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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血紅色的披風作者：孤獨的水手 [打印本頁]

作者: babyhuai 時間: 2010-5-5 12:51 標題: 血紅色的披風作者：孤獨的水手

序
那扇柵欄再次打開，
這回輪到了它的登場。
精美的場地，狂熱的觀眾，
它要展示最激情的表演！
目光深邃的鬥士
摘下火紅的披風
優雅地抖動
好似勾引，好似挑釁
頃刻，全場沸騰起來
然而
只有它自己
最不清楚這場好戲的結尾。
世界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
當生活向我們抖動火紅的披風
我們是否能聞到
上面那輕輕的血腥？
是任由那掌聲的支配，毫無顧忌地衝上去
還是安靜下來，看一看地上未乾的血跡？


【小麗】
小麗給人的印象是文靜清秀的。２０歲的她白淨淨的臉上，毫無贅肉可言，一笑起來腮上就浮現出可愛的紋路。再配合一副黑邊眼鏡，更顯得皮膚白皙，眼睛清澈誘人。
她還沒有畢業。因為學校離家近，每週都能趕回家玩。
人們都活在自己製造的多重世界裡。小麗也不例外。她同時交著兩個男朋友，一個在自己家附近，中專學歷，高高挑挑且頗能打動女孩心的一位小帥哥。另一個是在大學裡，一個也有些帥不過不多話的男生。
她對那個小帥哥傾注了心意。每天，都要偷偷地發很多纏綿的短信，從起床，到熄燈。
她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被帥哥捉到並一追到底的。女孩陶醉在公主般的愛情中。
到了週末，她總是急不可待地回家，去和帥哥約會。有時候他們在公園裡，泛舟湖上，享受陽光下兩個人的寧靜；有時候進到電影院直奔最後一排，散場後所有的記憶只是他們自己的情節；有時候也計劃好時間，瞞開別人，去開一個旅館套間，享受一下年輕的身體帶來的衝動。
她對大學裡的男友是很「淑女」的。
可以看到他們出雙入對，那只限於手牽手的純潔。在大家眼中，他們是情侶的榜樣，對學習那樣執著，對感情那樣矜持。他們從明亮的路燈下走過，從明亮的食堂出來，坐進明亮的自習室。他們不會有「危險」的機會，因為他知道，她「什麼都不懂」。
她總是勸家裡的小帥哥，好好學些本事，以後不能那樣消極。但是從來沒到什麼積極響應。
終於在某一天，她接到了一個短信，說父母要他相親，分手吧……
連一分鐘的思考都沒有，她的世界坍塌了。
大家都睡了。她無聲地哭了，不敢出聲，只有眼淚奔湧而出，濕潤了眼睛，也浸濕了畫著美少女戰士的粉色枕頭。
她開始喝酒。
她開始注目那些暴露而性感誘人的著裝。
她身邊的男孩開始多起來。
而那位男生消失得那樣悄然，彷彿從沒在她的生活中出現過。
她開始發現某些７２小時急救藥是有很強副作用的。
她慢慢地敢於自己去成人商店買東西了。
有的人這樣說，在學習某種外語的同時，就潛移默化地吸收了該國的文化。
經常刷夜。大家私下彼此心照不宣。只要有足夠的名氣，不管是好是惡，都是合理的！
青春飛逝，轉眼大家將畢業。有人出國，有人傍了靠山，有人找好了前途。
她獨自躺在床上，茫然地玩弄著手機。
電話簿裡，一個個名字對應著一具具肉體，那樣真實卻又那樣陌生。記不清相貌，也記不清是怎麼開始的。
眼淚又流了下來，依然是無聲的。
在嘴角擠出一絲得意而絕望的微笑───清空了所有的聯繫人。
和小麗也有三年多沒聯繫了，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麼生活狀態了。是消沉下去了是重新開始了呢？
就算某一天在東京街頭和她擦肩而過，我想我也肯定認不出是她了。


【張姐】
她比我大四歲，所以叫她張姐。
張姐身材比較胖，所以經常穿一身運動衣。視力不好，總戴副土裡土氣的眼鏡。也像其他愛美的女人那樣，留著一頭長髮，烏黑而光亮。
張姐已經結婚了。不過因為太忙，沒太多時間收拾家裡。家裡佈置也很簡單，如很多知識分子那樣，到處塞著成捆成捆的專業書，中文的英文的。
張姐的戀愛史並不曲折。直到大學時代，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胖姑娘，跟宿舍的幾個姐妹一起，每天高高興興地學習，逛街。周圍的一對對情侶似乎與她們無關。她們似乎對異性就沒有那種朦朧的渴望，仍舊是沉浸在單純美妙的童年一般。
好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大學畢業。看到老大不小的大閨女還毫無出閨的跡象，兩個老人開始著急了。而且按照老輩人的觀念，這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儘管剛大學畢業，儘管還未步入社會。其實張姐還有一個親妹妹。妹妹似乎早熟一些，這個時候已經在談婚論嫁了。不過在老一輩看來，妹妹先於姐姐結婚，這成何體統呢？於是，在張姐本人還不疼不癢的時候，老人就四處張羅，拿著繡球到處拋了。在老人的腦海裡，總是浮現著兩個女兒順理成章地一先一後地被抱入洞房的熱鬧場面。
其實，大家身邊也有很多妹妹先於姐姐結婚的事例。而且往往是，姐姐是比較女強人型，高不可攀又略帶點冷峻，而妹妹則是溫柔內向，小鳥依人。呵呵。張姐不是那麼高而冷的女人，人畢竟要結婚，又能成全妹妹，又能順老人的心，於是便欣然聽從了父母的安排。後來，在大家的「推波助瀾」下，她和某公司的某一部門經理很快就步入了婚姻。丈夫比她大五歲。
婚後的生活如他們的戀愛那樣波瀾不驚。愛人由於工作原因，常要應付飯局陪客戶。雖然往往深夜才回家，但是畢竟是老實人，兩人互相都深深地信任。而她自己因為也經常趕工期做工程繪圖，所以更是經常熬通宵。兩個人都沒太多時間照顧家裡。他們的日子就像住地下室的旅人，聚少別多。
按說，這樣的婚姻，平靜而充實，衣食無憂，本該別無他求樂。不過俗話裡有一句，不孝有三。特別是男方的家長，更是渴望見到第三代。不過問題恰恰就出在這裡。因為某婦科病的原因，張姐被告知短期內不能懷孕。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都都理解著，安撫著。特別是愛人，雖然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悅，但考慮到畢竟工作忙，所以也忍了下來。不過，她本身體質就不好，加上工作辛苦，導致病是一拖再拖，遲遲不能痊癒。慢慢地他也開始有了怨言。
就這樣，步入了婚姻的第三年。第三年了，如同兩年前的二人世界一樣，依舊那樣忙碌不堪，依舊那樣冷冷清清，依舊不能有愛的結晶。愛人晚歸的次數開始增多，每次都有酒氣。終於，有一天，醉酒的愛人打了她……
吵架。冷戰。和好。一次又一次，兩個人深深地傷害了對方，之後便又一次次默默地傷害著自己。
春暖花開，又是一年。她家裡買了汽車。每天清晨，愛人開車送她去上班。每當晨光撒在臉上，總讓人感覺那麼溫暖。她總想坐到副駕駛的座位美一下，但他總是不允許。
大家的心態都平靜下來了。生活中總要遇到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問題，需要兩個人一同去克服。
問題總會有，而一個能同甘共苦的愛人不常有。所以，還是珍惜現在的她吧。

【小新】
叫她小新，是因為長得年輕。我很難想像眼前這位嬌小可愛眉清目秀的女人已經進入了三十歲的後半程。
燙一頭棕色公主卷髮，髮梢微微蔓延到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上，和長長的睫毛穿插在一起。皮膚白皙光澤，鼻型唇線清晰分明。可以想像，正當年的那個時候有是個多麼惹人青睞的美女。
如此一個美女，婚姻卻不如想像中那樣動人。丈夫工作平平且其貌不揚，小眼睛，似乎還有些駝背，少言寡語的。兩個人站到一起時，總讓人很自然感覺女人的氣質要高貴一些。
氣質是需要內涵來充實的。小新也是，她可不是個花瓶。早在大學時代，就是個名列前茅的學生，各種活動也少不了她的參與────美女嘛，當然了。後來，很順理成章地讀了研究生，分配到專業對口的國家單位就職。
說到她的婚姻，其實只是一段怨情。因為兩個人明顯差距太大了，自由戀愛幾乎不可能。真正的愛情，還要回到她的大學時代，那才是一段被真正感情滋潤的日子……
因為一個機會，一個男孩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同樣成績優異，積極向上，高高的個子，幽默熱情，像一團火一樣灼熱著女孩的心。於是，沒有太多死去活來的你追我趕，兩個互相愛慕的人很自然走到了一起，當然也成了令人羨慕的一對。事實再次證明，愛情的先天條件是多麼的重要啊。
絢麗的青春，青澀的大學，成就了一段灑滿陽光的真摯的感情，不過也成就了一段痛苦的回憶。正當二人自以為可以談婚論嫁的時候，她的父母卻下了殘酷的判決。他們覺得男孩是個「油頭滑腦」的人，不能放心地把女兒交給他。於是，一對情侶又變回兩個獨立的人，她繼續在父母身邊讀書，他離開傷心的城市，去了海邊某城市考學。
每當說起父母拆散二人的過程，她就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我想，是因為那種場景一定很讓人揪心吧。記得每到一年畢業時，操場上就會有一對對蜷在牆角或者蹲在單槓下，想哭哭不出而一言不發的情侶。哎，畢竟是青澀的花朵之後那不成熟的果實，一旦要移栽到溫室的外邊，就會面臨夭折的威脅。
話說兩個人分開後，繼續學習，然後分配了工作，然後各自結了婚，又各自有了孩子。當然，她的丈夫自然是岳父岳母眼中老實而放心地人選了。這一步一步，有條不紊，讓人再也沒了什麼搏一把的衝動。只是，只是，他們卻從來沒有斷了書信的往來。那個時代，還是個能收到親筆寫的信的時代。看著筆跡的濃淡變化，看著偶爾因為衝動而潦草的筆畫，她的眼睛一次次濕潤了。
信是互相發給工作單位的，當然了。她把信捆紮好，塞進抽屜，小心翼翼地鎖上，甚至可說是提心吊膽了。這種事情一旦被人發現，特別是在國企，後果應該是不堪想像吧。
又過了很多年，孩子慢慢長大，生活更是被柴米油鹽接孩子評職稱這些現實問題充滿。生活一步一步向著浪漫的反方向，不可撤銷地前進。
於是，各自不得不催眠自我────要愛上現實生活，愛上目前的生活。
於是，各自漸漸放棄了，雖然偶爾還是會想起往事，但再也沒了心情去提筆寫些衝動的語句。
最後，還是時間，硬是磨平了兩顆平凡的心。
現在，小新的生活平靜而穩定，老公踏踏實實，埋頭工作。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小眼睛隨她父親。到了週末，時常會看到三口人在小區的花園裡散步。孩子很調皮，兩個大人很安靜。
這些，對於一個步入中年的女人來說，應該就是最幸福最可靠的生活了吧。

【桔子】
桔子，是她自己給起的稱呼．這也確實符合她的外表：圓潤的臉龐，紅撲撲的顏色，笑起來更顯得光彩照人．生性活潑，愛唱愛笑的，給人的感覺確實有點甜．
桔子本是中部偏北方的人，在北方長大，在北方讀的大學，自然外表上就帶著北方女孩的種種特色了．大學畢業後，毫無愛情拖累的她，獨自去了個南方的沿海城市謀生，開始了工作的歷程，開始學習那裡的方言，開始融入了那裡的人群．
由於相貌和秉性的差異很明顯，混得好的話，一個外來人有可能很容易被注意並被追逐．好比飛來的石子攪動了平靜的一池湖水．
本來也是，那少數艷麗拔群的女人便是眾人眼中的錦標，引得多少男人心甘情願去苦苦追隨，去反覆哀求．而勇拔頭籌者，自然面上有光，引以為耀．當然，反過來說女人也有著被征服的思想．想上位麼？不讓他掉幾層皮那不是便宜了他麼，仨瓜倆棗兒的就給打發了的話，以後在姐妹中也抬不起頭來啊．
女人就是假慍的周瑜。男人就是忍辱負重的黃蓋。呵呵。
話說回來，桔子就是那個幸運的被追逐的人．剛走入社會的那三四年，都是在幸福中度過的，有男生請吃飯，出去玩，小禮物不斷，引得周圍的當地女孩都嫉妒不已．在一遍遍「海選」後，終於，最後那位佼佼者脫穎而出了！
他是做電腦生意的，往返於南北兩地．大家都知道商場如戰場，生意場上面對的都是一個個久經算計的油條，天天琢磨的算計的就是人，就是你我，講究的就是個察言觀色，旁敲側擊．如此歷練之後，其他文謅謅的對手自然顯得乏味木訥；而對付一個生活單純又略帶虛榮心的女孩自然也輕鬆許多啦．於是，他套取了女孩純真的心．那一年，她２６歲，他才２３歲．
既然已經好成一個人了，那任何親密的舉動都順理成章了．只是讓她心裡不太舒服的是，一番雲雨之後，他總會興致勃勃地講起他在旅途中的色事．比如在哪裡又搞到怎樣的一個女人，在哪裡去過怎樣一個酒色場所，享受了什麼服務．聽得她又羞又氣．不過，這些都不能影響他在桔子心目中的地位了．既然已經是他的人了，只要他能高興，她也就放心了．
很快，兩個人真的結婚了．這很出乎我的意料的，因為我沒想到，一個到處拈花惹草的逍遙主兒，在那麼年輕的時候竟然真的結婚了！而且新娘比新郎還大３歲。
婚後的生活，其實並沒什麼變化。生意還要做，老婆就不能陪了。一趟買賣來了的話，一猛子紮下去就是個把月的。逍遙的人自然有逍遙的路子，只是桔子實在太過寂寞了。幸好他有個親姐姐，總陪著她，這裡轉轉那裡轉轉，抽時間還能出去旅遊什麼的。
現在想來，他姐姐無非就是他的眼線而已，盯著點兒她。這個社會，通信和交通都那麼發達，萬一有個「跑冒滴漏」的事情，可是好說不好聽啊。
結婚了，我就不好再打攪她的生活了。一轉眼就是兩年，那一天忽然又接到了桔子的聯絡────真的幾乎快把她給淡忘了。
桔子離婚了。
是他先提出來的。
她一再哀求也沒用。她不明白，為什麼當初野獸苦追美女的好戲，如今卻倒過來演了呢？好在她的狀態恢復得很快，也是因為兩個人本來也沒儲存起多少愛吧。不久，桔子又和女友們一起拉著手逛街去了。而且，經歷了這些的桔子，反而顯得更加灑脫和俊俏，在無華當中多了些成熟的美。
推算一下的話，她也該三十前半了。應該再婚了吧。希望這一次能踏實些，長久些，能有真正的幸福。
想起了那句老話，男不壞女不愛。這個「壞」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應該只有女人才能回答了吧。呵呵。

【青青】
青青是個不幸的女孩．
在她八九歲的時候，父母因為某種誤會離了婚，從此索性告別了本來就不是金色的童年，和母親住在了一起．不過還好，父親依舊疼愛她，按時給她不少生活費，還經常擠出時間和孩子偷偷見上一面，帶孩子逛公園，問問學習，談談生活，直道談談做人，談談找男朋友．但是青青畢竟長年和她母親生活在一起，受了母親過多的關心呵護，雖然過得無憂無慮的，但畢竟缺少了家庭的另一半的營養。這就是單親家庭的一個弊病吧，營養失衡是要影響發育的……
一眨眼的功夫，青青已經上了大學，她也進入了那個創造夢想的自由世界．此時的青青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雙大眼睛放射著純真的光芒，膚色烏亮，那是生性好動而形成的健康色，身材利落骨感．最讓她引以為豪的，就是那傲人的胸圍．女孩到了這個年齡，已經敢於勇敢的挺起胸來走路了，這無疑令女孩信心大增．
俗話說，「大一就是高四」。青青同樣在拚命的學習，生怕落在別人後面。此外，愛好寫作的她還頻頻在校園ＢＢＳ上發表華麗的文章，特別是在登出了個人的明星照後，訪問量和跟貼量更是猛增。一時間，「美女兼才女」的傳說成了校園裡的一個熱門話題。平靜的氣氛需要有特質的少數人來激活，也需要願意多把手的人來維護；有的人就願意拉風拔分，有的人也願意跟風隨分。簡單的快樂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特別是在校園裡。不過這也挺好的。
轉眼大二了，小小的心開始有所萌動。一個男孩開始頻頻發送信號。男孩剛上大一，屬於毛頭調皮的類型，比青青高出兩頭的大高個兒，短髮，調皮的小眼睛，還經常做個鬼臉出來。
於是，兩個人牽手了。兩個人的感情很純粹。
一起去上自習，一起背單詞，一起上輔導班，一起考專業證書……
一起去遊樂場，一起逛商場，一起看電影……
我還是很羨慕他們這種關係的。兩個人在一起，如果能互相鼓勵，共同提高，然後再享受由此產生的感情，我覺得這才是年輕人應有的愛情。想當初，我經常看到自習室裡走廊邊或者樹影背後，一對對「爭分奪秒」的情侶────唉，好年華不是這樣糟踐的────不過還是羨慕有加的，呵呵。
好時光又是很快，轉眼青青上了大四。在和小男朋友持續火熱的同時，又一個男人進入了她的生活。這個男人是她的一位導師。將近四十歲的結婚的男人，成熟，幽默，知識廣博，沉穩而智慧，和「小男朋友」的活潑調皮形成了鮮明對比。在一次次的談話中，青青心中的某種感覺漸漸甦醒，具體是什麼呢？她自己也很難說清楚吧，總之就是總想起他，總想見到他，聽他輕輕地說話，聞他襯衫上的味道……
後來，青青就經常去導師的家裡接受單獨輔導了，當然，連導師的家人都不在的情況下，絕對的單獨輔導。再後來，不必說了吧，該發生的總是發生了────或者應該說不該發生的卻發生了，怎麼都對。
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角色？她自己說不清楚。敬愛的兄長？親密的戀人？慈祥的父親？或者是別的？她從小以來所缺乏的種種關愛，從這個大男人身上似乎都找到了。她已經感到莫大的滿足了。她感覺懷裡的這個男人就是她今生唯一可以愛的人，只能以崇拜的眼光仰視，甚至言聽計從，雖然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他是她的神。
終於，青青以優異的成績大學畢業了，邁著輕快的步伐，跨出了學校，跨進了社會。
但是，青青沒有找到理想的工作。青青的小男朋友不能跟著她了，青青的「愛人」也不能跟著她了。每天只能悶在家裡，沒有男生再回眸並驚呼她的網名，沒有人再找她約稿，沒有人再約去逛街開心。一切美好往事像夢般破碎。
為什麼，曾經被眾星捧月般推崇的她遭到了社會的冷落？
為什麼，曾經親密無間的那些愛人連個問候的電話也沒有？
她還是個孩子，巨大的落差一時難以接受。母親白天去上班，家裡就自己。恍惚間，她抽出了小水果刀，在手腕內側，輕輕的，一刀一刀地割著，感覺有點解脫了……
等到再睜開眼睛，她看到的是母親熬紅了的雙眼。她被診斷為某種青春期輕度精神疾病，開了藥。康復後的一天，她又回到了大學母校，輕輕推開了那扇教室的門，看著那曾經全身心愛著的男人，照舊神采飛揚地講課。
慢慢地，她發現他也只是一個普通老男人，有些衰老，有些遲鈍，同樣的舉止再也不能喚醒原來那種熱切的崇拜。他不是神，當初真傻。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傷疤，得意地笑了一下，趁他轉身寫板書的功夫，輕輕地離開了。
在家悶了兩年後，托關係找到份工作。幹了一年，辭職。打算繼續學習，愛學習，不喜歡單位那種氣氛。唉，畢竟學校相對來說清靜多了，社會這本書確實難讀。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其實我根本不信她得精神疾病的事情。是受的愛護太多，小苗有點柔嫩吧。單親家庭的孩子是可憐的，所以眾人才給了超出需要的呵護。我想，她的家人如果早知道她會這麼坎坷，當初就不刻意給她編織個溫柔的美夢了吧。甚至她的父母也不會離婚了───更何況是因為一個不大的誤會。唉。

【小雯】
今天要介紹的小雯，可以說是個有那麼一點傳奇色彩的女強人，至少在我看來吧．
按年齡算來，小雯還是個８０後呢．不過給人印象倒有一點深沉。特別是那一對單眼皮，以某種比例恰到好處地垂蓋住瞳仁，顯得深沉而嚴厲．身材不高且消瘦，一頭長髮不加燙染，看上去很普通的上衣，褶裙，皮靴，顯得毫不起眼．至少在我這個外行人看來，她的一身打扮似乎就是秀水街裡淘換出來的假名牌兒．
小雯是個典型事業型的女人，能力驚人，工作第三年就開始掙不菲的年薪了，我記得我只打聽過唯一一次她的收入，以後再沒好意思問，因為實在有點受刺激，呵呵．幾年下來，在媒體界ＩＴ界兩個大渾水圈子裡，她上上下下折騰了一個夠．每次跟她一起吃飯，都給人一種上課的感覺．
其實，小雯從小學開始就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了．父母都是中學老師，沒太多時間陪孩子．和她最親密的就是那台手風琴．從小她就少言寡語，獨來獨往的。等到後來，有條件泡中學的圖書室了，寂寞的生活裡一下子增添了莫大的求知樂趣。於是開始大量地閱讀文史類的書籍。人文知識從那時起一點點在心裡構築。
但是，有一點始料未及，那就是青春期的發胖。在短短幾年裡好似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用立方體來形容當時她的體型真的不過分，只能穿加大加肥的成人運動裝。什麼花季少女，什麼豆蔻年華，這些詞彙根本就和她無緣了。
在那個年齡，同學間的冷嘲熱諷是毫不掩飾的，何況是針對這麼一個孤獨的醜小鴨。不過，這也練就了她的一幅鐵般強硬的臉皮，面對譏笑和挑釁，她全當耳旁風，依舊我行我素。唉，沒辦法啊．冷酷苛刻的成長環境，造就了更加堅強冷酷的女孩，這些也該算是始料不及的一點吧。
終於，苦芽熬出了頭，小雯上大學了！雖然不是重點，但起碼有學歷了。上大學了可以輕鬆了吧？沒有。從開學的第一天起，父親便不再給她掏錢了！沒有學費，沒有飯費。這對於一個大城市的孩子，特別還是女孩子來說，實在是有點殘忍。當別的同學心安理得地去吃喝玩樂或者花前月下的時候，她卻要去發傳單，去搞促銷，風裡雨裡不敢間斷。
四年大學，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從低級勞動直到了坐辦公室，那是她一雙手一點一點拼出來的。此時的她不再是那個胖女孩了，逐漸變成了清瘦利落的女人，眼光更加冷峻。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不知道怎麼的就瘦下來了。大學畢業那一年，她用四年積蓄買了輛汽車，儘管是輛很普通的夏利。一個人的價值到底有多大呢？確實需要用這個人所創造並擁有的某種物質來衡量。當初她父親的殘忍決定，硬是逼出了一個不凡的女孩，又造就了一個小小的神話。想如今，很多所謂的新人類在攀比擺闊，要買大房子，要買好電器，要好傢俱，要吃貴的要玩貴的……而這一切不都是靠糟踐父母攢下來的血汗麼．可憐天下父母心，尤其可憐的，是那些分不清楚育人和養豬這兩樣事情的父母們。

回到小雯身上，她理所當然地以成功者的姿態從容走入社會，走入那片她早已熟悉的職場。在眾多「追求者」中，她選擇了一家國際軟件廠商，我們每個人該都用過他們的軟件吧。兩年後，她成為了該廠商的中國區代理。相比之下，那個時候的我，工作還是那麼平庸。有一天我們見了一面，那個時候的她就有點雷厲風行的作風了，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儘管只是普通的一次見面。
又過了一年，小雯結婚了．可以說是出乎意料的．因為在我看來，這種拚搏型的人往往都會把單身守幾年，況且她畢竟太年輕了．她的丈夫也是個ＩＴ同行，從一個偏遠的小鎮一路殺到大城市，也是頗有些奮鬥史的人．個頭不高，身材短粗結實，話也不多，感覺是個樸實的人．
從那以後，人家就過上了二人世界的小日子．三個人一起吃過幾次飯，每次我都被倆人溫柔的樣子折服．看著女人撒嬌男人愛撫的情景，不由得感歎結婚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情啊！
按說接下來的日子就該順理成章地，相濡以沫，蒸蒸日上．然而，偏偏出了問題．結婚不到三年，我接到了小雯離婚的消息．實在是讓人吃驚啊，本來一直以他們的婚姻為幸福的尺度的．
怎麼搞的呢？小雯苦笑了一下，拿出一個小紅本和一個小綠本，遞給我．
翻開綠色的，貼著的是她嘴角青腫的照片．是被打的．被她丈夫打的．
原來，她的丈夫是個不太讓人受得了的人．首先，從來不做任何家務．不管小雯回家多晚，都要趕緊動手做飯並收拾房間，否則就有可能是一頓呵斥．其實現在我們也會經常見到，一個特別懂事的女孩往往就會有一個特別混蛋的男朋友．呵呵．當然，反過來的情況也不少．感歎有那麼多錯位的組合啊！
慢慢地，他開始限制小雯的自由．不得和舊友見面，不得晚於九點回家．對於搞ＩＴ的來說，加班或者應酬是常有的事情，可是那也不能壞了」家規」．不過，小雯還是有幾次回家晚了．丈夫越來越受不了自己的家規被如此」輕視」，於是終於揚起了巴掌……
那一次因為臉部淤血太重，小雯一周都沒能出門．
後來，又因為種種原因，小雯兩次習慣性流產．兩次都是自己去自己回．從那以後，丈夫就變本加厲，她的待遇就更不堪忍受了．我覺得這還是某些舊思想的緣故吧．特別是落後的地區，對於後代的渴望簡直有點盲目的味道．再加上一個男人的面子問題，更是一大要害．
隨後的不幸的生活倒是有點順理成章，不幸得有點一塌糊塗了．
兩個人分居了．小雯搬出了自己出了多一半的錢，但署名是丈夫的二人世界．
後來，在自家汽車的角落裡，發現了避孕套的包裝，用過的．
再後來，在曾經是二人世界的房子裡，發現了試孕紙．．．．．
於是，在提出離婚並挨了最後一頓家庭暴力後，終於結束了第一次婚姻．房子和傢俱貴男方，女方僅得到一點欠款補償．
足夠了．心已經太累了，已經再沒力氣和勇氣來計算自己的得失了．雖然朋友們都憤憤不平，但她已經感覺很解脫了．
白天，她依舊是女強人，在公司裡指點工作，眾人仰視；晚上，卻是個最無助的人，一點一點擦拭心靈的傷口．有時候獨自去酒吧，鬱悶地點上一支煙，卻走來個男人，問多少錢一夜．氣憤之至，狠狠敬上一個響亮的耳光．有點可惜的是，善良人的怒火總是來得太遲．
又過了一年，收到了小雯的好消息，她又要結婚了！愛人三十歲，沒太多本領只是人很踏實．一年掙的工資只抵小雯的月薪．但是她已經滿足了．她實在是太希望有個踏實的家了．
希望小雯的坎坷到此就能結束吧．其實我還是感覺她的第二次婚姻存在太多問題，又是走上了另一個極端．不過也沒辦法了，誰讓她是如此希望有個自己的家呢．這種迫切的心情，實在是我理解不了的．不過細想一下，從她進入大學開始打工起，就已經開始積攢人生的閱歷並迅速成熟了，如此算來她的成熟度和疲憊感應該比我早至少五六年，雖然年齡上她比小．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我才不能完全理解她吧．
話說回來，如果講她事業的成功和人生的坎坷源於早於別人步入社會的話，那麼這個結果是她的父母當初沒想到的吧，而且也肯定不是他們的初衷．也許一些有識的父母在培養一個人才的同時，就無形省略了很多其他的營養吧．而某些東西真的省略掉也可以嗎？或者說，正因為我們都是營養不均衡的人，世界才如此形形色色？
在磕磕碰碰中，我們都長大了．我們有點像兒童拼插積木，雖然材料相似，卻被人為加工成形態各異的樣子，又能有機結合在一起逐漸構成個群體，謂之為社會．而我們每個人努力追求的，就是跟自己能盡量對上縫的另一片積木吧！
可是，誰有足夠的時間去逐一比對鑒定呢？不可能的．能大概拼在一起就很難得了．
謂之，緣份．

【米米】
米米再有三四年才會步入三十歲的門檻。目前獨身又年輕的她還保持著不錯的身材。臉龐嬌小，一雙鳳眼笑起來別有一番味道，整體感覺還像一名大學生那樣清純可愛。也許正因為如此，同學朋友中哪個女孩要結婚了，都特意邀請她去做伴娘。
單身的美女並不缺少男性的追求。但是單身的美女往往也是父母的愁嫁的心病。特別是她到了這個年齡，「相親」幾乎成為每次飯桌上拐彎抹角都能延伸到的話題。米米的哥哥剛剛結婚，這下，每次挨數落的，只剩下米米自己了。
單身的米米並不是那種心高氣傲的女孩。一說到單身的話題，總會牽扯出很多年前的事情來。
米米的家庭出身在市郊，那裡有著開闊的土地和滿目的綠色。她從小就跟在哥哥屁股後面爬上爬下打打鬧鬧的，脾氣秉性透著一股男孩的剛性。上學了，爭強好勝的她成績優異，從普通學校一路升到了市一級重點高中。她是全家的驕傲。
米米上高中了。在她父母的眼裡，十六七歲的人依然是個孩子，只要照顧好她吃飽穿暖做好功課就足夠了。而一直沉湎在書本當中的孩子，卻悄然發現自己開始長大了，也悄然發現身邊的某些男生開始變得高大而帥氣。
當然，男生的視覺更加敏銳。在一定的人群中，美女往往有著固定的標準。當人們都趨之若鶩的時候，惟有最強者才能一路殺出，博得芳心。而這樣一個男孩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他高大而英俊，籃球場上矯健的體魄總能吸引到女孩子的目光。生在一個有錢的家庭，穿著前衛而華麗。而認識的人都知道，他的學習又是那樣的出色。這樣一個男孩，可以說是女同學心中的白馬王子了。而漂亮活潑又上進的她，也很快被眾人推到了白雪公主的位子。
記得那幾年有首粵語歌曲，叫＜流飛飛＞．有時候流言毀滅一對幸福。有時候流言又撮合一對幸福。有哥哥的女孩在男生面前一般都更加大方和坦然。而美女和帥哥一旦在公共場合有了對話，那麼一個新的幸福的傳說就開始吞沒兩個年輕的心了。於是，兩個人就真的按照大家安排的劇本，牽手了。這時候，他們剛上高二不久。
青澀的感情，是那麼的美好，一切彷彿是在做夢。像歌中描寫的，天很藍，日子很悠閒。不必為生活瑣事計較，不必為未來擔心，兩個年輕的而單純的心，一起為學習而努力，也一起為彼此加油。兩個人都朝著那個全國有名的大學而努力著。
一天天過去了，美麗的愛情童話越來越像個樣子了。大家都相信，現在的就是永遠的，沒想到，人生的第一次感情的體驗，是這樣充實而幸福。
然而，在父母的計劃中，對於幸福和充實有著更實際的舉措，特別是有錢的父母，可以為孩子提供一些優先的條件。高二後半，他去了南亞的某個風景不錯的國家留學。就像一棵小樹一樣，被生生地從本土拔了去，也是從米米的心裡生生地拔了去。臨行前，二人最後一次擁抱，並信誓旦旦，要互相等待。因為畢竟還年輕，所以還等得起。
沒有了他的日子，米米全然沉浸在苦讀中。我覺得信仰這個事物確實是很神氣的，對於一個心地純淨的人來說，信仰有著不可思議的抑制力和促進作用。沒有任何聯絡方式，在孤獨的學習中，米米進入了緊張的高三。
忽然有一天，米米接到了他的電話───他回國了！約她一起吃飯。米米只顧得高興了，卻完全沒理會電話那頭低沉而窘迫的聲音。
飯桌上，幽暗的燈光下，米米的笑容還未完全綻開就凝固了。果然，他另交了女朋友，比他大幾歲。而且由於獨自在國外，寂寞的兩個人關係發展得異常迅速……米米聽呆了，後來他說了些什麼道歉的話也不記得了。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她再次打量這個曾經親切的男生，瘦了，而且多了一份滄桑感。她想撲上去還自己一個渴望已久的擁抱。但是，男孩把她推開了。就這樣，連一個象徵性的完結也沒有，一切就結束了。
怎麼會是這樣呢？米米不明白。一切曾經那樣美好而順利，為什麼偏偏安排這樣一個結尾？一向好強不敗的她第一次嘗到了被人甩掉的味道，而且完全沒有預料。
來不及梳理頭緒，高三的緊張空氣又撲面襲來。這時候的米米一反常態，成績一落千丈每況愈下。最後，勉強考上了一個走讀大專。
上了大學後的她，對於男生的態度就再也沒有從前那樣開朗了。僅僅一個男生，讓自己落得這個境地。想想輝煌的過去和失戀的痛苦，又怕又恨攪拌在一起。她成了男生心目中脾氣最暴烈的女生。
幾年過去了。米米的朋友說，這都是早戀惹的禍啊，如果一心好好學習的話……
而我覺得，所謂的早戀並不是問題所在。青春發育期，又是叛逆的時代，社會又給了那麼多責任，希望，困惑和誘惑。這麼多問題如果不好好處理清楚的話那肯定有問題了。可是話說回來，誰有能力幫助那些半大的孩子處理好這些層出不窮的問題呢？真的如電影裡描繪的，去找教師般的母親，還是找母親般的老師？或者是找某個跟坐堂大夫似的老革命家教育家？
掛著素質教育的幌子，一代又一代。在從根兒上就自欺欺人的應試教育中，我們「搖搖晃晃」長起來了。
我有時候就想啊，對於米米來說，假如事先家庭上能給點正面的教育，或者學校能適當關注一點點，或者在事後能有誰及時有效化解開感情的陰霾，都不會讓她有今天的痛苦了吧。

【小魚】
剛認識小魚的時候，並沒覺得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留著簡單的辮子，面容稍顯憔悴，加上一身土藍色的緊身牛仔，顯得有點風塵僕僕的疲憊．那時候也是她剛離開家鄉，在大城市站住腳．
她也是不滿意當初的人生，才離開家出來闖的．大學畢業後，做過老師，做過記者，做過翻譯，但都感覺那種狀態不屬於自己．她是一個心狠大的女人，而且性格中透著一股頑強和潑辣．
小魚已經結婚了，撇下丈夫和孩子出來創業，想必是下了番狠心的．說起來，小魚的婚姻也有那麼點偶然吧．在大學時代，擔任班長的她積極，幹練，引得了不少男孩的青睞．於是她和其中一個走到了一起．
兩個人的關係很純潔，大家都是很鄭重的人，況且那個圈子裡污染也輕些．穩定的關係一直持續到了大學畢業────又是一年畢業時啊，在這個飯館和旅館生意最紅火的日子裡，為了未來，男孩去了遠方謀發展，而小魚還沒那麼多勇氣，於是選擇留在家鄉．所以，他們分手了，他們也分手了．
分手當然給了小魚沉重的打擊，使得她的情緒一下子脆弱不堪．這時候另外一個男孩及時地出現了，以閃電般的速度，接近她，安慰她，陪她喝酒，陪她酩酊大醉，終於，順利成章地發生了酒後的故事．
只有在如夢般的失戀中，這一切才能發生得如此之快，如此乾脆徹底，以至於讓女孩措手不及，招架無力．不過這也相當於一劑鎮痛的惡藥，雖然明知道只能快活一時，但是，很多人也就就此認了．小魚就認了，不打算再跟感情對抗了．很多人確實都如此，在第一段或者第二段感情上，真是認真地下了心思，動用幾年的時間，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全奉獻給了某一個人．而一旦愛情無果，便一下子被打倒，很難再站起來．所以，這個時候不管什麼人能過來拉一把，那回報大概都很明顯吧．
於是小魚結婚了，距離大學畢業時的分手只是半年多的光景．婚後過上穩定日子的小魚漸漸冷卻了下來．畢竟，她是個要強的女人．
未來到底該是什麼樣子？今後該創造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就這樣混下去麼？做飯，收拾屋子，拿那點死工資，直道頭髮都白了？
有時候，小魚感受著身邊的這位丈夫，心裡更是萬分的無奈．再怎麼說這也是自己的選擇，可是真的有感情麼？感情，有點像燕窩，並不是每次收穫下來的都像最開始那樣富有營養了．
於是，小魚不再沉淪了，又拾起了當年的幹勁。拚命複習外語，又在婚後一年相當早的時間裡，給丈夫生下了一個孩子，還是男孩。女人的義務都給他們做到了，趁著婆婆抱了孫子正高興的功夫，她終於離開了這個有些可笑的家，懷著多年美好的夢，闖進了大城市尋發展。
小魚的專業是英語，於是就進入了翻譯這一行。雖然翻譯基本靠軟件了，但是仍需要人工校對和一些過細的工作。她的水平還是過硬的，而且幹起活來真是有股拼的勁頭。再加上長時間的社會管理工作，對於心理分析有自己的一套，這讓她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脫離了低層次的編輯工作，被老闆提升到副經理的位子。
這時候的她已經不是剛從老家出來時候的樣子了。現在的她，已經是個小資女人了，有能力打扮自己了。髮髻高聳，略施淡妝。一身黑色的緊身面料，低胸口上衣，骨感身材配合纖細的金飾，感覺很典雅。
副經理會讓人滿足麼？前面說了，小魚是個心很大的女人。她的目標是開自己的公司，第一份翻譯工作，只是為了做多種準備而找的落腳而已。於是，辭職，跑手續。無論是誰，到舉目無親的他鄉要開闢一塊自己的地盤，難度可想而知，何況是個女人呢。我有時候還是找個特小的飯館，請她吃幾個菜，聊聊這些事情。真正的朋友間的吃飯，不必去什麼高檔地方。越講究的，心就越隔閡。
幾杯酒過去，說到了創業，說到出國，說到管理經驗。繼而又說到結婚，戀愛，感情。說著說著，小魚自己就哭了。確實啊，經歷得太多後，還找得到傷心的頭緒麼？我感覺要保持人性的平衡，就必須有幾個互逆的內心世界。勇敢和畏懼共存，誠實和欺騙共存，上進和墮落共存，正直和邪惡共存。眼前的小魚，就不得不放下女強人的姿態，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來。誰都如此，一直繃著就會斷的。
終於，小魚自己的翻譯公司開張了，自己當老闆，就著旁邊的大學，對畢業生挑挑揀揀一番，好不得意啊！緊接著，在鄰近的大省和南方某處開了幾處分公司，自己也在這裡買了房。這個大城市成全了她的創業夢。此時，距離她剛到這裡，僅僅一年半的時間。而她自己還不到２８歲。
跟這個女人比起來，我有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條蟲子，在悠然自得不緊不慢地爬。缺少動力缺少方向。一個人的潛能到底有多大呢？也許連她自己也是在對自我的驚訝中，一路走來的吧。
話說回來，假如當初她的婚姻是那樣圓滿，和心愛的男人走到一起，或者居家過小日子，或者隨男人一起到別處闖蕩，那還會有如今的孤獨而拚搏的她麼？在享受著屬下敬畏而尊敬的稱呼的時候，在內心的另一塊地方，是否會時常感覺空落落甚至痛苦呢？
不過如果換個角度想，小魚又是個很幸福的女人．丈夫對她的感情幾乎完全是單方面的付出，所以這個小家庭暫時還是穩定的．小魚雖然也閃過離婚的念頭，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有時候大人很難辦到的事情，孩子就能辦到．有了家，還有了讓人羨慕的事業，對於這樣一個年輕的女人來說，前途應該是幸福可見的了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苗苗】
說到苗苗的話，還得從她的家庭說起。她的母親是老三屆那個時代的人，在插隊的地方和當地人結了婚，並生下她和兩個弟弟。文革結束後，一轉眼進入了八十年代，終於輪到她的一家返城了。於是這個「鄉下」女孩開始了」城裡」的生活，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郊區而已了。那一年，她１９歲．
剛進城的女孩顯然和這個城市有點隔閡。山風和草原孕育出的孩子，生得高挑健壯，面頰紅撲撲的，從髮型到眼神都透射著淳樸。即使過了很多年的現在，依然能從她的表情裡找到誠實的本色。
在城市裡扎根，沒個學歷是不好辦的．而她的父親，是個脾氣粗暴的人，對學歷這個東西也不重視，再說」又是個女娃」．不過她的母親畢竟是文化家庭出身，知道其中的重要，於是還是托關係給孩子找了個技校，補個學歷．當然，同時兩個弟弟也都張著嘴等著學費呢．對於剛回京的五口人來說，生活上花銷的窘困程度可想而知．男人煩了就喝酒，喝醉了就隨便拉過誰來打一通．女人只能暗自歎氣．孩子們更是戰戰兢兢的．每一天，每一天．
苗苗每天上下學是自己步行．每天早晚都會經過一片安靜的小樹林．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多少感受到些」家鄉」的寧靜和快樂．不過，這裡畢竟不是那片鄉下的淨土了．家人提醒注意壞人，但是，壞人長什麼樣子呢？終於，在某一個下學的傍晚，單純的苗苗遭遇了真正的壞人……哭著跑回了家。
到底發生了什麼，不便細問，據自己說是被搶了皮包的。只是苗苗的性格完全變了，時常說著說著話就自己發呆了去。
話題稍微轉一下，提一提苗苗的家庭。苗苗母親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的家庭，安靜和睦。然而一場政治風暴到來的時候，一個人的前途就被輕易變換了。那時她的母親還只是個十七八的孩子，為了「響應最偉大的指示」，一心要奔赴「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儘管有長輩的勸阻，但就是聽不進去────革命事業是美好的，自己的青春，要自己去走！於是去了那個遙遠的夢想之地。叛逆的年齡，叛逆的舉動。可是卻不足以讓人驚奇了吧。
當然，長輩的事情，也只是聽更長輩的人偶爾敘述來的。感覺故事裡的事離她自己那麼遙遠。
苗苗也不小了，家裡人又開始張羅相親了。家裡人看上的，她又不肯輕易看上，有時候也發生些爭執────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去走！如果真有上帝的話，上帝對這句話也早就聽膩了吧，呵呵。
不過苗苗畢竟是個單純的人，終於，和另外一個也單純而高大的小伙子慢慢動了感情了。兩個人都不太愛說話，都有著單純而豐富的內心世界。就在家人對此事充滿希望的時候，兩個人因為點什麼小事，鬧彆扭了。短暫的冷戰後，還是男孩主動打來了電話。男孩鼓足勇氣申明感情，苗苗也是滿心溫暖。不過呢，她又想故意讓男孩再進一步表示表示，於是，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你覺得我們還有聯繫的必要麼……」
本來只是想欲擒故縱一下，但是單純的男孩可沒想那麼多，可以說是迎頭一擊。哎，這愛情三十六計可不是誰都能使得好的。而且當一切都技巧化的時候，會少了很多本性的東西。不過，那閨中密友尤其擅長互相傳授此道，可以說是害人害己吧，呵呵。不過，我見過的更多的人，是更願意接近那些用計高手，並以身試法。
用計失敗了，苗苗鬱悶了。也許人生最坦誠地付出感情的機會，只有那麼一兩次吧。用完了也就完了。從此更是無心戀愛。只是眼看著歲數不小了，於是隨便找了個歲數合適的，把自己嫁掉了。家裡人總算鬆了口氣。
她的丈夫應該說是個色場老手了，也難怪，這種人更是深知後院起火的尷尬性，於是才選中了苗苗。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情。於是，在他們的孩子不到一歲大的時候，固執的苗苗提出了離婚。財產問題自然最傷和氣，不過撕破了臉就無所謂了。房子歸男方，苗苗得到了孩子和一個存折。
有時候感覺，一個人曲曲折折的命運，總是被別人一手造成的。一個人的思想，也總是被別人造就的。一個人說出來的話呢，也幾乎是從別人嘴裡出來過的。呵呵。
有的時候，眼看著生命的河流中有了一塊礁石，雖然似乎還很遠，但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而看不到的時候，又毫不緊張────儘管好多被衝回來的人都在喊：
────躲開呀！


後記：
很多年了，很多事情一直壓在心裡。
也曾經想找個心理醫生，跟青青一起去。呵呵。
有人說，把鬱悶說出來就好了。
可是誰會願意坐那兒聽一個男的嘮叨這些無聊的事情呢。
得，還是寫出來吧。雖然忘不了，但能給理順了也舒服了些。
感覺，人和人的感情還是有些相似的。
儘管出身差別很大。
感覺，幸福的人還應該是多數。
儘管不幸的人更加耀眼。
也曾相信存在幸福
也曾信任幸福會如換季般輪到每個人
當我們展開生活的白紙，誰都在憧憬著屬於自己的畫卷；
然而我們偶然翻開前人的作品時，才發現：任何浪漫的構思，都已不再是撩人的創意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0-5-5 13:3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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