吧,既然是談工作的事情,還是坐的近
點的好。」

  常爺爺正要說話,我媽卻窈窕起身,主動換了座位,常爺爺站到我身後拍拍
我肩膀道:「小俞啊,你去挨著媽媽坐。我不喝酒,坐遠點,呵呵!」

  常主任有些不滿地橫了堂兄一眼,不過瞬息即逝,又滿顏堆笑道:「哎喲!
貴公子都這麼大了,我還以為是主任的弟弟呢!」

  「呵呵,常主任您真會說話。在您面前我哪敢稱什麼主任啊,您直接叫我名
字就行了。」

  「好好好,叫名字親切。雅婕,多美的名字啊!人比名字更美!」一隻豬蹄
已經放在了我媽的小手上。

  媽伸出左手端起了小茶壺,藉著給常主任倒茶,抽回了右手。不等常主任反
應過來,右手又在常主任肩頭溫柔地摸了一下,微笑道:「常主任啊,這位美女
是?你怎麼也不給介紹一下。」這一摸也將常主任臉上的陰霾趕走了。

  「呵呵,我看到雅婕一高興差點把這給忘了。來來來,這是我一個老朋友的
表妹,叫白潔,在北方的一個鎮上中學教書,教什麼來著?」常色鬼一斜身子,
將頭枕靠在白潔肩上,耳朵幾乎貼在了她粉色的唇上。

  面對三位陌生人,那個叫白潔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羞澀,淺藍眼影下的俏顏
浮現一抹微紅,不過她很快回復了鎮定,撒嬌似的推開了常主任,定了定神,像
是下了下決心,站起來身來對我們微笑道:「我叫白潔,白色的白,純潔的潔,
是語文老師,初次見面,實在不好意思。來得太匆忙,也沒給各位備什麼禮物。
以茶代酒,祝各位老師新年快樂吧!」

  喝茶的間隙我才仔細打量起這位同行,她齊肩的直髮油光可鑒,妝雖花得濃,
卻不覺俗氣。玫瑰色小西裝裡面是合體的茶色毛衣,從起伏坡度可以看出胸部不
比我媽的小。身高只有一米六出頭,短裙下的一雙美腿卻纖細修長。最吸引人的
卻是那雙杏眼,裡面彷彿有一汪深情的秋水。

  常主任滿臉堆笑,扶白潔坐好,一隻手碩鼠般在她的大腿上爬行起來。另一
只手又想來抓我媽的手,卻發現我媽將雙手重疊平放在了大腿上,他只得轉向,
手握住了我媽坐的椅背上。

  「小白呢,跟著她表哥到省城開個小會,這不順便過來看我嗎。結果我那朋
友昨晚喝高了,下午都還沒睡醒,我只好把她帶過來蹭一頓飯了。」

  「哎喲,常主任,瞧您說的。這樣的貴客能來,實在是我們的榮幸。」

  「呵呵,看吧,小白之前還擔心呢,大家都是朋友嘛!」說著肥手在白潔的
黑絲美腿上狠狠地摸了幾下,又接著道,「我說雅婕啊,我都叫你名字了,怎麼
還老叫我主任、主任的,你也叫我名字--常立浪。」我看你是豺裡狼還差不多。

  「您真不愧是立於潮頭浪尖而不敗的常勝將軍。」媽恭維道。

  說話間,人影攢動、盞走盤移,菜一道道地上來了。可我卻胃口不佳,一邊
要隨時盯住常色鬼的豬爪,這邊還得應付常校長的叨叨絮語,心裡不時想到我那
美麗的月兒,腦中還有揮之不去的考試。

  「來,小伙,咱倆喝一杯!」不等我反應,常立浪已經抓住我面前的酒杯給
我滿上了,我連忙推辭,我媽也說我不會喝酒。常立浪還是不依不饒,說怎麼也
得給他個面子,直到常校長出聲,他才同意我小酌半杯算個意思。

  「咳咳咳……」靠!茅台也這麼難喝呢,還以為名酒會有所不同,虧得這麼
些人花這麼多錢買罪受。受不了白酒入喉的辛辣,喉嚨燒得發癢,我嗆得彎下了
腰。

  媽媽輕拍了幾下我的背,舒服多了。一睜眼,發現皮鞋沾了些油漬,反正大
家都看不見,就順手用桌布擦了擦。心中一動,忽然想起那個白潔的包臀短裙和
黑色褲襪,不由得邪念叢生,悄悄地揭開了稠紅的桌布。

  桌底並非想像中的漆黑一片,光線也能透進來,裡面的場景卻把我嚇了一跳。
白潔的左腳脫掉了八厘米的黑色高跟鞋,誇張地分開大腿掛放在常色鬼的右膝上,
還不時用黑絲包裹的腳趾擦碰著常胖子的大腿根。可惜裙內光線不足,看不清她
內褲的顏色。

  再一轉頭,我的肺都氣炸了,常色鬼蹩著左腿,故意地伸到了我媽的兩腿之
間。穿著黑色保暖皮鞋的肥腳還不時地左右擺動,妄圖觸碰白色的尖頭短靴,那
雙纖細合度的小腿只有不停地變換著躲避,細細的黑高跟有些磕磕絆絆,好幾次
險些被黑鞋得逞。

  靠,難怪吃著吃著,他們的身子都越來越靠近桌子了,我恨不得立刻一腳猛
踩上那隻豬蹄。可惜不敢,坐起身子,沉思片刻,我突然起身,雙手舉杯,朗聲
道:「常主任、白老師,我想了想,初次見面只喝半杯,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樣
吧,我敬你們倆一杯,祝你們新年快樂、身體健康!」

  兩人調整了一下坐姿,雙雙站起,說了些答謝的話,都喝了一杯。一坐下,
常立浪還一個勁兒地讚我懂事,我笑著看了一眼身旁媽媽的腿已乘機併攏收好,
心才放了下來。這時才感覺到一股熱力從咽喉升騰而起,直衝腦門,瞬間仿似一
枚原子彈在我頭上爆炸,只覺得太陽穴發脹,我閉上了眼。

  忽的一陣吵鬧聲把我驚醒,我居然靠在椅背上睡著了,媽媽的左手一直攥著
我的右手。發覺我醒來,她遞過一杯茶讓我喝下,附耳低聲道:「好兒子,知道
保護媽媽了。一會兒可千萬別喝了,去廁所洗洗吧!」看著她被酒精染紅的美顏,
電眼閃出關心的異彩,令我仿似身處幻境,莫名地生出想要咬一口她的紅唇的怪
異想法。

  站起身才發現對面的白潔不知去向,應該是她開門出去,才傳進大堂的喧鬧
聲把我吵醒了。移座出去,常爺爺一臉讚賞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臂,哎!這一家的
堂兄弟還真是良莠不齊。

  「臨江酒樓」樓上包房的廁所也算是一種「創新」,男女共用式,一個個分
開的三層板隔間。洗完臉忽覺有些尿意,等到空位,趕緊進去釋放一下。剛拉開
拉鏈就聽到旁邊的隔間傳來一聲輕笑,聲音中帶著引誘的意味。一時好奇,我將
耳朵貼在了木壁上。

  「我後天就回來了!」是那個白潔的聲音,「這不是跟著高校長出來開會嗎,
又碰上他朋友請吃飯,我也不好意思推辭。嗯~ 知道,我就喝了一小口,不會的,
放心,我對你的心,老七你還不知道嗎?」靠,原來她有男朋友的,還叫老七,
這名字真彆扭,還不如叫老二,哈哈!

  「好弟弟,我也想你啊!誒!最近王申找過你嗎?我覺得上次他有點懷疑咱
倆了。哦,我也只是瞎猜,不過我老公這麼糊塗應該不會想到他老婆愛上了他最
好的兄弟吧!?哈哈!」日!這都什麼啊,這白潔居然還有老公的,勾搭了老公
的兄弟,這邊顯然又跟常胖子有一腿,恐怕那個高校長也是她的入幕之賓。

  說著她已經掛斷了電話,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衣物,忽然又發出了生氣的悶哼
「呸!這兩頭色狼,射進來這麼多,還不讓我弄出來,衛生巾都接不住了,這下
又得換。這麼多人吃飯,想讓我當場出醜呢!」靠,這女人根本就應該改名叫白
淫才對。

  鈴鈴鈴,她的手機又響起來,我趕緊開門離開。剛出廁所,一個人撞了上來,
分開一看居然是久未謀面的劉洋,我條件反射地叫了一聲「洋哥好!」

  他看到我似乎有些驚訝,不過很快臉上放出了笑容,點頭道:「哎喲,小俞,
你好啊!你……你還好吧?」他臉上泛著紅光,兩眼發直,顯然是喝高了。

  「還可以,洋哥新年快樂啊!」

  「你也是~ 啊!」

  往回走,拐過彎兒就看到常胖子舉著手機從包房出來,邊說邊往我這邊來,
不想和他照面,只有轉身往回走,好在這邊的通道中段有一個隔上磨砂玻璃的開
水房,趕緊躲了進去。常胖子走到接近玻璃屏風的地方停住了,一手摸著旁邊彩
瓷的花瓶,一邊大聲講起了電話--「哦,這下能聽見了,姐啊!我在外面吃飯
呢,嗯,嗯,我知道。姐夫把大源關家裡了?早該這樣,這小子太過分了。我知
道,人家看老爺子面子上肯定幫忙的,要不這會他還在裡面羈押呢!哎,這時候
了,你還想慣著他呢?他要有小明一半好,你們兩口子就該阿彌陀佛了。啊,不
可能!藝術劇院門口,當著幾百個人的面,追著人家打,最後還開車把人撞了。
咳咳……」

  猛烈地咳嗽了幾聲,常立浪又接著道:「哎!我知道,我沒喝多少,還有大
哥在這兒呢,我能亂來嗎?是吧。大源這事幸好是沒出人命,應該不會進去。但
你想一點事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他還把人家公交車都給撞了,上頭好幾個人受了
傷。證人裡頭光老外就有三個,還有人把照片給拍下來了。操!哦不,算我失口
啊!」

  常胖子那位姐姐似乎還不依不饒地,害得他又說了好多道歉的話,才又轉入
正題:「……嗯!打聽過了,拍照的是刑警隊陸大隊長的兒子,你弟弟我也沒法
去威逼利誘啊。什麼?不可能!去年我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姐夫那個什麼親
戚弄進了市刑警隊裡,陸隊長是看人確是有點本事,才點頭的,不然局長也拿他
沒轍。姓陸的是出了名的硬石頭,不好搞的。哎!打聽過了,他家老爺子也是離
休的,還是軍區下來的,不比我們家老爺子從省裡下來的差。咳咳咳……」

  常胖子似乎真的生氣了:「是,我是沒孩子,可這他媽是我的責任嗎?她都
癱家裡二十多年了,我也伺候累了!是,是,你弟弟我是好色,但我他媽從沒因
這個誤過正事,不像你們家大少爺……行!話我說完了,你愛聽不聽吧!掛了啊!
……媽的,慈母多敗兒。」

  哎!總算講完了,該回包房了吧!

  「嘿!這不是常叔叔嗎?好久不見吶!」一陣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

  「喲?這不是衛紅嗎?出來吃飯呢?」常胖子笑答道。

  「是啊,單位年終出來搓一頓嘛。常叔叔怎麼又叫人家小時候的名字,都說
好幾次了,人家早就叫凌虹了。」靠,古凌虹這個賤人原來還叫過衛紅這麼土的
名字。

  「好好,凌虹、凌虹。嗯,你們那個薛娟來了不?」

  「娟姐啊,來了又走了。哎喲,常叔叔,你拉我手別這麼用力嘛,我又不是
你那些紅顏知己。」古賤人語調誇張,看來的確跟常胖子很熟。

  「可惜!你下次碰到她,記得叫她把上次出去玩一起照的相片給我送過來。」

  「喲!還要人親自送過來呢,常叔叔就是架子大。」

  「送過來我請她吃飯,哈哈!」

  「行!常叔叔,我先去趟洗手間,您先玩著啊!」

  「好,代我問你爸好啊!」高跟鞋的叮叮聲逐漸遠去,常胖子狠聲說道:「
媽的,又穿得這麼騷,要不是有老古擋著,早把你辦了。」

  偷偷探出頭,目送常胖子離開,心中才長舒了一口氣,從隔間出來往回走。

  「誒,俞老師,你在這兒幹嘛呢?」一轉身,卻是白潔。她似乎正強忍著大
笑的慾望,拿著提包的手掩在了嘴前。不知何為我總覺得她的站姿有點特異,眼
光自動聚焦到了她的胯部,想像那裡正有兩個男人的精華緩緩溢出。

  「我……」腦子停轉,沒找到合適的詞。

  她似乎也不甚在意,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對我道:「哈哈……俞老師,剛
才廁所裡有個眼鏡腳一滑,一口吐在了一個美女身上,哈哈哈!那美女穿了條果
綠色的短裙,好像她還是那個眼鏡的什麼領導。哈哈,你要是親眼看見才知道有
多好笑,哈哈!」

  哈哈~ !我真是從頭開心到腳。

  一開門,就聽到常胖子正叼著煙,扶著我媽的椅背,滿臉得色地講著「特首
是賭王乾兒子」之類的胡話,吐字已略帶含糊。

  桌上的菜還剩了很多,但大家顯然已經無意酒食。媽媽滿面赤潮,強作笑顏
托腮聽著醉眼熏熏的常主任講著廢話。常爺爺則是一副高僧入定的模樣埋頭打坐,
不時活動一下頸部。

  白潔坐下後在常色鬼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肉嘴停住了正在講述的黃色笑
話,哈哈一笑道:「哎喲,不知不覺都十一點了,我才想起家裡還有朋友,實在
不好意思了。雅婕,你放心,只要市裡一開始著手這事,我保證全力支持你。哈
哈,以後多聯繫!」說著狠狠地握住了我媽的手,還一個勁兒地摸著她的肩。

  媽似乎有些醉了,無力掙脫,只有任由他佔便宜。

  「好了,好了。小浪,家裡有朋友就早點回去吧!幫我給弟妹問聲好啊!」
常爺爺發了話,色主任老老實實撤了手。

  想要恭送常主任,媽媽卻有些脫力,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此時常胖子似
乎也沒太在意,摟著白潔哈哈大笑著走了。

  媽媽取出橘色的皮夾,讓我去櫃檯把帳付了。

  「1699元」接過賬單,我差點嚇暈了,如果不算課時費,我一個月也賺不了
這麼多。邱阿姨甜笑著說:「小俞啊,這可是八折了。剛才走的時候,你們那個
客人又帶了一瓶茅台走。」日,這常胖子夠狠的!

  打開錢包取出17張紅紙遞了過去,突然發現媽媽的皮夾裡居然有張和我一起
的黑白照片,那還是我五歲的時候,不覺一怔。

  邱阿姨推過來一張發票和一枚一元的硬幣,笑道:「你媽媽說了要發票,不
然還能給你們折上折。小俞,祝你和媽媽新年快樂啊!」

***********************************

  送老校長進了家門,「傾聽」了幾句老太太的埋怨話,趕緊告別了。媽媽還
在我家樓下的台階上坐著呢!

  匆匆跑過去,台階上空空如也,天哪!難道她喝暈了神遊到其他地方去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突然聽到樓上的高跟鞋聲,趕緊跟上,她扶著欄杆已經走到
五樓半了。

  正要發問,卻被她示意不要說話。進屋關上門,我立刻出聲:「媽媽,你都
醉著這樣了,怎麼能自己上來呢?我還打算過來背你上樓呢!」

  「呵呵,我的好兒子,」抱著我的臉親了一下,噴出滿嘴濃烈的酒氣,媽媽
才脫起了靴子,「我是喝得有點多,但自己還是能走回來的。」

  「那剛才為啥要我去付賬,還要我扶著下樓呢?還差點車都上不了!」本來
對媽媽今晚說了很多阿諛奉承的話有些不滿,想責怪她幾句,但看到現在柔弱如
小綿羊的她,有些不忍心。

  「笨,剛才常校長不是還在嗎?總不能讓他知道我裝醉吧!?這個常主任也
真夠狼的,好色就算了吧,還這麼貪財。」媽媽坐上沙發就挽住了我一隻手臂,
靠在了我的肩上,顯然她還是有些頭暈的。

  「你看了發票了?」

  「嗯,剛才坐樓下就看了。」

  「哎呀,媽媽,想開點。兩千塊不到能當上校長也算划算了。呵呵,被色狼
抓手就當利息了。哎喲!」媽嬌笑著擰了一把我的大腿。

  「你這孩子知道啥,我今晚送的銀行卡。」

  「啊!多少錢啊?」

  「嗖~ !」一聲巨響,燦爛的禮炮在夜空中綻開,淹沒了媽媽的回答聲,新
的世紀來到了。轉頭還想再問,面頰緋紅的媽媽已縮在我懷裡沉沉睡去。

***********************************
  客串大明星:白潔
    純是向豺狼末日兄的名作致敬,希望大家不要見怪!

  我知道白潔的故事已經進行到了新的階段,為了不影響大神的創作,我將故
事只安插到了老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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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4-30 19:35 編輯 ]
作者: bightyre    時間: 2012-4-23 23:57

【亂&奪】【卷二】 第四章 隆中對
               【亂&奪】


作者:Sflo(不文博士)
2012/04/23發表於:SexInSex.net

              卷二 曲曲欲出

                                       第四章 隆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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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解:這個就不解釋了,全國人民都知道。昭烈帝行三顧之禮,與臥龍會於
隆中,未來西蜀的頂樑柱孔明先生就天下大勢做了一次重要的講話。
  本來設想的回目是:《吃年飯,癡漢敗月興;品燒烤,四男說風情》,後來
感覺前一部分可能對讀者吸引力不大,於是做了刪改,將重點放在了燒烤夜話上。

  天氣變幻莫測,大家注意身體,啊啐!今天是世界讀書日,發一章出來大家
看著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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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指長兩指寬的車票上加蓋了紅色春運標記,所以價格也比往常多了一塊錢。
身著粉色羽絨服月兒摟著我的上臂,頭搭在我肩頭,也盯著那張在我手中不停翻
動的車票,臉上卻寫滿了不快。這並不是因為天色還有些黑,而我媽正坐在我們
後面,或者汽車正往雨山的方向駛去。

  「月兒寶寶,」我刻意降低了音量,不讓後面的媽媽聽到,「別生氣了!我
表叔那人就那樣,傻呼呼地,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知道,但,但也別在過年說這個啊!」

  前晚是我第一次帶月兒回爺爺家過年,有些意外的是表叔居然結婚了。表嬸
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長得挺白淨,眼睛大大的,配上我年逾不惑、老實巴交
的表叔有點亂點鴛鴦譜的意思。爺爺大笑著說今年我和月兒好事也近了--從月
兒一進屋子,二老就對她特別喜歡。

  桃花運的謎底很快揭曉--表嬸離過婚,還有個四歲多的女兒。奶奶也知道
長相略顯猥瑣的侄子找對象不容易,但還是不願意他找個離了婚還帶小孩的,表
叔畢竟是個一流的泥瓦工,如今的收入比我只多不少。在得知他們剛認識三個月
就匆匆領證之後,奶奶有意無意地問:「波啊,你怎麼不等到今年再領證啊?和
小龍一塊兒多好,雙喜盈門。也讓我們先見見小姚嘛。」

  「今年沒春天的,立春和除夕在同一天是「寡婦年」,不能結婚的。小蘭都
是為我著想,所以我們就趕緊把證領了。」就這句話,讓我的月兒從除夕夜不高
興到今天--年初二大清早。

  我撥來袖口露出了腕上的紅繩(那是月兒親手給我編的,說是今年我本命年,
要最親的女性送條紅內褲和紅繩,紅內褲是媽媽買的,編紅繩的任務自然留給了
老婆大人。),故作開心道:「月兒寶寶,你看你給我編的紅繩多漂亮!」

  「你這個破表叔太可惡了!最可氣的是他們兩口子今年還要到雨山來打工,
我想到他們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乖了,當他喝多了胡說就行了。」我空出來的那隻手如有自動導航,暗度
陳倉從臂下摸了一下月兒的胸,隔著羽絨服觸手時還是彈性十足。

  「對了,小魚魚,你前晚看電視怎麼說謝霆鋒是四仔呢?他在家是老四?」
月兒對我的色爪已經歷來順受,倒是眼中現出一絲亮色。

  「哈哈,這個啊!他爸爸謝賢在圈內叫「四哥」嘛,廣東人叫兒子就是「仔」,
四哥的兒子不就是四仔囉!」

  顯然這個話題不太有趣,月兒幽幽打了個哈欠,微微轉頭看了一眼後面座打
折瞌睡的媽媽,湊近我耳朵輕笑道:「小魚魚,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嗯?」

  「昨晚我和你媽媽一起睡時,發現她的身材好好啊!胸好大,腰上基本沒有
肚子,腿也又長又漂亮!不愧是生出我的小魚魚的媽媽!」毫無預兆,月兒的話
竟讓我小腹一熱。

***********************************

  終於,大年初二的中午,電視裡重播著趙本山和宋丹丹有些乏味的嘮嗑小品,
俞林兩家的家長終於見面了。林伯首先代表林家,向遠到的客人致歡迎辭,熱情
稱讚了俞家二十餘年來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兒子。接下來,媽媽做了大會發言,對
林家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謝,並對林月兒的各個方面表示讚賞。雙方家長高度讚賞
了對方家庭一直以來堅持計劃生育「只生一個」的基本國策,進而對兒女近一年
以來的交往狀況提出了積極性評價,並一致認為前景值得看好!在會議中,雙方
代表敲定了俞林兩家聯姻的重要事宜,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在林月兒畢業之後就和
我領取結婚證。全會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順利閉幕。會後,媽媽向月兒贈送
了一部N 牌手機。一同出席會議的還是有:月兒媽媽、月兒爺爺、月兒奶奶、月
兒大姑等。(--以上是十二中特約記者俞辰越從雨山縣教堂口豆腐店發回的現
場報道。)

  「媽媽,你之前也不告訴我一聲買了手機要送給月兒。今天萬一要是兩家談
得不滿意,你的手機豈不是白買了?」終於等到僅有我們母子倆的時候,我不禁
開口問道。

  「要是談不攏,就當是分手禮啊!呵呵!」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媽媽,我還以為你會嫌棄月兒她爸媽身份不高呢!」腦中突然閃過玉菁那
雙水眸。

  「怎麼會呢!她媽媽也算大家閨秀,不過生不逢時罷了,就像你外婆舊社會
還念了大學預科,哎!」外婆就是在生媽媽時難產而離開人世的,每次提到外婆,
媽媽總是眼睛紅紅的。

  「別難過了,媽媽,一會兒你又該想到外公了。」外公是在我出生前一年去
世的。那天恰是外婆的忌辰,外公飲酒過度,跌下了陽台。哎!大過年的,還是
說點開心的,「媽媽,你看我都快要結婚了,你也該高興了!」

  「就怕你到時候抱了媳婦不要娘啊!」媽媽拉住了我的手臂。

  「不會的,我會永遠孝敬你的!你就放心吧!」我急忙扮可愛膩進了媽媽的
懷裡。

***********************************

  一封不期而至的來信打斷了我的結婚預備期生活,就像一個中了彩票的人揣
著一兜鈔票,滿心歡喜地往家裡走,卻在途中遇上一群全副武裝的劫匪。春分後
的第一個週五下午,我到校門口的收發室瞎轉悠,恰好看到它靜靜躺在桌上。幸
好媽媽去參加組織生活,不然她肯定會先於我發現它。

  信封上的字爽直流利,一看就是--玉菁的。初一看見,手上立刻有一種被
電擊的感覺,強作笑顏地走出收發室。剛出門,大晴天的,眼眶竟濕了,黏得眼
有些張不開,鼻子酸酸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嘴角有些發癢,用牙使勁地咬了
幾下,嗓子也哽咽起來。

  沒敢回家,在操場的角落裡,我一口氣讀完了它。信很短,像是一封長的電
報,大致的內容是她很想我,她下週三回江城,希望到時能見我一面。我頓時腦
子空白一片,周圍的景物似乎都在剎那間失去了顏色,手機嗡嗡作響,一條短信
閃出--週六晚,濱江路茅廬燒烤小聚,有要事!落款是「周朗」,看來這傢伙
也買了一部能發短信的高端手機。

  奶奶個熊的,什麼世道!覃子寒也有了手機!讓我事先設計的不經意的炫耀
動作全無用武之地。所長大人一見我就又是那招奪命鎖喉肘,我只有配合著大叫
幾聲救命,他才覺過癮。

  「就這兒了!」覃子寒用手一指,居然真的有一座草廬,抬頭就能看見霓虹
燈做成的「茅廬燒烤」不停地閃爍。外牆配合屋頂黃燦燦的茅草,故意塗成了深
褐色,要不是門口擺著一大塊用廣告色噴成的三顧茅廬圖,它真該取名「草堂燒
烤」。

  「寒哥,你的警車呢?」

  「車被局裡借去搞什麼活動去了,偶爾騎騎自行車當鍛煉了。」

  看著覃子寒一身警服,老闆小心地把我們迎了進去。聽到是周朗訂了座,老
板本來有些緊張的臉頓時釋放出輕鬆,大笑道:「兩位早說是周哥的朋友嘛,這
邊,臨窗的雅座。老婆,給這兩位大哥茶水倒上。」

  看著他諂媚十足的笑臉移開,我低聲對覃子寒笑道:「我看他比咱們大好幾
歲吧?還大哥呢!」寒哥點頭笑笑,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駕著小摩托的邊有為出現了,只有活動發起人周朗還沒出現了。

  「色朗還不來,是咱們先開兩瓶喝著還是咋的?」包子發話了。

  「別,要和你們倆自己喝,我喝茶就行。」

  「誰他媽算你了?咱倆喝!」覃子寒又伸肘勒了一下我的脖子,「包子,這
裡你來過嗎?我就聽說過,似乎不便宜啊!」不等包子回答,自己到冰櫃去找啤
酒了。

  「味道還可以,價格當然比外面貴多了,這可是濱江路,而且人家還花了功
夫裝修這麼多。」包子摸摸頭大聲說道。

  「再好吃也只是燒烤,我們學校外面就有家很好吃的燒烤,上星期我們兩個
人敞開肚子才吃了不到二十塊。」我向來不解為何不管什麼東西一到濱江路就會
貴出很多。

  「那是你和你MM都不能吃的原因吧?」包子質疑了,他的食量顯然不是我可
以比擬的。

  「不是和MM,是和一個同事,這傢伙被談了六年的女朋友給甩了。大半夜拉
著我到外面吃燒烤,自己點了六瓶啤酒,一個人全干了。這傢伙外號白開水,喝
酒也真的跟喝水似的。呵呵,那晚上的眼淚也流得跟水一樣。」

  「哎!多少好男人被女人教壞了!想我當年一樣也是純情的犧牲品啊!」包
子感慨道。

  「今天怎麼沒帶那個MM過來?」

  「哪個?高的矮的?我不記得上次見面帶的誰了?」包子一臉疑惑道。

  「你他媽現在就是江北區一種馬,注意點影響啊,局長公子!」覃子寒遞過
一瓶啤酒給包子,又轉向我道:「你說那家燒烤也一般,倒是旁邊有家包子店挺
好吃。」

  「真的,我們學校外面是有家包子店。」看著邊有為臉上各器官擠成一團,
我連忙解釋道,「那家做的包子確實極品,我家三天兩頭買來吃。尤其是那個蔥
絲鴨肉和脆骨豆腐的,配上一碗薄荷湯或者綠豆稀飯,實在太好吃了,就是有點
貴!嘿嘿,老闆娘長得也漂亮。」

  「操!你們倆說得我都餓了,周朗怎麼還不來?」包子拍拍肚子、嚥著口水
不滿道。

  說話間,一輛銀灰色夏利停在了路邊,下來的正是臉有些變胖的周朗,嗯,
還有一身醬色呢子風衣的郭姍姍。弟兄幾個聚會,哪有還帶老婆的,這下說話又
得注意了。嗯,莫非周色狼播種成功,今天是慶功宴?不過姍姍來了也有好處,
我可以問問她玉菁的事該怎麼處理。

  沒等我開口,周朗進門就大聲嚷道:「老闆,酒先來一箱,燒烤先上一個全
套的,不夠我們再點。」

  「兄弟們,這次找你們來是有一個大業務找你們啊!下個月我們單位有足球
賽,可以拉三個外援,我一下就想到你們了。」剛坐下,色朗就進入了正題。

  「你他媽甲亢啊?我都幾百年沒踢過球了。」覃老大不滿道。

  「我也是。」

  「我現在只打籃球了。」

  「有好處拿才找你們的,包服裝鞋襪,一場比賽給80塊錢呢!贏了比賽還有
獎金的。」郭姍姍尖聲道。

  「嗯?我感覺到周朗同志的誠意了,算我一個吧。」覃子寒一口喝了半瓶酒,
大笑道。

  「那為了兄弟,我也來一個吧,哈哈哈!」

  「既然大家都參加,我也責無旁貸了。靠,這是幹嘛?」周朗在我面前放了
一瓶打開瓶蓋的啤酒,把我嚇了一跳。

  「干,你要是承認你不是男人就把這瓶放回去。」

  「你可以慢點喝,但這一瓶必須搞定!」覃老大都發話了,我只有舉瓶跟大
家碰了一下。

  第一盤端上來的是烤土豆泥,拌了蔥花與干辣椒;第二盤是烤肉串,現在的
老闆都聰明了,知道冒充羊肉串也沒人信,乾脆直接叫肉串了。撒了香噴噴的孜
然,流溢著亮色油汁,味道依然不俗。

  「俞辰越,最近你那幫小猴子怎麼樣了?」郭姍姍淺嘗了幾口土豆泥,突然
對我提問道。

  「哎!上學期期末有一個班排到第五了,另一個本來倒數第三的卻掉到最後
了。難搞啊!這幫小孩整天都想著玩,上次我在橋頭網吧還看見幾個我的學生,
看到我都不帶怕的。最煩的就是學生家長三天兩頭地往家裡打電話,提出各種意
見和建議,媽的,唧唧歪歪半天,我真想叫他們自己來上一次課試試。」

  「稍微凶點吧,你這人一看就很好欺負,小朋友肯定不怕你。」郭姍姍好心
建議道。

  「還是我們那時候老師有地位啊,粉筆頭、教鞭隨便招呼,掌扇腳踢也不是
什麼新鮮事。」包子感歎道。

  「干,誰像你,農村中學出來的。我們都是重點中學出身,根紅苗正的,講
的是素質教育。哈哈哈!」周朗調笑道。

  「媽的,色朗,這瓶我跟你干了,我們倆再吹一瓶。」包子開始了有力的反
擊。

  吃了一陣,烤茄子和烤魚終於上來了。用剪刀裁碎的茄肉,火候剛好,外皮
略帶焦黑,散發出清中帶辣的香氣,可以想像內裡飽含了吸入的油汁,嘴裡已預
先生出了那種爽快的口感。面對著滿桌的美食,郭姍姍卻突然起身說要先走。

  「咋了,美女?還有不少菜沒上來呢,怎麼就走了?」包子問道。

  「呵呵,你們接著吃,我要回去看碟了,《創世紀》,早點看完好去租下半
部。非常非常好看,向你們強力推薦。周朗,少喝點酒啊,一會兒還得開車呢!」
郭姍姍笑著又轉向了我們幾個道:「你們幾個一會兒可別去亂來啊!哈哈!」

  「我們都是好兒童!」包子忍笑道。

  「呸!你就算了,好在是俞辰越和覃子寒在,要三個都是你,我非把周朗拉
走不可。走了,同志們,拜拜!」

  我突然想到了那封信,馬上站起來對周朗說了聲:「我有點事情問問你老婆!」
快步尾隨郭姍姍出去,向她大致說了一下情況。

  她抬頭盯著我看了幾秒,才開口道:「這個就要看你自己怎麼想的了!我覺
得你最好還是把楊姐約出來,坦白從寬的比較好。」

  「直說會不會不太好啊?」

  「我勸你最好還是長痛不如短痛,一次說清楚。哎!你當初移情別戀的時候
就該想到會有今天吶!」

  「我沒有移情別戀啊!」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有數!拜拜!」

  揮手告別郭姍姍的出租車,回到桌旁,三個傢伙臉上已經笑開了花!女人走
了,男人的話題也開放了。不見菜色變化,男人們的眼睛都開始吃葷了。

  在品評完方圓二十米目所能見的所有女性之後,包子的大腦袋忽覺靈感迸發,
吟誦道:「天堂有鳥你飛不了,地獄無縫我插進來。」

  「他媽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來,哥給你們來點有文化的--君不見黃河之
水天上來,……」覃子寒敲著作案,把酒吟頌,直背到「與爾同銷萬古愁」才一
口幹掉了他的第三瓶啤酒。

  「干,所長很牛啊,還能背完李白的將進酒。」周朗連聲稱讚,「你當年怎
麼沒來文科班啊?這首詩中文系也不是人人能一口氣背完的。」

  「逆天而行本就是我風格,哈哈!周朗,趕緊干了,別他媽嘴裡每天幹幹干
的,干酒就慢了,趕緊,下一瓶。」

  「嘿嘿,我就記得李白的「床前明月光」。」包子憨厚道。

  「有為,這首是李白仿漢樂府寫的新樂府詩。」

  「寒哥,你很強啊,還懂這個。」我由衷讚歎道。

  「樂府是什麼?」包子搶了一隻剛端上來的烤雞腿,笑問道。

  「問這兩個中文系的。」寒哥分辨著口中的魚刺含糊道。

  「樂府是漢代政府組織的文化單位,負責篩選收集整理各地詩歌。就跟當年
周代搞出那個《詩經》之類的差不多。嗯,俞老師接著講--」周朗扒了一大口
茄子。

  「漢樂府一般是四言詩,而李白寫的是七言,中間經過了幾百年的沉澱。據
記載現存最早的七言詩是魏文帝曹丕的《燕歌行》……」正打算接著梳理一下漢
魏風骨、六朝金粉,再到初唐四傑、文章四友,卻被包子打斷了我的思路。

  「曹丕?不是三國裡面要弄死自己弟弟那個壞蛋嗎?」

  「干,那是演義,人家可是大才子,開一代文風的建安七子之一啊!」對三
國一向情有獨鍾的周朗不禁糾正道。

  「什麼安七子?我就知道全真七子還有江南七怪。哈哈!」包子大笑道。

  「看吧,沒文化啊!現在大家都看黃易了,金古梁的時代過去了……」

  「屁!周朗,你他媽別在這裡豬鼻子插蔥。」覃子寒打斷了周朗的繼續調笑,
「包子,最近又在泡哪個MM呢?」

  「沒,最近單身呢!」不聊文化什麼的,包子臉色緩和下來。

  「干,你不泡妞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哈哈!是不是陽痿早洩了?」周朗依
然不依不饒啊。

  「老子金槍不倒!你他媽才陽痿早洩了,去年跟我說要孩子,現在你老婆肚
子還沒動靜呢!」

  「干,這事情!還真不好說,以前稍微一次懶得戴套就懷上了,現在專心致
志地弄卻一直弄不上啊!所以乾脆夏天再努力,現在又可以喝酒了。」周朗明顯
收起了笑臉。沒想到他和郭姍姍還有這些故事。

  「操!我反正是堅決注意安全的,打炮沒問題,但孩子只能和老婆生。」包
子一臉誠懇道。

  「那你怎麼最近不打獵了?」

  「不是不想打啊,遇上個極品,感覺有點高難度啊!」

  「極品?酒別停,說來聽聽。」覃老大已經開始了第五瓶。

  「哎!那女的,長得很漂亮,而且特別有氣質,太爽了!尤其那雙長腿,光
想想都覺得興奮。」包子的眼中閃出一絲異芒,滿是憧憬的眼色,「媽的,她長
得比我還高,應該是有一米七,還老穿著高跟鞋,我在她身旁只有仰視的份兒了。」

  「干,說得這麼神,你在哪裡認識的?」周朗也來了興趣。

  「局裡搞活動,請了她們縱橫律師事務所的過來。」

  「喲!還真有美女律師呢,我在政法的時候怎麼沒遇到過?」覃子寒啃起了
剛上的烤羊腿。

  「誒,對了,現在她正當紅呢--去年那個藝術劇院撞人的案子,就是她在
幫被撞那家人爭賠付呢!撞人那小子挺有背景,……」

  「你說的這個女的是不是叫陳樂迦?」縱橫、高個、長腿……我突然想起點
什麼。

  「陳樂莎吧?」包子盯著我道。

  「我記得是陳樂迦啊!」跟包子比腦力我還是又自信的。

  「肯定是陳樂莎!」說著包子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名片,竟是我錯了,她真叫
陳樂莎。不知道是我記錯了,還是當時就沒聽對。

  「都他媽廢話,女人不過是生活的調劑品而已,幾個色鬼說的口水橫流的。」
覃子寒搖晃著只剩下些許殘肉的羊腿骨,輕敲著桌面,「女人長相什麼的他媽都
是擺設,波大腿長稍微實用一點,最重要是下面水多肉緊。」靠,差點讓我把剛
要嚥下的烤韭菜直接噴出來,這哪裡還是之前那個文采飛揚的覃大所長。

  「談戀愛就好好談情說愛,要解決生理問題,下次我給你們介紹幾個好點的
場子。」覃子寒又開了瓶蓋,乾淨利落地放了三支酒在桌上。

  「靠,你堂堂派出所所長還知道這些下九流的東西呢?」我有些擔心他還放
不下臥底時的生活。

  「屁話,我給你們介紹的肯定都是上檔次的,肯定不是不入流的野雞店。都
是跟上邊能拉上關係的人開的,打開大門做生意的。」

  「老大,還是說點良家婦女吧!」周朗難得正經了一次。

  「操!趕緊把你剩那點干了,酒干倘賣無。辰越就算了,把你的眼前那瓶任
務完成就行。周朗,你他媽別廢話啊,包子都干了。」覃子寒抓起兩支空瓶熟練
地塞回了箱子,接著說,「那我就來給你們說點良家的。江師大的,新成立的一
個什麼網絡信息工程研究所所長,叫什麼曼。那女的才真漂亮!沉魚落雁、傾國
傾城,絕對人家極品!」

  「干,都當什麼所長了,得是阿姨了吧?」周朗笑道。

  「哈哈,不知道。我也沒見過活的,聽人說的。」覃子寒看著我們三個一臉
關心的模樣,大笑著一拍桌子,差點打翻一隻空盤,慌得老闆趕緊過來幫我們清
理了一下桌子。

  「神經病,沒見過不算數。我來說一個,周朗也認識的……」我說起了十二
中美女老師胡婉麗。

  「我怎麼沒啥印象了?初中時的老師,都快十年了,誰記得啊?」周朗打斷
了我描述胡婉麗近況的企圖。看了看桌上剩的菜已經不多,他招呼老闆拿菜單過
來,又點了幾樣,才又說道:「包子剛才說搞活動碰美女,我們上次活動也來了
一個美女--」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周朗的敘述,覃子寒站起來,揮手示意我們繼續,自己
聽著電話走了出去。

  周朗對著覃子寒的後背做了個打槍的姿勢,笑著道:「鐵定是女人,看他看
到號碼眼睛放光就知道。」

  「嘿嘿,你也看出來了?」包子憨笑道。

  「我怎麼沒看出來?」

  「你道行還不夠,多泡幾個MM就懂了。」包子拍了拍我的肩。

  「美就在那裡,你卻缺乏發現它的眼睛。」周朗撅嘴道,「這是意識問題,
包子,你別小看他,他也是上過兩個美女的人了。」

  「別胡說啊!」

  「哈哈,就有一個,這個我是敢打包票的。哈哈哈!別忘了朗哥教你的東西
啊!」

  「你那幾招只能算勉強能用吧。」

  「現在戰鬥時間提高到多久了?」

  我瞅了一眼包子樂呵呵的表情,不滿道:「這個問題我們私下交流就行了。」

  「別呀,說來聽聽嘛,都是弟兄伙的,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包子一臉壞笑。

  「吃東西,吃東西。你們的酒呢?趕緊喝!你們任務還沒完成呢!」我急著
擺脫這個尷尬的話題。

  「干!你小子想喝酒呢?來,我們干了。嘿嘿!就知道你不敢,不想喝酒就
說事,不想說就把剩下半瓶干了。」周朗的邪惡提議得到了包子的熱烈擁護。

  「嘿,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們吃菜,吃菜。」

  「俞辰越,說了喝酒就喝酒,不然我們叫覃老大來評評理。」包子抓起了我
的酒瓶,周朗過來摟住了我的肩。

  「好好好,我說我說。」在兩個禽獸的挾持下,我只有開口:「現在能有近
二十分鐘吧!」

  「還可以,我有時候累了也差不多二十分鐘。」包子笑著道。

  「俞老師,別擔心,都是慢慢提高的。孫悟空也不是一開頭就跟賽亞人打的。
反正,我的原則就是一定要做足準備動作,進去之前就讓女人要來不來的,然後
就省力了……」周朗又對我指點了幾招。

  「唔,新上來的魚比之前的辣點。」包子仔細用筷子拔下魚肚子的肉,才一
口送進嘴裡,「爽!我可沒這麼好的耐性,有多大勁用多大勁,不像你們知識分
子那麼多窮講究。」

  「這樣也能弄二十分鐘以上?」我有些懷疑。

  「那是,兩年的兵可不是白當的,你知道部隊裡睡上鋪怎麼上去嗎?要是沒
力量,你只有站著睡覺了!」包子露出一臉得色。

  「你就沒有感覺累的時候?」

  「廢話,我又不是鐵人。累的時候,就靠舌功了,嘿嘿!」

  「光舔不解決問題吧?關鍵還是要下面進去工作。」我還是有些懷疑。

  「哈哈哈」他們倆同時爆發出笑聲,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我說的當然是上下一起舔!」包子笑著道。

  「靠,不可能吧?你以為拍A 片呢?」我笑罵道。

  「呵呵,包子,原諒他,他剛摘掉「處長」帽子不到半年。」周朗笑得更厲
害了。

  包子忍住笑將魚翻了個,一邊處理起魚脊上的肉,一邊跟我說起了他的舌功
秘籍。

  一隻看不見的手傾翻了墨汁,染黑了整片天空。華燈初上,屋外的圓桌也陸
續坐上了人。講了半天電話的覃子寒也笑嘻嘻地回來了,臉上寫著滿足的興奮,
大概真的和女人聊天了。剛坐下又喝了半瓶酒,笑問道:「幾隻小淫蟲,說什麼
呢?笑得這麼淫蕩。」

  我決定再向他學幾招,添油加醋道:「寒哥,他們在說自己能堅持一個小時!」

  「什麼一個小時?哦!上床?正常吧!」覃子寒表情如常。

  「你也可以啊?」靠,牛人怎麼這麼多?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多久,一般是女人說她受不了了,我就配合她射了。反
正肯定有一個小時。」覃子寒的目光如炬,邊吃邊說,看起來不像喝多了胡吹。

  「你靠的什麼技術?」

  「這她媽有什麼技術不技術的,拉馬克用進廢退原則,高中生物課不就講過
嗎?」覃子寒英俊的臉上泛著紅潤的光澤,繼續道:「周朗,怎麼不接著說你的
艷遇了?」

  「是啊,俞辰越老是問什麼床上技巧,我們都忘了,周朗接著講你的活動吧!」

  「就是今年元旦,電信局跟江城出版社搞了個慶祝會,因為去年出版社幫我
們弄了一本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個我就不說了。就看到了一個大美女,就是
那個姓陸的副社長。干,雖然不年輕了,但的確漂亮,尤其是那張嘴,真性感,
跟萊溫斯基似的。你想那嘴含……」

  「操!打住,說點別的。」覃子寒突然大聲道。

  「怎麼了,覃所長?你以為我騙人呢?」

  「沒說你騙人,只是叫你別說這個了,我們聊點其他的。」

  「干,莫名其妙,讓說的也是你現在不讓說的還是你。你耍我呢?」

  「操!那是我媽,理由夠充分了吧?」覃子寒埋著頭,左手緊握酒瓶,大聲
說道。鴉雀無聲,大概是此刻的最佳形容詞。我暗自慶幸沒有加入到周朗的話題
中,畢竟那個陸社長我也印象蠻深的。

  「喲!這不是小俞嗎?」窗口突然冒出的聲音,驚得我們幾個都是一抖。

  一個瘦瘦的戴眼鏡男人正趴在窗外,笑望著我,居然是我以前最討厭的劉波。
不過現在看到好像沒有這麼反感了,於是舉手衝他打了招呼。他說今晚帶了女朋
友過來吃燒烤,就在屋外的某一桌,還讓我一會兒過去敘敘舊。我支吾著點點頭
算是答應,他才故作爽朗地笑著離開了。

  「這他媽誰呀?怎麼一臉的奸相?」不愧是覃所長,果然明察秋毫。

  「以前雜誌社的同事,特別虛偽,不想理他的。色朗啊,你怎麼偏偏選了這
個茅廬燒烤啊?」

  「干,你以為我想啊,濱江路現在就這一家燒烤了!」

  「是啊,以前濱江路這一溜過去全都是燒烤店的,後來就剩了這一家了。自
從剩這一家,價格也上去了。」包子一臉突然發現新大陸的表情說道。

  「哎!看來在市場經濟的環境下,做點小生意也競爭激烈啊!」我有些同情
老闆了。

  「滾,市場經濟個球!還不是黑社會搞的。」覃子寒淡然道。

  「江城這麼個小城市還有黑社會?」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廢話,只要有錢賺的地方就肯定有黑社會,你也太那個了吧!」周朗一臉
輕視的表情。

  「辰越,別小瞧咱們江城。輕工、汽配之類的還是挺有實力的,現在房地產
也在起步了。黑社會是肯定有的。」包子大嚼著火腿腸說道。

  「本來濱江路的幾個燒烤店都分成兩個幫派罩的,喲!這烤蘑菇真不錯啊!」
覃老大閉眼回味了一下口中的濃香,才接著說,「幾個店互相搶地盤,結果這家
店的後面的老大要強一點,就把那邊全滅了,所有只有他一家店了。但是,你們
看,現在他在屋外擺的桌子,相當於三家店還多。」

  「靠,沒想到一個小燒烤店的經營還牽涉著黑社會呢!」我頓覺得周圍的氣
氛有點了香港黑幫片的味道。

  「干,我覺得我們幾個現在挺像《古惑仔》啊,你們說我要是頭髮長點,像
不像浩南哥?」周朗十分誇張地掀了一下眼角的頭髮。

  「我呸!你戴副色眼鏡,臉上兩坨肉,不用化妝就可以演包皮了。還是寒哥
像陳浩南,辰越就是大天二,我嘛就是--」包子說著在自己的板寸上用力摩擦
了幾下。

  「燒雞?哈哈哈!」周朗衝著包子擺弄著手裡的雞翅。

  「寒哥,你給我們說說現在誰是江城的黑社會老大?」我想到一個新問題。

  「干,這個我都知道。教書匠,讓我來指導你一下,現在江城黑道的大佬叫
「洪爺」!」

  「滾!你《喜劇之王》看傻了吧?」我罵了一句。

  「干,真的,不信你問覃所長。」周朗一臉認真。

  「這個,我記得該是叫「伯爺」吧?」包子倒是提出了疑問。

  「是是是,就是伯爺,剛才純屬口誤。都怪《喜劇之王》上面那女的太漂亮
了,長得像林青霞,但又比林青霞來得騷。」周朗做出一副我肯定是知道的模樣,
「哈哈,我知道伯爺以前在緬甸混過游擊隊,殺人無數,後頭回江城,壟斷了黃
賭毒市場,當上了扛把子。」

  「我怎麼聽說他是從東南一帶過來的?好像還是個大家族的後代,因為出身
不好,從小被欺負。九十年代初,他就召集了一幫人搞起黑社會了。」包子糾正
道。

  「靠!你們從哪裡知道這些事情的?」我感覺自己像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
人。

  「你這麼老實,沒什麼夜生活,生活圈子不一樣。哪像這兩個流氓接觸人多,
三教九流的都有。喲!你這是提前完成任務啊,怎麼,再來一瓶不?」聽著他們
說的黑道故事,我竟然不知不覺把那瓶啤酒喝光了。覃老大的話,把我嚇得半死,
趕緊書接上回問道:「寒哥,你說他們倆誰說得對?」

  覃子寒剛想說話,卻打了個酒嗝,深呼吸略作調整,才揮動手指正色道:「
咱哪兒說了哪兒了啊!別傳出去惹是非。」三人頓時來了興致,點頭如小雞啄米。

  覃所長滿意地看著我們小學生一般的表情,悠然地點燃了一支香煙,長吸一
口,吊足了我們胃口,才低下脖子道:「據目前公安部門所掌握的信息,沒有任
何證據能證明江城確實存在一個綽號伯爺的黑社會團體頭目。所以你們倆說的都
不對。」

  「干,等半天來套官話。覃所,你這樣可太不地道了。完全是把弟兄們當傻
子,用心之險惡堪比足協啊!」周朗抱怨道。

  「就是,我是聽我一個戰友說的,他以前在道上混過,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是,傳聞我也聽過。什麼伯爺智斗四大金剛,什麼小時候死裡逃生後回鄉
報仇,還有什麼在熱帶雨林孤身一人搏殺猛虎。吹得神乎其形,整理一下可以寫
成集偵破、武俠、艷情於一身的小說了。」覃子寒淡然道。

  「覃老大,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周朗還是不死心。

  「我告訴你們幾個,這種故事每天要多少有多少,有些可能有點根據,但不
可能都是一個人幹的。比如以前赫赫有名的江城四大金剛吧,說穿了就是張家兄
弟和翟大臉有點實力,剩下那個純粹湊數。前年還不是一樣全被端了,混黑社會
是很危險的。同志們!」

  「寒哥,你怎麼說話越來越像個D 員了?」看著周、邊二人臉上有些僵,我
趕緊調笑打個圓場。

  「我他媽本來就是!不是D 員怎麼能去執行臥底任務呢?」覃子寒像是在說
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啊!哈哈哈!難得你跟我們幾個下級組織的一塊吃飯。」我乾笑幾聲想緩
解尷尬。

  「你這大學生還沒入呢?我在部隊就入了。」

  「干,看我幹嘛?哥們兒現在可是在預備階段,年底就轉正了。」

  靠!今晚我竟然是和三個只帶手機不帶表的D 員一塊吃燒烤,要不下周我也
去交份申請書?

  「寒哥,剛才你說的四大金剛剩了那個是誰啊?」慘遭打擊的我趕緊找了點
話題。

  「是啊!這第四個人在外面有好幾種說法,到底是誰也沒人能說明白。」包
子補問了一句。

  「蝦兵蟹將,主動向警方投誠了,提供了其他三位的大量犯罪證據,所以他
現在還在外頭瀟灑吶!至於是誰就不能說了,這屬於內部機密了。」

  「干,覃老大就別蒙我們了,一看就知道你也不知道的,這種機密怎麼會讓
你一個派出所所長知道。」

  「少他媽廢話,周朗。想跟我玩激將法,你還嫩點。」覃子寒猛吸了最後一
口,捏掉了煙頭,又端起了酒瓶。

  「我操你媽B ,婊子養的,長雙狗眼亂看你媽啊!」一聲暴喝從屋外傳來,
接著又是一陣乒乓的騷動聲,老闆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扶著包子的肩,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竟是劉波那桌,小方桌靠近路邊,
挨著周朗的夏利停了一輛黑色轎車。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正將劉波的頭按在了桌
上,他的眼鏡已經不知去向,臉上七葷八素,顯然挨了打。那男子留著長髮,年
紀應該和我們差不多,面朝陰暗卻看不清長相。他另一隻手拿了支空酒瓶,一隻
腳將劉波的左手踩在了凳子上。疼痛令劉波發出了嗚咽聲,而一旁的女友更是殺
豬般地尖叫著。

  留著齊整小鬍子的老闆連聲苦勸「大哥有事好商量」,那男子不依不饒,繼
續爆著粗口,將劉波的祖宗十八代一家老小統統問候個遍。大致意思就是劉波用
眼睛對他女朋友黃金比例的完美身體進行了流氓活動,而且是從他們下車就開始
死盯著不放。可惜他女朋友坐在桌後,看不出身材是否真的如他所說般完美。

  要不是這男子的囂張跋扈惹人生厭,我倒真有幾分盼望他一酒瓶敲在劉波腦
袋上。身旁人影一動,覃子寒已經跑了出去,我還在遲疑間,周朗也跟了出去。
包子轉身拍我一把道:「走啊,去幫寒哥。操!怕個球啊!我們是跟警察一邊的。」

  想想也是,一個當兵的加個警察,我們應該不吃虧,小心尾隨包子出來。黑
色制服沒能令對方有所收斂,覃子寒雙臂展開,招呼大家退開,才正聲道:「哥
們兒,先把人放開,他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可以交給我來處理。」

  鼻青臉腫的劉波口沫橫飛連聲稱是。那男子卻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用酒瓶
撩起了頭髮,露出了一張很漂亮的臉。不得不說他的五官非常出色,黛眉修鼻,
即使在大帥哥覃子寒身邊也毫不遜色。不同的是覃子寒是耿耿大丈夫,那男子卻
眼角細長有點女性化。要不是脖子上凸起的喉結,我會懷疑他是女扮男裝。

  他用略微沙啞的嗓音繼續咆哮道:「小警察,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實話告
訴你,今天就算你們局長宋金印親自來,我也不怕!」

  「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你今天這酒瓶要是砸下去出了人命,就算天王老
子也保不住你。」

  「操你媽!老子還怕你不成?」他已經掄起瓶子砸了下去,遠處燈光影射下,
酒瓶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綠影。我腦中已經現出劉波頭殼爆裂、血漿飛濺的場面,
腳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只一瞬間,像是變魔術,被按在桌上的人變成了那個男子,按人的自然是覃
子寒,他的另一隻手居然還將那支空酒瓶--完好無損地放回了桌上。劉波面無
表情地呆坐在地上,他女朋友已經撲倒在地。

  「你他媽再橫啊!再橫的我也見過!管你他媽是誰今晚都給我進派出所呆著。
周朗,去幫我把自行車上的繩子拿過來。」覃子寒的擒拿手當真了得,令囂張男
子立馬沒了脾氣,他的女朋友也嚇得站起身來。

  這女的應該也就二十歲,甚至更小。濃妝艷抹,穿著頗為暴露,乳溝、大腿
都辦著展覽,只要看到就等於猥褻了她。她衝著覃子寒尖叫道:「操!你知道我
老公是誰嗎?他動動手指就可以讓你丟工作了!」

  「他是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他媽動動手指就可以讓他折了膀子,我還知
道你再唧唧歪歪就跟我一塊去派出所呆著。」覃子寒的話讓那女的老老實實坐回
了凳子。

  看著覃子寒熟練地綁上男子的雙手,周朗問道:「怎麼不用手銬啊?」

  「又不是出來辦案,哪能隨時帶著銬子。你以為拍電影呢?」綁好了,覃子
寒推了男子一把,扶起劉波,對我們說了一聲「先走了!」

  男子繼續罵罵咧咧,可始終沒有說出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大家都覺得他
有點虛張聲勢,漸漸人群便散去了。

  看他們走出十來米,包子突然追了上去,在覃子寒耳邊說了幾句,覃子寒拍
拍他的肩,招招手又推著自行車,拉著逐漸安靜的囂張男子,領著畏畏縮縮的劉
波繼續前行。

  「怎麼了,包子?」周朗問道。

  「媽的,那小子可是開奧迪100 的,恐怕還是有點來頭的。寒哥就是膽子太
大,我擔心他惹麻煩啊。」包子一臉嚴肅。

  「你們朋友肯定完蛋了!哼!我老公家裡可不是一個小警察惹得起的!你們
等著瞧,明天,哦不,今晚,就今晚--」見我們根本沒理她,暴露女子只有訕
訕地獨自打車走了。

***********************************

  放下電話,我的心像挨過一記鐵錘,要用盡全力才能保持跳動,屋裡的空氣
似乎也隨著電話線流逝,我幾乎無法呼吸。

  陷坐在沙發中,我腦中一片空白,眼睛發直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漸漸地發
覺那個人好陌生,他是誰?不知道美如妖邪的道連- 格林望向自己那幅美輪美奐
的畫像會不會也生出幾分陌生感?

  我的手指抖得好厲害,十指連心,難道我竟心虛了?我,我為什麼要心虛?
我,我和月兒真是兩情相悅而開始。而且,而且現在還得到了雙方家長的首肯。

  空蕩蕩的心中,依然迴響著玉菁清脆的語聲,和離開前一樣親切可人。聽聲
音,她興奮中又帶著些緊張。她叫我今晚過去見一面,我直接拒絕了,告訴她我
現在是老師了,今晚有晚自習。她說週六晚上吧,正好我生日,我們可以好好聊
聊。那悅耳的聲音,略帶撒嬌地請求,我實在不忍拒絕,只有支吾著同意了。

  儘管聽出她還想說什麼,我還是有些不耐煩地說還要備課,便匆匆道了聲「
拜拜」。在話筒合上的瞬間,剛才的堅決像是被導彈擊中,潰散無形。只有不知
所措的茫然留在心中,繼而是慌亂,我咬緊了牙齒,恨恨地卻又不知道該恨誰!
我、玉菁、月兒都不是罪人,應該是我和玉菁都錯誤地將姐弟之情理解成了男女
之愛,還在有意無意之間讓它有所漫延,這正是我此時身處困境的的緣由。

  又想到火車站的幼稚告白,自己都覺得好笑,但面部卻怎麼都擠不出一絲笑
容,眼瞼部分的肌肉甚至有些抽搐。我始終還是關心玉菁的,我去年給她打了好
幾個電話的,可都沒人接。難道她竟沒有移情別戀?聽她的聲音好像依然對我…
…不過這可能也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她,哎!我,她。

  嗯,突然想起了,一開頭她的第一聲問候就有點猶疑,難道是她心虛了?是
不是她其實在上海已經先背叛了我?嗯,一定是的,不然她不會總像怕我似的。
以前她做的決定哪會容我更改的!還老喜歡擰我耳朵,以為自己是我媽呢?好像
這麼說她又有些過分了,她對我畢竟還是不錯的,或者遠比不錯不錯吧。

  滿懷忐忑地過了三天,終於到了週六--我的生日,本命年的生日果然不好
過。小時候,我的生日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它不過是西曆四月的第一天罷了。
到了初中,它突然生出了特殊的意義,成為了一個充滿惡作劇的節日。

  但願今天能順利一點,我決心坦白一點,因為下午我已經對月兒撒了謊--
說今晚教研組突然要開個會,我這種比較後進的老師當然是不能缺席的。但我保
證會很快跟她去「劉姐」會合。

  我訂了「翩逸坊」的座,曾經很有格調的室內裝潢還是一成不變,現在看來
有些俗套了。服務員倒是有些變化,以前都是西式的領帶小馬甲,現在改成了對
襟扣的唐裝,多了幾分國韻。聽著清幽淡雅的《梅花三弄》,煩躁的心情讓我獨
自喝光了一壺茶水。天色已漸黑,抬腕看表已經七點多,怎麼還不來?

  她總是喜歡遲到,完全不顧忌別人的感受,我真想一走了之。坐久了,我腿
上像是爬滿了螞蟻,酥酥癢癢的。玉菁你就快出現吧,讓我把要說的話說完,我
還有其他的事情的。不對,我這樣的態度好像不太好,不過都十分鐘了,還是沒
見人影。我只有呆坐著,在腦中組織著一會兒的言語。

  「小姐,請問你幾位?」

  「我們訂座了。嗯,我看到了,就在那邊。」

  正是消失一年的玉菁脆生生的語聲,我循聲轉頭。天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
眼睛,那是玉菁嗎?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2-4-30 19: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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