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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西北之三天三夜 作者:一枝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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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angjie9007
時間:
2011-1-26 11:33
標題:
迷情西北之三天三夜 作者:一枝獨秀
1
不能再穿那件黑色V領短裙了,雖然他一再說好看,卻不想總一個單調的樣
子給他。於是選了咖啡色的裙子,新買的淺咖啡色的高跟涼鞋,看起來,也還嫻
靜。
去機場接他。
一路上風擺楊柳,暮色昏沉。鄉間田野裡裊裊地有炊煙起來,焦灼的柴草味
道,歸家人的背影縮成小點,綴在深褐色的樹影蒼茫裡,躊躇慢行。
這是第二次接他。第一次是北京,我以一個旅人的身份迎接他,這次在陝西
,我又已不是主人。
時間剛剛好,身上的香水味道幽幽地將盡未盡,就看見他大踏步地出來。
笑笑。跟著他。
他步子太大,走不多遠我就要小跑兩步。
後來只好牽著我的手,才不至於丟掉。
出租車行在夜裡,倚靠在他的身邊,手緊緊握著。
窗外燈光由濃轉淡,又慢慢密集……市區很快就到了。
「帶你去吃小吃吧……」似乎回民街挺有名,我這個地主,卻有些彷徨,想
給予他最親近的感受,自己卻先少了主意。
酒店裡放下東西,緊緊的一個擁抱後,才發現,新鞋居然磨腳,右腳後跟處
已經起皮了。
他心疼,怕我走路再磨,我說出門找個藥店買點創可貼就好了,他還左看右
看地不放心。
拉著手站在街邊等出租車,我說:「聽交通台說西安的出租拒載很嚴重。」
他不信。第一輛車過來,問了去哪裡,就直接搖頭擺手地開走了,第二輛,坐上
去,人家說他要去的方向和我們相反,表示抱歉,走了一個路口放我們下來……
下了車,他笑:果然。
初秋的夜,白天的溫度被風一層一層掠走,像脫掉一件一件保暖的衣服。
他仍拉著我的手,半摟抱的樣子,路燈的光從頭頂瀉下來,人影縮成一個點
,踩在腳下。
終於坐上出租車,到了傳說中的回民街。其實回民街我也只匆匆去過一次,
印象中的烤肉並不好吃。
一下車,他就找藥店,終於找到一家,跑去買創可貼,樣子著急又可愛。問
有沒有邦迪,說沒有;問有雲南白藥的沒,說沒有……只好買了不知名的創可貼
,好在我不是治療,只是隔離涼鞋。
腳上貼好創可貼,再隨他走進一家店裡……回民街衛生實在不怎麼樣,他其
實是個很在乎環境的人,可能怕我不安,才沒多說什麼。吃烤羊腰子,吃烤肉,
吃麵條……都不怎麼可口,面對面坐著看他吃,心裡很歉疚。
這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以為到了小吃街,在一溜串紅紅的燈籠下,左竄右
竄,每家一樣東西,興高采烈、嘻嘻哈哈地你一口,我一口,那樣毫無顧忌地一
路品嚐過去,直到吃撐……最終還是吃的比較潦草。
好在拉著他的手,兩人對視的時候,能感覺到內心的激盪。
愉快,並不因為這些而消散。
西安回民街,呵,我終究和他來過。
在我的故鄉,在他的故鄉,我們都曾相遇過。這就足夠。
這一夜,他的擁抱和愛意如狂風驟雨,親吻與輕輕的噬咬……喜歡那風雨飄
搖的樣子……然,到了進入的關鍵,因沒T而變得不能……呵,一如既往地佩服
他的意志力。
於是抱著,又慢慢一起歸於平靜。
撩撥與壓抑的一夜呵……
2
竟然睡了個懶覺。
同床共枕的人,一生就那麼幾個,側臉看他,心裡邊生出一番感慨,很想撫
摸他的臉,手指動了動,又忍住……閉眼,繼續睡,等他一同醒來。
洗漱過後,他在會客廳上網。窗簾拉開,流瀉了一屋子的秋日陽光。
小時候,很喜歡瞇著眼睛看陽光裡飛舞的微細塵埃,悠悠蕩蕩,沒個著落,
每個小顆粒身上都披戴一身閃亮的光,輕盈,不求依靠……這裡空氣明淨,竟沒
有。
我出去,站在窗邊,看西安明媚日光下的高樓,分辨自己的方位。他半裸坐
在桌前,開著電腦,側身看我。
「今天的行程,去天水,沒有飛機,只能火車,我先訂票。如果沒票,就先
去蘭州……再返回天水,再回西安……或者……有時間的話,還真想陪你去青海
湖……」他一口氣說出幾種方案,哪一種都不很堅定,這和他的性格不符。
「怎麼都行,只要和你在一起。」
「不行,不想讓你受苦,不想你因為和我在一起時間長而為難。」
……幾經反覆,打電話訂票,沒有。
我說我去火車站買票吧,萬一有退票的,或者高價票。
他開始不同意,擔心我受累……在西安,我畢竟還算是主人,出行什麼的倒
難不住我。所以安慰他,讓他收拾東西退房。
出了酒店,回望東大街的這棟樓,竟然恍如做夢,很多次路過,誰知也會在
這裡留下記憶……
火車站,永遠嘈雜凌亂擁擠。
很多很多長隊,找了個相較略微短點的,排隊。好不容易走到售票窗口,人
家說是只賣高鐵的票……於是又排隊,從陽光下一點一點前進,汗水,紙巾,不
同氣味……差幾個人就到窗口時,有人說退票那可能有票,於是出來,去退票窗
口排隊……到了窗口,說沒有了……我恨地直跺腳。他電話幾次安慰我,讓我找
賣高價票的,可是我舉目四望,誰是啊?
正在困頓不堪的時候,他電話說他來了。找到他。竟出汗了。他隨意叫住一
個中年婦女,直接就問有沒有去天水的車票。我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小鳥似的跟
在他後面問:「你怎麼知道她是賣票的?你怎麼知道的啊?太奇怪了,為什麼我
看不出來呢?」
他的眼光掠過廣場上的人群,更添深沉。
在那婦女取票的間隙,他細細地給我講了怎麼憑外貌分辨一個人,我像個小
無知,認真又敬佩地聽他講,心裡充滿信任與崇敬。
只有遞水給他喝時,才覺親密。
很久,那女人送票過來,K打頭的,他問:是空調的吧?那女人說當然是…
…在排隊若干次後,是不是臥鋪已經不重要了,開始想的還是軟臥,呵呵,人的
希望,總是被現實逼迫和壓搾著。所以,只要是空調座位的,就行了。
拿到票,他說:走,吃飯去。
坐上出租,拜託司機師傅找一家比較好的湘菜館,最後竟然到雁塔區的一家
湘菜館去了。
外面看著環境還行,進去看卻略有吵鬧。
罷了,懶得奔波。
竟然發現他也愛吃剁椒魚頭,呵。
飯畢,他說去隔壁休息會吧。下午才有精神坐火車,否則就會太累。隔壁-
-一家洗浴中心。
極少來這種地方。心裡總是怯怯的。
一個人沖洗過後,換了衣服,按照他說的,去休息廳找他。
昏暗的大廳,憑借他打電話的一點聲音,找過去,坐在旁邊。心裡暗暗地笑
著。
他問:要不要按摩一下?
不了吧?
沒關係,就當是休息好了,再說也沒處可去。
哦……那……
於是尾隨著他,走出休息廳。
「有沒有男技師?給我朋友找一個。」他說。
我瞪大眼睛,皺著眉看他。
他笑笑。
「有。」
「嗯,給我們安排一下吧。」
心裡突然生出很多很多疑問來,真想拽著他的手問清楚,又覺得無從問起。
總覺得是不是太曖昧了啊。
跟隨服務員拐了幾個彎,我和他就被分配到了相鄰的兩個房間。他說:「好
好休息下。」
但我心中默認的一句竟然是「好好享受下」……呵。
3
男技師長的還行,身材也不錯。語言少且拘謹,略略帶著陝南一帶的口音,
透出抹不去的鄉村氣息,想必來西安不久,倒也親切了。
他叫我姐。
這稱呼既世俗又沒距離。
我笑笑。問:就這麼躺下?
恩。
他也靦腆。
合衣趴下。
密閉沒有窗戶的房間,燈光侷促曖昧。
不知隔壁的他怎樣,呵呵。
為了避免氣氛尷尬,沒話找話地和按摩師說話。
他一邊按摩,一邊給我講自己和一位中年女子的故事,那樣子,像極了一個
隱忍慣了的小三,我不禁替他感到悲哀。
問:是不是被按摩的女人都會有異樣的感覺?
心裡想,畢竟是一雙異性的手在身上來回按捏。
他答:基本都會有感覺的。
哦?可是我為什麼一點都沒有呢?
他在我旁邊已經沒有了性別,通俗一點講的話,我感覺他的手和醫生的不無
二致……原來心態決定一切。
我說:我可能是例外了,真的沒感覺,只是覺得身體比較放鬆,可能心裡有
預期的想法,認定這是休息方式,所以對你的手是不是異性,免疫了。
他不語,淡笑。
從背部到手腳到腿部,甚至小腹,都沒有任何的感覺。
也許閒散的談話也沖淡了這種感覺。
隔壁的他意志力那麼強,估計更沒感覺吧,我想,便對按摩服務有了層澄澈
的理解……有些事,都是人的思想在作怪。
朋友東東來電話,和她聊了聊她家孩子,雖然距離她家很近,說了有空見她
的,又不能,她電話那段說:算了算了,你重色輕友天下人都知道,風流你的吧
……呵。
掛斷電話,一度沒話說了,我有些睏意,準備淺淺地睡一會。
朦朧中突然覺得身體略微有些異樣……不由得呼吸略略加重……這孩子,難
道是因為我說了沒感覺打擊到了他?明顯地他的手法和按摩部位有了變化。
不過佯裝睡著,並不理會,雖然知道呼吸聲會出賣自己,呵,不能讓這孩子
覺得我沒有定力。
眼睛是閉著的,身體裡卻像有一條線拉扯著,所到之處麻酥酥地,有點酸,
有點癢……想放任又想拒絕……他跪坐在我的大腿處,身體在兩層隔膜中有了頂
觸……又想到隔壁的他,心裡還是掛念,正想著,他就發信息過來。
短信一番猜測撩撥……心裡就起了滔天大浪。
閉上眼,他的手像毛毛蟲一樣,爬來爬去,鑽進鑽出。
「過來吧。」隔壁的他說。
正好緩解此刻尷尬,於是笑笑著對技師說:「我還以為我不會有感覺呢。」
整理一下衣服,身下,濕滑一片……定是被那孩子感知到了。
再看他,笑的十分詭譎又開心。
一起去隔壁。
和他並排躺在床上,聊天。
偶也偷偷地摸捏幾下,牙齒恨恨地咬著,只恐沒膽量吞嚥了對方……餘光看
那一對技師的無動於衷和百無聊賴,才有所收斂。
兩位技師敷衍地跪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按捏著胳膊腿,動作機械無力。
時間一點一點地溜走。
女技師是個年齡較小的女孩,木訥、拘謹。和她說話,她只顧低頭不語。
時間點到了,男女技師分別走了。
他居然還小睡了會。
……出了門,看看時間該吃晚飯了,於是再次吃湘菜。
他壞壞地笑,追問以及猜測。
情慾湧動的時候,就想腿腳相挨一陣,輕輕摩擦一陣。
「你給了我一次很特別的感受」,看著他,一直想說這句話,雖沒有說出口
,但他的眼神,充滿愛意,縱容地不露痕跡……抿嘴又想起之前北京那個「鮮活
」的禮物……呵,他呀!「該走了。」
他拉著我的手,走上街頭,看穿流的車輛,準備打車去火車站。
4
這是友誼路還是雁塔路?我對不大的西安永遠弄不清……出租車倒是一輛接一
輛地過去,無論滿載還是空車,均不做停留。
於是過馬路,他拉著我不放,藏身在他的一側。
有幾步走的稍微靠外一點,他就一邊喝斥一邊拽回我。
可能這段路禁停吧?
已經等了很長時間,無奈。腦海裡滿是奢侈的想法--
兩個男人,一個開車,一個坐在副駕駛座,我獨自躺後面安睡或聽他們說話
,或一起跟著音樂唱歌,或閉上眼睛微笑……或坐直身子,張開雙臂,一手撫弄
一個人的頭髮,一手捏一個人的耳朵,揉搓耳垂……或頭湊在他們中間,陪他們
說話,指指點點,嘰嘰喳喳,偶爾小雞啄米似的左親一下,右親一下……
要不,一個開車,一個陪我坐後座,依偎著,或頭枕在他的腿上,感受溫柔
的撫摸,假寐並不語……或悄悄挨蹭他,惹他低頭深吻……或伸手撩撥他,瞇著
眼看他享受又忍耐的樣子,從他的呼吸裡感知極度壓抑的快感……或雙雙手腳、
唇齒糾纏,嗚咽不清……呵。
拽著他的胳膊,搖晃,說服,用最美好的字眼渲染那一幕幕。
他只是苦笑:理解我,給我點時間……
時間越來越緊張,只怕要趕不上火車了……突然,一輛面的停下,想都沒想
,他拉我上車。他的眼神急切中帶有歉疚,對我笑笑。
出了比出租車貴兩倍的價錢,坐著沒有空調的小貨車,輾轉到火車站附近…
…還有好遠的路,兩個人一路小跑。我的高跟鞋哦……
終於趕到月台,還有幾分鐘就要開車了,站在月台上一看火車,傻眼了--
綠皮的!
沒有空調!
車窗內擠滿了人,都是青壯勞力的農民工。
遞紙巾給他,他擦著頭上的汗,說:不能坐這個了,走吧,不想讓你受苦。
我也滿頭的汗,還想勸說他就坐這個火車,擠一點沒關係,我又不是沒吃過
苦,以前上學過年回家也照樣擠火車呢……他笑笑說:你看你細皮嫩肉、坦胸露
背的,擠在那群人中間,還不被吃了?
呵,笑著拉一下衣領,問:那怎麼辦?
打車唄。他笑笑,勸我出站。
其實很想讓他知道,我真的不怕吃苦,我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女人,我很
願意和他在一起受點折磨,如果總是舒適,反而似乎少了些什麼,就像榮華富貴
總是虛浮的一層煙雲,裊裊飄過生活,卻留不下餘味……但又覺得像他那樣一個
人,才真的不適合在那車廂裡擠來擠去……
又跟著他,出了火車站。
問出租車,很多出租車都覺得太遠,不願意去……我仍不心懷希望:「開車
去吧,舒服又經濟,還自由,也許,還十分難忘呢。」
「不,以後吧,以後我安排,我們可以一起,這次你就諒解一下。」他仍舊
很堅持。雖說心裡希望他改變主意,但實際上真是喜歡他這樣說一不二的性格。
終於,有個小伙願意去天水。談好價錢,三百五十多公里,1200。
略有失望地坐上車,人也逐漸從下午的奔忙中安靜下來。
夜色漸濃。車子一點一點使出西安,上西寶高速的時候,我指著一片燈光,
手指伸向右前方說:「我家,就那個方向,很近的。」
他攬我入懷,說:你能陪著我,我真的很開心,去那麼荒涼的地方,讓你受
苦了。
高速路無限地延伸,我和他,就這樣在一條線上平緩移動,從這個點到那個
點,每一處光亮,每一寸黑暗,我們都一起觸摸著。
說很多很多的話,多到拋灑一路。
沿途在一個氣站給車子加氣,他下車給我買了好多好多零食,真不知道他怎
麼會猜到我愛吃辣味的鍋巴,這麼個大男人,很久很久沒買過零食了吧?
氣站的洗手間壞了,他四處找人,最後找到加油站老闆,那個年輕小伙陪我
上到他們住宿樓的三樓,又安全地送我下來,出門的時候,我以為他在車裡等我
,不想他就站在門口……手拉手坐進車裡。
開車的師傅是個年輕小伙,一路上忍不住要開快車,他就變得語重心長、苦
口婆心,那小伙果真開車穩當了許多……穩當到我終於枕在他的腿上睡著了,睡
的很沉很香。醒來時,已經快到天水了。
空曠的天上,有一輪明月,清亮的光輝,讓這個夜晚竟然帶著黎明前稀薄的
光明,遠山黛色深濃,在這輕紗籠罩的一片荒涼裡,同在異鄉的兩個人,生生有
了天涯淪落人的彼此依戀……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唯滿心柔情似水波紋般蕩漾。
抱著他的胳膊,挨在他身邊,想這個夜晚,這麼些不同的空間,那麼多拂面
而過的風……竟都是我和他一起穿過。真好。
沒有哪一刻像此時,我和他如此寧靜地長相依偎。刨去歡愛華麗喧鬧的外衣
,在這清輝之下睡眠和沉默,或偶有竊竊低語……原來我們可以不只是情慾蠱惑
,可以不只是肉身迷纏……
到酒店已是凌晨兩點。
剩下的水和零食給了司機,又多叮囑他開車要注意,才走進睡意迷濛的清冷
大堂。
「鍋巴我沒捨得給那司機。」悄悄在他耳邊說,做出小氣又可愛的樣子……
5
天上之水傾瀉而來,因此叫天水吧。
洪荒壯麗又看不到的一幕,久遠地用想像都填不滿,只能從文字表面體會。
酒店的窗外燈光凌亂稀疏,小城的微風果真涼爽,初到時看見的月光依然在
,均勻地一層薄霜,灑在群山與樓群之間……心下有些小興奮,總是莫名地愛小
城的淳樸而非大城市的繁華。
「來,洗澡!」他喊我。
從不曾有自信和人共浴。除非在家裡。
可是拒絕不得,他的語氣,從來,讓我溫順。
他的手指和水流,交替重疊著,撫過肌膚的一寸寸。
「你個小妖精,被那小子……」兩指夾捏乳頭一下,又彈開,那粒豆子飽滿
地羞紅了,又倔強地昂揚起,不知要挑釁還是不知足……再有一手,掌心盈滿一
窩水,忽地,自腿間瞬乎撩過……
有些話,平日說不得,此時一說,很要命。
水汽的蒸騰,像此時淫 靡氣氛的具體狀味……無邊緣少規則,卻迷濛一片
,張口呼吸,濕潤潤地滲入心肺……眼睛不敢睜開了,所見,所觸,所動,心裡
已經放不下。飽滿的身體,需要蠻力地刺入……
一切來的自然順意。
直到倦倦睡去。
早上醒來,縮在他臂彎,賴床不起。
「告訴你我的一切吧。」
他終於慢悠悠地講述他的歲月。
他的奮鬥、他的焦灼、他的家庭、他的愛之所歸……這讓我想起第二次見時
,不小心看到他身份證上的名字……當時什麼都沒問。正如他說的:該告訴你的
,我會毫無保留。
真的沒了保留。
他說的時候,眼內有淚光閃爍……謝謝人生難得的分享。兩個人,時空錯位
那麼些年,那麼些距離,竟然還找到了一個交織點。
「你可以有更多的方式瞭解我。」他說。
我突然想到了網絡……天哪天哪,我打開百度……這樣大的一個男人,身後
背負著厚重的歲月……我該怎麼對待?
幾個小時的相擁,終得起床了。
他說:我出去辦點事,你自己一個人去吃飯。沒事多瞭解瞭解我,不能只是
我在網上總追著你看……
笑而不語。
他走出房門,我才真正坐下來,開始看他的一切。
欣賞。崇拜。驚喜。不安。
以前看他,似只開了門的一小隙,如今,突然大開,背後似有潮水般的光色
流瀉而來……拍拍胸口,想:要靜靜地待他。
很喜歡他和大自然在一起的樣子,隨意,灑脫,不染世俗。
看了很久,突然餓了。
一個人走出酒店,找了輛出租,好奇怪,挺熱的天氣,居然不開空調……也
不好意思問,默默地坐在後面,讓師傅帶著我去吃湘菜。
天水是個狹長的城市。風是西北城市特有的,甚至味道,都很熟悉。一個人
吃了頓豐盛的午餐(三個菜),呵。
吃完飯本想在天水轉轉,親近一下這個從沒來過的地方。甚至想到了麥積山
……正在街上徘徊時,他打來電話,說自己的事情忙完了。
於是一起,坐車到汽車站,買了去蘭州的車票。
呵,太有趣,和他並排坐在長途汽車上,像做夢一樣的,又像自導自演的電
影,平日裡缺少生活細節,這幾日卻蜂擁而至,感覺神仙似的兩個人,一下子降
落到了人間……遞給他礦泉水,又一起打開電腦看他往日的照片,車子前方,播
放著吵鬧的香港武打片,窗外漸次後移的行道樹……情愛這東西,沾染了這許多
,再無縹緲。
6
長途車顛簸搖晃,晃不開我和他的依靠。
窗外的白楊樹,槐樹,蘋果樹,每一片葉子都可輕鬆辨認,都帶著童年的記
憶……秋天樹葉落了,我們會用小細竹竿削尖了頭,走在鋪滿落葉的地方,一片
葉子一片葉子地紮起來,穿成串,然後弄下來,放進簍裡,回家當柴禾燒。那時
候,撿的楊樹葉子和桐樹葉子最多……蘋果樹就不說了,我家以前有很大一片果
園,爺爺曾在果樹底下種過西瓜……
真好。看著田野,依偎著他。
有些田壠邊上,種植著黃燦燦的向日葵,不成片,一行一行,像輕巧調皮的
腳印,不是踩在瑩白的雪地裡,而是踩在綠茸茸的毯子上。
有些地裡,竟還有收割了捆好的麥垛,點點成行地堆在地裡……小時候,常
穿著布鞋在剛收割完的麥地裡來回奔跑,撿麥穗……太陽很曬,就追著一骨朵一
骨朵的雲跑,滿頭大汗地美其名曰--找陰涼。
我的童年,旁邊的他,可否知曉?即便不知道,這樣靠著,一路看過去,也
美過憑空回憶……如果一個人,和你的記憶這樣貼近,那麼,他還算是無端出現
在你生活裡的,可輕易忘卻的一個人麼?
車子緩行在去往蘭州的路上。
突然,內急。呵,喝多水了。
一旁的他馬上要去對司機說停車……我總不好意思,勸他,說自己忍忍。可
是他不,還是堅持讓司機停了車。
這是個靠公路的小村子。他陪我下車,我茫然不知該怎麼辦。路邊的村人指
著一處磚塊堆砌的地方示意。他牽著我的手,送我進去……聽到外面一中年婦女
嚷:繳費繳費!一次五毛!
呵,不禁笑了。
好久沒這種感覺了。
他替我守在外面,防止不慎闖入者,我在這樣簡陋的地方……又像電影中的
一幕,可親可愛,又有些笨拙。
再次上車,竟覺內心更是貼近。
到蘭州的時候已是晚飯時刻。
去酒店放下東西,他說:帶你去吃拉麵。
好啊好啊。很久不吃麵食,也想了,更想在這個地方吃。
酒店旁邊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看來生意極好,裡外都坐滿了人。
要了麵條,卻吃著並不十分好吃,環境和吃飯的感覺和在西安回民街的感覺
十分相似……呵,吃飯的時候懶了下,沒挺直身子,他說:坐好。竟十分嚴厲的
樣子,趕緊端正了身子。
回酒店的路上,突然他發現手機不見了,趕緊回轉身去吃飯的地方找,所幸
的是找到了,否則真如他所說,電話丟了,所有的事都無法進行了……可見現在
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是多麼脆薄。我也想過,假如我不上網,換了電話號,那麼,
我和他,還不是天涯兩端的人麼?
沖洗過後,我上網,他說:陪你。
又拿吹風機和梳子過來,幫我吹乾頭髮,又仔仔細細地梳頭……大男人微細
的動作最能入心,背對他坐著,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所有的感覺卻都走向了髮梢
。不由得,想起了「張敞畫眉」來,一絲笑意,抿在嘴角。
不多久,倦了,關了電腦。
床上嬉鬧一會,低語一時,也就睡了。
蘭州。
明天就要分開了。說不上傷感,但總是一種牽扯。
對他,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呢?
單獨相處的時間,讓我迷惑。
但是我喜歡這種和生活緊緊相依的感覺,就像農舍房屋上面的煙囪會冒出炊
煙,像河裡有小魚不時吐泡泡,像馬路上有車子穿行……每走一步路,都緊挨大
地,存在的踏實不心慌。
咖啡廳調情,酒店縱情歡娛,所有的,一壺淡茶,一陣從頭澆灌的溫水就會
將一切清洗乾淨,從內到外。男人能記起什麼?女人又有多少在回味?
彼此難說不物化為對方的一點小情趣。
蘭州。
我家門前有條路,叫西蘭公路。
312國道。
從我家到蘭州,藍色的指示牌上寫著:666KM。
我常常穿行而過。
7
拉開一半的窗簾,向外看去。
鮮有綠色。刺目的白光照在高低不同的水泥建築物上,更添一層燥熱。西北
的城市,沒有水潤的感覺,看了都覺得口渴。
就那樣胳膊支在窗台上,向外看著。
白色緊身短裙恰好沒在大腿根。肉色半透明鏤空NK。
他果真貼身上來。
背後暗暗磨蹭,一語不發。耳垂含在唇邊,濡濕的氣流絲絲入耳。
雙手環抱在胸前,揉皺了衣服。
嗯……輕輕壓抑地扭身。
又仰頭後倒。
舌尖在頸項間來回游弋。
不要了……似哀求似激勵。
他穩穩地從後面進入。雙手掐腰。
微睜著眼,隨著撞擊再看窗外,景物似乎都在一抖一動……
「要被人看見了」。低聲說。
「就要給看見,看見你這個……」哦,他的話說的咬牙切齒,像未經修剪的
樹杈,粗疏中帶著野蠻,撩的人愈加忘我……
一場愛的搏擊在透明的玻璃後,在一片日光照耀下,無所畏懼地開始了。
我愛力量。
愛被摧殘到無力抗拒。
……再次依偎在沙發裡。聽他說話。
聽他講生命裡的那兩個女人--無怨無悔的愛與追隨,但卻無法走進他的內
心。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被你迷暈了,你天天氣我,我還屁顛屁顛地哄你……」
他一手攬著腰,一手從領口伸進去,掌心溫吞地包裹著,時而恨恨地捏一下。
「一會吃完飯你去機場,不用送我。」他抱著不肯鬆手,讓我突然感覺到了
別離到來。
差不多十二點多,才出了酒店。我堅持送他,他還要去附近的城市,只能坐
長途車。
於是匆促地吃了頓飯。手拉手到了長途車站。
買了票,他不肯進去,陪我站在大廳。
說不出來更多的話。他的眼神越來越溫柔。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走。
距離上車只有十幾分鐘了。
他突然拉我到一個廳內一個柱子底下,不由分說地吻上嘴唇……令我驚愕的
大膽,心裡喜歡極了。
只剩五分鐘了,他還不上車,和我站在車子旁邊。
他說:盯著我看。
我不敢。
鼻子突然發酸,眼眶濕了……扭頭不讓他看見。
時間到了。他捏捏我的手指,一直盯著我的眼睛上了車,還站在車前面往外
看,直到車子掉了頭出去,才遠遠看見他坐上座位。
呵……送別總是傷感的。
一個人走出汽車站。距離去機場的時間還很多,於是一個人打車去了蘭州的
一個商場。為的是消磨時間。
一個人幾乎沒逛過商場。
一邊和他信息,一邊給孩子選了兩身裙子,給自己買了兩條NK。
時間還剩下一大把,不想轉了,於是出門打車去機場。
奇怪的是,蘭州市區的出租車都極不情願去機場。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終
於上了一輛車。
問司機師傅,才知道蘭州機場距離市區太遠,他們覺得跑一趟不划算。但這
師傅人很好,不僅肯拉我去,一路上還給我講解著蘭州的人文景況。
180元,四十分鐘,才到了機場。
時間還早。
買了本書,《燭光盛宴》。
坐休息廳看書喝咖啡。
冷氣太足,取出一件衣服蓋在身上。
想起首都機場和他一起候機的情境……在休息廳,不顧那麼多的人,低著頭
,突然那麼一下,吻在唇上。
我愛情不自禁。
一邊想著,一邊自己獨自微笑著。
登機了。
我看了看左邊,笑了,給他短信:「不好玩,距離太遠,也不是帥哥,不能
製造艷遇了。」
他回:「不安分,小心我收拾你。」
哈……終於開心地笑了,此行,沒有了因離別產生的陰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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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1-1-26 14: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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