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蟬- 作者 windguess (叫我猜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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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哈囉OPEN
時間:
2010-4-12 18:25
標題:
-蟬- 作者 windguess (叫我猜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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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對不起！我做不到！』口香糖推開我。
我看著她，月光撒在她肩上，白皙的肌膚，如同玉筍的鎖骨仍令我衝動不已
，即便我眼眶已經紅潤。
「妳總是這樣誘惑我，卻又不讓我碰..」我痛心地皺眉，「這樣我很難受。」
『我知道！』她摀著臉，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想什麼我都曉得，但
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將捏爛的保險套丟在桌上，看著她，這位我第二個愛上的女孩。
-----
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的生物活著，生活方式千奇百怪，包括了死亡的形式。
理所當然，沒人會去真正注意那些已經死去的生物；但是在造物主的錯誤--
『人類』之中，卻出現一種感情，一種會對死去之物的思念。
很詭異吧？
沒必要。
至少我是這樣認為。
逝去的東西即是消失，電影小說中依舊思念死亡的情人，那般刻苦銘心的愛
情我不認同，也毫無感受。
死了，就是死了。
卡滋！
我拿起踩碎的東西，「蟬殼...麼？」我看了看手上的碎殼。
如同阿甘正傳名言：人生如同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你挑選的口味會是什
麼。
而你永遠不曉得你踩到的會是什麼。
-----
一齡
又是一個燥熱的星期五夜晚，一樣的。
唯一不同是我不在摩托車上聽mp3等紅綠燈，而是走路準備去等末班公車。
「該死！靠什麼東西啊？」一個黏滑感覺從腳底板竄上來讓我忍不住怒罵，
在台北要是你有這種感覺通常不是狗屎就是口香糖。
「台北人是良心都死光了是吧，幹！」我邊清鞋底的黝黑口香糖渣邊怒斥。
悶熱的台北盆地加上該死的口香糖讓我滿身黏汗，拭汗讓我看見高樓上的電
子時鐘，「十二點了啊..車要是再不修好，我一定會對這種搭公車通勤的日子感
到厭煩。」
人，真的是種容易習慣的動物；或許是造物主給的適應力太強，導致人習慣
後卻反而讓我們走不回去最初的原點。
「嘖！雞排啦！」我將包著口香糖的衛生紙朝台北市相當稀少的垃圾桶用力
甩去。
沒中。
我要澄清，我不是那種在街頭丟垃圾沒中會去撿起來重丟的乖寶寶，但今天
例外。
因為它滾到一盞昏黃路燈下、紅磚頭砌成的牆邊、一名我不認識的女孩腳旁。
我紅著臉撿起衛生紙，燈光下她的腿就在我臉咫尺，很漂亮啊，我心想。
「不好意思。」
她面無表情地搖頭，示意沒有關係。不過在我看來，她的搖頭卻更像是一種
冷漠的『沒差。』
我將衛生紙輕輕的塞入垃圾桶，腦中只想著剛剛我的臉紅是不是有給這個冷
漠的陌生人看見。
夏夜的風，真冷。
-----
靠在這嫌髒的紅牆上也有十來分鐘，搞不懂末班公車怎麼可以這麼慢？更搞
不懂我在緊張什麼，心砰砰地跳個不停？
都怪那女孩。
假裝不經意稍微又瞄了她一眼，昏黃路燈並沒有很正確地照出她的臉龐，但
卻可以讓我很清楚看見她一頭染成褐色的長髮，由於顏色過於漂亮讓我甚至不大
敢確定那頭長髮是染的還是天生的。臉大部分被長髮遮住，不過可以看出稍嫌太
白的膚色跟瘦瘦的鵝蛋臉。
她動了一下，我趕緊將視線轉向旁邊的地板。再用眼角餘光看她的時候，她
似乎看著手錶嘆了一口氣，想必是等車或是等不到人吧；她嘆完氣又將頭緩緩地
低下看著地板，搞不懂如果是在等車的話她這樣怎麼看得到車來了。
她穿著相當花俏，至少，對我而言。露肩無袖的白色小可愛、從手肘到手指
的黑色手套、黑色短到不能再短的短裙、黑白相間的長襪，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在
同人會場上看過那麼花俏的裝扮。
她突然抬頭對著我，我倆視線剛好對到。兩秒後，總覺得現在轉頭避過很假
的我，只好說聲：「嗨。」
她又低下頭，並沒有理會我的示好。
接下來的幾分鐘，我除了極度的後悔跟懊惱之外，就是不斷替對方沒有對我
微笑這件事情找理由；正想到她會不會是近視加上重聽的時候，她又輕輕嘆了聲
氣；一樣的看錶動作，一樣的細嫩聲音。
無論她等的是什麼，真希望那個東西慢點來。
-----
十分後..
我決定了！體內的男人搭訕魂讓我決定鼓起勇氣過去跟她說些什麼...
『什麼？』
咦？
我抬頭往聲音的來源看去，發現她沒將頭完全抬起來，只是用眼睛看著我，
一臉困惑。
「什麼？呃，不對....嗨，妳好。」一時自己也不知我在說些什麼。
說話的同時，我才真正看清楚她的面容：頗大的眼睛，但不是鄰家女孩般很
單純的感覺，就好像..看著會被吸入黑洞一般，很深沈；而整體看來，在年輕人
的口中會告訴你說這是個會打扮的超正妹，如此而已。但要我來說，我會告訴你
這個女生很有趣，因為我竟然會緊張；一個經驗老道的人會緊張。
『你好。』她說完這句話又看了一次錶。
我深呼吸，說：「等男朋友？」
她看了我一眼。像在確認我是在跟她說話，儘管周圍除了一個公車站牌、一
盞路燈還有我們兩個以外就沒有東西是立著的。
『不是。』她搖搖頭，又看了看地板。
「喔....等朋友？」搞不懂她那麼不愛面對我講話是為了什麼，難道晚餐吃
的義大利麵醬沒擦乾淨麼？
我等待回答，順便抹了抹嘴確認一下義大利麵醬的可能性。
「嗯....」她搖了搖頭，似乎也表示不是等朋友。既然不是等人，我想就是
等車了吧，所以也沒打算再繼續追問。
還真冷淡啊....我心想。以往搭訕的女孩子都是我說一句對方兩句的交談，
今天可真是碰上一個小冰塊。
我沒有再開口。
紅綠燈尚未轉成綠燈，幾台車就已經從斑馬線的一端呼嘯而過；晚上的台北
馬路都是這樣，搞不懂紅綠燈代表的是安全還是罰款。拆掉消音管的台客天鵝摩
托車就這樣從內側快速車道疾馳過我們兩個前面，巨大的雜音反襯出我跟她這邊
有多安靜，有多冷。
單方面的尷尬吧，我想。
「我可以跟妳聊聊麼？」這是我最大的極限不要臉了，雖然現在並沒有真正
想要認識她的欲望，只是單純覺得等車的時候有個人聊聊也不錯，但至少不會讓
我有那種明明眼前有不錯的女生，我們卻得安靜不說話的煩悶。
「嗯。」她抬起頭，接著就看著我，就是很單純的看著我，用她那大大卻不
怎麼有精神的眼睛。說實話，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妳長得....滿可愛的。」我說了實話。
欸欸現在在那邊發出噓聲的你們先停一下。
很多人詢問我搭訕時候應該說些什麼時，我都告訴他們，直接了當的恭維話
其實最有效。不是因為女人喜歡聽，而是人類都喜歡被誇讚，被誇獎的時候有的
人會心慌，有的人會去思考真實性，當然也有很單純就喜歡被誇獎，不管是哪一
種，至少對方花在警戒心的集中力已經被分散了。
她沒有說話。但是她微笑了，雖然嘴角沒有上揚太大，可是看得出來她有些
開心。
「我們是不是有在這個等車的地方見過？或是....哪邊見過？」我邊用著老
套到掉牙的搭訕技術，邊思索她剛剛的笑容，說實話我其實有點失望，因為她的
表現沒有太特別；或者說，沒有我想像的會令我訝異。
她將包包拿到前面然後用雙手提著，靠在牆上，說：『我想沒有。』臉上的
微笑依舊在。
「呵，也對，如果我們以前見過，我應該那時候就已經主動跟妳聊天了。」
我搖頭開玩笑。
她笑了，開嘴的笑，並且朝我看了一眼。
我有點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笑容震懾到，不是因為這個老套搭訕技術成功讓我
感到吃驚，而是她笑起來很乾淨，很單純。就像孩子拿到玩具火車時的笑容，會
讓看到的陌生人也不禁微笑的那種單純。
「我可以稍微靠近點麼，這樣大喊聊天有點辛苦。」我笑著說。因為尷尬
讓我們彼此站的很分開，她站在路燈的下面，而我卻是在光線外的公車站牌邊
。
她點頭，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消失。
正當我準備轉身的時候，「叭～！」一台頭燈頗亮的公車照亮了我們兩個
，好死不死是我等的那台末班車。
『鏘~~』公車門無情的打開。公車司機嚼著檳榔探出頭來：「少年郎！哩細
午昧ㄗㄟ謀啦？(年輕人，你是要不要坐啦？)」儼然就是在跟我說話。
『是你的車吧？』她歪著頭對我笑著說。
我苦笑，當真是滿肚仔的髒話。轉頭惡狠狠的跟司機說：「我要坐。」
司機皺了下眉頭，說：「昧ㄗㄟ丟緊尚車啊，呸！(要坐就上車啊)」我很著
急的看著她，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總覺得該說些什麼，總覺得不做些什麼一定
會後悔。
「我還會再見到妳麼？」我已經踩上第一個階梯。
她搖了搖頭，用無辜的表情跟我聳聳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阿哩細咧勾咧跨三小啦！緊啦！挖溝昧鄧企甲奔咧！(阿你是還在看什麼啦
，快啦！我還要回去吃飯咧！ )』司機大吼。
真想宰了這個公車司機。
「那個，給我你的手機，好..」『卡～』我話還沒說完，車門已經關起來了。
「幹！」我瞪了公車司機一眼，趕緊跑到後面的車窗探出頭。此時車子已經
開始跑動。
她看著我，很平靜的樣子。我急了，趕緊喊：「欸..！給我..」
『0903864332！』她笑著喊出這些數字，並揮揮手。
我呆了幾秒，趕緊坐下把剛剛那些我還記得的數字輸入到手機裡。
「0-9-0-3-8-6-4-3-3...恩...2」我喘了口氣後，閉著眼睛靠在車椅上。
『轟隆，機乖，機乖！』看著公車搖晃的車窗外，映著我自己的臉。
「名字該輸入什麼呢？嗯....」想起我是因為踩到口香糖而認識她的，「就
叫口香糖吧！」我自己笑著說。
口香糖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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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齡
『喔嗨邀～！』
卡！
『喔嗨邀～！』
卡！
『喔嗨邀..』
「靠！」碰！
我實在搞不懂發明這種防嗜睡鬧鐘對人類的意義到底在哪？
除了讓人會更容易建立起『反正等等它還會響』的心態並賴床外，剩下的就
只是讓人變得更易怒。
我坐在床邊瞇眼看著爛掉的小丸子鬧鐘，「唉。」看來又得跑一趟鐘錶店了。
『醒啦？』一個站在浴室門口，正用毛巾擦頭的男生說。『頂神奇，你那麼
晚睡，我以為憑你的水準可以睡到下午咧。」
說這句話的人是陪我住了一年多的室友，因為是系上當家射手(shooter)，又
剛好姓蘇，於是大家都管他叫蘇特。
「你屁！我昨天哪有很晚睡，一點多就上床了好不好！」我不服地反駁，手
撿著鬧鐘的碎片。
『是啊你很早上床沒錯，』蘇特拿起一罐男性保養品，『但是我三點起來上
廁所，你還在床上看著手機一直笑，不知道在幹啥。』
手機？我麼..一直看？
『你啊，就是老怪裡怪氣才會被一些同學說閒話。』說完這句話蘇特已經滿
臉白白的乳液，『別吵我，我趕著出門。』
我硬把自己從手機的思緒拉回來後，我說：「又去工作啊？」蘇特點頭，稀
疏平常模樣。
『幹嘛？捨不得我啦？放心，你永遠是我的小寶貝啊！』蘇特臉半白半黃的
朝我側頭，說完還給我一個小吻。
「免了。」我露出厭惡的表情。
『哎喲，別那麼無情嘛！我先走囉，晚點再聊。』蘇特急急忙忙說完就將大
門扣上。
我笑了一下，將裝著鬧鐘碎片的袋子隨手放在大門。
蘇特是個很妙的傢伙，很難想像一八三公分，六十一公斤的細瘦身材竟然是
系上籃球隊的支柱；蘇特最特別的莫過於他是個標準的雙性戀，不同於很多人成
為同性戀是因為受到感情上的傷害，蘇特這樣公開的雙性戀當然朋友們都會追著
他問原由。
『因為男生有的很帥嘛，我也喜歡女生的柔軟啊。』他笑著回答。
他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傢伙，單純喜歡，單純想要。像他現在在酒廊當少爺
，也只是他覺得感覺還不錯。
『小甜心，你媽拜託我找的醫生名片我放在鞋櫃上喔。』一個細小的聲音從
我耳朵旁傳來。
「靠！你要嚇死人啊？幹麻又回來？」我嚇得將蘇特推開。
『人家回來拿皮包嘛！不說了，掰掰掰掰。』「卡！」
門又關上了。
-----
吃著過甜的牛奶麥片，我邊看著手機，腦海不禁浮現蘇特剛才說的話："你
還在床上拿著你的手機一直笑。"
「口香糖..麼？」
我吐了口大氣，閉上眼睛將身子伸展，順手把手機放在一旁。
那個女孩，那頭褐髮，那副弱小的身軀，映在微亮路燈下的模樣在我腦中就
這樣緩慢又清晰地浮現。
也許穿著並不像那天那麼視覺系，但，就如同眼前這個女孩背影一樣，那樣
嬌弱..
眼前？
「呃..」我忍不住出聲。
眼前的女生竟然轉了過頭！？
她瞪大眼睛看著我說：『幹嘛？』
「嗚..」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所以是，撿到我的學生證然後特地送來給我？」我好不容易從心臟衰竭邊
緣冷靜下來。
『嗯。』她點點頭，一副沒怎麼在聽的樣子，手上把玩著我的海賊王轉蛋。
「天啊..」我搔搔頭。「還好我不是在看A片..」我碎碎唸。
『嗯？看什麼？』她把臉湊到我的面前來，一臉疑惑的模樣。
我把臉轉開說：「沒、沒有。」天啊，為甚麼只是兩人靠近點我心就跳那麼
快？
「那，我的學生證呢？」我趕緊找個話題轉移我自己的緊張。
『在你口袋啊。』她托著下巴，瞇眼笑著說。
「啊！？」我趕緊摸索我的口袋，果然摸到一張IC學生證。
「妳？什、什麼時候？」我訝異地問。
『剛剛囉。』她笑了，開嘴的笑。「哎喲不用那麼驚訝，我可是個小小魔術
師呢！」她挺著胸脯神氣地說，活像個被老師誇讚的孩子。
我撲嗤笑了出來：「哈哈哈，好、好，小魔術師，我給妳鼓掌。」我拍了拍
手。
『哼哼，知道就好。』她雙手環胸。
我笑著點了點頭，突然刻意露出我深情的表情：「謝謝妳，這個學生證對我
很重要。」
她臉一紅，低頭說：『不會..』
很純情的女生啊，我心想。
「咳。」我輕咳一下，說：「妳還沒告訴我妳的名字呢。」
『厚～』她大喊一聲，手指著我說：『媽媽沒教你問別人的名字要先說自己的麼？』
她皺了皺眉頭。
「啊？不是已經看了我的學生..」
她突然伸手摀住我的嘴：『安靜！我先說。』
那妳剛剛不會乾脆點先說麼..我心裡不平的想著。
『嗯，就叫我口香糖吧！』她叉著腰說。
口香糖！？那不是我輸在手機的名字麼？
「妳看了我的手機！什麼時候？」我瞪大著眼睛問她。
『乖冷靜冷靜！我是魔術師啊！』她笑得比表特版的女生都還燦爛。
「哈哈，好！不過我的名字妳已經知道了，別跟我說妳沒看學生證就找的到
我。」看著她得意的樣子，不知不覺我嘴角也停不住笑意。
「不過總要有個名字給妳叫，既然口香糖是我先叫的，我的名字就給妳取吧
！」我一時興起說。
『橡皮糖。』
「啊？什麼？」
『橡皮糖。』她一本正經的說。
「我才不要！」我露出很不願意的表情。
『不管，橡皮糖！橡皮糖！』她摀住耳朵大叫。
經過一陣爭吵後，由於她喊了大約五十次的橡皮糖，我終於屈服在她的淫威
之下。
『怎麼了啊？橡皮糖，無精打采的樣子。』她摸摸我的頭說道。
我瞪了她一眼，說：「妳說呢，還不都這個爛名字害的。」她吐了吐舌頭。
我嘆了口氣：「已經三個小時了耶，探訪時間有那麼久麼？」想想，蘇特應
該也快回來了。
『啊對喔！那我也該走囉。』她拍拍裙子站起身來。
我幫她開了門，互道晚安後她就往電梯門走去。
「呃..口香糖！」看著她愈走愈遠，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她轉頭笑了一下，食指放在她嘴唇上：「噓~~橡皮糖那麼黏不好喔。」說完
轉身進了電梯。
「唉。」我低頭嘆了口氣，原本想找她去吃個飯的，竟然連開口都沒機會。
『叩。』一個鞋子與地板的敲擊聲。
「口香糖！？」我忍不住大喊。
『什麼口香糖？你一個人站在大門又探氣又碎碎唸的，吃錯藥啦？』原來是
蘇特，還皺著眉頭。
「搞什麼，是你啊。」我沒好氣的回答。
『欸欸欸，小寶貝這麼說可是太傷人囉，我可是幫你帶了甜甜圈先生的點心
說。』蘇特手搭著我，還晃了晃手上的袋子。
「啊啊，謝啦..」我無奈笑笑。
蘇特將門輕輕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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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齡
又是一天。
有人說台灣的教育失敗，教出一堆只懂得啃書、不知道變通的書呆子；更打
壓了一堆天才，很多天才在這樣教育環境下被灌成機器，更有許多天才因為感到
人生過於單調無味、沒有未來可言，而自我了斷生命。
這些學生即使考上名門大學，由於之前遭受到一昧的壓榨，大部分的學生都
漸漸形成彈性疲乏。
像我就是。
一星期二十七堂課，我可能上不到十堂；蘇特更慘，因為當少爺的關係，翹
課嚴重到有同學以為他休學重考了。
幸好我們成績還過得去，雖然考試都靠臨時抱佛腳，神奇的是我跟蘇特曾經
前後都拿過班上的書卷。
糜爛的日子。
-----
『寶貝，你電話打夠了沒？打了多少次也沒看你對電話說過半句話。』蘇特
趴在電腦椅背上問我。
我放下手機，說：「才打兩三次而已，別嘴砲好麼？」我瞪了他一眼。
蘇特嘆口氣，走到我床邊：「說實話，寶貝是不是戀愛了？」他的笑容很詭
異。
「呿！本大爺看起來像是會對愛情認真的人麼？」我故意裝得很不可一世的
模樣，希望這煩人的小王八蛋會知趣地就此打住。
『噗！噗哈哈哈哈！』蘇特笑得在我床沿打滾。
「欸！欸！笑什麼啦？靠！欸！」
『嘿嘿，也沒什麼好笑，只是沒看過大家口中的風流王子會為了自己"似乎"
戀愛的事情撒謊罷了。喔天啊..笑得肚子好痛，嗯～這女孩一定很特別，好好把
握！』蘇特笑著拍我的肩。
特別..麼？
是啊，很不一樣吧。口香糖在想什麼我一點頭緒都沒有，連她到底對我有沒
有任何感覺也都不知道；即使是這樣，我卻每天晚上一閉上眼就是她的身影..
我卻連她名字都不曉得。
『先喜歡上對方的人就先輸一半，不是你的名言麼？』蘇特邊擦剛剛笑出的
眼淚。
我沒說話。
『好了不鬧你！蘇特我啊，可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咧。你呢，別星期天就是
睡到中午然後一直玩電腦玩到半夜，多出去走走才是王道..你那什麼眼神？要蘇
特葛格帶你出去買棒棒糖是麼？」蘇特開始他招牌的嘮叨。
我朝蘇特丟了面紙盒(沒中)，說：「免了！我自己會找事情做；倒是你，都
快十二點了你還不出門麼？你男朋友待會又要抓狂。」
蘇特聽到身體抽動一下，然後急急忙忙收拾皮包往門口跑去。
『我閃囉！要不要幫你帶晚餐啊？』蘇特站在門口，一手拉著門把。
我笑了一下，說：「不用，你老是帶一些什麼保養皮膚、噁心巴拉的中藥料
理，快走吧。」我頓了一下，說：「欸！別忘記鎖門！」我可不想口香糖又這樣
無聲無息地闖進來。
蘇特嘖一聲：『老娘可是最注重這種小事情了。』
我不屑地碎碎念：「最好..」
『好啦，我閃了。』「卡！」
蘇特似乎真的很急，天知道他們倆的感情到底是好還是壞？
唉，又是一個人了啊。
-----
孤獨的時候人總是會想比較多，不管你做的是什麼事情，不管是哪種音樂陪
伴你，你就是會無聊、會亂想，沒看新聞因為憂鬱症自殺的人，都是常常處在一
個人的環境，想不透就這樣輕生，走了。
而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要不要去撥那支該死的號碼。
中午打了那麼多通給口香糖，沒有半通有接，如果再繼續撥似乎又嫌太煩。
『皇上～簡訊來啦～！』
我心愛的Nokia 8310簡訊鈴聲？
我趕緊從床上跳下來衝到手機旁邊，看到了「一封短訊息」的字樣。
「咕嘟」我吞了吞口水，吐口大氣以後，總算下定決心點下閱讀的按鈕。
『您好，這裡是遠傳催繳帳….』
我將手機往床上一擲，大吼：「我破你個大西瓜！！」
搞什麼，命運捉弄人麼？真希望當初沒遇見口香糖，弄得我這兩天心神不
寧、整個人焦慮到一個極致，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從來沒這樣子的。
看著床上的8310，不自覺感到有點歉意。
「唉。」我把手機拿了起來，正準備刪除那封該死的簡訊時..
咦？
『您好，這裡是遠傳催繳帳單，請盡快..噗哈哈，別刪別刪！是口香糖大小
姐，嘿嘿有沒有很生氣呢？A__A沒有的話那就是小魔術師的失敗囉！今天過得怎
樣呢？大小姐我可是元氣十足！不過正愁天氣太好沒事可做，橡皮糖是不是偶爾
也該黏一下？』
「....」我看著這封簡訊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雖然因此心情稍為舒暢點，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扁人。
我拿起手機撥給口香糖；這次總該接了吧，我心裡默唸著。
『喂？』一個很纖細的女生聲音，比起以往有精神。
「喂？麻煩請找口香糖，謝謝。」我盡量表現的很有禮貌，無往不利。
『橡皮糖麼？哈哈，簡訊遊戲好玩麼？我想了很久呢，考慮到Nokia手機簡訊
一行七個字我還特地打剛好兩行耶，有沒有被騙到啊？』她似乎因為這個遊戲變
得很開心。
「啊啊！很˙好˙玩˙啊！哼！」我諷刺的說。
『別生氣別生氣，橡皮糖就是要軟軟給人家戳的。』她嘻嘻笑了幾聲。
「沒禮貌，咳咳，話說口香糖是不是閒得發慌啊？」我試探性問了一下。
『是啊，橡皮糖怎麼會知道咧？』
好小子，還給我裝傻。
「妳不是傳簡訊說沒事可做麼，要不要出去走走？」這次我想應該沒問題了吧？
『....』她沒回話
「嗯？口香糖？」我感到有點不對。
『不要。』
「呃，妳說..？」我有點慌了。
『不要。』
「可、可是妳不是說..沒事可做想要出去走走麼？」我急忙問出口。
追女孩子的過程總會這樣，太在意對方說的一切，太在意對方做的一切，表
情、情緒、口氣等等，當一個小小的自以為破滅時，我們總是緊張到無法呼吸。
『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現在太早了，我不習慣。』她聲音顯得有點焦慮。
「是麼..那，不然我陪妳聊天？」我隨口說，其實腦中充滿疑問。
她答應了，於是就進行我生平最短暫也最漫長的一段手機對話。
平常的我不會這樣使用手機聊天，那是我的堅持與經濟考量，對我而言手機
應該是緊急聯絡或是不方便之時才會用上的工具。
但今天，例外。
-----
『所以橡皮糖很久都沒有女朋友囉？哈哈，我們同病相憐耶！』對話那頭笑
得似乎很開心，就像上次這個房間迴盪的那個笑聲。
「這不是什麼好開心的事情好麼？」我看看錶，「七點了，咱們口香糖大小
姐是否會肚子餓呢？」說實話，我自己倒是餓了。
『一點點餓，可是我不想吃。』口香糖的聲音顯得有點懶散。
「不行，餓了就要吃，這我爸說的。去吃點東西吧！」
這一刻的我已經有點打消約她出來吃飯的念頭，心裡想的只是希望小魔術師
別餓到肚子；儘管當時的我並不真正明瞭自己在想什麼。
『不要。』這是她第二次任性。
「再這樣我要生氣囉，去吃！聽話。」我有點不耐煩，從以前交女朋友就這
個性，不大喜歡女孩子對我耍任性。
『人家不要嘛，吃飯隨時都可以啊！』
『可是..』口香糖聲音愈來愈小。
「可是什麼？」我問。
『可是，不是每一刻都可以跟橡皮糖聊天啊！』電話傳來口香糖的大喊。
「......」 那一刻，我無言。
不是被震懾，而是這個女孩子的坦率。
「好..我會多打電話給妳，那你聽話去吃飯好不好？」我溫柔的勸她。
『卡！』開門的聲音，蘇特麼？
電話傳來口香糖的聲音：『好啦..去吃就去吃，一餐不吃又不會怎樣！哼哼！』
「好乖，快去….」我話說一半口香糖已經掛電話了。
真搞不懂女生啊..
門口低頭走進一個人，果然是蘇特；不過話說回來，還有誰會進來這個房間
..唉，我在期待什麼？
蘇特全身溼答答的，看來是淋了一場大雨。
「沒帶傘啊？」我隨口問，並打開電腦。
『......』他沒回話。
我轉頭又問了一次：「蘇特？」
印入我視線的，竟是一個臉上淚水與雨水分不清的大男孩，紅著鼻腫著眼，
跟平常的開心活潑的蘇特一點都不像。
我嚇到了。
趕緊上前從他手上提走包包，並扶他進來。蘇特沒什麼力氣，扛在我肩上的
手臂像是鉛塊一樣重。蘇特比我高太多，以至於整個攙扶狀況不佳。
碼的！狀況很不優！
扶著他我邊問：「蘇特？蘇特？怎麼了？受傷了麼？」我很著急。
蘇特緩慢轉過頭來看我，他的眼神相當呆滯，即使他是個男孩子，我看了卻
心揪在一起，整個胸口比外頭的梅雨季還悶。
我正要說話，他突然臉揪在一起，說：「他..他..男......我不要啊啊啊啊
啊！！」
他哭了，像個孩子一樣大哭，用力的抱著我不斷吶喊、不斷哽咽。起先我還
沒搞清楚狀況，等到我回神後，我也很用力的抱著他，肩膀不斷傳來溫熱的感覺
，是蘇特的淚水。
「沒事的..哭出來會好點，沒事的..乖，沒事....」
會不會沒事我不曉得，因為他似乎一句都聽不進去，只是哭喊、只是擁抱。
外頭天氣不知何時變得那麼會下雨，悶熱的天氣也似乎轉涼；不過雨，似乎
沒有蘇特的眼淚多，也沒有眼淚溫熱，那樣一滴一滴匯聚在我的心頭上。
男人？其實都還是孩子吧。
───────────────────────────────────────
四齡
看著桌上全新的原文書，我一直在想在這間教室坐了這麼多學期，到底對我
的人生添了幾分價值？
「咖啦！」又是轉筆失敗的聲音，整堂課５０分鐘就是七零八落的咖啦聲，
配合老教授邊咳邊講課的喋喋不休，稱得上是某種聲音藝術。
『咳咳，所以說這樣的思潮在１８世紀是不被社會允許的，咳..因為當時的
人們認為這種想法簡直就跟開船上月球一樣不可思議，咳，所以..」』老教授瞇
著眼睛對著沒幾隻小貓的學生講課。
我嚼著口香糖，想著蘇特昨晚的悲劇。
「唉。」我吐了口氣，想到蘇特他們開始交往時幸福模樣還真是令人羨慕，儘
管他的對象我一點都不想要，可是我們幾個朋友那時都有種很難形容的小忌妒。
很詭異吧？羨慕一對同性戀。
但他們還是分了。
想到這我也是一陣鼻酸，常言道：真正會令人動容的，是男人的眼淚。
我想就是這種感覺，儘管蘇特有點算是..呃半個男生，但他緊抓著我手臂哀
號的樣子我到現在還是揮之不去。
『咚！』一聲巨響讓所有人回歸現實。
『所以說！！！這些解夢的東西根本都是騙人、自我價值觀的狗屁倒灶！』
教授用力拍了下桌子，說：『就是你們這些年輕族群還相信這些食骨不化的解夢
、心理測驗，才會讓..』
老教授異常激動，台下第一次修他課的學生都相當惶恐，睡覺的也都嚇醒了
；我倒是已經習慣，他講到不認同的事情就會這樣。
老教授停頓一下，相當喘，說：『咳咳咳，那我們現在來複習一下現代人尤
其爭議的精神疾病..』
教室又恢復平靜，剛驚醒的也都再度趴下，聽mp3的還是一樣不專心。
無聊的世界；令人作嘔。
下課鐘響，大家急忙收拾東西，跟火災一樣；不懂他們在急什麼，似乎多待
一秒都不願意。
空無一人的教室，只剩我跟教授；老教授看我一眼，說：『同學，記得下禮
拜要來找我。』說完便離去。
大概沒交報告又被盯上了..我嘆口氣，想著蘇特現在是否還賴在被窩裡偷哭
？也想著口中那片愈嚼愈香的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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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圖書館的大廳，很美。
但是擺在我面前那堆原文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該死。」我碎碎唸，我壓根忘了期中報告這件事情。我仰頭嘆口氣，靠在
椅背上。
「這樣不行喔。」突然兩隻纖細的手撫摸著我的臉頰，我驚嚇後第一個念頭
，轉頭便說：「口香糖？」
『嗯？』女孩皺了皺眉頭，說：『侯～圖書館不是不能吃東西麼？』
「嘖，是妳啊？也來亡羊補牢的唷？」我打趣地說。
她輕輕地微笑一下，說：『我可不像你，別搞錯囉。』她指著我的鼻子。
這個嬌滴滴，看似氣質的乖女孩叫馨，是我這輩子最喜歡欺負的對象之一..
也是我曾經最愛的人。
她拉了張椅子坐在我旁邊，瞄了一眼桌上的書，說：『哇，你們教授神經病
啊，考這麼多？我看看，重建心理學、正向心理學，哇！連國家公園大觀也考？』
「妳白痴啊，那本不是我的；這些不是考試啦，是期中報告要用的。」我一
把搶來她手上的原文書。
『哼哼，這麼久不見還是對我那麼兇，關心一下不行喔？』她嘟著嘴邊說邊
拿出一本史達林論，重重的丟在桌上。
「好啦好啦，改天請妳吃飯，別在那邊耍任性。」
她沒回話。
「真的生氣囉？欸欸別這樣，沒那麼容易生氣吧？」所以說我實在弄不懂女
孩子有時候在想些什麼？
『你現在過得好麼？』她問，但沒有抬頭。
「怎麼突然問這個？跟以前一樣囉，沒什麼特別的。」我撐著頭回答。
『所以..這是代表有我沒我你都可以很好囉？那就好，我放心多了。』她邊
說邊收拾東西，站起來似乎準備要走。
對她的話語我想回些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回起。馨背上包包轉過頭
來對我輕輕笑了一下，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漂亮。
「這麼快就走..？」我還是開了口。
她低頭看看地板。
『我交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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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點菸，可惜我不會抽。
因為我覺得那種東西對像是我這種沒定力的人一定會上手便戒不掉，所以別
人抽的時候我會偷吸菸的味道。
我很想喝酒，可是我討厭酒入喉的一瞬間，該稱那是辛辣還是暢快的感覺呢
？不管如何，我沒辦法喜歡上喝酒，儘管我很懂得後勁的享受。
「唉..」我又嘆了一口氣。
很多時候整個人生的苦痛，其實都跟傷口一樣；受傷的那一瞬間你往往都沒
有太大的感覺，甚至可以看到尚未流血的傷口痕跡，但是痛的，永遠是過了一刻
鐘，甚至是一天後。
坐在無人的台階上，也有個一小時了。
「幹。」我又抹去一邊臉頰的淚水，肏我真不懂，我現在在哭什麼。當時那麼
堅定，那麼無所謂的自己，現在又去了哪兒？
我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但是我沒資格，我連哭泣的資格都沒有..
「是我甩了她..是我啊..是我這個..」我開始哽咽，眼前模糊。
我深吸一口氣，不能哭，我這樣告訴自己。
夜深人靜，看了看手上戴到快爛的夜市錶，已經快十一點了啊..其實有時候
也真搞不懂，這支名為ＳＷＩＣＨ的冒牌錶怎麼可以撐那麼久？反倒是蘇特剛買
來每天在我面前晃的那支ＦＯＳＳＩＬ三天因為從書桌上摔下來，不動了；雖說
有保固，但卻讓人覺得有點不值那個價錢。
冒牌替代品有時候也有這種價值麼...？
我又嘆了一口氣；我決定在嘆第四口氣的時候就回去。
『看先生這麼沒勁，來片口香糖麼？』
「不用了，我不需要。」
『欸，我可不是台北車站老阿婆賣的２０元青箭哪！』口香糖嘟著嘴。
「哈哈哈，既然這樣那就來一片吧。」我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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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有命天注定，這是我最不信的一套，偏偏此刻我卻不得不相信，這小小
的緣分是上天給我的一份厚禮。
『那麼晚還在這溜噠，心情不好？』口香糖踢著腳問。
「啊..其實也沒什麼。」我看著地面，腦中其實還是塞滿空洞的東西，仍然
不願面對我苦惱什麼，胸口悶的又是什麼。
『這是..不能告訴我的意思麼？』她彎腰歪頭看我，長長的頭髮因此垂了下
來，雖然上次在房間與口香糖那麼靠近，可是我從沒有真正好好看過口香糖；在
路上那次也是，當時我只敢用眼角餘光去看她的側臉。
第一次這麼靠近端詳她的臉，發現她的眼睛比我想像中大，但卻不清徹；我
看不清楚瞳孔的顏色，很難看清這個女孩的內心究竟有些什麼？
不過這雙大眼可以算上是現代人的美麗吧？跟馨相比，兩個各有各的美。
「不是不能告訴妳，而是我也不清楚我自己在煩什麼？」我真誠的回答。
『是麼..既然這樣，你煩你的，我只管在這邊看看星空，好麼？』她瞇眼笑
著說。
我心裡暗笑一下，其實我臉也真的笑了；幸好口香糖並沒有朝著我的方向看
，但就算被她看到了，又如何呢？我何必在意這個，我只是個..自以為失戀的男人啊。
『橡皮糖啊，你知道麼？這個國家的星空很黑，就好像我的天空一樣，連想
要在夜裡好好看個星星也不行，一切都是這麼伸手不見五指。』
我無奈的笑，看著她搖頭：「其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沒關係。』她在我前面晃了幾步，說：「我好久沒有這麼多話了，」她背
著手轉頭看我，說：『那天橡皮糖來搭訕我，嗯？算搭訕吧？嘻嘻，其實我真的
、真的很開心唷！』
我苦笑應付，現在實在沒法開心得起來。
口香糖看我一眼：『這要還無精打采啊？』
『哪！』口香糖彎著腰看我，說：『可以告訴我，怎樣才能讓你有精神點呢？』
我傻住。
不是因為她那麼願意替我打起精神，而是這個笨蛋因為彎腰讓胸部從領口一
覽無遺。
『橡皮糖？』
粉色的內衣..
『橡皮糖～？』
「呃..有！」我一回神，趕緊補了口。
口香糖用一個很鄙視的眼神看著我，大事不妙。
『不錯嘛。』她露出奸笑，『那裡..變得有精神囉。』她眼神指了下我的褲檔。
該死，我暗罵。
「才、才沒有。」我趕緊拉Ｔ恤遮住不聽話的下半身，「誰、誰要看妳這個
平胸女。」
『喔？』口香糖挑眉，將下巴抬高，『平胸女？』
「沒啦我說..」
口香糖手突然往我兩腿一壓，我驚呼，一看她手離我寶貝只有五公分距離，
就這樣壓在我Ｔ恤上；她將身子整個貼過來，臉與我只有10公分距離，我不自
覺地往後縮。
她用接近淫蕩的奸笑表情問我：『想～要？』
我用這輩子最震驚的表情看著她
「才..才不..」
『是麼..』她嘟著嘴，依舊奸笑。
我驚叫一聲，因為她的食指順著我勃起的方向刷了一下。
『這樣呢？』她還在笑。
我呼吸頻率變得極快，寧靜讓我聽見胸口巨大的振動，甚至感覺得到有什麼
東西從下體尖端流了出來。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她看著我驚慌的模樣顯得很滿足，咬著下唇說：『那這樣呢？』她將衣領往
下拉，露出了雪白的鎖骨與一點點的起伏。
『想要麼？』
───────────────────────────────────────
五齡
『然後你們就做了？』蘇特用一臉誇張的表情看我。
「不然呢..？」
『然後咧？都..都沒說什麼麼？』他一臉看好戲的樣子讓我很想開扁。
「沒了啦！別一直東問西問，」我搶過蘇特手中的多利多滋，噗的一聲鑽進
棉被裡，斜眼看著蘇特說：「就說我整個情況都很模糊。」
『嘖，精采的也忘記，後續發展也忘記，那你這個夢除了搞得床單黃黃的以
外，有什麼意義？』
「放屁！」我朝蘇特丟了幾片多利多滋(碼的沒中)，「就跟你說我沒有夢遺
，那只是一個..一個很不知道它代表意義的夢而已。」
『呿！小孩子。』蘇特轉頭打他的電腦。
「你說什麼？」我捲起手腕，準備大幹一場了。
『我說你小孩子；手先放下來，別以為老娘會怕你。』蘇特臉撐著看我，『
我從來沒聽過被人家勾引，上不到床然後晚上回來就夢遺的。這不是小孩子是什
麼？』
「就說我沒有...」我拿出當年打系隊的幸運球棒。
『欸欸～等等。』蘇特的單眼皮小眼突然溜溜轉了幾下，看著我說：『欸，
我有沒有跟你提過我有學過解夢？佛洛伊德那種。』
「我不大相信那玩意，你少用那種奸賊臉看我。」
『來啦，讓我告訴你這個夢真正的意義嘛！』蘇特坐著電腦椅滑到我旁邊。
「......」我不怎麼相信這種解夢的東西，尤其是從這個傢伙的嘴裡講出來。
『欸~~，你那什麼嘴臉，開玩笑我以前可是中午就一堆女生跑來問東問西的
耶，想當年解一次夢的代價就是讓我解她們的胸罩一次，嘖嘖。』
「最好是有那麼好賺..那我等等就去報名上課。」
『好嘛~~讓我解啦讓我解，一次就好，真的，很準，我發誓』他作個發誓的
動作。
「不要。」
『拜託啦～』
「不要。」
就這樣盧了一陣子，當蘇特威脅要趁我不在，將我早上一柱擎天的照片公佈
到表特版上，我才受不了答應他。
「好！算你贏了，快解吧，小人。」我很想宰了他。
『真的麼？耶～」蘇特一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很雀躍，開心的坐到我床上。
他擺一個發氣功的手勢：『那我要開始囉。』
「好好好，快點開始我等等還要去查資料..欸，別坐到餅乾！」
『嗯..看著我的眼睛，很好，對就是這樣。來，盯著我的嘴唇。』
我沒聽過哪家的解夢還要這樣近距離面對面讀對方嘴唇的..這小子要是敢趁
機親我，我發誓絕對把他踢成完美的女人。
『很好，根據你的夢境呢，本大師已經完全了解了，準備囉；讀我的嘴唇..
跟我一起說一遍：
『我～想～上～她～。』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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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昨晚的事情，對我而言一切有點發生得太快，口香糖的表情、姿態、對
我說的一言一語至今還在腦海中晃盪。
「該死！」我搥了一下褲檔。
搞不懂啊！完全不能理解！我煩躁地抓頭。
最糟糕的是我最後還是敵不過慾望，說了「想要」，結果咧？
一想到這，我悶得將桌上的湯匙一丟，撞到玻璃杯發出噹的一聲。
結果那小混球竟然笑著嘟嘴說：『不～給～你～。』然後搖搖晃晃地轉頭，
最機車的是還給我竊笑，讓我尷尬地想要一頭撞死。
但她卻突然撫摸著我的臉，摸了很久，什麼都沒說，就只是撫摸。
很溫暖，真的。
人家說女人是水，我一直不懂；但那刻如果我是冰，口香糖就是水，淋著我，
融化。
丟臉的淚水，真是莫名。
我嘆口氣：「這叫母性的威力麼？」我做了個抽菸的手勢。
之前喜歡上馨，似乎也是馨特別照顧我，嘿..不過這樣的愛情似乎都不長久。
看看時間，也快十點了，我不禁害羞的笑了一下，昨晚道別的時候，她一再
堅持不需要送她回家，但幸好我有凹到隔日一起吃個早餐。
這是我第一次盯著厚重的原文書還笑得出來。
『咳，做報告這麼開心麼？年輕人。』這個聲音..
『爺爺我好久沒看到這麼喜歡求知識的學生囉，咳咳，很好。』果然沒猜錯
，是此刻最不想見到的老教授。
「老師好。這麼早？」我勉強笑了一下。
『咳，不早不早。』老教授講話有個大陸口音，其實我老聽不懂他真正想表
達的。
教授瞄了桌上的書一眼：『寫報告呀？』
「是啊。」我笑笑，死老頭，還不都你出的。
『寫個報告有必要這樣眉頭深鎖麼？』他笑著說。
真想一拳給他死。
我勉強微笑：「沒，不是課業。」我感覺顏面肌肉非常僵硬。
老教授一聽呵呵笑，說：『年輕人不開心，不是課業便是感情囉。』
關你屁事，你可以快點離開麼..
我回應一個尷尬的笑容。
『爺爺給你一句真言，先愛自己，不然沒法愛別人。』說完，拍拍我的肩膀。
老梗了，我心想。
「搞不好也有愛別人就等於愛自己的時候。」我嘴賤硬要回。
老教授一愣，看著我，然後大笑，笑得餐廳的人都在看他。
『特別！』他又拍我的肩，『做到了再跟我報告。』然後得意地離開。
會跟你報告除非我傻了。
目送老教授遠離餐廳，我感到股視線一直盯著我。
「妳會不會太心機了？坐在我後面桌多久了？也不出個聲音。」
『聽你跟教授對話很有趣啊，呵呵。』口香糖笑得令人很放鬆。
其實我有一丁點的尷尬..因為我搞不大清楚我們現在的關係。
「妳吃飽了沒？」
她趴在椅背上笑著看我，我還是一樣沒辦法用言語說明她的笑，那是一種很
亮的光，可以補充我最需要的部份。
「妳笑什麼？」我問。
『你又笑什麼？』
「我笑妳笑得很可愛。」
『所以我笑給你看啊。』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兩個不約而同的一起大笑，感覺整個露天咖啡廳都快要被我們的笑聲佔
滿。
「哈哈..好，吃飽沒？」我想不出話題。
『我們不是約一起吃早餐麼？』
「啊對對，我都忘了，那..先隨便點點東西吃吧。」
該死！我是在緊張什麼？平常明明很會說話的啊，冷靜、冷靜。
我叫了服務生，口香糖也換了位子到我前面坐。
她今天穿得很輕鬆，一件寬鬆的紅色大T-恤，質料不錯的牛仔褲，頭上戴著
一頂鴨舌帽，整個人看起來很Hip-Hop ，不過還是給人很女孩子的感覺。
她嘴上還是掛著笑容。
『先生，要點些什麼？』來了個小妹服務生，長得很清純。
「呃，我看看..來個超大巧克力厚片好了。」
『飲料？』
『嗯冰奶，口香糖你呢？』
口香糖看了看我，搖搖頭說：『我跟你一起吃就好。』
『先生？』
「那就一個套餐就好，謝謝。」
『好的..』
服務生將Menu收走後，似乎不時回頭的看我。
口香糖注意到了，轉頭跟我說：『侯~~橡皮糖，服務生煞到你囉！不錯嘛。』
隨後露出『很行唷』的臉。
我笑笑，看著服務生：「是麼？她長得還不錯。」
『喔？』口香糖露出一個不安好心的懷疑臉，讓我直覺想到野蠻女友中的全
智賢。
口香糖伸出食指，勾了兩下，說：『過來。』
「幹嘛？」我不安地把臉湊過去；但其實我已經猜到她不是要捏我一把以示
懲罰就是要捏我鼻子。
口香糖將手擺在我臉頰上，還是跟第一次那樣的溫度相仿，我閉上眼睛準備
迎接接下來的酷刑，等了很久什麼都沒發生，只有微熱的感覺停留在我臉上。
我張開眼睛，看到口香糖笑得很溫柔，像暖冬的太陽那樣令人溫暖。
「呃，口香糖..」我忍不住開了口。
「噓~~」她把手指擺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說話。
我們就這樣停了好久，久到我都不曉得有多長的時間在看她的嘴唇，每當我
目光掃到她的視線，我總是幾秒就避開，那樣的對視讓我很不知所措，這種感覺
不知稱不稱得上害羞？
害羞..那是多遙遠的事情。
口香糖眼睛一瞇，嘴巴微張正準備說些什麼時，服務生將盤子端了進來。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厚片。』
服務生看起來有點惶恐，我很能明白那種感覺，以前我在餐廳工讀的時候遇
到情侶在親熱調情，手上的菜也是不知道該不該上。
我向服務生點頭示謝，便轉頭看著口香糖，說：「妳剛要說什麼？」
口香糖搖搖頭，然後給了我一個微笑。
「好吧。」我挺直腰重新坐好，說：「趁熱吃，厚片冷掉就不好吃了。」
吃著，總想知道口香糖原本要講什麼；又不禁告訴自己，有些話，是不是沒
聽到反而比較好？
在那一秒，好奇與體貼，你選哪一個？
我選了男人的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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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愛情小說常出現男女主角約會看電影，為了排隊排票而有許多肢體的碰
撞，雖然是很簡單的情節，可是當你身在其中卻又可以感受到無限的甜蜜。
但現實往往不同你想的那樣。
『我不大舒服..』口香糖皺眉說道，我們連排隊都還沒開始。
這種時候我實在不知道該遵從自己的欲望還是表現男人的溫柔一面..我心裡
嘆氣了這麼一下。
「那妳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我覺得心在淌血..
口香糖直搖頭，笑著說不用。
「那妳先在這休息，我去排。」
她點頭，然後我鑽入人群。
實在搞不懂一個非假日怎麼可以這麼多人排隊來買票，天氣熱得我全身都沾
滿汗，想到要自己一個人排隊買票實在是愈想愈覺得鬱悶。
話說回來，從第一次看到口香糖到現在她的形象轉變很多，還記得第一次見
到她的時候，我一直以為她是翹家的不良少女..到昨天，那個挑逗的模樣；今天
卻又陽光的笑容，她就彷彿會發光一般，一直給我很溫暖的感覺。
儘管我們剛剛在餐廳大吵大鬧引來服務生還有一堆客人的眼光，我還是覺得
那兩個小時的吃飯，可以抵過這一生的一切，很快樂，打從心底的快樂；雖然她
話不多，卻總可以簡單的打動我。
但是對於大家偶爾的異樣眼光多少還是有點不大高興，尤其是那個光頭王，
盯盯盯看個不停，要不是口香糖阻止我老早過去掀他的桌了..
人類很無聊，不去替自己製造娛樂，卻總愛觀察他人的快樂來滿足自己。
『嗨，看電影啊？』一個女聲。
看來我一天的心情要毀了。
『跟朋友麼？還是自己？』
快樂稍縱即逝，我知道我的臉很難看。
「沒，跟朋友來看電影..」我回答。
馨看看四周：『你朋友咧？怎麼那麼壞叫你一個人來排隊。』
「她不舒服，我叫她先休息。」
『是喔，你看起來很不開心耶，』她拍我肩膀，笑說：『出來玩，開心點嘛！』
看著馨嬌小的個子，我卻有一種被制約的不適感，腦中充滿的都是昨天她那
令人鼻酸的話。
我很清楚感情總是會過的道理，但沒那麼快，即便我已說過不愛她。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天氣熱了點讓人很不舒服而已，」我拉拉衣領，抱怨
：「排隊又一直被人家黏黏的汗碰到..」
我覺得我像個撒謊的木頭。
『對對對，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被汗沾到都會一起瞪那些人？哈哈..』
馨笑著說完這句話，笑容突然僵硬，接著低頭；她低頭一兩秒，又抬頭用令
人心酸的笑容看著我，笑得很像口香糖，只是卻讓人眼眶充滿淚水。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開口。
我強忍著淚水，因為我不想哭，因為我發誓不再為她掉眼淚。
「對..都過去了，所以妳要不要去逛妳的街？快到我買票了。」
『嗯..好，祝你玩得開心。』
她走了，我沒有像往常一樣目送她離開視線，我閉上眼吸口大氣，結束了，
我不斷這樣對自己說，忘了她吧。
「兩張學生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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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聽到人家說感嘆電影散場如同人生，戲總是有演完的那天，而人與人是不
是也一定要有分離？
『才不呢！』
「啊？」
『我說整部戲才不是男主角的幻覺！』
「可是妳不覺得一切只是男主角妄想的一個安慰而已麼，為自己這麼簡單的
死亡？」
『我說不是就不是，哼！』
「好好好，他有回到未來好不好，口香糖大小姐。」
很難令人信服的，我們約會竟然挑了顫慄時空這部講述一名無辜被冠上精神
病的主角，而回到未來拯救自己的電影，也因為這個很鳥的決定，所以跟我昨天
預想因故事情節被感動的我們，因此牽起了雙手、相吻的夢完全不符合..
『你覺得呢？其實都是假的？』她問。
「也許吧，搞不好整部片都是他的幻想，直到他死掉那一刻。」我回答。
口香糖嘟著嘴：『那..這樣對他來說..是不是很不公平？所有自己相信的一
切都是假的。』
「我想想..對他而言，其實不一定吧。」我看著河堤，說：「妳想想看，就
好像口香糖妳喜歡吃軟糖，當妳看到一整桶乖乖妳是不是會很開心？」
『我要吃到它我才會比較開心。』
我不耐煩地說：「好啦好啦，吃到它妳這樣是不是就很開心？」
口香糖用力地點點頭。
我繼續：「那，當妳吃完後，我告訴妳其實妳根本沒吃到乖乖，因為那都是
妳想像的，這樣會影響到妳剛剛吃乖乖的快樂麼？」
口香糖搖搖頭說：『不會。』
「那就對啦，很多快樂的東西其實自己有感受到比實質是否存在重要多了，
不是麼？」我想摸摸她頭，可是我不敢。
『所以男主角經歷了一切，也許都是虛幻的，但是他有感受到該有的，就不
悲哀囉？』她歪著頭問。
我笑著點點頭，我很喜歡看她現在發問的樣子。
『欸橡皮糖，你常常講那麼多很酷的道理，等到發生在你身上你會照說的做
麼？』她問。
我微笑：「我不會，哈哈；如果我是男主角，讓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我會大
哭大鬧吧！」
「我想也是，嘿嘿。」
口香糖伸手拉我的耳朵，說：『不過，這樣不行喔，總有一天你要變得跟你
說的一樣酷才行啊，好不好？』
我伸伸舌頭，說：「那樣太累了，我還是打打嘴砲比較好。」
口香糖吼了一聲，開始追著我打，我們就這樣沿著堤防邊叫邊跑。
「呼呼..夠了吧，妳要追到什麼時候？」我感覺我這輩子沒辦法再動了。
『你再跑啊，打..打死你..呼呼..喔天啊..』
我們就這樣累的躺在斜坡上。
「全身又都是汗了，喔呼..」我也跟著躺下來，不斷把領口拉開吹氣。
『星星呢..好多。』
「對啊，沒想到光害這麼嚴重的地方還看得到那麼多星星。」
我們兩個就這樣躺著，一言不發的看著天上星星，周圍很安靜，除了偶有昆
蟲的喧囂外；整座城市似乎為我們放下了節奏，燈光沒有太閃爍，影子更沒有多
加搖晃。
突然，寧靜的夜晚被巨響的蟲叫給吞沒，四周充滿了夏夜昆蟲叫聲。
『那是..什麼昆蟲的叫聲呢？』口香糖張大嘴巴，似乎有點被嚇到。
「蟬吧。」我說。
『是麼？我以為蟬晚上不會叫呢。』她一臉懷疑的模樣
「聽說有的會喔。」我說，「也或者..再不叫，就沒有機會出聲了。」
四周剩下蟬叫，口香糖似乎在思考什麼。
口香糖看著星空，有感而發：『人是不是也一樣呢，橡皮糖？有些事情不說
，過了隔天就後悔；有些事情不做，過了一秒就開始懊悔。』
我閉上眼睛，想到馨；想到我沒有挽回的那天。
「是吧。」我說。
『你哭了麼？』
「我沒，我說過不哭了。」我輕輕搖頭。
可是我嘴裡吃到了感情的滋味，永遠是那麼鹹，那麼苦。
口香糖坐起身低頭看著我，她一頭長髮垂在一旁，月光矇矓地印在她背後。
我看不清楚她的臉，是因為淚水麼？
『別哭了吧，嗯？』她說。
我點點頭，這是第三次口香糖將手放在我臉頰，我喜歡這個感覺，在那一刻
我知道自己被很溫柔地保護著。
突然一股衝動，我很用力地將口香糖推倒，就這樣趴在她上方，彼此間臉與
臉的距離不到十公分，很近，但卻不陌生。
口香糖似乎臉上泛起潮紅，小聲說：『橡皮糖….』
我吞了口水，月光穿透我撒在她身上像一幅畫。
我作勢要親她，她卻反射性地避開。
突然，我感到下體傳來一陣觸感。
『我只能..只能這樣幫你好麼？』她的聲音小到快要聽不見。
我點頭，閉上眼睛。
口香糖的手法很笨拙，傻傻地在我褲檔上來回磨蹭，雖然很溫柔也很舒服，
但卻弄得我更是難熬。
「口香糖..我」我喘著氣。
她搖搖頭。
「拜託..」我懇求。
『...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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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特還沒回來。
口香糖站在我面前，一直低著頭。
人家常說男人精蟲衝腦，我一直不懂什麼意思；現在我懂了。
儘管我很喜歡她，想好好珍惜她，但此刻我只想著一件事情。
我慢慢地靠近口香糖，想從接吻開始，我看著昏暗中她的唇，細小得很誘惑人。
口香糖..
我閉上眼睛，就要吻她。
『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口香糖突然推開我。
我看著她，月光撒在她肩上，白皙的肌膚，如同玉筍的鎖骨仍令我衝動不已
，即便我眼眶已經紅潤。
「我很想要。」我低頭。
『我知道！』她摀著臉，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想什麼我都曉得，但
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月光下，兩個人；一個哭泣，一個靜默。
我吞下尷尬，連同「我喜歡妳」這句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那是戲劇性的一天，我以為我登上了山頂，等到霧散開看得見一切，才發現我其實跳
下了懸堐。
窗外；蟬，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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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齡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她說。
我茫然地看著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
『對不起。』一滴淚從她左頰滑落，『我們就到這吧。』
然後，孤獨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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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第一個颱風，萊爾。
氣象報告的主撥今早還打趣地說這是一個早產的颱風，就事實上來看，來的
的確也不是時候，好不容易邁向學期末，卻遇上這種半調子的雨水颱，這下宿舍
有得淹了。
最糟的是我現在像個瘋子站在風雨中。
『轟隆！』一道紅雷打在後山，震耳聲音之大無法形容。
我不想讓雷聲蓋住我叫喚的聲音，所以我吼得聲嘶力竭；為我而吼，為她而
吼。
「口香糖~~！口香糖~~~~！」
『欸欸，這樣會吵到附近的人吧。』
我看了蘇特一眼，陪我在風雨中三個多小時讓他的名牌牛仔褲已經半步踏入
舊衣回收桶裡。
我眨了下眼睛，幾滴雨水滑過鼻樑。
「沒辦法，我一定要找到她。」我搖頭，給蘇特一個慘淡的笑容。
蘇特嘆了口大氣，『我知道了..不過答應我，別再那麼大聲。』
跟蘇特分開找之後，我一個人走在路上，雨嘩啦啦無情地打在摺疊傘上，趴
搭趴搭的聲響令人心情更加鬱悶。
『啪唰！』有人硬生生地踩在我後方的雨坑。
接著一個冰冷的手掌用力地搭在我肩上，一時我以為是蘇特，但心裡很明白
那種冰冷的感覺不是蘇特會有的。
我本能地回頭。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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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昨晚我都沒怎麼睡，躺在床上我只想著口香糖昨晚對我說的最後幾句
話，和她那掉不停的眼淚，究竟她想表達什麼，還是單純的拒絕？
蘇特不會打呼，可是他偶爾會磨牙；常聽人說磨牙是因為壓力大造成的，那
現在我睡著是不是會把琺瑯質全給磨光了？
我很討厭嘆氣，大家都說嘆氣會老。
但在黑暗的房間，我又大大的嘆了口氣..
我幾乎整晚都不停的問自己，我是不是失戀了啊？
還記得第一次失戀是高中一年級，初次提起勇氣告白卻被明確地拒絕的晚上
，我都忘了我怎麼回到家，回家以後就是躺在床上哭泣，眼淚不是潰堤般出現，
而是一滴一滴滑落我的臉頰，直到我睡著。
「馬的，不會她在玩我吧？」我皺眉，真想丟掉這種想法。
胸口很悶，有一種很想起身做些什麼的衝動，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我翻了個身，打開手機看著已撥號碼：『口香糖』；現在她應該已經靜靜地
睡著了吧？她一定也是個會夾著棉被睡著的女孩我想。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是不是我不夠好..
外頭風颳的很強，像是要把窗外的樹都颳倒般地努力，風與窗戶的摩擦很刺
耳，不知是風聲還是我鬱悶的胸口讓我睡不著。
口香糖的夢中有沒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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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還是不要臉地撥了電話。
雖然我知道很多人在這個時間不會醒著，但我實在忍受不了滿腦子都是她甜
美的笑容。
早上六點半，鳥兒叫了一個多小時還是不嫌累，蘇特更睡得像死人一樣。
『嘟～』
接電話啊..
『嘟～』
口香糖..
『嘟～』
『喀。』電話接起了，可是對方沒有出聲。
「喂？口香糖！？」我很激動。
『嗯..』電話傳來非常微弱的聲音。
「妳..還在睡麼？呃..我要不要晚點再打？」
我覺得自己變得很膽怯，好像..怕會失去些什麼。
『不用..就這一通吧；我昨天不是已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麼..？』
我腦中浮現昨天最後的片段：激情與告白被從中打斷的我一直都沒有說話，
應該是說我腦中只想著為什麼一切跟我想像的不大相同，我們就這樣一直靜默直
到口香糖開口，說出我們不要見面的結論。
現在聽到口香糖又講了一遍，著實讓我胸口一悶。
我忍著眼眶中的熱水，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討厭失敗卻不知道原因。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轉變這麼大？我們..我們不是一直很開心、很快樂麼
？妳說過陪我的不是麼....妳說好的啊....」我感覺自己離成熟愈來愈遠。
『......』
「口香糖..妳知道我遇到妳之前是什麼樣子麼？妳知道我曾躺在浴缸，右手
拿著刀片麼？我對妳....對妳..」
『......』
「我..我還記得妳第一次來我房間找我的時候，妳就這樣坐在我面前，笑得
好可愛..妳知道麼....我..」
『好了。』
口香糖硬生生地打斷我不知所云的話，我覺得有說不出的難過，和一些些胸悶。
『我昨晚說得很明白，就這樣好麼？」口香糖愈講，口氣愈冷。
我突然聽到理智啪搭斷裂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在一起的歡笑都是假的麼！？」
我的聲音接近怒吼，身旁的一切似乎都跟我脫離了，彷彿..彷彿口香糖就在
面前，就在我面前拒絕我一般，我可以看見她的臉是如此冰冷，那樣無情。
『......』
『對不起..我真的..我真的沒有辦法..』
『喀！』電話掛斷了。
電話切斷後的嘟嘟聲還不斷在右耳響著，我的大小聲似乎把蘇特吵醒了，他
正拿著報紙往廁所走去。
『別老拿著話筒不講話啊，欸？怎麼啦？』蘇特咬著牙刷走過來。
『老兄，別嚇我..你在哭麼？欸、說說話啊！』
我緩慢地抬頭看著蘇特，眼眶中的淚水模糊了他的身影，蘇特關切的眼神讓
我很想哭，讓我真的很想哭..
『沒事吧？有什麼事情說出來也許會好點，嗯？』蘇特皺著眉頭。
那一瞬間，我心中的堤防就這樣崩潰。
電話從我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撞到我的床沿，我顧不得蘇特肩上還披著
毛巾、嘴裡還含著牙刷，我的雙手用力扯著蘇特的T-恤，趴在他肩上不斷哭泣。
第一次知道..原來在男人肩膀上哭泣..是那麼的有感覺、那麼的催淚。
同樣溫暖。
-----
蘇特似乎很不服氣，從剛剛就是一臉很有殺氣的德性。
『不合理，一點道理都沒有，怎麼可以有人對剛認識的人那麼好，現在卻又
愛理不理的？我再問你一次，你確定你沒有被騙錢什麼的？』
蘇特又很激動的問我一次，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我臉上的倦容。
「沒有～」我兩眼上吊示意我很厭煩這個遊戲。
蘇特低頭沉吟幾秒，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低頭，突然說：『走吧。』
「去哪？」我抬頭。
『廢話，去找她啊！你以為在這邊哭爹喊娘的會有人屌你麼？走了啦！』蘇
特拉著我的手。
看到蘇特那麼有信心的樣子，反而讓我覺得有點膽怯。
也許這樣待著還比較好，我心裡有個聲音。
「我不要..口香糖講得很明白了，她不想見我..她不想..嗚嗚..」
我開始莫名的啜泣，連我都很想打自己。
『天啊..我頭已經很痛了，你別找碴好麼？』蘇特推了我肩膀一下，大聲說
：『夠了！一點都不像你！以前那個自以為是眾人之上的人跑哪去了？喜歡上別
人，別人不喜歡自己就足以讓你變成這個廢渣德性麼？更何況口香糖又不是不喜
歡你，你自己也這樣覺得不是麼？』
蘇特在我耳邊批哩啪啦講個不停，我腦中卻都在回憶這幾天以來口香糖所說
的每一句話，想從中找出口香糖真正的目的..好像可以拼出些什麼，卻又似乎沒
辦法完整。
我做了一個決定。
「走吧。」我看著蘇特。
『去哪？』
「去找她，我想要知道一切。」我堅定地說。
於是我們就在風雨中盲目的喊了好幾個小時。
-----
『找到你了。』
對著這個在風雨中莫名搭我肩的人，我不禁表露出心中的驚訝！
『碰！』
下一秒，我已經狼狽躺在濕漉的地板上。
「幹..啊..咳咳！」我摸了剛剛被打到的部位，看到我的鼻血噴在我手上就
知道不大妙..我強忍著臉上抽搐的痛楚抬頭看痛擊我的人。
一股怒意莫名衝上我的胸口，男人的反射充滿我全身和拳頭，我大吼一聲衝
向這個對我突然揮出右拳的男人。
我們兩個用力地扭打在一起，在雨中顯得更為猙獰，過程中我似乎聽到蘇特
緊張的叫喊，可是我沒理會，我將注意力專注在前面這個男人身上，我可以感受
到怒氣灌注在我每個拳頭上。
甚至夾雜著對口香糖的不快。
『馬的！放、放開我！』
光頭男嘴裡髒話不斷，手卻毫不受影響的抓住我衣領跟手臂。
『肏！』又是一個重拳往我臉上招呼。
這次我看得很清楚，於是很快速地將頭低下閃過這該死的一拳，正準備用右
鉤拳反擊..
「嗚噗！咳咳..哇咳咳....」旁邊竄出兩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年輕人，一個
在我反擊的時候給了我腹部一拳。
『架起來！』光頭男命令式地叫喚這兩個人，不屑地朝地上吐掉瘀血，我被
他們反扣雙手抬起，掃描周圍，似乎不只這三個人，蘇特好像也被人擋住不能過
來。
眼前的光頭男，穿了個白色吊嘎和牛仔褲，卻令人說不上台，反而是有種異
樣的風味，身材很壯碩，像是鍛鍊後的蘇特。
他，就是在咖啡廳一直瞪著我和口香糖的光頭。
而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怒；我不明白。
我想我的眼神此刻應該也是充滿了憤怒，因為被打的地方還真是他媽的痛。
『站好別亂動！』架著我的雜碎怒斥。
「呸！」我吐掉嘴裡破皮的血，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光頭，說：「你他媽是誰？」
光頭稍稍彎下身子看了我一眼，表情極度不屑和挑釁，接著他突然大笑。
『哈哈哈！好小子，果然夠會演，難怪她偷偷去看你。』
什麼？
「你認錯人了吧？」我給了個笑容，相信我的臉很討打。
『認錯？嘎！？』光頭朝我衝過來，用膝蓋蹬了我腹部。
「咳咳！喝..喝..呸！啊！」光頭拉著我的頭髮把我臉抬起來，該死..我竟
然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看電影，很爽？這張賤嘴臉你以為我會不認得麼？啊？』光頭激動的連口
水都噴到我臉上。
「哼..哼..嘿咳咳，呸！我跟她去看電影關你屁事。喔！啊！咳咳碼的..咳
咳..」
多嘴看來只給我換來拳頭，眼角餘光撇見蘇特也被架住了，不過他們似乎沒
對他動手。
『小子，』死光頭將我下巴抬起，『離開她，聽到沒有，嗯？』光頭佬的臉
都快貼到我的鼻子上。
我微笑：「嘿嘿..咳，憑什麼？就憑你這個大光頭？」
光頭聽聞大笑，風雨中顯得很詭異。
我心中則不斷浮現口香糖的笑容，不要臉地想著我是捍衛這個笑容的騎士。
『對！就憑我..就憑我是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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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
這幾年，母親過世後我變得很容易做夢，儘管夢的內容我都記不得，但醒來
後作夢殘留的感情波動總是那麼清楚，快樂、悲傷..種種感受清楚留在心頭。
所以作惡夢之後，很痛苦；我常想已經是清醒後還那麼難受，更何況是在夢中。
真希望能替做夢時的我分擔，我偶爾會這麼想。
剛剛，我又做了一個夢。
張開眼睛時，我感覺到滿臉的淚痕，我輕輕摸臉，淚已乾了..
很難過的感受，好多的歉意與愧疚，是夢到母親麼..還是我愛的人？
『醒啦？』是蘇特。
我轉頭看看蘇特，身體沒什麼力氣，酸痛的感覺不停竄進我的大腦；蘇特臉
上貼了張小膏藥，似乎也吃了不少苦。
「我睡了多久？」我勉強地坐起來，蘇特趕緊忙手忙腳的扶我靠著枕頭。
『快一天了，今天星期日。』蘇特忙著擰毛巾。
「這樣過了一天啊..」我嘴裡這樣呢喃著，胸頭卻不知怎麼地硬生生悶了一下。
一陣心悸後腦中想到的就是昨天的影像，聽到從光頭嘴裡說出那樣令人不可
置信的話後，口香糖有男朋友的事實就在我腦中抨擊了好幾百次，這是我第一次
被圍毆，也是第一次跟人家打架沒有還手。
『還好昨天你沒什麼還手，對方踢沒幾腳就悻悻然地走了..天啊，傷口又裂
了？』蘇特趕緊跑去拿急救箱，嘩啦啦的倒出紫藥水跟一堆棉花棒。
『來，再把這邊擦完藥就好。』蘇特眼神流露出無限的溫柔。
我推開蘇特的手。
『..怎麼啦？會痛？』
「別管我..」
「那怎麼行，你傷得那麼嚴重....」
我大力甩開蘇特的手，「夠了！別管我！」
急救箱的藥品散落了一地，蘇特的臉不知是錯愕還是灰心，他低頭開始拾起
還能用的物品。
蘇特抬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隨你吧。』
-----
窗外的雨依舊大，不時有被吹落的落葉啪地一聲黏在窗戶上，我的床就在窗
戶旁邊，我卻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似乎外頭雨水飄落的動作只是一再重複。
蘇特在電腦前玩著遊戲，帶著耳機沒發出半點聲響；從早上的不愉快以後，
他就再也沒有跟我說過話。
我扭開平時常聽的電台。
『平常多運動會比較好喔！已經接近節目尾聲了，現在為聽眾朋友帶來最新
的颱風消息：..。最後，非常謝謝所有的聽眾朋友們支持，接下來放的歌曲是：
張震嶽的「秘密」』
隨著清脆的電吉他前奏開始，我打開了一瓶海尼根；噁心的味道。
『總在閉上雙眼之後 才能看見妳
這是一個心中秘密 偷偷在愛妳
妳卻不知道~~有人在想妳～....』
啤酒的滋味永遠是那麼苦，那麼令我想吐..就像愛情一樣，我得到的永遠是
酒後麻痹的假象。
『總在黎明來臨之前 我還是清醒
什麼時候我才可以 進入妳的心
好想對妳說～我正在想妳～..』
悲傷的時候，歌就愈容易打進人的心；不知不覺得我跟著開始隨著電台唱起歌來..
『也許在妳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人進去
或許妳不曾接受真正的愛真誠的情
遺忘吧過去的事 不要～再 懷 疑～』
好悶..好難受..
『我彷彿可以聽見妳的心跳妳的聲音..
不要只有在夢中才能看妳才能靠近....』
「我可以..嗚..慢慢的等..擤..慢慢等....嗚嗚直..直到妳..離....去..嗚
..我好想妳..口香糖....」
口香糖..妳聽得到麼？
-----
電台結束了，空空的啤酒瓶散落一地，外頭雨水還是嘩啦啦地下個不停，而
我臉上已佈滿乾涸的感情..
酒精在我肚裡翻燒，炙熱但是燒得很空虛；最後一瓶海尼根在前一秒被我一
飲而盡，現在的我只想就這樣靜靜躺著。
明天會好一點吧？我安慰自己。
閉上眼讓最後一滴淚流乾，就決定不再哭泣。
今晚，是不是能就這樣安穩的睡著呢？
『幹！』
蘇特大力朝牆上摔了滑鼠，滑鼠碎掉的聲響令我不得不回頭。
蘇特玩遊戲雖然多多少少會罵點髒話，但很少會發這麼大脾氣；我沒有詢問
怎麼了，應該說，我一點開口的衝勁都沒有。
『碼的..』蘇特將電腦椅轉向我，他的表情很難看。
『你給我起來..給我起來！』蘇特大吼著朝我走過來。
「....幹嘛？」我冷冷的回答。
蘇特將棉被整個拉開，說：『叫你給我起來聽不懂麼？難道我也要像那些人
把你打一頓你才會懂我說的話麼？』
「..放開我。」我無神地看著他。
『夠了！你還要哭到什麼時候？你還要自憐自艾到什麼時候？這樣她就會回
來麼？這樣你就能擁有她麼？碼的我真的受夠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啊？你
他媽說話啊！想到我以前還喜歡過你就想吐，你夠了沒？說話啊！』
「你..你放開我，手..拿開啊啊啊！」
蘇特被我大力推開，撞上了牆，牆上的掛簾掉了下來，那是蘇特送我的生日
禮物。
『呼..做朋友的才跟你說這些，不然我管你去死，還不醒醒。』蘇特看起來
很喘。
「醒什麼？我能做什麼？她有男朋友了不是麼，我難道去把她男朋友打死然
後我來占有她麼？她不喜歡我有什麼用！？她不喜歡我一點屁用都沒有！」我大
吼。
『那你打算怎麼樣？就這樣每天喝個爛醉如泥，像個小鱉三一樣躺在床上哭
麼？把自己當做全世界最不幸的人，這樣你也爽？』
「閉嘴！事實就是她在玩我，我能怎樣？反正我也對她沒興趣了，我這種人
就是不適合談什麼狗屁....」
『碰！』
我眼前一白。
『再說啊，你再說這些話我就他媽的再給你一拳！』蘇特高高站在我面前，
我才發現我已經跪坐在書櫃旁。
『夠了沒？』蘇特冷冷吐出一句，『突然跑出個光頭佬說是她男朋友，隨便
打你幾拳你就退縮了，這算什麼？那你滿嘴濃情密意算什麼？你整天為她神魂顛
倒又算什麼？這叫愛麼？你敢在人面前說你愛她麼？你連講喜歡的資格都沒有！
』蘇特惡狠狠的盯著我。
我低下頭，我不曉得要回些什麼。
『看我！』蘇特揪住我的領子。『跟馨在一起也沒有看你為感情難過，更別
說在床上像個死人一樣酗酒，連我這種看盡冷暖的人都覺得噁心。』
『該結束了吧？黑暗過後總該有黎明，難道你就真的因為口香糖一句「別見
面」就不去找她麼？難道就因為一個連雙性戀看了都想打的死光頭就不去追求自
己的愛情麼？』
『有沒有搞錯？如果你還覺得自己是個男人的話，就給我滾出房間；直到親
口對口香糖說我喜歡妳，被拒絕也沒關係，至少要做了才准再回來！』
口香糖..我..
『出去啊！』我被扔出門外。
『碰！』然後門被大力的關上。
街上很冷清，只有雨嘩啦啦地打在屋簷的聲音；蘇特說的話我不是不懂，我
只是沒辦法、沒辦法抬頭面對口香糖突然拒絕我跟隱瞞我的事實..
至於她對我百般溫柔、親密勾引的舉動，就先別想了吧。
「重要的是先找到她的人，面對面說清楚..」我握拳。
蘇特也真是殘忍，叫我出來也不給我把傘..
-----
回顧這兩個鐘頭，其實跟昨天的情形沒有差太多。
一樣像個白痴在風雨中叫喊口香糖的名字，一點用也沒有，手機打了也沒接
，從一開始似乎就不該報任何期望..這樣尋找跟大海撈針實在沒有兩樣。
『啪唰！』我憤怒地踢了水坑一下。
「該死！早知道就跟她要家裡電話！」我呢喃著，抬頭望一下雨中的路燈，
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這樣由下往上看雨中的路燈，雨滴劃下的線條在餘光中很美。
仔細看，才發現這是宿舍門前的路燈，原來在風雨中那麼久最後還是莫名的
走回這裡。
「唉。」我靠著牆壁低頭嘆氣，這一切都很糟糕，今晚沒找到她我不知道我
還能不能再鼓起勇氣。
『..怎麼嘆氣了呢？』一個女孩的聲音。
我急忙抬起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一個女孩穿著白色洋裝站在我面前，裝扮很像是第一次在公車站牌下看見的
口香糖，只是一切的一切變成了白色；從衣服到鞋子，裙子的蕾絲邊都是，白得
有些透明。
「我..」我很想大聲叫出聲音，可是因為過於激動、高興、各種情緒交雜以
致於我什麼話都說不出。
口香糖緩步走來，臉色在燈光下被照得有些蒼白，她在笑，也在皺眉。
『好久不見呢，你..好麼？』就是這個聲音..溫暖的聲音。
「不見妳的時候都不好..現在很好，很好..」我用手擦去眼角的淚水。
口香糖苦笑，說：「是麼？傷口..會痛麼？」口香糖的手伸來撫著我的臉頰
，令人懷念的手溫，依舊令人感到舒服。
「不會痛，」我搖頭，「倒是你，看起來好倦。」我輕輕抓著她的手。
口香糖搖搖頭，並稍稍掙扎地把手抽了回去。
我感到胸口有什麼東西在刮，好痛..
「呃..妳有沒有好好吃飯啊？怎麼颱風天還跑來這裡呢？啊..傘也沒帶，等
等感冒了怎麼辦？」我邊說邊手忙腳亂找手帕，想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
我知道淚水已經混進臉上的雨水裡頭。
『對不起..』
「啊？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我我我只是出來買個雞蛋..」
『真的，真的對不起..』
口香糖緩緩開口：『橡皮糖..』
風，變得沒有那麼強烈；可是雨，卻下得更大了。堵塞的排水孔周圍不斷滴
滴答答濺出水花，雨聲大到我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一切吵雜無比，但卻又能聽見
我的心跳，碰碰、碰碰的跳個不停。
我以為這是個命運的時鐘，會在此刻愈轉愈快、愈轉愈急。
我沒有衝動抱住口香糖，只是嘴開開癡呆地望著前方，像個木頭人一般站在雨中。
腦中充斥著這幾天來所有的事情，第一次見面、第一次在房間看見她、第一
次陪著她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第一次為她嘗到苦澀的滋味、第一次喝下那麼多的
啤酒，一切映在我腦中的每個角落，包括我不想也不願意看到的一切，都硬生生
地要我接受。
口香糖一直沒有開口繼續，我也安靜地一直等。
「口香糖？」我忍不住開了口。
她搖搖頭，強顏歡笑說：『嗯嗯，沒什麼。』
聽到這，我感覺那把刀又開始在心頭劃。
我吞了吞口水，想到蘇特對我說的一切。我決定將我的感情說出口，不管口
香糖這次如何拒絕我，我都要說出來。
我閉上眼睛，大力的吸了口氣。
「口香糖，妳知道麼？我..我從第一次、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就很..」
我閉著眼睛大喊。
「很喜歡妳！」
『......』
口香糖久久沒有說話。
我忍不住張開眼睛，雨水劃過眼角，我看見口香糖躺在滿是雨水的地上。
-----
「口香糖！還好麼？口香糖，醒醒！」我不斷叫喚，她的臉色比剛剛還要蒼白。
口香糖的眼睛微微張開，從眼角流下的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
「還好麼？妳等等，我讓妳坐著。」我用力讓口香糖可以倚在我胸前，口香
糖身子比想像的還輕。
「好點了麼？是我，聽得見麼？」我在口香糖耳邊不斷呼喊著。
口香糖虛弱的看了我一眼，右手緩緩抬起抓住我胸前的衣服。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口香糖的聲音很虛弱，細微的幾乎聽不見。
「不會，沒什麼，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我笑著安撫她。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好了，妳先別說話，那光頭..」我痛心地閉眼，「妳..男朋友電話幾號
，我等等順便打電話給他。」
『光..頭？喔..光頭..』口香糖吃力搖頭，『他不是..不是..』
「啊？妳說什麼？」
『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被這句話從慌亂中無情地拉了出來。
「口..口香糖妳說甚麼我沒有聽清楚..妳剛..」
『他不是..男朋友..他只是我一個朋友..』口香糖吃力地抬頭看著我。
我被這句話打的一片混亂，我很難想像自己的表情。
「那..為..為什麼他、他會..？」我好不容易開了口。
『我..是我拜託他的，只是沒想到他會過於激動去打傷了你..對不起..』口
香糖手抓得愈來愈緊。
「不，不要管道什麼歉，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要為口香糖單身而慶幸還是煩惱這一切究竟是怎
麼回事。
我看著口香糖，口香糖的臉幾乎已經沒什麼血色，就像一張白紙。
『對不起..我..咳咳咳！』口香糖開始不斷的咳嗽。
「妳先別說話了，先讓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口香糖的右手緊緊抓著我的衣服。
「聽話..這樣淋雨只會更糟糕..」我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雨勢沒有任何
停下來的跡象。
『沒..咳咳，沒用的..救..護車沒用的..』
什麼？
「口香糖，別亂說話，可以的好不好？放心讓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一切就會
很好，我現在..」我忙著拿手機。
口香糖將我的手抓住，對我慘然一笑：「你還..還記得我們相遇那天麼，在
公車站..」
「記得，我記得..」我盡力微笑，儘管一切都很糟糕。
『那天是我最後一次看醫生，遇到你後只有七天..就到今天，沒有一個醫生
可以救我..』
「口香糖，不要說了好麼？我不叫救護車，先上去房間..拜託妳..」
不知道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那天，我正要..正要想辦法就這樣躲起來，再也不出來..可是..你還在麼？』
「我在..我一直都在..」
口香糖露出個滿意卻吃力的笑容，她的眼神空洞的令人不由得悲從中來。
『你知道麼..可是我遇見了你，你跟我說話..你讓我有勇氣..有勇氣再真正
活七天..』
我點點頭，滿腦子都是那天的情境。
口香糖輕輕笑了一下，雨中的她、虛弱的她，很美。
『活這幾天是對的..因為..好開心..一切都很開心..』
我笑著點點頭，說：「我也很開心，每一天都是，跟妳在一起的每天。」
口香糖笑了一下：「是麼..？我..我好喜歡你，你呢？你喜歡我麼？」
「喜歡..我很喜歡口香糖，很喜歡....真的..」我微笑著說，心頭卻整個糾
結在一起。
『是麼....？那就好..我也好喜歡你..』
口香糖緩緩地閉上眼睛，我很擔心她眼睛就這樣一輩子都不再張開。
『我想任性..抱我..』口香糖吃力的說。
我用力地將口香糖擁入懷裡，但一點都不溫暖；是雨水讓我已經感受不到口
香糖的體溫，抑或是口香糖已經不再擁有體溫？
-----
當我抱著口香糖辛苦的爬上六樓，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如果依舊蹲坐在雨中
哭泣，那我想1%的生還機會也不會再有。
「蘇特！蘇特啊啊啊啊啊！開門啊！求求你！快點開門」
我努力用頭撞擊寢室的門，希望蘇特多少能聽到一些聲音；我將口香糖裹在
洗衣間偷來的大衣裡，希望多少能不令她失溫。
「蘇特啊啊啊！喝啊啊啊！該死！開門啊！」
他不會出門了吧？這分秒必爭的時刻..
「口香糖..沒事的..很快就沒事的..蘇特！蘇特！開門啊！拜託你...開門..」
『卡鏘。』門開了，蘇特披著浴巾站在門口。
「怎麼了啊？我在吹頭髮..你怎麼這個德性？」蘇特探頭問。
「快點！打..打電話！口、口香糖她..她不行了！」我很著急，幾乎是在大
吼。
『什、什麼口香糖？你冷靜點，慢慢講這樣我聽不懂，慢慢來好麼？』蘇特
很惶恐。
「該死！你看不懂麼？口香糖啊，她快不行了，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快點
啊！」我急得都快大聲哭出來。
蘇特一臉從夢中驚醒的樣子，吞了吞口水。
『好..好..我馬上打，口香糖在哪？』蘇特慌張的說。
「在這啊，我抱著啊！在大衣裡面，我抱著她走上來的，快點！」
蘇特臉一沉。
「幹嘛？幹嘛還不快打電話？」
『好，你冷靜，我馬上打電話，先進來好麼？房間比較暖和，來，先進來。
』蘇特說。
我點點頭，說：「對，我要冷靜..好，冷靜..。」
我一走進房間，馬上看見一個不應該會在這的女孩--馨。
「為、為什麼馨會在....」我不解的看著蘇特。
『先別管，來，把她放在床上，慢慢來，好麼？馨，去幫我弄一盆熱水。』
蘇特對著馨叫道。
我將口香糖輕輕放在床上，馬上開始尋找電話。
「電話呢？碼的！電話咧？不是應該在這麼？」我東翻西找，看見蘇特和馨
在一旁站著，馨摀著嘴巴的模樣讓我一股怒火衝上來：「哭什麼！她還沒死！電
話咧？！還不快找？在那邊幹什麼？！」
蘇特沒有回答。
「碼的你還算是人麼你？我自己來，碼的我自己來....」我氣得轉頭繼續翻找。
突然蘇特抓住我的手！
「幹什麼！！」我大吼。
『別找了..』蘇特臉色很難看。
「放開我！你搞什麼，放、放開我！！」我用力的掙扎。
『你先冷靜，沒事的..』
「冷靜個屁！你沒看到口香糖在床上那麼痛苦的樣子，哪裡沒事！？」我怒吼。
『床上？你看！你看啊！』蘇特硬把我頭轉向床，床上擺著一件濕漉漉的長
大衣，『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件大衣！』
我害怕的退了兩步，喃喃自語說：「不可能，一定是我不小心將她掉在樓梯
，不可能..我要去找她..」
蘇特抓住搖晃不定的我，對著我說：『你又發作了..對麼？』
「發、發發作什麼？什麼..？」我腦中一片混亂，就像一盤打散的顏料。
蘇特搖搖頭對我慘笑：『沒有口香糖，根本就沒有。』
「你說....說什麼..？我聽不懂，我要去救口香糖，我....」我徬徨地站在
原地。
蘇特往鞋櫃走去，拿起張小紙給我，說：「我拿的名片你有去看麼？」
我看著鞋櫃上的小紙：
『 鄭光凌腦神經醫療診所
人格分裂症醫學權威
TEL
02)2837-xxxx
(02)2837-xxxx 鄭 光 凌
醫師主治
』
「人格分裂..我..？」我一臉慘白的看著蘇特，蘇特表情痛苦的閉了下眼睛。
不可能的..什麼人格分裂，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腦中無情竄入無數張投影片，全部都是我與口香糖的回應，一張一張自動化
的播放，一次又一次令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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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會再見到妳麼？」此時我已經踩上了第一個階梯。
她搖了搖頭，用無辜的表情跟我聳聳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阿哩細咧勾咧跨三小啦！緊啦！挖溝昧鄧企甲奔咧！(阿你是還在看什麼
啦，快啦！我還要回去吃飯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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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在看什麼？我..我當時在看什麼啊啊啊！？一面牆麼？不..不對，是
口香糖，有口香糖麼？還是一面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對..手機..我有跟口香糖通過話啊！
我趕緊拿出手機，對著蘇特大聲說：「我..我有口香糖的手機啊，我有跟她聊
過天，你都有看見的，對不對？嗯？對不對？」
蘇特拿走手機，看著我說：『口香糖電話幾號？』
「我有背，我打好幾次了，0903864332！對不對？」
蘇特咬牙：『090..3？沒有這個號碼..沒有一家是這個開頭..』蘇特似乎流
了一滴淚，將手機還給我。
我拿起手機，看著口香糖的電話號碼..0903....不可能，我有簡訊啊！
我趕緊打開我的收信夾，找出那封唯一的簡訊，那封可愛的惡作劇簡訊。
「您好，這裡是遠傳催繳帳單，請盡快將您的費用繳清，以開通貴用戶的通
訊功能，謝謝！遠傳電信。
我吞了口水，遠傳電信..？口香糖呢？元氣十足呢？
我嘗試撥了通電話，傳來的都只是「很抱歉，您撥的號碼是空號..」我不斷
按下撥號鈕，只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突然，我燃起了一線希望。
「蘇特！光頭呢？口香糖說是她找光頭來阻止我繼續喜歡她，怕我受不了口
香糖生病的事實..你也在場的啊，我們一起被打的啊！」我無助的看著蘇特。
『對不起....』馨突然開口說，已是滿臉淚水，『他是我男朋友..我今天是
來道歉的..』
我無助地退後幾步，看著蘇特：「不可能..不可能的，口香糖不是我，她摸
過我的臉，還..還..」
蘇特搖頭：『醫生說你會合理的妄想....』
「不可能..不可能！」我遮住耳朵大吼，衝出房門，「口香糖不是幻想！口
香糖明明就對我說過喜歡我的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口香糖....嗚嗚..口香糖
妳在哪裡？嗚嗚..口香糖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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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香糖眼睛一瞇，嘴巴微張正準備說些什麼時，服務生將盤子端了進
來。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厚片。』
服務生看起來有點惶恐，我很能明白那種感覺，以前我在餐廳工讀的
時候遇到情侶在親熱調情，手上的菜也是不知道該不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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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她明明就在我面前..」我跑到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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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糖。』
「啊？什麼？」
『橡皮糖。』口香糖一本正經的說。
「我才不要！」我露出很不願意的表情。
『不管，橡皮糖！橡皮糖！』口香糖摀住耳朵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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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香糖..嗚嗚..妳在哪...？」我無力地靠在消防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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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也有愛別人就等於愛自己的時候。」我嘴賤硬要回。
老教授一愣，看著我，然後大笑，笑得餐廳的人都在看他。
『特別！』他又拍我的肩，『做到了再跟我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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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口香糖..不是..」臉上的淚水已經開始乾澀。
「口香糖....」我靠在牆壁的一角無力地坐了下來。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像個無助的孩子，什麼都沒有，真要說的話就像是賣火柴
的少女，只是她擁有火柴作為掩飾..而我..連幻想都沒有了。
「口香糖..」我拳起身子，雙手抱著膝蓋瑟縮起來..
「我好想妳....」
『別哭了，橡皮糖。』我說，雙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
就是這個手溫..好溫柔..好溫暖..
我的眼淚不停地流，她也是。
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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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死
又是夏天，一個愈來愈燥熱的季節。
樹上的蟬鳴依舊尖銳不停，我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真是個很好的天氣，
我這麼想著。
『好了沒啊？你別忘了你跟教授還有約時間哪！』蘇特在車旁叫囂。
「很快啦！」我笑著回答，蘇特對我比了個中指。
我從包包拿出一封被一張糖果模樣貼紙貼住的信，大力的做個深呼吸。
這封信是去年口香糖走了的隔天，在我抽屜翻到的，信的背面寫了個『橡皮
糖 收』，字體很妙，橫看豎看都像我寫的字。
旁邊用小紙條著名需要用一年的時間來開啟，理由是她希望我至少記得她一
年。
我小心翼翼的將貼紙拆掉，拿出信封袋裡頭的東西，裡頭只有一張信紙跟一
片沒有品牌的口香糖。
『
To 橡皮糖
遇見你之前 我是蟬
在土裡安靜的默默等待
遇見你之後 我是蟬
在短短的七天 寫下美麗的色彩
』
我一陣鼻酸，趕緊將信和口香糖收好裝回信封，然後連同一張沒有撕過的電
影票一起放入土坑裡的小鐵盒中，然後將土蓋上。
「這是口香糖的墓，嘿..也是我的。」我開玩笑說著。
『嗯，我知道。』馨溫柔的微笑，她指著我手上的東西說：『軟糖呢？』
我看著手上的乖乖桶，說：「她說過，要吃到才算幸福..所以，我會負責吃
的。」
「走吧，別再讓蘇特乾等。」我抬頭。
我牽起馨的手，馨跟我彼此互望，然後笑著踏步往前。
去年的夏天，我愛上我自己，愛上一個無法忘懷的女孩。
---蟬---
全文完
windgu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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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哈囉OPEN 於 2010-4-12 18: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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