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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神魔籙 作者:潛艦 [打印本頁]

作者: Fuji0904    時間: 2010-2-24 04:50     標題: 神魔籙 作者:潛艦

作者:潛艦
轉自:天下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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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潛水了這麼久,看了大家這麼多的作品,自己也覺得技癢,
想試試自己是否能寫,於是就先寫這篇故事,先讓大家看看喜不喜歡,如
果喜歡的話,我再繼續寫。

先說明一下,這個故事是屬於神怪武俠的範圍,當然,在這裡貼文也
得加一些情色場景才說得過去,不過我以前沒寫過SS,不知道寫得好不
好,剛開始也不好就以SS當開場,所以得先交代一下人物劇情才行。大
家給我一些回應吧!

我預計寫五萬字就收手了,大概就是一個短篇的份量,或多或少,現
在還拿不得准,就看以後有沒有靈感了。就這樣,大家加減看吧!

對了,由於我不知道應該為這一篇故事取什麼名字好,就暫時取名為
《神魔籙》好了。就這樣。

(潛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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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 (01)

長天如洗,晴空澄霽,在這風光明媚的峨嵋山頂上,放眼望去,一片
綠野青蔥,萬松風動,時而隨著勁風拂至陣陣清香。山嵐初升,整個山谷
依稀罩在一抹輕紗之中,飄渺隱現,綠影點點,不時還有白雲片片,成絲
成條,如帶如練,藕斷絲連的整個將這峨嵋山中的無名山頭拱在天心,獨
立物外,連吸一口氣都會讓人覺得整個人驟輕了一半,躍躍欲飛。

就在此萬象氣機勃然而生的同時,突然遠處繞日而成的雲霽旁似有光
點一閃,其光華雖不若高掛長空的中天旭日那樣灼灼其華,豪芒萬丈,天
地萬物,同沾雨露,但卻有如半掩沙中的寶珠,透出閃閃冷芒,讓人不經
意的就會注意到它,絕不會忽略它的存在。

那旭日旁的亮點光華先是一閃,繼之光華漸盛,遠遠看去可以清楚的
看到本來那光點還只有指頭大小,還不到一會兒,那光點已經漲大到有珍
珠大小,而且光華也越來越強,竟是正以高速向這山頭飛來。隨著那亮點
光華的接近,那光華也儼然成形,就彷彿一個銀閃閃的圓盤,帶著破空撕
裂般的嘯聲,如長虹貫日,似鷹擊長空,在清空中劃出一條明晰可見的白
帶,直撞那無名山頭。

那環山雲嵐受光點強風一激,彷彿有靈性似的,頓時自動雲分嵐散,
向兩旁翻湧出一條通道,彷彿在迎接這個不速之客。

這道飛虹似的光華來得奇快,眼看就要撞上了山頭。驀地,光華驟斂
,瞬間消逝,只見似有一個黑點自光華中蹦出,輕輕巧巧半空中一個翻滾
,穩穩地落在山頭上,赫然是一名黑衣女子。便在這時,被黑衣女子駕遁
光衝開的護山雲嵐一分便合,沒一會兒就將那黑衣女子掩在雲霧之中,消
失不見了。

※ ※ ※ ※

青靈地境,這個曾經威震江湖數十年,聲名歷久不衰的奇門外派,是
當今武林中最神秘的門派的之一。青靈地境的主人『青靈聖母』凌華更是
當今武功法術最高的幾個女子之一,俱說這青靈聖母一身修為之高已經幾
達飛升成仙之境,只因門下弟子大都幼弱,割捨不下,深恐他日自己飛升
之際,一來無人護持,守護自己白日飛升,二來怕自己飛升之後,門下弟
子修為不足,難擋化外群魔覬覦境中藏寶,因此自願延遲飛升,待門下弟
子能力足以自保之時,再飛升不遲,卻不知這一延遲便是整整一百年,武
林大勢已經起了極大變化。

峨嵋山頭的黑衣女子此時單獨站在峰頂,四下望去盡是白茫茫的雲霧
,突然間,那黑衣女子咦了一聲,脫口說道︰「青煙嵐。是這裡了。」抬
頭一望,只見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被重重濃密的雲霧所困,白雲如卷,成片
成片的向山頭聚攏,還隱隱發出青氣,整個將山頭罩住。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道︰「青煙嵐?就憑這青煙嵐就想唬我?哼,我『
冰潭仙娘』許丹鳳豈是被人嚇大的?」當下不慌不忙,面帶冷笑,口中喃
喃念起法咒,右手高舉疾揮,登時掌心發出一股旋風,以許丹鳳所在之地
為風眼,像個大漩渦似的越捲越大,越揮越強,風聲漸響,呼嘯連連,整
個將滿山雲霧帶入許丹鳳發出的旋風之中,自遠處而觀,就像半空中垂下
的一個大漏斗,不停的飛轉,四下雲嵐向旋風中心捲入,狂風所至,激得
青煙俱散,萬木皆動,隨著許丹鳳發出的旋風東掃西擺,搖搖欲折。

許丹鳳一邊催動法咒,一邊注意四下變化,果然峰下似有光芒閃華,
接著便化成四道青虹向許丹鳳射來,同時還聽得有人喝道︰「什麼人?休
得在青靈仙境撒野。」『冰潭仙娘』許丹鳳冷笑道︰「就憑你們幾個也想
擋我?叫凌瓊出來。」話剛說完,眼前驟然青氣大盛,一片青濛濛的桑木
精氣羅網似的罩到,鼻間也傳來淡淡木香。

許丹鳳神色不變,冷聲道︰「桑木真氣?嘿嘿嘿,就憑你們的道行也
敢跟我鬥?哼,回去。」袖袍一揮,狂風驟湧,將整個罩來的青氣一沖而
散。許丹鳳才掃退了迎面而來的桑木青氣,突覺足底有異,峰頂巖下似有
什麼東西,心中一驚,怒喝一聲道︰「好小人,竟敢偷襲。」敢忙火速騰
起,飛躍半空,而在這時那峰頂下的異物也適時破地而出,兩道黃氣交卷
,纏向許丹鳳的雙足,赫然竟是兩根松根。

許丹鳳反應快,險而又險的避過青靈地境的『破土根』,心中大怒,
喝道︰「我不發威你就把我許丹鳳當病貓,好,就讓你知道我許丹鳳的厲
害。」恚怒之下,許丹鳳出手再無顧忌,右手凝足內力,猛地下劃,口中
還喝道︰「劈。」只見被她以『狂風咒』牽引住的雲霧山嵐頓時在空中化
成一柄冰刀,刀鋒還隱現青光,正是青靈地境的護山青煙嵐,向青靈地境
的護山四使劈下。這冰刀長近十丈,雖是由雲霧水氣所化而成,但由於許
丹鳳玄功精奧,能藉雲霧水氣凝冰成刀,再加上先前為她所收的青煙嵐也
融在刀中,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青靈四使不意許丹鳳竟有如此神通,只覺冰刀斬下,冰寒透體,整個
人就好像瞬間落入冰窟,連空氣都結凍似的手足不靈,想唸咒護身,偏生
卻冷得牙齒打顫,念了半天,咒只成了一半,威力難聚,眼看許丹鳳的冰
刀已經怒斬而下,火燒眉毛,卻半點方法也沒有,只有閉目等死。

就在這時,只聽一男一女的兩聲呼叫道︰「師姐住手。」「手下留情
。」一道藍氣,一道青芒自谷底電射而出,疾若星火,疾撲向那冰刀。

許丹鳳聞言一震,又喜又怒,手下不免緩了一緩,就這麼一刻遲緩,
那藍氣已經撲至,喀的一聲,冰雹亂落,水珠激射,竟是有人搶在那青靈
四使的面前,雙手一合,硬生生嵌入冰刀之中,將之挾住,將青靈四使救
出了鬼門關。


神魔 (02)

那青芒也在同時間出招,只聽得一聲嬌吒,一道矯若神龍的青索也在
那冰刀被人挾住之後,急捲許丹鳳。那挾住冰刀的男子正是許丹鳳的師弟
,眼見就在許丹鳳一愕之際,那青索已經幾乎要纏上許丹鳳了,不禁神色
丕變,急喊道︰「瓊兒不要。」

那化身青芒的女子聞得男子呼叫,反應神速,就在青索堪堪纏上許丹
鳳的當兒猛地回捲,繞身三匝,就彷彿從來沒有出過手般一樣的悠遊自在
,整個人浮在空中,靜靜地凝視著許丹鳳。

許丹鳳一刀猛落,本擬自己這師門的『凝雪冰刀』一出手,就算對手
道行再高也無法輕易接下這一刀,何況是青靈四使?卻不意半路殺出個程
咬金,硬著伸手將自己的凝雪冰刀架下,仔細一看,五內如受雷殛,腦中
一片空白,這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自小一塊長大學藝的師弟啊!

霎時許丹鳳心中又酸又苦,又喜又悲,待得她陡然一驚,自己已身陷
青靈索的威力範圍之內,正自驚惶無計,想強運玄功硬抵青靈索之際,那
青靈索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聲「瓊兒不要」就令青靈索收了回去,而許
丹鳳反應也快,一見青靈索退回,當機立斷,隨即翻了出去,袖袍一揮,
手中已經執了一柄彎刀,於驕陽映照下閃出淡淡金芒。

那甘冒奇險將青靈四使救下的男子正是許丹鳳的師弟東方平。許丹鳳
棄刀後翻,跳出青靈索的威力範圍,那凝雪冰刀的威力自然為之大減。再
加上兩人藝出同門,所學雖然不盡相同,但基本心法卻是一致,當下只聽
得東方平大喝一聲︰「碎。」

東方平雙掌內力貫出,那融合雲氣煙嵐化成的冰刀登時被他以無上玄
功化成裊裊清氣,散入虛空,傷人不得,而那叫做瓊兒的女子也趁東方平
散盡凝雪冰刀之時,玉手微招,掌心發出一股奇大吸力,將散化的護山青
煙嵐收聚掌心,凝成了一隻碧瑩瑩綠玉罡球,球中還可見青氣翻湧,互逐
交纏,彷彿球中另有天地,球中碧波捲浪,迴旋千層,輕輕地攤在瓊兒姑
娘白玉無瑕的掌心,青白兩色相映,十分奇特。

許丹鳳是識貨之人,一見瓊兒姑娘露了這一手『聚氣成球』的功夫就
知道此女正是自己恨之入骨,橫刀奪愛,搶走自己心上人東方平的青靈聖
母首徒,『凌波仙子』凌瓊,頓時火氣上升,恨不得當下就將她斬成肉醬
,食其肉,啃其骨,寢其皮,喝其血,不過她雖然心中憤懣盈胸,但見了
凌瓊露了這一手功夫後,深知此女絕不好鬥,當下強定心神,對凌瓊怒目
而視。

便在這時,東方平已將青靈四使救下,在四女的背上各拍一掌,一股
雄渾陽和的內力注入四人體中,登時將青靈四使所中的冰刀寒氣盡數驅出
,免得四人因功力不足,為寒氣所傷,日後大病一場,修為受損。

許丹鳳見師弟東方平果然在此,心中又酸又苦,她暗戀東方平多時,
只因年歲較長,放不下身段,又不善表達感情,再加上為求玄功精進,刻
意將心中對東方平的愛意壓下,總是一副冷冰冰,愛理不理的神色,心底
深處卻是極度渴望東方平能對她展開追求。本擬只要時間一長,兩人日久
情深,師弟也就能明嘹自己身為女性的矜持,成為一對佳偶,卻不料自己
的美夢卻因『凌波仙子』凌瓊的出現而生變化,搶了師弟東方平去,不禁
怒氣勃發,狠狠地瞪著凌瓊,要看看這凌瓊究竟有多麼狐媚,居然能把師
弟從自己的身邊搶了過去。

凌瓊被瞪的莫名其妙,只覺得許丹鳳的眼中滿是怨毒忿恨,不禁心底
大為奇怪,胸中冒出些許寒意,暗自詫異道︰「奇怪?我與她素不相識,
為何她的眼神竟是如此狠辣怨毒,生似要將我活剝下肚似的?難道是方才
我出手將她逼退,惹惱了她,這才對我怒目相視?就算如此,我們彼此間
也沒有深仇大恨,何需如此?」她心中納悶不解,當即向東方平看去,眼
光中滿是疑問。

東方平的心中也滿是不解,不知道師姐『冰潭仙娘』許丹鳳是怎麼找
到這青靈地境來的?想起自己多年前就離開了拜師學藝時的玄天冰池,獨
自生活,雖然與師姐時有來往,彼此聯絡也非常頻繁,但對於自己行蹤卻
極少透露給師姐知道,與凌瓊相慕相知的秘密也不曾洩露出去,再加上這
青靈地境的所在極為隱蔽,旁人根本無從得知其仙境所在,師姐又是如何
找到這裡的?心中也是滿腹疑團,不知許丹鳳竟有偌大神通,能自遠從千
裡之外的玄天冰池找到這青靈地境來?面對著凌瓊詢問的眼光,只是搖了
搖頭,狀甚不解。

許丹鳳瞧著兩人相距不到十丈,兀自眉來眼去的,更是妒火中燒,恚
怒淤心。凝神向凌瓊瞧去,只見她雙眉彎彎如柳葉,羊脂白玉般的肌膚吹
彈欲破,膚光晶瑩滑嫩,時而洩上一抹淡淡的鮮紅柔暈,一雙明眸水靈清
澈,偶一轉動,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滴溜溜的轉了轉,端莊美艷中帶著一
絲絲天真無邪的淘氣神態。

尤其是她雙頰略陷,梨渦淺笑,更是令人有如沐春風,整個人醉躺花
叢,百香萃聚,集於一身的感覺,彷彿置身林中,青蔥鮮綠的參天大木將
逼人的天光熱線阻隔了大半,篩射而下的絲絲金線與林木青氣一合,直似
身周升起了一陣淡金略青,薄幕朦朧的輕霧,整個人沐浴在一片生機盎然
,天光柔和的氣息之中,耳中彷彿聽得了百鳥好鳴,枝頭嘀啾的悅耳妙音
,又柔又軟,悶在心底的怒氣不禁為之消解近半,胸中清氣縈懷,栩栩欲
飛。

待得偶一瞥眼,突然瞧見在旁的東方平似也為凌瓊所迷,癡癡地望著
她,眼中流露出心醉愛慕的神色,似贊似歎,漸漸向凌瓊靠近。心底陡然
一痛,彷彿被什麼東西在心頭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心兒狂抖,身軀略顫,
繼之醋勁大發,一股無名怒火油然而生,轉瞬間便如野火燎原般,烈焰胸
中怒燃,席捲全身,連頭腦也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火熱,熱烘烘的,忍不住
開口罵道︰「狐狸精,不要臉的賤女人。」手中短匕彎刀映著烈日一揮,
對著凌瓊虛空斬落。


神魔 (03)

凌瓊一愣,對於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罵成狐狸精,心中正納悶,想向許
丹鳳問個清楚,冷不妨許丹鳳手中的那柄短匕彎刀一揮,刀鋒刃口處寒芒
猛閃,倏化一道冷虹,經天過日的向自己當頭斬下,刀未至,勁已達,身
週五丈之地彷彿在剎那間結上了一層薄冰似的,連自己身上披的碧靈衫也
在瞬間蒙上一層飛霜,手足驟僵,那冷白寒氣的冰虹刀罡已經破空劈至,
直要將她斬成兩半,不禁臉色丕變。

東方平見許丹鳳前一刻還好好的,本以為有機會介紹兩人認識,引薦
引薦,卻不料許丹鳳說動手就動手,才罵了一聲「狐狸精」,不由分說,
當頭就是一刀,而且還是師門最厲害的『眉月刀』,刃吐寒氣,刀罡化勁
,向凌瓊掃來。

東方平與許丹鳳所學雖然不同,但兩人既然份屬同門,對彼此的武功
絕學,法寶秘術亦知之甚深。這眉月刀乃是以萬年海底寒鐵為材質,隨後
將之放入冰淵雪岳中的最冷處,以天地冰寒之氣淬煉而成的。再加上許丹
鳳為求眉月刀威力倍增,更不惜穿山打洞,上引月華精氣,使得原本深埋
冰雪重山之內的眉月刀能吸得玄陰月靈之氣,花了她無數心血光陰,方才
大功告成,煉成眉月刀,其威力之大,可以想見。

東方平見許丹鳳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殺招,使得還是最最威力浩大的眉
月刀,當真是又驚又怒,暴怒急喝道︰「住手。瓊兒快退。」他向兩人各
喊一句話,聽在許丹鳳耳中當真是難過極了,師姐弟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
,師弟不但不幫自己,更出言吒喝,心中更認定了凌瓊是個狐狸精,是個
禍害,不知使了什麼媚術,迷惑了師弟,非除不可。

凌瓊則是不明所以的當頭便遭人一刀斬下,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自己方才有機會將許丹鳳重創殞命,是看在東方平的面子上才手下留情,
如今對方不但不感恩,反而無緣無故的開口便罵,還痛下殺手,當下也不
禁暗暗生氣,心道︰「好個惡婆娘,你道我怕你嗎?」鼻頭微皺,手中青
煙嵐化成的碧玉罡球陡然光華大盛,青氣濛濛,濃得化不開,碧光反照,
映得凌瓊整個成了個綠人兒,雪嫩玉手高舉一送,碧球隨即飛了出去,迎
向斬下的眉月刀罡。

這兩人互不相讓,當真急壞了東方平。他與許丹鳳是同門師姐弟,自
然深知許丹鳳的深淺,一柄眉月刀有冰天凍地,斬山劈岳的大威力,最是
難當;而他與凌瓊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閒暇無事時談起天下各派絕技神
功,相互切磋,亦是明白青靈地境中青靈聖母留下的絕藝浩瀚淵深,精萃
博大,亦有鬼神莫測,奪天地造化的赫赫神威,凌瓊的『碧靈罡球』亦是
不下於許丹鳳眉月刀的秘術。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何況兩人俱是當世武功法術最為高絕的幾個女
子之一,這等各出全力的正面相搏,比之兩虎相鬥更是凶險百倍以上不止
,東方平夾在兩女之間,處境之尷尬,可以想見。這兩人,一個是自己師
姐,一個是自己愛侶,不管誰勝誰敗,都不是自己所樂見,,心中電光石
火的閃過一個念頭︰「阻止她們兩個。」

他念動功生,九陽神功內勁瞬間盡凝雙手,雙手五指併攏如刀,神功
到處,勁逼掌緣,霎時間十指指尖冒出絲絲金線,看得青靈四使咋舌不已
,眼一花,那十縷金絲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幻化成兩圈金環,左右各一
。驀地,東方平雙掌高舉,掌心相對,猛然合印,『當』的一聲,肉掌相
擊居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同時兩隻金環也在此時合而為一,豪光萬丈,
映照天下,其威勢之強,就連天邊的太陽亦相形失色,被東方平的金環比
了下去。

此一神功正是東方平非到緊要關頭,絕不輕易施展的絕招『金剛大手
印』。只聽他猛喝一聲︰「開。」合什的雙掌以『童子拜觀音』之式發出
,掌中金環帶著破空銳嘯,『嘶』的一聲,電射而出,撞向許凌兩人刀罡
碧球相接之處。

這三人都是當世英傑,功力修為彼此不分上下,金環°刀罡°碧球三
勁相撞,由於許丹鳳的刀罡與凌瓊的碧靈球是正面相擊,東方平的金環卻
是由旁撞來,這麼聚在一起,正好將許凌兩人發出的功勁劈散,白青金三
氣交雜,整個被東方平的金環托上九天,轟然怒爆,登時震的大地搖晃,
萬山齊吼,激得狂風四起,整個天空閃爍的白金青三色交雜混合成的七彩
奇光,化成一層又一層的雲影霓虹,燦然流轉,時金時青,帶著泠泠寒氣
,秋意瑟瑟,像個倒置的大漩渦,掃出一陣又一陣的冷勁飆風,遇木則摧
,遇石則毀,整個反捲了過來,像個八爪的大章魚,觸手輕鉤,自下而上
,將三人連同青靈四使全都罩困在強大正反迴旋,上下激流的風暴之中。

東方平本擬以『無極金環』的功夫來將兩人的眉月刀罡和碧靈球導開
卸力,卻沒料到三人所習神功內力,陰陽剛柔不同,性質各異,一經相混
,反而炸了開來,激起雷聲霹靂,狂風驟湧,將七人掃得東倒西歪,如受
怒浪撲擊,站立不定,形如飛羽,飄蕩不知其所之。就連始作俑者的許丹
鳳°凌瓊°東方平三人也難擋其威,連忙各自找掩護,運勁護身,先避其
鋒,躲開這漫天風沙碎石再說。

好不容易,風沙漸散,視野漸清,東方平遊目四望,心急如焚的找尋
許丹鳳與凌瓊的蹤跡,怕兩人受了傷,這仇就結得深了。驀地一瞥,突然
瞧見自己身後左方似乎有個人影,耳中還依稀聽到幾聲微弱的呻吟聲,似
是有什麼受了傷。不禁心中大急,叫道︰「瓊兒,是你嗎?」話出同時,
人也飛射了過去。


神魔 (04)

他人一到,定睛一看,那人雖同是衣著青衫,身材曼妙,玲瓏有致,
卻非凌瓊,而是青靈四使之一的丁玲。只見她整個人軟綿綿地倚在石壁上
,勉強站定,嘴角掛著血絲,身上青衣殘破不堪,露出了雙臂大腿雪白的
肌膚,長髮披散紛亂,垂了下來,掩蓋了部份臉龐,就連蔽體的胸衣也禁
不住方才許丹鳳°凌瓊°東方平三人神功互撞所激起的烈烈狂風,衣服如
被亂刀砍斫般,被扯個稀爛,露出了大半趐胸,高挺堅聳,椒乳微顫,襯
著雪白柔肌,更是誘人,看得東方平一怔。

那丁玲見有人前來相救,先是一喜,及至看清楚來人不是別人,正是
日前來青靈地境小住數日的東方平,不禁微微一愣,又羞又窘,低呼一聲
,玉臂遮在胸前,想拉住僅有還覆在身上的些許碎布遮羞,卻不知這一動
立刻引動了內傷,喉頭一甜,再也忍不住一股沖喉血氣,『哇』的一聲,
噴出一口血箭,濺紅了滿地。

同時,她靠在石壁上的身子也抵不住內傷侵襲,慢慢地順著石壁滑了
下來,身子微幌,又是一口熱血吐出,忍不住向前傾,就要面地而倒,摔
個滿頭泥。所幸她反應快,傷重之餘,武功尚在,右掌一撐,整個人扶跪
地上,大口喘氣。

東方平微微一愣,見丁玲傷重如斯,連忙趕上前去,伸手環腰將她扶
住,讓她倚躺在自己懷中,螓首靠肩,左掌則抵在她身後,不由分說,先
以九陽神功的渾厚內勁為她療傷續命再說。

丁玲傷重之餘,渾身無力,意識卻還清醒,見自己週身赤裸,一絲不
掛的躺在東方平懷中,不禁又羞又急,掙扎的要起身,卻聽得東方平在耳
邊道︰「別動。」與其同時,背心一熱,全身立刻暖了起來,彷彿自己的
身子裡藏了個火爐,正緩緩地散發熱力,周行全身,氣血也活了起來,只
覺得通體舒暢,暖意盎然。

東方平見丁玲在自己的九陽神功催動下,原來蒼白的臉龐血色漸漸紅
潤,傷勢立竿見影,已有起色。當下更是不敢大意,謹慎行功,九陽真氣
逼向丁玲的胸腹之間,一步步的推進,要將鬱積在丁玲胸腹之間的瘀血逼
出。

丁玲美目微睜,感激地瞧了東方平一眼,東方平則是微笑以對。突然
間,丁玲只覺得胸腹之間驟暖倏熱,一股海潮似的勁力湧來上來,後勁源
源不絕,深而不猛,剛而不烈,直達咽喉,忍不住張口欲嘔,才一張嘴,
嘴角瘀血已經源源流出,傷勢霎時好了大半。

東方平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道︰「好了,你的傷勢已經穩定了。
再將這丹丸服下,你會好的更快。」說著,伸手入懷,掌心攤開,取出了
一顆碧綠清香的藥丸讓丁玲服下。便在這時,突然東方平忽有所覺,喝道
︰「誰?」單掌反劈,拍出一道急速迴旋的掌力,龍捲風似的向外撞去。

倏地,碧影一閃,人影現蹤,只聽那人叫道︰「是我。」聲音甜美柔
和中略帶焦急。東方平聞聲知人,驚道︰「瓊兒小心。」才想收回掌力,
凌瓊已經一聲清吒,袖袍連揮,化解了東方平拍出的迴旋掌力,雙臂腋下
各挾一人,均是青衣破碎,已陷昏迷的女子,是青靈四使中的兩位,朱文
和程蕙。

東方平一怔,沒想到凌瓊來是來了,不過還挾了兩人,看兩人傷勢似
是不輕,否則也不會昏迷不醒。凌瓊見丁玲躺在東方平懷中,雪白細嫩的
胴體表露無遮,也是一怔。隨即注意到東方平衣冠整齊,絲毫沒有雜亂的
跡象,同時還瞧見丁玲嘴角血漬未乾,登時明白丁玲跟她手挾的兩人,朱
文和程蕙一樣,同樣在風暴中被受了傷,不禁微有歉意。

這五人所處的地方乃是一個山洞,原來方才許丹鳳°凌瓊°東方平三
人各出全力相鬥,許丹鳳恨凌瓊搶了她暗戀多年的師弟東方平,因此出招
絕不客氣,眉月刀雖然只是輕輕一揮,但其中真力之充沛,內勁之深,實
是將她苦練多年的九天玄冰功的威力盡皆發揮出來。

凌瓊見許丹鳳來勢洶洶,也是以青靈聖母傳下的絕技先天青靈真罡相
應,以碧靈罡球力拼眉月刀,再加上東方平意圖將兩人分開,免得兩敗俱
傷的無極金環撞來,三者相加,威力之猛居然將那無名山頭剷平,激得風
沙遍野,三人足下的萬木千松都蒙上了一層黃沙。

這山洞本在離山頂約莫十丈處,平日根本無人,但那山頭被東方平等
三人剷平後,這山洞等於陡升了五丈,無巧不巧,就這樣救了丁玲一命,
否則丁玲被東方平三人所激起的風暴摔了出去,山壁上尖石嶙峋,無異一
柄柄的鋼刀,一旦撞上,肯定肢殘體碎,當場死亡。

凌瓊見東方平也在,又驚又喜,連忙將朱文和程蕙放下,顧不得兩人
衣衫破爛,衣不蔽體,當下幫兩人推宮過血,活氣按摩起來了。東方平見
凌瓊只挾帶了兩人,山洞中丁玲°朱文°程蕙均在,卻少了一個姜琪,忍
不住便向凌瓊問道︰「瓊兒,怎麼不見姜琪?」凌瓊一愕,一看四周果然
沒有姜琪,劈口就問道︰「琪兒不在這裡嗎?」東方平搖頭道︰「沒有,
這裡只有我和丁玲。」兩人互望了一眼,心中不禁抽了一口寒氣,隱隱約
約似乎有不祥的預兆。

正當兩人手足無措,才想由東方平鎮守山洞,照顧丁玲°朱文°程蕙
三人,凌瓊則到外面去尋找姜琪的當兒,洞外猛然傳來一陣冷的令人發顫
的聲音道︰「姜琪在我手上,要將她要回,你們兩個先給我滾出來。」聽
那聲音,正是許丹鳳的聲音。

凌瓊聞言,心中暗怒,忖道︰「我青靈仙境向來與世無爭,不惹江湖
俗事,自祖師娘娘而下,從無一人敢小覷我派。如今你欺到我青靈仙境頭
上來,毀了無名峰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擄我青靈府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道我青靈府無人嗎?」就要飛出洞外,跟許丹鳳理論。


神魔 (05)

東方平見凌瓊臉色微變,玉面含霜,他與凌瓊相戀也有幾多時日了,
自然知道凌瓊已經動氣,當下一手抓住凌瓊玉臂,低聲道︰「瓊兒且慢動
怒,先看看情況如何再做決定不遲,唯今之計是先救人要緊。」

凌瓊點點頭道︰「我知道。若非必要,我絕不率先動手就是。」東方
平搖搖頭道︰「卻也不必。」歎了一聲,續道︰「我師姐心思甚密,向不
輕易挑釁動手,今日她如此作為,大不尋常,不如由我先出去與她見面,
動之以情,或許能將姜琪要回。」凌瓊心中一動,尋思了一會,點點頭道
︰「也好。那你就先出去。」

東方平點頭道︰「好,那我就先出去了。」說著,將懷中的丁玲輕輕
扶靠在石壁上,讓她倚牆而坐,就要出洞去。凌瓊見他走到洞口,就要出
去,忍不住道︰「萬事小心。」眼中滿是柔情。東方平轉過頭來對她微微
一笑道︰「我會的,你自己也要小心。」

凌瓊甜甜地一笑,笑容如百花綻放,清蓮出水般動人,溫柔道︰「我
會的。」東方平癡癡地看了她一眼,還待說些什麼,許丹鳳已傳聲入洞斥
道︰「你們兩個嘰嘰喳喳的在干什麼?莫非你們不要這女娃了?」東方平
心頭一悚,容顏一正,劍眉微軒道︰「師姐且慢。」說著,足底用力,躍
在空中,瞬間化成一道長虹,射了出去。

東方平才飛出洞外,便瞧見許丹鳳全身黑衣,浮在空中,左手抱著一
個半裸女娃,正是青靈四使中的姜琪,想是受方才風暴所傷,因此昏迷不
醒,任由許丹鳳處置。東方平放緩速度,與許丹鳳相隔十丈以上,遙遙相
對。兩人四目相視,誰也不先說一句話,一時間氣氛有點異樣,靜得有些
可怕。

兩人等了一會兒,東方平首先打破沉默,向許丹鳳開口道︰「師姐,
請你將姜琪送回給我吧!我們彼此無冤無仇,何苦撕破了臉,大家都不好
看呢?」許丹鳳心中一痛,雙目幽怨地望著東方平道︰「你被那個小狐狸
精迷住了?你師姐跟人動手,你不但不幫我,還幫人來打我,你說,你說
,你有沒有良心?」

東方平苦笑一聲道︰「師姐,有話好說,何必動手呢?再者瓊兒也沒
惹到你,你…你一來就下殺手,眉月刀不分青紅皂白,出刀就砍,這…這
叫我怎麼幫你啊?我自然是先將你們分開,有話好好說,並沒有偏袒幫哪
一邊啊?」

許丹鳳登時語塞,她知道東方平說得確是實情,也看得清楚東方平出
手之時,並無相助任何一方,只是想將兩人分開,純粹是一片好心。但一
想起自己形單影隻,孤身前來青靈仙境,所愛之人卻已經與人配對,相親
相愛,不禁心中陣陣抽痛,就想放聲大哭,只不過她個性極為倔強,向來
不會在人前示弱,即使是在東方平面前也是一樣,當下咬牙強忍澈骨悲酸
,強聲道︰「我不管,我是你師姐,你得幫我。」

東方平眉頭微皺,問道︰「不知師姐要我幫你什麼?」許丹鳳啞了啞
,一時間居然不知怎麼答覆,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要你跟凌瓊斷絕
關係。」東方平眉頭聳了聳,問道︰「就這樣。」許丹鳳雙目凝視著他道
︰「就這樣。」東方平則正容道︰「師姐,此事恕難從命。」許丹鳳聞言
,一顆心危顫顫地抖動,眼睛一濕,幾乎要當場落淚,不過她在人前向不
認輸,因此雖然心如刀絞,卻仍咬著牙,強忍不讓眼淚掉落,由牙間迸出
一句話道︰「為什麼?」

東方平歎了一口氣道︰「師姐,我知道你對我好,也很關心我,但是
…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我喜歡瓊兒,跟她在一起我覺得很舒服,
也很開心…」許丹鳳心中刺痛,眼眶微紅,不等他說完便衝口而出道︰「
你跟我在一起就很委曲?」東方平一愕,搖頭道︰「沒有。」許丹鳳聞言
,心中略覺舒坦,但心頭那股陰影卻總是揮之不去,怨聲道︰「既然不是
,那…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跟她在一起?」

東方平歎道︰「師姐,話不是這麼說。我愛你敬你,把你當作我的親
姐姐一樣的看待,你若有事,身處危難,我絕不會坐視不理,冷眼旁觀。
但是,我對瓊兒卻是打從心底而起的憐愛,跟她在一起就好比魚在水中,
自然快活,一旦魚兒離了水,就活不成了。因此,還請師姐成全,把姜琪
還給瓊兒,這一切就當沒有發生過,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姊妹,
不是嗎?」

許丹鳳聽聞斯言,當真是又羞又怒,又傷又憐,心中百味雜陳,沒想
到自己低聲下氣求愛,放下女性天生的自尊,卻得到如此答案,腦中隱隱
有一個聲音在說︰「放棄吧!放棄吧!他不適合你,他愛的是凌瓊。」身
子微顫,雙手輕抖,直想立時離開此地,回到玄天冰池去大哭一場。

突然間,她眼光不經意的一瞥,忽然瞧見凌瓊站在洞口向外探望,神
情怔然,眼中帶著戀戀柔情,一絲一絲的往東方平身上繞,原本略為沉寂
的心火,一下子又被引發,一股強烈的羞辱感猛地湧上心頭,直覺得自己
被打敗了,是個失敗者,腦中登時如烈火燃燒,心底只有一個念頭︰「一
定是這丫頭在做怪,師弟才會變心。」當下向站在洞口張望的凌瓊厲喝道
︰「賤女人。」身子一閃,就要向凌瓊撲去。

東方平原本見許丹鳳似已有軟化跡象,心中一喜,正想以哀兵策略求
得師姐諒解,送回姜琪,日後再想辦法彌補許丹鳳今日所受的創傷。沒想
到就在這當兒,許丹鳳眼光一掃,竟然瞥見了站在洞口的凌瓊,正滿面憂
色的向這邊看來,登時心中暗叫不妙,果然許丹鳳原本落寞的神情立起變
化,黛眉豎立,鳳目含煞,他與許丹鳳同門學藝,深知許丹鳳脾氣,許丹
鳳一動,東方平更快,搶先一步擋在許丹鳳身前道︰「師姐,有話好說。



神魔 (06)

許丹鳳見東方平居然後發先至,快自己一步搶在面前,擋在凌瓊和她
之間,心中又妒又恨,只覺得東方平只知一昧的袒護凌瓊,絲毫沒有顧慮
到自己的感受是如此的心碎°受傷,心中頓時升起了受騙的愚弄感,雙目
圓睜,彷彿要噴出火來,再也忍受不住這莫名的屈就,厲喝一聲道︰「滾
。」單掌疾推,掌力陰寒冰冷,滿含玄冰之氣,彷彿天山雪崩,向東方平
胸前撞來,又快又猛。

東方平沒想到許丹鳳居然會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便出全力,差點被
她的掌力打中,急急旋身閃避,右掌一圈,扯起團團烈火,與許丹鳳的掌
力陰陽兩極,剛柔迥異,接下了許丹鳳這一掌。『嗤』的一聲,兩人掌力
冰火相剋,本是不相上下,但許丹鳳勝在佔了機先,又是忿怒之下全力而
發,比起東方平倉促接招,自然威力有別,將東方平震飛了出去,玄冰寒
勁如影隨形,襲上了東方平的身子。

東方平悶哼一聲,九陽神功雖說一遇外力,罡氣立即自動護體,但許
丹鳳這掌力來得太快太突然,東方平雖有九陽神功護身,仍不免被那股緊
貼掌心的玄冰真氣,以及後續源源而至的寒氣侵入體中,身子微顫,手足
如冰,急運神功驅寒。

許丹鳳見東方平被自己的掌力劈退,身子瑟縮微抖,不禁心中有些後
悔,雖在盛怒之中,看著東方平的雙眼卻是微帶歉意,感到些許內疚。

凌瓊站在洞口向外瞧,只看見兩人浮在半空談話,至於談話內容是什
麼,由於方纔她在洞中必須照料受傷昏厥的朱文和程蕙兩人,一時間忙不
過來,因此並沒聽到兩人說話的內容。哪知就在她將朱程兩人照顧好之後
,才探出頭想看看兩個人談得怎麼樣了,一方面也是擔心東方平,誰知就
這麼巧,許丹鳳正好瞥著了她,並向她罵了一句『賤女人』,又瞧見姜琪
上半身赤裸,被她挾持,更是心中不忿。才想飛上前去將姜琪搶回,說時
遲,那時快,許丹鳳已經出掌將東方平劈退了。

凌瓊大驚,誤以為兩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怕東方平因為顧念師姐
弟之情而吃大虧,芳心一團混亂,當下再也忍不住,身化青光,帶著濛濛
青氣,快疾無比地當頭向許丹鳳撲頭,口中怒吒道︰「許丹鳳,你再也休
想在青靈地境傷人。」

許丹鳳沒想到凌瓊出招忒快,二三十丈的距離一閃便至,眼前已經是
青濛濛的一團碧雲罩下,心中大駭,深知這青靈真罡威力極大,是奇門外
派中一等一的神功,於五行中屬木,一經中體,萬樹之精入侵,可使中者
心發甜酸,全身溶蝕而死,哪敢讓凌瓊的掌力近身?身子疾旋,帶起雪花
旋風,登時寒氣彌空,三丈之內,白茫茫的降下了一陣冷霜,力抗凌瓊的
青靈真罡。

兩人這一交手,頓時打得不可開交,青白兩氣交纏互鬥,時而青氣大
盛,整個將白氣包住,時而白氣反撲,打消青氣氣焰,只看得一旁的東方
平暗暗叫苦,想將兩人分開,但兩女鬥得正酣,許丹鳳對凌瓊有奪愛之恨
,自然不會輕易罷手;凌瓊對許丹鳳擄人要脅也是厭惡之極,不將姜琪奪
回,絕不罷休。

霎時只見一個青白兩色交雜的大氣球在空中忽上忽下,時左時右的飛
舞,氣球中人影數閃,兔起鵠落,依稀可見兩人相搏正烈,互不相讓,招
招爭先,恨不得一拳將對方打倒。

東方平幾次想找機會將兩人分開,但一來兩人出手太快,移位迅速,
機會得之不易,二來深恐貿然出手會弄巧成拙,姜琪還在許丹鳳手上,一
個不慎,許丹鳳來個借刀殺人,那時就不知如何善了了,三來若自己驟然
出手,導致風暴再起,餘勁四射,則難保不會波及在山洞中養傷的丁玲°
朱文°程蕙三人,有了這重重顧慮,東方平雖是藝高人膽大,也不免心下
惴惴,面有憂色,不敢貿然出手。

就在東方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許凌兩女相鬥甚酣之際,峰下的一
株青松旁無聲無息的閃過了一條人影,這人一身灰衣,頭戴鐵笠,面罩黑
紗,黑紗之中瞧不見面容,只看得見鐵笠之下,一雙眸子精光閃閃,冷沉
殘虐,陡然間寒芒暴吐,彷彿兩柄利刃,緊緊盯著浮在半空,一直找尋機
會要將兩女分開的東方平背影。微屈的手臂向下伸直,一個東西自袖袍中
落下,握在那人手中,赫然是個黝黑光亮的鐵梭,看來份量極沉。

東方平正心焦的想將許凌二女分開,突然間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冷意自
身後脊椎涼了上來,彷彿有個黑影烏雲也似的整個將自己隱隱罩住,四方
壓力湧來,連呼一口氣也不得暢快,芒刺在背的渾身不舒服,忍不住猛地
回頭後瞧,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做怪。

那鐵笠灰衣人則彷彿能一眼看出東方平心思似的,就在東方平回頭的
剎那,側身一隱,躲在青松之後。東方平眼光快極的掃了四週一遍,只覺
得一切如常,蒼松依舊,白石在岸,根本就沒有什麼異常現象,但是他心
頭上的壓力卻仍然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心頭一陣煩惡。

事出必有因,東方平雖然一時找不著四周上下有何異狀,但心底已經
暗生警戒,除了急於將許凌二女分開外,更運起師傳獨門心法,『兩心禪
功』,分出一部份心神注意週遭動靜。便在這時,許凌兩女鬥法也漸漸地
分出了高下。

東方平見許凌兩女相鬥,許丹鳳因為挾持姜琪為人質,不時地似有意
°若無意地以姜琪的身子來擋凌瓊的攻勢,這麼一來,凌瓊投鼠忌器許多
絕技秘術都無法施展,反而給了許丹鳳大好良機,肆無忌憚的搶攻。兩女
功力相若,修為相當,但一個縛手縛腳,難施其能,一個卻毫無後顧之憂
,全力相搏,初時兩人還有攻有守,不分上下,但時間一長,凌瓊的處境
便倍覺艱辛,漸漸地落了下風。


神魔 (07)

許丹鳳大喜,積極搶攻,出招更狠更毒,將九天玄冰功的威力發揮的
淋漓盡致,登時四下風雪狂捲,氣溫急降,竟然飄下了白茫茫的飄飛雪花
。那雪花花成六角,中心白不透光,邊角卻是其薄如紙的透明冰片,銳利
如刀,映射反襯著天光旋舞,化出紅橙黃綠藍靛紫七彩流光,穿梭交織的
投射成一片光網,罩著凌瓊急轉,其中白影點點,上下激流,時隱時現,
若有若無,反射出來的光彩,照的凌瓊雙目難睜。

當下只聽得一聲驚呼,嗤嗤嘶嘶的數響,突然之間,青蝶飛舞,布碎
片片,原來是凌瓊在彩光強照之下,一個不小心讓許丹鳳的雪雨飛花刀近
身,成片成群的雪花刀切過,當時將她身上的碧靈衫斬碎,滿空飄落,露
出了一個完美女體。

凌瓊衣衫碎裂,身無蔽體之物,不禁又羞又急,顧不得強敵在前,本
能的身子一縮,玉臂遮胸,退了一退。她不退還好,這一退立刻破綻大露
,氣衰心分,護身的青靈真罡也相對減弱。

許丹鳳恨她搶走了師弟東方平,一見凌瓊的下盤露出老大的一個破綻
,且心神慌亂,似已無心戀戰,只想找衣蔽體,那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大喜道︰「你完了。」纖纖玉指倏旋急點,指尖透出絲絲寒氣,像個強力
大磁鐵似的,霎時間將滿天飛雪的寒氣冰勁全數凝在指上,手腕輕轉,幻
化成千百隻手指向凌瓊點來,指指勁風凜然,如利箭破空,正是許丹鳳的
殺手絕招──『冰心指』。

東方平見凌瓊身處險境,不禁大驚失色,心知只要被許丹鳳的冰心指
點中,寒氣便會迅速侵入凌瓊體中,由內到外將她急凍成冰人。那時許丹
鳳只需要再加一掌,將寒冰擊碎,凌瓊的身體也就會像寒冰一樣,碎裂成
千百塊,一命嗚呼,化成一堆肉泥,那時就算是大羅金仙恐也是回天乏術
了。

一念即此,東方平再也顧不得先前諸多顧慮,便在許丹鳳冰心指點出
的同時,驀然出手喝道︰「師姐不可。」一掌拍出,熾烈赤炎的內勁火龍
似的向許丹鳳襲去,同時整個人跳到許丹鳳與凌瓊中間,用身子擋在凌瓊
之前,要幫她硬擋這一式殺招。

許丹鳳本擬一招中的,要將凌瓊凍成冰人,一擊而殺。不過卻萬萬想
不到東方平居然會笨到用自己的身子覆蓋著凌瓊的身子,幫她硬擋冰心指
。她心中雖恨師弟東方平不解風情,不懂自己深埋心中的愛意,且方才幾
次數度袒護凌瓊,心裡又酸又苦,但要她當真親手殺了自己暗戀多年的師
弟,卻怎麼樣也下不了手,就在冰心指寒氣將吐之際,猛地回勁,收回殺
招。

這麼一來,寒氣瞬即回攻自身,無異許丹鳳當胸自擊一指,雖說她功
力深厚,根基穩固,但如此強收內勁,傷害卻不可免,只聽她悶哼一聲,
整個人如遭雷殛,秀髮被反震力給震得揚起,口鼻之中灑出點點鮮血,整
個人猛往後仰,彷彿被人用絲線綁住用力後拖一般,身子飄退一丈。

許丹鳳受自己發出的內勁回震,正感頭暈氣促之際,眼前陡地熱氣灼
人,黃光大盛,睜眼便瞧見一條火龍帶起烈焰飛騰,火光千重,張牙舞爪
的向自己當頭噬下,火環三匝,霎時間豪芒萬丈,星火碎裂無數,將她團
團困在火海之中,直如身處煉獄洪爐,熾熱難當。不禁又驚又怒,沒想到
東方平居然會對她下此毒手,策動『天幕真火』來燒她。

她哪甘束手待斃,任那『天幕真火』來燒?當下神功急運,罡氣護體
,想以九天玄冰功的寒氣來與東方平的天幕真火相抗,圖個全身而退。卻
沒想到東方平這幾年來苦練研修,進境一日千里,又是為救凌瓊,情急而
發,出招自然剛厲,她的玄冰寒氣才一祭起,東方平的天幕真火來的忒快
,就在許丹鳳內勁方催,氣罩將成之際破入,撞中許丹鳳胸口。

這一撞威力極大,天幕真火的渾厚內勁貫入許丹鳳體中,登時將許丹
鳳拋了出去,一口鮮血忍都忍不住就奪喉而出,化成萬條血絲,紛紛而落


許丹鳳做夢也沒想到東方平竟會向自己出手,就因這一念之慈,不願
傷及同門學藝的師弟,卻不料竟遭反噬,胸前狠狠的中了東方平一掌。腦
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做響,雙目睜得極大,簡直無法相
信,身子朝天,依稀瞧見天邊的太陽依舊明亮,但在此時許丹鳳的眼裡看
來,卻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孤獨,全身一陣僵冷。

原本對東方平深埋的愛意在中了東方平的一記『烈陽掌』之後,整個
被狠狠的敲碎,身子也被東方平的掌力震拋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幾翻,一
顆心空蕩淒茫,不分東南西北,彷彿是無根的浮萍,隨風而行,任水飄流
。玉面蒼白,血色全無,原本個性極強,絕不在人前示弱的她,此時此刻
,也受不了背叛和悲傷的折磨,悄悄地灑落幾滴晶亮的淚珠,臉上流下了
兩道淚痕,淚水沾濕了衣襟。

東方平情急出手,不顧一切的擋在凌瓊身前,心中所想只是如何的保
住凌瓊無傷,先前拍出的一掌,根本就沒有刻意重傷許丹鳳的打算,只想
緩她一緩,好讓自己能有一剎那的時間,就算是只有一剎那的時間也好,
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凌瓊,卻萬萬沒想到許丹鳳對他用情之深,寧可自傷,
也不願對他有絲毫損害。

而凌瓊呢?由於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凌瓊方才驚覺許丹鳳冰心指點
來,自己已經是避無可避,只有硬擋一途之際。眼前一花,一個黑影猛地
向她撲來,不禁失聲叫道︰「什……」她叫聲未完,東方平已經看出不對
,擋在她身前,要為他挨這一記冰心指。

凌瓊心中激動莫名,沒想到東方平竟願為了她不惜一切,捨身擋災,
頓時胸中熱血翻滾,被東方平抱住的身軀微微發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平死了,就算你是平的師姐,我也饒你不過,大不了同歸於盡。



神魔 (08)

玄天冰池,飄雪閣。

滿山飄雪,大地冰霜,這是一片白茫茫的銀色世界,沒有鳥語,沒有
綠野,只有雪地中幾株寒梅,數朵雪蓮不懼寒冷,堅韌卓絕,越冷越開花
。偶爾暗香浮動,清氣如絲,整個散了開來,雖無平地百花爭妍時的濃郁
香氣,但寒梅雪蓮的清香馨氣,卻可令人神腦一清,靈台澄淨。

往前再走幾步路,愈是前行,寒氣愈盛,寒梅香氣也就愈是香濃,漸
漸的,映入眼簾的是千千萬萬株傲骨寒梅,彼此梅枝 伸,枝頭吐蕊,雖
是瑞雪回空,香氣卻絲毫不減,在皚皚的白雪地上點綴萬點朱紅,紅白兩
色相間,對比鮮明異常。

一看見這大片千萬梅樹所成的樹海,東方平便知到了,這處梅林山谷
正是許丹鳳的住處,也是他自小學藝練功的地方,『香梅雪海』。

東方平按落雲頭,收起遁光,才一落地便三步並做兩步的向飄雪閣急
奔,足下一點,人如星矢般的竄了出去。

飄雪閣,此地便是『香梅雪海』主人許丹鳳的住所,飄雪閣閣高三層
,簇擁在無數寒梅之中,平時便是一片雪白,銀雪皚皚,再加上近來大雪
再飄,寒氣之盛,可說是玄天冰池近年來最冷的一年。

東方平自小在此習藝,對於『香梅雪海』之內的佈置可說是輕車熟路
,雖說自從許丹鳳掌管了玄天冰池,略略對香梅雪海做了些許調整,但仍
是難不倒東方平,三步兩步便來到了飄雪閣前。

東方平才到飄雪閣,便見許丹鳳的隨身近侍,梅香,拿著一柄大剪刀
在飄雪閣前的花園中修剪老樹枝椏,東一刀,西一剪的將多餘的 枝除去
,正忙得興高采烈。隨即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還不等梅香將他認出,便急
問道︰「梅香,小姐在嗎?」

梅香眼前一花,嚇了一跳,還沒弄清楚狀況,東方平已經出言發問。
不由得甩了甩頭,定了定神,這才認出原來是東方平。當下噓了一口氣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東方少爺。差點把我給嚇死了。」話中帶著些許抱
怨。

若在平時,東方平還會跟梅香聊幾句,這時卻是愁眉深鎖,心事重重
,苦笑道︰「梅香,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了,小姐有沒有回來?
」梅香一怔道︰「小姐?沒有啊,小姐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東方少爺
要找小姐嘛?」東方平聞言,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原來數天前許丹鳳大鬧青靈仙境,不但剷平了無名峰,更傷了青靈四
使,其中尤以姜琪傷勢最重,受許丹鳳的九天玄冰功寒勁入侵內腑五臟,
全身僵冷,雖經凌瓊等人搶救,但是時間上卻遲了些,只能勉強保住姜琪
心脈暖氣不斷,一息尚存。

青靈仙境雖然說醫術天下獨步,宇內無雙,境中所藏醫書經典,包羅
萬有,奇珍異卉,多不勝數,但一時之間也找不出能夠醫治姜琪體內寒氣
的方法,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這九天寒氣別人解不得,許丹鳳定然解得
,因此便由東方平自告奮勇,帶著一半贖罪,一半忐忑的心情,硬著頭皮
來到香梅雪海,請許丹鳳大發慈悲,救救姜琪。沒想到許丹鳳居然已經數
日不曾回轉香梅雪海,此時的東方平,心情當真是壞到了極點。

梅香見東方平愁容滿面,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東方
少爺,小姐出事了嗎?」東方平苦笑一聲,著實不知道怎麼開口,沉默了
一會兒,才從身上取出一張靈符道︰「梅香,你把這張靈符收在身邊,若
小姐回來,你就用真火燒符,讓我知道小姐回來了。知道了嗎?」

梅香接過東方平遞來的靈符,瞧了瞧,小心翼翼地將之收起,點頭道
︰「知道了。」突然又問道︰「少爺,小姐她…她沒事吧?」東方平歎了
一聲,苦笑道︰「應該是吧!我師姐技藝超群,應該不會有事才對。」他
這麼一說,反而讓梅香緊張了起來,急道︰「東方少爺,到底發生……」
她話還沒說完,東方平已經伸手打頭她的話頭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去
找師姐的,你好好地在香梅雪海等著,不要擅離,免得我師姐回來時找不
到你。」說完,不待梅香答話,『颼』的一聲,瞬間化成了天邊的一個小
黑點,轉眼間就消失在雲端。


神魔 (09)

青靈仙境,藥王池。

「姥姥,琪兒還好吧?」藥王池前凌瓊一身輕紗白衣,面帶憂色,愁
眉深鎖的向一位滿面皺紋,拄著一根黃木拐杖的老婆婆問道。

老婆婆搖搖頭道︰「不算好,琪兒全身為寒氣所侵,我現在正用藥王
池的溫泉池水保住她心脈一絲暖氣,短時間不致凍成冰人。許丹鳳這個九
天寒氣厲害無比,我跟了聖母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寒氣,兩儀
祖師傳下的九天玄冰功果然厲害,厲害。」

凌瓊心下駭然,沒想到連派中年紀最長,修為最深的黃木姥姥都對許
丹鳳的九天寒氣無能為力,只能暫時將姜琪泡在藥王池中,藉藥王池中碧
靈聖泉的力量為姜琪續命,眼眶一紅,玉手發顫,忍不住問道︰「姥姥,
那……那琪兒她…她…還能撐多久?」

黃木姥姥歎了口氣,伸手輕撫著凌瓊光滑烏亮的秀髮道︰「這很難說
,不過就我估計,琪兒最少可以撐上半個月。在這半個月裡,我們只能希
望東方平能夠找著許丹鳳,望她大發慈悲,救救琪兒,再不然就只有看你
青衣婆婆是否能在『還真樓』的醫典群書之中,找到醫治九天寒氣的方法
。」

凌瓊聞言,呆了一呆,這兩個方法,第一個方法成功的可能性幾乎是
微乎其微,絕不可能的。許丹鳳對她有橫刀奪愛之恨,遇上了她,不立刻
動手已經算不錯了,焉會突然間善心大發,深入敵陣,為姜琪治傷?因此
,只有寄望於青衣婆婆身上,看看她能不能在眾多醫書之中,找到九天寒
氣的解法了。忍不住便道︰「我到還真樓幫婆婆。」不等黃木姥姥答話,
凌瓊已經飛向還真樓。

黃木姥姥歎了口氣,喃喃地道︰「孽緣,孽緣。」依然拄著木拐,坐
在池邊,守護著藥王池。


神魔 (10)

青靈仙境,回春谷。

「誰?出來。」回春谷口,進入青靈仙境的必經之路,今天正由丁玲
當值。她自許丹鳳大鬧仙境之後,雖然經過幾天療養,傷勢已經復元,但
仍是心有餘悸,一見有什麼風吹草動,全身筋脈陡然繃緊,迎面便向來人
打出濛濛的桑木真氣。

只見半空中一條人影急電般的瀉下,快疾絕倫,只是黑影一閃,來人
已在眼前。丁玲桑木真氣方出,那人已經面帶憂色的道︰「丁玲,是我。
」丁玲聽那聲音入耳熟悉,正是數日前救過自己的東方平,連忙收回真氣
,驚喜道︰「東方公子,你回來了?」東方平點點頭道︰「不錯。」

丁玲見東方平一臉倦容,臉上頗有風霜之色,神? 炳|,不禁心兒一
沉,低聲問道︰「東…東方公子,沒有找到那惡…許丹鳳嗎?」她對許丹
鳳大鬧青靈仙境,還重傷姜琪一事耿耿於懷,若非東方平對她有救命之恩
,『惡婆娘』三字當場就罵出口了,雖是如此,言談之中,一提及許丹鳳
仍是不免憤憤不平,差點就在東方平面前大罵出口。

東方平知她不忿,己方理虧,無言以對,只有苦笑道︰「沒有。」說
著,話鋒一轉問道︰「姜琪還好嗎?瓊兒找到了醫治九天寒氣的方法沒有
?」一提及姜琪,丁玲姐妹連心,眼眶微紅,搖頭道︰「不好,琪兒現在
還泡在藥王池裡,由黃木姥姥藉聖泉的力量保住性命,只不知還能夠撐多
久?」說到這裡,美目閃動著淚光,泫然欲泣。

東方平一呆,他本以為青靈仙境中奇花異卉,妙藥仙丹所在多有,於
武林中盛名久著,醫術回天,縱然百尋不著許丹鳳來為姜琪解那九天寒氣
,以青靈仙境百餘年來的威名,定有返魂之方,沒想到居然連凌瓊等人也
束手無策,當下只怔怔地瞧著丁玲,久久不發一語。

好一會兒,東方平才回過神來,勉強向丁玲問道︰「那瓊兒呢?」丁
玲紅著眼眶答道︰「大師姐跟青衣婆婆在『還真樓』的『天醫閣』中找書
,看看能不能從還真樓中所藏的醫典找出醫治琪兒的方法。」說著,臉上
已經流下兩道淚痕。

東方平看著丁玲淚眼汪汪,心中也是難過之極,當下走上前去,輕輕
地將她擁在懷中,右手輕拍她的玉背,低聲安慰她道︰「不要哭,不要哭
,瓊兒和青衣前輩一定有辦法將琪兒救活的。」丁玲被他輕擁懷中,埋在
他胸前的俏臉一紅,沒來由的一陣燥熱。心中一片溫暖,彷彿窩在雪夜暖
被中那麼舒服,任憑外面風雪再大,心中依然恬適寧定,不驚不擾,只想
此刻長長久久,時間永遠停留。

良久,東方平°丁玲兩人才緩緩分開,丁玲臉上紅撲撲的,淚痕未乾
,似嗔似喜的模樣看得東方平一呆,心道︰「以前我倒沒什麼注意到,原
來丁玲比起瓊兒也不遜色多少。」丁玲見東方平兩眼盯著自己看,心中甜
絲絲的,卻又感到些許害羞困窘,壓低聲音,溫柔的叫了聲︰「東方公子
。」

東方平被她一叫,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臉上大紅,熱辣辣的道︰「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雙手連搓,一時間手足無措,動作蠢笨。

「咭」的一聲,看到東方平這副困窘模樣,丁玲忍不住笑了出來,這
一來,差點把東方平弄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進去。好一會兒
,丁玲止住了笑,這才問道︰「東方公子要找大師姐?」一雙水汪汪的靈
眸,專注地看著東方平。

東方平連連點頭道︰「是的,我要找瓊兒。」丁玲柔聲道︰「大師姐
在還真樓,我這就帶你去。」東方平臉上窘紅略抑,客氣道︰「那就有勞
姑娘了。」丁玲對他微微一笑道︰「公子客氣了。」說著,蓮步飄飄,帶
著東方平直奔還真樓,卻沒注意到,就在兩人轉身之時,一道灰影已經無
聲無息地跟著兩人,隨後進入了回春谷,青靈境中。

還真樓,天醫閣。

「找到了,找到了……」天醫閣中的凌瓊,手舞足蹈,又哭又笑的叫
喊著,立刻引起了在另一頭,保管還真樓中群書經典青衣婆婆的眼光,當
即慈祥問道︰「瓊兒,找到解法了嗎?」

凌瓊像個孩子似的,興奮的玉面發紅,笑容也變得特別燦爛,臉上的
依稀猶在的淚珠也閃動著光芒,喜道︰「是啊,婆婆,就是這一部『回春
秘典』,上面寫著……」寫著什麼還沒說完,凌瓊就突然愣住了,怔怔地
瞧著那本『回春秘典』靜止不動。

青衣婆婆見狀也是一怔,問道︰「瓊兒,你怎不說話?書上怎麼寫的
,快念出來給婆婆聽。」說話的同時,青衣婆婆一篤一篤的拄著一根青籐
杖,動作似慢實快,沒幾點就來到了凌瓊身旁,隨手接過了凌瓊手中的回
春秘典,要看個究竟,到底上面寫些什麼,居然把凌瓊給看傻了。

青衣婆婆接過『回春秘典』一瞧,才看了幾行,便知凌瓊為何怔住不
語了。偏頭一看,只見凌瓊臉上發燒,面紅過耳,耳垂紅通通的像燒紅的
烙鐵,一雙手不經意地玩著衣角,彷彿不知如何是好。看見青衣婆婆微笑
的向自己看來,更是羞的垂下了頭,不敢與青衣婆婆相視,低低的叫了聲
︰「婆婆。」

青衣婆婆微微一笑,慈祥地道︰「ㄚ頭,想起他了?」凌瓊一陣困窘
,卻又不得不答,只有點點頭,答了聲︰「嗯。」青衣婆婆又問道︰「他
是九龍元陽體?」凌瓊此刻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低著頭輕聲道︰「應該
是吧!」青衣婆婆微笑道︰「就算不是,有他的九陽神功為助,琪兒也有
救了,只不過這倒便宜了他,一箭數 。」

「一箭數 ?」凌瓊猛地抬起頭來,睜著一雙清靈的眸子,疑問的眼
光瞧著青衣婆婆,似是有些不解。



神魔 (11)

「瓊兒,難道你沒有感覺出來?」青衣婆婆面帶慈和地問著凌瓊。「
婆婆,感覺出什麼?他有什麼不對嗎?」凌瓊有些迷惑的問著青衣婆婆。

青衣婆婆搖了搖頭,微笑道︰「瓊兒,看來最近你是因為關心太過,
整天擔心琪兒的傷勢,所以才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異樣?婆婆,他
…他有什麼是瞞著我嗎?」凌瓊雙目睜得斗大,怔怔地瞧著青衣婆婆,不
期然地雙眸露出憂色。

青衣婆婆微閉雙眼,輕輕地歎了一聲,道︰「自許丹鳳的事情發生後
,我特地到後洞你雲蘿婆婆的住所,神機洞,一趟,請你雲蘿婆婆為你們
的事情以及青靈仙境的未來卜了一卦……」青衣婆婆還未說完,凌瓊已經
忍不住問道︰「婆婆,雲蘿婆婆怎麼說?」雙目緊盯的青衣婆婆的臉,略
顯緊張,關注之情,表露無遺。

青衣婆婆饒有深意,笑帶玄機的看著凌瓊道︰「瓊兒,怎麼?這不像
是平常的你啊?」凌瓊臉上一紅,知道自己失態,臉頰熱辣辣的發燒,垂
首道︰「是,婆婆。」青衣婆婆續道︰「你雲蘿婆婆卜的這一卦,卦象顯
示,東方平吉凶相隨,命帶桃花,命格之中帶陰,當與女子有關,這一生
中受女子的影響可能極大,甚至趨吉避凶,皆與此陰人有關。」

「陰人?」凌瓊忍不住問道。「不錯,陰人,此人不知是誰,但可以
確定的是這人鐵定是個女子,可能是許丹鳳,也可能是你,姜琪,或是一
個與他毫不相干,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女子。」青衣婆婆淡淡地道。

凌瓊心底一沉,心頭上彷彿壓了塊大石般悶悶不樂。青衣婆婆輕摟凌
瓊的香肩,溫聲道︰「瓊兒,這是命格,不是宿命,將來怎麼樣也說不定
,若真是你的,他最終還是會回到你身邊,若不是你的,你強求也無用。
咱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其他就不用多想了。」凌瓊垂首道︰「是,婆
婆。」

「嗯,目前最要緊的是找回東方平,唯有他才救得了姜琪。瓊兒,你
去準備一下,順便通知我黃木師姐,將琪兒帶到『煉丹心室』,哦,對了
,順便去採株七情草回來,我們可能用得到。」「七情草?婆婆,那不是
……不是用來…」凌瓊睜著大眼,一臉不解的看著青衣婆婆,不知道青衣
婆婆要七情草做啥?!

青衣婆婆搖頭微笑道︰「你不是看過了這回春秘典,怎麼還問我要七
情草干麼?」凌瓊略顯羞窘,赧然道︰「婆婆,我還沒看完。」青衣婆婆
笑道︰「是嘛?七情草就是天欲草,秘典上寫著必需要以七情草為引,起
動『生』的力量,配合東方平的真陽元精,和本門青靈真罡的聚合之氣才
能救琪兒啊!」

凌瓊臉上大紅,『哦』的一聲,低言道︰「原來如此,婆婆我知道了
,我立刻去準備。」說著,逃也似的竄出了天醫閣,只留下青衣婆婆看著
凌瓊的背影搖頭微笑,喃喃自語道︰「七情草藥性之強,一滴便可弄倒十
頭大象,不知東方平撐得住嗎?」。猛地一驚,彷彿想起了什麼,青籐杖
一點,身法如風,叫道︰「瓊兒且慢。」

凌瓊才出天醫閣便聽見青衣婆婆叫聲,當下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婆婆,還有事嘛?」青衣婆婆自天醫閣中閃出道︰「嗯,有件事我差點忘
了,你去摘七情草時要小心,不要讓汁液沾身,知道嗎?」說著,由懷中
取出一隻玉瓶道︰「瓊兒,把這瓶子拿去,用來裝七情草的汁液。」凌瓊
接過玉瓶,點頭道︰「知道了,婆婆。」小心地將之收入懷中,又問道︰
「婆婆,還有事嗎?」青衣婆婆搖頭道︰「沒事了,你去摘七情草吧!我
還要在這裡研究一下『回春秘典』,好救琪兒。」凌瓊點點頭道︰「知道
了。」身形再閃,一下子就不見了。

凌瓊才走出還真樓,迎面一瞧,只見丁玲在前,東方平在後,正急急
向還真樓走來,不禁喜道︰「平,你回來了?」丁玲,東方平兩人此時也
瞧見凌瓊,向凌瓊揮了揮手,快步走來。

兩人很快的就來到面前,不等東方平回話,丁玲已經搶先問道︰「大
師姐,找到醫治琪兒的方法了嘛?」說著雙目注視的凌瓊,顯得有些焦急
。凌瓊被她一問,想及回春秘典中的醫治之方,不禁臉上赧紅,偷偷東方
平瞄了一眼,又敢緊收回目光,面有難色,有些支吾的道︰「這……這…
這…嗯…好像…是……」東方平見凌瓊支支吾吾的說話,只覺得有些奇怪
,今天的凌瓊似乎有點不一樣,當下問道︰「瓊兒,不方便說嗎?」

凌瓊臉上大紅,狠狠的瞪了東方平一眼,佯嗔道︰「都是你,所有的
便宜都讓你佔盡了。走,玲兒,我們去採藥去。」說著,一把抓住丁玲的
手就想跑。東方平被凌瓊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
愣愣的瞧著丁玲被凌瓊連拖帶拉的跑開。

東方平見兩人拔腿就跑,正想追上去問個清楚,空氣中頓時傳來凌瓊
的溫柔蜜語道︰「平,我跟玲兒去採藥,你先到『煉丹心室』去看看琪兒
,我隨後就到,琪兒有救了。」東方平一愣,知道凌瓊向不輕言,聽她話
聲溫柔,精神一振,遠遠傳聲道︰「知道了。」說完,足下一點,飛也似
的往『煉丹心室』去了。

煉丹心室。

煉丹心室中,東方平正怩忸不安的坐在丹室中蒲團上,一旁黃木姥姥
則笑咪咪的拄著黃木拐杖,一雙眼睛不斷上下打量著東方平,姜琪則依然
昏睡不醒,全身裹在碧靈紗中,隱隱約約露出美好體態,口中含著一塊溫
玉,胸前也放著一塊玉 ,藉其靈玉暖氣保住心脈之間一息尚存。


神魔 (12)

黃木姥姥看了東方平好一會兒,忽然笑道︰「你這小子倒是艷福不淺
,一次兩個,這次當真讓你賺到了。」東方平一愕,不知黃木姥姥何出此
言,忍不住問道︰「前輩,你這是……」他還沒說完,黃木姥姥看他一臉
迷惑,也是一怔之後問道︰「怎麼?瓊兒沒告訴你?」

黃木姥姥一連兩句話說得沒頭沒腦,把東方平聽得一頭霧水,隱隱約
約感覺到凌瓊還有事沒告訴他。當下忍不住向黃木姥姥問道︰「前輩,請
問是什麼事瓊兒還沒有告訴我?」黃木姥姥笑道︰「這事也難怪瓊兒說不
出口,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倒也不好將這事宣之於口,何況對像又是你?
」說完,一臉笑咪咪地瞧著東方平,彷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東方平越聽越迷糊,心道︰「什麼艷福?奇怪,難道瓊兒有事瞞著我
,不讓我知道不成?」才張口欲問,黃木姥姥已笑道︰「小子,不要心底
瞎猜,瓊兒沒有瞞你什麼,她只是女兒家臉嫩,不好意思說,待會兒等我
青衣妹子來就……」她話還沒說完,突然間轉頭向外瞧去,哈哈笑道︰「
青衣妹子,你總算來了。」

只聽得遠處傳來青衣婆婆的聲音笑道︰「師姐好靈的耳朵,我只是腳
步踏的重了些就被你察覺,這事就由我來解釋給東方賢侄知道吧!」那聲
音初時傳來還甚空洞,似乎來人距離尚遠,但語音方落,『煉丹心室』中
青影一閃,室內已經多了一人。

東方平心一凜,忖道︰「好快。」眼前一花,面前已經站了一個青衣
老太婆,手中一根青籐杖,滿面慈和地道︰「東方賢侄?」東方平點點頭
恭敬道︰「東方平拜見青衣前輩。」青衣婆婆仔細地端詳了東方平好一會
,忽然問道︰「你的九陽神功練到第幾層了?」東方平一愕之後答道︰「
弟子愚魯,只是初窺第九層。」

青衣婆婆聞言大喜道︰「好,你既然已將九陽神功練到第九重,那一
切就沒有問題了,琪兒有救了。」東方平越聽越納悶,只覺得黃木姥姥和
青衣婆婆好似在打啞謎,連瓊兒也似有事沒對他說,忍不住向青衣婆婆問
道︰「青衣前輩,這到底是………」他話還沒說完,青衣婆婆已自先向他
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害你的,等瓊兒採藥回來,你們都到齊了
,我就會將救琪兒的方法告訴你等知道,那時你自然就會明瞭了。」東方
平聞言無奈,只有苦笑道︰「好吧!」

兩人話才說完,室外腳步聲緊湊傳來,顯然有人正急步向『煉丹心室
』走來。黃木姥姥和青衣婆婆互望了一眼,心中直覺就是一個念頭︰「出
事了。」還不待出門看個究竟,凌瓊已經抱著丁玲闖入了『煉丹心室』,
一看見青衣婆婆赫然在座,不禁大喜,焦急道︰「婆婆,丁師妹不小心沾
上七情草的汁……」一抬頭瞧見東方平也在,臉上頓時一紅,不知怎地,
話聲嘎然而止。

東方平見凌瓊說話說到一半,一看見自己就不說了,不禁微感詫異,
但仍極為關心地問道︰「瓊兒,丁玲怎麼了?」凌瓊被他這麼一問,臉色
更加紅了,微帶嬌嗔,外加七分羞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你還問?
都是你,又一個了。」東方平此時當真是被弄得暈頭轉向,只覺得怎麼每
個人都在打啞謎,只有自己一個被蒙在鼓裡,當真是奇哉怪也,自己又沒
做什麼,怎麼頃刻間所有的錯都歸在自己身上來了?

黃木姥姥見東方平愣愣地瞧著凌瓊,眼中滿是不解,不禁哈哈大笑道
︰「東方賢侄,你且出來一會兒,讓我青衣妹子幫丁玲診治一下,順便也
讓老婆子將這一切事情經過,以及救治琪兒的方法告訴你,免得你給悶壞
了,哈哈哈。」東方平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黃木姥姥既然願意告
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自然是洗耳恭聽,當下謙讓道︰「那就有勞前
輩了。」黃木姥姥哈哈笑道︰「我沒什麼,有勞的是你,以一敵三,嘿嘿
嘿,希望你撐得住,不要讓她們失望才好。」說著滿臉笑意,向凌瓊瞧去
。東方平滿臉狐疑,順著黃木姥姥的目光,也向凌瓊望去,目光中滿是疑
問。

凌瓊被黃木姥姥看的紅暈滿面,哪敢跟東方平四目相對?連忙轉過頭
去,裝做沒看到,急急向青衣婆婆問道︰「婆婆,丁師妹她還好吧?」黃
木姥姥見凌瓊羞窘萬狀,哈哈一笑道︰「東方賢侄,我們暫且出來吧!」
說著,拄這拐杖,走出了丹室,東方平則緊跟在後,忍不住還回頭看了凌
瓊一眼。

待得東方平與黃木姥姥出去後,青衣婆婆才向凌瓊問起丁玲怎會無緣
無故中了七情草汁液,凌瓊苦笑了一聲,說出了事情經過。

原來凌瓊丁玲兩人為求採得七情草為藥引,便到仙境深處採藥。不料
就在丁玲眼尖,於一處隱秘所在發現了七情草時,在那七情草附近卻正好
有個兔子窩。丁玲發現了七情草,滿心喜悅,渾沒注意到七情草邊伏著一
頭野兔,腳步踩得重了些,立刻驚動了兔子,急竄而出。

無巧不巧,那七情草此時正值汁滿蜜溢之時,草尖上沁出了一滴淡褐
色的汁液。那野兔受驚急奔,縱跳之際,不免濺起些許草屑水花,丁玲高
興之餘,一個沒留神,被野兔將七情草汁液濺入口中而不自覺,還急呼凌
瓊拿玉瓶來裝。

待得兩人採回七情草,七情草汁液的催情威力漸發,丁玲才隱隱感到
不對,只覺得渾身熱燙髮軟,口乾舌燥,腦中盡是男女綺思,? 兮暾憿A
下身尤其騷癢難當,一顆心彷彿有幾千幾萬隻蟲兒在爬,身上的每一寸肌
膚則都充滿了能量,發紅髮亮,整個人就像裹在一抹帶油的紅光之中,忍
不住就想脫個精光,不著寸絲半縷。


神魔 (13)

青衣婆婆聽著凌瓊紅著臉娓娓道來,當真是又驚訝,又好笑,搖頭笑
道︰「這可真便宜了他,買一送二,他可真是好命。看來這回我青靈一派
是虧定了,這東方平命中注定的陰人倒是不少,一下子就要了三個。」凌
瓊又羞又窘,一下子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青衣婆婆嗯的一聲,由凌瓊懷中抱過丁玲,著眼細瞧,只見丁玲雙目
緊閉,玉面緋紅,連脖頸附近的肌膚也都隱透紅光,全身熱燙,雖受凌瓊
的點穴禁制而呈現昏迷狀態,但仍不時蠕動身子,尤其是一雙玉腿更是不
停磨擦,不時還發出『啊……啊……嗯…啊~~』的膩人春聲,如泣如慕,
又似哀怨非常,一雙玉手也無意識地向那雙腿之間的神秘地帶探去,登時
看得凌瓊面紅耳赤,胸口小鹿亂撞。

青衣婆婆將丁玲放躺在床上,搖了搖頭,自懷中掏出一物,向凌瓊喚
道︰「瓊兒過來。」凌瓊隨即走了過去,臉色依然羞紅道︰「婆婆,什麼
事?」青衣婆婆微笑道︰「也沒什麼,你看過『回春秘典』,應該知道待
會兒要怎麼做才對。這是『玉液露』,有強身健骨,固本培元之功,用於
房事亦有增精氣,補真陽的奇效,東方平這次要以一敵三,非補不可。待
會兒他進來之後,你就將七情液滴一滴在這玉液露中讓他喝下,讓他先救
玲兒,再救琪兒,最後就是你了。這七情草藥力非凡,若積久不發,郁藏
體中,於東方平實有大害,因此你必須讓他完全發揮,不可遏抑,知道嗎
?」

凌瓊臉色大紅,輕聲道︰「知道了。」伸手接過青衣婆婆遞過來的一
只木杯,杯內香氣四溢,色呈淡褐。凌瓊小心翼翼地自懷中取出裝有七情
草汁的玉瓶,滴了一滴到木杯之中,喜道︰「好了。」

青衣婆婆笑道︰「既然一切都準備好了,那我就叫東方平進來了。瓊
兒,你都知道要怎麼做了嗎?」凌瓊羞紅著臉道︰「婆婆,都知道了。」
青衣婆婆笑道︰「那就好。那我就叫東方平進來了,待會他進來後,記得
讓他將玉液露先喝些,否則他就太虧了,哈哈,哈哈。」凌瓊則早已羞得
說不出話來,恨不得地上有個洞,立時鑽了進去。

丹室外,東方平聽了黃木姥姥的敘述之後,也不禁臉紅心跳,血流加
速。他與凌瓊相愛相戀,青靈境中早已是人盡皆知,將來合籍雙修以求至
道,已是必然之勢,只是萬萬沒想到許丹鳳這麼一鬧,又為他多加了丁玲
以及姜琪兩人。

黃木姥姥見他一個大男人居然還會害羞,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禁
暗暗好笑。就在這時,黃木姥姥接到青衣婆婆以『同心術』傳音道︰「師
姐,是時候了,瓊兒都準備好了,叫東方平進來吧!」黃木姥姥哈哈大笑
,向東方平道︰「東方賢侄,他們在裡面都準備好了,快進去吧!」東方
平被黃木姥姥這麼一叫,這才如大夢初醒,回過神來,紅著臉進入了丹室
之中。

東方平才踏入丹室,便聽到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偶爾還夾雜著幾聲似
喘似吟的女聲,不禁臉上一陣火熱,忍不住便向那發聲之處看去。他頭才
轉了過去,耳邊登時傳來凌瓊微帶嬌嗔的話語道︰「喂,你在看什麼?」
凌瓊話出的同時,東方平的鼻端就聞到一陣淡淡的馨香,游絲不散的縈迴
鼻間,似乎是從凌瓊身上發出的。

東方平嚇了一跳,身子略向後仰,定睛一看,只見凌瓊正在眼前,一
張宜喜宜嗔的嬌顏紅撲撲°光灩灩地閃動著若有似無的光澤,彷彿塗了胭
脂上了妝般的光彩照人,一雙美目波流回轉地望著他,似責怪又羞澀的忍
著笑,慧黠地瞪著東方平,白了他一眼,嘟著小嘴道︰「諾,這個拿去。
」東方平剛進丹室,還搞不清楚狀況,隨手便接過了凌瓊遞來的東西,忍
不住就問道︰「這是什麼?」

凌瓊臉色大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佯嗔道︰「怎麼,你認為我會害
你?這是讓你補身子的,快快喝下。」說著,做勢就要逼東方平將那混了
七情草汁的玉液露喝下。東方平只覺得莫名其妙,心想︰「我又沒受傷,
補什麼身子?」見凌瓊玉手伸來要逼他喝,連忙退了一步,搖手道︰「好
,好,瓊兒,我喝就是了。」說著,仰頭舉杯,將那玉液露一飲而盡。凌
瓊見狀,不由得噗嗤一笑道︰「這才乖。」

一旁的青衣婆婆看著兩人有趣,忍不住笑道︰「既然主角已經到了,
我老婆子也該識趣的先走一步了。東方賢侄,待會怎麼做,想來我黃木師
姐已經跟你說了個大概,如若還有不懂的,就問問瓊兒吧,這齣戲沒有她
可也是演不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話畢,青衣婆婆便面帶笑意的
大笑離去,出了丹室,只留下東方平°凌瓊兩人面紅過耳,羞窘無比的低
下了頭,彼此相對。

好一會兒,丹室中鴉雀無聲,只偶爾自昏迷躺在床上的丁玲口中傳來
幾聲低膩起伏的囈語,帶著略顯急促,時喘時續的吐氣聲,熱氣呼呼,整
個人『啊~~嗯。喔~~』似痛苦,又飢渴地發出緩暖春聲,像是正在夢中與
愛人纏綿交歡,玉面上汗珠點點,時而眉頭緊皺,雙手緊握胸前肉球,十
指嵌入肉中,把原本就已堅挺的乳房擠壓的更大更圓,乳尖的花暈也隨之
擴大,蒸蘊出幾多濃郁的乳香,還不時地用手指輕捻著凸起的乳頭,櫻唇
緊咬,再慢慢放開。

如此一來,丁玲的唇齒之上就不免沾上幾許香涎,在『煉丹心室』的
柔光照射下,艷紅流轉,宛如水波,上下浮光閃爍,若即若離的引人遐思
,? 中j動。再加上她鼻息漸粗,呼吸加速,火熱誘人的女體包在輕綃薄
紗之中,因熬受不住七情草的藥力,雖受凌瓊的點穴禁制,仍是不自禁的
扭搖蠕動,一手撫胸,另一手則下探胯間,雙腿大張,緊緊的按在充血的
陰唇之上,不停的挑弄按擰,輕撫徐摳,五根春蔥無瑕的光滑玉指,配上
指甲上所塗的蔻丹彩繪,正循著那蜜洞之中,肉稜千重的紅褶輕輕滑過,
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的向內深入。

這一下只看得東方平°凌瓊兩人臉上紅上加紅,一方面心跳的厲害,
撲通撲通的,直似要由口中蹦出來一般,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好奇,斜眼
偷瞄。


神魔 (14)

他們兩個不看還好,這麼好奇一看,眼光就再也離不開丁玲身上了。

此時丁玲發紅髮熱的美妙胴體就好像一個強力的吸鐵石,緊緊地將兩
人的眼光定住,兩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視著丁玲的每一個動作,聽著丁
玲發出的每一句春聲,是那麼的濃稠甜蜜,打心底地從兩人的丹田蜜穴呼
出一道道的熱氣,在那引人遐思的深谷溪壑中,殷紅赤貝的蚌肉間,吞吐
伸縮,或出或隱,看得兩人慾火難耐,身子既趐又軟,血脈中一浪又一浪
的欲焰激潮,波湧千層,相疊撲來,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的衝擊著兩人的
心防,又在瞬間流遍兩人全身,弄得兩人身上的血液都活了起來,全身精
力全被激發到皮膚表層,整個人像充飽了氣似的輕飄飄,浮甸甸的,飛紅
的臉龐更是春情漸濃,艷光發潤,身子則是漸軟漸浮,彷彿不勝酒力似,
搖搖欲倒。

兩人愈是看多丁玲一眼,身上隨之而生的丹田慾火也就更增一分,尤
其是東方平,在飲下混了七情草汁的玉液露後,本已蠢蠢欲動的情思慾念
,更是如火上加油般的熊熊燃燒,陰部陽具一柱擎天,漲得紫紅,彷彿一
條受困的神龍,不時地上下跳動,直欲脫困而出,每一次跳動,都好像是
在東方平繃緊的青筋上用力一挑,筋脈連抖,身子如御奔馬似的不住震動
,胯下則是悶熱難熬,騷漲欲出,忍不住就想寬衣解帶,散出那胯下的幾
多熱氣。

東方平的胯下漲大難熬,雖經他極力壓制,仍不免臉紅心跳,呼吸急
促,漸漸地喘了起來,好似總是少了一口氣似的,大口大口的吸著氣,胸
口間起伏也越來越劇烈,臉上越來越紅,雙目炯炯,有如兩盞焰火熊熊的
明燈,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床上的丁玲瞧,鼻尖則滲出了一片細小的汗珠,
連環在腰間的衣帶也不知在什麼時候鬆了,心底一把火烈焰飛騰,熾烈難
當,才想運氣行功來稍抑慾念,胸口卻是一陣氣血洶洶,彷彿是煮沸了的
開水,在其中不停翻攪驚卷,不住湧現。

這些情形看在凌瓊眼中,可說是百味雜陳,不知是何滋味,尤其是看
著自己心愛的人,血脈賁張,慾火大熾的盯著其他的女人瞧,雖說那人是
自己的師妹,畢竟感情的事不比其他,縱使她凌瓊胸襟再闊,氣度再大,
也不免感到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忍不住一提步,對著東方平喊了聲︰
「喂,你在做什……啊~~」。

『啊』的一聲驚呼,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凌瓊才一提步,渾沒想
到自己的身體已趐腿已麻,腳下一個踉蹌,足底一滑,便向東方平倒了過
去。

東方平聞得凌瓊一聲驚呼,眼前一花,只見一團人影向自己懷中跌來
,連忙上前攙扶,雙手伸向凌瓊的腰肢,要將她扶住。

東方平的雙手才要扶上凌瓊的腰肢,凌瓊的整個身體已經跌入了他的
懷中,被他抱個正著,羞得凌瓊雙手掩面,掙扎的要起身。

此刻的東方平軟玉溫香在抱,一個豐腴飽滿的美好胴體抵著自己的身
體蠕動,若是在平時也就罷了,偏生在這當兒,體內慾念正盛,情火高漲
之時,身著細軟紗衣的凌瓊竟然無巧不巧地撞到自己的懷裡來,又圓又滑
的香臀緊貼著自己的下身,若隱若現的雙乳乳溝在東方平抱住凌瓊的當兒
,低頭依稀可見,尤其是凌瓊此時氣息急促,胸口起伏劇烈,看在東方平
眼中更是腦間一熱,一道強烈激流噴泉似的自脖子下猛地上衝,頭腦一昏
,雙臂將凌瓊箍得緊緊的,忍不住吻如雨下,在凌瓊柔細的雪頸上猛親,
雙手也不規矩地在凌瓊胸腹之? 祚P撫摸,只覺得觸手肌膚光華細嫩,更
是不忍驟離,不住地愛撫著凌瓊,漸漸地往上移。

凌瓊愈是掙扎著要起來,想要離開東方平的懷抱,東方平的雙臂就箍
的愈緊。雨點似的熱吻在凌瓊的耳後°雪頸°臉頰之間不斷游移,熱氣呼
呼,鼻息喘喘,弄得凌瓊意亂情迷,渾身無力,有心想制止東方平進一步
的活動,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全身骨頭好像溶化似的,斜倚在東方平懷
中,慵懶無力,彷彿是朵方經雨露的嬌嫩花兒,是那麼的引人憐愛,楚楚
動人,嬌不勝羞。

東方平的雙手持續在她的胸腹之間愛撫,每一次撫弄,手掌與那幼滑
細嫩的玉膚緊貼在一起,來回上下摩娑,都讓凌瓊的身體一陣火熱,身上
千萬個毛孔全開,透出絲絲熱氣,體溫漸高,膚色愈紅,顯然? 中w動,
就將瓜熟蒂落,隨人採摘了。

悄悄的,東方平五指輕抓,已在不知不覺中由小腹而上,握住凌瓊那
渾圓堅挺,羊脂白玉似的美乳,輕輕地捏揉撫轉。凌瓊美乳受襲,不禁一
驚,右掌抓住東方平的小臂,氣喘吁吁地嬌聲道︰「平……不…不可以…
我……唔…嗯嗯嗯…啊…唔………」她櫻唇方開,冷不妨被東方平乘虛而
入,四片唇兒緊緊黏在一起,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反應,只有任由東方平主
導,一條滑舌在自己的口中時探時攪,時卷時纏。

兩人身子相依,臉兒相親,彼此都感覺得到對方的鼻息是那麼的急促
,心跳是那麼的激烈,彷彿兩心之間牽上了一條細線,彼此靠近,就要合
而為一,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兩人的感應。

兩人的? 仇v漸高漲,動作也愈來愈大,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身上
的衣衫已經褪盡。東方平的身子緊貼著凌瓊後背,胯下的大傢伙早已漲得
有點不耐煩了,不時沿著凌瓊那既柔軟,又富有彈性的香臀股溝磨擦,用
那突出的肉稜刮著凌瓊雪白的臀肉,龜頭則沁出了一點蜜珠做為潤滑,意
圖闖關。好幾次東方平的陽具已經成功地夾在凌瓊那後臀雙股的細縫之中
了,就待尋著蜜洞,直搗黃龍,卻不意凌瓊雖然早已意亂情迷,但那最後
一道防線卻守得極穩,讓東方平數次皆是無功而返。


神魔 (15)

東方平數度無功而返,體內的慾火無處發洩,整個積在體中,逼得他
渾身熱紅難耐,臉龐更是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滲出了一片片的汗珠。體
味隨著慾火蒸騰開來而氣息鼓動,熱力四散,整個人精光湛然,皮膚上好
像抹了一層油似的,映著紅褐健壯的身體,彷彿藏著用不完的精力,是那
麼的強壯威猛,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至剛至強,熾烈如火的男性魅力。

凌瓊被東方平緊緊抱在懷中,掙脫不得,幾次試圖想趁著自己尚未完
全被? 尹R昏了頭,將東方平推開,以免延誤了醫治姜琪°丁玲的時機。
哪知她愈是掙扎,東方平就愈是將她抱緊,胯下陽具發燙紅熱,緊緊地夾
在凌瓊緊鎖的香臀股縫之中,依著那勻嫩雪白大腿柔肌,不住地跳動著,
陽具緊一陣,暖一陣地在凌瓊的雙股之間磨弄,刮著凌瓊晶潤光滑的肌膚
,摸得到卻吃不到,弄得東方平心底騷癢難耐,又興奮又難受。

而凌瓊也好不了多少,嬌軀被東方平從身後緊緊抱住,背胸相貼,耳
鬢廝磨,東方平的心跳血流經由兩人肌膚相親,一陣陣地傳了過來,一浪
比一浪強,一波比一波猛,洶湧激昂,澎湃奔潮,更是弄得她心旌亂搖,
幾乎把持不住。

左手反扣,緊抓著東方平撫在她胸前強而有力的左手,美乳上感受到
東方平指掌之間傳來的陣陣熱力,整個人好似身上塗滿了蜂蜜,又滑又嫩
,有幾千幾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似的騷癢無比。喘息中香汗微滲,毛孔大張
,弄得她的肌膚滑潤無比,似乎只要東方平一不小心,就會讓那握在手中
的美乳滑了出去。

至此,凌瓊已經無力制止東方平的愛撫了,只是不停地喘息吐氣,胸
口起伏,椒乳微顫,整個人紅灩灩地泛出柔光,彷彿沐浴之後,肌膚獲得
了新生,整個人都亮了起來,還帶點迷濛似的霧氣,幾疑是在夢中,若非
是她心中還掛念著丁玲°姜琪兩人,此時早已玉門羞張,與個郎同游太虛
了。

兩人緊抱在一起,心兒相連,身子相親,任何一方身體上,心理上的
微小變化,都難以隱瞞,逃不過對方的感覺,尤其是此時的東方平正處於
亢奮無比的階段,更是敏感無比。

凌瓊的心防動搖,東方平哪還客氣?再也忍不住,鼻喉發出濃濁的一
聲低嘿,腰部用力一頂,火燙滾熱的鐵杵棒身抵磨著凌瓊的玉穴用力一掀
,凌瓊只覺得足下一虛,腳底騰空,『哎呀』一聲,一時間慌亂不知所以
,身子往前直撲,右足往前踏了一步,身子自然前傾,頭髮也甩了出去,
於面前披落,臉龐面地,雪臀高高翹起,手臂一伸就可以觸著了地面。那
高高翹起的香臀則隱約可見那雪白的臀溝之中,紅肉掩在密林之中,似乎
正在吐著熱氣,向著東方平招手。

東方平早已慾火焚身,在這當兒又受如此刺激,更是血液加速奔流,
欲潮一發不可收拾,兩手不知不覺地滑落凌瓊腰間,身子跟上,前陰抵上
後臀,陽具棒身緊緊地貼在凌瓊那兩片充血鮮嫩的陰唇上磨擦,陽具上傳
來的陣陣熱氣弄得凌瓊難過無比,下身又黏又濕,尤其是玉門前的那兩片
肉唇,彼此相吸吐氣,更是趐癢難熬,眼看凌瓊已經無力抗拒,東方平大
軍開到,就要直闖玉門關了。

突然間,東方平先是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緊接著熱氣襲來,還弄不
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東方平的頭頸之間已經被一雙柔若無骨的玉臂環住,
硬生生地將他的頭轉了過去,接著一個豐滿火熱的胴體從旁挨來,東方平
還沒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個香吻已經緊緊地堵住了他的嘴,同時鑽
入了一條柔嫩滑溜的香舌在他口中攪動。

『唔…唔唔…唔……』東方平猝不及防的被一隻檀口吻住,還沒來得
及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將凌瓊擠開,整個人貼在東方平身上,胸前兩個白
晰高挺的雪白乳球用力地壓在東方平的胸前,還不停廝磨旋動,下身也不
住地向東方平緊挨挑逗,模樣香艷之極。

東方平不意就在這大軍即將挺進,攻破凌瓊玉門關的緊要時刻,居然
會功虧一簣,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口中吸吮來人渡來的丁香軟舌,又滑
又嫩在跟自己打著舌戰,一時間意亂情迷,慾火燒到了極點,再也無暇顧
及此人是誰,雙手自然而然,不知不覺地搭上了那人的柔細腰肢,只覺得
觸手嫩滑潤暖,有若凝脂,比之凌瓊,毫不遜色。

而那人也絲毫不客氣,一手環在東方平的頸項之間,另一隻手卻不知
是有心還是無意,漸漸地由東方平的胸膛順勢滑落,春蔥無瑕的柔滑玉指
,由輕撫漸變緊貼,彷彿還帶著些微的顫抖,些許的害羞,手心上的汗珠
混著東方平的體液,慢慢地探向東方平的胯下禁地,在東方平微微濡濕的
身體上,劃過一條玉掌撫過的汗痕,五指徐張,握住了東方平那怒然聳立
的大傢伙,輕輕地來回套弄。

凌瓊則趁機脫離了東方平的掌握,整個人側躺在地,臉龐朝下,烏黑
的秀髮閃動著縷縷動人的光澤,藉著手肘支撐著身體,星眸稍閉,大口大
口的喘氣。

至此,東方平再也忍受不住? 仄弮鶠A握在那女子手中的大陽具青筋
暴起,一陣急跳,上下抖動,已經漲到了無可再大。

一陣熱吻之後,好一會兒,兩人才四唇分離,喘息不止,定睛一看,
那女子赫然竟是丁玲。

只見她火熱的眼神帶著熾烈的慾望,緊緊地盯視著東方平。豐滿的趐
胸,雪滑的玉乳,隨著呼吸喘息而起伏上下,挨在東方平的胸前,微濕的
紅唇艷光流轉,既潤且滑,尤其是她雙唇微張,半開半閉地吐氣,那如麝
如蘭陣陣幽香熱氣直往東方平臉上飄,更是令人欲情驟起,不可遏抑。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0-2-24 17:44 編輯 ]
作者: Fuji0904    時間: 2010-2-24 04:51

神魔 (16)

驀地,東方平強有力的左臂鋼箍似的緊緊鎖住丁玲柔細的柳腰,用力
地往自己的身上靠。丁玲則順勢往前猛挨,豐滿柔嫩的身子像條八爪魚似
地緊纏著東方平,口中嬌喘吁吁地道︰「公…公子……愛…愛我……」一
面說,一面更用身體輕輕刮磨著東方平剛健的男身。

東方平此時體內的慾火已經漲到了極點,不發不快,尤其是下身一柱
擎天,硬熱之極,最是難忍。當下再也忍不住美女坐懷的誘惑,左手緊抱
丁玲柔軟的腰肢,讓她緊緊地貼緊自己,右手則毫不客氣地伸向丁玲那後
翹的豐臀,在丁玲的左大腿根部用力一提。

只聽丁玲『啊~~』的一聲,玉腿猛地被東方平抬高,露出了汨汨而
流的溽濕小穴,紅灩灩地閃著水光,彷彿沾滿了油,手指輕輕一碰就會滑
開似的。仔細一看,丁玲的陰部只稀稀疏疏地長了幾根毛,陰唇部份微微
隆起,一條水線自兩片鮮嫩的肉唇沿著丁玲白晰如玉的大腿腿肉而流下,
兩片粉紅淡褐的肉唇還不時地或縮或張,吞吐著熱氣。

此時的東方平玉人在抱,體內慾火又旺,這時哪還會跟她客氣?已經
漲成紫紅的粗長肉棒自動尋到丁玲那騷透了的蜜穴,半點也不遲疑,猛力
地插了進去。

本來丁玲的蜜穴是新苞初開,又緊又密,東方平這麼莽莽撞撞地就將
胯下的大傢伙猛力地插了進去,雖說丁玲穴內有淫液潤滑,但那破瓜之痛
也必定讓她難以承受。然而情形卻是完全相反,東方平的肉棒插進了丁玲
的穴中,丁玲不但沒有絲毫痛楚的表情,反而是嬌喘連連,極力地迎合著
東方平的肉棒,臉上露出了歡愉之極的神色,不時地還發出淫聲道︰「啊
……啊…公子……你好大……再……再用力些……啊啊…深…對…對…深
些……」

東方平一邊聽著丁玲發出的淫聲,一邊享受著丁玲那嬌媚之極的美艷
胴體,整個人興奮之極。只覺得身體像個火山,體內欲焰不斷翻滾,一股
腦兒地往下身那話兒集中,肉棒脹熱的難受。想要用力抽插肉棒,卻因為
兩人是站著交合,不好用力,進出之間,並不順暢,索性往前一撲,兩個
人齊齊倒跌,就在地上翻雲覆雨了起來。

若在平時,東方平萬萬不敢如此大膽,恐怕連想都不敢想,哪還敢在
凌瓊的面前與丁玲顛鸞倒鳳,施雲布雨?然而,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此
時的東方平因事前飲下了七情草汁,藥力發作,催情血液走遍全身,再加
上凌瓊有意無意的引導,丁玲熱情如火的投懷送抱,此時此景,別說東方
平只是血肉之軀,有情有欲,對這天下第一大誘惑難以抗拒,恐怕即便是
石人也抵受不住,早就撲上去銷魂一番了。

東方平將丁玲推倒在地上,毫不客氣,雙掌分按丁玲大腿,令她兩腿
大張,幾乎橫成了一字,將她的私處毫無遮掩地整個暴露了出來,纖毫可
見。

東方平觸手所及,但覺丁玲膚如凝脂,柔嫩且富於彈性。兩腿之間的
方寸之地墨林稀疏,隱隱透著紅光,若有若無地吸吐張闔,異香撲鼻,漣
漣流出的蜜汁更是沾滿了毛髮,潤濕了她雪白的肌膚,顯得光澤滑潤,性
感誘人,哪裡還有得猶豫,敢忙身子前湊,一手壓在丁玲身上,一手回握
那怒然昂首的粗大肉棒,對準了丁玲的粉紅玉洞,臀部用力,將那漲得通
紅的粗大傢伙貫入了丁玲的肉穴之中。

丁玲久不見東方平揮軍進擊,小穴早已空虛寂寞的直發慌,更兼她體
內七情草液流遍全身,皮膚滾燙泛紅也就罷了,最難忍的便是胯下之間,
玉門之內宛若不斷唧湧的熱氣黏液緊緊附在那紅肉內壁,似吸似搔的令她
麻癢難耐,幽騷之間悶熱無比,還似有什麼東西蠕蠕而動,活蛇似的來去
自如,把她折磨的嬌喘連連,呻吟聲不斷。及至東方平玉杵穿入,巨大的
肉棒塞滿了她的私處,強猛的迫力將淫液化成泡沫,自那粉紅透張的嫩壁
細縫湧出,丁玲這才有了飽滿充實,男女一體的快感,忍不住哼哼唧唧地
叫了起來。

東方平鐵杵貫穴,整個陷在丁玲的肉縫之中,但覺丁玲的穴內有著極
強的吸力,肉棒方才插入,那陰壁穴肉便向內吸合,緊緊地將他的肉棒含
住,輕輕磨動。尤其是那細嫩柔潤的軟壁,韌性與彈力俱佳,更是貼緊了
東方平的肉棒,泌出的濕黏淫液沾滿了棒身,散發出濃香,不斷地刺激著
東方平的感官,著實令人著魔。

東方平喜得寶穴,又正值慾火高張之際,胯下既有獵物,不管三七二
十一,雙目赤紅,見穴便插。肉棒一進一出之間,丁玲寶蚵蜜穴的兩片肉
稜,時張時縮,便如兩片肉刷,東方平每一次插入,肉棒便受軟壁刮磨,
在棒身上塗了滿滿的汁液,抽出之後,油亮精壯,更顯威武。

丁玲奮力承受東方平的雨露滋潤,那火棒也似的肉棍在她的蜜穴進進
出出,滾滾熱氣自下身中傳來,擴及全身,在她雪白耀眼的美艷胴體上抹
了層層紅霞,身子不由自主地顫動,胸前高挺堅實的乳房,波濤般的起伏
跳動,幻出了柔美無瑕的洶湧乳波,身上沁出的香汗且點點如雨,混著中
人欲醉、撩人心魂的愛液微薰,如泣如訴的嬌吟床聲,聽得人心癢難熬,
聞得人? 中j動,不由得東方平全力衝刺,肉棍抽插更加劇烈。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連串急促的肉擊聲、喘息聲、呻吟聲,不但
讓丁玲的身子幌動的更加厲害,且香汗飛濺,異香瀰漫,充斥了整個房間
,連一向安穩沉睡的姜琪都似受那空氣中? 中獉吽A雖在昏迷中,卻是漸
漸地不安份起來了。

東方平與丁玲的一場激情交媾,男的狂野,女的嬌媚,彼此? 互J已
點燃,其勢自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滾滾而來的欲焰狂潮,不
但沉溺其中的兩人難以自拔,就連一旁竭力保持清醒,自持甚堅的凌瓊都
是看得目炫神搖,胸中盡是慾火,下身不知不覺間濕了一大片,敢忙閉目
息耳,中守靜心。


神魔 (17)

****************************************************************
嗯,這一集貼出我有個預感可能會被罵得很慘,尤其是比較偏好口味
重的網友,可能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情色場面有點做到一半就被砍掉的
感覺。嗯,如果各位網友有這個感覺,希望大家能讓我知道,因為我正在
試,是不是要以新的寫法來嘗試寫情色。所以,如果大家覺得有什麼不對
,或是你認為要如何做,如何寫,請讓我知道,好嗎?就這樣了。
byebye...^-^
****************************************************************

然而,她慾念早成,先前更差點讓東方平闖破玉門,雖是竭力克制心
緒不受動搖,但那時緩時急,時喘時吟的陣陣春聲,以及空氣中散播的濃
冽淫味,仍是不受控制地鑽入她的鼻中、耳中,弄得她心猿意馬,白如瑩
玉的臉頰上紅潮不斷,渾身香汗淋漓,連呼吸也受牽動,鼻翼翳張,不住
地喘氣,心中如油煎般的難受。

這時的東方平、丁玲兩人一連變換了幾次姿勢,變成丁玲在上,東方
平在下的男下女上之勢。東方平躺在下位,陽物受丁玲小穴盡根而吞,但
覺舒服極了。

丁玲的穴內軟肉溫暖無比,時緊時松的收合,不時還有溫熱的黏液自
他陽物當頭淋下,既鮮又濃,東方平的陽物『陷』於其中,直如含在一團
嫩肉之中,不住地任那軟肉擦拭按摩,砥礪養鋒,委實痛快之極。

何況丁玲的寶穴,『芳徑未曾緣客掃』,因是初生以來,破天荒的第
一次,更是長得密緊結實,每一次陽具挺入,都激得丁玲張口大叫,小穴
急速收緊,彷彿是個套子似的,將東方平的陽物緊緊束在穴中,只是一個
回抽,暖肉緊含肉棒,更是吸力十足,似在與東方平做拉鋸之鬥,一緊一
吸之間,又刷又含,只把東方平弄得興奮無比,陽物輕輕顫動。

東方平胯下陽物以逸待勞,任那丁玲騎在上頭,上下套弄,前後擺動
,省卻了幾多力氣,雙手卻也不閒著,手臂一長,毫不客氣地便探向丁玲
胸前波動的美乳,用力捉在手中揉搓,盡情享受那美乳在握的舒爽柔順。

這邊廂東方平正與丁玲在煉丹心室中銷魂,那邊丹室的外頭則隱隱有
了變化。

丹室外,黃木姥姥見青衣婆婆自房中走出,等不及劈頭便問︰「妹子
,事情還順利吧?」青衣婆婆面帶微笑答道︰「這個自然,接下來的事咱
們也不好在場,順不順利就等瓊兒出來再問她就知道了。」黃木姥姥哈哈
笑道︰「說得也是,那是老身太急了,哈哈,哈哈。」

頓了頓,黃木姥姥看青衣婆婆並無離開之意,開口問道︰「妹子,你
還要守在門外,為他們把關?」青衣婆婆點頭道︰「不錯,琪兒要復生,
非得要東方平以真陽融冰,先行破除許丹鳳的九天寒氣不可。我雖然已經
交代瓊兒後續事宜,欲藉瓊兒的青靈真罡將琪兒的內元引動,再行回魂之
法,但不知怎地,這幾天我總覺得心神不寧,眼皮直跳,好像有什麼事情
要發生,卻又說不出來,因此,我想還是謹慎一點的好,免得出了差錯,
那就抱憾終生了。」說完,眉頭皺了皺,幾縷愁絲全顯現在臉上。

黃木姥姥一怔,沒想到一向開朗樂觀的青衣婆婆居然也有發愁的時候
,她素知這個妹子向不輕言,言必有物,她居然如此說法,想來必有所覺
。兩道斜起的白眉聳了聳,黃木姥姥眉頭微鎖,開口問道︰「妹子,你是
不是發現了什麼?」青衣婆婆苦笑了一聲,低聲道︰「這倒是沒有,只不
過最近幾天,我鎮日心緒不寧,總覺得心中有個影子在幌來幌去,說不上
是什麼,總之,這感覺很怪異,陰陰的,像心頭上壓了塊大石,總教人不
痛快。」黃木姥姥噫了一聲道︰「你也有這種感覺?」

「也有?師姐,莫非你……」青衣婆婆失聲道,不等青衣婆婆把話說
完,黃木姥姥先是搖了搖頭,示意青衣婆婆降低音量,左右看顧了一會兒
,這才低聲點頭道︰「沒錯,我近來也感覺到了,我本以為是我多慮了,
沒想到妹子你也有同樣感覺,真是料想不到。」青衣婆婆怔道︰「這麼說
,你我都有感應,那可能真有事情要發生了?」黃木姥姥凝容道︰「有可
能,因此最近我們還是小心點好。」青衣婆婆點頭道︰「不錯,小心駛得
萬年船,謹慎一些總是對的。」

沉默了一會兒,黃木、青衣兩老相對無語,忽然間,青衣婆婆道︰「
師姐,雲蘿妹子正在閉關,你看這件事我們要不要通知她?讓她先有個防
備?」黃木姥姥沉吟道︰「照理說,雲蘿妹子修得是『神鑒大法』,她的
感覺應該比我們強多了,我們感應出不對,她也應該早知道了才是。這樣
吧,我到神機洞一趟看看,瓊兒和東方平就交給你了。」

青衣婆婆點頭道︰「沒問題。」黃木姥姥也點頭道︰「既然如此,那
我現在就去了。妹子,就麻煩你多擔待一點了。」青衣婆婆笑道︰「都是
幾十年的姊妹了,還說這些做啥?放心吧,在這煉丹心室方圓十丈之內,
什麼妖魔鬼怪都藏不了身的。」黃木姥姥哈哈笑道︰「說的也是,你不一
早就將『照魔燈』掛起來了?看來是我多心了。妹子,我走了。」說完,
一篤一篤地拄著手中拐杖,似慢實快,瞬間便出了丹室外廊,消失無蹤。

青衣婆婆則自言自語的喃喃道︰「但願天祐青靈地境,一切相安無事
才好。」 青靈仙境,百珍谷。

黃木姥姥方離煉丹心室,想也不想,便朝位於青靈仙境之後,秘藏於
籐蔓之間的神機洞走來。這神機洞乃是黃木姥姥的小師妹,雲蘿婆婆,的
練功閉關之所,要到神機洞,百珍谷是必經之路。

黃木姥姥一腳方才踏入百珍谷中,心中便起了警兆,隱隱覺得不對。
這百珍谷是神機洞對外的咽喉,向來氣候如春,舒爽宜人,雖處深山高嶺
之中,卻是風雪不侵,霜雹未聞,一年到頭都是最適宜花草生長的時節,
平常時候也都會有人看守,怎麼自己才踏上入谷的白石道,原本應是鶯飛
草長,百卉爭妍的? 漅氻嚏A眼前所見卻盡是一片草黃花萎,冰雪封凍的
景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百珍谷出事了?出了什麼事?雲蘿妹子還好嗎
?人都到哪裡去了?

一連幾個問題在黃木姥姥心中浮現,著實令她心緒不寧,怒自心起。
怎麼了?是誰?是誰潛入了青靈仙境,毀了百珍谷?是人禍,抑或是天災
?瞧那壁上冰霜盈尺,寒意森森,隱約之間,還似有刀砍斧鑿之跡,莫非
是有人尋仇來了?


神魔 (18)

黃木姥姥心中一寒,這百珍谷是山中奇地,內有地氣滋養,若非禍至
外來,便是地氣消彌,方會招致風雪。如今谷中不但冰雪覆地,蓄積近寸
,而且木斷花毀,一片斷垣殘壁的破拜模樣,是不是天災還不清楚,但這
人禍肯定是跑不了了。

黃木姥姥快步疾走,幾乎是飛奔而前,急急向神機洞趕去,怕是雲蘿
婆婆出了什麼事,自己好歹無傷無痛,還幫得上忙。

黃木姥姥才走到一半,心頭警訊驟起,手中黃木拐杖猛地向下一拄,
入地三寸,發出無比的功勁,以黃木拐為核心,漣漪似地向外怒展開來,
震波所及,方圓十丈的土地彷彿被人用力一揭,興濤起浪的片片斷碎,化
為無數石塊泥塵滿空飛舞,瞬間升起了一團黃霧,將黃木姥姥裹在其中,
白髮根根豎立,如舞狂風,怒喝道︰「什麼人?給老身出來。」

不知道從哪邊出現,黃木姥姥喝聲方出,便自四面八方傳來既冷且陰
的沉笑聲道︰「好,不愧是青靈三老之首的黃木姥姥,一下子便識破了我
的『遁地術』,只可惜一切都太遲了,百珍谷已毀,地氣全都洩盡,青靈
仙境就將毀於一旦了,哈哈哈,哈哈哈。」黃木姥姥又驚又怒,厲喝道︰
「什麼人?報上名來,老身拐下不殺無名之輩。」

「無名之輩?哈哈哈,黃木老虔婆,你且看看我是誰?」笑聲方起,
那激起的黃霧也已漸漸消散,歸於塵埃。

突然間,碎石中、山壁裡、泥地底、水塘間蹦出了千百道鬼影,發出
極為尖銳刺耳的啾啾鬼聲,有些是悄無聲息的凝聚成形,有些則是爆石破
壁的炸裂而出,便在剎那間陰風大起,寒意陣陣,天上、地下、水裡俱是
陰魂,群魔亂舞,上下梭回,當真便把一個好好的百珍谷變成了森羅地獄
枉死城,既陰森,又可怖。

黃木姥姥見對方如此陣仗,不禁失聲叫道︰「赤玄彌,是你?」只見
半空中千萬條黑絲快速聚合,結成了一個人形,先是頭顱,其次是頸項、
肩背、手臂等等,最後便見一個黑衣鐵笠,幽靈般的人物浮在空中,陰陰
笑道︰「不錯,便是我『魔影子』赤玄彌。」

一瞧見赤玄彌,黃木姥姥的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這赤玄彌來頭極大
,乃是當今魔道十二派中『九幽冥岳』之主,『冥皇』赤無忌的親生兒子
,其人個性陰沉,喜怒不形於色,一身玄功變化聽說已經盡得其父真傳,
最是詭異莫測,狠辣凌厲,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棘手人物,與冥皇其他的兩
個兒子,『丹玄子』赤尊原,『森冥子』赤烈羽,同稱『冥岳三子』。

黃木姥姥深知眼前這個赤玄彌絕不好惹,單單是他也還罷了,偏生他
是冥皇的親生兒子,後台極大,有整個冥岳為他撐腰,一旦與他為敵,無
疑的便是與整個冥岳為敵,而青靈地境於江湖中向來中立,不偏不倚,屬
於正邪兩道之外的奇門外派,歸於散仙之流,最是不願意惹上江湖風波,
沒想到這次居然無緣無故招惹了這個煞星,青靈仙境從此多事了。

黃木姥姥寒著一張臉怒道︰「赤玄彌,我青靈仙境與你何冤何仇,你
居然下手毀了本門的百珍谷?」赤玄彌人浮空中,嘿嘿冷笑道︰「何冤何
仇?哼,老子要的東西就一定會要到手,看上你們家的凌瓊是你青靈仙境
的福氣,只要把凌瓊交出,隨我回九幽冥岳,我或許還能網開一面,留你
們青靈仙境完好無傷。」

「放屁,做你的春秋大夢,瓊兒是本門門主,你是什麼東西,連個肉
身都沒有,只是陰魂一個,憑什麼要我們家瓊兒嫁你為妻?」

赤玄彌聞言,臉色丕變,雙目發出可怕厲芒,乍紅乍青,隱隱生華。
沒有肉身,正是他最不願提起的痛處。

原來赤玄彌並不是一開始就沒有肉身的,相反的,他還曾經是個翩翩
佳公子,長相十分俊美,玉樹凌風,神采煥發,可比潘安、宋玉。然而,
在一次衝突中,赤玄彌與昔年的仇家狹路相逢,仗著冥岳秘傳的絕學,赤
玄彌雖然得以將仇家盡誅掌下,自己卻也身負重傷,肉身被毀。若非冥皇
及時趕到,以絕大神通搶回赤玄彌的魂魄,保住他的元神不滅,赤玄彌恐
怕早已人間消失,灰飛煙滅了。

此役之後,赤玄彌元氣大傷,最為珍惜的肉身因而被毀,脾氣也就變
得古怪易怒,冷血嗜殺,稍不如意,往往便殺人為樂,翻臉無情。而冥皇
幾次想幫他找個肉身寄存魂魄,修煉第二元神,奈何赤玄彌自視甚高,目
無餘子,哪裡看得上世俗之軀,凡夫肉體?非要修道人的法身不可,老的
不行,小的不要,長得醜的他看不上,長得俊美但根基不足的他也不屑一
顧,如此東挑西撿,尋尋覓覓,竟無一人能為他所用,磋跎至今,迄無所
獲。

冥皇無法,索性便由他自己尋找適合的肉身使用,任他自去。不過,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冥皇深恐赤玄彌肉身已滅,只餘元神魂魄尚在,如
是遇上強敵,動起手來,赤玄彌元神若受重創,免不了便有形神俱滅,萬
劫不復之虞,自己又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於他。

有鑒於此,冥皇特地傳予赤玄彌一項獨門秘法,『幽冥魅影』,能凝
陰氣為己用,幻化人形,讓赤玄彌雖無肉身,元神亦有寄存之處,不致暴
露形外,為人所乘,且能像影子般來去自如,千變萬化,飛天遁地,無所
不能,是以搏得了『魔影子』之稱。

黃木姥姥怒斥赤玄彌沒有肉身,配不上凌瓊,大大刺激了赤玄彌的野
性,只見他雙目怒突,綠芒閃現,週身上下黑氣不斷翻湧,騰飛左右,如
雲拱月般將他簇擁其間,不時地還發出慘厲鬼哭,魔影幢幢,彷彿有無數
冤魂在他身旁穿梭守衛,形如甲兵,看了委實令人不寒而慄,尚未交戰,
氣勢便先消了一半。

赤玄彌陰陰厲笑道︰「老虔婆,你敢對本公子不敬,今日本公子就要
將你煉魂化魄,讓你嘗嘗冥岳的手段。」黃木姥姥哼聲冷笑道︰「煉魂化
魄?哼,就憑你?我黃木行走江湖多年以來,這種話早聽多了,到現在還
不是活的好好的?倒是你居然不長眼睛,敢到我青靈仙境撒野,兼之毀壞
了百珍谷,就算你跪地求饒,老身也不會輕易就放過你,還說什麼廢話,
動手吧!」說到後來,黃木姥姥聲色俱厲,緊握手中拐杖,大有一拐便將
赤玄彌毀在手下的威勢。


神魔 (19)

赤玄彌尖聲狂笑,激得滿山鬼哭,啾啾叫聲,如細針穿耳,既冰涼,
又粗糙,只聽得黃木姥姥心浮氣燥,火上心頭,怒吼道︰「鬼叫什麼?給
老身閉嘴。黃龍破,去。」手中木拐朝著浮在半空的赤玄彌擎天一指,拐
頭黃氣乍吐,剎那間化成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黃龍,鱗甲皆豎,龍鬚如鉤,
猛然張開大口,向赤玄彌撲來,勢道威猛絕倫。

「就這點彫蟲小技也想傷我?哼,黃木老太婆,你也太小看我了。」
怒笑聲中,赤玄彌雙爪聚勁,兩臂同揮,全身上下,黑氣捲湧,滾滾不絕
地向外翻出,幽靈似的虛空中凝成了兩隻手爪,左右一合,以『雙風貫耳
』之勢,挾擊黃木姥姥撲來的黃龍。

「噫!『幽冥鬼爪』。」黃木姥姥驚呼了一聲,眼睜睜地便瞧見自己
發出的黃龍被赤玄彌的鬼爪十指扳緊頭部,不斷掙扎。陡聽『波』的一聲
,赤玄彌略施微力,虛懸半空的幽冥爪深入龍頭,兩手互扭,黃龍頓時破
碎,變成了無數黃沙,簌簌地自赤玄彌十指之間的指縫落下,歸於無形。

「嘿嘿嘿,怎麼?黃木老太婆,你就只有這麼一點功夫?黃龍破?哼
,連條蟲都不如,還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本公子會讓你輸的心服口
服,哈哈哈,哈哈哈。」

「癩蛤蟆也敢胡吹大氣?你道老身當真破不了你的鬼爪子?」怒氣勃
發,黃木姥姥口裡唸唸有詞,木拐高舉,一道光華自拐頭電射而出,穿破
雲層,直上九天。

那光華到處,頓時激得風雲震動,天象變易,千萬層雲海如浪,形如
垂天簾幕,飛瀑似地展卷溜下,當頭便向赤玄彌纏來,其勢有如靈蛇盤柱
,厚實有力。只要一被裹中,那雲錦霜練之中,挾有無數驚雷水氣,屆時
黃木姥姥只需引動其中的雲雷紫電,極空清氣,便能發出絕大威力,將赤
玄彌的純陰之軀銷化,再也不能為惡。

赤玄彌不意黃木姥姥居然有此一著,滿空雲霧壓下,勁道無量,別說
自己是純陰之軀,受不得至陽至剛的晴空驚雷,雲霞紫電。即便受得,這
雲濤千重,少說也有幾百層,放眼過去白茫茫的一片,視野不出五尺,也
不知蘊含了多少天雷冰晶,紫電冷氣,萬萬硬拚不得,否則就算能破了黃
木姥姥的『召雲術』,自己也必然元氣大傷,搞不好還可能喪生於此,想
也不想,當機立斷,怒喝道︰「好虔婆,居然召雲來壓我。」

黃木姥姥冷笑道︰「怎麼,你怕了?難不成你還以為我召雲來織新衣
給你穿?」

危機已經迫在眉睫,赤玄彌雖驚不亂,不去理會黃木姥姥的嘲諷之語
,急急念動真言,分身化影,眨眼間,赤玄彌身子微幌,左右移動,居然
由一而三,分出了三個身形,再由三而五,變成了五個,分成了五個方向
,上下左右中射了出去。

「『身外化身,真影離形』!?」黃木姥姥心中暗驚,這『身外化身
』之法乃是魔道中的頂尖大法,非功力高絕者不能使用。一般簡單的分身
法只是藏身保真,形留其一,於眾多幻影之中,只得一個真身。這身外化
身之法卻是不同,可以真身離化,藏形多體,等於是同時分出了數個真身
來對敵,威力瞬息? 冱W數倍,最是凌厲。

只不過此法雖然威力強絕,然則運使起來卻極為耗力,至多一刻鐘內
便須合影聚形,回元歸一,否則時限一過,不但施術者會在剎那間被打回
原形,重傷己身,還會元氣大損,重者魂飛魄散,當場形神俱滅,萬劫不
復。因此,這『身外化身』的魔道大法,若非生死攸關,非不得已,是絕
不輕易使用的至極絕技,沒想到赤玄彌居然會使,而且能以一化五,功力
之高,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震於赤玄彌功力之高,居然能運使『身外化身』的至極大法,黃木姥
姥又是震駭,又是驚佩,一股不服輸的意志油然陡生,暗忖道︰「身外化
身?好,我就用『大召雲術』跟你拚個高下。」手中的擎天木拐倏然急旋
,黃光大做,喝了聲道︰「長空亂雲霧,晴宇紫驚雷。疾,去!」

黃木姥姥法訣祭起,那落下的萬重雲濤奇變頓生,剎那間轟雷之聲大
做,流電穿梭鏤光,彷彿千百道紫殛靈蛇在茫茫渺渺的雲海間來回奔竄,
自四面八方化成了一圈圈的電環漩渦,或大或小,或漲或縮,挾著不時怒
震的雲裡轟雷,寒冰清氣,就好像浮在空中的巨大水母,千百根紫電觸手
,無數量的寒冰清氣,自中心探吐而出,齊齊向赤玄彌分化五形的黑影卷
去,不時還可瞧見由雲層中閃出陣陣紅光,雷霆與火焰同飛,玄冰與紫電
共殛,管他真身幻影,分身本尊,全數向那黑影招呼就對了。

赤玄彌心頭狂跳,暗道︰「來了。」雷霆紫電中,紅光隱現,火焰飛
展,任你玄功通神,法力無邊,於此天威震動中,也是心駭神驚,只要有
半點雷火沾身,在氣機牽引,陰陽相吸的自然定律下,赤玄彌魔力再高,
恐怕也難抵這天劫似的霹靂雷殛。

黃木姥姥的『大召雲術』一起,激得風雲變色,地動山搖,不但身在
其中的赤玄彌應付的極為吃力,就連身處青靈仙境中心,所在最為隱密的
煉丹心室,也隱隱感受得到那來自天上地下的震動,就連吸一口氣都彷彿
有電殛在空氣中流竄,隱隱若爆。

而黃木姥姥神功祭出,身在丹室之外,正為東方平、凌瓊等人把關的
青衣婆婆反應最快,地面震動方起,青衣婆婆已經察覺不對,心靈警兆驟
起,驚道︰「師姐,是師姐,莫非師姐出事了?」

她隱有所感,才想動身往外一探究竟,突然想道︰「不對,瓊兒、東
方平此時正在為琪兒、玲兒兩人融冰解毒,我若擅自離開,這煉丹心室豈
非無人守護?」心念及此,青衣婆婆勉強鎮住胸中焦急情緒,仍是在丹室
外為東方平等人護法,以防外魔入侵,騷擾丹室中的四人。


神魔 (20)

另一方面,丹室中的東方平雖然仍與丁玲激烈交媾,但隱約之間也已
嗅得了空氣中不尋常的氣氛,一股『山雨欲來風? 荂z的緊張氣氛。才是
微怔,丁玲水蛇般的纖腰已經貼了上來,香氣徐吐,玉門縮緊,兩條細長
美腿纏上了東方平的腰間,雪臀急扭,將含住東方平的肉棒,忽左忽右,
時上時下的圓磨轉動,藉著肉棒的摩擦力道抵緊穴肉,緩和那洞內柔肌發
漲充血所造成的陣陣騷癢,也填滿了穴內空虛。

東方平長身而起,懷中抱了個丁玲,彷彿就是一個附在樹上,緊抓不
放的小熊,不時還吞吐肉棒,流下幾許沫汁,弄得兩人下身都是濕淋淋地
一片,熱辣黏濃,看來一時之間,兩人均無罷手之意。

而凌瓊正對著東方平、丁玲兩人的激烈交合,雖說她與丁玲情同姐妹
,不分彼此,但這等情愛大事畢竟難以與人共享,凌瓊心胸再寬,一時之
間也不免有些難以釋懷,尤其她親眼瞧見平時文靜艷麗的丁玲,值此七情
草汁的影響下,居然變得騷媚入骨,嬌嬈無限。

每一次雪臀抖動,丁玲那圓翹而挺的兩片柔股,挾著居中直入的巨大
肉棒搖擺,津液泊泊而下,肉棒時出時入,濃香陣陣,配合著她急一陣、
緩一陣的喘息吐氣,後背長髮飄揚,香汗自美背滑落,更是看得凌瓊血脈
賁張,心癢難熬,若非石床上姜琪受丁玲喘聲牽動,吸引了凌瓊的注意力
,凌瓊怕也早就忍受不住,撲了上去。

縱是如此,凌瓊仍是滿臉通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到了
姜琪的床邊,不住地喘氣,全身血液奔流奇速,彷彿有把火在底下蒸烤似
的,氣息澎湃,心防便如長江大堤,不時地受那欲潮拍擊,驚濤沖岸。

「啊……啊啊…愛…愛我……」凌瓊一挨到姜琪身邊,豎耳便聽得姜
琪喘聲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然喘聲中的愛慾之意,卻是表達無遺,不禁
又是驚訝,又是好笑,沒想到東方平、丁玲兩人激情雲雨所冒出的火花居
然有如此強烈的感洩力,連受許丹鳳九天寒氣所凍,意識弱極,身處迷回
之境的姜琪都被兩人引出了反應,玉面潮紅,春夢縈迴,素手下探,睡裡
呻吟,忍不住一陣苦笑,又是害羞又是無奈。

凌瓊斜靠石床,才喘得幾口氣,突然間耳邊有人細語道︰「瓊兒,方
才琪兒可是有反應了?你去看看。」

凌瓊嚇了一跳,玉面大紅,沒想到青衣婆婆身在室外,耳朵居然如此
靈敏,姜琪才一發聲,青衣婆婆立刻得知,隨即提醒於她。想起青衣婆婆
既然有此神通,那先前自己與東方平一段熱烈擁吻,險些玉門被破的旖旎
風光,豈不早就落入青衣婆婆的眼中,只是不加點破罷了?一念及此,凌
瓊臉上就不自覺的發燒。

「瓊兒,去看看琪兒的臉上是否有藍氣?」悠悠傳來的慈藹語音將凌
瓊由羞赧之中驚醒。嗯聲允諾,凌瓊敢忙照著青衣婆婆的吩咐,仔細察看
躺臥床上的姜琪是否有任何異樣。果然,凌瓊低頭一看,但見姜琪眉宇之
間,不知何時居然隱隱透著一絲冰藍之氣,其色清湛,宛若琉璃。

凌瓊驚噫了一聲,低聲對室外的青衣婆婆說道︰「婆婆,真的有。」
說話間,凌瓊玉指微揚,指尖輕觸姜琪眉心,想要感受一下許丹鳳的九天
寒氣到底有多大威力?她春蔥般的瑩潔玉指方才觸及姜琪眉心,冷不妨指
尖驟寒,彷彿被什麼東西咬了一下,刺了一針,一道奇冰冷氣循指而上,
穿凍急行,竟是所過之處,寒霜封結,凝血成冰,剎那間將自己的食指凍
得發紫,不禁臉色丕變,連忙運使護體真氣,將那透體寒氣驅出體外。

「婆婆,琪兒…琪兒她撐得住嗎?」親身感受到許丹鳳九天寒氣的厲
害,就連凌瓊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許丹鳳借體傳功,時隔多日,殘存於
姜琪體內的玄冰寒氣兀自有如此威力,莫怪乎就連醫術精絕,奇藥無數的
青衣婆婆也束手無策,必須到『還真樓』翻閱前人典籍,找尋那九天寒氣
的解法,方能擬出對應之方,兩儀祖師傳下來的『九天玄冰功』果然不愧
為當今天下冰寒第一的不世奇功。

「瓊兒,你放心,琪兒撐得住的。琪兒的口中、胸前,都掛有我特地
向崑崙玉真子道長商借的『靈陽玉 』,短期之內,許丹鳳的九天寒氣再
強,也無法致琪兒於死命。倒是玲兒天生媚骨,卻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天生媚骨?」凌瓊微微一怔,續問道︰「婆婆,那會怎樣?」

青衣婆婆歎氣道︰「也沒什麼,只不過這天生媚骨之人,向來慾念極
強,體有淫根,較易受人引誘而墜魔道,佈施肉身而入慾海,不破身則已
,一經破身,勢若虎狼,若不盡性,絕不罷休,最是能令人精枯髓乾,真
陽窮竭。我是擔心東方平是否撐得住?」

凌瓊聞言,臉上微微變色,急問道︰「婆婆,那怎麼辦?要不要我將
他們兩個分開?」

「暫時不用,待我再觀察看看。如若東方平夠強,應付玲兒應該不是
難事,倒是琪兒這邊也該要有些動作了。」

「動作?什麼動作,婆婆?」

青衣婆婆徐徐道︰「方纔琪兒受東方平、玲兒兩人慾火牽引,呻吟出
聲,想來體內精元已動,是將許丹鳳的九天寒氣驅出體外的時候了。瓊兒
,你先用『雲夢聖法』在琪兒頭頂擊上一掌,將她帶入迷離夢境再說。」

「好的,婆婆。」凌瓊聽聞青衣婆婆吩咐,毫不遲疑,玉掌微揚,輕
輕一掌拍在姜琪的天靈百匯穴上,掌心紫氣大盛,瞬間滲入了姜琪腦門。

「瓊兒,好了嗎?」

「好了,婆婆,再來呢?」

「嗯,再來你就將青靈真氣輸到琪兒的體中,記住,勁成圓融,不可
燥進,聚於琪兒的『會陰穴』,完功之後,一切就待東方平的真陽破冰,
琪兒便有復生之望了。」

凌瓊聞言一怔,忍不住問道︰「復生之望?婆婆,你的意思是……」
青衣婆婆苦笑一聲,不等凌瓊把話說完便道︰「沒錯,就連我也沒有把握
琪兒真能擺脫許丹鳳的九天寒氣糾纏,回魂復生。這門回春法,婆婆也是
第一次使用,沒法擔保此法必能成功。」凌瓊微愕,強道︰「不會的,書
上這麼寫,琪兒就一定能復生,婆婆,我有信心,琪兒一定會活轉過來的
。」

「但願如此。」



神魔 (21)

「惡賊,老身看你往哪裡跑?」黃木姥姥嘴噙冷笑,連連急喝,手中
木拐指處,眨眼間便是轟雷下殛,紫電盤舞,挾帶著冰珠霜箭,千點萬點
地打下,只要沾上半點,便有魂滅魄散之虞。

赤玄彌暗暗叫苦,他萬萬沒想到黃木姥姥居然有偌大神通,『大召雲
術』精奧玄深,威力奇猛,逼得他東逃西竄,狼狽非常,幾次試著想冒險
突進,欺入黃木姥姥身旁,伺機將之擊殺。然則,他不試還好,他一試,
黃木姥姥機警之極,斷不容許赤玄彌有近身的機會,赤玄彌幾次犯險急進
,都被黃木姥姥打了回來,還差點被那雷火捲著,傷及元神,更是恨得他
牙癢癢地,只有挨打的份,渾沒反擊的機會。

黃木姥姥藉著天時地利,佔盡了上風,幾次催動雲雷,想將赤玄彌一
擊而殺,奈何赤玄彌真身化五,個個滑溜,要打中他絕非易事,又需謹防
他近身欺來,驟施毒手,因此霎時間兩人僵持不下,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赤玄彌屢攻無效,眼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這『身外化身』大法極
耗內力,維持不久,再這麼僵持下去,吃虧的始終是自己,一橫心,暗忖
道︰「好個賊婆子,這麼難纏,再這麼拖延下去,我這個虧吃的可大了,
此刻青靈仙境若有人來,我豈非腹背受敵?」心中暗罵,腦中靈光閃現,
已有了主意。

黃木姥姥見赤玄彌目光閃爍,殺氣隱現,知道他必有詭計,不禁心底
冷哼了一聲,提高了警覺,尋思道︰「這赤玄彌想娶瓊兒為妻,卻是為何
?他已無肉身,就算得到了瓊兒,也不能做些什麼,難道他另有圖謀,想
藉聯姻之便,將本門歸屬於冥岳之下?此事萬萬不可,說不得,只有將他
殛於當場,免得將來麻煩。」

思忖間,赤玄彌為求速戰速決,已然發動了一波波排山倒海的攻勢,
只見他口中唸唸有詞,雙爪連揮連抓,將方圓百里的陰魂獸靈全召喚了出
來,頓時黑氣大盛,無數道冤魂煞氣,自四面八方向百珍谷聚湧而來,魔
影飛空,獸吼唁唁,竟有遮天蔽日之勢,全朝那黃木姥姥撲來,放眼望去
,黑壓壓的一片,真不知有多少冤魂獸靈為他所用。

黃木姥姥怒喝道︰「無恥,這些冤魂野鬼與你何干,你居然要他們來
送死?」赤玄彌哈哈狂笑道︰「正是因為他們與我無干,我才要他們來的
,哈哈哈,老賊婆,你若當真如此慈悲,不如就捨身餵他們一頓溫飽吧,
哈哈哈,哈哈哈。」黃木姥姥又駭又怒,還不及答話,頭上陰風慘慘,無
數只黑手當頭抓下,只要中得一個,那冤魂便將如附骨之蛆,緊緊地纏著
她,不死不休。

「全部給老身滾開。」暴喝聲中,黃木姥姥舞動木拐,渾身上下散出
黃濛濛的精氣,一縮驟放,黃氣急漲而出,那千百冤魂還不及碰到黃木姥
姥的法身,就被漲大的黃木精氣震滅,全數了帳。

「殺的好,殺的好,我就看看你殺得了多少冤魂?『黑煞冥球』,去
。」真言再起,赤玄彌手爪疾揮,又是無數陰魂撲到,只不過這次略有不
同,卻是陰魂團集,結成了個丈餘方圓的黑煞球,向黃木姥姥撞來。

「『黑煞冥球』!?」黃木姥姥神情驟變,又駭又怒。

這『黑煞冥球』可說是天底下最為歹毒陰狠的絕技秘法之一,乃是集
結了萬千冤魂獸靈,將之合冶為一,再藉施術人的精元開路,予以發出的
無上絕技。最是威力無比,剛猛凌厲,想那中球之人,瞬間即遭逾萬陰魂
破體噬心,又如何能夠倖存?赤玄彌不顧一切,全力推出這『黑煞冥球』
,顯然已經急了。

黃木姥姥久在武林,自然不會不知冥岳秘傳的『黑煞冥球』,陰狠絕
毒,最是難當,哪敢有半分大意?手中黃木拐急轉如輪,全身功勁集聚拐
上,連天上雲層都受她法術引動,轉眼間化成了一條雲龍風柱,盤舞捲下
,將黃木姥姥拱衛其中,人莫能近。雲柱中且黃氣隱隱,狀若金龍,兀自
飛騰匝旋,穿繞而下,龍身纏處,攀環怒轉,金光成環,直要破雲而出,
迎向了赤玄彌的『黑煞冥球』。

『轟』的一聲大響,黃木姥姥的『雲龍卷柱』迎上了赤玄彌的『黑煞
冥球』,頓時發出了連鎖反應。黑煞冥球中無數陰魂破困而出,變形厲叫
,爭相向黃木姥姥撲抓怒咬,其勢狠惡無比,彷彿修羅場中萬鬼搶食,彼
此推磨壓擠,誰也不讓誰,白森森的尖牙,藍汪汪的利爪,就要將黃木姥
姥撕成碎片。

卻不知這黑煞冥球乃是天下極陰至狠之物,厲魂破困之時,也就是陰
氣最盛之時,正所謂陰陽相吸,異端互引,兩下一經牽動,黃木姥姥的雲
裡金龍乃是極空清氣所化,最是清聖,於此時急噬而下,清濁驟混,立刻
引發了雲濤中的至陽驚雷,冰晶紫電,乍聽霹靂之聲,相應不絕,流電回
空,穿行雲間,只把那萬千厲魂殛得慘叫連連,雷霆到處,厲魂俱滅,火
團所及,哀號四起,聞之令人心驚肉跳,膽散魂飛,一下子便將黑煞球中
萬魂毀了近半。

赤玄彌見黃木姥姥的大召雲術使到極處,竟有如斯威力,濃不見天的
雲裡,雷火紅焰,激出瑞氣騰騰千百道,紫電玄冰,幻來暮靄層層星萬點
,紅玄青紫,五色燦然,金龍盤舞,矯矢靈動,其罡風所及,數十丈內,
砂飛石走,天地一片昏暗,陰沉沉地連長空烈日都透不進光,將整個百珍
谷完全籠罩在一隻沙帽之中,雲淡霧慘,伸手不見五指,連東西南北也是
不辨,不禁失聲叫道︰「什麼?」

黃木姥姥硬抵黑煞冥球,大召雲術雖然發揮出十成威力,但那反震力
之強,卻也將她彈了出去,飛出數丈之外,胸口氣血翻騰若沸,四肢脫力
如虛,不住地喘氣。原來這大召雲術威力固然奇強,耗勁卻也不少,黃木
姥姥道行雖高,此際也不自禁地感到一陣氣虛,頭昏目眩。

赤玄彌黑煞冥球一擊無功,心神大震,身子直欲裂成數塊,卻是『身
外化身』之法的時限已至,若不收勁,後果堪虞,急忙念動真言,分身聚
形,化眾為一,免得元神受損,得不償失。

『哇』的一聲,赤玄彌真軀方聚,渾身陰氣驟然間便散了大半。原來
在打鬥中,赤玄彌的分身一個不慎,被黃木姥姥藉雲雷毀了兩個,僅餘三
個,合體之後,自然陰氣大減,不復先前的神勇,只見他右手撫胸,氣息
喘喘,模樣甚是狼狽。

黃木姥姥見赤玄彌狀似脫力,身上陰氣大減,心中一動,暗道︰「此
時不取他性命,更待何時?」雖然自己也是渾身乏力,真氣將竭,黃木姥
姥仍是奮起餘勇,鼓動丹田一口真氣,決意將赤玄彌毀於手下,免得夜長
夢多,將來難以善了,遺禍子孫。她真言方起,頭上頓時冒出絲絲白煙,
顯然已經餘力無多,要做最後一擊了。

赤玄彌斜眼瞥見黃木姥姥頂冒白煙,心中雪亮,知她是非要致自己於
死地不可了,當下心底罵道︰「老賊婆,你是存心要滅我了。老子就先下
手為強,先滅了你再說。」意念到處,赤玄彌隨即張口厲叫道︰「許丹鳳
,殺了她,快。」

乍聞許丹鳳之名,黃木姥姥渾身大震,失聲道︰「什麼?」還沒回過
神來,背後陡然冷氣驟盛,奇寒刺骨,背脊心口同時劇痛,低頭一瞧,只
見自己的胸口赫然穿過了一柄冰劍,九天寒氣瞬間走遍她全身筋脈,將她
凍成了冰人,臨死前意象模糊,神志昏眩,抬頭只見長空烈日依舊,白雲
如初,無力地叫了聲道︰「瓊兒………」


神魔 (22)

丹室外,青衣婆婆一顆心七上八下,正自指點著凌瓊行那回春之法,
突然間,一股莫名的劇痛襲上心頭,彷彿有人在她心頭猛砍一刀,擊上一
錘,搞得她心神大震,胸口急縮,竟是咽喉如鯁,連喘口氣都覺難過,直
欲窒息。

「怎會如此?莫非發生了什麼大變故?」青衣婆婆先前便感心神不寧
,直覺有事就要發生,如今無緣無故,心如錘擊,更是令她耿耿於懷,心
頭一片酸楚,頓時疑心大起,想道︰「莫非師姐有難?」她心有所感,直
覺黃木姥姥必然有事,當下再不遲疑,勁走雙掌,伸手在眼前一抹,決心
以『通天靈視』之法看個清楚,若是黃木姥姥有難,她也好立刻馳援。

青靈三老之中,原以黃木姥姥和青衣婆婆兩人的感情最好,雲蘿婆婆
則因是不分晝夜,日夕於神機洞中閉關苦修『神鑒大法』,是以感情並不
如黃木、青衣兩人來得融洽,因之黃木姥姥一出事,青衣婆婆立刻便感應
了出來。

這『通天靈視』一起,青衣婆婆的腦海隨即浮現了黃木姥姥的形象。

青衣婆婆睜開法眼,才瞧見黃木姥姥形象,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湧了出
來,忍不住失聲叫道︰「師姐。」眼前所見,正是黃木姥姥被凍成了冰人
的模樣。

青衣婆婆乍見黃木姥姥慘死,一向開朗樂觀的她,心情頓時也激動了
起來,她與黃木姥姥幾乎是同時入門,共侍『青靈聖母』凌華左右,有福
同享,有難同當,百餘年來的姊妹情誼,可說是根深柢固,堅逾金石,如
今黃木姥姥身遭不測,青衣婆婆既哀天道不彰,又恨敵人狠毒,當真是悲
慟欲絕,心如刀割,一時間話聲哽咽,淚水潸潸而下。

丹室外青衣婆婆痛失師姐,丹室內的凌瓊在黃木姥姥將亡之際也起了
感應,只覺得眼皮急跳,心中似有歎聲傳來,彷彿有人輕喚著她的名字,
聲音悠遠深沉,如細絲飄揚,聽來又是親近,又是遙遠,直似空谷回音,
雲裡太息,頓時間凌瓊也隱隱感到不對,心頭蒙上了大片烏雲。

好一會兒,青衣婆婆這才止住傷痛,強忍淚水,續以『通天靈視』細
察黃木姥姥凍成冰人的屍身。極目所見,青衣婆婆自也將百珍谷中那等殘
垣敗瓦,狼藉一片的景象全看在眼裡,當真又是心驚,又是忿怒,尤其是
這幾日,青靈仙境上下正為求救得姜琪性命,竭盡腦汁,尋求解寒之方,
對這九天寒氣,青衣婆婆是主治之人,最是清楚不過。沒想到姜琪的性命
尚未得救,黃木姥姥居然又為許丹鳳九天寒氣所殺,兩恨相疊,青衣婆婆
心中滿是淒苦,恨不得將許丹鳳斬成肉醬,方洩心頭之恨。

青衣婆婆對許丹鳳恨意高漲,凌瓊身在丹室之中,雖不得見青衣婆婆
盛怒忿容,卻也感受到了青衣婆婆那火熾般的殺氣,忍不住關心道︰「婆
婆,你怎麼了?怎地殺氣如此之重?」

青衣婆婆聞言微悚,強抹眼邊淚痕,故做輕鬆道︰「沒什麼,對了,
瓊兒,他們兩個完事了?」凌瓊玉面暈紅,答道︰「還沒,他們還在…還
在做那事。」青衣婆婆嗯了一聲,略為思忖,想道︰「師姐已矣,青靈境
中想來已經來了敵人,這許丹鳳既能殺得了師姐,功力修為料必不低,莫
非是找東方平來的?」

想到此處,青衣婆婆不覺恨意高漲,姜琪、黃木先後傷亡在許丹鳳手
中,凍於九天寒氣,看來此女心狠手辣,俱是蛇蠍心腸,若讓她知道東方
平必須以真陽融冰,方能解救姜琪,以她毒手之辣,絕不會留姜琪活口。
且百珍谷距煉丹心室不遠,只有里許路程,她既能在百珍谷擊殺黃木姥姥
在先,這里許路程轉眼便至,那時自己獨力一人守護得了煉丹心室中的眾
人嘛?尋思及此,青衣婆婆不禁冷汗直冒,知道自己護法事大,萬萬不容
許丹鳳前來破壞,當即便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來不及了,瓊兒,不能再拖下去。你且聽我指示行動。」凌瓊聽得
青衣婆婆語氣急促慎重,似是心事重重,不禁也受感洩,緊張了起來,答
道︰「婆婆,我聽著。」

「那好,你且聽我說,我要你出手點玲兒和東方平的『促精穴』,先
讓他們兩個完事再說。」

「『促精穴』?!那不是……」不等凌瓊說完,青衣婆婆便道︰「不
錯,便是『促精穴』,否則的話,再讓他們兩個纏綿下去,不知何時何日
方能完事。」

「可是婆婆,我記得書上說,要讓他們自然…自然那個,否則的話,
七情草汁欲毒難解,會傷身的。」

青衣婆婆白眉微揚,歎息道︰「瓊兒,你說的不錯,但事有輕重緩急
,不這麼做,我怕……我怕夜長夢多,對他們兩個,對整個青靈仙境皆是
有害無益,至於傷身,待得此間過後,我親自為他們兩個調理滋補便是。
聽婆婆的話,快動手,遲了就來不及了。」

凌瓊心底一驚,青衣婆婆向來樂天知命,開朗隨和,不論發生的什麼
天大的事,她依然還是談笑風生,根本不當一回事,舉手間便將事情解決
了,因此,要在她臉上找出一絲愁容,那可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如今青衣
婆婆口氣如此凝重,已是大反常態,再加上言談之中隱隱藏有悲苦之情,
語調抑揚,兼帶幾許無奈,凌瓊從小便隨青衣、黃木、雲蘿三老長大,於
青衣婆婆個性最是瞭解,當下答了聲是,心中已有計較。

「師妹,平,對不住了。」凌瓊既感仙境中必然發生了大事,滿腔欲
火便如當頭冷水澆下,綺念盡去,身子微閃,瞬間移到了東方平、丁玲兩
人身後,玉指疾點,噗噗兩響,當即點了兩人的『促精穴』。

「啊~~」東方平、丁玲兩人正自捨死忘生的極度纏綿,冷不防凌瓊
閃到身後,伸手在兩人促精穴上輕輕一彈,頓覺脊髓微麻,悶哼出聲,本
已蠢蠢欲動的真陽元陰被凌瓊這麼一指點來,精關再也守將不住,筋脈驟
松,肌肉輕弛,保養許久的玉液精元頓時疾瀉而出,相混凝合,一個力盡
,雙雙跌臥地上,不停地喘氣。

「婆婆,好了。」眼見心愛之人力氣放盡,臉色蒼白的倒臥於地,汗
流浹背,不停喘氣,凌瓊雖是事出無奈,卻也對東方平感到委屈,美目中
不期然的流露出歉然之色。

這促精一指,著實令東方平真陽失卻不少,雖說他年輕力壯,潛質無
窮,又有九陽神功的深厚底子為基礎,影響不大,然則吐精之後,卻是普
天下男人最為虛弱的一段時光,任你之前如何神勇,此時也得筋麻骨軟好
一陣子,養精蓄銳,略收鋒芒,方能金槍不倒,持久再戰,東方平自也不
例外,凌瓊的一指,令他身子為之趐軟,必須休息片刻,培蓄調元,方有
融冰之力。


神魔 (23)

在峨眉山的某個山洞。

「咳咳咳,好個老賊婆,這麼厲害,若非本公子事先早有佈置,今次
怕不命喪青靈仙境?」赤玄彌喃喃自語,邊罵邊療傷,端坐地上用起功來
,身旁黑衣修長的赤丹鳳則是神情木然,立於赤玄彌之後,為他護法。

赤玄彌神功祭起,雙掌微按土地,嘴唇急動,似是在念些什麼,好一
會兒才聽他大喝一聲︰「陰魂陽魄,全部給我出來。」他聲出功動,掌心
頓時發出無比吸力,竟是吸魂補陰,用以自療,只聽得呱呱怪聲不絕,四
周巖壁冒出黑絲萬縷,或成人形,或呈絲帶,全數向赤玄彌所在之處聚來


赤玄彌哈哈大笑,陰口倏張,宛若長鯨吸水,百川歸海,一口氣便將
那聚攏而來的陰魂陽魄完全納於體內,功力剎那? 冱W逾倍,正好用來彌
補被黃木姥姥所傷而消散的陰氣,傷勢自也好了大半,環身黑氣陡然暴漲
,四下擠壓,往那山壁一震,簌簌有聲,落下了大片黃沙土石,看來陰森
可怖,詭異莫名。

療傷完畢,赤玄彌滿意的點點頭,手掌虛空往前一按,喝道︰「開。
」黑氣到處,那山壁居然被他硬是自兩側移開,內中白影乍現,竟是橫七
豎八的躺了多名女子在內,仔細往前一瞧,這些女子赫然都是青靈仙境中
的女弟子,即連青靈四使中的朱文、程蕙也都遭擒,躺在這山洞中昏迷不
醒。

赤玄彌咭咭怪笑,喝聲道︰「醒來。」手指微點,指風激射而出,撞
在朱文、程蕙兩人身上,頓時將兩人睡穴解了。

朱文、程蕙兩人悠悠醒來,眼見所在之地人事物俱都陌生,面前一個
黑影尤是陰魂繚繞,煞氣奇重,臉色驟變,才想運勁護身,祭出飛劍法寶
,哪知真氣才提,丹田卻是空蕩蕩的半點真氣也無,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
可,渾身酸軟無力,連動點小指的力道也是缺乏。

「別再掙扎了,我既然能將你們擒來此地,你們的生命就完全掌握在
我的手中,乖乖的聽話,回答我的問題,你們還能好過一點,否則的話,
你們就會跟她一樣,遭受煉魂之苦。」說話間,赤玄彌左掌斜擊,『轟』
的一聲,掌中陰球急吐,才一沾地,便自滴溜溜的亂轉。球中冥火綠焰,
四卷交纏,球外黑氣絲環,翻湧不斷,竟是球中尚有一人,正自遭受那煉
魂之苦,發出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朱文、程蕙兩人耳聞那叫聲淒厲,雖說修道人生死看得極淡,但總是
第一次遭遇此事,仍是免不了寒毛盡豎,心下恐懼,好一會兒才尖叫出聲
,認出那球中竟是何人。

「姥姥,是姥姥,那是姥姥啊﹒」

「放了姥姥,你這個惡魔。」

「我跟你拼了。」

朱文、程蕙才想上前拚命,身子方動,赤玄彌眼光略移,轉頭向後冷
笑道︰「許丹鳳,看你的了,給她們一點厲害瞧瞧。」兩女一愕,這時才
注意的站在赤玄彌身後的人影不是旁人,正是數日前大鬧青靈仙境,東方
平的師姐,玄天冰池的主人,『冰潭仙娘』許丹鳳。

許丹鳳神情木然,臉色僵硬地點了點頭,右手大袖揚起,袍中冷氣乍
吐,白茫茫地揮灑開來,便如當頭一張冰網罩下,天降瑞雪,冷寒森嚴。
朱文程蕙躲避不及,寒氣憑空著身,凍入骨髓,連吹一口氣也是萬難,彷
佛會結冰似的,足下生根,釘於地上,居然已被許丹鳳瞬間凝冰固定,半
步也不得移。

兩女於數日前,曾在青靈境外的無名峰頭與許丹鳳交過手,那是一合
即敗,潰不成軍,沒想到此刻再度相遇,仍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遭
許丹鳳寒冰定形,動彈不得,心中委實難過極了。

那片片如雪的九天寒氣貼上身來,兩女既失神功保護,又無法寶在身
,當下被凍得渾身發紫,牙齒打顫,格格地發出交擊響聲,想要止住顫抖
,不願示弱於人,卻哪裡能夠?只有怒目瞪視著許丹鳳,恨不得一口將她
吃下肚裡。

「我勸你們兩個還是乖乖的聽話,否則,我力加一成,你們親愛的黃
木老賊婆大概就熬不住了。」談笑間,赤玄彌神功再發,掌心吐出大團黑
氣,才一逼近那陰球,陰球中綠火猛然大盛,如油倒澆,轟的一聲,焰影
碧藍,整個將黃木姥姥的魂魄包在其中,燒得她皮熔骨裂,毛髮盡去。

「不要,不要,不要傷我姥姥,我們聽你的話便是。」朱文程蕙見黃
木姥姥身受煉魂之苦,頓時心如刀絞。黃木姥姥向來愛護小輩,有時雖然
嚴厲,但起意卻是好的,因此極得小輩愛戴,朱文程蕙兩人的藝業更有泰
半是黃木姥姥所授,三人之間,份屬師徒,卻是情逾母女,眼見黃木姥姥
受苦,兩人便不由自主地向赤玄彌哀求。

「文兒,蕙兒,千萬不能受…受邪魔要脅,這赤玄彌不安好心,你們
千萬不能……啊…啊啊……」她話還沒說完,陰球中冥火捲來,熾烈威猛
,登時燒得她慘叫連連。那煉魂之苦乃是天下至刑,任你修為功深,法力
通神,一旦元神受制,在這陰火凝煉之下,也萬萬難以閉口忍受,沉默不
言,自是哀號不絕,喊聲淒厲。

「住手啊,快住手,我們…我們……回答你的話就是了,快住手啊,
快住手……」兩女聲嘶力竭的狂喊,眼眶早已濕紅,淚水如斷線的珍珠,
泉湧而出,幾乎是跪倒在地上,不顧一切地向赤玄彌哀求。

「嘿嘿嘿,黃木老賊婆,你道說說看,是你贏了,還是我贏了?」想
到這裡,赤玄彌便是躊躇滿志,忍不住仰天長笑。

「旁門妖魔,你……你休得…得…意,你總有一……一天會受報…報
應的…啊…啊啊啊…」

「是嗎?哼,老賊婆,本公子現在沒時間跟你閒磕牙,去。」話落指
出,赤玄彌食指朝那地上陰球一點,只見那陰球微震,瞬間冥火盡去,碧
焰陡息,連那困在球中的黃木姥姥元神魂魄也是暈死過去,靜靜躺在地上
,一動也不動。

「你…你把姥姥怎麼了?」強忍悲痛忿恨,朱文程蕙驟見黃木姥姥靜
寂無聲,都是不禁焦急起來,不等赤玄彌問話,便自向他問了起來。

「哼,」赤玄彌冷笑道︰「是你們問我話,還是我問你們話?你們的
姥姥剛剛被我用定魂法保住了一絲氣息,還不致元神幻滅,魂魄離散,要
想救她,你們還是老實一點,回答我的問題,不要想牽絲攀籐,與我亂答
,否則的話,我冥岳酷刑無數,少不了要你們一一品嚐指教一番了。」

兩女聞言,頓時面現驚恐,冥岳酷刑,他們是聽過的。據說冥岳酷刑
,小者七百二,大者三百六,合計一千零八十,成就天罡地煞之數,是最
能令人聞之色變,夜止兒啼,號稱神仙應劫,天魔銷熔的狠毒刑法。

「你問吧,只要我們知道的,我們答你就是了。」雖是驚恐萬分,兩
女仍是鼓起勇氣與赤玄彌對答周旋,虛以委蛇。

「好,那我問你,『八葉紫金蓮』藏在什麼地方?」


神魔 (24)

這邊廂赤玄彌正在逼問朱、程兩女『八葉紫金蓮』的藏處,那邊青衣
婆婆在丹室外,為了以防萬一,也做了些許佈置,在地上東一筆,西一劃
的刻了無數圖形線條,擺下了『青靈大陣』,只要有邪魔到來,陣勢一經
發動,包管他們來得去不得。

「瓊兒,你且先將玲兒制住,讓她睡上一覺再說。」青衣婆婆指點凌
瓊讓兩人洩精後,隨即又做了如上指示。

「好,」凌瓊應了一聲,玉指再揚,出手便點了丁玲的睡穴,輕輕將
她抱起,放在一旁安睡。

「瓊兒,那東方平反應如何?」

凌瓊聞得青衣婆婆問話,向東方平瞧了一眼,低頭答道︰「平…平他
半臥地上,好像…好像很累了…」

「是嗎?那琪兒呢?」

「琪兒……琪兒她翻來覆去,好像…好像……」說到這裡,凌瓊就是
不自禁的臉紅,原來此時那姜琪竟似已經解了碧靈紗的束縛,雙腿大張,
口發囈語,胯間密縫微張,略略地沁出了些許黏液,沾濕了下體,居然是
在自瀆,且她吐語呢喃,雪臀挺動,玉面時而火熱,時而發青,竟是正在
與人交合的模樣。

凌瓊囁囁嚅嚅,聲如蚊鳴的將情形說了,青衣婆婆聞言,微微一笑,
搖頭道︰「這沒什麼,瓊兒,方纔我讓你用『雲夢聖法』帶琪兒入夢便是
為此。琪兒性子較急,我怕她一覺醒來發覺貞潔已失,會想不開,這才要
你用『雲夢聖法』為她羅織春夢,免得將來事發,彼此難以面對。瓊兒,
你且去將東方平帶來,讓他與琪兒完事,那時許丹鳳九天寒氣自解,琪兒
的命也就救了回來,快快去吧!」

「可是……可是…平…平他剛才已經…已經洩身,他還可以嗎?」凌
瓊心系東方平,見他勞頓如此,不免小心翼翼地向青衣婆婆詢問。

「應該沒有問題,東方平體內陽氣甚足,又有九陽神功的深厚根基,
這點小損對他而言並無大礙,何況,他既飲下七情草汁,藥力與陽氣盤絲
而結,相輔相成,就算你不催他,他也會自行找上門來。」

「什麼?」凌瓊方才一怔,回首便瞧見東方平俊面上又是火紅一片,
胯下陽物亦是擎天而舉,與方才力盡喘氣的模樣截然兩人,迥然不同,雙
目欲焰熊熊,想也不想,便朝她撲來。

「啊,」凌瓊驚呼了一聲,瞧見東方平朝她奔來,全身赤裸,濃香薰
人,不禁玉面大紅,敢忙身子急閃,避過了東方平的虎撲。

青衣婆婆於丹室外聽得凌瓊驚呼,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愀然色變,
急問道︰「瓊兒,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快回答婆婆。」

「沒…沒什麼,只是平…平他朝我撲來,啊,又來了。」說話間,凌
瓊又是一個斜竄,再度閃過了東方平的龍躍。

「原來如此,傻ㄚ頭,這是正常的。他受七情草藥力催情,九陽神功
又是陽氣之源,你且不需驚慌,將他引到琪兒身邊,讓他跟琪兒完事便了
。他再強,短時間兩次洩身,也必定難以為繼,知道了嗎,瓊兒?」明白
了凌瓊的處境,青衣婆婆頓時放寬了心,微笑搖頭,心道︰「瓊兒雖然貴
為門主,畢竟卻還生嫩,未經人事,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

「哦,我知道了,婆婆。」凌瓊得到青衣婆婆的指點,面對著赤裸的
東方平,雖然仍是困窘,倒也不像之前那麼手足無措了,瞧那東方平狀若
猛獅,緩緩地朝她走來,當下紅著臉,對著東方平喝道︰「去找她。」說
著,一手指著石床上的姜琪。

慾火燃身的東方平,此刻由於七情草的催引,再加上本身所習的『九
陽神功』陽氣太盛之故,現下的他,幾乎是理智盡失,腦中昏脹脹地如烈
火在燒,只覺得下身漲疼,騰騰欲發,只想找個女人發洩發洩,先解除體
內慾火再說。見著凌瓊體態絕美,一身雪白幼滑的肌膚,光澤溫潤,彷彿
羊脂白玉,當下不由自主地腦內充血,便向凌瓊撲去,先前的以禮自持,
君子之風,於此際可說是蕩然無存。

東方平遭凌瓊叱斥,要他去找床上輾轉翻覆的姜琪,雖說他脾氣向來
溫和,體貼有禮,卻也不是沒有傲骨,任人吆喝的庸俗凡軀、僕役小廝之
屬,尤其是此時此刻,他身受慾火煎熬,傲氣更是如烈火熔金,火愈盛,
鋒芒愈顯,凌瓊如此說話,那是適得其反,東方平連看都不看姜琪一眼,
不顧一切便向凌瓊撲來,凌瓊愈是閃躲,東方平征服她的鬥志便愈是暢旺


「怎麼會這樣?」凌瓊心中叫苦,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還帶著些許
羞澀,幾絲甜意,畢竟自己還是東方平的最愛啊!念動中,凌瓊已經有了
主意。

東方平再度撲來,這次凌瓊不再隨意閃躲,反而是故意將東方平導引
至姜琪身旁,要成就他與姜琪的好事,也好救回她一條小命。

覷準了一個空檔,凌瓊先是惹得東方平奔來,身子卻往斜裡旁閃,玉
足微勾,倏然伸腿在東方平腳上絆了一下,順勢反手外推,將東方平跌跌
撞撞地推到了姜琪床上。

東方平冷不防被凌瓊這麼一絆,整個人重心不穩,本來撲向凌瓊的身
子,反而壓到了姜琪身上,兩人撞成了一團。雙目赤紅,東方平才掙扎著
要起身,鼻間陡然傳來陣陣幽香,如蘭如麝的處子香氣,薰得他陶陶然,
慾火狂動,幾要爆發。觸手所及,盡是滑嫩香潤的雪白柔肌,插雲雙峰,
只把他刺激得血脈賁張,腦中一昏,不管三七二十一,再不計較此人是否
凌瓊,便即抱了上去,大手順背滑落,逕探姜琪那幽幽深谷。


神魔 (25)

「『八葉紫金蓮』!?」朱文程蕙一臉訝異,異口同聲地道。

「哼,」赤玄彌臉色一寒,冷聲道︰「你們休得在我面前裝傻?快快
將『八葉紫金蓮』的藏處說出,我或許還能容情一二,不傷你們,若是你
們敢在我面前耍花槍,嘿嘿,那黃木老賊婆就是你們的榜樣。」

「我們青靈仙境根本就沒有『八葉紫金蓮』,這個『八葉紫金蓮』我
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要我們怎麼說?」

赤玄彌神情轉厲,陰喝道︰「是嗎?」

朱文程蕙兩人見赤玄彌倏忽之間,黑氣大盛,還有不少冤魂纏身而繞
,個個面目猙獰,牙尖爪利,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強道︰「不錯,我們根
本沒有這東西,你卻要我們無中生有,說出藏處,那豈不是強人所難嘛?


「嘿嘿嘿,這麼說,你們是堅不吐實了?」說話間,赤玄彌陰陰冷笑
,續道︰「你們不說也可以,只不過,你們的婆婆就少不了要受那煉魂之
苦了,嘿嘿嘿。」話頭方落,赤玄彌手指微屈,就要向地上的陰球彈出黑
氣,煉化那球中所困的黃木姥姥魂魄。

朱文程蕙兩人聞言色變,齊齊尖叫道︰「不要,住手,你這惡魔。」
「壞胚子,你會遭到天譴的。」

赤玄彌聞言哈哈大笑道︰「惡魔?天譴?哈哈哈,不錯,我是惡魔,
我就是要強人所難,你待如何?天譴?哼,我看你還是先關心你自己吧,
就算我受天譴,你們也看不到了,哈哈哈,哈哈哈……」說著,就要催動
冥火,熔煉黃木姥姥。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根本沒有金蓮,姥姥…姥姥她……」程蕙個
性溫順,也較為膽小怕事,一見親如生母的姥姥就要遭劫,心中大急,淚
水不由自主地便湧了出來,抽抽搐搐地嗚咽。

「且慢,我說就是了。」朱文見赤玄彌就要對黃木姥姥動手,情急之
下,便叫了出來。

「嘿嘿,終於肯說了嗎?」赤玄彌陰陰一笑,緩緩地將手指伸回,一
旁的程蕙聞言則是驚愕莫名,怔怔地望著朱文,不知她何出此言?青靈仙
境根本就沒有八葉紫金蓮,怎地朱文竟知那八葉紫金蓮的藏處?

「快說,那八葉紫金蓮到底藏在何處?」赤玄彌聞言大喜,急急便問
,臉上緊張之情表露無遺,這八葉紫金蓮對他極為重要,誓非得手不可。

「你先放了姥姥,我才能告訴你。」朱文強項地道。

「放了她?哼,你想的美,我可以保證在我拿到八葉紫金蓮後不會為
難她,要我放了她,辦不到。」赤玄彌語冷如冰,斬釘截鐵地峻拒了朱文
的要求。

「那…那你起個誓,否則我們死也不說。」說著,朱文神色極為堅定
,竟是大有風蕭易水,慷慨悲歌,誓死不從之慨。

赤玄彌大怒,階下囚居然還敢跟他討價還價,臉色一獰,就要出手教
訓兩人。他手臂方舉,眼見面前兩人,朱文雖然害怕,卻仍強自挺立,威
武不屈,程蕙則是躲在朱文身後,一臉悲痛忿恨的神色,緊緊地抓著朱文
的手,顯然甚是緊張。

隨即一個轉念,赤玄彌心中思量道︰「老賊婆的魂魄為我所持,料想
她們不敢輕舉妄動,八葉紫金蓮於我關係重大,若無此物,此生我塑身無
望,要想練就蓮花化身,那是不可能了。也罷,我就暫且退讓一步,先拿
到八葉紫金蓮再說。」

「好,我現在便以天地為誓,若然你們帶我到八葉紫金蓮藏處,我便
不為難黃木姥姥,如若有違,我赤玄彌願受天光熾煉,永墜輪迴。」

「如何,誓我已經起了,快將八葉紫金蓮藏處說出。」

朱文程蕙見他聲色俱厲,又起了誓,心中雖然半信半疑,然則形勢比
人強,不得不低頭,當下由朱文出面道︰「那『八葉紫金蓮』藏在…藏在
聚靈池裡。」

赤玄彌見她略顯畏縮,說話也有些吞吐,心中雖有狐疑,然而一來他
自信功力深厚,且有人質在手,不怕兩人胡言造假,二來這八葉紫金蓮於
他是否能夠重塑肉身,關係至鉅,是以赤玄彌縱有疑心,仍是信心滿滿,
不怕兩人搞鬼,當下冷笑道︰「希望你們兩人說的是真話,否則的話,我
就要你們世世代代,永不超生。」

突然間,赤玄彌雙手向外一拂,兩道烏光飛出,射向朱文、程蕙兩人
眉心。兩女不意赤玄彌乍然出手,才想閃躲,眉心一陣麻癢,似被什麼東
西侵入,均是又駭又怕,向赤玄彌怒喝道︰「你……你干什麼?」

赤玄彌陰笑道︰「沒干什麼,我只不過在你們倆身上寄放了一個小小
的蟲子。這東西叫『五陰絕蠱』,你若乖乖聽話,這蟲子絕對不會亂動,
你若不乖,嘿嘿,這『五陰絕蠱』便會一寸一寸將你啃蝕個精光,吸盡汝
等的陰元,這痛苦可不是平常人受得起了。」

朱文程蕙聞言,又是忿怒,又是悲傷,若非程蕙將朱文緊緊拉住,朱
文怕不就要與赤玄彌誓死一拼了。

赤玄彌哈哈大笑,續道︰「順便教你們一個乖,這『五陰絕蠱』是我
冥岳三百六十大刑之一,今日就讓你們知曉,免得將來旁人問起,你們答
不出來,也墜了我冥岳威風。」此時的朱文再也忍不住了,怒罵道︰「你
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無恥也好,卑鄙也罷,總之,你可不要忘了,你們的生命,黃木姥
姥的魂魄全在我手中,我勸你還是對我客氣點好,否則的話,嘿嘿,莫非
你想嘗嘗那肺破腸穿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

一想起八葉紫金蓮到手在即,赤玄彌就興奮的全身顫抖,忍不住仰天
狂笑。

原來赤玄彌自從失卻肉身之後,就一直周遊天下,四處尋找適合的修
道人法身以為己用,然則,他要求既高,又不願降格以求,數年下來,找
遍了三山五嶽,五湖四海,竟是只找到三人能合他的意,卻又因為種種因
由而無法取得三人法身,引為他終身憾事。

第一位是正教七派中,玄門宗派崑崙『玉虛宮』『小琅環福地』,昆
侖五子之一,逸雲子的門徒,『神劍書生』於少谷。這於少谷生來便福澤
極厚,相貌尤其英挺,法力高深,是崑崙後輩弟子中數一數二的人物,然
而,崑崙派律下極嚴,這於少谷又因犯了一件極大錯事而受罰禁錮於『飛
龍巖』下,赤玄彌幾次想近得身去,或強搶,或暗盜,佔取於少谷的法身
,奈何卻是遲遲沒有下手的機會。想那『飛龍巖』乃是歷代以來,崑崙派
祖師的埋骨之所,最是守備森嚴,奇陣厲害,赤玄彌試了幾次均是無功而
返,還險些困於陣中,脫身不得。幾次失敗之後,赤玄彌知道於少谷法身
難得,便放棄他尋,另起爐灶,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位赤玄彌看中的則是同為魔道十二派中,修羅府府主修羅法王的
麾下愛將,『鐵面修羅』鐵宇尊。奈何冥岳近來因為積極想於魔道之中擴
展勢力,必須遠交近攻,拉攏各派以為臂助,因此對於這修羅府實是不願
得罪,何況修羅法王道力高深,眾所周知,他為人又是極其護短,錙銖必
較。鐵宇尊雖然名義上是他的部屬,實際上卻是他的親生兒子,斷然不容
他人洩指,因此赤玄彌縱然有心,卻是無處施力,只好放棄。

最後一位便是身在奇門的東方平了,赤玄彌觀察東方平已久,發覺東
方平固然在資質、根骨、年歲、長相方面都合他的意,然則,東方平生就
至陽之體,練得又是最為剛猛的九陽神功,陽氣之盛,數倍於人,自己乃
是純陰之軀,純陰至陽,冰炭同爐,實是難以相容,竟是踏破鐵鞋,仍無
覓處,不禁懷憂喪志,幾乎就要放棄重造肉身。

然則,便在一年之前,赤玄彌偶游乾元山中,無意間機緣湊巧,居然
讓他得到了一本前人遺冊,上面記載的正是那上古之時,昏王無道,寵信
奸佞,以致引起各家仙魔鬥法,你爭我奪的一場封神大戰,書中所載,赫
然還有『蓮花化身,再塑金軀』的字句。

此時的赤玄彌獲致至寶,當真是喜出望外,激動非常。細細閱讀之下
,這才知道這『蓮花化身』之法必須要以八葉紫金蓮為根骨血肉,方能功
成,而據傳聞,普天之下,八葉紫金蓮只得三朵,一朵在正教七派,號稱
佛門第一宗的五台山,『菩提寺』裡的『浴佛池』中,另外一朵則不知所
蹤,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而這第三朵金蓮,赤玄彌萬般打聽,最後由其二叔『轉輪冥王』赤無
懼的口中輾轉得知,最有可能藏在青靈仙境之中。

原來,『轉輪冥王』赤無懼昔年曾與『青靈聖母』凌華交過手,後來
為其所敗,便是由於凌華拿出了朵蓮花,放出紫氣金光,照得他雙眼難睜
,這才敗下陣來,因此赤玄彌研判,這八葉紫金蓮必定藏在青靈仙境之中
,是以方讒找上門來,尋青靈仙境的晦氣。一來他能得其所需,二來也可
替百年前赤無懼的一場敗陣之恨,洗雪恥辱,三來他若能將青靈仙境置於
冥岳之下,則冥岳無異如虎添翼,威望更盛,將來一統魔道,君臨天下,
更是指日可待。

想到此處,赤玄彌便不由的興奮萬分,狂笑不絕,而朱文程蕙兩人則
是面面相覷,臉上滿是悲憤之情。


神魔 (26)

「啊,好冷…」丹室中東方平大叫一聲,抱緊姜琪的雙臂頓時鬆了一
松,原本已經插入近半的肉棒敢忙急抽而出,伸手撫住,狀甚痛苦。

「怎麼了,怎麼了?」陡聽東方平大叫一聲,凌瓊也是嚇了一跳,不
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敢忙出言詢問。

「好痛…怎麼…怎麼這麼冷?」原來東方平? 中j起,一時沒注意到
懷中所抱已是姜琪,冒冒失失地撞了進去,當下便受那盤結於姜琪腹胯之
間的九天寒氣給凍了回來,彷彿粗冰刮磨,在他肉棒上彈了一下,頓時痛
得他怪叫出聲,急忙全軍撤退,腦中清醒了不少。

凌瓊見東方平金槍方入,便自慌忙不迭地抽莖而出,原本赤紅的面龐
,欲焰熊熊的雙眼也為之紅退火降,清明不少,不禁喜道︰「平,你聽得
見我說話嗎?」

東方平被那寒氣一凍,腦間也清醒了起來,順口便應道︰「聽得到。
」用力的搖了搖頭,赫然發現懷中之人,竟是姜琪,想起方才自己兀自與
丁玲纏綿,凌瓊便在身旁,不禁又羞又愧,恨不得面前有個地洞,當即鑽
了進去。

凌瓊見東方平臉色乍白又紅,還以為他慾念又起,急急喝道︰「平,
快聚勁陽莖,救琪兒一命。」東方平微怔,問道︰「什麼?」隨即便又想
起,今日他來丹室的目的,不就是以真陽融冰,解除許丹鳳的九天寒氣,
救回姜琪的嗎?當下聽聞凌瓊號令,自然而然地腰腹前挺,九陽真氣集於
玉杵,想也不想,便又闖了姜琪玉門。

這一回,東方平有所準備,胯下陽莖真氣團結,其炙如火,其堅如剛
,尤其是他受七情草汁影響,慾念才消便漲,正如那洪水漫漫,清波滾滾
,層層重重地往上疊,其勢之盛,水淹所及,蓋過了一個山頭,又是一個
,若非胯下冷意傳來,綿綿不絕地抵銷東方平的旺盛陽氣,東方平怕不早
受熱氣沖腦,神志又失。

凌瓊見東方平玉莖方入,臉上頓時顏色幻變,乍紅乍白,知他必是全
力運功,與糾結於姜琪下腹任督之交,陰氣之源的『會陰穴』九天寒氣相
抗,當下也不敢怠慢,叫道︰「我來幫你。」說話間,凌瓊玉面青氣大盛
,『先天青靈真罡』內力瞬息間流於全身,伸手握住了姜琪手掌,綿綿不
絕地便將青靈真氣傳導了過去。

原來這回春之法並非僅是融冰,還需種生,方能奏效。想那許丹鳳九
天寒氣之凜冽,便似那嚴冬之期,大雪霜飛,冰封百嶺,一片蒼茫景象,
端地是萬物凝結,生機全滅,於五行之中歸屬北方癸水,輔玄冥,主治冬
,最是厲害。

而姜琪身受九天寒氣已然多日,體內寒氣蓄積腹內,盤於子宮,纏及
下陰,正是要斷其生源,塞其契機,因此姜琪縱有真陽破冰,而無青靈乙
木之氣滋潤,重開塞源,再結玉胎,她終究仍是難逃一死,料必就將水枯
雲散,化成冰屍,是以東方平玉莖方入,陽氣開融,凌瓊便急急運使神功
相助,正是要合那東方乙木、南方離火,為姜琪破塞解源,挽回性命。

姜琪身受凌瓊、東方平兩人聯手合力,全神與她體內的九天寒氣相抗
,她自己則被雲夢聖法帶入夢裡,身處迷離之境,但覺神志模糊,意象朦
朧,身子冷一陣,暖一陣,不時還有熱氣自那最為私密的地方傳來,擴及
全身,彷彿就是在雪地裡,山洞中,身旁升起了一堆爐火,剝光了衣服正
在與所愛之人繾綣纏綿,極盡歡愛之能事,既刺激,又暖和。

雖然不時仍可感到洞外風雪狂掃,冷氣捲入,足以穿人心,凍人骨,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是丹田火熱,無數陽氣自會陰散發,彷彿藏了個太
陽,正自為她驅寒解凍,開封溶冰,弄得她渾身暖洋洋地好不快活,當下
忍將不住,腰臀狂扭,隨著那陽莖抽弄,前挺後拔,迎合了起來。

東方平正自為姜琪輸入陽氣去寒,雖說他這次早有準備,功運十足,
但姜琪久受寒氣所困,東方平玉莖初入之時,仍是凍得他滋牙洌嘴,直打
冷顫,尤其是那牝戶之中,寒氣如絲,透著精口侵入東方平體中,最是難
當。

想那東方平話兒再強,陽氣再盛,那玉杵紅頭寸許處究非精鋼,亦是
人肉,冷氣捲來,最是敏感,才得半入,東方平便覺胯下肉棒倏麻,差點
失了知覺,凍在穴裡,急急挺動了起來。

他這一挺動,熱血到處,陽氣轉強,肉棒蜜穴相磨,霎時便將姜琪體
內團團而至的九天寒氣抵銷了大半,玉莖大動,融冰暖壁,原本冷若雪窟
的方寸之地,在東方平忍痛抽弄下,也漸漸變暖,逐步恢復嫩肌彈性,玉
膚嬌柔,還沁下了數點花蜜,沾濕弄滑,精道收縮,已是大有起色。

東方平先前肉棒唧入,如落冰宮,冷得他直發抖,玉莖幾欲斷絕,然
則忍得數刻之後,復加抽動,九陽真氣融合他的至陽之軀發揮其威力,便
不覺如先前般的難以忍受,只感到姜琪穴內溫熱頓生,汁液鮮活,緩緩地
吞吐含食起來,柔肌包處,旋扭擺搖,強韌有力,蚌肉合處,緊挾縮纏,
轉吐磨刮,如有蜜液淋澆,熱綿泡敷,不覺苦盡甘來,漸入佳處。

東方平欲情大起,雙手便也不規矩起來,張眼瞧見姜琪花容絕美,臉
上紅霞陣陣,不時地還挺動香臀迎了上來,又旋又扭,細腰如柳,胸前卻
是乳房飽滿,光潔雪嫩,漲起兩團圓丘。乳頭尖挺,半呈粉紅,細小的便
如花生米,身子幌搖,那掛玉垂雪的肥滑大乳也就不免顫然急動,散出如
脂乳香,流下點點香汗,聞來令人心神俱醉,忍不住就想摸捏一把,盡情
玩弄。

一連戳了幾下,東方平但覺姜琪的私處已然溫暖,是該放開手腳,大
殺一陣的時候了。當下鼓動元陽,就是陣陣猛攻,兩手也毫不客氣,伸掌
便在姜琪豐碩堅拔的雪乳上恣意握捏,大力揉搓,一時間姜琪胴體驟熱,
玉肌透紅,溫軟如脂,雪乳顫動,彈力十足,於她平臥的美體上現出了朵
朵桃花,極其嬌艷,下身淫液汨流如泉,隨著東方平硬挺急抽,滋滋有聲
,更是加重了潤滑,多了些許暖津,一時間東方平肉棒殺進殺出,翻開紅
唇,吐出蚌肉,更是沾滿了盡根黏液,忙碌不堪。


神魔 (27)

赤玄彌費盡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終於得到了他夢寐以求,日夕盼望
,八葉紫金蓮的藏處所在,喜得他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即便能動身前往那
『聚靈池』中摘采,煉成蓮花化身,從此肉身成聖,金剛不壞,縱橫天下
,再無敵手。

他心中雖是狂喜,卻也沒因此而被沖昏了頭,想那八葉紫金蓮何等珍
貴,乃是秉天地至清至潔之氣而生,千百年來世間只得三朵,再無他傳,
最是罕見罕聞,珍稀異常。青靈仙境沒有此寶便罷,既有此寶,又是由『
青靈聖母』凌華傳下,那鐵定是鎮山神物,守衛必然森嚴,說不定還有奇
陣相護,異獸為拱,絕不容許他人洩指,因之赤玄彌縱是興奮,胸口炙得
火熱,卻仍是力持鎮定,沉下氣來暗思對策。

赤玄彌極力思索,腦筋飛轉,瞬息間腦海閃過計策無數,卻是無一可
行,正頭痛間,他斜眼旁睨,正好瞧見朱文程蕙摟成一團,在旁竊竊私語
,顧影自憐,黯然神傷,一襲合身白衫,將兩人的玲瓏曲線,火艷體態全
數勾勒了出來,盡露無遺,尤其是朱程兩人,雪頸玉白,膚光潔亮,更是
幼嫩滑潤,風吹生紅,彷彿碰一碰就會擠出水來,幻彩灩灩,肌理生暈,
不由得惹得他心癢難熬,慾火難耐。

若在以往,憑他個性,既然瞧見如此美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好好
的先享受一番再說,奈何此際他肉身已失,金軀未造,就想施暴,亦是無
從下手,只恨得他牙癢癢地,空有美女充下陳,卻無肉身供驅策,心中痛
苦之極,沒來由的無名火起,大吼聲道︰「你們在干什麼?還不快與我滾
到一邊去?少見少煩。」

二女被他突然其來的吼聲嚇了一跳,均是不知自己何處賈禍,為何赤
玄彌方纔還興奮的大笑,倏忽之間就轉了個面孔,變得如此暴燥易怒,翻
臉無情?按朱文脾氣,她當場就想罵了回去。

程蕙見朱文滿面怒容,臉色轉青,櫻唇微動,似要說些什麼。她與朱
文自小一起長大,最是友好,知她脾氣較急,忍不住氣,心中喊了聲︰「
糟糕。」不等朱文說話,就連忙急急地將她拉向一旁,附耳說道︰「小文
,千萬要忍著,不要惹惱了他,姥姥的魂魄還在他手中,我們不能害了姥
姥啊!」

朱文聞言,心頭猛然一悚,原本到口的罵辭隨即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感激地對程蕙低聲道︰「小蕙,多謝你提醒我,否則我可不犯下大錯,讓
姥姥受苦了?」

程蕙苦笑道︰「你不用謝我,我們姐妹是一體的,誰也離不開誰,現
在最重要的是別惹惱了他,只有逆來順受,免得害了姥姥。」朱文點點頭
道︰「我明白,我忍就是了。」

青靈四使中,就以朱文的脾氣最為剛正,直來直往,有話就說,最是
爽快,如今她肯聽程蕙的勸,程蕙自是頗感欣尉,將她拉到了一旁,免得
一時忍不住氣,與赤玄彌起了衝突,那時就不美了。

赤玄彌見兩人瑟縮一旁,不敢回話,氣雖然消了一半,然而那燃起的
慾火可沒那麼容易消除,但覺胸口煩惡,彷彿油煎,正想再進一步,找兩
女出氣,突然間,洞外歌聲傳來,隱隱約約,迴響林野,原來是那山間獵
戶,嶺下樵子,上山打柴來了。

赤玄彌一口氣無處發,正想找人晦氣,陡然間洞外來了名樵子,當真
是楣星照頂,自尋死路,啥時不好上,卻偏偏在這時上得山來,引得赤玄
彌嘿嘿冷笑,心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算你倒楣,合該被我收魂取魄
,淪為鬼奴。」想也不想,右手驟揚,循那歌聲打出了一道黑氣,便自不
理。

朱程兩人正覺奇怪,這赤玄彌看也不看,只是循聲出招,揚臂吐氣,
便當真打得到人嗎?二女正自猜疑,忽聽洞外慘叫一聲,顯然是那樵子已
經遇害,直是看得兩女又驚又怒,沒想到赤玄彌神功精奧,竟致於斯,只
是聞聲聽位,無需見影,便可拂袖殺人,出招於彈指之間。

赤玄彌嘿嘿冷笑,對著兩女道︰「你們看著了,吵我清靜,便是如此
下場,你們可記清楚了。否則的話,嘿嘿,我下手是不容情的。」朱程兩
女花容色變,她們萬萬沒想到赤玄彌會是如此的殘暴不仁,稍不如意,便
取人命,均是又駭又怕,索性轉過頭去,不願與他雙目相對,免得看了心
煩。

赤玄彌殺了樵子,心情略為舒坦了些,突然間,腦中靈光閃過,暗念
道︰「對了,我雖無肉身,卻大可移魂借體,排遣胸中寂寞,這該死的樵
子不就是最好的肉身嗎?」想到就做,赤玄彌嘿嘿一笑,心中盡是得意,
嘴角微顫,念動真言,霎時間天昏地暗,飛沙揚塵,一道黑風自捲了出去
,不稍停,便將那打柴樵子帶回,輕放於赤玄彌面前。

赤玄彌看了看身前印堂透黑,方才新喪的山中樵子,不禁大失所望,
皺了皺眉,心中甚為不快,忖道︰「這樵子長得這般猥瑣,面黃肌瘦,骨
格窄小,活像隻猴子,一臉的橫死相,老子若借了他的身,那豈不是降貴
紆尊,自貶身價,大失身份?」

原來這樵子身長還不滿五尺,兼之滿面渣滓,全是鬚根,首如亂草,
發似飛蓬,臂小腿短,肩削臉尖,看來璋頭鼠目,小頭銳面,可說極不上
相,也難怪赤玄彌看了會大皺眉頭,一臉不快,畢竟他曾是翩翩美男子,
向來不可一世,今次要他借體此人,以行欲虐,赤玄彌委實興趣缺缺,提
不起勁。

奈何他體內情火正盛,急需肉身洩慾,縱不滿意,也只好委曲一下,
先行平了慾火再說。想著,赤玄彌回掃了朱程兩女一眼,又瞧了瞧地上的
樵子,心忖道︰「也罷,就算是你這小子運氣,老子借你肉身,得享美人
,你也可說是死得不冤了。」也沒見他如何做勢,只是身子微傾,挨了那
地上樵子一下,颼聲風響,赤玄彌已然佔據了樵子肉身,蹦聲倒彈,躍起
身來。


神魔 (28)

這會兒,東方平殺聲震天,一根肉棍在姜琪的陰穴裡進進出出,蘸汁
挑刺,抹旋奔回,只把姜琪弄得哼哼唧唧,淫聲大做。

「啊……好舒服…」東方平肉棒急轟,巨大的陽根幾乎深抵姜琪的子
宮,深陷穴內,頓時激得姜琪花房密縮,如菡萏收瓣,玉葉回攏,牝戶中
的溫潤柔肌緊裹住東方平的杵頭,又吸又吮,含了一陣,又是一陣,只弄
得東方平身上千萬個毛孔俱張,熱汗直流,渾身青筋拉扯,倏緊又鬆,刺
激非常,快感一波波的襲來,終於忍不住讚歎出聲。

姜琪則也是叫聲驟起,喘息不止,毛孔中沁出的點點香汗,宛如細雨
潤珠,月下秋露,在她身上四處滾動,任意流行。

晶瑩到處,滑過了她嫣紅帶俏的雙頰,洩上了幾許暈霞,為她嬌美的
容顏,更增艷色;滾過了她雪柔玉白的椒乳,帶動了蜜乳幽香,陣陣飄來
,既濃又濕,不禁令人? 中j起;流過了她深壑密林的小溪,直探蚌頭紅
珠,隨縫而入,在那洞口徘徊。一個衝擊,東方平巨大的肉棒唧入,將那
汗珠濺了開來,亮閃閃地灑滿了星。

兩人恣意快活,沉醉於交媾的興奮之中,一旁的凌瓊看也不是,不看
也不是,十分尷尬。有時候,兩人激情到了深處,汗珠飛濺,蜜汁四溢,
不免地便會上了她的身,濃郁的淫香中人欲醉,搖晃的乳房片片白晰,看
在凌瓊眼裡,自也不禁心頭怦怦,玉體泌汗,下身濕熱,又是騷癢,又是
難過,當下偷偷地瞄了兩人一眼,悄悄地趁兩人不注意,也自小幅度的扭
腰擺臀,搖弄起來,欲將那盤在穴中的熱氣趕走,免得搔也不是,不搔也
不是,空自難受。

「啊…啊…啊啊…好哥哥……快…快…」姜琪被東方平一輪快攻,體
內熱欲流轉,怦怦然地心跳加速,紅頰飛暈,雖然仍是在夢中,卻不由得
露出了興奮的神色,舖在床上的烏髮散亂,汗油交漬,驟顯玄亮,完美堅
挺的乳房,粉紅圓罩,汁液飽滿,被東方平兩手搓磨,竟自泌出了幾多乳
汁,些許香涎,散播了開來,淡淡乳香瀰漫全室,更增催情奇效。

「啊…啊啊…好…好哥哥…我…我快不…不行了…啊……」一邊發著
囈語,一邊訴說著衷曲,姜琪螓首搖動,氣喘吁吁地叫道。

「撐…撐下去,我……我快…快好了…」此時的東方平,由於先前與
丁玲一戰,並未盡興,如今又受姜琪蜜穴攪吸,將他體內的藥力發揮到了
極限,聽聞姜琪夢語,似有罷戰之意,忍不住便回了話,急急又抖了數回
,肉棒狠命地就著姜琪的蜜壁直刮,肉稜過處,圓傘削挨,弄得姜琪穴內
酸癢無當,叫得更凶了。

「不…不行了,我…我要…我要…射…射了……」

「撐…撐住…我也…也快了…」東方平上氣不接下氣,喘息說道。

凌瓊見兩人即將洩精,許丹鳳的九天寒氣在東方平的陽氣消融下,已
然盡去,是該種生的時候了。當下默運神功,強忍口乾舌燥,玉面赤紅,
一口真氣丹田流轉,化成了涓滴熱流,藉著姜琪的手腕經脈傳了過去,直
下她子宮花房,聚於會陰。

凌瓊的青靈真氣方至,便逕自彙集了東方平杵頭稍微瀉出的些許陽精
,進行催化,頓時木火相和,隨即與東方平源源不絕輸入的陽氣起了反應
,熱流似漣漪般的擴大,引動生輪,慢慢地姜琪的身子也熱了起來,玉軟
生香,及於全身,這回春法的奇效至此也逐漸顯露了出來,要回給姜琪昔
日風采。

回春大法催動,東方平、姜琪的一場激情也到了尾聲,尤其是姜琪,
她體內受那青靈真氣在子宮中、花房裡充滿,又是精元將洩之時,青靈真
氣在她下身流轉,便似數百根羽毛在她穴中直刮,哪還忍得住?大叫一聲
︰「我不行了。」

心口間中氣一窒,精關頓開,那原本竭力持住,不使外瀉的陰液元精
,便似那潰堤洪流,急奔捲來,水柱般地噴出,全數打在東方平的肉根上
,精道亦是收縮,向內連夾,將東方平的玉杵緊緊地陷在肉洞中,狂吸猛
吮,雪臀猛擺,極力扭搖。

東方平冷不防受姜琪一夾,本已搖搖欲墜,精水充實的肉棒頓時又酸
又軟,麻癢難當,尤其是那杵頭受姜琪元陰浸滿,傳來徹骨趐酸,再加上
姜琪不由自主的扭動,香臀含棒,兩下夾扭,幾乎將他連魂兒也搖了出來
,胯下肉棒受她一拐一纏,圓旋頂撞,當真是既火辣,又趐軟,鐵棍驟化
繞指柔,大受刺激,哪裡還守得住元陽,撐得住隘口?大叫一聲,肉棒驟
弛,玉杵開流,真陽奔瀉了出去,直挺的身子也向後弓了弓,單手撐地,
不住喘氣。

兩人戰得筋疲力竭,元陰元陽同瀉,正是回春大法發揮頂極威力的時
刻,但見姜琪腹胯之間,青光大盛,霧氣氤氳,瞬息間擴及姜琪的四肢百
骸,奇經八脈,自她週身千萬個毛孔散出,其中青芒瑩瑩,紫霧霏霏,化
成了個青紫交疊的光球,將兩人,連同凌瓊全都罩入,芒彩交移,虹影映
霞,當真是瑰麗幻變,雄奇萬狀。

青衣婆婆人在室外,雖然未能得見如此奇景,然她多年修行,感應甚
強,室內豪光吐彩,青氣儼然,她立時便即感覺到了,不由得吁了一口氣
,喃喃自語道︰「好了,這感覺,他們應該已經完事了吧?」想起好不容
易終於將姜琪救回,然而卻無端失去最親的師姐,青衣婆婆此刻的心情當
真是既甜又苦,悲喜交集,既喜姜琪得救,又恨黃木喪生,一顆心滾騰騰
地,不時翻轉,竟似不知是何滋味。

好一會兒,青衣婆婆這才定下心來,倚著青籐杖,眼角流下了一滴晶
瑩淚珠,喃喃道︰「師姐,琪兒已經得救了,你也可以安息了。你放心,
我一定與你報仇的。」說著,青衣婆婆眼中忿然爆出仇火,青籐杖勁力傳
處,喀喀喀地拄的石地碎裂,塵煙冒起,發出陣陣微響,勒勒有聲。好半
晌,青衣婆婆這才收回內勁,塵煙消散,一切復歸平靜。


神魔 (29)

「你…你要干什麼?走開,不要過來。」瞧見赤玄彌借身的樵子向自
己走來,面呈陰笑,一雙眼睛骨溜溜地轉動,似是不懷好意,朱文與程蕙
不覺通體冰寒,冷氣直冒,急忙吒喝出聲,以壯聲勢。

「嘿嘿嘿,你們已經是我的階下之囚,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的好,不
要妄想掙扎,否則,哼哼,吃虧的只是你們自己而已。」說著,赤玄彌又
向兩人走近了數步想那山洞能有多大?就這一會兒,赤玄彌距離兩人已經
不滿一丈,幾乎是觸手能及,只要一長臂,就能將兩女摟入懷中,恣意輕
薄。

「你敢?你敢過來,我就跟你拼了。」朱文又恨又怒,氣吼出聲,渾
然顧不得程蕙在旁勸她忍讓,委曲求全,當真是急得程蕙冷汗直流,一顆
心提在胸口,就要迸出。

原來朱文本就個性較剛,若非為了黃木姥姥,她早就不顧一切,與赤
玄彌拚個死活了,至不濟,有死而已,怕得誰來?卻不料這赤玄彌生性淫
邪,言語上侮辱兩人也就罷了,現在居然借屍還魂,雙目露出色瞇瞇的欲
火,直向兩人走來,狼子野心,不言可喻,頓時激得她怒火萬丈,忿恨地
罵出聲來,早將性命置諸腦後。

「拼?你倒說說看,你拿什麼本錢跟我拼?」說話間,赤玄彌離兩人
已經不滿五尺,一雙眼色慾焰發,不住地打量兩人,似乎在考慮要先從誰
人身上才好。

「你…你用妖術迷人,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夠膽的話,就放開我,
公公平平的與我打一場,打贏了,就算你厲害,你敢不敢?」朱文個性雖
剛,卻也非腦中無物的草包,見赤玄彌目露淫邪之色,情急之下,急中生
智,便使了個激將法,一方面拖延時間,一方面維護程蕙周全,不受侵害
,至於己身如何,是否能逃得大難,保全貞潔,那就顧不得了。

赤玄彌聽她言語,便知她在運使激將之法,想要拖延時間,就算只延
上一刻,也是好的,不禁心中冷笑,想道︰「哼,你把我赤玄彌當三歲小
孩,這麼簡單就會上當?嘿嘿,我偏不上當,看你怎麼個?」

朱文見赤玄彌嘴噙冷笑,胸口頓時涼了一半,心道︰「終究還是沒用
嗎?」雖是忿怒,心底亦有幾絲驚惶,但她個性極拗,不到最後關頭絕不
輕言放棄,赤玄彌已然近在咫尺,她兀自強項,譏道︰「你不回答,莫非
是怕了?」說著,臉上裝出了一副極為輕蔑鄙視的神色,凜然無畏地向赤
玄彌瞪來。

赤玄彌嘿嘿冷笑道︰「怕了?哼,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哼,你可把
我赤玄彌忒也看得小了。」說話間,嗤嗤數響,朱文程蕙兩人驚叫出聲,
空中白蝶飛舞,衣碎片片,卻原來是被赤玄彌快手連抓,將兩人的外衣扯
得粉碎,露出了僅及胸口,水藍素潔的兩色環身肚兜,四條光潔嫩軟的藕
臂,亦是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外,秀美非常。

「你…你想幹什麼?」朱文又驚又怒,又駭又恨,失身的恐懼,玷污
的恥辱,瞬時間如海潮般湧上心頭,雖然仍是一臉剛強,不屈不撓的擋在
程蕙身前,然而,朱文心知,縱使兩人並未受制,以她和程蕙兩人聯手,
也絕不會是赤玄彌的對手,之所以會有如此不畏強梁的表現,完全是因為
兩人自小長在一塊,玩在一起,感情最深,義無反顧之故。

想到此節,朱文雖然仍是心底害怕,卻仍自英勇地維護在程蕙身前,
正氣凜然,聖潔凝容,臉上隱隱泛起了一層薄紗金光,如披絲袍般,垂掛
舖下,遍及全身,雙目亦是微微發亮,視死如歸,只因這『義』之一字,
朱文寧願為程蕙遮風擋雨,消災解厄,縱使是身死節失,命喪當場,亦不
容他人侵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嬉戲、玩鬧都膩在一起的程蕙,斷然無所
畏懼,端端正正地與赤玄彌對峙相望,半步不退,彷彿是株傲骨白梅,雖
然枝弱葉疏,瓣碎蒂落,卻仍挺立不搖,岸然自持,無視風雪將至,依然
獨峙其中,堅忍卓絕。

赤玄彌沒想到小小的一個青靈使朱文,居然也蘊有如此剛正清聖的端
凝氣節,兩眼望來,隱然生華,彷彿透出了一縷金光,破開黑沉沉的心幕
,直射到自己心底,兩肩披雪,膚光柔灩,一身玉潔冰清,宛若月宮仙子
,寒霜為衣,傲骨崢嶸,半點朱唇櫻紅,長髮飄飄,形似白玉觀音,不禁
受朱文目光震懾,自慚形穢,就要退卻。

轉念一想,忽然忖道︰「不對,我是怎麼了?怎麼這樣就退卻了,美
人在前,焉可輕易言退?」念罷,原本已然消退的魔氣邪光,陡然增長,
面容亦變得猙獰,露出了狠厲的眼神。

朱文見他臉色幻變,先是驚慚,後來卻又轉變成獰厲,一顆心不禁沉
了下去,然則表面上卻是無動於衷,依然雙目晶晶,與赤玄彌對視。

赤玄彌心底雖然暗驚,卻也不免佩服朱文的勇氣,忖道︰「好個剛強
的女子,嘿嘿,這樣才有意思,否則…這也未免太無聊了。」念動之間,
赤玄彌神智飛馳,竟是隱隱有興奮之意,胸中鬥心大起,見這朱文一身傲
氣,非要將她折服不可。

嘩嘩兩聲,赤玄彌先是沉默了半晌,冷冷地瞧著這眼前的獵物,突然
間,雙手一繃,居然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扯碎,露出了一個不滿五尺,通體
赤裸的樵子肉身,胯下間雜林滿佈,一條軟綿綿的肉棒垂下,彷彿是條死
蛇,有氣無力地掛著。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但嚇得程蕙尖聲驚叫,急急躲在朱文身後,不
敢窺看,就連朱文也被赤玄彌嚇了一跳,滿面通紅,看也不是,不看也不
是,連忙將頭轉向旁側,櫻唇緊鎖,雖是心中怦然直跳,態度卻仍是頑強
,不露半點懼色。

赤玄彌見兩人一閃一藏,全將螓首別了過去,不敢與他相視,不禁縱
聲大笑,半帶揶揄,半帶諷刺的淫笑道︰「怎麼?青靈仙境的娘子不是一
向號稱醫人無數,萬家生佛的嗎?怎麼?連男人的身體都沒見過,嚇成這
個樣子?」

朱文聞言怒道︰「誰嚇著了?我們青靈仙境醫術無對,舉世皆知,不
怕你亂語毀謗,更不會被男人的身體嚇到,識相點,別在我們面前出醜露
乖,徒惹笑話。」

赤玄彌笑聲更響,縱聲道︰「是嗎?嘿嘿嘿,既然如此,你卻怎地回
過頭去,不敢正視於我?你口中說不怕,心裡卻怕的要死,我沒說錯吧?
哈哈,哈哈。」

「胡說?誰怕你了?」雖是心下惴惴不安,但為了青靈仙境的名聲,
朱文仍是半點不讓,強忍羞澀,滿面通紅的轉過頭來,面對赤玄彌,不願
落人口實,授人話柄,說青靈仙境的人,連個凡夫之軀都怕。


神魔 (30)

「荷荷荷…荷…」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務,東方平縱然年青,身強力壯
,但一連兩次吐精,此時也不由得四肢虛弱,不住地喘氣。

而生受東方平以真陽破冰的姜琪,雖然仍是人在夢中,尚未醒來,但
聽她鼻息急促,一場盤腸大戰下來,想必也是累極了,只見她渾身汗油淋
漓,躺在床上,漸漸地真氣吐納,身子回溫,顯然已經有救,只需休養幾
日,補充元氣,便能生龍活虎,一如往前。

凌瓊、青衣婆婆費了無數功夫,終於把姜琪自閻王手中奪回,雖然也
是渾身疲憊,精神耗損甚大,但能夠得見門下弟子,姊妹手足,返魂復活
,重回生機,兩人亦是喜樂不堪,辛苦了數天,煎熬了無數次,今日終於
功成,雙雙都是鬆了一口氣,放下了心頭大石。

凌瓊半倚丹室石牆,不住喘息,雖是香汗淋漓,佈滿全身,臉上卻是
露出極為興奮喜慰的神色,姜琪復生,無疑是對她極大的鼓舞,心中只有
一個念頭︰「琪兒復生了,要趕快讓姥姥知道,免得她掛心。」

想到就做,雖是渾身無力,凌瓊仍然忍不住興奮,就著門口便向室外
的青衣婆婆喜問道︰「婆婆,姥姥在嗎?」青衣婆婆心口一突,脫口說道
︰「你姥姥現在不在,瓊兒,有事嗎?跟婆婆說也是一樣。」

凌瓊艷容生暈,一張臉紅撲撲的,興奮地道︰「婆婆,我告訴你,我
們成功了,琪兒…琪兒她沒問題了,我想這個好消息應該讓姥姥知道。」
提及黃木姥姥,青衣婆婆心口大慟,卻仍是佯裝喜樂,一副慈和地微笑道
︰「是嗎?那就太好了,瓊兒,你先休息一下,我聽你氣息急促,必定耗
力不少,你先調養一下,師姐那邊,就由我來跟她說好了。」

「婆婆,我不要緊。不用麻煩了,這點小事,我用『同心術』跟姥姥
說了便了。」說完,就要念動法咒,告訴黃木姥姥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青衣婆婆聞言大急,凌瓊方才才將姜琪自鬼門關前救出,耗力必鉅,
如若聽聞如此惡 ,恐怕她難以承受,於她身子大有妨礙,連忙道︰「瓊
兒不用急,你黃木姥姥她…她…她……」話才說了一半,青衣婆婆心如針
扎,鼻頭微酸,眼眶一陣潤紅,忍不住便掉下一顆晶瑩淚珠,難以為繼。

凌瓊一怔,聽得青衣婆婆只得半句,就沒有了聲息,不禁心頭微緊,
問道︰「婆婆,姥姥怎麼了?」青衣婆婆一驚,心道︰「眼下不能讓瓊兒
看出破綻,免得她傷痛攻心,於調養生息,大有妨礙,且先誑住她再說。
」當下強笑道︰「哪有怎麼了?你姥姥…你姥姥……她放不下心,四處巡
視,順便到你雲蘿婆婆所在的神機洞去探視一下,你毋庸多心,盡速調養
即是。」

「噢,原來如此,那我就等姥姥回來再親口對她說便了。」渾不知黃
木姥姥已經不幸戰亡,凌瓊天真地道。

青衣婆婆心中酸楚,卻又不得發洩,只是心中念道︰「師姐,你在天
之靈,務必要保佑我殺了許丹鳳,為你報仇。」

且說山洞中,朱文羞紅滿面,正與一絲不掛的赤玄彌對立怒視,當真
是又氣又窘,卻又無可奈何。

赤玄彌見朱文既剛強,又秀美,存心將她大為折辱,挫挫她的傲氣,
挽回方才失態的窘境,掙回一點面子,因此,張口便對朱文冷笑道︰「你
怕也好,不怕也罷,現在你既為我的階下囚,就得聽我的。過來,把它含
著。」說著,一手握住那軟綿綿的肉根,將它舉了起來。

朱文聞言,幾乎不敢置信,她萬萬也沒想到這赤玄彌竟是如此寡廉鮮
恥,不要臉之至,居然要她張口去含那樵夫的話兒,當下面皮紫漲,簡直
氣瘋了,怒吼道︰「辦不到,你…你無恥。」

赤玄彌一連被她罵了幾聲無恥,怒火也升了上來,臉上卻是陰笑道︰
「是嗎?可惜由不得你。」沉喝一聲︰「過來。」單手疾抓,便向朱文胸
口襲去,輕薄之意,表露無遺。

朱文雖然法術內力受制,但本身武功尚在,只是沒有內力而已,赤玄
彌一爪抓來,出手下流,依她脾氣,怎麼樣也不會坐以待斃,束手就縛,
管他打的過打不過,盛怒之下,雙掌齊出,左手切他腕脈,內含勾、挑、
斬、纏、扣、鎖、劈七訣,右手斜擊旁出,快極無比地在赤玄彌眼前幻出
了千百掌影,看得人眼花撩亂,渾然不知她掌力襲向何處。

「好功夫,可惜你找錯了對手。」赤玄彌陰喝一聲,伸手便拂,眼前
朱文雖然掌影浩繁,威力甚大,但如今她內力全無,畢竟只是凡間武學,
哪裡比得上仙家絕技,魔門秘法?因此赤玄彌看也不看,就欲運氣將朱文
掌影震散,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哪知朱文看似衝動,卻也並非全無機心,一意孤行之人,她早算定了
赤玄彌妄尊自大,必定不將她放在眼裡,因此掌到中途,驟然變招,原本
襲向赤玄彌面門的一掌,竟在眨眼間掌成刀形,運聚全身力道劈下,快如
流星,掌刀所擊,正是赤玄彌那借屍換形,軟綿綿的樵子胯下陽物。

赤玄彌暗叫一聲︰「不妙。」才想抽身急退,護住肉身,奈何朱文這
掌刀來勢奇快,又是趁他貢高自大,心神微分之際出手,招數尤其勁急,
掌刀劃處,在那樵子陽物上猛力砍落,頓時讓赤玄彌痛澈心脾,大叫一聲
,跳出丈外,雙腿緊鎖,兩手撫住下體,身子微微前傾,狀甚痛苦。

原來這借屍還魂之法,雖然可以換得幾多肉身,靈魂不滅,卻也不是
毫無限制,可以任意為之的如意大法,借屍人一旦入體,佔得他人肉身,
便受肉身限制,肉身苦則苦,肉身痛則痛,赤玄彌一個大意,陽物被朱文
用盡全力劈中,便需完全承受那陽具受襲的痛苦,只疼得他雙膝微屈,幾
乎蹲了下去。
作者: Fuji0904    時間: 2010-2-24 04:53

神魔 (31)

「媽的混帳,我要宰了你。」赤玄彌雖是痛極,仍是忿怒地嘶吼著。

朱文出招得手,自己也嚇得呆了,她本意是寧死也不受辱,因此出手
之時,實在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決意保留最後丁點氣節,這才克盡全
力的猛力斬落,根本也沒料想到會一擊成功,砍得赤玄彌哇哇大叫,因此
雖是得手,卻反而被自己嚇著了,怔怔地瞧著赤玄彌痛楚滿面,額上汗水
直流,幾乎站不起身。

赤玄彌肉身受創,劇痛攻心,急忙雙手按下,吐出團團黑氣,不一會
兒,痛楚全消,那話兒亦是分毫無損,只是在外皮上略顯紅腫,有些異樣
罷了。當下怒氣沖沖,大步跨來,不知要如何對付朱文?

程蕙見朱文忍不住氣,闖下大禍,不禁大急,用力朝朱文一堆,跌跌
撞撞地向洞外奔去,同時叫道︰「師姐快走,我來殿後。」說著,人也撲
了出去,抱向赤玄彌。

原來過了這一會兒,程朱兩人足下的凝形寒冰已經消溶,程蕙情急之
下,心中雖知兩人法力受制,內勁全無,實與普通人無異,僥倖逃出赤玄
彌魔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則朱文惹惱了他,依赤玄彌狠毒個性,留在
此地肯定是絕無生理,還不如死中求生,先將朱文推出洞外,能逃脫固然
最好,不能逃脫就算是命,擋也擋不住,避也避不了,只有認了,因此一
掌便將朱文推出近丈,向洞外奔去,自己則奮不顧身,撲向赤玄彌,希望
能夠將他抱住,拖延些許時間,也好緩出手來讓朱文逃跑。

赤玄彌是明眼人,一眼便瞧出了程蕙意圖,冷笑道︰「無知女子,你
道這樣就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哼,你忒也天真的過頭了,許丹鳳,擋住她
。」一旁靜立,不言不語的許丹鳳驟聞赤玄彌喝聲,眼中綠芒大盛,露出
絲絲鬼氣,動也不動,渾如石像,只是袖袍揚起,一陣白氣過處,喀啦喀
啦幾下脆響,就在朱文跌跌撞撞,即將奔出洞外之際,迅速地將那洞口冰
封,結成了一面透明冰壁。

『砰』的一聲,朱文被程蕙一推,收腳不及,撞了上去,隨即便又被
彈了回來,跌坐地上,只震落了些許冰屑,冰壁依舊,根本就出不去。

程蕙才死命抱住赤玄彌,陡聽朱文哎呦一聲,忍不住回頭便瞧,正好
看見朱文被那冰壁彈了回來,一屁股跌在地上,不禁一呆,頭上風響,還
沒回過神來,赤玄彌掌力拍下,一掌便將她擊得昏了過去,從此人事不知


朱文被冰壁彈回,正自撞得頭冒金星,神智昏眩之際,突然聽得身後
『波』的一聲響,忍不住轉過頭去,正好瞧見赤玄彌掌力拍下,程蕙身子
軟倒,昏迷於赤玄彌腳邊的景象,她與程蕙感情最深,向來是焦不離孟,
孟不離焦,做什麼事都在一起,如今見得程蕙為了救她,生受了赤玄彌一
掌,軟倒地上,生死不知,眼眶頓時紅了,別說她法力全無,實在難逃赤
玄彌魔掌,即便能逃,她也無法丟下程蕙不管,自行逃生,畢竟十幾二十
年來的姊妹情誼,在她心中已經根深柢固,生則同生,死則死爾,要她背
友求生,自行脫逃,她說什麼也做不到。

「還我師妹命來。」朱文個性剛直,脾氣也較容易激動,倏見程蕙中
招倒下,面現黑氣,心中直覺便以為程蕙已經中招身亡,美目中淚水漣漣
,血絲翻紅,不顧一切便撲了回去,恨不得將赤玄彌碎屍萬段。

赤玄彌胯下劇痛稍抑,便又見朱文撲來,招式狠惡,一手挖他眼珠,
一手扼他咽喉,所襲之處,皆為人身最是脆弱的致命之處,自身則是空門
大露,只攻不守,完完全全是同歸於盡,玉石俱焚的不要命打法,不禁冷
笑道︰「好潑婦,想跟我同歸於盡?做你的春秋大夢,給我躺下。」

這個『下』字才出口,赤玄彌袖風拂出,朱文才一撲近,陣陣陰風貼
身而上,剎那間陰風穿膚沁骨,封經鎖脈,弄得她全身無力,骨軟筋麻,
整個人彷彿掉進了大桶醋酸之中,頓時跌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
不小塵埃。

「哼,想逃走?門兒都沒有,你道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赤玄彌
陰陰冷笑,緩緩地走到朱文身旁,手爪起落,嗤嗤數響,朱文肚兜全裂,
化成了無數碎片,寸縷未掛,露出了一身雪肌玉膚,乳挺臀圓的美艷胴體
,無力地躺在地上,恨恨地怒視著赤玄彌,咬牙詛咒道︰「惡魔,你會遭
到報應的。」

「報應?嘿嘿,我看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說話間,赤玄彌慢慢地
蹲了下來,胯下陽物低垂,距離朱文白玉似的臉龐還不到一尺,陣陣淫味
傳來,只把朱文薰得胃腸翻轉,直欲做嘔。

「嘿嘿,你脾氣不好,奶子倒是挺大的,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傳言
青靈仙境美女如雲,個個花容月貌,千嬌百媚,本公子今天就嘗嘗鮮,看
看凌華的門下弟子床上功夫如何?」說著,赤玄彌手臂伸長,便向朱文胸
前的渾圓雙乳抓去,毫不客氣。

朱文身制人手,眼看赤玄彌髒手抓來,妄施輕薄,卻又無力反抗,只
能逆來順受,任人宰割,氣得眼睛都紅了,淚珠在眼眶中打滾,就是強忍
著不流下來,索性閉上了雙眼,不去看他,卻還是忍不住,眼皮下不爭氣
地劃下了兩道淚痕。

赤玄彌方才被她砍了一掌,餘痛尤在,自然不會對她客氣,乳球入手
,便即大力揉弄,但覺朱文肌膚觸感幼嫩,玉滑光潔,乳球彈性絕佳,溫
潤有力,不止圓碩,兼之挺翹,即使是平躺地上,兩隻乳球亦是高聳如丘
,乳尖峻立,微微地發出乳香,脂香,手掌按壓,隨即便能感受到那乳球
躍躍欲回,飽滿騰騰的豐實感,彷彿具有無盡的生命力,嫩柔的觸感瞬間
傳遍了赤玄彌的整個手掌,只把他弄得興奮無比,胯下驟熱,鼻? 鰨藃]
吐,呼吸加速,漸漸地濃濁了起來。


神魔 (32)

朱文受他羞辱,氣得珠淚直流,卻又不得動彈,經脈? 鬖憍b騰,直
上腦門,幾乎就要暈去,心中暗暗發誓︰「這賊子,我朱文今次若能僥倖
逃得大難,保命不死,他日相遇,絕不與你干休,不將你碎屍萬段,剉骨
揚灰,誓不為人。」

赤玄彌見她一臉悲憤,銀牙緊咬,肌肉輕顫,知她定是氣極,只是因
為不願示弱,發出聲響,這才強忍下來,當下心中大樂,想道︰「嘿嘿嘿
,我看你多傲,今次你落在我手,我不叫你完完全全臣服於我,我赤玄彌
這三個字便倒過來寫。」

他既已決心要好好的折辱朱文一番,哪裡還會對她客氣?大手撫處,
漸次下移,過山丘,越平原,探小溪,入幽谷,五根手指頭,挑捻纏捲,
揉搓劃旋,使盡了功夫,定要將她征服不可。

同時,他還將身子湊近,雙膝跪地,將那肉根幾乎貼著了朱文的臉龐
,故意挺動腰身,抵在朱文臉上磨蹭,時而還在朱文紅頰上壓擠,時而又
急甩抽來,上下跳動,打在朱文額上,有時卻又拖衍陽具,畫畫似地的在
朱文臉上蕩圈橫曳,極盡能事的羞辱她,隱隱約約感受那施虐的快感,正
一峰一峰地步向高潮,端的是讓他興奮異常,欲罷不能。可憐的是朱文銀
牙咬碎,兀自無力反抗,腦中昏昏沉沉,氣血亂竄,陡然間一個大浪打來
,朱文腦門驟熱,就此暈死過去,意識全無。

赤玄彌正在興頭上,沒想到朱文居然這麼不經嚇,只是幾下陽具搓磨
,便將她氣暈過去,昏迷不醒,不禁大為掃興,心道︰「女子便是女子,
就這幾下便氣暈了過去,真是娘兒們,一點都不中用。」

正想乾脆上了朱文,先姦了她,洩洩體內慾火再說,突然間,洞口冰
壁奇光萬丈,無數華彩流芒如水銀瀉地般透了進來,清波似地在地面上擴
張開展,照得洞中細沙耀金,閃閃生芒,由內而外逆著光看過去,竟似是
舖滿金沙,遍地紫氣,千萬道光華自洞外射至,穿過洞口冰壁,四方折射
,當真是琉璃光彩,七色俱全,交叉錯雜宛如一張無限延伸的光網,縱橫
千百道,密結無影縫,就這樣爬了進來。

赤玄彌毫無防備,陡然間被這奇芒穿壁而入,照得他睜眼難開,雙目
一陣刺痛,連忙急急跳至洞內陰暗處,不敢直視那瑰麗寶光,略一定了定
神。這才發覺,原本陰森晦暗的山洞,就在這會兒已是光華灩灩,滿室霓
彩。

那奇光精芒轉處,更是水漾漾地像是注了滿地流輝,粼粼跳動,虹影
浮霞,燦然而有生命力,隱隱之間,赤玄彌竟有足不著地,如入水中,身
旁金鯉躍波,白鯨逐浪,至大至小同於一池的錯覺,依稀之間,但覺眼前
碧影蕩漾,綠水滿塘,其中挾帶著淡淡嫣紅,微妙香潔,素淨雅白,居然
彷彿是瞧見了一朵金蓮緩緩地池中浮出,倚著翡翠玉葉,菡 吐蕊,清濯
其華,緩緩地自中心綻開,心中不期然地便道︰「八葉紫金蓮,這一定就
是八葉紫金蓮。」

想及八葉紫金蓮,赤玄彌心中就是一陣悸動,這八葉紫金蓮於他關係
之重大,天下事物與之相比,便都顯得微不足道。

何況異寶出世,必有奇兆,想那八葉紫金蓮乃是佛門聖物,釋教至寶
,相傳上古之時,佛祖降生,乘六牙白象投胎於摩耶聖母,方生之時,便
能無人扶持,即行四方,各舉七步,口中唱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
」其時,諸天拜服,地湧雙池,又有九龍吐水,浴牟尼身,足出大蓮華,
十方大地,皆悉震動,這八葉紫金蓮,便是當日佛蓮,其聖潔至清之意,
不言可喻。

赤玄彌又驚又喜,峨嵋山佛光大盛,必有仙寶出土,敢緊便向那發光
之所望去,但見那光並非發自洞中,而是來自山外,只因光照強烈,受冰
壁所阻,這才灑出如水波光,透過冰雪折射,芒生七彩,遍卷洞中。

雖是如此,赤玄彌身在洞中,透過冰壁往外望,總是看不清楚那佛光
來處,心中大急,喝了一聲,掌力到處,黑氣捲湧,一掌將那冰壁擊了個
粉碎,晶光冰珠落灑無數,全部襄於地上,遠遠望去,竟似在地上嵌滿千
萬顆星鑽瑪瑙,左右兩邊聚帶如銀,化成了兩條玉錦,正好為赤玄彌舖了
條冰道。

赤玄彌急馳出洞,極目遠眺,正好瞧見數十里外,一道金光自群山幽
谷之中透天而出,穿破重重煙嵐,逼開了長空流雲,彷彿接通了天界人間
,正自如花朵般,倒持垂掛,光遍四野,數十里方圓之內,但見淡淡金波
細飄如紗,慈光大放,片刻間覆盡了滿山碧翠,映照了蔚藍穹蒼,全都置
於那佛光的沐浴之下。

點點金芒閃爍,襯托著蒸騰升起的林間桑精,於濛濛青氣中蕩出幾縷
金光,白雲如縷,自林梢間飄過,紫嵐如煙,若有似無地流於松柏之中,
蒼勁裡蒙上了幾許堅忍,聖潔中涵蘊了無限慈悲,剎那間,便真如那佛經
中所言的極樂世界一般,百鳥好鳴,無憂無慮,群花盛開,妙華莊嚴。

赤玄彌雖然身在魔道,此刻不知不覺也受眼前這莊嚴溫和的景象所吸
引,忍不住說道︰「好美。」原本心中熊熊而燃的焚體慾火,便在轉眼間
寂然而滅,半點不存,依稀之間,心底還升起了向善之心,原有的爭霸雄
心,一時間大受壓抑,隱隱約約,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念頭,
腦中亦不由自主地想道︰「紅塵俗世一場空,我遍尋法身,所為何來?」

正茫然間,林下悲聲驟鳴,咩咩而叫,頓時將他驚醒,定睛一瞧,正
好看見一名獵戶,手挽強弓,腰繫長刀,大笑道︰「好東西,且看你哪裡
走?還不給我躺下。」颼颼數響,那獵戶勁矢離弦,對正了一頭前足已跛
,半蹲地上的母鹿射去。

原來那母鹿受獵戶所設的陷阱所害,前足被獸夾得鮮血淋漓,痛不能
舉,便趴了下去,身旁兩頭小鹿見母親痛苦,低頭朝母鹿受傷的前足便舔
,似想藉由舐舔,為母鹿稍抑痛苦,母鹿則是伸長了頸子,向著兩頭小鹿
頸項摩擦,不時還理弄著兩小鹿的頭頂毛髮,渾然沒注意到那獵戶已然靠
近,正自挽箭拉弓,朝它們射來。

待得獵戶大笑,弓弦響處,尖簇疾飛,頓時驚動了一大兩小三頭花鹿
,本能反應,兩頭小鹿當先便展開四足,飛也似的躍入了一處矮樹叢,轉
眼不見。那母鹿則因受獵戶所設的獸夾夾傷,才弓起了半身,掙扎著想跑
開,獵戶勁矢已到,不偏不倚,正中那母鹿左頸。

那母鹿悲鳴了一聲,膝下猛折,才起的身子便又趴了下去,頸項之間
,血如泉湧,猛力地四足亂踢,的的有聲,激得沙煙四起,黃霧漫漫。颼
颼兩響,那獵戶再發兩箭,全射在母鹿頭上,顯然是要將那母鹿射死,再
取其皮毛骨肉,以唯生計。

那母鹿迭受重創,又是傷在致命之處,掙扎了好一會,汨汨流出的鮮
血洩紅了土地,四足也漸漸無力,躺在地上,只是偶爾動上一動,踢上一
踢,原本黑亮的眼珠光華漸褪,彷彿包在一團霧氣水光之中,靜靜地瞧著
那由樹叢中現身的獵戶,神態歡愉地向它走來,手中抽出了長刀,亮閃閃
地舞動著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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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累,上班之後都沒有時? g故事了說,現在的神魔 雖然已經
接近了尾聲,但我只有星期假日才有時? g,唉,看來又要拖了。


神魔 (33)

那母鹿似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近,悲叫了一聲,正試圖做臨死前的最後
掙扎,獵戶已經來到身前,大喜道︰「好傢伙,等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一
只像樣的了,可惜跑了兩隻小的,可惜,可惜。」他邊說邊歎息,似乎不
以獵得大鹿而滿足,反而惋惜跑掉的兩頭小鹿,手中刀白光乍起,當頭便
向母鹿斬下。

就在此時,獵戶身旁的矮叢亂搖,沙沙做響,驀然間,一個黃影自樹
叢中急竄而出,撲向獵戶。那獵戶猝不及防,頓時被那黃影撲中,將他撞
得人影馬翻,倒在地上,成了個滾地葫蘆,胸腹之間如受蹄足所蹴,又痛
又怒,忍不住便罵道︰「什麼東西?」原本直砍的長刀倏成斜揮,反向撩
了上去,刀光過處,但聞悲鳴哀哀,血花崩現,洩紅了一地黃沙。

那獵戶無端受襲,胸腹間奇痛如折,連吸一口氣都會牽動傷處,火辣
辣地有如千萬根針頭攢刺,不禁怒罵道︰「媽的,小畜牲,竟敢傷我?老
子今天不將你砍成十七二十八段,老子就不姓段。」說著,提刀便向一頭
後足已斷,血流如注的小鹿,惡狠狠地走去,手中凶芒畢露,就要將它砍
成兩截。

赤玄彌人在高處,居高臨下,林間總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見到
那先前受到驚嚇,慌忙跑開的兩頭小鹿,一頭奔回救母,另一頭則不知所
蹤,就是不由得胸口熱血上湧,翻騰澎湃,心中風浪大作,惡濤交疊,一
雙手微微發麻、發熱,忍不住就想出手,救那林下一大一小兩頭麋鹿。

就在他心生善念,卻還猶豫不決,不知應否出手救那小鹿之時,那獵
戶已然在吒喝聲中出刀,砍向小鹿。小鹿先前被他反撩一刀,已然重創,
獵戶揮刀再砍,雖是極力閃躲,卻仍舊逃不過死神呼喚,被獵戶一刀劈中
,腦漿迸裂,當場慘死。一旁的母鹿則是悲叫不已,將獸夾扯得當鋃當鋃
地響,朝著小鹿軟倒的屍身不住掙扎托曳,伸長了脖子,做勢要舔小鹿,
卻又構不著,只流了滿地鮮血,正緩緩地和著黃泥,滲入土中。

赤玄彌站立山頭,眼見獵戶殺鹿,手段殘忍,不禁心中如沸,一股豪
俠之氣油然而生,怒喝道︰「住手。」足下一彈,赤玄彌飛身而下,便向
那獵戶撲去。

奈何,他畢竟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堪堪撲到之時,那獵戶手起刀落,
已將母鹿劈死。赤玄彌又驚又怒,眼睜睜地看那獵戶一刀砍在鹿頭上,便
彷彿是砍在自己心頭似的。也不知怎地,原本冷殘無情的他,居然在這佛
光四射的當兒,興起了一絲不捨不忍之心,對蒼生苦難感同身受,胸口既
沉又悶,直似塞了一團重物,卻又掏拿不出,忍不住便要怒吼出聲,舒卻
胸中積鬱。

那獵戶一刀將母鹿劈死,陡然耳邊喝聲大作,既急且怒,不禁嚇了一
跳,瞥眼瞧見半空中一團黑影向自己撲來,陰氣森森,本能反應便驚道︰
「什麼東西?」手中長刀揮迎,白光又閃,自下而上砍向赤玄彌。

赤玄彌對他下手殘忍,一連殺了兩頭麋鹿,早就心生不滿,如今獵戶
揮刀向他砍來,更是怒由心起,不發不快,隨即暴烈道︰「你給老子下地
獄去。」但見他兩臂伸縮,吐出團團黑氣,手掌拍落,正中獵戶天靈,一
掌便將他擊了個腦漿四溢,瞬間了帳,也算是出了胸中一口烏氣。

回頭探看兩頭死鹿,赤玄彌心中不禁升起一絲酸楚,這感覺是以前從
來沒有的,怎地此刻居然會有些許慈悲的念頭,是佛光照射使然?抑或是
人性本如是,天底下根本沒有完全的惡魔?

不知所措,赤玄彌但覺心中念頭個個翻過,或善或惡,交相疊雜,不
時地還在腦中跳動,莫名閃現,尤其是方才心中突然升起的那一絲酸楚,
更有如黑醋滴心,正自緩緩地滲入開展,烙在心頭,忍不住就想大喊大叫
,消解胸中煩惡。霍地,枝葉再響,矮叢風動,赤玄彌還不及反應,當頭
便覺強風撲面,眼前一團漆黑,似有什麼東西向他撲來,鼻尖還聞到些許
腥膻味。

「滾。」赤玄彌情急出手,暴喝出聲。掌力拍出,耳旁哀鳴驟起,心
中一凜,忖道︰「那不是……」定睛一看,正好瞧見那東西被他掌力所擊
,跌落塵埃,濺了一地鮮紅,正是那去而復返的兩頭小鹿的另外一頭。

只見那小鹿跌於地上,卻仍掙扎著將頭舉起,然而,赤玄彌這掌情急
而發,用力奇猛,別說是一頭小鹿,即便是頭大象,此刻也當倒臥於地,
難以起身,沒想到這小鹿居然還有掙扎之力,才將鹿頭略略揚起,喀啦聲
響,赤玄彌清清楚楚地聽到那鹿骨爆炸斷折的聲音,一道血泉自小鹿的鹿
頸噴出,隨即便無力支撐,碰的一聲,鹿頭撞地,激起些許灰塵,就此死
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赤玄彌臉色驟白,手足無措,吶吶地道。

隱隱約約,赤玄彌只覺得心中有個聲音,正自喃喃地不斷道歉。那聲
音不大,但聽在赤玄彌心裡,卻是有如槌擊,每一聲道歉,每一個話語,
都讓他心中鐘震,噹噹做響,心湖波瀾不斷,層層捲湧,直似受了極大委
屈,卻又無處申訴,得不到原諒,依稀之間,赤玄彌只覺得身周似有無數
對眼睛,或鄙視、或厭惡、或嘲諷、或冷笑,全向他身上集中而來。

那些眼神之中,沒有慈悲、沒有憐憫、沒有瞭解、沒有同情,只是冷
冷地、冷冷地,像是無數把方自由冰雪中淬煉而出的刀劍,那麼的漠然而
無情,一把把地刺進了他的心田,只把他弄得肌肉顫動,一顆心急速下沉
,胸前倏疼,自心底升起了一股既深沉,又鬱結的莫名傷痛,是那麼的盤
根錯節,佔據了他整個心思,揮之不去。赤玄彌大驚,強自運功想將那感
覺壓下,然而,他愈是運功,心頭便愈是煩惡,心底的那份不安,也就愈
是強烈。

剎那間,赤玄彌只覺得自己的思緒混亂之極,腦中無數個念頭閃過,
有善有惡,或明或暗,便似那風中殘燭,星空流電,於沉沉夜幕中光華閃
現,時起時滅,弄得他心煩氣燥,思緒不寧,沒來由的惡氣漸升,大吼聲
道︰「給我滾。」雙臂外揮,身子倏旋,轉瞬間身上黑氣暴發,化成了一
道急轉旋風,掃了出去。

剎那間,林中狂風暴捲,黑氣縱橫,地上鹿屍、獵戶,林中松柏、矮
叢,全抵不住他旋風威力,在一瞬間被絞得粉碎,血水肉塊四射,木屑石
塊激飛,方圓數丈之內,萬物不存。

突然間,便在那旋風轉到極處的當兒,風眼中厲叫傳來,中心一道黑
影飛出,快絕無倫,朝那佛光方向撲去,轉瞬間化成了一道黑虹,就此射
入長空,一下不見,只留下滿地殘枝碎石,血水淋漓的一片狼藉。

另一方面,峨嵋山中佛光大盛,青衣婆婆等人此刻也已感應到了,只
覺得那佛光到處,心頭一片溫暖,靈台空澄寂靜,無憂無慮,就連身在密
室之中的東方平、凌瓊等人,也感受到佛光浩瀚無邊的力量似乎無處不在
,將整個青靈仙境拱衛其中,邪魔難侵。

「金蓮,是金蓮,聖母所說的金蓮終於出世了。」青衣婆婆低呼了一
聲,神情複雜,喃喃地念道。


神魔 (34)

青靈仙境,聚靈池。

「是了,就是這裡了,哈哈哈,老子踏破鐵鞋,今個兒終於找到八葉
紫金蓮,哈哈哈,哈哈哈。」赤玄彌循光而來,遠遠便瞧見了地處群山幽
谷之中的聚靈池中金光大盛,豪芒萬丈,一朵清香寶蓮浮出水面,閃爍著
金光,映照著池水,正自發出點點星芒,碎鑽也似的形成眾星拱月之勢,
將那金蓮簇擁其中,四下波光蕩漾,紫氣氤氳,當真是飄渺聖潔,微妙素
雅,看得他不禁興奮的大叫。

赤玄彌心情激動,才想搶入那聚靈池中摘取八葉紫金蓮,突然間心中
警兆頓生,聚靈池畔的土地驀然裂開,彷彿蛛網分支似的迸出奇光,以聚
靈池為中心,在四周裂分,劃出了一個八卦,無數奇光自那八八六十四爻
卦中透射而出,於半空中交織成了一個陰陽八卦圖,與那佛光兩相應和,
霎時間,電漩星飛,雷霆怒轉,竟是隱隱嘯風雷,浩浩動山河,八卦圖中
乾坤回置,水火相濟,乾坤坎離震艮兌巽八卦交行相生,循環不絕,絕不
容許任何人踏入雷池一步。

「『玄天八卦陣』?」赤玄彌見那陣勢厲害,不禁臉色丕變。

原來這『玄天八卦陣』乃是天下奇陣,向來便是奇門三大陣之一,威
力比之佛門正教的『十方羅漢陣』,道家的『太極兩儀陣』,甚至是魔門
的『天魔大陣』都是不遑多讓,威力強絕的神奧陣法,沒想到今日居然會
出現在青靈仙境,守衛著聚靈池中的八葉紫金蓮。

赤玄彌心中微凜,暗忖道︰「好傢伙,這青靈聖母凌華果然不簡單,
居然布下了『玄天八卦陣』這等奇陣來阻我,哼,管你什麼陣,老子照破
不誤。」想到此處,赤玄彌豪氣頓生,決意硬闖『玄天八卦陣』,瞧瞧這
號稱奇門三大陣之一的『玄天八卦陣』究竟有多大威力?是否真如傳說所
言,具有驚天地,泣鬼神,動山河,破妖魔的赫赫神威?

想到就做,赤玄彌當下深吸了一口氣,右掌攤開,五指虛抓,霎時間
,黑氣凝形,陰風慘慘,掌中滴溜溜地生成了一隻陰球,五指指尖陰電不
絕,吱吱做響,將那陰球鎖在掌心,十方陰氣,八面遊魂俱都受他召喚,
齊齊往他手掌聚攏,化出了無數變形鬼臉,或猙獰,或痛苦,或白牙森森
,或血跡斑斑,普天蒼生的淒厲痛苦,忿恨仇怨,此時全都化成了陰球鬼
譜,不時地自球面顯示,陰詭駭人。

「嘿嘿,老子就試試你這玄天八卦陣有多大威力?」赤玄彌心中冷笑
,暗自說道。

暴喝一聲,赤玄彌人如長虹過日,斜射撲下,人未到,掌中冥球拖著
五絲陰電,嗤嗤風響,還不到玄天八卦陣的二十丈,便逕自擊出,向那池
中金蓮飛去。

赤玄彌冥球方出,正想探探那玄天八卦陣威力如何,陡然耳旁傳來一
聲怒喝道︰「大膽妖人,居然意圖毀壞聖物,老身留你不得,下來。」還
來不及看清來人容貌,赤玄彌心中一驚,心道︰「什麼?」眼前已是青氣
濛濛,當頭便見一隻青羅罩蓋下,形如蚌殼,兩邊向他夾來,敢忙火速急
退,怒喝道︰「什麼人?膽敢偷襲本公子?」

雙手一搓,赤玄彌兩掌合攏拍出,呼呼幾下風響,剎那間吐出大片黑
氣,與那蓋天而下的青羅桑氣一接,波波數響,黑氣青氣同時爆裂,兩相
潰散,化成千萬條青玄交雜的絲條驟落,雙方扯平,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


赤玄彌被那青氣逼退,正自怒氣沖沖地想找人算帳。

霍地,玄天八卦陣中豪光萬丈,霹靂摧河岳,由那回空而懸的明光八
卦中生出無數紫電,化成了千萬縷絲柱,嗤嗤殛下,與地面八卦陣圖相接
,連成一氣,頓時引動了陣法,結成了八卦圓柱,放出耀目白光,自地面
八卦圖中激射而出,暴湧如華,閃閃生芒,遠遠望去,就像是個大白蓮中
含著一朵小金蓮,陣勢之中,雷火萬道,星芒無數,全數繞在八葉紫金蓮
四周流轉,霹靂之聲,相應不絕,金芒如雨,星星點點地灑下,爆出了一
朵又一朵的火花,當真是震耳欲聾,動人心魄,直如火山爆發,天崩地裂
,連遠在數十丈外的赤玄彌也抵不住其威力,被那激生而出的澎湃震波整
個人掀了出去,渾身骨頭如拆,宛若雷殛。

「好厲害。」赤玄彌冷不妨被那突如其來的浩瀚力道擲了出去,雖說
他魔法高強,玄功厲害,此時此刻卻也不禁膽顫心驚,容顏色變,只覺得
渾身經脈鼓湧如爆,連護身真氣也被擊潰,一口氣轉不過來,哇的一聲,
鮮血沖喉而出,面如金紙。

赤玄彌做夢也沒想到這玄天八卦陣神威如斯,自己擲出去的冥球連八
卦陣的邊都沒碰到,便即引動了極地風雷、山澤精氣,牽扯出坎離水火、
天地乾坤,僅僅是八卦合生,兩儀運轉,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所發出的
冥球消解,化於無形,連渣滓也沒留半點。這玄天八卦陣的威力委實可畏
可怖,不愧為奇門三大陣之一。

赤玄彌被『青靈聖母』凌華飛升前所遺留下的玄天八卦陣一擊而退,
驚魂未定,便又聽得耳邊響起一個女聲怒喝道︰「誰?竟敢來我青靈仙境
搗亂?」赤玄彌聞聲知人,心中一震,暗道︰「是凌瓊。」他念頭方轉,
還來不及反應,眼前已是碧影幌動,香氣微聞,一團青氣當頭撲到。

嘿的一聲,赤玄彌強忍內傷,雙掌聚勁,急拍而出。冥岳武學,向來
陰狠,赤玄彌這番情急之下出招,掌力更是凌厲,自掌心吐出淡淡黑氣,
驟然間化成一股狂飆陰風,呼號捲出,剎那間,掌力潮湧,陰勁澎湃,連
天光也彷彿受他掌力牽引,不期然地為之一黯。

「『九幽陰風』?你是冥岳的人?」凌瓊驚咦了一聲,脫口問道。

她口中問話,手上也不閒著,幾下拆拍,青氣到處,任憑赤玄彌掌力
如何凌厲,均無法將她掌力完全震開,遠遠望去,只見半空中青氣如網,
驟合倏分,化成了千萬縷青絲,急舞著籐蔓,朝赤玄彌四肢纏來。

「『盤根錯節紫青籐』?」赤玄彌心底暗驚,沒想到凌瓊的修為居然
如此了得,自己拍出的九幽陰風不但無法傷得到了她,反而全數給她兜了
回來,而且四周聚合而來的青絲愈來愈多,形如春蠶吐絲,綿綿不絕,無
數青芒纏來,多如天上繁星,拖曳著淡青芒彩,飛捲而至,豈不正如那籐
蔓一般,千絲百繞的伸長攀緣,要將他緊緊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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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最近好累,每天都加班……所以一直都沒有時? g……連假日
都要開會……嗚嗚嗚……因此出文慢了……請大家原諒!

我只能說《神魔 》已經快要結束了……我一定會把它寫完的……就
這樣。


神魔 (35)

赤玄彌嘿的一聲,心中微凜,臉上卻是冷笑道︰「哼,就憑這些紫青
籐便想困我?我看你是在做夢?」話聲方落,赤玄彌的臉上倏地泛起了一
絲殺機,神功到處,赤玄彌豎掌如刀,一口氣砍出了交叉錯落、縱橫數十
道的冷冽刀芒,化成了一團刀光,不停地轉動漲大,透著烏亮玄光,急速
飛旋,在太陽光的映射下閃閃生輝,隱隱透寒,照得人心寒意亂,六神無
主,只要稍有遲疑,刀團捲至,便有碎身之禍。

凌瓊見赤玄彌一連兩招全是殺手,出招既狠又毒,彷彿與自己有深仇
大恨似的,正所謂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赤玄彌二話不說,出手便想置她
於死地,不禁把凌瓊給惹毛了,臉色一暗,沉聲道︰「幽冥刀!?你到底
是誰?」話聲中怒意微透,冷態昂揚,嬌顏上閃過一絲潤紅,隨手便拍出
了大團青氣,迎向那飛轉旋來的凌厲刀光。

赤玄彌嘿嘿怪叫,笑聲森冷粗糙,冷笑道︰「我是誰?嘿嘿,凌瓊,
你當真認不得我是誰?」聞及那刺耳笑聲,凌瓊又驚又怒,當下便認出了
赤玄彌,忍不住紅顏變色,喝聲道︰「赤玄彌,是你?」喝聲出口,凌瓊
那剛剛拍出的團團青氣已然迎上了赤玄彌的幽冥刀芒,幾下嗤嗤急響,凌
瓊的青靈氣被赤玄彌發出的刀芒切割的粉碎,散化虛空。然而,赤玄彌的
刀芒也因受凌瓊的青靈氣阻了一阻,飛斬之勢大減,被凌瓊輕易避過。

「不錯,就是我。哼,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原來也不過爾爾。」
赤玄彌一招扳回劣勢,精神大振,眼見凌瓊武功不過爾爾,輕視之心大起
,冷笑地說道。冷笑聲中,那飛捲而來的紫青籐被他暗運神功,自全身上
下千千萬萬的毛孔中逼放出無數黑氣,一放一震,便將那捲來的紫青籐震
碎滅絕,近身不得。

「是嗎?那我怎麼樣?」冰冷的語調,帶著些微的怒意,不知從哪冒
出來的話語,著實嚇了赤玄彌一跳,還不及看清楚來人是誰,眼前已是火
光大盛,熱氣襲人,一團雷火當著他的面打到,在他頭頂上丈許處飛爆炸
開,化成千百道鋒鏑金光,激射而下,挾著大蓬星花火雨、無數流光,就
往赤玄彌頭上砸,其威勢之強,實與天雷無異。

「『太陽神雷』?」赤玄彌驚叫一聲,眼前已是一片火紅,太陽神雷
爆發千百道雷火金光,彷彿無數根戈矛芒戟插下,急密如雨,將半邊天日
映成了金紅,飛焰卷處,更是烈光騰騰,風雷隱隱,彷彿便是大匹錦練展
開飄落,縱橫交錯,織成一片羅網,襯著紅霞滿天,流雲片片,朝著赤玄
彌裹去。

勁未至,那太陽神雷挾帶著無比震力、壓力,便如整座山峰憑空飛來
,重重地往他頭上便砸。勁力到處,以赤玄彌所在之處為核心,十丈之內
,氣流狂動,迫力無窮,連空氣都似乎在瞬間重了十倍、百倍,嘯起熾烈
狂風,撼動山林百岳,發出渦渦風響,旋向赤玄彌所在之處捲入。

赤玄彌冷不妨對方出手忒快,才一眨眼,四周已然盡是雷火,八方烈
焰捲來,更是奇熾如焚,熱炎難當,堪足以煮鐵熔金,煉神化魔,不禁心
下大駭,容顏變色,連忙手捏法訣,閃身趨避,於茫茫火海中化成了一道
驚天玄芒,激射出晶澤灩然的墨玉奇光,蠶繭也似地裹住全身,於間不容
發之際,險而又險地避過了急襲而落的太陽神雷。

赤玄彌乍遇強敵,差點就沒能閃過突如其來的太陽神雷,不禁嚇出了
一身冷汗,手掌背心全是汗水,當真是又驚又怒,幾乎便要叱喝出聲。

稍一定神,赤玄彌強抑住暴起的怒氣,眼皮微抬,瞥眼便瞧見凌瓊身
旁人影驟落,與凌瓊並肩而立,其人相貌英挺,身材修長,來者不是旁人
,正是數日之前,無名峰上一場大戰,以無極金環硬將凌瓊、許丹鳳兩人
分開的東方平。

赤玄彌見連東方平都到了,心念急轉,暗忖道︰「敵眾我寡,好漢不
吃眼前虧,我得找個幫手才行。否則的話,動起手來,我人單勢孤,孤掌
難鳴,豈不吃了天大的虧?」一念及此,赤玄彌驀然長嘯,聲達九霄,將
嘯聲遠遠地傳了出去。

東方平見赤玄彌忽然縱聲長嘯,嘯聲綿綿隱隱,若磁若引,竟似在召
喚些什麼似的,不禁神情一悚,想起以前曾經聽過冥岳中人精擅種種不為
人知的狠毒魔法,其中便有不少以聲為引,能殺人於無形之間的奇音,莫
非赤玄彌便想以此來對付自己?

不知怎地,方才聞及這嘯聲,東方平的心底不期然地隱隱約約,便浮
起了不祥的預感,好似有什麼要事就將發生,而且絕非善事。

不知不覺間,東方平只感到胸口陣陣煩惡,一股莫名的氣息憋在心中
,欲發不發,將吐不吐,如鯁在喉,如芒在背,著實令人難耐,忍不住也
是引吭長嘯,嘯了出去。嘯聲渾厚高亢,清越激昂,直如鵬展雙翼,鷹翔
長空,搏扶搖擊九萬里,一覽眾山小,宛若雷霆怒奔,風捲霹靂,浩浩然
穹蒼清空,逕行四方。嘯聲傳處,更是穿雲裂石,廣被八野,如江河決堤
,滔滔雄雄,奔勢不絕,頓時將赤玄彌的嘯聲淹沒超過,比了下去。

赤玄彌不意東方平會突然發嘯,嘯聲居然還如此雄渾,將自己硬是壓
了下去,不禁勃然大怒,心道︰「好傢伙,你是存心要跟我比個高下了?
哼,老子怕你不成?」赤玄彌臉色微變,正要發作,凌瓊已然搶先一步,
寒著臉道︰「赤玄彌,你擅闖聚靈池,欲待如何?」

赤玄彌陰陰笑道︰「也沒什麼,赤某只是想向門主商借一樣物事罷了
。」

「借東西?」凌瓊怔了一怔,仍是寒著臉道︰「是嗎?那我倒想知道
,赤公子想向本門商借何物?何以不經允許,便擅入本門重地?」

赤玄彌嘿嘿冷笑道︰「赤某之所以不經門主允許,逕自入谷取寶,實
因此物乃是秉天地之氣而生,非屬私有,唯有能者得之天地聖物。此寶既
非門主私有,赤某有能而取之,難道還要向門主報備不成?」

「胡說八道,」青衣婆婆怒道︰「你分明便是來毀壞金蓮的,老身親
目所見,你還想狡辯?」

原來青衣婆婆方才為了保護金蓮,曾與赤玄彌閃電般地過了一招,又
碰巧被玄天八卦陣發出的威力震飛了出去,這時才調息完畢,飛了回來,
眼見赤玄彌如此無賴,不禁火從心起,怒喝出聲。

赤玄彌目光驟寒,森然地盯著青衣婆婆道︰「這麼說,方才偷襲我的
便是你了?老虔婆?」說著,赤玄彌眼中精芒大盛,直如兩柄鋼刀,向青
衣婆婆切來。


神魔 (36)

凌瓊見赤玄彌目泛凶光,瞪著青衣婆婆,眼中已現殺機,連忙擋在青
衣婆婆身前,玉面含霜,喝道︰「赤玄彌,你想幹什麼?」

赤玄彌陰陰冷笑道︰「干什麼?赤某向來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
報仇,方纔這老虔婆不聲不響的打了赤某一記青靈氣,赤某自當禮尚往來
,原璧奉還,方合禮數,不是嗎?」說完,嘿嘿冷笑,雙掌已然蓄足了內
力,隱隱欲發。

凌瓊聞言,玉面大寒,怒聲道︰「放肆。青靈仙境可不是可以讓你隨
便撒野的地方。」

「是嗎?」赤玄彌嘿嘿冷笑「,恐怕未必吧?」

「你什麼意思?」

凌瓊話才出口,驀地,眼角微瞥,張眼便瞧見遠處晶光燦爛,一道清
冷無比的奇光,彷彿過天虹橋,既快又盛,正神速無比地朝自己所在之處
的聚靈谷奔來。瞧那虹芒,正而不邪,寒而不冽,竟似是正派之中修道人
的遁光,卻又怎會於此時此刻在此地出現?瞧那赤玄彌嘴噙冷笑,臉上大
有得色,莫非這人便是他的幫手?

凌瓊心中微震,正狐疑間,忽然覺得那飛來奇光十分眼熟,好像在哪
裡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方自納悶,又見那奇光過處,排雲穿霧,居
然拖了一條白茫茫的冷氣劃過長空,不消多時,便紛紛化為滿天冰霰,飄
雪般的籠罩了整個山頭,遠遠望去,煙雨迷濛,隱約生白,竟是看不真切
,如在夢中,不禁心情大震,倒抽了一口冷氣,心底滿滿地灌入了一池冰
水,胸腹皆涼,腦中靈光驟閃,陡地想起一人,忖道︰「莫非是她?」雙
目凝神,忍不住便向那奇光望去。

但見那奇光來得好快,才是初現,便即發出璀璨銀光,照得滿天晶華
亂閃,凝雲若雪,片片飛霜輕旋飄落,晶澤微透。驟湧而至的寒波,更是
冷灩灩地回空流動,燦然躍浮,透出隱約閃爍的霜雪寒光,龍卷也似地急
漩而下,頓時激得風雪狂捲,大地冰封,四面八方,寒氣凜冽,齊齊向眾
人所在之處圈纏而來。

「師姊?」

東方平又驚又喜,倏見那滿天風雪,無需見人,便知來者必是許丹鳳
無疑,因為普天之下,也只有許丹鳳的『九天玄冰功』方才具有如此神通
,能夠操控風雪於股掌之中,要風得風,要雪有雪。

霎時間,聚靈谷中白霧茫茫,風雪大作,極目所見,盡是冰霜,狂風
所至,更是掃得眾人難以定形,紛紛運功護身,免受風雪所傷。

東方平乍見許丹鳳,心中大喜,才想向前相認,耳邊陡聽赤玄彌狂笑
道︰「許丹鳳,來得好,你就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東方平一怔,心道
︰「什麼?師姐怎會跟赤玄彌一路?莫非……」他心念未完,眼前白霧驟
濃,浮空的雲海幾縷寒光迭閃,四方雲氣乍然翻湧,煙嵐變幻,其勢洶洶
,形如驚潮掀波,雲濤千重,浩浩 地奔卷而來。頓時間,風雲聚會,
瑞雪飄飛,滿空流光如雨,上上下下,翻騰起伏,彷彿有生命般的梭回盤
舞,似幻若真,幾疑是身在仙境,而非凡間。

東方平心頭大震,暗道︰「風雲雪舞。」不及細想,那自雲海深處裂
卷而出,飛湧疾來的無數霜刃流冰,已然自四方匝旋切來,方位無定,飄
忽無常,正是許丹鳳的拿手好戲,凝雪刀。

面對如此凌厲的刀招,東方平半點也不敢大意,畢竟,他與許丹鳳份
屬同門,情如姊弟,對於九天玄冰功的威力,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驀地,東方平深吸一口氣,九陽神功內勁勁氣流轉,穿貫全身。頓時
,東方平全身筋肉輕跳,臉色潮紅,一股澎湃熱潮自丹田處急速陡升,渾
身上下通體發熱,激出陣陣紅光,膚色轉黃,如披金甲,爆出閃閃金芒,
星點似的流動,漸漸匯成漩波,轉匝盤舞,焰火週身飛騰。

長嘯一聲,東方平雙臂掄圈,急速回舞,覷定了方位,整個人驚射而
起,向那密見不日的雲海中撲去。

只見他雙臂如卷烈火,混著雷聲金光,發出千百道豪芒,箭雨似的向
那切下的凝雪刀撞去,激出的掌氣尚且挾帶無比勁力,如風捲霹靂,似焰
驚瓊霄,一個火焰金環驟起,倏縮急展,剎時龍影飛騰,雲海中火練起落
不絕,穿梭奔回,只一下子,便將那許丹鳳召來的冰霜雲雪融卻大半,威
力大減,迷濛盡散。

團團的烈火環身而轉,此時的東方平便如火中祝融,烈日驕陽,赤焰
金芒既出,管你什麼冰霜雨雪,雲海流光,全都受他的九陽真火所融,凝
雪刀威失其半。

「瓊兒小心,這是我師姊的『風雲雪舞』。」東方平關切愛侶,偏偏
視線又受濃雲所阻,因此烈陽掌勁力方出,便出聲招呼凌瓊小心。

「我理會得,你也小心。」聞及東方平關切的話語,凌瓊心中甜絲絲
的,雖是身處風雪之中,卻絲毫不覺其冷,能與摯愛之人聯手禦敵,凌瓊
只覺心中充滿了喜樂,更是抖擻精神,不讓許丹鳳專美於前,一雙白玉也
似的纖掌隨意揮灑,似回風,若流雲,將『先天青靈真罡』的威力漸次發
揮了出來,勁如流水,綿綿不絕。

頓時,青霧如織,飛屏電卷,千百道匹練似的青芒如展錦緞,四方回
掃,彷彿春蠶結繭,密密地將凌瓊拱衛其中。許丹鳳幾次強催凝雪刀,滿
天流刃斬來,想將凌瓊斬於刀下,都受這青霧飛屏所阻,凝雪刀一遇青氣
,不是被青氣銷熔,化於無形,便是遭那吞吐若電,倏閃驟現的青芒擊下
,碎成冰珠,傷人不得。

一時間,白茫茫的雲濤雪海之中,東方平、凌瓊、許丹鳳三奇相鬥,
打的激烈無比,三人各展神功,將師門絕藝發揮到了極點。

東方平的九陽神功,熾烈威猛,一經催動真火對敵,更是焰光萬道,
烈屏飛捲,化為數條火龍,不停地在許丹鳳的風雪之中來回竄升,反覆蒸
烤,將許丹鳳的凝雲霜雪燒成了團團火雲,半空懸浮,白裡透光,焰舌穿
雲,不時還發出陣陣黃暈異彩,宛若朝霞,似透非透的烘紅了半邊天,萬
重白雲層層開展,自紅而黃,漸次披落,不時還閃爍著燦然銀光,挾著陣
陣雷響,發出濛濛青氣。

雲層深處,三人打得激烈,更是星芒回動,爆裂飛散,無數星火在雲
海中流空如雨,忽隱忽現,倏合驟聚,或離或散,偶爾還可瞧見若有若無
的一顆碧珠浮沉,四周青帶吞吐護持,在雲海間升旋起落,發出翡翠般的
綠光,更是溫和清雅,蔚為奇觀。

赤玄彌見許丹鳳只一出招便逼得東方平、凌瓊兩人齊齊出手抗寒,四
周更是溫度急降,奇寒刺骨,凜冽無比的九天寒氣連自己也難以忍受,必
須運功抗寒,方能得保無傷,不禁心中暗驚,忖道︰「好厲害的九天寒氣
,兩儀門的絕學果然了得,莫怪乎當年兩儀祖師能夠縱橫天下,無人能敵
,連父王都要敬他三分。」

許丹鳳的九天寒氣厲害,不只赤玄彌心中暗驚,就連東方平、凌瓊兩
人聯手,木火合擊,一時之間,也未能破得了許丹鳳的『風雲雪舞』,兩
造僵持不下,正好給了赤玄彌機會。

只見他身子一搖,人影急幌,於濛濛雲海隱蔽下,化成淡淡灰影,破
雲穿空,閃電般朝著金蓮撲去。

這邊赤玄彌方動,那邊青衣婆婆便即察覺不對,心中暗呼道︰「不好
,這魔崽子想混水摸魚,盜取金蓮。」當下想也不想,喝叱聲道︰「冥岳
妖魔,休得在老身面前放肆,回去。」

話聲方吐,青衣婆婆手中青籐杖一陣急掄,杖影翻騰,發出五道驚虹
青索,長龍般的電射而出,化為五道彎弧,穿破重重雲氣,閃電似的向那
肉眼難見,隱蔽於霜雪之間的淡淡灰影聚合擊去,『五索青籐』,這原是
青衣婆婆的護身法寶。

「嘿,老賊婆,我等你很久了,受死吧。」一聲冷笑自身後傳來,不
知什麼時候,赤玄彌居然已經繞到青衣婆婆身後,長臂疾伸,半空中暴漲
逾丈,五指腥紅帶紫,彷彿五根燒紅的鐵柱,當頭便向青衣婆婆後腦抓下
,爪未至,那股逼人爪勁已然隱隱結成一個氣罩,鎖住青衣婆婆的所有退
路,出招必殺,絕不容許任何人在爪下生離。

青衣婆婆飛索方發,便知不對,才想召回青籐護體,陡然身後冷笑傳
來,緊接著腦門勁風大作,腥氣撲鼻,心中暗喊︰「不妙。」想也不想,
頭一偏,手中青籐杖猛然跳起,掠過青衣婆婆的肩頭,隨即化為一道頭粗
尾細的碧玉瑩芒,星射長空,急向赤玄彌腥紅無比的巨靈血爪掌心撞去。


神魔 (37)

赤玄彌嘿嘿冷笑,不畏不懼,暗中卻是再增道力,碩大無朋的巨爪抓
下,直如天上罩下的一朵血雲,發出陰鬱郁的暗紅赤光,飛霞也似的倏閃
驟展,散出紅濛濛的霧氣,整個向青衣婆婆撲來,朱芒所至,頓時將原本
潔白若雪的高山冷雲映得詭異腥紅,幾欲滴血,一片鬼氣森森,如墜九幽


青衣婆婆見多識廣,乍見血光,便知不妙,護身玄功方才祭起,飛出
的青籐杖已吃赤玄彌的巨爪血光裹住,結成了一個血繭,懸在空中,任憑
青衣婆婆使盡了神通,以本身玄功運使桑精之氣牽引著青籐杖左衝右突,
急欲破困而出,那血光卻是不讓,時漲時縮,或大或小,便如一張強韌之
極的血網,將青籐杖緊緊鎖住,密不通風。

青衣婆婆的青籐杖被赤玄彌發出的血光所困,欲退不得,心中大急。
這青籐杖乃是她的隨身法寶,與她的元神相通,最是珍貴,毀壞不得,如
今青籐杖吃血光裹住,難以突圍,那血光非同小可,乃是異派魔道血谷所
傳絕技,最是凶狠殘虐,威力奇強,尤擅吸蝕精氣,只人畜沾上半點,一
身骨肉立受吸蝕殆盡,半點不留,陰毒無比。若是法寶仙劍受困,時間一
久,必遭血污,化為凡鐵,碎成星砂,多年祭煉,毀於一旦,是以青衣婆
婆籐杖受制,當下想也不想,便竭盡全力運使先天乙木真氣反擊。

只見她雙掌翻飛,分合搓放,指掌之間,冒出片片青霞向上捲湧,發
出千百丈虹光青霧,廣被林野,回照四方,彷彿漁翁布網,反兜了出去,
其勢迅絕,快疾無倫。

「噫!乙木精氣?哼,你是自速其死。」赤玄彌口說輕蔑,心中卻是
半點不敢大意,畢竟自己身處之地,仍屬青靈地界,怕有什麼機關佈置,
陣法禁制,還是速戰速決為上,免得戰事拖延,夜長夢多。

心念即此,赤玄彌厲吒一聲,喝道︰「老賊婆死來。」雙肩一搖,身
後黑煙衝霄,遮天蔽日,兩輪玄色光華左右飛起,形若半月,半空中化為
兩片圓影,掠光浮翠,劈出兩道閃亮鋒芒,交剪切下。

不旋踵,煙嵐激盪,風回開展,一陣急電過處,玄影捲掃,不一會兒
便分出雲路,將青霧劈散,消滅盡淨,兩隻玄輪,中宮斬落,當著青衣婆
婆便砍。

青衣婆婆青霧被破,正駭然間,那兩隻玄輪來的忒快,光華閃動,已
在眼前,不禁臉色丕變,驚呼道︰「九幽鬼斧?」心中狂震,不及細想,
急切間,揚手便是兩球栲栳閃爍,淡金黃熒的光團打出,迎向赤玄彌疾劈
直落的兩隻九幽鬼斧。

赤玄彌見青衣婆婆突然掌發黃光,並非青氣,心中大奇,暗道︰「這
是什麼東西?」正狐疑間,那兩隻劈落的九幽鬼斧已經將青衣婆婆發出的
兩團黃熒光球破開,爆出一片茫茫黃濤,驟湧數十丈金霞,映得人木皆金
,照眼難開,只一轉眼的功夫,黃濤縮聚,便將那兩隻九幽鬼斧包住,化
做兩球黃團,急向谷底沉落。

如此奇變,大出赤玄彌意料之外,按他原意,這九幽鬼斧乃是庚金之
精淬煉而成,實是最能夠克制乙木青靈的無上至寶,其中五行生剋,陰陽
化生,非關人力,實乃天定。因此,此斧既出,乙木必斬,大片芒華閃處
,轉眼間便將青衣婆婆的青靈氣破去,悉數消滅。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青衣婆婆居然藏有戊土金砂,猛地出手,藉戊土以
敵庚金,黃霞卷處,快如電閃,旋即將他僅有的兩隻九幽鬼斧打落塵埃,
連想運功收回的機會都沒有,便已落入谷底,轉眼不見,不禁驚怒交集,
雙目赤紅,直欲噴出火來,當下厲聲叫道︰「好賊婆,膽敢收我的九幽鬼
斧,今日本公子不將你煉神化魄,驅為鬼奴,受盡萬般苦處,就算是冥岳
無人了。」說著,赤玄彌陡然一聲厲嘯,手爪勁力加成,血光大盛,就欲
將那困於血繭之中的青籐杖抓碎。

青衣婆婆方才雖然硬著頭皮,干冒奇險勉強將赤玄彌的兩隻九幽鬼斧
打落,但之前並未料想赤玄彌居然身懷庚金異寶,那戊土金砂只得兩顆,
用完便罄,若是赤玄彌身上再有庚金神器,今日自己恐怕便要應劫。

縱是如此,青衣婆婆護寶有責,依舊是半步不退,拼著毀了青籐杖,
也不能讓赤玄彌任意來去,強摘金蓮,當下咬牙恨道︰「無知妖賊,今日
便讓你知道青靈仙境的厲害。」

心一橫,青衣婆婆已然決意硬拚,因此心中再無顧忌,即便是毀了青
籐杖,也不能讓赤玄彌跨越雷池一步。

念頭既定,但見青衣婆婆雙掌翻飛,盤旋回轉,虛虛實實地拍出千百
掌影,有如落英繽紛,綿綿不絕,輕巧靈妙兼具。雙掌卷處,素手微揚,
更是青氣衝霄,精芒閃耀,發出碧濤也似的片片青霞,倏張急漲,一波波
疊卷千重,恰似那雲霓開展,青霜映霞,其勢洶洶地向懸在半空的赤玄彌
捲來。

赤玄彌僅有的兩隻九幽鬼斧被青衣婆婆打落,心中對她已是恨之入骨
,此時又見青衣婆婆攻來,乙木精氣千重萬疊,排山倒海般地向自己裹來
,不由得怒氣更熾。

原來這九幽鬼斧並非赤玄彌所煉,乃是赤玄彌的二叔,『轉輪冥王』
赤無懼,為求來日抵抗天劫所辛苦鍛煉的庚金至寶,最是珍貴異常,輕易
絕不外借。

為了這兩柄九幽鬼斧,赤玄彌委實花了無數心血,費盡唇舌,好說歹
說,才勉強從二叔『轉輪冥王』赤無懼手中借得,為的便是用來克制青靈
仙境嫡傳、宇內獨步的乙木精氣。

沒想到便因一時大意,竟爾讓青衣婆婆發出的戊土金砂打中,化為兩
道黃光,掉落谷底,雖說兩柄鬼斧乃是金精之質,又曾受過轉輪冥王長期
祭煉,不似其他法寶易於折損,縱令是以乾陽真火來燒,一時三刻也未必
能將兩斧銷熔,化為液汁,青衣婆婆的戊土精英再厲害,恐也銷化不了兩
隻鬼斧。只是五行之性,輪相克制,戊土金砂雖然未能夠滅得了赤玄彌費
盡千辛萬苦,方才由轉輪冥王借來的兩柄九幽鬼斧,卻也足以令得兩隻鬼
斧光華驟黯,功效大減,必須再受祭煉,方能還原。

一念即此,赤玄彌便怒不可遏,蓋因於轉輪冥王在他商借鬼斧之初,
便曾諄諄告誡,不得毀損,如今鬼斧墜谷,光華盡斂,雖然不致失落難尋
,想來也必受了不小損傷,否則以赤玄彌玄功之精,火候之純,豈有收轉
不回之理?

赤玄彌越想越火,怒由心生,才想先將手中青籐杖毀了再說,殊不知
青衣婆婆反應固是奇快,施法更是神速,不及等他動手毀杖,便即先下手
為強,馭氣急攻,發出潮水也似的乙木精氣,向他所在之處驟卷而至,要
讓他毀杖不得。

面對青衣婆婆一波波驟湧急來的乙木精氣,赤玄彌雖然人在怒中,依
然不失冷靜,雙目微閃,已將滿場局勢看得通透,心知自己因一時大意,
失卻鬼斧,之前苦心積慮,暗中布下的庚金克木之局,在少了兩隻九幽鬼
斧之後,已然不攻自破,難以收效,看來只有多費點時間,花些力氣,才
能將青衣婆婆降伏,順利取得金蓮了。

思畢,青衣婆婆的先天乙木精氣已然捲至眼前。

「哼!這樣便想傷我?給我回去,呔。」

巨喝聲中,只見赤玄彌嘴噙冷笑,左臂揚處,袖袍飛展,晃眼間便即
發出百十丈黑煙,烏壓壓地連成一片,一團團聚合若雲,滿佈高空,驟然
便向那上衝的乙木精氣壓落,其勢宛若飛瀑,鬼聲啾啾。

這一下兩人交手,發動都快,青玄兩氣於半空中交閃隱現,迅疾若電
,鬥了個難分難解,旗鼓相當,只一遇上,便即發出波波急響,各自爆裂
,非將對頭消滅盡淨,絕不停休。霎時間,天上雷鳴,大開大放,四下則
是煙嵐洶湧,波詭雲譎,就連日光也受影響,忽明忽滅的閃動不已,時青
時淡,光黯有致。


神魔 (38)

青衣婆婆見赤玄彌拂出黑煙抵擋,內中還不時閃動著白光,若隱若現
的不知是何物事,心中正奇,暗忖道︰「那白光是……」便在此時,耳中
陡地傳來赤玄彌的厲叫聲道︰「老賊婆,今日就讓你瞧瞧冥岳的厲害。」
語畢,赤玄彌口中唸唸有詞,舉掌急揮,如飆狂風,猛地發出一道黃中帶
藍的暗赤焰光,電也似地向那黑煙投去。

青衣婆婆瞥眼瞧見赤玄彌掌發黃焰,目射凶光,方自暗叫一聲︰「不
好。」雙掌一錯,青氣交回,眼前黑煙奇變頓生,鬼嘯四起,赤玄彌的掌
心黃焰才一投入,如火點油,當即引發大蓬冥火,碧陰陰的綠芒閃動,鬼
影幢幢,竟爾由黑煙之中冒出無數猙獰可怖,慘淡陰狠的白骨骷髏頭,挾
著陰風怒卷,綠火飛漲,個個張開了巨齒,泛出了藍光,化為百十個噬血
骷髏頭,四面八方地向青衣婆婆咬來,其勢道之猛惡,非將青衣婆婆寸磔
分屍,不會罷休。

青衣婆婆又驚又怒,脫口道︰「百鬼噬心?!」駭急之間,那十數百
個骷髏鬼頭已然噬到,只要一被沾上,便如那附骨之蛆,不死不休,更有
甚者,還需受那啃咬咀嚼之禍,實是難當,就連死後恐怕也不得安息,十
之八九會被赤玄彌收去生魂,馴為鬼奴,從此迷失本性,為人役使,連輪
回都不得入,日日夜夜受那無窮苦楚,助紂為虐,為惡人間。一念及此,
青衣婆婆便是滿身冷汗。

然而眼前鬼頭已到,不得不擋,無奈之下,青衣婆婆只有狠心決斷,
清喝道︰「無知鬼物,爾等就不怕形神俱滅,身化劫灰嗎?」話頭方落,
青衣婆婆十指吞吐,倏展倏縮,快疾無比的連發數十道青氣,指指如劍,
芒吐生華,不時還挾帶一條極細的穿形紫電,急射而出,襲向那一個個飛
來的猙獰鬼頭。

只聽波波數響,外帶幾聲尖嘯鬼哭,幾個挨得青衣婆婆最近的生魂鬼
頭首當其衝,還未能完全衝破青衣婆婆的乙木屏障,已自先遭青衣婆婆的
先天指芒擊中,紛紛爆裂,或化白灰,或灑血霧,半黑半紫的玄紅交雜,
落了一天穢物,其中肢斷腦飛,骨碎血噴,更是腥臭四溢,中人欲嘔,把
好好的一個青靈仙境弄得直如修羅屠場一般,慘不忍睹,四下嚎聲淒厲,
哀聲慘烈,更是錐人心房。

青衣婆婆一口氣連發數十道先天精氣摧敵,雖說指芒凌厲,中人立爆
,眨眼間便將不少鬼頭生魂擊個粉碎,形神俱滅,然則赤玄彌手下的神魔
鬼奴實在太多,一群一群潮水般的湧來,個個如狼似虎,凶毒陰狠,卻也
令得青衣婆婆手忙腳亂,疲於奔命,一個不小心,若被這群鬼奴欺近身來
,咬上一口,便是無窮之禍,甚者便將萬劫不復,身化劫灰。

因此,青衣婆婆雖然心知這群惡鬼之中,有不少生魂性本純良,原是
良家子弟,並非窮凶極惡,大奸大惡之輩,罪不至形神俱滅。只是魂制人
手,靈明已失,才會受人所役,為虎作倀,行惡人間。

奈何兩造為敵,她雖然慈心善腸,痛惜這些無辜受害的生魂,不忍相
滅,然則情勢如此,卻是不得不為。所謂戰場無父子,不是你死,便是我
亡,卻也不得不硬起心腸,施出雷霆手段,將撲來的生魂骷髏,一一誅滅
,否則一旦遭生魂附體,淪為鬼奴,自身受苦不說,將來遺禍天下,戕害
蒼生,便非她所能逆料的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青衣婆婆雖然不忍,卻也無法,
時勢至此,她也無能為力,只有暗中歎息,硬起心腸,全神禦敵。

只聽得嗤嗤之聲不絕於耳,青衣婆婆雙掌翻覆,開闔吞吐,發出無數
道淡青氣芒驟合離散,聚化無方,彷彿便是兩隻自內而外,左右開展的蚌
殼青扇,發出團團青氣,將那數不清的生魂惡鬼拒於門外,難以攻入,又
像是只振翅鼓翼的彩蝶飛舞,捲起勁風陣陣,激人若飛,將赤玄彌的黑煙
生魂,掃得東倒西歪,大有離散之意。

青衣婆婆神功揚威,眼見身前一眾惡鬼相互推擠,風雨飄搖,難以定
形,心知若不趁此破局而出,良機稍縱即逝,再要將他們逼開,可就難了


意念既動,青衣婆婆再不留情,內勁所至,指頭髮光,雙手倏放,迭
起驚雷,放出了無數道青光寒絲、雪煉冷鋒,自下而升,碧彩千尋,盤絲
結柱,轉成風雷。幾下霹靂連響,青白互卷,更是殺伐之聲大做,彩華亂
閃,千萬縷青絲凝化青漩,渦渦渦地隱成龍形,破雲分霧,直上九霄,揚
首舞甲,須鱗皆豎,竟與黃木姥姥的雲裡金龍有異曲同工之妙,八九分的
肖似,同樣的威力無匹,當者披靡。

尤有甚者,升龍柱中且暗藏玄機,居間千百道指芒交織錯落,迴旋激
射,更是曲直如意,排空激盪,或如長虹,劍氣乾坤縱橫,銳烈無匹,彷
佛巨斧劈山,神劍穿日,直似要將穹蒼分為兩半,切割萬狀;或如圓弧,
八方劍氣圈行流轉,十面回斬,破煙嵐,透雲天,其形彷彿漣漪,電漩星
灑,先散後聚,竟爾凝成了一道龍卷氣束,冷灩灩地芒彩流華,青揚天地
,轉眼間便將四合雲氣全都吸了進來,如滾雪球,越捲越大,內中青蛇萬
道,劍氣嘶嘯。

赤玄彌見青衣婆婆回擊快絕,勢強勁猛,心知此招硬擋不得,麾下神
魔更是遇上便滅,方自怒吼一聲,想將生魂鬼頭召回,另行他法殺敵,卻
還是慢了一步。

只是眨眼功夫,龍卷氣中青虹交織,芒彩飛流,發出奇強吸力,不一
會兒便將赤玄彌發出的黑煙生魂圈困在內,難以脫身。青芒劍氣過處,嚓
嚓之聲連響,嗤嗤之聲不絕,氣旋之中,尚有無數奇光流影纏合互絞,乍
隱乍現,彷彿若有蝶舞,神妙之極。

轉眼間,赤玄彌黑煙散盡,點滴不存,麾下百餘生魂鬼頭走避不及,
受那龍卷氣束捲入,幾聲慘叫,青芒亂斬,如風捲殘雲般,一下子便將眾
鬼頭吞亡滅絕,形神俱消。神威到處,劍芒氣束餘勢未已,原式不變,仍
是直直地朝著赤玄彌絞擊而至,劍勢竟是未經阻擋而稍弱,凌厲一如初發


「蝶舞神劍?青漩回流斬?你是苗疆青峒的人?」赤玄彌目睹自己所
煉神魔,眨眼間便受青衣婆婆的龍卷劍氣吸入絞殺,消滅盡淨,不禁又驚
又怒,氣得七竅生煙,他怎麼也沒想到青衣婆婆人在青靈,竟會精擅南疆
絕技,居然能夠運使苗疆『天蠶門』世代相襲、傳苗不傳漢的蝶舞神劍殺
敵,且能中化蝶影,盤旋匝飛,威力絕大。

「你倒還有見識,認得出老身的蝶舞神劍,」青衣婆婆冷笑道,「不
錯,老身原是青峒苗人,今日便要拿你來祭劍。」說話中,青衣婆婆手下
不閒,素手微揚,又是數道蝶影焰光發出,迎風爆裂,蝶影滿天。


神魔 (39)

「放你他媽的狗臭屁。無知苗子,老子今日饒你不得,給我死來。」
赤玄彌連續兩次兵刃法術被破,對青衣婆婆可說已是恨之入骨,不除不快


面目猙獰,表情忿然,此刻的赤玄彌怒火狂燒,發須皆張,眼見蝶舞
神劍氣束捲來,其勢洶洶,凌厲已極,尤其是龍卷之中碧波翻滾,蝶影盤
舞,灑落濛濛金沙,映合著四下雲影鏤光,晶瑩透日,更是湛然生威,劍
氣矯矢,無堅不摧。任何物事掉落其中,兩三下便被絞個細碎,化為 粉


赤玄彌自恃魔法高強,雖在盛怒,心中已有計較,蝶舞神劍殺至,不
特不閃不避,居然還反其道而行,肉身相迎,暴喝聲道︰「這把破籐杖還
你。」右手力擲,青籐杖外緊裹數層血污,驟化一溜暗赤光華,投向青衣
婆婆襲來的龍卷氣中。

青衣婆婆見那光華暗赤,知道其中必然有詐,青籐杖落入敵手忒久,
此時忽然擲回,想來必定早受侵蝕,靈氣散盡,不能再用,當下只有忍痛
催運蝶舞神劍將之絞滅,化為飛屑,心底更是將赤玄彌痛恨到了極點。但
見她沉聲急喝,手指揮處,一道青光迸射乍吐,電也似地竄入龍卷氣中。

頓時間,青光到處,龍卷氣中轟雷沉鬱,隱然鳴嘯,幾個霹靂響過,
內裡更是光華閃動,蝶影盤舞,迸發千百道虹芒,十數丈青霞,暴湧迭起
,交回穿行,有若龍騰,忽青忽白的兩色交掩,乍明乍暗,更是光黯紛然
,玄晦有致。

而蝶舞神劍劍勢乍轉,龍卷氣旋亦隨勢擴大不少,一時間,彩華晶晶
,冷氣森森,威力驟增逾倍,驚漩掀潮,清波流滾,聲勢更是漲湧不絕,
雷響轟轟。

面對青衣婆婆如此威勢,赤玄彌不但渾無懼色,嘴角更是微微掛起了
一抹冷笑,自語道︰「蝶舞神劍?哼,今兒個就讓你嘗嘗蝶滅神消的滋味
。」話猶未已,血杖神劍已自遭遇,兩下交互激盪,變化立生。

赤玄彌見狀,認為機不可失,凶睛一亮,人隨即撲了出去,動作迅如
雷霆,稍閃便逝。

※ ※ ※ ※

另一方面,東方平、凌瓊兩人雙鬥許丹鳳,同樣也是打得激烈異常,
乾坤震動。雲海中一波波青氣紅光,如海嘯怒潮般層層向外翻湧,波瀾壯
闊,忽紅忽青,映得滿山白雲成了團團朱錦,廣披百丈,赤霞嫣然。

倏銀乍白,凜冽玄森,雲海中許丹鳳的九天寒氣不甘示弱,千萬片薄
如羽翼的凝晶冰刃,有若鳳翔振翅,透日急出,風揚起處,雪湧千尋,竟
爾匯成了一道雪河,形如飛瀑,開卷般的披展舖下,寒氣晶凝如柱,隱然
結成了一片圓穹也似的冰罩雪幕,中卷薄刃晶刀,當著東方平、凌瓊兩人
頂上壓來。

『風起雲揚千丈雪,霰落霜飛百里冰。』

「瓊兒快退,這一招接不得。」東方平乍見許丹鳳狠下殺手,連忙大
叫要凌瓊急閃。奈何,東方平雖然急叫出聲,畢竟還是慢了些,此刻的許
丹鳳,冰罩已成,九天寒氣,威力展現,隱隱然將凌瓊兩人包在其中。

許丹鳳奇招既出,威力所及,方圓百丈之內的寒冰冷雲全在剎那間聚
到了她掌心之中,玄冰如柱,尖銳鋒寒,沛然無盡的九天寒氣驟化雪河奔
落,吞卷流噬,直如狂風揚沙,驚潮拍岸,閃動著回空冰刀、飛揚晶刃,
崩山陷岳地朝東方平、凌瓊撲至,數十道凝絲銀線虛空乍吐,交錯圈匝。

晶濛濛的冰罩蓋下,凌瓊固然是花容失色,東方平更是心下駭然。

蓋因於他在兩儀祖師門下多年,已得真傳,這九天玄冰功的威力如何
他是再清楚不過了。要能習成這招『風起雲揚千丈雪,霰落霜飛百里冰』
,若非有百十年以上的功行,便需得將九天玄冰功練至化境,爐火純青,
方可致之。

而許丹鳳既然能使此招,九天玄冰功在她手中自是早臻絕頂,綿綿無
盡的九天寒氣沛然迴旋,盤匝糾結,更是結成了千萬根晶柱,挾著排山倒
海般的雪浪捲來,其勢道之無量,寒氣之盛,更是具備了雪岳崩落,天地
凝冰的大威力。

要破此招,唯有以至陽抵至寒,藉東方平的九陽神功結成真陽靈火,
方有破困之望,也才能有一線生機。

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眼前殺機迫在眉睫,再不出手相抗,東方
平、凌瓊兩人只有死路一條,永為冰雪所凍,身化肉泥。

急切間,許丹鳳寒冰已到。凌瓊首當其衝,退無可退,心念電轉,腦
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卻是無一可用,情急之下,咬牙道︰「好,我就與你
搏上一搏,大不了當場兵解,也要保得平周全。」

素手微揚,此時的凌瓊再無保留,一口氣連發七道神木箭,破雲穿空
,分雪激浪,驟然化成七溜晶燦奪目的青束精光,排空激射,迅如雷發地
朝那冰罩中心射去,於重重雲濤阻道的峨嵋天域,奮力衝開一條青 ,怒
揚急擊,通天直上。

箭頭所指,附在神木箭上的先天乙木精氣更是精芒掩映,碧華森森。
青濛濛的綠影碧光聚合開吐,互為犄角,長虹也似的橫天過日,淡青精氣
搖空曳尾,交相掩擊,往前急馳。

但見凌瓊神木箭驟射如虹,天威赫赫,稍差一點的寒冰晶霧,吃那神
木箭乙木精氣一沖,幾聲波波爆響,凌瓊的先天乙木真氣發揮無上妙用,
如沸湯滾雪,似赤日蒸雲,當即便將先頭攪湧的寒冰雪浪逼開近丈,震個
粉碎。

青虹過處,破夾開道,更是激得兩側殘雪紛飛,晶柱碎裂,點滴滴地
玉珠迸射,寒光閃映,幻出冰藍青橙, 紫嫣紅的無數異彩,喀啦啦的霜
飛雪舞,霰落雹擊,則是化為層層冰絹,片片冷雲,寒裡著凍,雪湧千尋
地緊緊裹住凌瓊的七道神木箭,風雪漫天。

凌瓊以七支神木箭孤注一擲,一鼓作氣,奮力破開許丹鳳的先頭寒冰
,殺出一條甬道,功效卓著,不禁大喜,信心驟增,暗道︰「好,就看我
七箭合一,破你的癸水寒冰。」念動間,凌瓊玉掌連揮,『先天青靈真罡
』迭湧驟吐,碧華閃爍,發出層層青氣,增強神木箭的威勢,任憑許丹鳳
的九天寒氣如何強勁,凝冰透骨,一時間也未能壓下凌瓊的乙木青氣,兩
造各顯神通,鬥得不可開交。

「去,破。」凌瓊嬌吒一聲,美目中靈光微閃,覷準了許丹鳳九天寒
氣的弱處,玉手指處,七道神木箭飛雷似的急衝怒揚,爆出點點青光。四
下冰霜一遇,抵受不住,遭那青光排空激湧,迴旋急鑽,彷彿冷雪著燈,
紛紛退避,居間風霜,白浪裂分,漸漸地掃開了雲霧,清出通道。

頓時間,凌瓊神木箭到處,嘩啦數響,雪河崩落,虹影掣動,碧華森
森。雲海間白浪也似的雪影驚濤,受凌瓊神木箭青氣排蕩,紛紛爆裂,白
茫茫的波光雲影,激吐急出,碎銀滿天,宛如怒潮入峽,澎湃清昂,大片
冷霜晶華,碧空閃落,寒冰灩灩,雪影飄飄,便似當頭下了一陣光雨,鳴
珠濺玉,星芒點點,著實的空靈清凝,瑰麗雄奇。


神魔 (40)

這邊廂,凌瓊的神木箭發揮偌大威力,乙木精氣重重疊疊,彷彿春風
解凍,急雨打泥,正自回雲掃雪,箭破寒冰,就想一鼓作氣,殺出重圍。

驀地,漫天風雪中流光閃動,一抹彎弧冰輪倏忽乍現,狀若弦月,靈
白如水,驟然化成一道長虹鋒芒,迭起急斬,風揚銳嘯。

鋒刃過處,四周寒氣隨勢陡盛,暴增逾倍,冷澈玄冰,像是雪河下凝
凍的冰湖,無匹的寒勁,自四面八方撲捲而來,波湧洪流,寒冰凝然,就
連空氣也禁受不住,迅速結凍,壓力驟增,彷彿雪峰壓頂,連吸一口氣也
不得暢快,憑空激吐數十條雪線,寒絲鑽穿,全向凌瓊身上招呼,直透凌
瓊護身的乙木精氣。

凌瓊陡臨狠招,心中雖驚,卻是半步不退,眼見面前冰光晶炫,湛藍
吐蕊,大片寒冰雪影火樹銀花般的紛飛錯落,挾著當頭而落的弦月鋒芒,
彷彿就是美人 前,青銅鏡裡的細長彎眉、淡淡蛾掃,清凜不冽,卓然煥
發,霜寒中更見傲骨,英氣勃勃。

隨手一指,凌瓊指頭髮光,真氣疾吐,立時催動居間一隻神木箭破空
相迎,發出隕星般的青蒙光華,碧虹如柱,陡然暴長,撞向那急落斬下的
弦月鋒芒。

卻不知這弦月鋒芒非比尋常,乃是兩儀祖師傳下,專破各家護身罡氣
,禁術道法的不傳絕藝,喚做『透日神鋒』,江湖上傳言,「透日十三鋒
,破岳摧長空」,便是指此。

何況許丹鳳既起殺心,這透日神鋒藉由隱於風雪之中的眉月刀摧動,
威力更是絕猛。想那眉月刀乃寒鐵精英所煉,本身便滿含金精之氣、冰雪
玄英,再加上許丹鳳默運玄功,暗中施法,將五行生剋運使到了極處,竟
爾能夠倒反五行,化癸水轉為庚金,凝雲氣以成神鋒,正好藉此破消凌瓊
東方乙木的護身天罡。

癸水凝金的透日神鋒斬落,凌瓊一時疏忽,竟然未能察覺許丹鳳癸水
之變,已然轉形化為庚金,仍是逕自飛出神木箭迎敵,待得發覺不對,急
欲收回神木箭,已自不及。

透日神鋒遇上神木箭,正是當頭剋星,再加上兩造發動都快,只一照
面,許丹鳳的透日神鋒鋒寒刃冷,凌厲無匹,一縷銀芒微閃,嗤裂數響,
便將凌瓊飛來的神木箭居中剖分,切成兩半。

一聲悶響過後,凌瓊的神木箭終究抵不住許丹鳳透日神鋒的庚金威力
,遭神鋒透體切分,幾下青光連閃,碧影轉淡,便爾爆裂滅絕,木質碎散
,化為縷縷青煙,陣陣碧螢,四下激射。轉瞬間許丹鳳風雪掃來,寒氣回
卷,眨眼不見。

凌瓊冷不妨自己苦心凝煉的神木箭只能阻得透日神鋒一阻,隨即便受
神鋒刃芒所破,護身青罡大受震盪,不禁又驚又駭。

抬頭仰觀,許丹鳳的透日神鋒其勢未止,鋒芒依舊,長虹也似的銀白
刃芒當頭劈來,晶芒璀璨,光華瀲灩,有如波開浪裂,左右披展,後起激
潮,雪湧如濤,一層層往前翻捲,宛若鳳揚兩翼,振羽飛撲,片片寒冰勁
氣,緊隨著長虹冰潮貼上身來,冷氣集結,直似尖山雪稜,峰下腹上,劈
空劃至,其勢之險,無異泰岳壓頂。

凌瓊萬萬沒有想到,許丹鳳的透日神鋒竟有偌大威力,比之移山推岳
,毫不遜色。情急之下,神鋒寒氣已然劈落,來勢勁急,欲避無從,只得
銀牙暗咬,硬著頭皮,全力承接。

玉掌橫拍,斜裡回掃,凌瓊心知許丹鳳此招透日神鋒勁道太過雄渾,
硬拚於己不利,只能旋乾轉坤,借力引勁,方有化解之機。因此這橫拍一
掌,用得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勁,玉掌方才冒險貼上透日神鋒的鋒緣無
刃之處,便即順勢上拂,拈花撥雲,倏然向天托高,吐勁急送。

與其吐勁的同時,凌瓊這次再也不敢大意,人亦隨勢飛起。但見她姿
態曼妙,身法翩翩,若驚鴻,似游龍,一襲長袖宮裝衣袂飄飄,風鳴蕭蕭
,直似廣寒仙子,嫦娥奔月,朝那雲空高處飛揚奔去。

好一會兒,才見她人影倏然變小,憑虛御風,雲海中一個翻回,幾下
起落,險而又險地半接半卸,避開了許丹鳳的透日神鋒,免去殺身之禍。

縱然如此,也已嚇得凌瓊玉面煞白,捏了一身冷汗。

「卸得好。」

雲海深處,許丹鳳聲音低回,若隱若現的藏於風雪之中,身旁煙嵐輕
卷,薄霧凝紗,不時的白雲掩映,人影似夢似真,宛若看透了世情的老僧
,神色淡然,事不縈懷。

「只是,」談話間,許丹鳳語氣驟冷,「你能擋得住我幾下神鋒呢?


※ ※ ※ ※

另一方面,東方平趁著凌瓊、許丹鳳兩人激鬥正烈,內氣迅速提聚,
頭上淡金光華微閃,星華隱隱,真火黃圈,隨身流轉,猶似身套百環,昊
芒燭天。

五指虛抓,掌心更是異彩燦爛,精光奪目,彷彿手握寶珠,烈焰上騰
,自指縫間冒出大蓬青煙,激射千百道華芒,回光移影,七彩嫣然,宛若
五色琉璃,湛然清澈,內裡則是晶陽灼灼,焰華搖動,竟爾自掌心升起了
一縷至淨無垢、清揚飛騰的琉璃真火,正自發出粼粼波影,晶燦流輝,真
焰微透。

「弦月雙擊!」

弦月雙擊月如鉤,驚翔九天破妖魔。

衣袂飄動,許丹鳳人在風雪之中,出招卻是半點也不留情,透日神鋒
弦月如鉤,陡然化成兩隻交剪長虹,左右旋出,分兩邊向凌瓊急速斬來。
月白鋒芒,浮空劈掠,更是激得雪濤奔湧,冰綃織錦,霜帶映地,宛如一
片雪緞,峰頭洩色,銀雪皚皚,將聚靈谷整個覆蓋包起,晶寒灩灩,滿地
俱是清光。

「欺人太甚。」凌瓊怒氣沖沖,方纔她於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應變,
方始險而又險地避過許丹鳳的透日神鋒。如今神鋒又至,而且是一發雙擊
,顯然許丹鳳是吃定了她,要藉透日神鋒的無匹威力,將她斬於刀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凌瓊雖然與生俱來便是一副溫柔的好脾氣,然而,
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許丹鳳屢屢進逼,招招狠毒,也該是全力反擊,給
她點顏色瞧瞧的時候了。

但聽凌瓊怒哼一聲,雙手中擘,將僅餘的六枝神木箭分兩邊射出,玉
掌勁氣驟放,發出兩團光球,迅如流星,各自拉起兩道碧瑩長虹,分截許
丹鳳的透日神鋒。

「你這是找死。」許丹鳳神情木然,雙目略顯空洞,透日神鋒卻仍是
威力依舊,語冷如冰。

「只怕未必。」凌瓊不甘示弱,英氣勃發,神木箭發出的同時,也回
了她一句。

「住手。」一旁的東方平,掌心真火既成,瞥眼瞧見兩女惡鬥正酣,
忙慌不迭的急喊出聲,掌中真火焰心流動,光影琉璃,燦若晶珠。

※ ※ ※ ※

「轟!轟!」兩聲怒爆,炸開了滿天雲霧,一片片青濛濛的霞氣,泛
潮般地淹沒了許丹鳳左右襲來的兩隻透日神鋒。

原來凌瓊眼睛雪亮,明知許丹鳳的透日神鋒是神木箭的剋星,卻仍飛
出神木箭相敵,正是心中早就有了計較。

就在神木箭出手之時,凌瓊已然暗施潛勁,凝於神木箭箭簇之上,迎
向飛斬而來的兩隻弦月冰輪。

待得許丹鳳神鋒劈至,凝於神木箭箭尖之上的暗勁驟然爆發,正好將
四周散化紛飛的乙木精氣聚團揉合,凝一發出。三枝神木箭不分先後的自
行爆裂,正足以引動青潮,發出威力強絕的乙木神雷。

幾下驚聲巨響,凌瓊的乙木神雷爆炸開來,轟隆震殛,猶如天鼓齊鳴
,萬炮同發,飛出團團綠勁,星火般的炸裂開來,彼此青氣相通,聲息相
近,竟爾匯成波潮,將乙木神雷的威力盡數發揮了出來。

許丹鳳不意凌瓊居然還有如此絕招,兩輪透日神鋒先受神雷接連轟殛
,復遭乙木青潮侵蝕吞噬,雖然五行之性,金能克木,然則杯水不能滅輿
薪,卻是千古至理。

因此,許丹鳳的透日神鋒縱然強橫,卻是不巧值此乙木神雷發揮至最
極處的當兒,一輪猛擊之下,凌瓊的木雷青潮連環發威,頓時讓許丹鳳的
透日神鋒相形失色。。

鏗鏘數響,寒光炸裂,許丹鳳的透日神鋒終究還是抵不住凌瓊木雷青
潮的連環威力,兩隻透日神鋒受青潮所噬,被殛個粉碎,遍灑無數飛星。

「破得好。」東方平掌懸真火,急急趕來,正好瞧見凌瓊青雷發威,
智破許丹鳳兩隻透日神鋒,不禁大聲叫好,出言喝采。


神魔 (41)

「有那麼容易嗎?」風雪之中,許丹鳳語冷如冰,人影飄渺,絕美的
臉龐閃過絲絲玄氣,玉掌頓成煞白。手起揚落,又是三隻透日神鋒破空激
射,憑虛劃出三弧半月刀芒,居中掛二,分做三縷寒光倏然急馳。

「師姐快住手,不要被赤玄彌給利用了。」及時趕至的東方平,眼看
許丹鳳神鋒又至,而凌瓊神木箭已失,勢難抵擋透日神鋒的無邊威力。當
下想也不想,一個縱跳,便擋在凌瓊身前,手中晶焰,真火熊熊,大聲叫
喊著要許丹鳳停手。

然而,許丹鳳冷若玄冰,東方平如此叫喊,又怎能要她說停就停?

透日神鋒鋒芒依舊,三鋒交馳,寒輝乍放,團團冷氣匯成溶溶清光,
彼此精氣互引,聲息交通,宛若明月流波,雪卷滑冰,驟然一片弦月寒屏
卷落,四野冰漾,星耀芒馳,浩蕩蕩滿空俱是清光,照得東方平、凌瓊兩
人睜眼難開,發須皆銀。

「三鋒鬼神驚,天地俱哀鳴!」

面對如此奇招,東方平自是不敢怠慢,七分震駭中帶著三分痛惜,面
容凝重,雙眉緊蹙,忍不住高聲叫道︰「師姐,你當真不顧手足情誼,決
意相強嗎?」

喊聲出口,許丹鳳神鋒已至,勁急的寒風,切膚如割,團團的冰雪,
凝雲結凍,彷彿連時間都停止了運轉,虛空中寒虹閃現,一團白芒,瞬時
間擴大開展,吞噬了一切,天地俱寂。

※ ※ ※ ※

「師父,好熱,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地穴火眼,萬年熔岩的彙集之處,也是當年師父練功的地方
,當然熱了。」

「萬年熔岩?地穴火眼?師父,你……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練功?」

「九陽神功,至強至剛,乾陽真焰,浩烈熾猛,若非是在此地穴火眼
,萬年熔岩的彙集之處,又怎能鍛煉功成?平兒,將來這便是你修習『煉
神手』的地方了。」蒼老的聲音,淡淡地道。

「煉神手?」童稚的聲音,彷彿吃了一驚,顫聲問道︰「師……師父
,你要我在這裡練功?」

「不錯,但不是現在。你此刻年歲尚幼,功力不足,暫時還無法抵得
住此地萬年熔岩的丙火威力,」說到這裡,蒼老的聲音頓了一頓,續道︰
「待得將來,等你將九陽神功練至最後一層,『九陽聚頂』,時,若想百
尺竿頭、更進一步,便只有來此吸納地心火氣,習成『煉神手』,那時九
陽神功才算得是功行圓滿,將來也才能擋得住你師姊的癸水玄冰。」

「師姊的『癸水玄冰』?可……可是,師姐待我很好很好,她……她
不會凍我的啊!」童稚的聲音,囁嚅地道。

慨歎一聲,久久不曾發聲,好一會兒,蒼老的聲音才道︰「平兒,世
事難料,天地間原有許多事,是不能只看表面的。天道循環,自有其理,
師父這麼做,是為了預防萬一,想那癸水之寒,九天玄冰,豈是易與的?
何況,兩儀化生陰摧陽,師父昨天……」強行忍住即將出口的天機,蒼老
的聲音及時清醒,不禁為自己方纔的鹵莽,捏了一把冷汗。

一朝口誤洩天機,百年輪迴終應劫。

「師父,昨天怎麼了?」童稚的聲音,帶著些許困惑,迷惘地問道。

「沒什麼,你只需要專心練功,其他什麼都不用管。將來……唉…將
來…或許天可見憐能………」蒼老的聲音漸漸低沉,似無奈,又感慨,終
至微不可聞。懷著熱切的衝動,欲言又止,蒼老的聲音,冥思回想,數度
蕭索。

天機不可洩,原是意中事,然而,天意如何,竟至於斯?是水火不容
,抑或是陰陽難合,注定長恨綿綿,終無盡期?記得卦簽四句詩,「一日
長成諸事苦,三世糾結情難絕,原為求仙飛升道,不視兒女此情真。」

淡淡的苦笑,透露出幾許的無奈與滄桑,求仙之道,原在三界五行外
,斬除一切情緣,三毒破消,方是入聖之門。只是……瞧著手邊的小男童
,雙目微閉,眼前呈現的,是雪地裡、寒梅簇擁中,白衣小女孩的如花笑
臉,小手微招,高興地叫道︰「師父,師父,快來啊,這邊好多花,好漂
亮啊。」

眼角微濕,神情默然,本該看透世情的一雙神目,此時此刻,竟然也
有幾許哀憐,是世間無情,抑或是命運多舛,為何情深至此,卻是無力回
天?

或許,就讓它一切隨風吧。

※ ※ ※ ※

「老虔婆,你也玩夠了,該是認命的時候了。」赤玄彌的聲音,冷沉
肅殺,帶著火炙般的殺氣,驟然湧到,其勢轟轟然,頗有凶赫之威。

「只怕未必。」面對赤玄彌狠惡之極的攻勢,青衣婆婆不慌不忙,心
頭寧定,以不變應萬變,蝶舞神劍內勁潛增,劍雨驚嘯,發出長虹般奔濤
滾滾的回流青潮,碧漩急纏,冷意森森,怒然向赤玄彌吞噬捲來。

「老賊婆,你死定了。」怪笑聲中,赤玄彌連人帶杖,一前一後,無
視青衣婆婆蝶舞神劍的凌厲勁道,竟爾向蝶舞神劍的翻波青漩中投來,難
道他竟是活膩了嗎?

「找死。」青衣婆婆心中暗罵,手上卻半點也不敢大意。想那冥岳絕
技,向來幽隱,於不變處有變,詐死還生,險中求勝,正是其詭譎精擅之
處,往往事出突然,令人防不勝防,彈指之間,便遭劫難。因此,青衣婆
婆雖然自忖神劍威力無匹,他人難攫其鋒,卻也是心下惴惴,不敢稍有分
神。

是以赤玄彌一撲上來,蝶舞神劍便如收緊的羅網,青漩內轉,奔虹急
束,便待將他絞磨滅絕,化為青蒼,再也不能害人。

這一切赤玄彌看在眼裡,自是心底雪亮,早有計較,暗罵道︰「好個
賊婆子,這般歹毒。」玄功潛運,算準了青衣婆婆劍漩來勢,驀地張口咬
破舌尖,噴出大蓬血霧,羅網似地朝青衣婆婆罩去。同時,體內真氣猛往
上衝,渾身透出暗赤光華,陰鬱郁地映得滿空血紅,烈日黯沉,彷彿天魔
蓋頂,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便在這時,只聽「噗」的一聲,赤玄彌運氣自破天靈,元神透體而出
,化為一縷玄光,幌出啾啾魔影,若凝若移,在血雲中閃了幾閃,彈指間
便不見蹤影。

青衣婆婆驟遭血霧噴擊,眼前紅影迷漫,視野受阻,一時間看不真切
,心知赤玄彌必定暗中使了什麼陰狠手段來對付自己,因此更是心懷戒慎
,銳意提防,蝶舞神劍勁道逕自加了三分,向前發送。

「不好。」青衣婆婆暗叫一聲,蝶舞神劍驟發,才得忍痛將赤玄彌擲
回的血杖絞滅,倏然發覺青漩之中,赤玄彌血影模糊,紅光結球,一片血
團當前爆裂,血灑無數,震波驚擊,威力猶如海嘯怒卷,星團崩滅,當頭
鉅勁撞來,宛若十雷同發,群山塌陷,其勁道之強,一舉便將蝶舞神劍劍
漩破毀,兩下同滅。

「『血肉神雷』!?」

青衣婆婆蝶舞神劍被破,又駭又怒,她萬萬沒想到赤玄彌居然會出此
絕著,寧捨法身,化雷引血,藉修道人的體血精氣來破她的蝶舞神劍。

想那修道人的法身何等珍貴,豈是說兵解就兵解的?雖說求仙之道,
重在元神外功,無關肉體法身。然則,法身乃是修道人的元靈寄存之所,
多年鍛煉,自也積蓄了幾多靈氣,骨髓堅凝,要說毀就毀,卻也是絕大多
數修道者所不願。

畢竟,移靈借體,轉魂寄生,乃是權宜之策。何況,若是借體的法身
根基不足,無由發揮本身道行的最大功效,則修道人功力再高,法力亦要
打上好些折扣。

是以,不論道魔,維護本體法身,使之毫髮無傷,乃是各派功法的第
一要務。非到險無可險,生亡存滅之時,是絕對不會輕易拋棄自身法體的


也便如此,一旦修道人狠心決斷,全力拼擊,甚至灑血開路,精元外
吐,拋棄週身血肉以化神雷,其威力之浩猛,往往數以倍計,自是迥非平
時之比,油然而然便自生出一股排山倒海的赫赫神威,拚個與敵俱亡,一
個夠本,兩個有利。

本來,若在昔日,以赤玄彌元神初附,那樵子的先天根基又自不足,
縱令赤玄彌再怎麼施法,捨去一身血肉,恐怕也難以發揮『血肉神雷』的
幾多威力。

然則,近幾年來,赤玄彌因為肉身被滅,又四處遍尋法身無著,擔憂
恐懼之餘,反而令他刻意修煉,增強自身修為,以免異日遇敵,元神遭劫


因之,今日的赤玄彌,其修為之高,功候之深,已迥非昔日可比。再
加上他家學淵源,出身冥岳,與同為魔道十二派之一的血谷弟子交從甚密
。幾年下來,居然讓他學會了不少血谷絕技,能夠燃血為引,化凡軀捨身
以凝神雷,其威力之勁,比之修道者自爆法體,凌厲不遑多讓。

青衣婆婆一時不察,未能及時瞧出赤玄彌魔氣收聚,血雲翻湧,正是
施展血肉神雷的先兆,待得赤玄彌法體臨身,蝶舞神劍劍氣狂剁,血肉神
雷發揮無匹威力,青衣婆婆這才驚覺不對。

然而,這一切都太遲了,蝶舞神劍青漩破消,只在瞬息之間。

青衣婆婆神劍被破,冷汗涔涔而下,才想飛起。驀地,一道極陰魔勁
自下而上,快疾若電,冰穿也似地在眨眼之間,便自將她從雙腿之間,直
透天靈,刺了個通透。

雙目怒瞪,熱血暴灑,青衣婆婆,死不瞑目。


神魔 (42)

「乾陽真焰煉神火。」

勁喝聲中,面對許丹鳳奇絕凜冽的透日神鋒,東方平退無可退,唯有
出手。

白華蕩蕩,一輪燦銀亮潔的浩日精芒衝天顯現,透出縷縷寒煙,形似
初陽,日照天下,頓時映得長空皆銀,九霄驚動,萬里風雲,聚合呼嘯,
其威勢之強,絲毫不在許丹鳳的透日神鋒之下。

長空浩浩,但見東方平的『煉神手』在許丹鳳的神鋒寒氣逼壓下,威
力陡發,掌中真焰高高舉起,火彩隱現,聲若龍嘯,宛如渾沌初始般的力
量,配合著圓穹透頂的晶輪真火驟然奔放,明輝耀空,焰射穹蒼,毫無保
留地將九陽神功的威力發揮了出來,化成了一抹長形的圓弧光影,直衝霄
漢。

沛然無盡的能量,隨著東方平的手印變化,由『光明法訣』轉為『大
日輪印』,怒然疾吐,發出琉璃般晶澈清朗的圓穹光影,宛若東升之陽,
躍然浮動,日靈流輝,驀地放出千萬度浩淼無極,炫神異彩的流灩金波,
似有若無地在長空中急速擴展,奔湧橫溢,氣壯山河,瞬息間便即充塞天
地,裝滿乾坤。源源不絕的真火流光化為一個圓影,倏然飛蟠,迎著許丹
鳳的透日神鋒,撞了上去。

許丹鳳的透日神鋒,雪銀煞白,奇寒彷彿冰輪,東方平的煉神真火,
清瑩無瑕,真焰熾若驕陽。兩下對撞,九陽玄冰,首度交鋒。

只聽得冰火交擊,鏗鏗鏘鏘,幾下密如急雨的接連爆響,許丹鳳全力
壓下的神鋒雪潮,在東方平力扛相抗之下,真火神鋒,互擊而滅,轟然散
裂。

頓時間,燦銀乍流,滿空星碎,宛如琉璃般亮閃閃的晶珠殘鋒,驟化
為無數片碎玉,光灩灩地灑落,噴泉也似的靈珠散飛,茫茫如暴雨,氣勢
萬千。

然而,許丹鳳的神鋒雖滅,那緊接而來的後勢寒潮,卻是未因鋒毀刃
滅而稍減。代之而起的,反而是雪濤狂湧、吞天蝕地,宛若九天下垂般的
星河冰瀑,弦月寒屏,挾著大大小小、圓錐長形的奇寒冰鋒,巨柱也似地
向東方平撞來,勢道之猛惡,比之當頭的透日神鋒,威力猶勝三分。

東方平自小與許丹鳳青梅竹馬,一同在玄天冰池長大,深知透日神鋒
威力雖強,有開天闢地之能。然則,真正的殺手,卻不在其冰鋒之銳,而
在於其後源源不絕、濤濤無盡的長河冰洪、九天寒氣,那才是最能令人心
魂俱凍,身化玄冰的必殺絕著。

因此,東方平方才發出煉神真火將許丹鳳的透日神鋒擊碎,體內氣機
便隨之鼓蕩,九陽真氣剎那間運行全身,提聚推出。

團團晶光琉璃火,東方平心知許丹鳳的九天寒氣,奇凍凝神,冰森凜
冽,乃是天下冰寒之最,放眼仙佛魔道、正邪奇門,江湖中再無任何一門
絕藝在此冰寒奇功上能出其右,即便是兩儀祖師下得凡來,於此九天玄冰
功的造詣至多也只不過與許丹鳳相若而已。

是以,東方平的真火,一經接觸到許丹鳳的雪潮,週身火勁便如江河
決堤,流洪千里般的傾瀉而出,團團火球,宛如星日炸碎,轟然湧出無匹
烈勁,聚合集束,風雷陡發,蕈雲般地撐天而起,光合四野,蟠龍也似的
飛捲急上,真火焚天,驟然化成一朵闔瓣紅蓮,八方烈焰匯漩,翻騰吞吐
,與許丹鳳的寒冰雪潮遭遇,兩造僵持不下,真火玄冰互擊,冒出無數白
煙,頓時成了內力比拚之局,一時三刻間,誰也勝不了誰。

※ ※ ※ ※

聚靈谷,小清河畔。

「原來在這裡,好個賊婆,這般狠毒。」小清河畔,赤玄彌好不容易
藉著魔氣牽引,終於找到了被青衣婆婆打落的兩隻九幽鬼斧。撫著鬼斧鋒
刃,赤玄彌既痛惜,又忿恨,鬼斧光華失卻大半,將來不知要如何向赤無
懼交待,想念及此,赤玄彌便大為煩惱,忍不住咒罵青衣婆婆狠毒。

小心翼翼地收起兩隻鬼斧,赤玄彌抬頭遙望天邊雲海漫湧,紅光白芒
,翻騰漩滾,渦渦如卷,映得天際紅一陣,白一陣,時而赤霞蔓衍、熱氣
灼人,時而卻又是雪濤飛展、奇寒封山,冰火兩儀,顯然相搏正烈,一時
之間,未能分開。

舒了舒胸中真氣,赤玄彌瞧著遠處紅雲驚起,霧海翻滾,不禁幸災樂
禍,冷笑道︰「嘿,老子的盤算果然沒錯。五行之運,玄冰克烈火,果然
奇效如神。嘿嘿,東方平啊東方平,你可曾想過,今日,你便要死在你最
敬愛的師姐手下,嘿嘿,嘿嘿,嘿嘿。」

想及此節,赤玄彌便是萬分得意,蓋因於今日東方平、許丹鳳同門相
殘,正是他一手促成的。

原來,赤玄彌自從由其二叔轉輪冥王處得知,青靈仙境中可能藏有八
葉紫金蓮。日日夜夜,便是處心積慮,欲待混入青靈仙境中奪取金蓮,以
便練成蓮花化身,從此肉身成聖,天下無敵。

然則,青靈仙境,守備既嚴,又有威名早著的青靈三姥坐鎮,要想混
水摸魚,藉機潛入青靈仙境盜蓮取寶,那是宛如登天,難之極矣。是以,
赤玄彌方會突發奇想,欲藉兩派聯姻,取得金蓮。

只是,他聲名既差,仇敵又眾,尤其在失卻肉身之後,為人更是變得
暴虐好殺,冷血絕情,稍不如意,便取人命。正邪兩道、奇門異派中的修
道者,毀在他手中的,不計其數。再加上他側身魔道,乃是當今魔道十二
派中,九幽冥岳之主,『冥皇』赤無忌的兒子,更是魔性奇重,煞氣盈頂


諸多的顧慮,再加上青靈仙境份屬奇門,向來與正教交好,歷次降魔
誅邪,均出大力。因此,要凌瓊下嫁赤玄彌為妻,那是絕不可能的,自然
遭到了婉拒。

而赤玄彌呢?他明知不可而為之,後果自然可想而知。

只是這麼一來,赤玄彌向來便是心高氣傲,目無餘子之徒,肉身未失
之前,即是如此,肉身失卻之後,不但不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氣焰更
加囂張,渾不將天下奇士,放在眼裡。舉凡仙佛魔道,正邪異派,甚至是
魔門長老、邪教至尊,在赤玄彌眼中,除卻其父『冥皇』赤無忌與其叔『
轉輪冥王』赤無懼之外,全都視若無物,又哪會忍受如此屈辱,與青靈仙
境聯姻不成,反受婉拒?

即因如此,赤玄彌便處處找青靈仙境麻煩。

然而,青靈仙境近幾年來不問世事已久,赤玄彌雖然有意挑釁,卻是
苦無良機。直到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赤玄彌這才發覺,原來凌瓊早就情
有所鍾,傾心於兩儀門的東方平。

怒火加上情怨,暴戾的赤玄彌對於東方平的『橫刀奪愛』,自然是恨
之入骨,恨不得將他生吞下肚,活嚼狠啃,方能平其怒氣。只是,東方平
修為極高,九陽神功熾烈威猛,要將他『生吞活嚼』,卻是談何容易?

因之,赤玄彌一方面明察暗訪,探詢東方平的底細,一方面卻又伺機
而動,挑撥離間,靜待良機,便要予以東方平致命的一擊。

果然,他尋尋覓覓、刻意探索,居然讓他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絕大秘
密,知曉東方平的師姐,『冰潭仙娘』許丹鳳,對於這個自小一塊長大的
師弟,有著超乎同門之愛的一片癡情真心。

表面上她冷若冰霜、難以親近,對於週遭的一切物事,永遠只是漠不
關心、淡然處之。然則,暗地裡,赤玄彌發現,許丹鳳卻是熱情如火,一
直幻想著有朝一日能與師弟結成神仙眷屬,從此傲嘯煙霞,悠遊山林,過
那不求飛升,寧為散仙,永世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如意生活,只是礙於
形勢臉皮,不敢表達愛意。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奸狡的赤玄彌,既然有心挑撥,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想那世間男女情愛,便如熊熊烈火,一旦引發,若不能抿本塞源,防
患於未然,其勢便足以燎原,不滅不休,即令是仙佛再世,亦所難免。

赤玄彌深了此理,自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

在刻意挑撥之下,赤玄彌先是故意放出風聲,將東方平與凌瓊兩人相
戀之事,傳到許丹鳳的耳裡,又暗中偷偷地將青靈仙境的所在,以絕妙手
法,傳予許丹鳳知曉。

果然,許丹鳳傷心之餘,又怒又妒,情令智昏之下,竟是不顧一切地
找上了青靈仙境。結果,一場大戰下來,許丹鳳不但奪不回師弟東方平的
心,反而為其所傷,身心俱創。如此一來,更是令得她美夢幻滅,心碎如
割,只能掩面悲泣,奪路而出,孤伶伶的形單影隻,隻身回轉玄天冰池。

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萬萬料想不到,這一切的一切,
均是赤玄彌在幕後精心策劃,刻意挑撥所致。是以,她才負傷衝出青靈仙
境,便遭赤玄彌盯上,暗中跟隨,伺機而動。

而新嘗初敗的許丹鳳,種因於情事而意態蕭索,智亂神傷,竟是未能
察覺身旁赤玄彌伏伺在側,自己已入險境而未覺。一路上意志模糊,神智
迷亂,僅僅駕著遁光,彷彿無頭蒼蠅似的茫然直向北飛,時哭時笑,恍恍
惚惚,只約略認得一個方向,便即御劍行雲返回玄天冰池。

赤玄彌冷眼旁觀,但見許丹鳳情傷之後,一時之間未能擺拖情網牽纏
,以致神智恍惚,意識模糊,值此大好良機,自是不會放過,冷不防覷準
了許丹鳳一個不留神,驟施突襲,許丹鳳自非其敵,僅是略為掙扎,便遭
赤玄彌魔法迷神,靈智全蔽,助紂為虐,反攻青靈仙境,方有今日兩儀門
同門相殘的一幕發生,其始作俑者,正是赤玄彌。


神魔 (43)

玄天冰池,香梅雪海。

「咦,奇怪,最近怎麼了?怎麼無端冒出這麼多雜草?還有…。咦…
。這是什麼?這不是靈芝嗎?怎麼這雪梅什麼時候長梅芝羅?我記得昨天
還沒有啊?怎麼今天就長得這麼大了?」口裡犯著嘀咕,香梅雪海中,許
丹鳳的貼身侍女,亦是半徒半婢的梅香,神情疑惑,百思不解,手中拿著
一柄大剪刀,一邊修剪老梅樹上多餘的枝椏,一邊隨手便將附在老梅樹上
的靈芝摘除,免得靈芝吸光梅樹的靈氣,導致老梅枯死。

「最近好像漸漸在熱了,奇怪,平常這個時候應該是最冷的啊?怎麼
今天日頭彷彿著了火似的,沒半點冷味。」瞧著天邊紅日,此時的梅香,
喃喃自語,對於近來玄天冰池的異常天候,隱隱感到了不安,心頭便如風
中燭焰,不時地焰影閃動,彷彿就有什麼大情事要發生似的。

「希望小姐沒事才好。」隨手摘除了老梅樹上的靈芝,梅香心中默禱


許丹鳳已經有數天未曾回轉玄天冰池了,偌大的玄天冰池、香梅雪海
,只餘她孤伶伶的一個,連東方平也只在數天前來過一次,此時的梅香,
不禁開始擔心起許丹鳳的安危來了。

「嚎……嗚……嗚…嚎嗚……」突如其來的淒厲嚎聲,劃破了香梅雪
海的謐靜氣氛,宛若尖針刺耳,一陣寒意,驟然襲上了梅香的心頭。

「雪……雪狼?怎麼會?這雪狼不是早被小姐全數趕出冰池了?」驚
詫莫名,乍聞雪狼嚎聲,梅香又駭又疑。

許丹鳳不喜雪狼,她是早知,尤其是這香梅雪海附近,許丹鳳更是下
了重重禁制,令得梅林左近,雪狼絕跡,連影子也不見一個。

如今不知怎地,於此香梅雪海深處,竟能聞得雪狼嚎聲,而且聽斷其
聲,竟在左近,不禁使得梅香又驚又駭。

猛一抬頭,眼前數十雙冷厲獸眸,寒光驟亮,凶芒暴漲,伴著沙沙的
腳步聲,殘雪激飛,灰白竄越,數道黑影,嘯風排空,直直地向著她狠撲
了過來。

※ ※ ※ ※

另一方面,聚靈谷中,東方平、許丹鳳兩人旗鼓相當,道力互持,寒
冰烈火相衍相滅,只把滿天雲彩激得翻滾捲湧,渦渦泛潮,翳雲牽絲,流
光閃爍,其中紅影赤霞,由朱而紫,自紫還黃,漸呈晶瑩之色,正是東方
平的掌中真焰已然逐漸凝合,焰中焚力,內聚外結,發出淡淡晶光,不住
增強,準備一股作氣,破解許丹鳳綿綿不絕的神鋒寒潮。

然則,許丹鳳身為東方平的師姐,自也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許丹鳳
較東方平更早入門,一身修為之高,比之東方平,只強不差。是以,東方
平掌中真火凝結,焰光方轉晶瑩,許丹鳳隨即察覺,本能反應,便是掌上
加勁,澎湃寒勁勢道驟增,強壓東方平的煉神真火。

東方平不意許丹鳳反應如此神速,自己掌中真火凝結,威勁方生,頂
上許丹鳳隨即反應,發出的寒潮壓力亦是與時俱增,砭膚刺骨,其勢道之
強,絲毫不在自己的煉神真火之下,反而隱隱有凌駕之勢,正緩緩地將他
與凌瓊凝凍隔絕,伺機而殺,不禁心中叫苦,暗暗焦急。

想那這等內力比拚,不論仙凡,均是最為凶險不過,只要任何一方稍
有差池,一個失神,便是全盤盡墨之局,絲毫沒有轉寰餘地。

因此,東方平儘管著急,卻不得不全力以赴,專心一志,以九陽煉神
真火硬抵許丹鳳的九天寒潮。

而凌瓊呢?

此時的凌瓊,由於東方平突然躍至身前,擋在她與許丹鳳之間,反而
等同被冷落到了一旁,待她回過神來,瞧清楚目前情勢,東方平已然將掌
中真火推上,抵住了許丹鳳的透日神鋒,而且煉神火功勁圓融,護幕倒垂
,更是將四外冰雪隔開數丈,化成了一隻滯空火繭,護住了兩人,暫保無
虞。

然則,凌瓊仰觀長天,但見那晴空雲氣在許丹鳳的神功牽引之下,澎
湃翻湧,愈聚愈多,內中寒氣,豐沛無虞,誠可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而相反地,東方平卻無地利為助,僅能藉本身修為功勁硬抵,時候一
長,必定難擋許丹鳳佔了天時之便的九天寒氣,更何況五行之變,癸水正
足以滅丙火,對東方平的處境來說,更是雪上加霜,愈形惡劣。

這麼一來,只看得凌瓊心驚膽顫,渾身冷汗,正待破幕出困,襄助東
方平一臂之力,結合木火雙行,以二敵一,或許能夠破解許丹鳳的九天寒
氣。只不過,東方平的烈火護幕與襲敵真火原是一體,若是凌瓊於此刻強
行破幕而出,勢必牽動東方平的煉神真火勁難圓融,屆時便是個未傷人、
先傷己的局面,求榮反辱,必敗無疑。

凌瓊深明此理,自然不會鹵莽行事,只是事態緊急,許丹鳳步步進逼
,九天寒氣威力持續增強,已然成功地壓制住了東方平的煉神真火,刻正
緩緩向前推進,就待將兩人誅滅。而相較之下,東方平的護身火勁則是此
消彼長,縮回了近丈,正自苦苦支撐,力抗許丹鳳澎湃無盡的寒冰雪潮。

眼前情勢如此惡劣,東方平銳身抵強,首當其衝,自不好過,而一旁
在側的凌瓊,徒然心焦,有力無處使,同樣是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玉
面通紅,心頭彷彿油煎。

便在此時,隨著一聲長笑,兩聲巨響,聚靈谷中白光泛起,華彩凌霄
,四面八方,金光祥照,轟然然的震動,谷中奇變,又自再生。

※ ※ ※ ※

「姊姊,姊姊,快來啊,這個山嶺好涼好漂亮啊!」雪峰上,一個不
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孩,此刻正在白雪覆蓋的山頭上朝著十數丈外的小女孩
頻頻招手,似乎極為興奮。

「弟弟不可亂叫,小心引起雪崩。」小女孩身著獸衣,聞得十餘丈外
峰頂小男孩的喚聲,急急出聲制止。

「好,我不叫,那你快上來嘛?」小男孩在峰頂叫道。

「我就上來了,你別亂叫,小心雪崩。」小女孩回喊道。

「…… ^_^))」

「不是叫你別叫嘛?干麼那麼興奮,沒看過雪啊?」好不容易上了雪
峰,小女孩忍不住便向小男孩埋怨瞪眼,沒好氣地道。

俏皮地向小女孩做了一個鬼臉,小男孩嘻皮笑臉地道︰「當然看過啊
,只是這裡景漂亮嘛,姊姊,你看,我們的家是不是就在那邊?」說著,
小男孩跑至峰頂,指著遠處峰下的一處小黑點,興奮地道。

小女孩聞言一怔,喜道︰「真的?我看看。」說完,便向峰頭走去。

原來,這一對姊弟原是冰淵雪岳獵戶的兒女,只因家境貧苦,生活清
寒,是以兩人自小便需分擔家計,上山撿柴,今日卻是不巧,竟在撿柴的
當兒遭遇風雪,迷了路途。

兩小初時害怕,徬徨無計,然所幸風雪停得早,兩小不致受困,因此
便商議上雪峰登高望遠,尋找回家的路,否則這冰淵雪岳綿延數百里,一
旦迷失方向,即便是土生土長,也是生機渺茫,難尋歸途。

只是……正當兩人興奮的當兒,卻不知道身後數十丈外的山壁洞裡,
白雪紛飛,冰屑簌簌而落,危險已在眼前。

※ ※ ※ ※

「吼……吼……」

雪地裡白影驟現,熱氣撲鼻,一個龐大身影,正向峰頭的一對姊弟撲
去。

「弟弟小心,是雪熊,快逃。」小女孩眼尖,姊弟倆方自慶幸得路,
正興奮間,小女孩無意中的回頭一瞥,卻發現了危險。

眼見雪熊撲來,身軀壯碩如山,小女孩雖然嚇得花容失色,卻仍不失
冷靜,連忙伸手推了小男孩一把,順手抓起地上的石塊雪團,用力擲向雪
熊,企圖引開雪熊,好緩出時間來讓小男孩逃跑。

「弟弟快走,我來攔住它。」小女孩一邊尖叫,一邊奮力撿起石塊擲
向雪熊。

「不要,我要跟姊姊在一起,我不要一個人走,我不認得路。」小男
孩跌倒在地,倔強地哭聲叫道。

「叫你走你就走,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小女孩小臉通紅,憑
著學過幾日的武功身法,再加上身子小巧靈活,在峰頭老松枯枝間竄來越
去,只把雪熊引得團團亂轉,怒吼連連,卻又屢撲不中,一時無暇去追小
男孩。

「哎呀!」腿彎劇痛,小女孩一個不慎,身子略緩,於老松間竄高伏
低之際,被隨後的雪熊趕上,利爪一揮,破衣見血,登時將雪地洩紅,跌
倒在地。

「不要傷我姊姊,你這個可惡的臭熊。」怒吼聲中,小男孩見小女孩
情況危急,顧不得逃跑,情急之下,隨手便抓起地上石塊,奮力向雪熊砸
去,無巧不巧地正好打在雪熊的鼻頭。

想那雪熊,皮脂肉厚,渾身上下,可謂堅實異常,即令狼虎,亦難傷
痛其身,唯有這突出鼻頭,是為全身最為柔弱之處,冷不妨地被小男孩奮
盡全力的石塊砸中,實是痛極,當下狂性大發,捨了身前已然活動不靈的
小女孩,怒吼一聲,白影奔馳,竟爾轉向,朝著小男孩撲來。

「不要。」小女孩尖叫出聲,淚水也順勢奪眶而出,眼見巨大的雪熊
撲向瘦弱的弟弟,白影急罩下,弟弟的身影是那麼的渺小啊!

小男孩則是因為擲石賈禍,雪熊撲來之際,竟爾得嚇呆了,怔怔地瞧
著雪熊向他撲來。

「姊姊,再見了。」或許是意識到生命即將終結,面對雪熊的狂撲,
小男孩的臉上出奇地平靜,閃現出一片晶燦的光華,雙目則透出無比堅毅
的神光,沒有後悔,沒有埋怨,此刻的小男孩,像是看破了一切,平靜地
迎向暴怒的雪熊。

「姊姊,走。」臨終前,小男孩回頭看了小女孩一眼,目光柔和盡是
憐惜,吐出了他今生最後的三個字。

他,像個一往無前的戰士,無懼無畏地撲向了巨熊。

奮不顧身的急撲而出,小女孩用盡全力撲向巨熊,卻終究難挽既定的
命運。

遲了!熊爪抓落,血光崩現,雪地裡鼓咚咚地滾來了一顆紅球。

是小男孩的首級。

「弟弟……」撕心裂肺的痛楚,傳遍了小女孩的全身,眼眶模糊,盡
是淚水,「碰」的一聲,眼前白影崩落,轟隆有聲,就此人事不知,昏死
了過去。


神魔 (44)

聚靈谷中,柔和祥瑞的金光遍照大地,溫暖透心,溶開了冰雪,像是
佛祖的慈悲。

「弟弟……是你嗎?」發問的聲音有些顫抖,挾雜著驚喜與淚水,昔
年之事,歷歷在目,彷彿如昨,朦朦朧朧的像是水中月,哽咽地問道。

「是的,姊姊…是我……我回來看你了。」迷迷濛濛間,雲層中金光
閃爍,彩華微透,彷彿是天界舖展而下的飄渺雲道,若虛若實,似有還無
,遠處人影緩緩浮現。

「弟弟,是你,真的是你。」哽咽的女聲,許久不曾流下的淚痕,在
看清了來人的面容之後,不爭氣地再度奪眶而出,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次
不是心碎,而是喜極而泣。

「是啊,姊姊,我快要來接你了,我們一起再到雪峰去玩好嗎?我們
要玩打雪仗,堆雪人,還有滑冰哦。」童稚的聲音,一如往昔,仍然是那
麼的樂觀開朗,天真? 漶C

「好啊,姊姊陪你玩,我們去打雪仗、堆雪人,滑冰。來,我們走。
」眼眶中淚水閃動,小女孩的臉上滿是笑容,伸手便去拉小男孩。

小男孩笑著搖頭,微微退了一步,歉然道︰「姊姊,還不行哦,時候
還沒到,你還不能來喲!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現在?弟弟,你不要姊姊陪你玩了,你不要姊
姊了,你有別人了?」驟然聽到了如此話語,小女孩心頭一沉,哭紅了雙
眼,伸出的小手,凝在半空,好半晌難以收回。

「不是的,姊姊,你誤會了。弟弟不會有別人,弟弟只有姊姊,只是
姊姊你還有好些事沒做,做完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玩了。」

「真的?」

「嗯,真的。」小男孩點點頭。

「不然我們打勾勾,證明我沒騙你。」小男孩微笑地道。

「好,我們打勾勾。」

「那姊姊還有什麼事沒做?」小女孩紅著眼,輕聲問道。

「還有……」

※ ※ ※ ※

「寒冰結圍。」

腥風撲面,香梅雪海中的梅香大吃一驚,眼前倏花,不及細想,急急
便即運起九天玄冰功中的神訣真勁護體。

剎那間,冰雪堆聚,寒霜凝凍,無數冷星在梅香身週四尺方圓之內飛
躍跳擲,匝身迴旋,四尺之外,則是地裂石碎,晶華耀眼,驟然自地底升
起了一幢透明冰牆,硬是擋在梅香之前,將那撲來的黑影反震了回去,晶
屑紛飛。

「嚎嗚……嚎嗚………」幾聲厲嚎入耳,梅香這時方才定下神來,瞧
著身周被自己的寒冰雪幢隔絕於外的十數隻雪狼,不禁渾身發毛,心道︰
「雪狼嗜血好殺,若被它們盯上了,那是不死不休,得想個辦法盡早把它
們趕出香梅雪海才是,否則小姐回來,我可擔待不起。」

思忖間,「碰碰…碰碰…」數聲悶響,圍在梅香四周的雪狼已然展開
攻擊,碩大無朋的灰白身軀,一個接著一個,前仆後繼,硬是朝那冰牆猛
撞,頓時震得冰牆撼動,晶珠碎裂紛飛,搖搖欲崩。

「該死的東西,你們想吃我嗎?我梅香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瞧著
身周十餘只雪狼不停地撼撞冰牆,露出森森利齒,面目猙獰之極,瞬時間
,梅香的火氣也上來了,生氣的俏臉鼻頭微皺,輕泛紅暈,有著孩子般的
天真,出招卻是毫不留情。

「去。」

但見梅香薄怒嬌吒,玉手微揚,內力到處,油然而然便自掌心拍出團
團白霧冷氣,潮湧似地向外捲去,只聽得喀勒鏗鏘,幾下清脆玲瓏,碎飛
響亮的冰爆聲響起,梅香身前的護身晶牆受她自身掌力所及,驟然碎裂,
晶光炸射,激吐無數枝寒箭,根根鋒銳,暴雨也似地環飛旋出,激射狼群


想那雪狼皮毛雖厚,卻又哪裡抵得上九天玄冰功的無匹威力?被梅香
一輪寒箭乍射,半個不留,悉數在梅香手下了帳。

一招殺盡群狼,九天玄冰功的威力固然了得,卻也把梅香給嚇呆了。

原來這梅香天性良善,向來便不忍殺生,方才薄怒出手,其實並無殺
意,只想嚇嚇狼群,將它們趕出香梅雪海,也就算了。卻沒想到,許丹鳳
傳授予她的九天玄冰功乃是仙家絕藝,威力無匹無儔,即便只是無心的一
招,仍足以殺遍群狼,半個不留。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想將你們趕出香梅雪海而已,我…我沒有想到……會…會變成這樣……」
語無倫次,此時的梅香,臉色蒼白,不住地踉蹌倒退,彷彿做錯事的小孩
,面無血色,只是喃喃地對著滿地的狼屍不住地念道。

※ ※ ※ ※

「哈哈哈哈,八葉紫金蓮,你終究是我赤玄彌的囊中物啊!」連滅青
靈兩姥的赤玄彌,志得意滿,守護金蓮的黃木、青衣兩姥則先後遭劫,身
為門主的凌瓊又正與東方平聯手合鬥許丹鳳,值此期間,青靈仙境竟是無
人能夠抵擋赤玄彌入侵,任憑他大搖大擺,徐徐地向聚靈池中的八葉紫金
蓮行進。

「八葉紫金蓮有玄天八卦陣守護,欲取金蓮,非先破陣不可,只是,
這玄天八卦陣卻是該當如何破法?」好不容易連敗青靈兩姥,如今面對玄
天八卦陣,赤玄彌反而不知所措,苦苦思索破陣之法。

「暫且不管,且先試試在說。」尋思了良久,赤玄彌的腦中閃過無數
種方法,卻是無一能用,燥怒之下,決定先行硬闖,看情形再做決定。

想到就做,此時的赤玄彌,在接連滅了黃木、青衣兩姥之後,雖對這
玄天八卦陣心下惴惴,戒慎恐懼,然信心卻是增強不少,畢竟,以黃木、
青衣兩姥的修為功候,在赤玄彌的手下仍不能倖免於難,則赤玄彌一身功
力之高,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饒是他信心大增,面對這奇門三大陣之一的玄天八卦陣,赤玄
彌仍是不敢大意,渾身上下,蓄足了功勁內力,尚未出招,便即召出了千
百魂兵鬼卒,化為團團黑氣,集結於自身靈體四周,以防萬一。

『嘿』的一聲,赤玄彌自信準備充足,手一揚,隨即打出一道烏光,
朝那聚靈池中的八葉紫金蓮射去。

※ ※ ※ ※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與瓊兒遲早都會死在師姊手中,得想個法子
,先行將師姊震開才行。」聚靈谷中,東方平滿面通紅,汗流如雨,正竭
力運行煉神真火,苦苦相抗許丹鳳的透日神鋒、九天寒氣。

雖說如此,然而,東方心底明白,要將許丹鳳震開,那是談何容易?
何況,兩人此刻這值內力比拚,最為凶險的當兒,要有一方能將另一方震
開,那便是分勝負、決生死的時候了,憑著東方平目前的功力修為,再加
上天時地利已失,要想勝過許丹鳳,無疑是癡人說夢。

「兩儀化生陰摧陽?難道……難道當日師父說的,就是這個?」咬緊
牙關,此時的東方平,真力將盡,腦袋中昏昏沉沉地,猶如火烤,不期然
地浮現兩儀祖師昔年曾在地穴火眼說過的那句話。

靈光再閃,記得那時是在師父的書房,自己還曾於無意間看到了桌上
的詩句,以及桌上的兩儀神卦,那是首四句詩,詩雲︰「兩儀化生陰摧陽
,多情總為無情傷。慈悲難渡眾生苦,相偕知子觀秋陽。」

一直以來,東方平均不太懂詩中的含意,如今值此生死存亡的關頭,
腦中靈光疾閃,當下體會了當年兩儀祖師的用心,地穴火眼的苦練,不就
是為了今日之事?

「多情最為無情傷?嘿,是這樣的嗎?沒想到今日我就要死在師姊手
中。」領悟了當年兩儀祖師的苦心,東方平的心底,百味雜陳,淒然忖道


師父對師姊並無偏見,只不過自己幼時體弱多病,自不免令得師父關
切自己多一些,相形之下,對於師姊,師父總是淡淡的,從不多說些什麼
。如今,沒想到……原來師父早就……早就預知了這一切。

想通了此節,東方平頓覺胸中蕭索酸楚,難以自止。同門相殘,是天
意耶?抑或是時勢使然,不得不為?

「這樣也好,否則………難道我真能殺了師姊?」果真是無處話淒涼
,東方平心頭落寞,只有淒慘一笑。

「平,我來助你。」突如其來迸出的話語,令得東方平頭腦為之一清


「啊,瓊兒,我若死於師姊手下,瓊兒卻是如何?」想及此節,東方
平不由得為之一悚,死於師姊手中,自己無話可說,然而,瓊兒不能死啊
,絕不能。

一念及此,東方平腦中倏清,滿額俱是冷汗。正想拼盡全身功力,保
得凌瓊周全。驀然間,背後按上了一雙柔軟玉掌,緊接著,一股浩瀚汪洋
的精純內力自那雙掌間不住湧至,其勢滔滔,續而不絕。

得到凌瓊的內力挹注,東方平精神不覺為之一振,煉神真火融合了青
靈真罡,轟的一聲,真火焰生,琉璃光轉,無匹的烈勁逆噬而上,破雲入
霄,映得一天白雲化為赤霞,滿空焰流,晴宇生紅。

卻不知,此時此刻,許丹鳳的臉上,悄悄地流下了兩行熱淚。

※ ※ ※ ※

「怎麼會?難道是老道洩了天機,導致輪迴逆變?」喃喃自語,銀髮
蕭然的老道,瞧著眼前的卦象,幾乎不敢置信,自己距離飛升之日已然不
遠,卻哪知竟在此時此刻,卦象起了變化?!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卻是令老道不能不信。

「剝極而復陰陽變,亢龍有悔且回頭,這是……難道平兒他…」瞧著
桌上神卦,老道一雙神目,奇光迸射,嘴唇微動,張口欲言,真相便要脫
口而出。

轟隆轟隆,驟來的震響,晴空炸雷,破山動岳,頓時阻住了老道即將
出口的天機,滿山的巨響,更是驚得林鳥四飛,群山皆鳴。

屋外則是風雲絞湧,渦渦嘶嘯,驚過長天的紫電,彷彿追日流星,分
開了萬里風雲,居中化殛,竟爾結成了一道紫柱,化為通天長虹,破擊而
落。

雷火過處,紫電長行,「轟」的一聲驚震,屋外老木,慘受天火落殛
,霎時炸裂,燃起熊熊大火,焰舌四卷。

若有若無的淒然苦笑,天意如此,又待如何?!慨歎了一聲,桌前的
老道,似有無盡的落寞,及時收口,一雙神目凝望遠方。良久,才低聲吟
道︰「一朝口誤洩天機,百年輪迴終應劫,四方難盡江湖事,五行流轉分
陰陽。天道如此,夫復何言?」

微閉雙眼,眼前所見,白雪紅梅,一個小女孩,踽踽獨步,正朝著雪
峰頂上,緩緩前行。


神魔 (45)

烏光閃動,微嘯破空,一縷玄黑閃亮的光華,直向聚靈池中的八葉紫
金蓮飛去。而身處數十丈外的赤玄彌,則由於擔心玄天八卦陣的威力太過
雄渾,一經引動,勢道無匹,因此,手中正教奇寶『玄靈梭』方才出手,
便即刻退回,以免陣勢發動,遭到池魚之殃。

原來,這赤玄彌心思細密,智慮尤其周詳,早在奪取金蓮之初,赤玄
彌便即猜想,這八葉紫金蓮既是釋教至寶,清聖無比,又是青靈仙境的鎮
山神物,由聖母凌華所傳下,其守衛必然嚴密,甚者有著禁法相護,取之
不易。

若想取得金蓮,必先破除護寶禁法方成。想那正教禁法,威力奇大,
然大致說來,乃是以純陽為本,五行為基,輔以兩儀生剋,四象變化而成
。奇門正教,其實同出一源,只因所走的路子不同,方有正奇之分。

而如此禁法,對於向來借陰邪屍氣等所鍛煉的魔道法寶,感應自然最
強,若以冥岳法寶侍強硬搶,則陰陽互峙,難保不會相擊而滅,白白損卻
一項護身法寶,而縱使能夠奪寶,那自煉神物恐怕也需生受不小損傷,這
樣一來,不免令得赤玄彌大為心痛,深恐得不償失。

因此,早在入境盜蓮之前,赤玄彌便暗自打算,於巫山之顛,先是施
展秘法擊殺了於赤陰洞修真的正教散人,赤陰道人,奪得正教法寶『玄靈
梭』,以做取蓮之用,再偷偷潛形入境,解去青靈仙境的地脈靈氣,伺機
而動。

果然,這一切均在他的意料之中,殺黃木、滅青衣,最後才將玄靈梭
出手,為得正是實行他計劃中的最後一步,奪金蓮。

嗤嗤風響,赤玄彌神梭出手,烏光閃處,竟是正如他事前所料,『玄
靈梭』乃是正教法寶,與奇門陣勢同出一源,神梭到處,玄天八卦陣居然
不起半分感應,才是一閃,那玄靈梭已自將金蓮切下,飛舞空中。

※ ※ ※ ※

「回……回來。」眼見八葉紫金蓮脫梗而出,飛舞空中,赤玄彌的心
中不由得狂喜不能自抑,想到費盡了千辛萬苦,終於得到此寶,赤玄彌的
心中委實激動無已,頓時間連嗓子都啞了。

「好賊子,竟敢擅闖聚靈谷?躺下。」陡聽一聲嬌吒,此時的赤玄彌
刻正沉迷於奪寶的喜悅中,一時之間,沖昏了頭,竟是未能察覺身後有人
掩至,方才一驚,背後青色光華驟湧,已自捲至。

「不好。」赤玄彌心中暗叫,冷不防身後有人偷襲,才得驚射而起,
身後光華緊追不放,驟然爆裂,其勢宛若春雷乍響,天威驟怒,轟然化為
一股驚雷大力,硬生生地砸在他身上。

「先取寶,再殺敵,以防萬一。」赤玄彌身中青雷,痛澈心脾,自是
絕不好受。然而,來人神雷似乎威力不強,遠不若東方平、凌瓊等人,想
是青靈仙境的小仙小道之屬尋來,見得赤玄彌得意忘形之際,冷不防給了
他一雷,打個正著。

雖然心中恚怒無比,煞氣盈頂,此時的赤玄彌仍不忘先取金蓮,畢竟
,自己仍然身在敵境,不知青靈仙境是否還有好些厲害佈置,只要先取了
金蓮,這一雷之恨,日後慢慢再算。

電光石火間打定了主意,但見赤玄彌身法快若電閃,騰空而起,不等
身後來人再發青雷,旋即抓出一股黑風,捲向堪堪脫梗而出、飛舞至八卦
陣緣的八葉紫金蓮。

「魔賊無恥,把東西放下。」嬌嗔的女聲再響,青色光華再度閃現,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青靈四使的丁玲。

原來這丁玲自經東方平以真陽元精解去七情草媚性之後,過了這些時
候,也已慢慢轉醒,回想前事,自是滿面通紅,羞不可抑,想起東方平原
是師姐愛侶,而今卻陰錯陽差地讓自己拔了頭籌,不禁心底是又是歡喜,
又是羞澀。

待得整理好衣裙,走出丹室,卻發覺青靈境中居然半個人也無,不由
得慌張了起來,四處搜尋,便尋到了聚靈谷來,正巧遇見赤玄彌自覺得寶
而分心,又見他渾身陰氣繚繞,怨魂匝體,不似正道中人。因之,丁玲想
也不想,揚手便是青雷發出,將赤玄彌殛個正著,打得他滋牙咧嘴,週身
陰氣怨魂滅去近半。

丁玲一雷中敵,精神大振,掌中青森光華再閃,正待追擊赤玄彌,將
他擒下。眼一瞥,陡然瞧見空中金蓮飛舞,黑風捲動,心頭方才一震,似
有若無的彷彿感應到了什麼,那赤玄彌的黑風,已然一個不小心引動了玄
天八卦陣,佛蓮奇陣,齊齊震響發光。

「哈哈哈哈,東方平、凌瓊,八葉紫金蓮我拿走了,咱們後會有期了
。」

長笑聲中,聚靈谷佛光祥照,白芒泛潮,瞬時間,滿山遍野,盡在金
光沐浴之下,當中一道黑影,飛射而起。

※ ※ ※ ※

「這麼就想走了?回去。」話聲沉冷,彷彿自九天而降,此時的赤玄
彌,正自興奮奪得金蓮,冷不防當頭竟然有人擋道,還未瞧清楚前處有何
物事,眼睛一花,面前已是紫影紛飛,數道長虹宛若蛟龍,盤旋絞卷而至
,其勢彷彿羅網。

「退。」赤玄彌念頭疾轉,怒吼一聲,識得那紫影厲害,倉促之間,
不及回手,萬般無奈之下,只有退了回去。

「哪個大膽,竟敢阻擋本公子去路?」赤玄彌心中怒叫,略一定神,
向上望去。但見那萬里長空之中,竟是不知何時,居間浮現一襲紫色身影
,風姿綽約,英華絕世,竟是個貌若天仙,艷光容照的紅粉佳人。

「好個美娘子。」赤玄彌心道,一邊不住打量這位擋在身前的紫衣仙
子,一邊暗暗提聚九幽內力。

「把金蓮放下。」紫衣仙子飄浮雲間,瞧著赤玄彌,淡淡地道。

「放屁,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本公子面前口出大言,滾。」勃然大
怒,赤玄彌九幽陰風暴然出手,襲向紫衣佳人。

「怎麼?九幽門下就淨出些粗口無禮之輩?」柳眉略擠,紫衣仙子神
色淡然,袖袍微展,輕輕往外一揚,沒一會兒功夫,那陰狠無比的九幽陰
風竟爾便在剎那間消失的乾乾淨淨,半點不留,悉數被紫衣仙子破解化去


「袖裡乾坤納日月?你……你是嬸母?」沒想到自己的九幽陰風瞬間
被破,赤玄彌驚佩之餘,不禁想起了一人,失聲叫出。

※ ※ ※ ※

「弟弟,這樣就可以了嗎?」迷離雲道中,小女孩略顯疑惑,忍不住
開口向小男孩問道。

「是的,姊姊,只要做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小男孩點點頭,
溫暖的小手,伸了過來,緊緊地握住了小女孩的掌心。

「好溫暖啊,是弟弟的手。」小手被小男孩握住,小女孩感受到一股
熱氣,經由小男孩的手掌,正迅速地走遍自己全身,不禁感到渾身暖洋洋
地,通體舒泰,彷彿全身上下,都亮了起來,是那別離之後、許久未曾嘗
到的滋味,幸福的滋味。

眼眶微濕,滿心喜悅,然而,此時的小女孩,卻仍舊迷惑。

「只是,」略呈猶疑,稍稍地拭去眼角淚痕,小女孩吶吶地道︰「那
……平…平師弟怎麼辦?」

看出了小女孩的疑惑與不捨,可愛的小男孩,神秘地笑了。

「姊姊,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啊!你不一直把他當作是我的嗎?」

呆了一呆,好半晌,小女孩才道︰「可是……可是…你不是……」

「姊姊,姊姊,我跟他是同根異枝,他是我的後世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同根異枝』,這四個字,猶如天際轟雷,狠狠地
殛中了小女孩,小女孩的腦中,一片空白。

※ ※ ※ ※

「弟弟,弟弟,你要去哪裡?不要離開我,等等……等等姊姊,不要
留下我一個人。」哭紅著雙眼,小女孩在雲霧迷漫中竭力嘶喊。

遠處,小男孩與小女孩緊握的雙手,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然分了開來,
雲道回縮,緩緩地將小男孩帶回金光之中,人影漸蒙。

「姊……姊,姊姊,不要怕,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雲頭上,小男
孩揮舞著小手,強忍傷感,眼角含淚,向小女孩叫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要你回來,弟弟,你回來啊。」聲
嘶力竭的叫喊,雲頭的另一邊,小女孩赤紅著雙眼,奮力地想要追將上去
,將弟弟奪回。

然而,雲道漸離,金光回收,小女孩跑沒幾步,遠處,小男孩的身影
,已然僅剩一個黑點,金光緩緩凝合,漸漸收為一點。

熱淚長流,點點如雨,一咬牙,小女孩奮不顧身,跳下了雲端。

※ ※ ※ ※

沐浴在金蓮佛光之中,雙目微閉,此時的許丹鳳,在佛光祥照之下,
心靈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陣陣的青煙,自她頂門天靈冒出,消失無蹤


是佛光使然,開啟了她的靈竅,同時也將赤玄彌施術於她的制魂魔法
,化於無形。

迷魂既去,靈智漸復,此時的許丹鳳,受佛光而滌心胸,回首過去,
姊弟情深,幕幕俱在眼前,是什麼樣的真情,讓兩人始終有緣無份,生死
別離,動如參商?

「弟弟,姊姊來找你了,你等我,我馬上就到了。」悄悄地流下了兩
行熱淚,許丹鳳的臉上,似悲似喜,容光轉強,彷彿看透了世情,嘴角上
泛起了奇異的微笑,緩緩收回內勁。

赫然間,九天寒潮,嘎然而止,透日神鋒,霜凝而碎。

便在這時,層雲之下,冰碎鏗鏘,寒光紛落,一股逆天真焰,轟然怒
起,宛如紅蓮出浴,倒捲了上來,焰瓣飛流,火光千重。
作者: Fuji0904    時間: 2010-2-24 04:54

神魔 (46)

「還是不行嗎?我真沒用,連瓊兒都被我連累了。」冰雪之下,東方
平屢試不成,感覺自己真力將盡,而背後凌瓊傳來的青靈真罡,也漸漸不
如之前的精純浩瀚,刻正消彌之中,念想及此,東方平不禁臉色灰敗,自
怨自艾。

原來,東方平、凌瓊兩人融合木火之力,仍是難以破解許丹鳳的九天
玄冰,幾次的煉神真火破雲而上,滿空生紅,幾乎就要將那萬層冰雪融開
,卻總是在緊要關頭,真力不繼,功虧一簣,究其所以,還是由於那九天
雲雪委實太過濃厚,冰寒之氣過重,令得東方平的煉神真火難以為繼,威
勁減半之故。

「不行,再這樣下去,即使是我與平兩人連手,也抵擋不了多久的。
」汗如雨下,滿面通紅,此時的凌瓊,也隱隱感到事態不對,再這麼下去
,不等許丹鳳神鋒破焰,自己就先要力盡而亡。

然而,許丹鳳的冰雪寒潮滔滔不絕,無虞匱乏,兩人雖然明知如此下
去,只有敗亡一途,卻是無能為力,能撐得一刻便是一刻。

「瓊兒,我真沒用,還連累了你。」東方平真力將盡,淒然苦笑道。

「平,沒……沒這回事,我們還有機會……我………還撐得下去。」
內勁將竭,此時的凌瓊,玉面火紅,滿額汗水,雖在險中,仍自堅強,不
住的鼓勵東方平,芙蓉面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

笑得多勉強啊!然而,他們還有機會嗎?

有,只是不多。

「我真沒用,連瓊兒都保護不了。」回頭瞧見凌瓊臉上的勉強笑意,
東方平的心頭倏悲,宛如針刺。

「不成,連自己的愛人都保不住,我算什麼男人?」腦際一個念頭閃
過,東方平極力振作,然則,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真的就只能這樣嗎?」東方平心中吶喊,逼出的煉神真火,只能護
住週身三尺不到,還不住地縮減。

若有若無,東方平真力將竭,意識也逐漸模糊,手臂上的青筋墳起,
正由週身毛孔,不住地滲出血絲,是破功的徵兆。

「哇………」強忍不住胸中一口真氣,凌瓊內勁將盡,率先抵受不住
,噴出了一口鮮血,濺了自己滿頭滿臉,也洩紅了東方平。

便在此時,一縷金芒破開雲層,慈光大放,透射東方平的眉心。

「不成功,便成仁,最後一擊,去吧!」心中吶喊,與其金光透入眉
心之時,東方平鼓盡了最後一道真氣,煉神火真焰驚起,燎天直上。

「轟」,隨著一聲雷響,流焰集束,一道火柱,透入重霄,化做了浴
火紅蓮,開花結梗,分瓣散葉,炸散了滿空雲霧,冰雪消融,將許丹鳳的
透日神鋒化為烏有,玄冰散盡。

「成了。」沒想到一擊功成,竟發生在這當口,破除了許丹鳳的九天
寒氣,東方平、凌瓊兩人,當真是又驚又喜。

遲來的驚喜,雖然是晚了點,卻終究還是到了。

雲流中,滿天玄冰散為飛雪,憑空洩上了幾滴鮮血,彷彿落瓣的紅梅
,徐徐飄飛。

天外,一顆流星劃過,轉瞬不見。

「再見了,平師弟。」沉靜的話語,無人能知,只是心中默念,身旁
狂風揚嘯,白日漸沉。

雲層間,一個若有似無的黑點驟起突落,彷彿星落九原,跌下了雲端


歡欣無限,此時的東方平,眼睛一瞥,卻瞧見了落瓣的白雪紅梅,以
及,殞落的黑點。

「師姊。」撕心裂肺的痛楚,乍然驚醒,一聲狂叫,東方平瞬間化成
了一道朱虹,落谷急追。

「弟弟,我來找你了。」心中熱喊,此時的許丹鳳,落臥長風,辭退
白雲,眼看就要落入谷底,粉身碎骨。

「別了,師弟。」緩緩地美眸漸闔,長風盡處,便是歸途。

※ ※ ※ ※

「好傢伙,是你先動手,那就別怪我無情了。」初方奪得金蓮,赤玄
彌志得意滿,放聲大笑。

「少廢話,納命來吧。」柳眉怒揚,容顏變色,驟然得知了黃木青衣
兩姥的死訊,紫仙雲蘿,再也忍不住驟升的怒氣,既傷又忿,紫籐鞭首次
搶先出手,團團籐雲,翻滾捲舞,化成了匝天紫網,旋著對正了赤玄彌,
盤轉絞落。

「來的好。」赤玄彌大笑叫道,手上卻不閒著,輕輕一抖,不知何時
,已然長刀在手,反臂斜揚,一縷破空刀光,微泛暗紅,驟化青白冷電,
急射而出。

「刀光泛血,暗紅噬殺,這是………這是化血刀。」雙目奇光閃動,
容顏略暗,此時的紫雲蘿,眉頭深鎖,血谷化血刀,見血封喉,洩毒赤殺
,只要稍受刀傷,便有無窮之禍。

「哼。彫蟲小技。」冷哼一聲,紫雲蘿匝天紫網原式不變,仍按四方
砸落,急兜赤玄彌。

「噹」的一聲脆響,寒光炸裂,碎玉落雪,原來是紫籐鞭與化血刀碰
上了,紫網急收之下,數十近百的精萃籐刺,硬是鎖住了赤玄彌的化血刀
,長鞭一收,刺刃交擊,不僅傳出金鐵之聲,更兼之激起滿空流光,星火
團射,彷彿正月的煙火,晶花爆散,煞是好看。

「好傢伙,想毀我的化血刀。」驚怒交集,刀鞭方才交手,赤玄彌便
自看出不對,敢忙在化血刀被鎖之後,急急施法回收,免得法寶被毀,徒
自損失。

然而,紫雲蘿卻哪會讓他緩出手來救?

「聚日長虹。」

嘿的一聲,勁達鞭梢,此時的紫雲蘿,殺心已起,長鞭急震,數丈餘
長的紫籐鞭驟然回捲,聚結成球,迅快無比地將那化血刀捆在當中,任憑
赤玄彌竭力施法,化血刀紅光暴盛,翻搖如龍,卻仍是難以自紫雲蘿鞭網
中脫困,團團紫氣,四方合逼,沒多時刻,已令得化血刀赤芒收縮,僅餘
近尺紅光,兀自受鎖於紫網中蠕動,魔氣漸消。

「不好,住手。」雙目圓睜,赤玄彌心中大叫,才想施雷破鞭。

驀地,眼前長鞭紫球,迭起變化,倏然化做一團強光,宛若星流,對
著自己橫掃過來。

「退。」來勢實在太快,赤玄彌還不及聚雷,那紫球強光,已自砸到
面前。百般無奈之下,強忍怒氣,赤玄彌當下做了決定,閃電回射。

「退得了嗎?」浮在半空的紫雲蘿,居高臨下,看準了赤玄彌退路,
美目凝霜,玉容泛寒,手中長鞭,隨勢急送,一股暗勁,透鞭直達鞭梢,
忿然激吐。

鏗鏘爆裂,鋒芒激飛,無數紫透光華,在紫雲蘿內勁激吐之下,先凝
後放,宛若流星飛墜,望似月照銀輝,和著刀寒細碎,紫籐長鞭,光球突
放,驟化千百道鋒鏑紫氣,急向赤玄彌穿透而來。

「好傢伙,竟能將長鞭使成流星錘,我太大意了。」咬牙怒道,猛招
臨門,赤玄彌方才眼睛一花,面前紫籐光球,已然炸射而至。

「可惡至極。」暴吼聲中,赤玄彌認清時勢,眼前紫光激射,欲閃已
是無及,只得運勁護體,強撐硬抵。

「呀……」雙目急閉,迎著面前的紫芒吞吐,赤玄彌多虧了有千百怨
魂集結護體,擋在胸前,免得元神遭受重創。

然而,縱是如此,那紫籐光球之中,蘊含了紫仙雲蘿的無匹內勁,以
及赤玄彌自身所煉,化血神刀的刀寒細碎,是以,赤玄彌的護身陰氣雖濃
,環體怨魂縱多,卻也難以盡擋所有細碎,仍是遭到紫雲蘿兩道紫虹破魂
割體,一傷左胸,一斬右脅,令得赤玄彌渾身陰氣,為之一散。

「他媽的賤人,竟敢傷我,老子饒不了你。」咆哮出聲,赤玄彌元神
些微受創,頓時氣得他殺意狂升,怒不可遏,雙手猛然結印,吱吱之聲不
絕於耳,放出殛魂冷電,周流身轉,渾身上下,魔氣翻湧,誓必要將紫仙
雲蘿,斬殺當場不可。

「『玄宇幽冥殛』?!」冷眼凝視,紫雲蘿倏見赤玄彌氣極結印,一
雙鬼手,交回遙對,掌心之間,黑氣聚結,電光迴旋,隱隱若有幽影,茫
茫似有血光,當下腦中靈光閃過,一眼便瞧清楚了個中奧妙。

「是『玄宇幽冥殛』嗎?可惜,此招本由我創,卻又如何傷得了我?
」望見此招,紫仙雲蘿,慨歎交集。

原來,這『玄宇幽冥殛』,非正非邪,亦正亦邪,乃是數世之前,由
當年的紫仙雲蘿與其戀人,『轉輪冥王』赤無懼,所創。

只是後來,兩人因故反目,事發當時,紫仙雲蘿遭劫轉世,而轉輪冥
王卻是安然渡劫,日後遂倚此技,稱霸江湖,與其兄冥皇互為臂助,穩固
了九幽冥岳的偌大基業,百餘年來,威望不衰,於魔道十二派中,隱然為
尊,地位僅次於魔域頂天山上,號稱魔道之源的天魔宮。

「去。」暴嘯出聲,此時的赤玄彌,委實恨透了紫仙雲蘿,出手絕不
留情,玄宇幽冥殛化為破空流星,光射異彩,結結實實地向紫雲蘿撞來。


神魔 (47)

長歎一聲,紫仙雲蘿,百感交集,面對自己所創的武功,如今卻反過
來回擊自己,當真是絕大的諷刺。

雖是諷刺,卻也不得不擋,玄宇幽冥殛的威力,結合了魔奇兩道,是
非正非邪,亦正亦邪的合體,威力自是曠世無匹,罕見其敵。是以,紫仙
雲蘿雖然熟知此招奧 ,然而百年以來,赤無懼難道不會增修添補,強化
其威?

會,一定會,紫仙雲蘿,她太瞭解赤無懼的個性了。

轉輪冥王,人如其名,正是一介無懼無畏之輩,百年以來,卻不知他
的修為已經高到了什麼地步?

心中震盪,手上卻是不閒,紫仙雲蘿,雙目奇彩驟吐,神光隱現,凝
眸注視著赤玄彌破空出手,一顆玄墨烏球,隱然生電,疾轟射至,彷彿一
只飛揚的蜘蛛,體發異變,吱吱做響,放出百縷陰芒,宛似八爪揮舞的水
母光球,電柱急探,猛然向自己襲來。

球未至,那魔雷陰電,已然先行殛至,數十縷穿形冷芒,齊齊向紫雲
蘿纏來,逼得四方山壁爆裂,塵煙四起。

「他竟將金蛛邪法,參雜於『玄宇幽冥殛』之中?」又驚又怒,沒想
到赤無懼竟能將生靈化於法訣之中,傳予赤玄彌,再予凝化發出,時至今
日,此刻的玄宇幽冥殛,等同便有了生命。

「『紫霞化殛』。」

紫仙雲蘿,既然探知了赤玄彌『玄宇幽冥殛』的本體,乃是八爪金蛛
。不待浪費時間,紫仙雲蘿,當機立斷,手中紫籐長鞭,回揚盤舞,自天
旋降。

頃刻間,紫氣霞生,飛籐護體,驟然地一道光華自地底竄升,「嗡」
的一聲,晶沙捲湧,華彩通天,紫仙雲蘿,竟爾藉著破地神光,凝成了一
條通天紫柱,四下瑞氣繚繞,靈光千重。

「『靈光通天柱』?!」萬萬料想不到紫雲蘿竟然俱有如此神通,赤
玄彌又驚又怒,這『靈光通天柱』原是東海長明島,紫霞宮的頂峰道法,
鎮派神訣,號稱天地間第一守招,卻又怎會在此出現?莫非……

不及細想,抬頭一望,但見自己所發出的八爪金蛛,刻正對著那通天
紫柱一輪猛攻,八隻手爪,嘶嘶吐電,化成了八縷奇光,四下向著人在柱
中的紫雲蘿抓來,勢道無匹,一旁堅立的山壁,僅是挨著些許,便自爆裂
,化為泥塵沙屑,滿空飛舞。

「哼。」臉上冷氣驟盛,靈光通天柱中,紫仙雲蘿,雙目微閉,彷彿
出了神,手中紫籐鞭無使自動,倏忽伸縮,團團幻化,宛若長龍卷柱,晶
澤吐玉,帶起了一圈圈燦銀閃光,星環激走,芒射點點,旋著紫雲蘿身周
,冷虹遍灑,隱隱嘯風,依稀若有龍吟。

「這………這是……」望見紫雲蘿一身浩瀚仙氣,赤玄彌大驚失色,
吶吶說不出話來。

兩臂輕分,此時的紫雲蘿,長髮紫柱中漫舞,飄飄若仙,雙足修長頂
立,白玉生輝,好半晌,才見她緩緩地星眸漸張,容光轉強,開口低吟道
︰「神鑒開法眼,靈光通天藏,四方聚無量,八卦納陰陽,去。」

玉手微揚,紫雲蘿人在柱中,卻是雙臂同時向外一張,拋出了點點星
芒,瞬間穿透了通天紫柱,化成數個溫潤柔和、晶盈耀華的白玉圓光,排
雲破空,朝著赤玄彌飛射而來。

「什麼東西?」瞧著不明所以的數道圓盤奇光飛至,赤玄彌不敢拖大
,卻也不想硬接,看準了來勢,身子急閃,輕而易舉地便躲過了紫雲蘿的
幾點星閃。

「搞什麼鬼?老子可沒有這麼多閒功夫陪你玩。」沒想到這麼輕而易
舉地便避開了紫雲蘿發出的圓光,赤玄彌驚詫之餘,頓時覺得受了侮辱,
怒氣勃發。

「吱……吱吱…」與其同時,赤玄彌發出的八爪金蛛,長足揮舞,挾
著陰惻惻的玄冥冷電,也是毫不留情地朝那通天紫柱狂擊狠撞,每一次長
足擊柱,冷電殛放,便是爆出無數火花,繁星萬點地撒了滿空流螢,不時
地嚎聲厲叫,怒雷震響,更是撼動的山嶽搖形,威勢無匹,連著天上風雲
都受激絞卷,一時間煙沙四起,日月無光。

「八爪金蛛,乃是天下至毒之物。此物滿身茸毛,飛行絕跡,尤其口
射金絲,更是黏力奇強,液中藏毒,刀槍不入,水火難傷,縱令得道劍仙
,只要稍有不慎,落入金蛛羅網之中,任爾再大神通,恐也難免損傷,受
那噬咬奇毒之禍,終是不免。是以此物不見便罷,如若將來遇上,切記不
可留情,當即下手誅滅,不令逃逸,以免養癰遺患,戕害蒼生,你可知曉
了嗎?」

猶記當年學道,紫仙雲蘿曾經聽聞恩師講述天下奇物,這八爪金蛛,
便是天下萬毒中的第一毒,沒想到時值今日,最終還是遇上了。

英氣軒昂,面對化風膨脹的龐然大物,八爪金蛛,紫仙雲蘿,毫不猶
疑,雙手一搓,向外便灑,真勁到處,陡然化成了點點紅光,星雨也似地
朝著面前金蛛散去。

※ ※ ※ ※

「師……師姊。」話聲哽咽,瞧著懷中玉人,臉色蒼白,胸前衣著焦
黑一片,似有火灼痕跡,東方平不覺心痛如絞,暗自滴血,連聲音都變得
啞了,只是緊緊地抱著許丹鳳,低頭垂淚,泫然欲泣。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原來,許丹鳳受佛光所及,倏然收回內勁,卻又值此不巧,正當東方
平豁盡全力,煉神真火威發絕頂之時收功。這麼一來,此消彼長之下,透
日神鋒自被擊碎不說,就連許丹鳳的護身罡氣,也被逆襲而來的煉神真火
,破毀消融,澎湃烈勁,直貫前胸。

「師弟……是你嗎?」張開兩眼無神的星眸,許丹鳳的臉上,蒼白若
紙,奇異地灑出晶瑩的光輝,宛若悟道,往常的冷峻寒霜,竟是完全不復
存在,反而透著些許嫣紅,一絲看破紅塵的淒清微笑。

「是我……」緊緊地握住許丹鳳的嫩潔玉手,此時的東方平,虎目含
淚,讓著許丹鳳的手掌,輕輕地摩娑自己的臉龐。

「哭了?你怎麼哭了?」玉手微濕,撫著了暗流的淚痕,許丹鳳神情
恍惚,若囈語,若迷濛,衰弱低語,吞吐無力,臉上則露出了愛憐的神色
,似責怪,似無奈。

「沒……沒…我沒哭。」強自打起笑臉,東方平盡量擠出笑容,然則
,胸中一顆心,卻是近乎盡碎,悲慟欲絕。

煉神真火,至大至剛,至陽至強,被真火擊中的人,從無一人生還,
即便是連大羅金仙也不例外。

如今,許丹鳳胸前焦黑一片,煉神真火雖未將她透體穿殺,然其功勁
所及,威不可擋,卻已將她內腑震碎,再難續斷。

是以,現下的許丹鳳,雖然體弱,卻仍能保持靈台清明,玉頰微紅,
這無非是她平時鍛煉功深,真氣精純所致,只要胸中一口真氣未散,便能
尚存片刻。

只是,片刻之後呢?

東方平不敢想像,也不願想像,那片刻之後的許丹鳳,將會是什麼模
樣?

他只知道,此時的許丹鳳,似乎少了些什麼,也多了些什麼,那是前
所未有的感覺,彷彿抽離了與自己的距離,飄飄渺渺,若遠若近,忽焉在
前,觀之在後。

迷離難以掌握,東方平的心頭,便如古鐘震鳴,一陣驟痛,像是巨杵
擊在身前,胸膛炸碎,又像是山行夾道,若擠若抽,那是什麼感覺?抽絲
?剝繭?

對了,就是抽絲,就是剝繭,那一絲絲牽動心底的悸動,澈骨難熬,
像是靈魂脫離了身子,宛如要將血肉分離開來,那股莫名的劇痛,像是剝
開層層細繭,片片凋落,刻骨銘心,深入脊髓。

是什麼樣的感情讓自己承受了這麼大的痛楚,這麼深的震憾,抽絲剝
繭地擘開了自己的心胸,靈體分離?是單純的姊弟之情?還是自小相互扶
持,青梅竹馬的蜜意濃恩?還是……還是自己的心靈深處……難道隱藏著
一股不知名的熱情,有所期待嗎?只是真的有嗎?如果真有,那是什麼的


莫非……莫非自己並不是單純的對於師姊只有姊弟之情,而是有所期
待,期待著一種不知名的牽掛,一種魂牽夢縈的依戀,一種就像是百世糾
葛,不解不休的纏綿,那樣的令人搾乾了靈魂,掏空了一切的心傷,苦樂
酸甜?

那真的只是單純的姊弟之情嗎?還是……還是已經超出了姊弟情誼?
那是怎麼樣子的感覺啊?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今日卻是如此強烈?是苦
澀?是酸甜?是心碎?是悲憫?還是……全部都有?

不知道原因,此時的東方平,只感覺到痛,澈入骨髓,心神皆碎的痛


那就像是身子被抽了空,飄飄欲飛,無盡的虛空滿塞心胸,是晶澤碎
玉的痛楚,是搾乾靈魂的煎熬,碎則乍 ,熬似煉神,好痛啊,好痛啊!

求道求心,心就是道,道就是真,求心求道,但求情真。

眾生情苦,只因情真。

恍惚若要飛離,懷中的許丹鳳,動了動,輕輕出聲。

「…弟,我快要走了。」模糊的話語,讓東方平沒能聽清楚許丹鳳之
前的話語,是「師弟」?還是「弟弟」?

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可能是自己今世最後與師姊相處的
時光,為何卻是這般的短暫?

「…弟,還記得那……那個雪峰嗎?我……我們小時候……小時候曾
在那邊……那邊玩…玩的山峰。」

「我……我記得。」哽咽地紅著眼,東方平忍不住落淚,兒時的回憶
,閃電掠過腦際。

是那裡吧?經年的白雪皚皚,冰積不溶,雲霧飄渺,若隱若現,是那
裡,那是飄渺峰,冰淵雪岳飄渺峰。

「…還……記得嗎?我們…我們……時常在那……在那……打雪仗,
堆……堆雪人…滑……滑冰……」輕輕地,許丹鳳的臉上,微微地泛出了
一抹微笑,那是童真般的微笑,真誠、發自內心的微笑。

然則,為什麼微笑之中,會閃著晶瑩的光呢?那是什麼樣子的光呢?
覺悟,還是破滅?

「……我……我死之……之後,把我…把我……葬……葬在飄……飄
渺峰,我……我弟……弟弟在那邊……在那邊等我。」

「弟……弟弟?」雖然不是很瞭解許丹鳳的話語,東方平仍是滿臉垂
淚,點頭答應。

「是……是嗎?看……看來…我……我不但有個好弟……弟弟,還…
…還有個好……好師弟……」臉上泛著蒼涼的微笑,許丹鳳的臉上,奇異
地紅潮漸起,像是脂粉不施,淡淡的嫣紅,自然而奇麗,端莊而高潔,彷
佛紅梅傲雪,清寒中愈見崢嶸,蒼茫雲雪之間。

瞧見許丹鳳的微笑,東方平的背脊一寒,恐懼、驚惶潮水般的湧上心
頭,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在師父飛升的時候,看到師父臉上的
笑意,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師父是這樣,那麼……師姊呢?

不敢想像,東方平覺得,自己的心胸,像是要被炸裂了,無盡的壓力
,不斷地自中心,漣漪般的一圈圈、一重重,向外溢漲,波波如潮,濤濤
裂岸,就快要抵受不住了,為什麼會這麼痛,這麼難熬,那是為什麼啊?

心中嘶吼,思緒排湧,倏然間,東方平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聲音不大,然而,聽在東方平耳中,卻是清清楚楚,清晰異常,那
是水晶驟裂,碎成細片的聲音,幻滅的聲音。

寒雪飄盡,冰河碎裂。

慌不迭地低頭審視許丹鳳,雖然眼前一片迷濛,卻還是能夠瞧見,許
丹鳳的臉上,細細垂下兩道淚痕,漸漸地悄無聲息,終至於無。

鳳逝,雪溶,冰化。

瀕亡前,許丹鳳的心裡,響起了以下兩句話。

「弟弟,我來了,你一定要在雪峰上等我哦!」

「姊姊,一定會的,我一定會在雪峰上等你,一定,一定。」

那是一對小兒女在金光層雲中的秘密約定,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必
須知道。

飄渺間,時空交錯,若明若隱,此情此景,似乎也出現在早已消逝的
老道眼裡,若憐惜,還低語。

「嘿,一日長成諸事苦,三世糾結情難絕,孩子,這不是結束,這才
剛開始啊!」

剛開始?是嗎?那結束的話,又會是怎樣的情境呢?老道沒有說,也
不能說。

淡淡的,老道的眼中,緩緩地流下一顆眼淚,像是蘊含著無盡的辛酸
,輕落入土,瞬間不見。

「雪,又開始飄了,今年的冰淵雪岳,應該會很冷吧!」老道心想。

「天啊!」長恨嘶吼,穿破重霄,彷彿地裂天崩,百岳撼動,將懷中
的許丹鳳緊緊地抱個滿懷,東方平仰首望天,淚若清河,滾滾而下。

師姊死了,師姊死了呀!

彷彿來自遙不可及的遠處,似有悠然低語,為著兩小的別離,下了注
腳。

「多情自始多遺愛,綿綿長恨幾多哀。」

悠然低語,倏然而止。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撕天裂嘯再度響起,東方平人化紅光,一縷閃電
,射了出去。


神魔 (48)

「轟!」,紫柱燃火,紅光飛爆,紫仙雲蘿,眼見八爪金蛛狂態怒發
,八足吐電,迎面撞了過來,不禁柳眉輕揚,搓手施法,對著金蛛,冷不
防便自將數道雷火,蘊凝發出。

「嘿嘿嘿,八爪金蛛乃天下奇毒之最,任你是大羅金仙,只要被它盯
上,卻又如何能逃?饒你神功通玄,法力齊天,老子的八爪金蛛,豢養已
久,雷火不侵,又豈是那麼容易讓你收服得了的?」瞧著紫仙雲蘿,法施
雷火,赤玄彌不禁面露得色,幸災樂禍,暗暗冷笑。

果然,震響過後,紫雲蘿發出的紅光雷火,無一落空,全數擊在八爪
金蛛身上,然則,正如赤玄彌所想,八爪金蛛,雷火不侵,紫雲蘿雷火發
出,不但傷不了金蛛,反而激怒了它,不顧一切地口射金絲,織網揮足,
對著紫柱中的紫雲蘿,硬撼直撞。

紫仙雲蘿,本擬這一雷發出,彙集了本身功勁的三昧真火,即便不能
將金蛛當場誅戮,卻也能將它震出數丈,傷其足身,卻沒想到這八爪金蛛
,體堅逾鋼,雖然身中數道雷火,竟是彷彿無事,僅只焦了幾縷茸毛,徒
自惹怒了它,呱呱嘶吼,比牛犢還大的身子,照著兩顆赤血紅睛,對著通
天紫柱,又自狠撞了過來。

「好個赤玄彌,竟然能將八爪金蛛練至雷火不侵,看來,今日非得使
上全力不可了。」瞧著八爪金蛛居然不懼雷火,狠嘶強命地衝了過來,紫
雲蘿心中一凜,已自有了計較。

「哈哈哈哈,老子的八爪金蛛,體若精鋼,變化萬端,又豈會懼怕你
的小小雷火?」瞧著紫雲蘿的雷火無功,徒自取辱,赤玄彌忍不住哈哈大
笑,志得意滿。

「是嗎?」看著赤玄彌仰天長笑,肆無忌憚,紫仙雲蘿,面對金蛛猛
擊,神情依然寧定,冷冷地回了一句。

「不錯,紫雲蘿,你今日是滅定了,我看你容貌不俗,姿態超群,不
若就此歸順了我,包你長生得道,日後世世代代,永為聖母,你道如何?
」說著,赤玄彌目光淫邪,滿是貪婪之色,不住地在紫雲蘿胸前股間,游
移流轉。

「大膽,無恥。」初次聽聞如此言語,紫仙雲蘿縱然涵養功深,此時
此刻,也不禁動了火氣,顫得發抖,一雙美目驟寒,冰若冬雪,就待出手


「鏘!」的一聲龍吟,紫光倏亮,華彩照人,正得意間,赤玄彌瞇眼
瞧見,紫仙雲蘿雙掌遙合,長髮漫舞,身上道袍,無風自動,飄揚化飛,
四下則是紫氣森森,冷虹隱隱,彷彿就有什麼物事,正待破發而出。

遠遠地瞧見紫雲蘿法相莊嚴,身發異彩,赤玄彌再蠢,也知紫雲蘿已
然動了真怒,決心與他拚個高下,不勝不休。

長笑一聲,赤玄彌眼中凶光陡現,殘忍地笑道︰「意圖反抗?我看你
是自找死路。」

「自找死路的是你。」

話聲冷冽,雙手倏揚,紫仙雲蘿,神目開闔,背後一道紫光,通天而
出,驟然幻化,迸出奪目精芒,劈空疾落,朝著當前金蛛,穿透而過。

與其同時,聚靈谷地,齊齊發光,八道爻缺卦象,破土分虹,透空懸
浮。

※ ※ ※ ※

「這……這是…長空八卦陣?」奇光乍起,八卦懸浮,赤玄彌人在空
中,卻是又驚又怒,舉目所見,彩華過處,自己已被地底竄升的八卦光柱
,化做六爻之象,隱隱制在陣中。

「錯,這是紫某新練,藉天地為雙盾,倚日月成明鏡的『神鑒殲魔陣
』,正是專門用來對付似你這等的無恥小人,魔道異端……」說到此處,
頓了頓,紫雲蘿才又冷冷續道︰「此陣正反相生,陰陽回覆,八卦聚靈火
,六爻動乾坤,赤玄彌,你今回逃不了了。」說著,紫仙雲蘿法訣牽引,
透空一道紫氣,墜星疾下,嗡嗡做響,驟向柱前的八爪金蛛插落。

「紫氣破虹光?!那是……不好,是紫虛劍,蛛兒快退。」瞥眼瞧見
那道紫氣有異,氤氳團霧中,隱隱閃動著虹光,轟然雷震,紫殛生電,赤
玄彌不禁臉色丕變,想起了一物,連忙嘶吼出聲,厲嘯施法,急急就待收
回金蛛。

「來不及了。」淡淡的話語,輕揚而飄逸,若有若無,似神似仙,彷
佛自雲端所傳,仙庭而降,紫氣中閃動著虹光,驚雷破落,不待赤玄彌運
功收回金蛛,那道貫日紫氣,已自金蛛背上穿透,破形而過。

華彩驟盛,嗆 龍吟,那紫氣自天而落,穿越金蛛,去勢卻是不減,
虹光過處,如動霹靂,惹得風雷俱起,長空雲亂,一聲驚爆震響,伴隨著
紫電閃現,劃破晴宇飛霞,筆直一道,流彩寒芒,緊隨紫氣而落,正好由
那八爪金蛛傷處透入,破殛而殲。

「呱!」

「蛛兒?!」忿然狂叫,赤玄彌眼睜睜地瞧著紫雲蘿神劍殛落,八爪
金蛛透體炸滅,心中之怒,再難遏抑,管他『神鑒殲魔陣』動行八卦,聚
結靈火,這毀蛛之仇,卻是非報不可。

痛惜著自己豢養已久的金蛛遭滅,此時的赤玄彌,可說是心疼如絞,
恚怒欲狂。蓋因於這八爪金蛛不同於其他法寶,乃是其父冥皇於他學道之
初,不計代價,深入瘴癘陰濕之地,以絕大神通, 卻正教滅蛛劍仙,耗
費不少精神,這才捕獲而來,其意真切,正是血濃於水的親情所繫,方能
致之。

是以赤玄彌對於這得來不易的八爪金蛛,總是珍惜異常,視若瑰寶,
平時更以自身靈血餵養,壯盛其身,威增其能,非遇緊要關頭,絕不輕易
出蛛殲敵,便是保全其父的一番心意,不願輕易毀損金蛛。

卻不料,此蛛雖經他親身以靈血餵養,練至雷火不侵,仙劍難傷,卻
是獨獨對於東海寒晶所煉之寶,深自畏懼,不能相逢。

巧得是,紫仙雲蘿,正是藝出東海,長明島紫霞宮的嫡傳,紫虛罡劍
祭起,風雷鳴動,如震天威,正是東海寒晶煉製之寶,湊巧便是八爪金蛛
的當頭剋星,神劍飛處,閃殛流紅,自然將八爪金蛛由上而下,刺了個通
透,天雷引下,頃刻了帳。

「紫雲蘿,你萬死莫贖其罪,我要將你碎屍萬斷,煉魂化魄,生生世
世,受盡苦楚而死啊。」慘如狼嚎獸哮的厲叫,紫雲籮聽在耳裡,雖說她
功行深厚,通天紫柱,百穢不侵,此時此刻,也不覺心中驟寒,臉色微變


「幽影神魔,子母追魂刀,去。」厲吼出聲,八爪金蛛被滅,赤玄彌
的心底,早把紫雲蘿恨到了極處,不顧一切,雙臂盤舞,陡自放出了陣陣
怨魂陰風。

剎那間,天愁地慘,砂飛石走,陰冽冽的幽冥魅影,若移若飄,四面
八方由土裡冒出,群魔亂舞,頃刻間便把好好的一個聚靈谷化成了森羅地
獄,鬼氣瀰漫,殺機透體,令人不寒而慄,未自交戰,已先膽寒。

然則,神魔破土,赤玄彌猶自認為不足,四十九柄子母追魂刀齊一發
出,一刀三化,共計一百四十七道玄晦刀光,也在怨魂凝魔之前,結成了
一個旋動圓輪,對正著紫雲蘿,滾絞了過去,刀光寒放,其勢無匹。

「紫雲蘿,你死定了。」赤玄彌狂吼。

「是嗎?」紫雲蘿冷冷地道。

※ ※ ※ ※

「天地為鏡寂為心,神仙魔靈聽我令,日月回照雷為火,靖掃四方破
妖形,疾,去。」通天紫柱中,紫雲蘿站定了殲魔陣陣中生門,口中念動
真訣,瞧著赤玄彌刀光神魔齊出,暴雨狂風地向自己滾來,自是不敢怠慢


玉指前探,靈光激吐,一縷白華指尖急射,去勢如電,正好打在懸空
八卦的六爻風卦上,頓時間,狂飆驟湧,刀兵齊施,小小的一個聚靈谷,
白霧倏迷,百十丈銀虹繞日急旋,嗆 地金鐵交鳴,若有百萬甲兵,忽
地風揚起落,捲起鋒鏑無數,殺伐之聲大做,宛似兩軍交陣,旌鼓揚嘯,
波波將士,泛潮而至。

「好,是巽風陣。」赤玄彌厲叫一聲,發出的刀光神魔,原式不變,
雖有白霧礙視,仍是寒芒直捲,破軍逕殺。

紫雲蘿自也不甘示弱,巽風陣帶起霧裡雲氣,冰凝刀劍,霜結槍戟,
手一揮,彷彿銀瓶乍破,宛若鐵騎突出,堂堂正正地與赤玄彌的刀光神魔
,交互攻殺,一陣急打,鏗鏘嗆 ,火光四射。

這邊仙魔兩氣互鬥,戰得激烈無比,尤其是赤玄彌因為金蛛被毀,怒
火中燒,出招更是絕不留力,招招致命,法寶異術,層出不窮,逼得紫雲
蘿的巽風陣,風勢銳減,冰槍霜劍,威力漸窮,已是難以招架。

而赤玄彌好不容易佔了上風,更不答話,儘管惡狠狠地飛刀直指,數
縷玄光,破空長飛,疾向紫雲蘿斬來,刀鋒銳殺,隱泛黑氣。

「那有這麼容易?」眼看巽風陣不敵,紫仙雲蘿,豈敢大意?玉指虛
空戳點,凝氣一挑,真勁所至,那破落驚殛的紫虛罡劍立起感應,劍身急
動,嗡嗡嘯吟,噹的一聲,恍若清河激越,噴泉吐玉,紫虛罡劍,虹光驟
起,倏然結氣成圓,劍旋化盾,憑空將那飛至的子母追魂刀,阻於門外,
再難寸進。

「紫虛罡劍?紫雲蘿,你敢滅我的金蛛,我就污你的罡劍。」狠話撂
下,赤玄彌動作神速,不等紫雲蘿稍做反應,當下想也不想,不知何來的
一把黑沙,當頭便灑了過來。

「『解靈神砂』?!」紫雲蘿神鑒法眼既開,赤玄彌黑砂撲灑過來,
立刻被她看出其中奧妙,容顏為之色變,叫了出來。

「嘿嘿嘿,不錯,正是解靈神砂,紫虛罡劍,轉眼便將化為烏有了。
」赤玄彌神砂出手,不由得暗暗冷笑。

「未必見得,離火長明。」忿怒聲中,紫仙雲蘿,急捏法訣,倏忽之
間,離卦飛旋,焰火通明,天上地下,赤光捲浪,四面八方,真陽匯聚,
齊齊湧出的絞行雲焰,騰龍飛舞,熔汁渦漩,頓時反客為主,化成了一道
火牆,擋住了那解靈神砂,倒捲了回去。

「他媽的這種小火,就想困得住老子嗎?」陰氣驟盛,火光中的赤玄
彌,眼看解靈神砂便要得手,卻被紫雲蘿及時行法,離卦通焰,將他的解
靈神砂化得乾乾淨淨,半點不剩,忍不住暴跳如雷,九幽陰風四面堆移,
出手便將南離真火滅了大半。

「滅得好。」淡淡地道,眼見赤玄彌為離火所擋,解靈神砂焚化消無
,紫雲蘿神色悠閒,鎮定如恆,手上卻是不停,紫虛罡劍以主犯客,幾個
絞纏,虹光催動,便將那數只在巽風陣中脫逃的『漏網之魚』,一十三道
追魂刀,化為一堆鐵屑,紛紛而落。

「只是,赤玄彌,你千不該萬不該,竟敢來到青靈仙境,盜蓮取寶,
逞兇殺人,傷害了我兩位師姊,你……」話音驟寒,說到這裡,紫仙雲蘿
,臉上顏色變幻,亦傷亦悲,玉面緩緩地升起了一片殺機,續道︰「今回
任你神通廣大,既入神鑒殲魔陣,此番再難生出,你認命吧!」

「放屁!老子縱橫江湖,要來就來,要走就走,有誰能夠擋我?哼,
江湖中可又有哪一個門派、哪一個陣法,或是哪一個神聖能留得住老子了
?」雖是疾言厲色,表面威風不輸,然則赤玄彌心知,這神鑒殲魔之陣,
威力絕大,比之玄天八卦陣,絲毫不差。

自己縱能破陣,總也需得耗費多時,一個搞不好,隨時便會喪在陣中
,只是口頭上絕不能輸,免得他日傳出,為人所譏。

因此,即使赤玄彌心知肚明,色厲內荏,卻也是不得不爾之舉。

「是嗎?」冷冷笑道,紫仙雲蘿,緩緩再道︰「那你且看看,那地上
的是什麼?那環山發亮的閃光又是什麼?」

「哼,無聊的攻心之術,你道我會上當嗎?」連瞧都不瞧,魔影子赤
玄彌,一雙眼睛仇火怒燃,緊盯著紫雲蘿,以防她突出奇招,誘己入殼。

「你當真不懼?赤玄彌啊赤玄彌,你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搖了搖
頭,紫仙雲蘿,面目之中,隱含傷悲,似有無限惋惜。

「我操你媽的十八……」忿然出口,瞧著紫雲蘿那哀憐歎息的表情,
赤玄彌便是怒火中燒,對這話端隱隱扣住自己,處處表現高人一等的紫雲
蘿,假慈悲的騷狐狸,赤玄彌忍不住便要破口大罵,話才出口,一個不經
意的回瞥,卻瞧見了谷底地上,亮晃晃的閃光,玉白生暈,晶澤照人。

「『十方通明鏡』?!」瞧見地上白光隱照,冰瑩透輝,自己浮在空
中,相距數十丈,猶自纖毛畢現,神態擬真,赤玄彌面容頓成煞白,急忙
回身,將四壁山峭看了個真,他不看還好,這一看,通體冰涼,渾身驟乏


「『十方通明鏡』,『四象昊光鑒』,天殺的,這是光殺定形,滅絕
霹靂的煉魔陣。」咬牙切齒,滿臉怨毒,此時的赤玄彌,雙目晶紅,彷彿
會透光似的,凌厲眼神,盯得紫仙雲蘿渾身不自在。

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此時的紫雲蘿,恐怕早已分屍細碎,死無全屍了
吧!

「你終是看了,不是嗎?不錯,正如你所言,這聚靈谷上下四周,已
被我襄入神鑒,嵌排遁鏡,玄天八卦融合日月光殺,風澤雷火,乾坤艮平
,你道你真能生出此陣,再造金身?」緩急適中的語調,不急不徐,彷彿
是月下老友談心,松旁亭榭對奕的柔和,渾然不似先前對搏之烈,敵我鮮
明的殺氣盈頂。

「你之前自守柱中,不先神劍殛蛛,卻先出手襲我,想來便是為了布
結此陣,將我圍殺?」咬緊牙關,倏忽之間,赤玄彌想通了個中關節,忍
不住便出聲相詢。

「不錯,我之前繞蛛襲爾,便是為此。神鑒殲魔,若無遁鏡八卦,便
即無由發揮最大威力。而你既知,我與無懼,數世結 ,今生緣斷,那也
自當知曉,我紫家箴言,唯有一句,難道無懼沒有告傳於你?」緩然自持
,紫仙雲蘿,淡淡問道。

「操你他媽的屁箴言?家叔英豪無敵,神朗俊秀,又豈是你這臭賤婢
匹配得上的?」

「『滅魔衛道,唯劍與鑒』,赤玄彌,這句話,你聽明白了?」輕歎
了一口氣,紫仙雲蘿,悠悠長語。

「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老子聽得明不明白,干你鳥事?」

「當然干我的事,聽明白了,就該上路了。」淡淡的話語,挾雜著些
許冷意,雖不凜冽,卻有著透人的寒勁。

「你……」怨毒揉合著怒火,赤玄彌體中,熱血狂動,隱隱然就要爆
發。

「這麼說來,你一開始便龜縮不出,便是誘我入殼,自我進得青靈境
來,便在你的掌握之中?」雙拳緊握,赤玄彌目光泛紅,如要噴火。

「卻也沒有,雖然我的神鑒大法,通照古今,可知過去,見未來,但
,那也僅止於圖謀天機,以蠡測海罷了,要說通明一切,鑒如毫髮,便非
我能力所及,亦非神鑒可知也。」

「既是如此,卻又為何黃木青衣滅於我手,你不聞不問?神機洞中,
除了幾面鏡子,一無所有?」

「兩位師姊,此劫早由天定,非關人力所能挽回,……」說到這裡,
紫雲蘿心中裂痛,如要炸開,卻是強忍著淚水,不令流下,「至於你,千
不該萬不該,在貪得金蓮之際,更想殲滅青靈一脈,洩地氣,招怨魂,卻
不知此舉大干天和,驚動神鑒,你福澤已盡,納命來吧!」說著,紫仙雲
蘿,美目漸寒,細柔的髮絲,再度飄揚,全身道袍,亦是冉冉波動,陣陣
仙氣,泛潮溢張。

「想要滅我,你還不配。」厲嘯嘶吼,赤玄彌眼見紫仙雲蘿,霞氣湧
現,便知不妙,正想先下手為強,搶佔先機,卻不料還是慢了一步,紫仙
雲蘿,已先一步長吟出聲。

「神鑒定形鎮魔影,五雷聚頂殛中庭,煉得老君兜率火,清風月明還
君輕。赤玄彌,你認命吧!」

「放屁!」怒氣爆發,『屁』字才出口,赤玄彌方欲強抗,立刻牽動
谷底遁鏡,山峭神鑒連同幌響,『十方通明鏡』、『四象昊光鑒』兩大法
寶,齊齊發光,激射無數細芒,穿行交織,自赤玄彌手足股間透過,令得
他動彈不得,元神為靈鏡所製,整個人架在半空,腕踝股肘,盡為神鑒靈
芒穿透,猶如囚龍受鎖,奄奄待斃。

「既受神鑒定形,就不該再口出穢言,赤玄彌,你今生就到此了。」

「他媽的,老子不會死,老子不會死啊!」手足遭到靈光洞穿,神鏡
架空,此時的赤玄彌,猶自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揮舞不停,掙扎不休。
胸口朝天,漸漸地,靈力漸失。

「他……他媽的,老子……老子不能這樣就死,老子…老子還有佛蓮
,金身未造啊!」氣喘著念念不忘未塑的金軀,此時的赤玄彌,滿心激動
,靈神震憾,竟爾緩緩流下淚來,喃喃念道。

「赤玄彌,永別了。」

天威怒震,邪魔待殲,是時候了。

紫殛霹靂破,混沌初開蒙!

「疾。」柔和的綸音,終於吐出,玉手輕揮,神鑒匯光,一道紫殛長
電,伴隨著驚雷鳴響,奇光大放,四周山嶽搖形,當空直落,真火閃形而
下,正中赤玄彌前胸。


神魔 (49)

「鏘!」「嘩啦!」,清脆的碎響,宛若珠落玉盤,玲瓏激越,本該
是悅耳動聽的美妙綸音,此時此刻,卻滿是驚詫,顫然低鳴。

聚靈谷中,瑞氣再起,迎著紫殛長落的驚雷真火、兜率仙氣,八葉金
蓮,慈芒萬丈,玉凝吐華,便在驚雷中體的同時,金光乍放,佛蓮綻開,
神鑒驚雷,剎那間消失無蹤。

接著,紫雲蘿便只瞧見半空中一束金光,自佛蓮而發,先是激起數丈
,倏然變化,四下回放,緊跟著便如羅傘高張,倒掛垂落,凝成一朵碩大
金蓮,冉冉飛旋,葉瓣井然。

「這……這是…」突來的異變,佛蓮綻光,看得人在柱中的紫雲蘿,
頓時呆了,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還來不及清醒,紫仙雲蘿,已被佛蓮激出的耀目輝芒,照得雙眼難開
,隱隱之間,只感覺到面前金光如幕,飛處陣心的佛蓮,四面激吐,驟發
無數精芒,肖似天日般的渾圓,匯成了一個覆碗光球,以赤玄彌為中心,
八方怒卷,氣流狂動,剛勁乍湧,宛若驚潮,彷彿滅絕世道般的力量,驟
漲急張,撼動天地,就這樣吞噬了一切,咆哮驚震,轟然怒響,在聚靈谷
中炸了開來。

「不好。」佛光乍盛,紫雲蘿心中一個意念閃過,還來不及施法相抗
,那浪潮般的金光圓幕已如怒濤般湧至,不但照得紫仙雲蘿,睜目難開,
佛光到處,更是鑒鏡俱滅,奇陣崩解。

就連紫雲蘿自困堅守,保全無虞的『靈光通天柱』,也難以禁受佛光
急照,洶湧澎湃的大威力,彷彿烈日溶雪,頃刻間便將通天紫柱的結氣瑞
霞擊個粉碎,全然潰敗,解了紫雲蘿的護體道法。其勢所及,更是四方擴
展,一股浩瀚大力,當胸朝著紫雲蘿撞來,砰的一聲,硬是將她拋了出去


八葉紫金蓮,竟爾在這滅魔的當兒,破了神鑒,毀了陣法。

「轟!」,山壁炸裂,飛石爆散,被拋出的紫雲蘿,雖然竭力運勁護
體,神鑒紫氣,宛若蠶繭般地將她密密包住,百穢不侵,然則,那佛蓮金
光的威力委實太大,縱使紫雲蘿道法得自青靈、紫霞兩家真傳,卻也難抵
釋教慈悲伏魔的佛蓮神威,整個人飛拋而出,深嵌入崖,激得巖落沙卷,
簌簌紛墜。

「哇!」的一聲,畢竟,佛蓮金光的威力實在太大,強如紫雲蘿,此
時此刻,也自難以禁受,方才覺得喉頭熱血激湧,正想壓下,鮮血已自沖
喉而出,紅洩大地。

熱血過後,胸中則是一股氣虛,大口大口的喘氣,身子沿著破敗不堪
的石壁,緩緩溜下,腦中一片混亂,面如金紙。

「怎麼會……咳…咳…怎麼會…這怎麼可能?佛蓮……佛蓮居然……
助魔……」喃喃念道,完全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就
在紫雷驚落的同時,發生了,紫仙雲蘿,驚呆了。

突如其來的轉變,親眼看到的奇景,不僅令得紫仙雲蘿,瞠目結舌,
久久難以回神,即便是自忖必死的赤玄彌,也同樣的驚奇不止,張大了嘴
巴,怔怔地瞧著虛空佛蓮,良久說不出話來。

「慈悲渡世,萬惡不辭,普照紅塵,大千靈世,難道……難道佛蓮有
靈,竟想渡邪化惡嗎?」沐浴在金光佛蓮之下,紫仙雲蘿,內心雖然驚震
,卻是旋即平和,彷彿空禪解脫,心頭一片寧定,宛若明鏡。

另一方面,佛蓮奇變,令得赤玄彌死中逃生,則是讓他嚇出了一身冷
汗,原本自認必死的赤玄彌,霎時間獲得新生,穿透手足的定形神光,隨
著鑒碎鏡滅而消逝,頓時讓他恢復了自由,瞥眼一瞧,紫仙雲蘿,貌似出
神,正怔怔地瞧著虛空佛蓮,渾身血跡,沙土污衣,好不狼狽。

「好機會。」赤玄彌心中喝道,趁著紫雲蘿一個不留神,怒吼急撲,
雙掌蓄足力道,虎狼似的朝紫雲蘿重掌拍下,出手之辣,絕不留情。

強風撲面,刮體如割,紫雲蘿一驚,疾風呼嘯,驟然回過神來,赤玄
彌重掌已然兵臨城下,全力撲來。

「不好。」眼見赤玄彌撲來,紫雲蘿心中暗叫,欲避卻已無及,當下
情急智生,想也不想,身子放軟,雙掌左右探掃,丹田一口紫氣急轉,掌
力迴旋,發出綿綿汨汨、韌長悠遠的化招柔勁,令得赤玄彌重掌擊落,如
中空處,半點不著力。

赤玄彌重招落空,如擊深淵,掌力彷彿泥牛入海,有去無回,也是大
吃一驚,沒想到紫仙雲蘿,重傷吐血之際,仍有能力化解自己殺招,臂上
一軟,頭上紫影飛空,竟是紫仙雲蘿,施巧降力,借勁逸遁。

「好傢伙,給我下來。」怒氣勃發,被女人自頭頂上跨飛而過,赤玄
彌再怎麼樣也無法忍受,憤恨聲中,重拳連發,鋼珠般的氣勁,彷彿暴雨
轟雷,盡數往紫雲蘿身上招呼,回捲陰風,冰寒刺骨,更是宛若怨魂附體
,對著紫雲蘿,纏絞圍殺。

「滾!」紫氣陡盛,面對纏身的怨魂,紫雲蘿雖驚不亂,縱是內傷在
身,她一身道法之深,仍有自保的餘力,擴展急張的紫霞瑞氣,「波」的
一聲,眨眼間便將那纏身怨魂,悉數震滅。

「好功夫。只是……憑你目前的狀況,你今日是死定了。」目射寒光
,厲芒驟漲,此時的赤玄彌,雙目緊盯著隨風飄揚,輕渺若仙的紫雲蘿,
渾身煞氣團舞,健臂卷雲,宛若嗜血的惡狼,赤睛發光,陰森無比地緊盯
著眼前獵物。

冷汗涔涔而下,紫仙雲蘿,有苦難言。適才的佛光驚震,讓她內傷重
創,空有一身高絕修為,卻是無力發出,僅餘些許的道氣內力,根本無足
輕重,若說此時此刻,紫仙雲蘿,真要能從怒意高漲,殺氣盈頂的赤玄彌
手下逃出生天,那就只有等待奇跡了。

「你去死吧!」暴吼聲如長河飛瀑,落雷炸鳴,與其怒嘯的同時,赤
玄彌重拳出手,陰風狂捲。

「幽冥裂殺,滅魂煉魄。」

「赤玄彌啊~~」突如其來的吼天厲嘯,破空而起,隨著赤玄彌的重拳
出手,一縷朱虹,激射而至。

※ ※ ※ ※

「什麼?」怒吼再起,萬萬沒有想到即將終結的一拳,竟會旁生枝節
。破空而來的赤光,有著熾盛無比的至陽火氣,宛若星日墜地般的轟了下
來,其勢道之澎湃無量,便如在赤玄彌的身前,掉下了一個太陽。

「赤日煉魔。」

「他媽的。」怒罵出聲,焚落的火球,有著無盡的能量,即便是赤玄
彌自認功深,也不敢輕易招架如此剛猛的火氣,除了是對著對頭的九陽神
功,深自戒慎,不願輕攫其鋒之外,更讓他膽顫心驚,忿恨交織的是火光
中的殺氣,濃冽的化不開,若有質,卻無形,來自緊裹著紅光中的一個人
,那是……

兩儀門下,「烈陽」東方平。

「轟」「砰」,兩聲破地巨響,宛如熔岩般鮮紅的赤焰,化為滾滾怒
火,勢若燎原地狂展而出,熾盛的烈芒,彷彿連虛空均可燒熔變形,猶如
卷龍般地向赤玄彌攫來,將九陽神功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面對如此剛猛的煉神真火,赤玄彌自然不會笨到出手硬拚,心中閃電
般掠過一個念頭︰「退。」

強忍著怒氣,赤玄彌選擇了先避其鋒,忍辱偷生的法子,躲開了東方
平凌空下擊的煉神真火,因為他已看出,此時的東方平,不知因何使然,
臉上閃動著的,盡是悲傷與殺意,彷彿淚水已經流乾,真情已然不在,一
種靈台空寂,透光清澈的堅定神情,宛若木塑石雕。

不錯,便是木塑石雕,以及,滅絕傷寂的殺意。

冰冷寒韌的眼神,讓他心悸,不得不先行退避,不能不退,不得不退


緩緩地自火光簇擁中走出,此時的東方平,每走一步,地面上的火勢
便前卷一分,身後烈焰熊熊,燃枝而爆,像是焰海中揮舞著長尾的赤龍,
翻滾捲湧,四方吐華。

滔滔的火潮,彷彿此起彼落的絞旋金龍,炎濤四溢,光華萬道,緊接
著東方平的身後, 天匝地,怒然暴捲,裂地的熔岩汁液,則是落地急行
,分做數十道細小激流,竄湧而至,彷彿爬焰的金蛇,吱吱嘶響,爭做先
鋒地向赤玄彌兩旁包抄。

「搞什麼鬼?就這點小小火焰也嚇得了我?」已經退無可退,足下火
焰金蛇燃至,再不回擊,赤玄彌便需生受真火煉魂之苦。暴吼出聲,赤玄
彌雙掌下切,幽冥神刀劃地分空,截滅了來襲的烈火金蛇。

漸漸地停住了腳步,雙目殺氣凝收,聚睛匯瞳,混合著無盡的悲傷,
東方平開口了,緩緩地道︰「在我師姊身上施法迷魂的,就是你了,赤玄
彌?」

心口倏彈,砰砰有聲,赤玄彌強定心神,渾身蓄滿了力道,哈哈大笑
道︰「不錯,就是我。怎麼?冰火相爭,同門相殘的滋味可還好受?」說
到這裡頓了頓,瞧了瞧遠處,刻正抱在凌瓊懷中的許丹鳳背影,赤玄彌嘿
嘿冷笑,續道︰「好傢伙,好本事,沒想到我千算萬算,卻還是算錯了。
我本以為,許丹鳳的九天玄冰功較你還高上半籌,沒想到,最後居然是讓
你給殺了許丹鳳。這麼看來,東方平,你倒是命大的很啊!」

瞳孔緊縮,神光暴射,驟然聽聞此言,東方平的眼中,怒氣殺機濃得
化不開,就是這個人,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師姊,毀了半個青靈仙境,
連黃木青衣兩位姥姥,也都慘死在他手中,就是他,就是他,東方平心中
狂叫。

儘管怒氣難以遏抑,此時的東方平仍是強自鎮定,發須俱起,漫舞迎
風,厲喝道︰「為什麼?」

「為什麼?」被東方平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問,赤玄彌雖有準備,仍不
免被他嚇了一跳,心魂皆震,微微地定了定神,惱羞成怒地回道︰「就老
子高興,不行嗎?」

「高興?只因為你高興就可以草菅人命,肆意破壞,赤玄彌,你…你
……」不等東方平說完,赤玄彌隨即打斷他的話頭,冷笑道︰「我…我怎
樣……老子要殺就殺,要砍就砍,還需要什麼理由?只有你們這些不知所
謂,自以為是的奇門正派才會搞這些無聊玩意,告訴你,老子行世做事,
從來就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東方平,你太天真了。」

眼中厲芒乍起,東方平一雙神目,精光倏綻,開闔若電,殺意澎湃盈
頂,彷彿鋼鐵鑄成的話語,怒火狂燃,咬牙迸道︰「赤玄彌,你該殺。」

轟聲長揚,盛怒的東方平,終於出手。

再也忍不住赤玄彌那不知輕重,倨傲驕狂的態度,以及語中帶刺,許
丹鳳亡逝的刺激,匯聚了十二成功力的煉神手,忿然拍出,背後焰舌狂捲
,火舞神龍,只見團團烈勁,乍湧迭旋,宛若火柱過空,長虹曳尾,迅結
真焰凝合,聚成了一個龍頭,火海孕生,猛然朝著赤玄彌咬下。

「火海孕龍。」

瞧著龍頭咬來,盛怒的東方平,招出必殺,首當其衝的赤玄彌,當然
不會真的出招硬抵,畢竟,九陽神功,至正至剛,硬拚於己不利,徒自耗
損自身功勁。

然而,高手過招,重在氣勢膽力,赤玄彌深明此道,自也不願了失先
機,因此人雖急退,藉著幽冥秘法,先行趨避,卻也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刀
,反手撩出,冰寒冷冽的刀勁,破空長行,發出陰嘯鬼哭,怨氣森森。

「陰冥怨凝。」

「赤玄彌,你跑不掉的。」宛若烈日驕陽,輝芒驟強,此時的東方平
,殺氣之盛,直欲吞天,身後火海烈焰受他內勁牽引,竟爾化旋結圓,凝
成了一個白日光球,金陽乍吐,遠遠地只看見東方平身後一個莫大光球,
彷彿旭日東升,雲海泛潮般,金波粼粼,遍灑四方,赤玄彌的劈空刀勁,
凝體怨靈,尚未能靠近東方平身側,便受那透日金芒至陽消熔,人間蒸發


「這………這是……白陽浩蕩。」深吸了一口涼氣,赤玄彌心中噗噗
直跳,白陽浩蕩,據傳是九陽神功練至大成之境的絕頂初階,威力之猛,
聽聞便真如烈陽落地般,化溶世間萬物,是無堅不摧,無敵不克的曠世奇
招。在白陽浩蕩之下,尚未聽說有人生還,連神仙也不能,見過此招的,
不論人、魔、仙,盡數蒸散無蹤,無跡可查。

只有冥皇,曾在一次偶游之中,遠遠地瞧見數個山頭之後,隱有白光
激吐,熱炎之氣,逼得長空變形,焰火灼灼,一時心動,光遁急訪。人未
到,便自瞧見一道赤炎劍光,破空長射,逕向北飛,轉眼不見,認出那人
劍光靈正,含蘊冰火兩氣,定是兩儀祖師無疑。

無暇追前相詢,當冥皇趕到那光發之處,舉目所見,赫然一片滄夷,
泥石堅巖,俱呈鮮紅,化成汁液,熔為滾滾赤流,四下則被人施法凝阻,
將那熱炎熔漿,困於谷底,不令外流,以免戕害生靈,大造殺劫。

而原本矗立於此的略矮蒼嶺,卻是消失不見,只餘谷底一個裝盛滾熱
熔岩的莫大凹穴,翻翻騰騰,兀自冒出旺盛白氣,咕嚕咕嚕地做響,赤炎
燃爆,時而能見。

是以,冥皇雖然未能親眼得見兩儀祖師的神功威力,卻也意識到九陽
神功,曠古爍今,使到極處,其真火天威,恐非人魔所能抗衡,因之以此
相傳,諄諄告誡門下,若非情不得已,魔道一統大業未成之際,不得與兩
儀門下,相互爭鬥,以免旁生枝節,損失慘重。

而當年,據冥皇所推,兩儀祖師施展絕學的當兒,似有白芒激吐,光
燭於天,必是此招無疑,『白陽浩蕩』,是以威震四方,無人敢攫其鋒。

赤玄彌乃九幽門下,又是冥皇親子,此段原由,自然知之甚詳,因此
,東方平身後白光幻化,火彩成球,赤玄彌便知不妙,急忙退避,騰空而
起,想要藉機而遁。

「逃得了嗎?哪裡走?」熾烈怒吼,東方平咬牙切齒,對於赤玄彌,
他是恨之入骨,直想將他拆皮熬骨,剉骨揚灰,又豈會容得他未戰先避,
全身而退?

煉神手虛抓生焰,發出陣陣青煙,彩華琉璃,掌中流轉,彷彿升起了
一隻七彩圓光,內裡百彩匯色,交回凝融,漸漸褪去華彩,聚焰清澈,宛
若水晶。

身後白光結球,金芒暴射,東方平一個飛縱,跨行如電,琉璃煉神火
,挾著呼嘯風生的白芒光球,轟然破空,透掌而出。


神魔 (50)

「不好。」赤玄彌心中大叫,他人才躍起,正心想著如何暫避其鋒,
先躲過東方平此著,再伺機反守為攻,一擊而殺,卻不料東方平反應神速
,勢若瘋虎般的撲了上來,手掌疾推,奮力長擊,便是一道光焰圓球,急
射而至。

「糟了,此招抵受不得。」眼看光球炸來,威勢無匹,尤其神速若電
,轉眼已在面前,頓時看得赤玄彌冷汗直冒,暗自心焦,方欲咬牙閃躲,
心底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不,可以擋,把金蓮丟出去就行。」心底的聲音說道。

「胡說,你要我去送死嗎?」赤玄彌忿然大吼,心中怒道。

「你若一昧閃躲,還是要死,何不死中求生,姑且一試?」心底的聲
音續道。

「這……」赤玄彌聞言一怔,心中遲疑。

「來不及了,丟出去吧!是生是死,就靠現在了。」心底的聲音急道


赤玄彌念頭方起,只是一閃,眼前白光流動,躲不了了。

「拼了。」咬著牙,明知已經躲不過了,此時此刻,也只有孤注一擲
,傾力相拼了。

「去你媽的,老子跟你拼了。」目 欲裂,怒火熊熊,被東方平的白
陽光球逼至極處的赤玄彌,眼看無路可逃,只有硬拚。

探懷取蓮,赤玄彌緊張的閉上雙眼,手中金蓮往前一送,佛光乍盛,
架上了急飛而至的白陽光球。

「轟隆!」「波!」,兩聲震響,奇跡發生了,一個是雷發霹靂、驚
天動地的大威力,白陽光球到處,赤熾晶瑩的金芒奇華,足以煮鐵熔鋼,
煉神化魔,讓萬物瞬間蒸發,片縷不存,然則,八葉紫金蓮所發出的佛光
,卻是有著納須彌於芥子,容宇宙包乾坤的無邊神威,兩造驟抵,東方平
的白陽光球雖強,也只一下子,便盡為金蓮佛光所吞,彷彿燈燭投淵,轉
瞬不見。

「什麼?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白陽光球,就要將面前的
元凶首惡煉化擊殺,卻沒想到,赤玄彌竟會以金蓮來抵,佛照到處,反而
將自己的白陽光球吞噬無蹤,東方平失聲大叫,頓時呆了。

而赤玄彌呢?

「波!」的聲響,赤玄彌被白陽光球帶起的浩瀚大力,震得飛退數丈
,手中一鬆,金蓮脫手,人卻無恙,安好如初。

原來,這八葉紫金蓮乃佛祖降生時所傳之物,自然具有無盡玄奇神通
,能夠化佛光,照萬物,開靈識,解魔障,通人心,渡苦難等。

然而,赤玄彌新近得蓮,不知用法,東方平猛招來襲,竟用金蓮擋白
陽,是以,八葉金蓮雖能收納白陽,使之無傷,然則赤玄彌用之不得其法
,使得金蓮只能轉納白陽烈氣,卻不能卸其剛勁,無比功勁襲來,自然便
將他震飛數丈,手腕酸軟,金蓮脫飛。

金蓮既落,憑空飛舞,雖是無主之物,亦自冉冉發出佛光,清和聖潔
,慈悲普照。

東方平怔怔地瞧著冉落的金蓮發呆,被震飛的赤玄彌也為此一奇跡給
看得傻了,沒想到在浩瀚無匹、威力滅世的白陽奇招下,居然能夠借助金
蓮逃得性命,此寶之珍,放眼天下,卻還有何珍寶能與之抗衡?

「非搶不可。」赤玄彌心底的聲音大叫道。

定了定神,幾乎是與東方平同時清醒,赤玄彌閃電竄出,急搶佛蓮,
同時聽得耳邊兩個女聲,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道︰「搶金蓮。」

※ ※ ※ ※

眼前一花,就在赤玄彌伸長了手臂,八葉紫金蓮,唾手可得的當兒,
東方平也到了,兩隻手臂,齊向金蓮抓去,因為兩人的心底都清楚,誰得
了佛蓮,誰就穩操勝券,因此,絕不能讓對方得到,絕不能。

「先下手為強。」兩人的心底,浮現了相同的念頭。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連串急如星火的掌擊聲連珠爆起,又勁
又猛,幾乎是不分先後,兩人同時出招相搏,轉瞬間對了一十六掌,招招
勁實,絕無花巧。

「砰!」,驚天動地的一聲驟響,便在第十七掌,兩人同時出招,四
掌對擊。頃刻間,剛猛無比的仙魔功勁相互激盪,宛若炸雷,九天之上,
霹靂連發,不但引得八方風嘯,一條龍卷氣柱,自兩人四掌交擊之處,渦
漩翻湧,升天直上,而且狂飆所及,更是威勢驚人,飛砂走石,暗沉沉地
黃霧迷天,伸手不見五指,只要被那龍捲風勁掃上半點,即令是有仙佛加
持,神魔護體,挨上一挨,恐也禁受不起,當場骨碎筋滅,渾身絞成細肉


那龍卷氣柱,便似絞動了萬千風刃,神鋒藏殺,所經之處,遇木則碎
,撞石便毀,徐徐地化弧圈行,陀螺般地旋出,竟爾朝著躺臥地上,受了
佛光重創,兀自喘氣不止的紫仙雲籮轉來。

「不好,婆婆快躲。」「前輩小心。」兩聲驚急尖叫,劃破長空,卻
是東方平與凌瓊,見得龍捲風柱向紫雲蘿撞去,不約而同的急呼出聲,提
醒紫雲蘿小心。

「你去死吧!」風柱斜行,橫掃急捲,眼看就要傷及紫雲蘿,東方平
心神微分,出招略緩,立刻被赤玄彌看出破綻。

幽冥鬼爪迅疾若電,狂伸猛攫,數十隻冰寒陰煞的手臂,帶起青弧閃
光,陡然自虛空中顯現,似刀似刃,毫不留情地對著東方平一輪飛抓斬擊
,鮮血四濺。

雙臂力擋,東方平方才心神微分,被赤玄彌一輪快爪,抓得鮮血淋漓
,傷痕纍纍,幾乎成了個血人。

然而,再猛的招式也有力盡之時,看準了赤玄彌的幽冥鬼爪勢道將盡
,東方平怒吼出聲,烈陽掌紅光暴閃,火龍驟旋,焰騰騰地翻捲而出,映
得四周紫紅一片,赤霞若血。

「來的好。」

沉冷無比地瞧著東方平火勁捲來,烈焰飛吐,猶如一條張牙舞爪的赤
龍,赤玄彌眼中殺機大盛。

這個差點毀在他手裡的男人,不但搶了他的女人,現在更要殺他,是
可忍孰不可忍,適才受迫急閃,只能躲避的窩囊氣,此時此刻,全在赤玄
彌的臉上,暴綻開來。

「就讓老子送你上西天,下地獄去吧!」陰冽厲煞的眼神,一閃而滅
,眸中的殺氣,糾結成團,就這樣狂烈無比地炸了開來。

「幽冥天地界,滅絕真空斬。」

強烈無比的殺氣,宛若實質,彷彿來自地獄的最深處,千百道黑芒,
嗜血般地伸捲吞吐,絞盤裂殺,無盡的虛空裡,剎那間生成了千萬道驚銳
的刀鋒,玄潔烏亮,森墨陰冥,那是地獄冥界的諸神之刀,號稱能夠『斬
飛仙於刃下,滅聖佛於鋒間』的玄冥絕著,滅絕幽冥刀。

幽冥神刀,「滅絕世間道,絞毀天堂界,真魔難抵擋,神佛皆 易」
,乃是九幽冥岳的不傳之秘,自冥皇練成傳授以來,見過此招而能生還的
,一個都沒有。正因為此刀威力無盡,擁有與白陽浩瀚,不相上下,甚或
是更勝一籌的幽冥絕殺之力,是以,見過此招的,都在不及一瞬間裡,便
被絞成灰屑,形神俱滅。

因之,此刀實是九幽冥岳的鎮派必殺之刀,招出滅絕,萬物不留,連
虛空都碎盡,重歸混沌,輪迴破滅,便是此刀要旨。

赤玄彌催運此刀,雖說他功力深厚,勉強尚可駕馭,然則,幾場大戰
下來,先是誅黃木,滅青衣,繼而敗紫蘿,戰東方,一身深厚的內氣魔力
,早已耗損了大半,本想吸陰取魄,增續魔氣之後,再行施刀殺敵。

只是八葉紫金蓮,威力澎湃無量,若是稍有耽擱,讓東方平或是紫雲
蘿趁機取了去,則自己縱是完好無傷,滅絕幽冥刀恐也未必能夠勝過八葉
紫金蓮佛光之力,何況,八葉紫金蓮關係自己此後是否得以成道,煉成金
身,卻又怎能損壞?

諸般思量之下,再加上東方平糾纏不休,一意將他煉熔滅殺,赤玄彌
自是心頭恚怒,不顧一切,便即使出這門滅絕幽冥刀,決心速戰速決,先
滅東方,吞紅日,再行斬紫蘿,絕青靈,從此青靈一門,淹沒江湖之中,
自此刻而亡。

心念一閃,尚不及一瞬,赤玄彌百千刀勁,破空生嘯,芒吐而起。滅
絕幽冥刀,回行運轉,蓮台般的急旋嘶天,閃動的刀芒,若有生命,不住
地搖擺劈斬,狂剁猛刺,瘋狂嗜血地向東方平噬去,只被它撞得著了,就
是森羅地獄中,刀山滅體的萬酷之刑,即便是地藏王菩薩親至,也難挽回


「呀……」一聲慘叫,幽冥刀轉,朵朵的血花自東方平身上飛濺而出
,血肉分離,若落紅雨,全身上下,盡為玄冥黑氣所罩,動彈不得。

幽暗之中,晦不見光,只見刀芒現形,分天割地,虛空中墨玄之刀突
現,驟然上插,對正了東方平的胸口。

只要這刀落的實了,那赤玄彌掌上的刀芒玄氣,實乃冥岳幽魂所化,
瞬間便能將東方平血肉啃蝕盡淨,半點不留,連魂魄也不得安息,將被拖
入冥界受刑,化為神刀主靈,從此魔行天下,再無翻身餘地。

而另一邊,紫仙雲蘿,面對急捲而至的龍旋氣柱,心中暗暗叫苦。金
蓮佛光的威力,非同小可,赤玄彌、東方平糾纏的同時,她雖極力聚氣,
希冀早日恢復些許道力,以便能與東方平聯手除魔,毀去這至為可恨的赤
玄彌。

然則,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掌擊而生的龍卷,無巧不巧,居然向
她撞來,當真是恨得她咬碎銀牙,直怨蒼天不長眼,居然助魔不助仙,難
道青靈一脈,當真便要自此而絕?

而凌瓊呢?

她也無能為力。

為了破解許丹鳳的透日神鋒,凌瓊兵行險著,幾乎將畢生內力盡數輸
給了東方平,僅餘的部份真氣,也僅只能維持自身生靈尚存。

而看她大口喘氣,汗透重衫,身子幾近虛脫,更是無力相助,只能眼
睜睜地看著戰局危殆,東方平身陷無邊殺局,滅亡只在俄頃。

反而是東方平,得了凌瓊真氣之後,尚能與赤玄彌全力周旋,苦苦支
撐,只是……幽冥刀下,他還能支持得了多久呢?

轟的一聲,風沙怒卷,鮮血長濺,一條黑影,隨著龍卷升天,盤雲絞
霧,撞入了濃密雲層之中。

答案,很快就要揭曉了。

※ ※ ※ ※

密雲濃破,一道天光,透過層層嵐霧,灑了下來,彷彿是黎明前的曙
光,青靈仙境的最後希望。

「紫雲蘿,你敢?」風沙纏捲之中,赤玄彌怒不可遏,發出了野獸般
的厲吼,聲音嘶裂,宛若破鑼,竟是必殺至狠的滅絕真空斬,首度落空,
就在刀勁堪堪穿透東方平心口之時,一股龍卷大力,吸纏急轉,居然將東
方平給刮旋上天,帶入重雲,及時救了出去。

究其原因,除了赤玄彌自身所受創傷不輕,魔力道氣,大為消減,以
致滅絕幽冥刀只得平常四成威力之外,其他的,便是紫雲蘿突然出手,龍
捲旋至之故。

原來,紫雲蘿瞥眼瞧見東方平危在旦夕,那龍卷氣柱又湊巧不巧地向
自己撞來,本來已是心如槁木死灰,避無可避,就待風刃破體的那一剎那
,趁勢兵解,遁出元神,他世輪迴之後,再行伺機報仇。

然而,便在龍卷氣柱襲來,風刃即將破體之時,刮起的飛砂,團團旋
舞,卻讓紫雲蘿腦中靈光閃過,驀地起了個大膽的念頭。

只要能將東方平救出,以九陽神功至極絕頂的無上威力,正好與赤玄
彌的幽冥之身,陰陽相剋,便還有最後的一絲希望。

危機便是轉機,這何嘗不是蒼天垂憐,給我的最後機會?反正橫豎是
死,倒不如險中求勝,豁盡一拼,死得轟轟烈烈,卻也不枉這一生,至多
趁勢兵解,重入輪迴,如若有緣,他世再來復仇便是。

如此念頭方起,看著空中漫漫飛砂,團團捲舞,紫仙雲蘿,再不猶疑
,豁盡了僅存的道氣內力,彷彿將生命中的每一滴力氣全都搾了出來,咬
破舌尖,一口鮮血疾噴而出,雪白的嬌靨,頓起紅暈,彷若夕陽晚照,霞
彩朱顏,嫣然欲滴,驟喝一聲︰「去。」

「東方平,成與不成,一切都靠你了。」心中默禱,紫仙雲蘿,終於
出手。

玉手疾揮,順著龍卷氣柱撞來的方向,紫氣流轉,拈花撥雲,竟爾施
出挪移乾坤之法,斗轉星移,氣勁輕掃,赫然將龍卷氣柱轉移了方向,反
向糾纏中的東方平、赤玄彌撞去。

而紫雲蘿本身,則是因為氣力耗盡,挪移乾坤的大法出手,玉體早虛
,龍卷氣柱餘威所及,頓時被那風尾掃中,嬌軀翻滾黃沙,一連打了幾十
個滾,這才僵躺地上,人事不知,昏死過去。

「他媽的混帳,老子……老子不把你千刀萬剮,就不姓赤。」大口地
喘著氣,赤玄彌眼中怒火狂暴,原本必殺的一刀,沒想到卻被紫雲蘿半路
殺出程咬金,龍捲旋至,硬是將東方平救走,拋入雲層之中。

而透落的幾絲天光,正是自己最為厭惡的日靈金芒,不由得殺氣騰騰
,緩緩地向僵躺地上的紫雲蘿走去,口中喃喃念道︰「你這婊子壞我好事
,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

走行了幾步,突然間,赤玄彌驀然瞥見身側不遠處,似有淡金微光閃
爍,溫和慈藹,正自發著瑞氣,不由得轉過頭去,定睛一看,那可不正是
自己苦苦尋覓,既得又失的八葉紫金蓮?

望見金蓮,赤玄彌心中大喜,頓時改變了主意,反朝八葉紫金蓮走去
,忖道︰「金蓮啊金蓮,你終究是歸我赤玄彌的啊!」

來到了金蓮旁,距離金蓮僅有一步之遙,顫著雙手,赤玄彌彎下了腰
,眼中似有淚水打轉,神情激動莫名,心中喜禱,暗暗低道︰「爹,我要
回來了,我得到金蓮了,大哥,小妹,我就要回來,我就要回來了。」

彷彿有著莫名的衝動,難解的情愫,紅著眼,笑著淚,赤玄彌緩緩地
伸出手臂,朝著金蓮探去,似乎是跟佛蓮有緣,此時的八葉紫金蓮,佛光
祥照,玉彩明華,映射在赤玄彌臉上,只見一派柔和,戾氣全消,唯現慈
祥臉譜,修羅盡退。

然而,世事如棋,當真便能這麼盡如人意嗎?或者說,鬼意呢?


神魔 (51)

「『是非耶?化蝴蝶。』師父,這是什麼意思?」蹦蹦跳跳地跑來個
小男孩,拿著不知是從哪裡抄來的詩句,就著老道的跟前,疑惑地問道。

「哦,是平兒。來,我看看。這個啊……嗯…它的意思是說,所有的
恩……」忽然頓了頓,瞧了瞧手上白絹的六個大字,老道心有所感,霎時
間沉默了下來。

「師父,你怎麼了?」叫做平兒的小男孩,望見老道突然閉口不言,
歪著頭,滿臉迷惘。

「沒……沒什麼,這上面的意思是說,不要去管任何的是是非非,只
要燦爛的過一生,就好像那蝴蝶在花叢裡翩翩飛舞,自在遨遊一般,這麼
說,平兒你明白了嗎?燦爛過一生,化蝶乘風,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
怨,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終會過去的。」老道淡淡地道。

「哦…我……我懂了。」不是太懂,不過小男孩還是點了點頭,表示
懂了。

「唉,老人家就是這樣,話都不說清楚。燦爛就燦爛嗎?那有什麼好
吞吞吐吐的?」總覺得師父好像意有所指,迷迷濛濛間,小男孩心中這麼
想,然而,總算弄通了詞句的意思,解了心中的疑惑,小男孩頓時笑了,
笑得好燦爛,好明亮,好像天邊的太陽。

只是,『是非耶?化蝴蝶。』,當真是這個意思嗎?

或許是吧!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寫詩的人,和解句的人,方才知道吧!只是,詩
句的背後,到底是混雜著怎麼樣的心情呢?

看著小男孩天真無邪的燦爛笑容,老道的心中,百感交集,只覺得心
靈深處,好痛,好痛。

※ ※ ※ ※

身入雲海,隨風飄行,渾身滿是創傷刀口的東方平,臉色慘白,力氣
將盡,腦中昏沉混沌,一片灰暗,靜待著死亡的那一刻。

「師姊,我來找你了。」飄浮雲中,東方平的心頭,出奇的平靜,雖
然腦中仍是沉甸甸地,彷彿掛了鉛,然而,對於將息的靈識來說,平靜,
是消逝的前兆。此時的東方平,已經一腳踏入了死域。

「不行,你還不能死,回去。」熟悉的森冷語調,猛然在腦際中響起
,像是冰淵裡吹起的寒風,凝水成冰,化雪而飛。

「師姊……」驟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東方平驚喜莫名,叫了出來。

「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你來做什麼?」森冷的語調,雖然仍是冰寒
,然而,語氣之中,卻多了數分惆悵。

「我來見你。」東方平胸中熱血驟湧,衝口而出。

「見我做什麼?」森冷的語調,淡淡地道。

「見你……」突然間,東方平感到自己張目結舌,啞口無言,只短短
地吐出了兩個字,便無以為繼,說不下去,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自
己不是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自己不是還有滿腔的情感要傾訴,自己不是
還有……還有……

驀地,金光暴射,照得東方平張目難開,連思緒也為之一亂,臉上驟
熱。

那是什麼?是金光,好炫麗的金光,好刺眼的金光,好熾烈的金光,
感覺身子好像燒熔了,好熱啊!怎麼會這麼熱?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會這
麼熱?

隱隱約約,口舌顫動,朦朦朧朧中,東方平意識昏亂,感覺自己好像
說了些什麼,對方也答了些什麼,只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卻什麼也
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那金光,只有那金光將自己團團包住,緊緊
束縛,好熱啊!真的好熱啊!身體好像快爆炸了。

若醒若夢,淚流滿面,終於,東方平聽到了自己的說話,問了一句。

「為什麼?」

「不為什麼,除非你變成了蝴蝶,燦爛的過一生,飛來此處,才見得
到我。」

「變成蝴蝶?」

「不錯,變成蝴蝶。」森然的語調,乍然變緩,似乎有著萬縷愁緒,
輕輕一歎。

「什麼蝴蝶?」

「是非耶?化蝴蝶。」

「『是非耶?化蝴蝶』那不是……」東方平驚道,話聲未完,立被打
斷。

「沒時間了,你該回去了。」說著,一股沛然大力,將東方平拋了出
去。

「等等…師姊……等等……」大聲喊叫,雙手疾抓,此時的東方平,
就像溺水之人,彷彿要抓些什麼,卻都什麼都抓不著,徒留一場空。

漸漸地,四周開始起了變化,炫目的金芒,轉化白光,空間緊縮,白
光回聚,漸漸地光回急轉,越轉越快,越轉越快,連虛空都開始變形、扭
曲,匯成了一個光流漩渦,發出無比的吸力,彷彿要將一切都捲入、毀壞
、吞噬、滅絕,東方平縱是極力掙扎,想要脫離漩渦,卻是哪裡能夠?

整個人被那漩渦激流捲住,轉得頭昏腦脹,急往下拖。

驟然間,一道強烈無比的集束金光,破空激射,雷箭似地無巧不巧射
在東方平眉心正中,金光透入。

緊接著,一聲大叫,東方平只覺得自己的身子,灼熱無比,彷彿有好
幾個太陽,同時地在身子裡滾動、燃燒、撞擊、毀滅,連靈魂都似要爆散
、熔滅。

最後,轟雷一響,東方平的腦中,白光爆裂,所有光華,一放即收,
炸雷似的又全數聚回到東方平身上。

那是……

剝極而復陰陽變,亢龍有悔且回頭。

九陽聚頂,日靈通竅。

一雙神目緩緩地睜開,東方平的臉上,微微地興起了一波難解的笑意
,迷離的思緒,若合若飛,若續若斷,喚起了童年的回憶。

「……這上面的意思是說,不要去管任何的是是非非,只要燦爛的過
一生,就好像那蝴蝶在花叢裡翩翩飛舞,自在遨遊一般,這麼說,平兒你
明……」

「燦爛嗎?」想起昔年師父的解語,東方平將盡虛脫的身體,在浩日
映照下,微微地起了變化。

漸漸地,筋脈中似乎有股熱流,小小的、細細的,彷彿小溪流般,一
點一滴,涓涓合流,彙集同歸,自己的身子,好像有了些許異樣,在發著
熱,在透著光,溫暖的如同冬雪侵襲下的獸裘,緊緊地包裹著自己,好像
…好像……蠶繭、蛾蛹,正在蛻變、解困、羽化、蝶舞。

「是非耶?化蝴蝶。」東方平的腦中,浮現了這六個大字。

「變成蝴蝶嗎?」東方平笑了,笑得很燦爛,很明亮,很像天邊的太
陽。

他的身體,越來越熱了,像是有一把火,不,有千萬把火在燃燒,在
沸騰,在滾動,體內的真氣,愈來愈盛,愈來愈強,也愈來愈快,彷彿是
…彷彿是……有著千百道的流星,在他的體內流行、運轉、激飛、循環。

東方平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蝴蝶,額頭髮光,毛髮透熱,彷彿頭上長
了兩根觸角,還在輕輕的上下擺動呢!

肩膀呢,酸痛盡去,輕飄飄的,載浮載沉,好像要飛起來似的,若有
若無間,直似長了兩片翅膀,無形的翅膀,身旁雲影掠過,涼絲絲的,如
在雲端,正自振翅撲飛,疊疊起落。

「燦爛的過一生?好,那我就……」

「飛吧!」東方平的笑容,無比燦爛,像是領悟了些什麼,對著雲層
空洞,毫不猶疑,縱身直落,身旁狂風激越,雲影流虹,像是在宇宙間游
蕩了千百年的殞星辰光,驟然尋著了歸宿,人化白光,穿射了下去。

破空乘浪嘯狂風,雲影扶面相映紅。

真陽霹靂,無怨無悔。

※ ※ ※ ※

方剛拾起金蓮的赤玄彌,微一轉頭,還未意料到發生什麼事,眼前已
經出現了一個白球,一個太陽。

白球奇光,照得他睜目難開,滿身溫暖,金蓮佛光,映射在他臉上,
慈悲清聖,廣懷博愛。金白兩色,相互輝映,在赤玄彌的臉上,似乎找到
了某種平衡,瑰麗流轉,奇異至極。

真陽破空,眼看面前白光如浪,四方潮漲,浩瀚無比的刺目輝芒,彷
佛便在剎那間充斥了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朗朗乾坤,全成浩白一片,沒
有路可逃,沒有地方可供躲藏,在這浩白一片當中,是絕對的光明,絕對
的熾熱,絕對的正義,絕對的晶瑩,就好比身在太陽中心,無數的火舌,
清澈透白,聚凝爆裂,沒有人可以擋,也沒有人可以活,神仙天魔都不行
,赤玄彌也不行,就這樣,吞噬了一切,毀天滅地。

「這就是真陽的力量嗎?」被白光吞噬前,赤玄彌心中自問。

沒錯,這就是真陽,真陽就是太陽,真陽的威力,就是萬物泉源的太
陽。

真陽破落,無物能擋,真陽霹靂,無怨無悔。

「你累了,該休息了。」溫柔的話語,有著慈祥和藹的陽和敦厚,自
白光中傳來,時間彷彿靜止,在一剎那間,赤玄彌聽到了熟悉的語調。

「爹?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道嗎?我好想你…好想你……我
…我好孤單……」白光中的赤玄彌,聽聞慈父話語,不知不覺,心中激動
,淚流雙行,不由得哭了出來。

「孩子,你受委屈了?」白光中的聲音,恍惚凝成人形,緩緩地走了
出來,伸出了手掌,遞到赤玄彌面前,是冥皇。

顫慄地抖動著雙手,簡直不敢置信,赤玄彌的臉上,滿是驚喜,眼眶
淚水,滾滾而落,那修長的人影,那清朗的面容,那熟悉的聲音,是冥皇
,『九幽冥岳』之主,自己的父親,他來了,他來救自己了,他終於來了


「爹。」一聲狂叫,赤玄彌像只受傷的雛鳥,投入了冥皇的懷中,眼
眶中的淚水,不爭氣地流下。

「孩子,你在外頭這麼久了,也該回家了,我們回去好嗎?」

「可是…可是……我的金身還……還沒造完啊!」擦乾了眼淚,赤玄
彌想起了金蓮,仰首答道。

「孩子,有沒有金身無所謂,爹不會嫌你,咱們回家去好嗎?我們父
子倆,好久沒有在一起了。」寬大的手掌,輕撫著赤玄彌滿頭密發,冥皇
的面容,此刻是無比的祥和、慈藹,如沐春風,溫暖窩心。

「爹,你知道嗎?我摘到金蓮了,我摘到金蓮了,我的金身有望了,
你看,你看。」興奮的臉龐閃爍著紅光,此刻的赤玄彌,就像初得玩具的
小孩,是那麼的激昂、高興、樂不可支,金蓮捧舉,遞到了冥皇身前。

「孩子,那真是太好了,我的玄彌,又要回到我的身邊了,孩子,是
嗎?」慈善的臉龐,綻放著大慰老懷的微光,冥皇的笑容,親切爽朗,彷
佛朝陽。

「是的,我要回來了,爹,我要回來了,我要回到冥岳,回到你身邊
。」紅了眼眶,不知如何,赤玄彌感到心中一片溫暖,些許迷亂,喜極而
泣地道。

不是嗎?自己已經在外太久了,心底深處,總是隱隱約約,有著回歸
冥岳的渴望,但是金軀未造啊,怎麼回去?

──爹不會嫌我,可是我會嫌我自己啊,我沒有法身,金軀不全,怎
能見人?
──我要把見到我的人都殺掉,我不要被看到,那是種恥辱,那是個
污點,除非金軀重塑,否則我絕不回去。
──我要光榮歸岳,我要衣錦還鄉。

然而,自己金軀未造,回得去嗎?能回去嗎?赤玄彌的內心,極度掙
扎。

可是,自己的心中,不還有那深深的渴望?渴望見到父親,聽聽他的
聲音,渴望見到大哥,跟他在西亭對奕,渴望見到小妹,跟她到河邊嬉戲
,渴望……渴望……,那是多少個渴望啊?

──可是,沒有法身,我什麼都不是
──可是,沒有法身,我什麼都沒有
──我連出現在他們面前都覺得慚愧,他們不該有個醜陋的孩子,無
身的小弟,飄浮的兄長,他們應該有個英俊、瀟灑、靈秀的親人啊!

我不是不想回去,我好想回去,我好想回去啊!

現在,金蓮已得,一切都要成真了,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赤玄彌心中迷亂,喜極而泣的同時,多年在外的風波,對著血親的孺
慕,便在此時,潰堤而出。

我不是愛殺人,我只要一個法身,一個法身吶!赤玄彌心中熱切,低
低地道。

「孩子,你困了,睡吧!明天,爹帶你去抓魚,好嗎?」

「我困了?」眼皮鈍重,赤玄彌哈欠連連,他確實是困了,需要休息
了。

「還……還沒,我…我還不困……我…我還可以……可以撐……」強
睜著睡眼,赤玄彌並不放棄,仍自微笑,亟欲維持清醒。

「孩子,不要逞強,明天,我們還要去抓魚呢,睡吧!」慈藹的話語
,似有著無比的魔力,寬大的手掌自赤玄彌眼前輕輕劃過,雙眼漸闔。

「是啊,明天還要抓魚呢!」赤玄彌心中輕道,面掛笑意,就此沉沉
睡去,長眠消逝。握蓮的手掌,逐漸無力,終至脫手。

金蓮落地,彷彿不知人間苦,淡淡吐華,猶自清香。

白球驟縮,光華四射。

挾著映照天下,滅絕虛空的破毀長芒,劃過天際,彷彿串流的墜星,
白光激射中黑點驟散,星日般地炸穿了皇天后土,乾坤動搖,天地皆崩,
無盡的白光,淹沒了一切,虛空俱碎。

※ ※ ※ ※

三個月後,冰淵雪岳,飄渺峰。

「就是這裡了!」深悲地一歎,帶著無盡蕭索,雪峰之上,大地冰封
,一派皆銀,就連遠在天邊的沉陽落日,亦顯淒清微黯,孤掛獨照,淡淡
地透著餘暉。

遠處,三個人影,兩前一後,卻徐徐地向飄渺峰頂走來。

瞧清楚了,這三人不是旁人,為首的正是兩儀門下,「烈陽」東方平
,緊挨其旁的,一襲碧綠青衫,不是凌瓊卻是誰來?而那後頭急綴,渾身
雪白的女子,氣喘吁吁,快奔而來,赫然竟是香梅雪海的梅香。

「公子,等…等等……等等我……」上氣不接下氣,跑了這一段路,
香梅雪海距離飄渺峰,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少說也有十數里路,梅香這
麼不施道法,不駕遁光的跑來,自然累得氣喘如牛,香汗淋漓。

「梅香,你不是在香梅雪海的嗎?怎麼跑來了?」東方平聞得梅香叫
喊,轉過身來,便瞧見梅香奔來,大口大口的喘氣,不禁不解地問道。

「我…我……我也想陪小姐走這最後……最後的一段路。」話聲哽咽
,眼眶乍紅,梅香的臉上,兩顆淚珠,緩緩滾落,晶瑩剔透,彷彿朝露。

「是嗎?你也……」心中裂痛,看著梅香真情流露,東方平但覺口乾
舌燥,滿胸盡是苦澀。

「師姊啊師姊,梅香來送你了,你知道嗎?」心中低喊,緊抱著懷中
玉人,依舊美艷如昔,潔若白雪,彷彿是株傲骨寒梅,卻是提早落瓣,枯
枝凋零。

原來,聚靈谷滅魔一役,許丹鳳因受佛光開啟靈識,解去迷魂魔法,
後又在與東方平、凌瓊兩人的內力比拚中,驟然收回真勁,導致護體寒冰
盡碎,胸前承受了一記煉神真火,內腑俱碎,心脈盡斷,因而身亡。

然則,許丹鳳修為功深,又是廣寒冰軀,容是東方平的煉神真火能將
她的護身玄冰擊散,毀傷其命,卻仍能保持形體不滅,凝若玉石。

其後的三個月裡,東方平用盡了法子,上窮碧落,下至黃泉,四處搜
尋各家秘法妙寶,終盼能有一日,或者許丹鳳形體不滅,仍有返魂之方。

只是,許丹鳳芳魂已渺,東方平縱然癡心苦意,欲待只手撐天,倒旋
乾坤,卻又如何能夠?三月之後,許丹鳳的冰軀寒氣,便將崩解,若無冰
雪之地,霜月靈輝,保其屍身,則法體既毀,就只能徒呼負負,無可奈何
了。

是以,東方平遵照許丹鳳生前遺言,三月之後,抱著許丹鳳的屍身,
回轉玄天冰池,舉步來到了飄渺峰,此處,正是許丹鳳生前所托,埋骨安
息之所。

於是,冒著風雪,凌瓊伴著東方平,來到了飄渺峰,梅香聽聞消息,
自也是急忙趕來,陪伴著她的主上,也是嚴師的許丹鳳,今生世間,落土
玄冰的最後一程。

抱著許丹鳳,緩步踏上了峰頂,東方平心如刀絞,兀自滴血,雖有萬
般的不願,卻是不得不為。許丹鳳遺言所指,就是這裡了吧!

默默地凝視著懷中玉人,東方平心中悲苦交集,一生的辛勞,半世風
波,就在此刻,即將歸於塵土,只怨蒼天無眼,多情嗔癡,竟終於此,是
世間如此,抑或是,紅塵本如是?

大千世界,難渡一切苦厄,貪癡情嗔,最是傷神。

臉上淚珠滾落,瞬凝冰晶,鏗鏘聲響,落地有聲。

「平,是時候了。」溫柔的話語,暖如春風,和似朝陽,一隻纖纖玉
手,輕輕地按住了東方平的手臂,淡翳星眸,宛若秋水明湖,碧隱輕柔,
和聲低道。

「嗯!我知道。」心頭驟暖,雖然仍是傷感,卻已一掃先前蕭索。

準備好的沉香水晶棺,神奇地自冰雪之中緩緩浮升,夕陽餘暉斜照,
透出七彩光華,燦爛瑰麗,宛如活物。

戀戀不捨地將許丹鳳凝如玉石的法體輕輕放入水晶棺中,東方平的眼
中,滿是傷感,畢竟,這是自小而大,於己最親最愛,甚至到了最後,還
為自己而死的師姊啊!

水晶棺闔,緩緩地自冰雪中升起,也緩緩地自冰雪中沉落,終至雪覆
冰凝,雪泥鴻爪,一概俱消,恩仇情斷,再無糾葛。

「小姐。」簌簌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一串串的冰珠,落地入雪,
是梅香的眼淚。

「平。」柔暖的玉手,緊握著東方平,春水般的雙眸,有著無盡的憐
惜,是凌瓊的深情,緊緊地充滿了東方平的心。

剎那間,東方平悲喜交集,感慨萬千,緊緊地回握凌瓊玉手,將她擁
在懷中,望著天邊垂日,夕照紅霞,不禁想起了師父桌上,施卜解卦的那
首詩。正是,

『兩儀化生陰摧陽,多情總為無情傷
慈悲難渡眾生苦,相偕知子觀秋陽』

【神魔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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