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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歸鄉(1—24) 作者:後覺 [打印本頁]

作者: ptc188    時間: 2020-11-30 07:56     標題: 歸鄉(1—24) 作者:後覺

               【歸鄉】

一、歸途
     「喂,醒醒,別睡了。」
       感覺肩膀被人搖晃了幾下,李熙睜開眼看見乘務員正站在床前。
     「你那地兒要到了,火車只停兩分鍾,可別錯過了。」乘務員見李熙醒來,提醒一句便離開了。
      李旭坐起身,等待大腦完全清醒后先去洗了把臉,接著回到自己的床鋪邊收拾起行李。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把一個26寸的行李箱從床底搬出來靠在腳邊,再把床頭只翻了幾頁的小說塞進背包就算完事了,然后就只用坐下來等待火車到站。
       這趟行程讓大學三年來已經習慣了長途火車的李旭仍倍感疲憊,先是二十多小時的硬座,緊接著換乘到這列老舊的綠皮車,雖是臥鋪但緩慢的車速加上顛簸的路況令李煦遲遲難以入眠,等到終于被睡意帶走沒過多久卻是要到站了,唯一還好的是不知是淡季還是這條線路本就人少,這節車廂沒幾個乘客,一路倒是挺清靜。
       若不是祖父辭世的消息突然傳來,李煦是沒想過會再踏上這條路的。上一次回這兒是什麽時候,五歲還是六歲?反正是被父母帶著回老家看望祖父,可那次的結尾好像並不愉快,模糊的記憶里父親和祖父吵了一架后就帶著他和母親離開了。之后的歲月里祖父這個角色就再未曾出現在他的生活里,兩年前父母因事故離世,李煦覺得自己在這世上成了孑然一人,如今看來當時的感想爲時過早了。
       李旭不知這些年來父親與祖父是否保持著聯系,祖父是否知道父親已先他而去。
想到這些,李旭一時惆怅起來,不禁低聲歎了口氣,好在這時車上的廣播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要到站了,火車在逐漸減速,李煦拖著行李去到車門前。
       收到消息時李旭正在緊張地備戰期末考試,那時祖父已經下葬因此他不需要急著趕回去,等所有科目的考試都結束已經過去十多天,李旭馬上與通知人取得聯系匆匆踏上行程。
       漫長的減速后火車終于停穩,列車員打開車門放李旭下車。長時間待在火車上,此刻重回地面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山間的空氣涼爽清新,李旭深吸了幾口,心情頓時舒暢不少。
       李旭望著眼前的小站,比想象中的更小更具年代感,一排平房里最大的一間既是售票廳又做候車室,此時小站內並無候車的乘客,只見到兩名清閑的工作人員,李煦幾個大步就穿過了候車室。
       走出候車室算是真正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李旭站在候車室門外的台階上放眼望去,眼前是不見盡頭的翠綠山巒,山間有小河流過,盤山而筑的公路蜿蜒著通向遠方。
身后響過一陣清脆的腳步聲,一個身影出現在李旭右側兩米開外。李旭側過頭看見一名女子倚著個紫色的大行李箱也在眺望風景。
     「除了自己還有人在這小站下車。」李旭好奇地打量起這位同路人。女子身形高挑,貼身的裙裝使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覽無遺,烏黑的秀發盤在腦后,精致的小臉被一副墨鏡遮去大半,晶瑩白皙的肌膚配以鮮紅的唇彩,透著股說不出的誘惑。
       看不出女子具體年齡,這身姿裝扮與這簡陋的山間小站本不甚協調,可此刻沈浸在眼前景色中完全放松下來的女子,在李旭眼中除了強烈的異性吸引力外,還多了絲奇異的親切感。
       女子回過神來當即覺察到了李旭火熱的眼神,她扭頭看向李旭,墨鏡遮擋下看不見她的眼睛,但兩側上翹的唇角表明她對李旭的盯視毫不介意。看著那迷人的弧度,李旭不自覺地漏出癡笑,不過李旭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一臉癡漢樣,迅速別過頭去。
       是個美女,胸、屁股、腿都是極品,可惜只能看看,注定與自己無緣,這樣一位俏佳人出現在這偏遠的山溝里,不知是探親?訪友?還是和自己一樣重回故鄉。李旭眼睛瞅著別處,腦子里卻還是身旁的女子。
       腦子里還在瞎想,不遠處卻傳來了呼喊自己名字的聲音,李旭趕忙循聲望去,小站外公路對面停著輛面包車。車前一個看起來與李旭年齡相仿的女孩正沖著他揮手。
       李旭提起行李快步來到女孩身前。
     「我是李旭,你是來接我的吧,我剛下車,沒讓你久等吧?」
     「我也剛到一會兒,你電話里不是說了大概的到站時間嗎,我是估算著時間來的。」女孩爽朗地說道。
     「我太久沒回來過,實在是不記得路了,麻煩你專程來接我。」何止是不記得路,李旭連祖父所在的村子叫什麽名字都毫無印象。好在當初聯系人主動提出會到車站接他,李旭也就沒故作推辭。
     「用不著這麽客氣,畢竟你上一次回來時年齡還小,我們那地方又不好找,一開始就決定來接你的。」女孩稍作停頓接著道;「別站著了,上車吧。有什麽話我們邊走邊聊,路上還得花些時間。」
       李旭答應了一聲,打開面包車的側門把行李放了進去自己坐到了副駕駛位。女孩熟練地發動汽車,車子掉了個頭后向西駛離了小站。李旭最后忘了眼候車室外剛才站立的位置,卻已不見那個女子的身影。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盤山鋪設的公路上,女孩先開口道;「都忘自我介紹了,我叫任玲。其實我們早就認識的,你上一次回來時我還給過你糖吃呢。」
      李旭望著眼前的任玲,女孩此時正目不斜視地專注在駕駛上,這股認真勁兒出現在有著一雙大眼睛,修長的睫毛時不時地眨動一下的娃娃臉上,顯得很是可愛。
      李旭在腦中搜索起所剩不多的上一次回來時的記憶,可完全不記得有那麽一個大眼睛的小女孩。
      李旭還在猶豫要怎麽回話,任玲卻像是想到了什麽,自言自語地嘀咕著;「不過你可能也不記得了,你那個時候……」
      李旭沒有聽清她最后說的什麽,正要開口詢問,任玲又先說道;「不過也沒關系,我們就算是重新認識了,」任玲說到這時還快速轉頭沖李旭一笑。
     「聽我爸,就是跟你通電話的人說你還在上大學,我畢業兩年了,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玲姐。」
     「玲姐。」李旭當即應道。
       任玲性格活潑開朗,兩人漸漸聊開了,雖然多是任玲說李旭聽。
       沒用多久李旭就大致了解了祖父去世的經過。村子不大,都是熟識的人,彼此難免沾親帶故,李、任兩家往上捋也是親戚,不過關鍵還是兩位老人,李旭的祖父和任玲的爺爺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家關系一直都很好。祖父去世前像是有預感,提前準備好了一切,跟任玲的爺爺不經意地交代了兩句。祖父身體一直挺好,因此任老爺子也沒太在意祖父的話,結果沒過幾天祖父就去了。祖父被發現時躺在床上,表情很安詳。之后的葬禮也是由任家幫著操辦的,因爲事情發生的突然,任家也沒李旭父母的聯系方式,只能先行安葬。事后在整理祖父的遺物時,發現了父親很久以前留的聯系方式,那是父親工作單位的電話。好在直到那起事故前父親都沒有換過工作,最后才能輾轉聯系上李旭。
     「李叔叔和阿姨的事我們都聽說了。」任玲放低聲音道。
       既然聯系到了父親的工作單位,父母事故身亡的事自然會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多,期間很多人對李旭表示過同情與安慰,不過李旭仍不太適應被這樣關懷。
     「好好地去旅游,誰能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實在是太突然,突然到……不過終究是發生了,也過去這麽久了,我也釋然了。」李旭說著擠出了個笑臉。
       任玲見此也不在這事上多說什麽,轉換話題道;「坐了幾十個小時的火車很辛苦吧?」
     「還好,大學三年家到學校往返也是坐火車,已經習慣了。」
       曾經的家對現在的李旭來說只是一處舊房子,雖然承載著過去的回憶,但寒暑假回去一個人待在里面實在太冷清,李旭不願處在那樣的環境里,通常都是一早出門在外耗上一天,或是打打零工或是約朋友出去玩,只在晚上回去睡個覺。這次借著祖父去世回到這里,他便打算這個暑假就在這過。
     「哎!好懷念大學生活,你大三了吧,好好珍惜這最后的自由時光,一旦工作就再也體會不到了。」任玲感慨道。
     「玲姐現在做什麽工作?」李旭看著眼前的人兒好奇地問道。
     「你猜。你覺得我像是做什麽的。」
       李旭沒多想就脫口而出道;「老師?」
     「诶?怎麽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就這麽像個老師嗎?」
     「不是像,是適合。我覺得像玲姐這麽活潑開朗又可愛的女孩子做老師,一定會大受歡迎,我一直都想有一個這樣的老師呢。」李旭並不是恭維,只是說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任玲聽到李旭說她可愛,俏臉微紅道;「我在鎮上的初中教語文。」
       李旭說時沒多想,說完后看見任玲微紅著臉頰更顯可愛,正要再開口撩撥幾句,卻又想到這才剛剛認識,說多了怕給姑娘留下輕浮的印象,便沒再說什麽。
       兩人的沈默並沒持續太久,一陣顛簸把李旭的注意力拉向車窗外。車子已不在平坦的鋪裝路面上,路也變窄了,此時若是對面有車駛來,兩車交錯時就得格外小心了。路的一側是十來米深的山澗,並且車子還在持續攀升。李旭看著依舊從容的任玲,不禁佩服起來。
       任玲緊盯前方路面開口道;「前面就都是這樣的路了,大概還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玲姐你真是厲害,這樣的路也駕輕就熟。」李旭由衷道。
     「無非就是開熟練了,一開始在這路上開得可慢了,兩個小時都到不了。」
       任玲明顯比在柏油路上時更專注了,李旭不再多說什麽,而是看起了車窗外的風景,以免讓任玲分心。

二、女賊
       天空被夕陽浸染,各家各戶的煙囪里陸續升起炊煙,一輛面包車從遠處向著村口駛來。
     「姐回來了。」離村口不遠的一戶人家前,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邊喊邊向屋里跑去,隨后一對中年夫婦從屋里走出,來到路邊向進村的方向張望。
     「那是我爸媽,他們應該等很久了。」任玲指著前方對李旭說道。
漫長的旅程終于來到了終點,車子停在了屋前的空地上,李旭和任玲一起下了車,任玲正式向李旭介紹了自己的父母。
     「叔叔嬸嬸好,我是李旭。」
     「都這麽大了,上次回來時還沒玲子高呢,真是過了好多年啊!」任玲爸上下打量著李旭,感慨道,
     「玲子都多大了,李旭自然也長大了」任玲媽在一旁說道;「別在外面站著了,快進屋吧。飯菜都準備好了,李旭一路下來肯定也餓了。」
     「對,進屋,進屋。」任玲爸領著李旭向屋里走去。
進到屋里除了應該是任玲弟弟的男孩外還有位老人,不消說肯定就是任玲的爺爺了。果然,任玲爸開口道;「爸,李叔的孫子回來了。」
     「爺爺好,」李旭上前恭敬地問候道。
       老人盯著李旭看了足有五六秒才開口道;「真像啊。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
       任玲和任玲媽此時也端著飯菜進了屋,任玲一家加上李旭一共六人很快就圍坐在了飯桌前。
       一家三代圍坐在一起吃飯,這許多家庭里的日常景象,在李旭的記憶里卻是不曾有過的,父親這邊就不用說了,母親年輕時因爲堅持和父親在一起,和家里鬧得很僵,平時也少有往來。
       在這和睦溫馨的氣氛感染下,加上一路的確也沒吃什麽東西,李旭胃口大開,吃完一碗又接過任玲盛來的一碗。
       吃飽喝足后,李旭與任玲一家又聊了會兒,多是被問及這些年的情況,李旭一一回答著。
       天色漸暗,李旭覺得是該去祖父家了,便起身告辭。任玲爸說是李旭這麽多年沒回來過怕是不認得路了,便叫任玲給帶路。就這樣李旭和任玲便一起走在了村里的小道上。
     「怎麽樣?是不是不習慣?從大城市來到這小山村。」任玲領先一步走在前面說道。
     「你看我像是有什麽不適應嗎?這里山好水好空氣好,我挺享受的。」
     「那就好。」
       兩人不緊不慢地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山里的人家住得比較分散,兩戶之間可能相距個幾百米,李旭跟著任玲拐上一個山坡后走了幾分鍾也沒看見一戶人家。終于,繞過一片茂密的植被后任玲指著不遠處的一戶說道;「那就是李爺爺家。」
       李旭回想著,眼前的建筑多多少少與記憶有所重合。
       青灰色的石塊堆砌的一人高的圍牆,對開的院門上挂著鎖,任玲打開鎖后便把一串鑰匙交給了李旭。吱噶一聲推開院門,正對著的應該是主屋,雖然都只有一層但比左右兩側的屋子明顯高大。
       穿過小院推開主屋的大門,一個大間前后一分爲二,前面較大的應是堂屋,擺著一張方桌和幾把椅子,頗有年代感。堂屋左右各有一間臥室。李旭在屋子里巡視了一圈,左側的臥室應該是之前爺爺的房間。
     「天就要黑了,還是先決定晚上睡哪吧。」任玲在一旁提醒道。
       左側是爺爺之前的房間,李旭決定晚上睡右邊。有床,只是沒鋪被褥,打開衣櫃里面有現成的,還很新。任玲幫著李旭一起鋪好了床。
     「你晚上一個人睡這不會害怕吧?這附近可沒有其他人。」任玲捉弄似地問。
       害怕的話你是不是能留下來陪我呢,反正床夠大。李旭心里這麽想,嘴上自然不敢說出來。「這有什麽好怕的。」 李旭做出一臉無所畏懼道。
     「那就算了,我還想你要是怕的話就留下來陪你呢。」
     「啊?」李旭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任玲。
       任玲本想捉弄一下李旭,話出口后方覺得女孩子這麽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又見李旭這麽盯著自己,臉刷一下子就紅了。
     「想什麽呢?」爲了逃避尴尬,任玲撇下一句話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中午帶你去上墳。」
       李旭聽見院門開關的聲音,知道任玲已經走了。
     「想逗我結果把自己羞走了,這小姑娘挺可愛的,特別是剛才臉紅紅的樣子。不對,她年齡還比我大兩歲呢,只是長得顯小。」李旭在心里嘀咕著。
       任玲一走只剩下李旭一人無所事事,長途旅行累積的疲憊感突然襲來,李旭連打兩個哈欠。
     「一路上基本沒怎麽休息,不行了,洗洗睡吧。」李旭打開行李翻找洗漱用具。「這記性,給任玲家帶的見面禮都忘了拿出來,只能明天拿去了,也一並正式表示謝意。」
       院子里有水井,李旭打水洗漱完拴上院門便上了床。困意當頭,倒在床上沒幾分鍾李旭就沈沈睡去了。
     「又是這個夢,」李旭正漫步在一座巨大的城市里,這里的巨大不僅指城市的規模大,更是指這里的每一棟建筑都修建的恢宏無比。整座城市高塔林立,這些塔高到李旭抬起頭也望不到塔尖。這樣的城市如果有居民的話,那一定是鴻蒙巨人般的存在。
       不過這里除了建筑什麽都沒有,整座城市空空如也,這一點李旭很確定,因爲這已不是他第一次游蕩于此。這個夢境他每年都會進入一兩次,自從記事起便如此。
       這里的建筑風格很是奇特,李旭在現實世界從未見過與之相似的。許多建筑外牆上裝飾著像是文字的不明圖案。城市里有許多雕像,大小不一卻都是一個形象,不是人,也不像任何李旭所知的動物,李旭不知該如何描述,硬要形容的話,只能說,似乎是頭的地方長著許多觸須。
     「來了。」李旭停下了腳步。一個聲音傳來,不,準確來說不是聲音,因爲不是用耳朵接收而是直接傳進了大腦。就像那些雕塑上的形象一樣,李旭不認爲這是任何已知事物能發出的,這“聲音”李旭也已經很熟悉,硬要用人類的聲音模仿的話應該是近似于“kesulu”。
       聲音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直到轟鳴到無法忍受時,李旭睜開眼醒了過來。李旭長出一口氣,熟悉的夢境,只是這次最后的聲音感覺比以往更大更清晰。
    「嗯?」李旭意識到自己的右手正橫在胸前,手里還攥著什麽東西,一動發現原來是胸前挂著的吊墜。不記得睡前有握著,那就是睡著后攥著的,也許是握了很長時間緣故,吊墜有點發燙。李旭也沒在意,這吊墜自小就挂著,說是能祛病消災,有沒有用不知道,反正李旭基本上沒離過身。
       也不知幾點了,懶得看時間,李旭翻了個身打算接著睡。不過可能是已經睡了一覺的原因,李旭翻了幾次身也沒再睡著。
       山里的夜出奇的安靜,只偶爾有幾聲蟲鳴,李旭閉著眼靜待入眠。突然,安靜的夜里響起一個突兀的聲音,吱嘎……吱嘎……聲音來自堂屋方向。
     「應該是老鼠。」這種地方自然少不了老鼠,李旭這麽想著。
       聲音還在繼續,雖然煩人但忍忍一會也就過去了,
       吱嘎……吱嘎……吱…………
       李旭心里一驚,心髒咚咚猛跳了幾下。前面的聲音還可以說是老鼠弄出來的,可最后那拉得長長的一聲李旭可騙不了自己,堂屋的門被打開了。
       睡覺前李旭可是把堂屋的門闩插上的,老鼠可沒能力弄開。想到這李旭心里一陣發毛,心率瞬間飙升。
       李旭大氣不敢出,豎起耳朵仔細監聽堂屋里的動靜,有人,不,只能說有腳步聲,雖然輕微但在寂靜的夜里依然足夠明顯。李旭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被注意到。那腳步聲停了幾秒后再次響起,緊接著又是一陣推門聲。不是這間屋子,聽聲音應該是祖父之前的臥室。
     「有人或是什麽進了祖父的臥室。」
       雖然從小接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如今已是一米八的精壯小夥,對怪力亂神的玩意兒平時也沒當回事,可現下深更半夜四下無人,身處在陌生的環境里,再想到祖父就這屋子里過世不到一月,李旭頭皮發麻,心跳得也越發響亮了。
     「怎麽辦?怎麽辦?」
       心里還沒主意,又接連有聲音傳來,李旭強壓下心頭恐懼,趕緊把注意力都聚焦在那聲響上。砰、咚、叮、吱還有窸窸窣窣,再加上不時的走動聲,自進屋后五花八門的聲音就一直沒停過。
       李旭連續聽了幾分鍾,起先還提心吊膽,漸漸地有點疑惑,最后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在翻箱倒櫃呢。
     「臥槽,原來是遭了賊。」
       害自己膽戰心驚了半天,李旭氣得牙癢癢。
     「主要是被這環境害的。」李旭心里琢磨著「想來祖父平日里一個人生活,去世后房子沒人住被賊惦記著也正常。我今天傍晚才到村子里,除了任玲一家應該還沒幾個人知道,這賊八成不知道房子里有人。這房子也空了段時間了, 不巧我今天剛到就碰上這事。」
       想到是人不是其他的什麽,李旭輕松了不少,接下來就要想想對策了。
     「什麽都不干,靜靜地躺著等賊搜刮完自行離開,這樣實在太慫;直接下床開燈跟賊對峙,也不知是個什麽樣的賊有沒有帶武器,而且現在門也開著賊隨時都能跑掉。」
       李旭還在頭腦中構思著,那邊卻有了新情況。翻箱倒櫃的聲音停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待停下時李旭判斷那人已在自己房間門前。
     「好家夥,搜刮完一間又來下一間了。」
       李旭不再多想當即拿定了主意,他面朝進門的方向蜷縮起身子,拉起被子蓋過頭頂,調整好呼吸和心跳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剛做完這些就聽見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那賊進來了,透過被子李旭感覺到有光線,應該是賊拿著手電筒。
     「糟糕,忘了這一點。」李旭想到自己的鞋子沒收起來,現在也來不及了,只能希望對方大意沒看見。
       手電筒朝房間四處晃了一遍,像是大致觀察了一下屋內布局,隨后腳步移動。李旭聽聲音竟是朝床邊而來,被發現了?李旭小心翼翼地從被子邊緣的細縫往外觀察,可惜視線所及只有床邊一小塊區域,而且因爲光線太暗幾乎什麽都看不見。
       腳步聲已經非常進了,李旭甚至聽見了來人的呼吸聲。終于,腳步聲停在了咫尺之外,通過細縫,李旭模糊看見了來人的一截腿。
     「不能再猶豫了,這是個機會,先發制人說不定能制住對方。」李旭下定決心蓄勢待發,繃緊全身肌肉,心里默念一、二、三。
       剛數到三,李旭和著被子一躍而起,再迅速將被子朝那人站著的位置蓋去,身體緊隨其后也撲了上去。
     「呀!」那人應是毫無防備,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驚叫出聲。
李旭隔著被子成功撲倒那人將其壓在了身下。
     「還是個女賊。」李旭通過驚叫聲得知是個女人。
       最初的驚嚇過后女賊開始奮力反抗,李旭發現這女賊力氣還不小,兩人之間隔著被子,再加上屋里一片漆黑,李旭一時半會兒竟無法將女賊完全制服。女賊手腳並用在李旭身下使勁掙扎,李旭想先按住女賊不停撲騰的雙手,但卻老是抓不住,沒辦法,兩人就這樣僵持在了一起。
     「這女賊體力還真好。」李旭本以爲女賊這麽鬧騰,用不了多久也就沒力氣了,到時候再好好收拾她,結果自己額頭都冒汗了,這女賊還這麽凶。
     「連個女人都制服不了,我不要面子啊的嗎?」李旭心里不爽,不再試圖去抓女賊的雙手。他本是隔著被子壓坐在女賊大腿處,此刻屁股下滑上身前傾,用全身重量向下壓去,雙腿也使勁壓住女賊的腿。
       這一壓果然奏效,女賊雙手雖還能動彈,但已被大大限制了活動范圍,不再是什麽威脅,雙腿更是被完全壓制住。女賊仍不死心,又全力掙扎了兩下,但終究掀不開身上的李旭,只得作罷。
     「怎麽,不反抗了?一個女人家不學好,當起了賊。三更半夜私闖民宅,待會兒我報了警,讓警察把你抓去看能判個幾年。」李旭見女賊終于放棄了抵抗,自己取得了勝利,不禁開口道。
       女賊沒做任何回應,李旭也不急,剛剛一通折騰出了身汗,他準備先緩口氣再做打算。
       李旭睡覺時上身一件T恤下身一條四角內褲,此刻與女賊隔著層薄被面貼面、身挨身,李旭只覺得胸膛壓著兩大團軟軟綿綿的所在,向下用力還會被逆勢彈起,同時口鼻邊還萦繞著一股淡淡的混著汗味的清香。李旭有點沈醉,不自覺地向下壓了壓又扭了扭胸脯,還狠狠吸了兩口氣。結果下體立馬有了反應,內褲被頂起一大截。
     「啊!」女賊一聲輕吟。
       剛才一番纏斗女賊也不輕松,她也在趁著這點空檔回複著體力,李旭的話她難得搭理,先讓他得意一會兒。之前沒想到這屋里還有人,被突然殺出的李旭占了先機,雖然不想但待會兒還是使用點力量把這人打發掉,免得浪費時間。只是沒想到這貨是個色胚,竟然占起了自己便宜。
       女賊的呻吟聲雖然輕微,但兩人此時挨得如此之近,傳進李旭耳里很是清晰。不過這聲輕吟並沒讓李旭更加沈醉,反而讓他清醒了過來。
     「現在可不是發情的時候,雖然是個賊,可也不能對人家這樣。而且這黑燈瞎火的,又隔著被子,萬一是個丑八怪或是黃臉婆,豈不就尴尬了。」李旭不再亂動,在心里嘀咕著。
     「哼!」 女賊冷哼一聲,不再休息,雙手隔被抵上李旭雙肩,猛一發力。
李旭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他正在想著接下來要怎麽處理這女賊,反應過來時竟發現自己已騰空而起,接著就是砰的一聲。
     「哎呦喂。」李旭狠狠地砸在了床上,床被震得一聲巨響,好在這床夠結實沒有應聲散架。李旭側起身一邊痛吟一邊揉著背,驚恐地忘向女賊。
       女賊此時已起身,撿起滾落一旁的手電筒朝李旭走來。女賊來到床邊,拿手電筒直射李旭,李旭只得抬起一只手遮擋刺眼的光線,同時眯起眼從指縫間觀察女賊的一舉一動。
       女賊此行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就打算先弄暈李旭再接著翻找。她拿起手電筒照向李旭,第一次看清了李旭的容貌。「原來是這小子,怪不得這麽色,第一次見面時就一臉癡漢樣。」
       李旭見女賊未拿電筒的那只手朝自己伸來,趕忙連連后退並叫道;「你要干嘛?別過來。」
       剛才那騰空一摔讓李旭此刻對這女賊充滿懼意。李旭180的身高150的體重,竟然被一個女人一掌推飛,還是被躺著推飛,這貨還是人嗎?
       在女賊的強大力量下李旭沒了主意,眼見女賊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知她要拿自己怎樣,可無論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斃,李旭一咬牙挺身而起打算再次撲向女賊。沒有了突襲的優勢,李旭剛一站起就感覺到胸口被輕拍了一下,頃刻間一股巨力襲來,李旭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李旭連撲三次,也重重地跌了三次,背上還疼痛未消,屁股又連連受創,實在是扛不住了。李旭已經退到牆角退無可退,女賊的手也已經近在眼前,李旭無奈只能束手就擒。
       女賊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剛要下手,卻有什麽東西在燈光照射下一閃,女賊定眼一瞧,先是一驚,接著一陣狂喜。沖李旭的頭去的手突然迅速下移,一把抓住了李旭胸前的吊墜。
     「不愧是個賊,還是錢財更重要呀。」李旭在心里感歎道;「只是我這墜子怕是也指不了幾個錢。」這吊墜李旭從小就一直戴著,有拇指大小承灰褐色,看不出是什麽材質的,但肯定不是玉石,吊墜兩面都有一些難以辨認的符號,也不知是什麽意思。李旭只記得打小父母就讓他戴著這吊墜不要離身。
       女賊把吊墜握在手里撫摸了片刻,隨后用力一拉從李旭脖子上扯下了吊墜。女賊把扯下的吊墜拿近細看,最后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終于找到了,原來在這小子身上。不過他爲什麽會睡在這?不是說這沒人嗎。等等……」女賊像是想到了什麽,再次把光打向李旭,只是這次沒有直射眼睛,然后就仔細打量起李旭。
       李旭被搶走了吊墜,也是無可奈何。這女賊的身體一直處于黑暗中,李旭只能看見一個黑影,此時這黑影就這麽站著也沒有下一步動作,李旭也不敢輕舉妄動,兩人就這麽在一明一暗里對望著。
     「仔細看的話是挺像的。」女賊在心里暗道;「那就這麽辦吧。」
       不知女賊是拿定了什麽主意,她關掉手電筒一個閃身竄上床來到李旭身側,李旭一驚,剛要有所反應耳旁卻響起一個聲音;「睡吧,睡吧,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睡醒后就沒事了。」
       女賊的嘴唇貼在李旭耳旁喃喃地重複著上面的話,聲音輕悅,但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魔力,直擊大腦。李旭從聽到第一個字開始瞬間就困意襲來,終于在搖搖欲墜幾次后一頭扎進了女賊懷里。


三、借宿
窗外不知名的鳥兒叽喳作響,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床上,李旭揉了揉有點模糊的眼睛,伸手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九點二十。
「這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還連做了兩個夢,兩個……」李旭回憶起昨晚的夢境,第一個隔一段時間就會經曆一次,已經很熟悉了;第二個……李旭立馬低頭看向自己胸前,吊墜還在,拿上手看也沒問題,從脖子上取下吊墜查看挂繩,也沒有斷過的痕迹,李旭稍微安下心來。
李旭穿衣下床又去看了堂屋的門闩,插著的,再去祖父的臥室,也都整整齊齊。
「真是個怪夢。」不過一切正常李旭也就放心了。
洗漱完畢后接著就要解決早飯問題了,李旭發現院子西側屋子中的一間是廚房,進去查看了一下,電飯鍋、電磁爐、爐竈、鍋碗瓢盆一應具去啊,米缸里還有不少米,不過也就只有米。
「算了,包里還有火車上沒吃完的零食,隨便應付一下吧。不過要是打算多待幾天的話,就得弄點蔬菜之類的了。」
多少充實了一下肚子,又看了眼時間,剛過十點,想起昨天任玲說要帶他去上墳,還有自己也要正式上門道謝,李旭鎖上院門提著準備好的禮物朝任玲家出發。沿著昨天來時的路,先下山坡再往村口方向走,一路上遇見的村民都會好奇地打量李旭,畢竟陌生人出現在村子里會特別顯眼。
來到任玲家時任玲全家人都在,李旭向任玲父母還有爺爺鄭重表達了謝意,接著又與一家人坐下來聊了一會兒,期間任玲爸說起李旭應該還沒去爺爺的墳上祭拜過。
「還沒,玲姐說今天會帶我去。」
「玲子一早就在準備哩。」任玲媽笑著對李旭說,然后轉向任玲道;「都準備好了吧?」
任玲沒有回話而是對李旭說道;「你等一下。」然后就出了房間,兩分鍾后再回來時手里提著個籃子。「走吧。」任玲對李旭示意了一聲后又轉頭出了房間。李旭趕忙起身告辭跟了上去。
「玲姐,東西我來拿吧。」李旭伸出手殷勤道。
「不用,這點東西我還拿得動。」又走出幾步后任玲開口道;「昨晚睡得怎麽樣,不會害怕得沒睡著吧?」
「怎麽可能,一上床就睡著了,睡得……」李旭說著又想起了昨晚的怪夢,不過還是說道;「睡得可香了。」
「看來你適應力還挺強的嗎。」
「這有什麽好適應的,玲姐把我當成什麽了,是三歲小孩還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李旭假裝抱怨道。
李旭憶起小時候,父母時常要上夜班,夜里經常只有自己一個人,下午放學回家得自己做飯,就著電視吃完飯再去寫作業,最后上床睡覺。這種情況差不多一直延續到自己上了高中。
「好了,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任玲笑著說道。「忘了問了,你早飯吃了嗎?」
「隨便吃了點,」
「那就是沒怎麽吃喽。我昨天也把這事給忘了,李爺爺家這段時間沒人,家里肯定沒什麽吃的東西。」
「米缸里還有不少米,就是沒菜。」
「你再忍忍,待會兒祭拜完了把這些都吃了吧。」任玲說著揭開籃子給李旭看了看。籃子里有幾樣小菜有飯還有酒,是祭拜時用到的貢品。
「這些個事我都不懂,好在有玲姐幫忙操心,真的很感謝玲姐。」李旭見任玲專門準備了這些,很是感動,真誠地對任玲感謝道。
因爲父母的原因,李旭長這麽大從未參加過親戚長輩的葬禮,三年前父母的葬禮是由父母生前的單位給操辦的,很簡短,他這兩年去給父母掃墓也就帶兩束花,自然不懂這山村里的規矩。
任玲只是按這里的傳統幫著做了點準備,沒想到李旭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停下腳步對著李旭說道;「不用謝來謝去的,李爺爺從小看著我長大,就像我的第二個爺爺,這些都是我該做的。」說完又接著向前走去。
兩人一路向著村子深處走去,仍是邊走邊聊,任玲不時與碰見的村民打著招呼。太陽越升越高,氣溫也逐漸高了起來,兩人已經出了村子,又走了大概五六分鍾,待翻過一座開滿野花的土丘,一座座隆起的墳冢出現在視野里。任玲把李旭領到一座新墳前,看著墓碑上的文字,李旭知道這就是爺爺的墳了。
「诶?這里有一束花,不知是誰來祭拜過?」任玲好奇地指著一處說道。
李旭看向任玲手指的方向,墓碑后的墳冢上放著一束花,李旭也很好奇,上前拿起花束查看起來。這不是那種從花店買來的品種顔色統一修剪整齊的花束,而是就在這附近采摘的各式各樣五顔六色的野花,這些花都很新鮮,應是剛采摘不久,花束上沒有表示身份的信息。
李旭看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就把花束放回了原處,對任玲說道「不知道是誰。」
「不管是誰都沒關系,反正都是來祭拜李爺爺的,我們也開始吧。」
「嗯。」
先拿出香燭點燃插在墳前,再將準備好的貢品擺放好,李旭在墳前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后倒了一杯酒灑在了墓碑前。
「爺爺,孫子回來看你了,沒能在您還在世時回來,請您原諒。爸也已經不在了,我想你們在九泉之下已經團聚,無論你們以前有什麽誤會,也都該煙消云散了。」李旭說完又磕了三個頭。
「好了李旭,起來吧。我想你的意思一定已經傳達給了李爺爺。」任玲上前扶起了李旭。
李旭和任玲並排坐在墳冢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兩人都看著前方沒有說話。過了一段時間任玲起身走開,回來時手里拿著飯菜。
任玲把碗筷遞到李旭面前;「給,吃吧,肯定早就餓了。」
李旭接過碗筷笑著說道;「讓我來嘗嘗玲姐的手藝。」說著夾起一口菜送進嘴里,嚼了幾口后卻停了下來,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
「怎麽了?不好吃嗎?」任玲看著李旭的表情緊張的問道。「不會呀,我就是按平常的做法做的,拿來我嘗嘗。」
任玲要去拿李旭手里的筷子,李旭卻是不給,反而又連夾了兩口菜送進嘴里大大地咀嚼起來,一邊還口齒不清地說道;「逗你呢,好吃得很,別跟我搶。」
任玲知道被他騙了,恨恨地打了他幾下。
「別打,別打,我還在吃飯呢。」李旭一邊大口吃著飯一邊說道「玲姐飯菜做的這麽可口,又是中學老師,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吃你的飯吧,小心噎到。」
李旭吃著飯邊和任玲有說有笑地打鬧著,剛才沈悶稍顯壓抑的氣氛一掃而去,兩人也比之前看似親密不少。
「吃飽喽。」李旭咽下最后一口飯后說道;「干嘛這麽看著我,走得干干淨淨,你想吃也沒了。」
任玲懶得理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說道;「吃完了就回去吧。」
李旭也起身,整理好碗筷,和任玲踏上了歸途,這一次是李旭提著籃子,翻過土丘前李旭最后回望了一眼墳冢。
回去的路上不知爲何兩人都遲遲未開口,就這麽安靜地走回了村子,兩人的腳步也越來越慢。終于,還是任玲先打破了沈默。
「祭拜也祭拜過了,你回來要做的事也就做完了,打算什麽時候走?」
李旭沒有立刻回答,而在心里想著,爺爺不在了,這里也沒有其他親人,以后還有什麽理由回來呢,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一走,下一次回來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現在正好是暑假。我打算在這多待幾天,你這就問我什麽時候走,不會是不歡迎我吧。」
「你愛待多久是你的事,我可管不著。」任玲突然加快了腳步說道。
李旭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兩人又是一陣沈默,一直走到往李旭爺爺家去的岔路口處。
任玲從李旭手中拿過籃子說道;「你之前不是說沒有菜嗎,我之后會給你拿些過去。我明天就要回學校上課了,下午放學后才能回來,有事需要幫忙可以找我爸媽,或者微信告訴我。」
互加微信后任玲朝家走去,李旭看著任玲走遠也向爺爺家走去。而就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一位女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李旭從屋里拿出把椅子在院子里找了塊背陰處坐下,從頭看起那本在就火車上只翻了幾頁的書。可不知是書太無聊還是夏日午后特有的困意,李旭才翻了十幾頁就打起了哈欠,他再次阖上書打算先去床上小憩一會兒。
說是小憩可一睡就是兩三個小時,醒來時已過了一天里最熱的時段,李旭用清涼的井水清醒了一下頭腦,之后掩上院門打算去村子里走走,既然還要逗留一段時日,不妨早點混個眼熟。
爺爺家附近沒有其他人家,一路上除了蟲鳴鳥叫外很是安靜,小路曲折而兩旁又植被茂密,因此李旭一開始聽見“哎呦”聲時並不見其人,他循著聲音拐過兩道彎方才看見路邊坐著一人。李旭第一眼就認出那人正是昨天跟自己同在小站下車的女子。女子此時正坐在路邊草地上,雙手捂著左腳,身旁扔著只高跟鞋,她的紫色大行李箱倒在一邊。不難看出是發生了什麽,李旭快步向女子身邊走去。
「你怎麽了?需要幫忙嗎?」李旭彎腰詢問起女子情況。
「我不小心扭到了腳,好疼。」女子抬起頭看向李旭,她今天沒帶墨鏡,一雙清澈的眼眸波光粼粼,泫然欲泣。
李旭只覺得心被揪了一下,當即蹲下身子關切道;「讓我看看嚴不嚴重。」
女子緩緩移開雙手露出左腳。李旭見她腳形柔美,晶瑩白皙下沒有一絲贅肉,五趾修長,趾甲塗成與嘴唇一樣的顔色。再看腳踝處,一片粉白並無異樣,怕是光用眼睛看不出什麽,李旭伸出左手輕握腳掌,入手一片嫩滑清涼,再用右手二指按壓腳踝處。
「別,疼。」
手指按壓也沒發現有腫脹痕迹,應該並不嚴重。李旭對女子說道;「應該不要緊,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我先扶你起來吧。」
「謝謝你!」
李旭爲女子穿上鞋子慢慢扶她起身,女子試著獨自站立,結果左腳剛一接觸地面就痛叫一聲跌進李旭懷里。
「還是好疼。」女子可怜兮兮道。
眼見女子站都站不穩,不能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可兩人就這樣站在這也不是事,李旭只好放棄去村里走走的計劃,說道;「這樣站著也不是辦法,我就住在這附近,我扶你過去休息吧。」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可我只能一只腳著地,我還有個行李箱。」
最終,李旭背著女子提著行李箱往回走去。
「小哥你真是個好人。」
「哈哈,舉手之勞而已。」
「我剛才就想問來著,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見過?」
「昨天在火車站門外,我們一起下的火車。」
「哦,我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面熟呢。小哥是這里人嗎?看起來不像呀。」
「這邊是我爺爺家,我是……回來探親。」
女子聽到這沒再搭話,她將手臂從李旭腋下穿過環抱住李旭,身體貼上李旭的被,頭搭上李旭的肩,閉起了眼睛,
李旭被女子突然的親密動作弄得不知所措,但見她就這麽靜靜地趴在自己肩頭,想來應該是累了。不過那緊壓在背上的兩團軟肉,拂弄著脖頸的發絲,傾吐在臉頰上的呼吸和有點熟悉的清香,都在不停地刺激著李旭。
回到住處,李旭扶女子坐在中午自己看書時坐的椅子上,自己則在一旁喘著氣。這女子倒一點不重,可她那行李箱卻是又大又沈。
「辛苦小哥了。」女子一臉微笑對李旭說道。
「沒事。」李旭喘著氣答道。
「我們都聊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小哥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李旭,旭日東升的旭。」
女子將“李旭”默念了幾遍,隨后說道;「我叫李念兒,思念的念,你可以叫我念兒。」
念兒。李旭看著李念兒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覺得這麽叫顯得太親密,而且雖然看不出具體年齡,但她肯定比自己大不少。李旭說道;「那我就叫你念兒姐吧。」
互報了姓名后兩人間的陌生感一下子淡了不少,李念兒的心情很好,始終一臉微笑地問這問那,完全沒有了剛剛扭到腳時的可怜樣。
李念兒問了一圈,李旭終于說到祖父已經過世的事。
「也就是說現在這就你一個人。」
「是,不過我也不清楚還會在這待幾天。」
李念兒看似猶豫地開口道;「其實……」結果剛出口兩字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李旭。」聲音落下的同時任玲提著一包東西跨進了院門,第一眼就看見除了李旭外院子里還有其他人,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李旭趕忙迎上前去;「玲姐你來了。」
任玲沒有答話,用頭指了指李旭身后,李旭會過意來,把自己遇見李念兒的事簡短說了一下。
「哦。」任玲看向李念兒的腳,小聲說道;「在這穿那麽高的鞋。難怪會扭到。」
「玲姐,別站這了里邊去吧。」
「不了,我抽空過來的還得回去,這是給你拿的菜和一些其他東西。」任玲說著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了李旭。「吃完了告訴我再拿給你,我走了。」
李旭目送任玲走遠后回到院子里。
「念兒姐也還沒吃飯吧,剛好有菜送來,我也餓了,我這就去做飯。」李旭說著走向廚房。
「剛才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嗎?」
「哈哈,怎麽會,我昨天才回來。」
「那女孩挺關心你的嘛。」
「爺爺的事多全仗著玲姐家幫忙,我很感激人家。」
李旭把袋子里的東西一一拿出,除了好幾樣蔬菜外還有挂面、一些調料甚至還有肉。做飯對李旭來說不是難事,淘米、洗菜、切菜、下鍋一氣呵成,沒用多久一頓還不錯的飯菜就出鍋了。
李旭又從屋里搬出一桌一椅,擺上飯菜,兩人相對而坐吃起晚飯。
「沒想到你一個大男生飯菜做的這麽好,現在可是很多女孩都從不下廚房的。」李念兒嘗了口菜后贊許地說道。
「從小就做,只是手藝長進不大。」
「已經很好了。你人既熱心飯菜做得又好,你父母真是教育有方。」
李旭聽她說到父母,表情一滯沒有接話。李念兒看在眼里,也沒再說話。
本來愉快的氣氛突然就冷了下來,李旭清了清嗓子趕忙找了個話題開口道;「念兒姐怎麽會來這小山村?是來探親?」
這問題像是問到了李念兒的愁處,她停下筷子一臉惆怅地說道;「算是吧。我母親背井離鄉幾十年,如今她不在了,我想回到她出生成長的地方看看,可是幾十年物是人非,再加上我對這里又完全不熟,竟然找不到地方。哎!」
李旭聽完李念兒的話不禁也面露惆怅,他覺得自己完全能夠理解李念兒此時的感受。兩人的情況雖不完全相同,卻有很大的相似之處,李旭覺得自己要幸運的多,雖然沒能見到爺爺最后一面,但起碼回來了,可念兒姐……
「念兒姐,那你接下來是什麽打算?」李旭關切地問道。
「畢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打算再找找,只是……」
「只是什麽?」
李念兒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望向李旭說道;「只是你也知道這附近一家旅館都沒有,我白天四處去尋訪晚上總得有個睡覺的地方吧。」
李旭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念兒姐你晚上可以睡在這。」
李念兒馬上接口道;「真的嗎?如果可以暫時借宿在這,那真是幫了大忙了。」
李旭本還覺得自己出口太倉促,可看著李念兒一臉期許地向自己確認著,李旭又當即答道;「當然,只要念兒姐不嫌這里條件差,盡管住下來。」
「太好了。」本來還愁容滿面的李念兒瞬間笑靥如花;「你真是幫了大忙,我會報答你的。」
李旭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的錯覺,當李念兒說道報答時,那唇角與眉眼的弧度透著絲絲媚意。

四、雨夜
奢華氣派的辦公室內幾名男女一字排開站著,巨大的實木辦公桌后一個中年男人靠坐在厚實的真皮座椅里,男人正不緊不慢地說著什麽,站著的幾人畢恭畢敬地聽著。
突然,桌上的外線電話響了起來,男人看了眼來電顯示並沒有著急拿起聽筒,
「好了,就按我說的去做,你們先下去吧。」
「是,陸總。」
待站著的幾人全部出了辦公室並關上了房門,男子才接起電話。
「……」
「民俗研究?好,我知道了。強子那邊你通知了嗎?」
「……」
「那我來通知。」
「……」
「先不用驚動幾位老人,看看情況再說。」
男人挂掉電話后思考了片刻,接著又拿起了話筒。
城市另一頭的一間辦公室內,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剛剛放下電話。他按下桌面上的一個按鈕,辦公室的門隨即就被敲響。
「進來。」
一個三十多歲染著頭黃發,脖子上有紋身的男子快步來到光頭男面前,一臉谄媚道;「強哥,有什麽吩咐?」
「城東酒店1407、1408住著個老頭和一個年輕女人,從現在開始我要知道他們每天都去了哪,見過什麽人。」
「知道了強哥,我這就去安排。」

李旭這幾日過得可謂是悠閑自在,看看書、散散步、做做飯無憂無慮,他不禁想要是以后的生活就這麽安逸該多好,不過想歸想他也知道這不太可能,他終究要離開這里。雖然父母的事故賠償款和保險賠付能讓他暫時衣食無憂,但以后的日子還長,只出不進的生活無法長久,也許等李念兒不再需要住在這時,他也就沒理由再在這待下去了。
說到李念兒,她這幾天都是早出晚歸看起來很辛苦的樣子,不過到目前爲止仍是沒找到她母親出生的村子。在山里四處尋訪只能步行,李旭見她每天傍晚回來都是一臉疲憊,想要幫她可自己對這里也同樣陌生,能幫的也就是讓她在這住得舒服點,每天一回來就能吃上飯。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李旭抬頭看天,西邊的云層好像在向這邊飄來,再看時間念兒姐應該就要回來了。果然,李旭剛這麽想就聽到了李念兒聲音。
「李旭,我回來了。」李念兒邊喊著著邊走進院子;「真是累死了。」
「那快坐下來休息吧,飯已經好了,餓了的話隨時都可以開飯。」
「那就趕緊開飯吧。」李念兒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對李旭做出笑臉;「這幾天在外面奔波,最期待的就是一回來就能吃到你做的晚飯。」
以前父母忙時自己也會做給他們,只是和最親近的人之間感情的流露往往都很含蓄,李旭第一次被人這麽說,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兩人還是對坐著吃過晚飯,李念兒爭著要去洗碗,李旭讓她坐下來休息自己收拾起碗筷進了廚房。
李旭邊刷著碗邊說道;「念兒姐,我好幾天沒洗澡了,待會兒我想燒一鍋水洗個澡,你要不要也洗個澡。」
「當然要了,這幾天天天跑一身汗,早就想好好洗個澡了。」
「那好,待會兒你先洗。」
「诶?你剛剛那樣問我,我還以爲你在邀請我和你一起洗呢。」李念兒坐在院子里笑著說道。
李旭沒有吭聲,想想剛才的話是會讓人這麽想,這幾天李念兒時常會這樣言語挑逗她,他也見怪不怪了。
待一大鍋水燒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李旭用木棍不用的窗簾被套在院子一角圍起了一個臨時浴室。
「念兒姐,可以洗了。」
李念兒進了房間再出來時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進入浴室時還不忘回頭說道;「真的不一起嗎?」
李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總是被這麽挑逗心里自然是一陣癢癢,他靠在堂屋門外看著李念兒走進浴室,浴室斜上方亮著盞燈,李念兒剛一進入身形就投影在了床單上。從那投影上他看著李念兒慢慢褪下浴巾,凹凸有致的身材優美的曲線立馬呈現在了眼前,她緩緩彎下腰盛起一瓢水從頭頂澆下,第二瓢,第三瓢,待身體完全濕透,右手從頸部開始慢慢下滑,撫過挺翹的胸部、平坦的腹部,最后沒入兩條大腿的交彙處。
李旭的呼吸開始急促,眼里蹦著火花,下體也起了反應,他真想不顧一切地沖過去,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欲望,他轉身回到自己房間一頭倒在床上,但院子里不停傳來的水聲還是令他止不住想象床單后的旖旎春光。
「膽小鬼,有色心沒色膽。」李念兒有點失望,不過隨即又笑道;「真是個好孩子,不過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的水聲停了,李念兒進了堂屋停在李旭房門外說道;「李旭,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李旭答應了一聲但沒有馬上起身,他聽見李念兒開關房門的聲音后才坐了起來,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鑽進了浴室。
這個時節的夜晚脫光坐在室外還是稍微有點冷,不過只要不時把熱水澆在身體上就不會有問題。李旭惬意地享受著熱水流過身體時那種輕微灼燙感,身心徹底放松下來,放松到李念兒已經來到他背后都沒感覺到。
「李旭,我進來喽。」李念兒說完不等李旭有反應,便掀開床單走了進來。
「啊!念兒姐你……你……」李旭被驚了一跳,他此刻一絲不挂地坐在小凳上背對著李念兒,站也不是轉身也不是,只能夾緊雙腿坐在原地。
「你什麽呢,天天吃你的住你的我也覺得不好意思,就打算過來給你撓撓頭搓搓背。」李念兒說著已經坐在了李旭身后;「頭低一點。」
李旭見李念兒語氣真切並沒有任何挑逗的意思,而且已經動起手來,也就不再說什麽,略微低頭安靜地坐著。
李念兒左手盛起一瓢水慢慢澆上李旭的頭,右手五指分開插進李旭頭發里,配合著水流把李旭的頭發先全部浸濕,然后在手上擠上洗發水,兩手並用開始撓抓起來。她的動作十分輕柔,指甲輕輕地來回劃過頭皮不遺漏任何角落,幾次后又變爲有節奏的按壓,像是在給頭皮做按摩。李旭只覺得頭皮癢癢麻麻很是舒服,漸漸地也就不去在意當下的尴尬處境,身體重新放松下來。
「閉上眼,我要沖水了。」李念兒溫柔地提醒道。
李旭閉上眼,感受著李念兒溫柔的小手仔細沖洗過他每一根頭發,直到頭上再沒一絲泡沫,接著一個很大的毛巾罩在頭上反複摩擦,吸干了頭上的水。
「好了。」李念兒把毛巾放在一旁說道;「現在開始搓背,把背挺直。」
李旭筆挺地坐著,一開始與洗頭時相似,溫熱的水流自上而下浸濕背部,但緊接著當那雙柔嫩的小手撫上背時,那觸感就不是撫在頭上時能比擬的了。指尖好似帶著電流,觸碰的瞬間李旭心里一顫,之后指尖所過之處都會留下一道蘇麻的軌迹,就像輪船在大海上駛過會留下航迹線一樣。
夜漸漸深了,氣溫也在降低,水溫帶給身體的溫暖消散得更快了,李旭卻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軟弱無骨的小手所帶來的溫和觸感。塗上沐浴露后小手撫過的觸感更加順滑,先是雙手從兩肩同時下滑到腰部,再並排沿著脊骨一路向上,之后一左一右時上時下,沒落下一出,說是在搓背實際上卻溫柔得多。
搓完后背,軟滑的小手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橫著向身側滑去,一點一點緩緩推進,最終摸上了李旭的前胸。
李旭繼續享受著這美妙的感覺,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在搓澡不用大驚小怪。
兩只柔嫩的玉手繼續推進,當嫩滑的指尖觸到乳頭的那一瞬,李旭全身一個激靈,不過這還只是個開始,李念兒先是一個指尖抵著乳頭來回打轉,再用兩指夾住乳頭或揉或搓,最后也許是玩夠了才停下手來。
「心跳得好快呦,嘿嘿!」李念兒壞笑道。
李旭一直沒開口,他不知該說些什麽,又怕打斷這美妙的感覺,不如就這樣下去,說不定還會有更美妙的體驗。
李念兒沒有讓他失望。她突然一下子環抱住李旭,身子貼上了李旭的背,兩團比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更加柔軟、更加嫩滑的東西抵在了李旭背上,腿也挨在了李旭腿上。
她也沒穿衣服?李旭隨即明白過來,看了眼李念兒剛才放在一邊的毛巾。
「背還沒洗完,我要繼續喽。」李念兒在李旭耳邊輕輕說道。
李念兒話一出口身體便動了起來,貼在李旭背上的身子開始慢慢上下滑動,在沐浴露的幫助下整個過程順滑如絲。前面的手也沒有閑著,平貼在李旭身上隨著身體的動作一起滑動。
「啊!」李旭忍不住輕吟出聲,這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緊貼著滑動了一會兒后,李念兒稍向后移不再與李旭緊貼,只留那左右各一點的凸起與李旭的背若即若離,然后還像剛才一樣上下左右移動。
又是不一樣的刺激。剛才雖也能感受到那兩點,但被兩大團軟肉擠壓著遠沒有此刻這麽突出,此時這若即若離的剮蹭感,牢牢占據著李旭全部注意力,刺激他不停想象身后的美景,嘴里不時發出嘶嘶聲。
一會兒后李念兒又趴回李旭身上,像是累了,身子不在動,但手並沒有停下,在李旭胸前摸來撫去,然后滑到副部,撫摸了片刻后慢慢地、慢慢地繼續向下移去。
李旭的下體已經硬了有段時間了,當他意識到李念兒的手要往哪去時,呼吸變得越發粗重了。他默默地感受著、期待著,再被她挑逗了這麽久后李旭決定不再忍耐,當她的手觸碰到那里的瞬間,就是他向她發泄滿腔欲火的開始。
越來越近了,已經觸碰到了最上端的毛發,只差幾厘米了,嗯?她爲什麽停下。李旭納悶著,不過他馬上就知道了爲什麽。
豆大的冰涼水滴落在了肩膀上,接著是頭上、腿上、胳膊上。
「臥槽。」李旭在心里大罵一聲。
「呀!好大的雨。」李念兒驚叫著起身,沖洗了一下身體裹著浴巾跑回了自己房間,邊跑還不忘了說道;「李旭你也趕快洗完回房間吧,別被雨淋了。」
李旭呆坐著,冰涼的雨滴持續打在身上,躁熱的身心逐漸降溫。

李旭在床上輾轉難眠,不單是因爲內心的躁動還未完全平息,更是因爲此時周圍的環境。雨滴拍打在屋頂、地面和窗戶上發出的聲音已經十分吵鬧,但與震耳欲聾的雷聲相比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在李旭的認知里下雨時偶爾會有幾下特別響亮的雷聲,可像現在這樣每隔幾秒就來個一兩下的情況他還是頭一次遇到,再搭配上一道道劃破黑夜照亮房間的白色閃光,李旭真覺得這房子隨時都有可能被劈中。
「如此雷雨交加的夜晚一人獨處,自己都難以入睡,也不知念兒姐……」李旭正在心里瞎想著,就響起了敲門聲。
「李旭,你睡了嗎。」李念兒怯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李旭一下子坐起,看來今晚的事還沒結束,心里一陣激動。「還沒熟呢。」
「那我進來了。」李念兒推門進屋又隨手關上房門,朝李旭走來,借著閃電李旭看見李念兒抱著枕頭。「打雷聲太大我有點怕,一個人睡不著,今晚我能不能睡你這?」
能,當然能,都到這種時候了,再矜持還算是男人嗎?「聲音是太大了,我也睡不著,嗯,今晚你就睡這吧。」
李念兒本來睡在李旭之前睡過一晚的那個房間,李旭現在睡的是爺爺之前的臥室,屋里自然只有一張床,也沒有沙發,睡這自然是都睡床上
李念兒爬上床擺好枕頭躺了下來,李旭也在旁邊躺下拉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兩人面對面躺著望著對方,但都沒有開口。李念兒身上是一件紅色絲質,吊帶裙樣式的睡衣,如今側躺著,一邊的吊帶已從肩頭滑落,雪白的脖頸、漂亮的鎖骨、還有那飽滿得要溢出的乳肉,在頻頻閃爍的白光下是如此清晰誘人。
李旭還看見她睡衣胸前有兩點凸起,意識到她睡衣下是真空,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美人當前,只等自己采摘,李旭終于鼓起勇氣緩緩向李念兒靠近;「念兒姐,我,我……」
「呀!」一聲炸響,史無前例的雷聲從窗外傳來,李念兒驚叫一聲撲進了李旭懷里。
李旭無奈,自己都鼓起勇氣下定決心了老天也不讓自己把話說完。
好在結果不壞,李旭看著躺在自己懷里的人兒,手慢慢撫上了李念兒的背,用力往懷里抱了抱,感受起這具柔軟溫暖的肉體。
「念兒姐。」
李念兒從李旭懷里轉過頭,兩人四目相對,李旭注視著那雙永遠水波盈盈的眼睛慢慢低下頭去。終于,兩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李旭積壓已久的情緒開始爆發,向著李念兒瘋狂索取。
他含著李念兒的唇舔舐,吮吸,從下唇到上唇再回到下唇,過完瘾后接著向內侵犯,將舌頭抵上李念兒的牙齒,李念兒輕
作者: 笨蛋英子    時間: 2020-12-13 01:28

五、激情

  高潮的餘韻猶在,李念兒偎在李旭懷裏,一隻手在李旭胸前随意地愛撫了。

  「射了好多呦,暖暖的,好舒服。」李念兒嬌柔地說道;「小色胚,滿意了
吧?」

  「明明是念兒姐你一直在勾引我,我百般抵抗最終不敵你的色誘失身于你,
嘿嘿,色的是念兒姐你才對。」李旭笑着打趣道。

  「好呀,你個沒良心的,剛得了便宜就把自己撇的一幹二淨。敢說老娘色,
你是貌比潘安呢?還是年少多金呢?老娘有必要對你色?哼!」李念兒小手在李
旭胸口錘了幾下,冷哼一聲從李旭懷裏掙脫,轉身背對着李旭。

  李旭趕忙貼了上去從背後摟住李念兒,順勢握住一隻豐乳把玩起來。

  「剛才是誰輕點,太快了喊得那麽大聲,我剛一慢下來又一副欲求不滿的樣
子。」之前一直被李念兒挑逗,如今抓住機會李旭也要逗弄一下她。

  想到自己剛剛的确如此李念兒沒接這茬,而是用手拍打着李旭揉捏自己乳房
的大手;「松手,我現在可沒挑逗你,滾一邊去。」

  李旭自然不可能松手,反而更加大力地揉捏起來,還從這隻乳房換到了另一
隻上。「念兒姐你這奶子可真是又大又軟,讓人愛不釋手。」

  「呸!什麽奶子,真難聽。這麽喜歡摸回家摸你媽的去。」

  「啪!」李旭騰出手來對着李念兒白花花的屁股來了一巴掌。

  「啊!」李念兒痛叫一聲說道;「你,你竟然打我。」

  「說錯了話自然要受到懲罰,要不要再來一下,不過别說這手感還挺不錯的。」

  這些天下來李念兒把李旭的情況已摸了個一清二楚,當然也知道了李旭父母
的事。一句無心之言讓她又想起這事,憐愛之意頓生,她抱着李旭的手埋入自己
雙乳間,身子也往李旭身上擠了擠。

  李旭不知李念兒此刻的心理,以爲她服了軟,便又挪動身體讓兩人貼得更加
緊密了些。

  火熱的肉棍在李念兒臀瓣間來回摩擦,李念兒被撩得腿心癢癢眼看就要呻吟
出聲,她趕緊翻了個身一把捉住那磨人的玩意兒。

  命根子被一隻柔若無骨的微涼小手握住,李旭舒爽地呻吟了一聲。接着那手
開始慢慢撸動起來,一陣酥麻感迅速傳遍全身,肉棒很快便恢複到了最佳狀态。

  「哇哦,變得好大好硬,是不是又想幹壞事了?」李念兒手上動作不停,魅
惑地說道。

  「是念兒姐你又想要了吧,看你下面都濕成什麽樣了。」李旭伸手往李念兒
腿心處一掏,然後把手舉到李念兒面前,整個手掌一片濕滑泛着水光。

  「這,這是剛才的。」李念兒羞紅着臉慌忙辯解道。

  「那怎麽還在往外流?都流這麽長時間了。」李旭故作不解地說道;「哎呀,
念兒姐你趕快停下來吧,不然待會兒整張床都要濕了,這明天要是讓人看見别人
還以爲是我尿床了呢。」

  「你,你故意氣我是不是?」李念兒說道;「你還是不是男人,也不讓着我
點,就知道欺負我。哼!我就是色,就是故意勾引你,就是欲求不滿,我就是淫
蕩行了吧。」

  「我可沒說念兒姐你淫蕩,不過既然你已經不打自招了,那我現在就來滿足
你。」李旭笑着說完便動手擺弄起李念兒的身子。

  「你幹嘛?别推我。」

  「那你自己趴好,這次我們從後面來。」

  「我不要,滾開,你松手。」

  李念兒嘴上誓死不從身子卻老實得多,半推半就下已平趴在床上,李旭扒開
兩瓣肥臀摸索着找準入口,下身一挺肉棒再次進入那濕熱的小徑。

  李旭壓在李念兒屁股上慢慢挺動,這次他不再像剛才那麽猴急,而是慢慢體
會着被腔道内軟肉擠壓摩擦的快感,嘴裏不時傳出嘶、哦的舒爽輕吟。

  李旭沉浸其中卻又覺得少了點什麽,原來是沒有了那撩人的呻吟聲。李旭趴
下身去湊到李念兒耳邊問道;「念兒姐,我弄得你不順服嗎?你咬着枕頭幹嘛?」

  「一點都……不舒服,你弄完了嗎,弄完了……我要睡覺。」李念兒咬着枕
頭一哼一唧地說道。

  李旭見她一點都不老實,笑着說道;「念兒姐,想叫就叫出來吧,我喜歡聽
你叫床的聲音。」

  「不叫,就不叫,免得你又……」

  李旭見李念兒不肯就範便不再勸說,重新坐直了身體接着挺幹,不過又換了
策略。他緩緩抽插幾下後便使勁猛刺幾槍,直擊腔道深處那團軟肉,再抵着那團
軟肉轉動肉棒,先順時針轉幾圈再逆時針來幾圈,之後又緩緩地抽插,往複循環。

  被壓在身下的李念兒呼吸越來越急促,額頭也滲出了汗水,終于在李旭重複
了上述動作七八次後,李念兒敗下陣來。

  「啊……我不忍了,好舒服,用力,我還要。」李念兒大叫一聲,不再壓抑
自己。

  李旭聽見求歡聲便大力聳動起來,胯下的李念兒也把屁股使勁向上頂。

  「啊……好舒服……使勁……啊……好深……頂到……頂到最裏面了……」

  李旭一口氣奮力抽插了三四十下,接着又變回到緩慢地挺動。

  「怎麽又變慢了,趕快用力啊。」李念兒正向着高潮攀升,李旭突然地減速
讓她的快感迅速回落,不滿地說道;「不會是這麽幾下就不行了吧,真是中看不
中用。」

  李旭對着那兩瓣白肉各來了一巴掌,說道「念兒姐你好騷啊,你這個樣子讓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被壓榨的苦力,不行,要我出力你必須得有所表示。」

  「你個壞東西,越來越得寸進尺了,我都被你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李旭見自己坐地起價就要成了,便說道;「也不需要怎樣,但起碼得說兩句
好聽的吧。」

  「你想聽什麽?」

  李旭内心興奮道;「先叫一聲哥哥聽聽。」

  「呵呵……」李念兒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竟掩起嘴大笑了起來。

  李旭有點尴尬,不知該說什麽,他自問自己提出的要求有這麽好笑?

  李念兒笑夠了才停下來說道;「小屁孩,你才多大,按年齡我可是你的長輩,
讓我叫你哥哥你承受得起嗎?」

  「什麽長輩,我們都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麽承受不起的,你叫不叫?」李旭惱
她剛剛的笑,又扇了她屁股幾下。

  「别,别打了,我叫就是了。」李念兒轉過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妩媚地望
向李旭,柔聲叫道;「哥哥,好哥哥,情哥哥,旭哥哥,妹妹想要,快來幹妹妹。」

  魅聲入耳,李旭頓時氣粗如牛,泡在軟肉間的肉棒竟又粗硬了一分,他拔出
肉棒兩手握住李念兒的腰肢向上一提,把李念兒擺成屁股高高翹起的跪趴姿勢。

  他握着肉棒在李念兒屁股上拍打了幾下,然後對準穴口兩手扶上李念兒的腰
用力向下一挺,接着身體就不停地起落起來。

  李念兒屁股高高朝上,李旭幾乎是垂直着進出她的小穴,特别是沒次進入的
那一下都是力道十足,龜頭次次直戳花心,清脆響亮的啪啪聲回蕩屋内,轟鳴的
雷聲都無法将其完全掩蓋。

  「啊……啊……好棒……哥……哥哥……妹妹好……好舒服……旭哥哥……
好厲害……念兒愛死你了。」

  「念兒姐,啊……我也好舒服。」

  「哥哥……用力……啊……好深……啊……又頂到了……就是這……我……
啊……還要……」

  李旭的身體不知連續起落了多少下,直幹得李念兒小丢了兩次。悅耳的吟叫
一浪高過一浪,猶如一劑強力春藥刺激李旭越幹越猛。

  「啊……好大……又要來了……快……用力……妹妹又要洩了。」

  李旭面紅耳赤喘着粗氣道;「騷貨,我肏死你,給我大聲叫。」

  「對……就這樣……使勁肏我……肏你的騷妹妹……旭哥哥……肏念兒……
念兒是騷貨……使勁……啊……」

  「騷貨,你叫我什麽,快說。」

  「旭哥哥……啊……你是……念兒的……親……親哥哥。」

  「我們現在在幹嘛?」

  「旭哥哥在……正在肏……念兒……肏你的騷妹妹……啊……我要來了……
要洩給哥哥了……啊…………」

  李念兒在心裏暗罵自己怎會如此淫浪,還是對着李旭,可一想到這是在李旭
面前,她又不由自主想表現得更加淫蕩,這種矛盾所帶來的刺激感令她渾身顫栗,
最終将她推向了今晚的最高點。

  騷浪的話語正說着,伴着一聲長長的呻吟,李念兒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擺
動起來。李旭知道她高潮了,而且異常強烈。

  李旭也不想再忍耐了,就趁現在痛痛快快的射出來吧,他緊握李念兒擺動的
腰肢做起最後沖刺,每一下都觸到花心,快感急速上升。終于,李旭騎在李念兒
屁股上龜頭抵着花心噴射起來,一股、兩股、三股……竟然比第一次射的還多。
隻是這一次他每射出一股,身上的精力就好似少了一分,等到終于射完李旭已打
起了哈欠。李旭從李念兒體内拔出肉棒,在李念兒旁邊躺了下來。

  李念兒保持着跪趴的姿勢抽搐着,逐漸閉合的小穴裏湧出白濁濃稠的汁液,
口中仍傳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待抽搐停止,她就像是耗完了最後一點力氣,一
下趴倒在了床上。

  李念兒伸出雙手抱住李旭的頭将其擁進懷裏,柔聲問道;「累了?」

  李旭的臉頰貼在柔軟的乳肉上,答道;「有點困。」

  「誰讓你不節省點體力。」

  「還不是爲了滿足你。」李旭說道;「念兒姐,你剛才好騷呦。」

  「你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李念兒拉扯着李旭的臉頰故作嚴肅道,可接
着又小聲問道;「你喜不喜歡我那樣?」

  「喜歡,喜歡死了。」李旭說着眼前又閃過剛剛李念兒的騷浪模樣,下體又
漸漸翹了起來,手也不自覺地朝李念兒屁股抓去。

  李旭的魔爪在李念兒的屁股上遊移抓揉,逐漸擡頭的肉棒也抵上了她的小腹。
李念兒在心裏感歎李旭恢複得真快,對李旭迷戀她的身體也很開心,同時也很享
受被李旭撫摸的感覺,但她還是按住了李旭遊移的大手。

  「别,已經兩次了,今晚就到這吧,你不是也困了嗎?」

  「可我一想到念兒姐剛才的樣子下面就又硬了,你看。」李旭挺了挺腰用重
新振作起來的肉棒戳了李念兒幾下,手也想從李念兒手下掙脫。

  「别鬧。」李念兒牢牢抓住李旭的手,說道;「你兩次都射了那麽多,再來
怕對你身體不好,趕快睡覺,我也困了。」

  真把自己當我長輩呀,還關心起我的身體了。李旭在心裏笑笑,不過也不再
堅持;「既然念兒姐也困了那就睡吧,不過睡之前是不是得安撫我一下呢?」

  「哼!又想讓我幹什麽直說吧。」

  「也沒什麽。」李旭不懷好意地笑着;「我一時半會兒怕是睡不着,你既然
讓我睡覺,那就負責哄我入睡吧。」

  「什麽?你當你是小寶寶嗎?我還得給你唱搖籃曲不成?」李念兒扯着李旭
的耳朵質問道。

  「誰還不是個寶寶,不過搖籃曲就不用唱了,再叫幾聲讓我聽聽就行。」

  李旭沒說要叫什麽,可李念兒自然知道他想聽什麽。剛剛兩人激情時她叫出
口的很多話,此刻想來讓她羞悔不已,沒有了剛才環境的熏托讓她就這麽當着面
叫哥哥,她實在是難以啓齒,可也和剛才相同,腦子裏另一個自己卻在催促着她
趕快開口,「你自己不也很享受那種感覺嗎?快叫吧,叫得越淫蕩越好。」

  李旭也不催促安靜地等着,李念兒還在做着心理鬥争。終于,她像是拿定了
主意,雙手抱住李旭的頭按在自己胸間,開口道;「好哥哥,旭哥哥,睡覺吧,
妹妹也累了,睡醒了妹妹再陪你,到時你想怎樣都行。」

  李旭一本滿足,也不再多說什麽,就這樣躺在李念兒胸口準備入睡。

  李念兒輕拂着李旭的頭發,伴着李旭均勻平穩的呼吸思考者和他之間的狀況。
「哎!本想給他點甜頭就行了,結果自己卻沒守住,以後要怎麽辦?一走了之?
自己現在還舍得嗎?可留下來他遲早會知道,到時候怪起我來……哼!他還能怎
麽怪我,大不了到時再做點犧牲,還怕這小色鬼不就範?」

  李念兒心裏大緻有了想法,也閉上眼睛安靜等待入睡。


               六、行騙

  天空層雲密布,完全遮擋了逐漸西沉太陽,天色比平日這個時段顯得昏暗。
連綿群山下的小村裏人們已經吃過了晚飯,村後的小路上一行人向着山裏走去。

  爲首一駝背老農邊帶路邊向身旁一中年男子介紹着什麽,這中年人頭紮純陽
巾,腳蹬十方鞋,腿裹高靿襪,身披明黃戒衣俨然一副道士裝扮,再看面相,天
庭飽滿面色紅潤表情肅穆。他邊走邊聽老農講述不答一語,偶爾捋捋胡須或點頭
或嗯上一聲,表情毫無波瀾一副早已了然于胸洞悉一切的樣子,頗有大家風範。

  道長身後是一胖一瘦做道童打扮的兩個年輕人,瘦的這個身背一把桃木劍腰
挂一枚黃銅鈴铛斜挎一個麻布包,胖的手捧一塊羅盤腰間挂着繩索、銅鏡等一列
器物,兩人并排默不作聲地走着。隊伍最後則跟這個年輕農夫。

  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山腳下,老農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山,情緒顯得有點不
安,他指着一條蜿蜒窄路對中年道士說道;「大師,這就是進山的路,那些牲口
的屍體就是在山裏被發現的。」

  中年道士仍沒開口,他捋着胡須故作高深地望了眼山林然後點了點頭,接着
他伸出右手,身後的胖道童立馬走上前去将羅盤交到他手上。中年道士接過羅盤
向前邁出幾步,稍作停留又向左移了幾步,之後又向右、向前、向後,在周圍晃
蕩了幾圈,期間一直緊盯着托在胸前的羅盤。

  幾分鍾後中年道士又回到剛才站立的位置,胖道童再次上前接過羅盤抱在懷
裏。中年道士轉身對老農開口道;「你們猜得沒錯,我剛剛查看了一番,這山裏
陰氣積而不散已經非常濃重,必是有邪穢之物盤踞其間,而且這邪物怕是很不簡
單,若不趕緊将其除掉你們村往後隻會更加雞犬不甯,現在還隻是家畜,以後人
也要加倍小心了。」

  老農不懂什麽陰氣不散邪穢盤踞之類的,可也聽得出來這山裏确實有不幹淨
的東西。

  最近一段時間村子裏隔三差五有牲口丢失,最開始以爲是着了賊,可加強了
防範還是在丢,一次一戶村民半夜裏聽到羊圈裏有動靜,馬上抄起家夥沖出去查
看,出門時還聽到羊叫聲可趕到羊圈兩隻羊已沒了蹤影,四周一片寂靜像是什麽
事都沒發生過,而羊圈的牆上卻開着個大洞。第二天村裏人都跑來看那個大洞,
有人提出可能是山上的野獸下來捕食把羊叼走了。

  村裏的牲畜仍在丢失,之後有一天村裏的三個小孩偷跑去山裏玩,結果一路
叫喊着跑回村裏說是找到了丢失的牲口,不過都已經死了。随後在年齡最大的那
個孩子帶領下,六七個村民在一條山澗裏看到了那恐怖的畫面。

  老人作爲村長當時也在現場,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多天,可一想起當時的場景
他仍禁不住心裏直打顫。

  那天看見山澗裏的情景時衆人先是覺得詭異,如果是被野獸捉到這來吃掉,
現場無非是一些吃剩的殘肢剩骨,可現場的一些牲口屍體保存很完整,有人還通
過脖頸處的鈴铛認出了自家丢失的牛。讓村民們覺得詭異的是這些屍體的狀态,
全部蒼白幹癟,肥碩的母豬健壯的公牛都縮水了幾圈,幹癟的表皮緊貼着骨架像
是被什麽東西給吸幹了。

  除了這些完整的,現場也散落着許多被撕成幾瓣的幹屍,沒有啃食過的痕迹,
仔細辨認的話都能拼湊出完整的樣子。有一頭牛被扯下了腦袋身體又被一撕爲二,
也許是将其吸幹後随手而爲,可什麽東西能有這樣的威力呢?

  衆人從覺得詭異慢慢變成疑惑,接着越想越覺得恐懼。六七個人各自胡思亂
想着誰都沒開口說話,氣氛越來越壓抑可越壓抑越是沒人打破沉默,當時現場最
輕松的要數那個帶路的孩子,他在一旁百無聊奈不知這些大人發得什麽呆,他望
了望天随口說了句天快黑了。衆人被這句無意的童言驚醒,紛紛擡頭看天接着又
不約而同地拔腿向山下奔去,誰都不想在山裏多待一秒。

  山裏的發現很快就傳遍了村子,一時流言四起說山裏有不幹淨的東西,但還
是有幾個不信邪的人執意去探個究竟,結果也是一路小跑着倉皇逃了出來,這下
再也沒人敢進山了,而村裏的事還在繼續,有人說夜裏屋外有奇怪的聲音,還有
人在村子裏發現了奇怪的腳印。村裏如今人心惶惶,不等天黑家家戶戶就都閉門
不出。

  眼看不能就這樣下去,老人把村民召集起來商議對策,無非向鎮上求助或是
請捉鬼降妖的大師兩條路,商議下來絕大多數村民贊成請大師,鎮上平日裏都不
怎麽搭理這兒更何況是這種事情,他們就算願意幫忙怕是也沒轍。之後就是一番
托人打聽,終于請來了眼前這位。

  老人聽他說以後情況會更加嚴重甚至會危害到人,頓時更加慌張不安起來,
村裏人心惶惶說到底就是怕那髒東西會對人不利。

  「大師,您一定得想想辦法,救救我們村呀。」老人一臉懇切上前拉住道士
的手說道。

  道士拍拍老人的手,安撫道;「老人家别急,除魔衛道乃我輩本分,既然遇
見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道士稍作停頓接着說道;「隻是……唉!隻是這邪物
着實不好對付,要消滅它怕是得下一番功夫才行。」

  老人馬上接道;「大師,請您務必不辭辛勞幫我們除了這禍害,我們全村上
下感激不盡。」

  老人說完沖同行的年輕農夫招了下手,年輕人趕緊上前從懷裏掏出一個紅紙
包交給老人。

  老人雙手握着紙包說道;「我們也知道這事肯定不容易,這裏有我們全村老
小的一點心意,當然這隻是定金,還請大師您一定要收下,待大師除了那禍害,
我們全村上下還會敲鑼打鼓準備宴席感謝大師,到時再把另一半酬金奉上。」

  老人雙手奉上紙包,中年道士不爲所動,這時站在一旁的瘦道童上前接過紙
包直接揣進了懷裏。

  瘦道童握住老人的手好生安慰道;「老人家您盡管放心,我師父道法精深爲
人卻過分謙虛,通常他說要下一番功夫的到最後絕對都能搞定,您和鄉親們隻管
等我們的好消息就行。」

  老人見他們收下了定金,又聽了瘦道童的這一番話安心了不少,連忙對道士
說道;「大師願意出手相助真是太好了,老漢我代表全村感激不盡。」

  那中年道士仍是一副嚴肅模樣,捋捋胡須說道;「貧道見你們村子危在旦夕,
不忍見死不救,縱使萬般艱難也要拼上一拼。」

  老人又是一番感謝的話語,末了說道;「不知大師打算什麽時候動手?還需
要我們做些什麽?」

  中年道士說道;「事不宜遲,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我們這就進山。老人家
還有這位年輕人回村等候便可。」

  老人确認道;「不需要我們帶路什麽的?」

  「那妖邪的藏身處我們自有辦法找到,到時候情況瞬息萬變,我們要一心一
意除妖沒辦法保證你們的安全,你們最好是回村等着。」

  「是,是。」老人或者說全村人其實都怕再踏進山裏,聽說不需要他們帶路
老人又輕松了一截;「那我們這就回村等候大師的好消息。」

  老人說完便和那年輕農夫向着村裏走去,速度可比來時快了不少,既想盡快
遠離山林也是想早點把消息帶回村裏。

  見兩人已經走遠,瘦道童趕緊從懷裏掏出紙包打開來,胖道童圍了上去中年
道士也把視線投向紙包。紙裏包着的自然是錢,有紅有綠有新有舊應該是全村的
集資。瘦道童仔細清點起來。

  「師父,整整兩萬呀!」瘦道童一臉興奮地對中年道士說道。

  中年道士聽見有兩萬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全然沒有了剛才的莊重嚴肅。
他說道;「沒想到這群鄉巴佬還挺舍得花錢,這一趟是來對了。」

  一旁的胖道童癡癡地笑着,自言自語道;「兩萬,有兩萬,老頭說還有另一
半,那就是……就是……一共四萬,嘿嘿,我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呢。」

  胖道童的癡言倒是提醒了另外兩人,這兩萬還不是全部,想到這一點兩人更
是開心。

  瘦道童拍拍胖道童的肩笑着說道;「胖子,剛剛表現得不錯。」

  胖道童癡笑道;「師父和師兄教的我都記在心裏,不難,嘿嘿。」

  「你看師兄沒騙你吧,跟着師父幹這錢來得多容易,比你出去打工輕松多了,
就你這樣子真要出去打工遲早被人騙。」

  「嘿嘿,師兄說得對。」

  「記住了,以後隻要照着師父和我教你的去做就行,在外人面前盡量别說話,
也别這樣傻笑。」

  胖道童馬上收起笑臉答道;「知道了師兄。」

  「我是說在外人面前,現在這就師父和我,輕松點。」

  「哦,嘿嘿。」

  「總之隻要跟着師父好好幹,用不了幾年你就能攢夠錢回家娶媳婦了。」瘦
道童說到這臉上浮現出淫蕩的笑容,「你小子還是童子身吧,這次完事後讓師父
帶我們去放松放松,到時候給你找個技術好的讓你告别處男身,嘿嘿。」瘦道童
淫笑着轉頭對中年道士說道;「師父,沒問題吧?」

  中年道士和瘦道童經常一起去嫖,聽到瘦道童說去放松放松中年道士也是心
猿意馬,不過他還是故作正經地清了清嗓子;「好了,把錢收好,先幹正事其他
的之後再說。」

  瘦道童和中年道士心照不宣,兩人搭夥這些年來坑蒙拐騙的事可沒少幹,到
現在爲止還沒出過什麽大事,這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中年道士有一張好面相。當
然不是說他長得帥,而是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外加嚴肅莊重的表情和較少的言語,
再配上這身裝扮,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要是再故弄玄虛一番,面對這些鄉野
村夫基本是無往不利。

  不過因爲基本是在鄉村流竄尋找目标,他們一單生意往往也賺不太多,像今
天這樣一單進賬四萬元實屬少有。

  瘦道童把錢重新包好塞回懷裏,問道;「師父,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中年道士朝來時的方向望了望說道;「不能幹站在這,那群鄉巴佬在村口往
這邊望呢,樣子得做到,先進山再說。」

  胖道童聽要進山緊張地問道;「真要去打妖怪?」

  「哪來的妖怪。」瘦道童敲了下胖道童的腦門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麽妖怪,
全都是封建迷信,都什麽年代了也就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還信這些。」說到
這他臉上露出了笑意;「不過也多虧有這些蠢貨我們才有飯吃。」

  胖道童又傻傻地問道;「沒有妖怪,那他們的牲口是怎麽回事?」

  見胖道童什麽都不懂傻乎乎的樣子,瘦道童一副過來人的的口吻教導道;
「這種事情你還第一次見,不明白也正常,以後見得多有經驗了看一眼基本就知
道是怎麽回事了。」瘦道童見胖道童一臉的好奇,稍作停頓又得意地說道;「今
天我就提前告訴你,聽好了。這種地方牲口丢失,無非就是被偷了或是被野獸叼
走了,剛才在村裏他們不是領我們看過一行腳印嗎,這就可以斷定那些牲口是被
野獸襲擊了。」

  胖道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接着問道;「那……是什麽野獸呢?」

  瘦當童這下不耐煩了,對着胖道童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怒道;「你管它是
什麽野獸,關我們屁事。」也許是怕胖道童又問什麽傻問題,瘦道童安撫道;
「不用怕,我隻是做做樣子不是去抓野獸。」

  中年道士在旁聽着一胖一瘦兩人的對話,聽見瘦道童說到腳印,他便回想起
剛才在村裏見到的一行蒲扇狀印迹,心裏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深吸了口
氣不再亂想,開口道;「别再耽擱了,出發。」

  駝背老農和年輕農夫回到了村口,守候多時的村民們一下子圍了上來。

  爲首一人開口道:「村長,啥情況啊?怎麽就你們回來了,大師他們三人呢?」

  圍着的村民很多也附和着。

  老人手背在身後面朝衆人大聲道;「好了好了,都聽我說。」待村民們都安
靜了下來老人才接着說道;「大師說我們這山裏陰氣很重,是有很厲害妖邪在作
祟,不趕緊除掉這禍害,以後我們都有危險。」

  人群瞬間又喧鬧起來,或自言自語或交頭接耳。有人說自己早就料到是這樣,
有人在擔心以後怎麽辦,還有人說要看緊孩子們,但也有一兩個不忿的聲音表示
懷疑。

  老人把大家的反應看在眼裏,突然開口道;「不過……」這次村民們都自覺
安靜了下來。「……經過我好言相求,大師已經答應出手相助,鏟除那禍害應該
不成問題。」

  「是看在錢的份上吧。」人群最外圍的一個聲音說道。

  老人不高興地回道;「看在錢上有什麽不對,請人家辦事能不花錢嗎?破财
免災,隻要能解決了這麻煩花這些錢也值得。」

  「就怕是騙子。」還是剛才那人,隻是這次聲音小了不少。

  「這不用你說,我們在這緊盯着,不怕他們跑了,到時他們要拿另一半錢怎
麽也得出示點憑證。」

  質疑的聲音沒了,一些人紛紛稱贊老人說的對,破财免災,破财免災嘛。

  這時,一個之前與老人一起進山查看牲口屍體的村民問道;「村長,大師們
不用帶路啥的?山澗裏的情況大師怎麽說?」

  「我隻說在山裏發現了牲口屍體,具體情況沒來得及細說。」老人怕大家看
出他是不敢在山下多待匆忙趕回來的,趕緊又說道;「人家大師自有辦法找到邪
物,我們跟着隻會妨礙人家,再說我們也不知道那邪物在什麽地方,給人家帶得
什麽路。」

  一時不再有人提問,大家再次各自交談起來。沒過多久,站在外圍高處一直
注視着山下的人喊道;「他們進山了。」

  衆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紛紛擠向村口向山下望去。

  遠處山腳下三個人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山林中。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20-12-19 13:49     標題: 歸鄉(7-8) 作者:后覺

               【歸鄉】


作者:後覺
2020/12/12發表於: SexInSex.net


               七、獻祭

  天色漸漸變暗,空氣有點悶熱,頭頂的雲層越積越厚,今晚八成要下雨。

  馮程嘆了口氣掉頭朝回走去,本想一個人出來散散心舒緩一下心情,可腦子
里仍不停地想著儀式的事。

  四十過半的馮程身形挺拔皮膚微黑,臉部線條硬朗,眼睛不大但漆黑的眼珠
顯得格外有神,頭頂的黑發里夾雜著些許銀絲並未讓他顯得蒼老,反而讓他更顯
成熟穩重,他平時也很註重儀容儀表,出現在教眾面前時永遠是成熟俊朗的樣子,
在教內特別是女教眾中極受矚目,

  不過此時的他卻是一臉的滄桑憔悴,臉色有點發灰,胡子應該有些日子沒刮
了,眼睛周圍明顯的黑圈說明他最近也沒怎麽睡。這一切並不是因為近一個月的
深山生活有多艱苦,由於提前做足了準備,各方面的生活保障日常用度都很齊備,
要過得舒適點不成問題。而是一些預料之外的狀況攪得他難以安逸。

  馮程回到了一行人駐紮的巖洞。這巖洞開口很大內部也很寬敞,他們的帳篷
就搭在里面。此時有兩人正在洞外臨時堆砌的爐竈旁忙碌著準備晚飯,馮程徑直
走向洞內一塊凸起的平臺處,這里是他的臨時書桌,他點上蠟燭拿出隨身攜帶的
線裝古籍翻到熟悉的頁數,打算在晚飯前再斟酌一遍那段內容。

  這書破破爛爛的連個封面都沒有,里面也是缺章少頁還滿是蟲眼,馮程將它
包在一塊質地柔軟的絲綢里隨身攜帶輕拿輕放,很是珍惜。他小心翼翼地翻到那
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插圖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符號,那些符號像是人類文明早
期使用的象形文字,卻又不是,因為馮程這些年來搜集比對了所有現存的古老文
字,無一與之相同。馮程花了十幾年時間專研教內尚存的前人著述,也就勉強弄
懂了幾十個字符的意思,翻遍全書也只有這一頁的內容能大概理解。不過就這一
小點內容已經讓他無比興奮,他覺得自己已經一只腳踏入了那不可言說的詭秘世
界。

  十幾年前馮程創業失敗負債累累,老婆也離他而去,他開始渾渾噩噩度日。
人在這種時候往往容易被宗教團體盯上,他已經不記得當初為什麽會去參加那個
地下講座。光線昏暗的狹小的空間內擠了二十來人,他一一望去,有男有女但都
目光呆滯表情僵硬,從穿著打扮看得出都是一些混跡於社會底層的窮苦人,自然
也包括馮程自己。不過馮程受過高等教育,就算身處人生中的最低谷,內心對這
些宗教團體仍是不屑一顧。

  前方正對著眾人的光頭中年人開講了。果然,還是那一套陳舊的說辭,什麽
末日終會來臨,舊日支配者們會重臨地球,唯有它們的奴僕能夠幸存,早日投向
它們的懷抱等等。馮程心不在焉地聽著,竟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夢境是剛剛聽
到的內容,他驚詫不已卻怎麽都醒不來。最後終於掙脫夢魘清醒了過來,而那光
頭男的聲音也剛剛落下。

  他懷疑自己剛剛被催眠了,環顧四周卻並沒發現其他人有什麽異樣。大家都
在聽,不可能只有自己被催眠,他稍放下心,但也對這個教團有了點不一樣的感
覺。之後他接連來參加講座,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弄明白他們在搞什麽鬼,但不
知不覺間他已經深陷其中,身旁的聽眾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初和他一起來的人已
經一個不剩。一次講座結束後,那個自稱教主的光頭男人把馮程留了下來,一番
對話後光頭男邀馮程入教,他立馬答應了下來。

  自此,馮程成為了宗教團體「門」的一員,當時門才成立沒多久,規模還很
小,但教主宣稱門的信仰非常古老,古老到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一開始馮程並
沒在意這些話,但隨著他在教內的地位越來越高接觸到的資料越來越多,他逐漸
意識到這種信仰的淵源不可估量,光是還保有的先人筆記、手稿就從簡體到繁體,
從楷書到隸書再到篆書。

  可無奈當時教內全都是些沒什麽文化的大老粗,連教主也不例外,空有這麽
多東西卻無人能懂。只有馮程是個異類,他看見了一片廣闊的天地在等著他馳騁
翺翔。十幾年的摸爬滾打,馮程一邊拼命向上爬一邊專研那些古籍,如今他在教
內已升至左護法,名義上地位僅次於教主,雖然還有很多礙事的家夥,不過只要
這次的事能成,教內再也沒人能阻礙他。

  而這些年下來,門的實力也已今非昔比,在馮程的主導下門不再發展那些沒
用的低端人口,而是向著明星大腕、商業大亨、政府官員等等這些社會精英滲透。
安全起見門的規模被控制在一個不大不小的範圍內,既不會太引人註目又能衣食
無憂。

  馮程再次確認了一遍那段內容,他已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了。這段內容記載
了一種儀式,有儀式的步驟和儀式中要念的咒語,旁邊的插圖是儀式要用到的法
陣。

  每次當馮程站在法陣中心念起咒語,山頂就會狂風大作,當咒語的最後一個
音符落下,法陣周圍三根石柱上的銘文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他被籠罩其中看不
見周圍的一切,他像置身在了另一個時空。接著不知從何處傳來隆隆聲響,有什
麽東西被打開了,是一扇門,那門巨大無比立於虛空之上,打開了一條細縫,一
陣風從門縫內溜出刮向他,鉆進了他的身體。恐懼、興奮、狂亂、暴躁所有不安
定的的情緒一下湧進他的大腦,他覺得腦袋要炸開了,他渴望發泄、他沖下山坡,
他知要去哪里。

  最初的幾次令同行的教徒驚恐不已,不過第二天早上馮程都會平安無事地回
來,只是會赤身裸體,後面再進行儀式時他都會先脫光衣服,幾次之後眾人逐漸
習慣,馮程閉口不提自己去了哪,也沒人敢問。

  儀式取得了效果,馮程獲得了力量,不過這力量雖然遠超常人,但仍與記載
中的相去甚遠且無法長久,每當心頭那股狂暴的惡意發泄完畢,他便會恢複原樣
力量也跟著煙消雲散。他試過不下二十次,無一例外。

  馮程合上書重新包好收了起來,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已經出來了太久,再不
露面教內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人不知又會搞出些什麽名堂,最多再待兩三天,不
成的話只得另找機會了。

  「師父,喝茶。」瘦道童從包里拿出保溫杯用杯蓋盛了水拿給中年道士。

  走了幾十分鐘山路正好也渴了,中年道士接過一飲而盡;「胖子哪去了?」

  「說去撒尿,也該回來了。」瘦道童笑著說道;「不會是遇上野獸了吧,我
去看看。」

  師徒三人怕村民們不放心跟上來查看,沒敢停留在剛進山處,他們一直向里
走了幾公里再拐到一旁的山頂上,找了個隱蔽且能觀察來時山路的位置坐下來休
息。今天一整天沒見著太陽,到這個時候雲層越發厚重,看來黑夜會比預料的來
得更早。

  不能回去得太早,免的讓那群鄉巴佬覺得這事沒難度。中年道士在心里琢磨
著,然後又抬頭望著天小聲嘀咕道;「可千萬別下雨啊。」

  說去找胖子結果也跑得沒影,年輕人精神就是好。中年道士打了個哈欠,靠
在樹上的頭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瞇起了眼睛;「養養精神先。」

  「師父,師父。」瘦道童邊叫邊搖晃中年道士的肩膀。

  中年道士慢慢睜開眼看見兩個徒弟就在面前,他扶著地坐直身體擠了擠有點
模糊的眼睛,發現天色又暗了不少;「不小心睡著了,你們幹嘛去了現在才回來?」

  瘦道童沒有回答師父的問題,而是說道;「師父,有人。」

  中年道士的第一反應是那群鄉巴佬還真跟來了,他貓著身子伸出頭朝來時的
路望去。

  「師父不是那邊。」

  「嗯?」中年道士疑惑道。

  「是那邊。」瘦道童指著身後方向;「看起來不像村里人。」

  「不像村里人?」中年道士更加疑惑了,這里除了他們還有其他外人?他思
考了幾秒後問道;「幾個人?」

  「兩個。」

  「遠不遠?」

  「就在那坡後面。」瘦道童指向身後的山坡。

  「過去看看。」中年道士站起身讓瘦道童帶路,胖道童走在最後。

  三人先是下了一段山破,接著又爬上另一道破,他們趴在坡頂只探出頭,瘦
道童又指了指下面。

  坡下幾十米處有一條小溪流過,此時溪邊站著兩人像是在聊天,身旁各放著
個水桶。這兩人從穿著上看的確不像村里的,這大夏天的雖然今天不是太熱,但
全身裹在黑色鬥篷里是要鬧哪樣,看起來也太怪異了。

  過沒多久兩人收起了話頭,拿起水桶打滿水提著朝遠處走去。

  「能來這打水他們的營地應該離這不遠,這副打扮看著就讓人起疑,跑到這
深山老林來不知在搞什麽名堂。」中年道士用他的江湖經驗分析道;「走,跟上
去瞧瞧。」

  三人沒有下坡去跟在後面,而是沿著山坡在高處遠遠跟著。中年道士的推斷
果然沒錯,走了六七分鐘那兩人便回到了他們的營地,一個開口很大的山洞里。

  「好些個人哩。」胖道童率先脫口而出。

  「小聲點你個笨蛋。」瘦道童一胳膊肘頂上去罵道。

  三人靠著樹木的掩護觀察者那些怪人的舉動,視線範圍內能看見的就有六七
人,洞里亮著幾處火光不知里面還有多少人。

  三人瞅了有半個小時了,這些人有站有坐時而還出來走走,一副百無聊奈的
樣子,完全看不出他們到這是來幹什麽的。

  「師父,天就要黑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瘦道童首先沒了耐心。

  「本想看看有什麽發財的機會沒。」中年道士猶豫了一下說道;「算了,走
吧。」

  兩人都已經起身準備往回走了,卻聽胖道童突然道;「出來了。」

  兩人又趕快蹲下朝山洞望去,如胖道童所說一群人出現在洞外,全部一身黑
色鬥篷。一、二、三、四……剛好十人,他們在洞外排成了一列,除右起第二人
外都舉著火把,他們稍作整頓後向著右方而去。

  那些人走後洞里完全沒有了亮光,中年道士站起身說道;「去洞里瞧瞧。」

  三人躡手躡腳來到洞口,洞里一片漆黑,瘦道童拿出手電筒向里照了照,原
來洞並不深,里面沒發現有人。

  「胖子,我們進去看看,你在這註意那些火把,看見他門回來馬上通知我們。」
中年道士說完與瘦道童一起進了洞里。

  胖道童很聽話地註視著那群人離開的方向,天已經基本黑了,九支火把散發
的光亮老遠看著也很顯眼,

  中年道士和瘦道童沒多久就出來了,一臉失望的表情,顯然是沒發現什麽有
價值的東西。

  「媽的,這群人可真夠幹凈的。」瘦道童罵罵咧咧道;「師父,怎麽辦?」

  中年道士望向那群人去的方向,發現火光停留在遠處一座山上;「一群人大
晚上跑出去肯定有鬼,都已經跟到這了,要不再去看看?」

  這個時候他們本應在去村子的路上,因為好奇又想發點橫財一路跟了過來,
結果什麽都沒撈到,就這麽走了實在有點不甘心。

  「那就去看看唄。」瘦道童的語氣也不是很堅定。

  三人最終還是在好奇心和貪欲的驅使下向著火光走去,月亮此時已經升起,
他們不敢用手電筒,就借著慘白的月光一步步摸索前行。

  這是一座斷崖,靠近崖頂的地方地勢平坦,一群人圍著個大圈,圈里立著三
根柱子,圈子中心立著個人。

  「再近點。」

  三人蹲伏著一點一點靠近崖頂。

  「停,就在這了。」

  那群人舉著火把佇立著,除了被微風吹拂的鬥篷外幾乎一動不動,火光照耀
下人影交錯拉伸,整個場景顯得十分詭異。

  「他們在幹嘛呢,師父?」瘦道童蹲在中年道士身後輕聲問道。

  中年道士也同樣疑惑,猜測道;「像是在……搞什麽儀式。」

  「儀式?」瘦道童想了想說道;「不會是個邪教吧?」

  「嗯,有可能。」

  「操!那不又白忙活了。」瘦道童抱怨道;「誒?那人要幹嘛?」

  站在中間的那個人正在一件件脫著衣服,從鬥篷、外衣、長褲然後是內衣內
褲,直到把自己剝得一絲不掛。

  「我擦,全裸了,不會像電視里說的那樣,要自焚吧。」瘦道童說道。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胖道童蹲在最後面,地勢低又被前面兩人擋著,
看不到那中間的情況。他把身子往前靠想把頭伸到前面。

  「一邊去,你不知道你多重嗎?」瘦道童把趴在他身上的胖子推開;「是個
男人,有什麽好看的。」

  胖道童什麽都沒看到還被推坐在地,心里不爽卻不敢表示出來。他重新蹲起
打算繞到瘦道童旁邊,三人本是與坡脊平行地蹲著,胖道童此刻一腳高一腳低移
動著,整個身子都是傾斜的。眼看已經來到了瘦道童身旁,伸直脖子正要張望,
身體卻失去平衡側倒下去,慌忙中他一把拉住了瘦道童的胳膊。瘦道童的註意力
都在那群怪人身上,突然間身體被人拽著向一旁倒去,他驚呼出聲的同時本能地
把手攀上了中年道士的肩旁。就這樣,伴隨著三聲驚呼三個人翻到在地。

  瘦道童的反應最快,意識到不妙想要起身逃跑,一下子卻沒站起來,一是胖
子還拽著他的胳膊,二來蹲太久腿酸的厲害。

  糟了。瘦道童心里這麽想著,發現已經被火光包圍。

  三人被反綁著坐在地上,周圍是一圈穿著黑色鬥篷舉著火把的人。圈子讓開
一個口,馮程走了進來。

  三人望著馮程,想來他應該是這些人的頭。

  「這位施主,您這是何意?貧道與兩個徒弟只是路過此處,就算打擾到各位
也不至於此吧。」中年道士強作鎮定,拿出他平日行騙時姿態說道。

  「哦?」馮程笑了笑說道;「這大晚上的,道長何故會從這深山路過呢?」

  「實不相瞞,前面山下有個村子近來家畜不寧,貧道受托進山查找原因。看
見這山頂有火光,一時好奇,驚擾了各位。」

  馮程聽到這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那不知道長是否找到了家畜不寧的原因?」

  「此地山清水秀萬物和諧哪里有什麽問題,貧道也是輕信了那些無知鄉民的
話。」

  馮程在中年道士身前蹲了下來,沒說什麽只是一臉笑意地看著他。中年道士
不知馮程是什麽意思,只得惴惴不安地回望著。

  片刻後馮程開口道;「道長沒什麽要補充的嗎?」

  「呃……」中年道士心下疑慮,不知眼前這人是不是在詐自己,猶豫了一下
還是說道;「貧道說的都是實話,不知閣下還要聽什麽?」

  馮程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他從旁邊那堆三人身上搜下來的物品里拿出一塊
手表,舉到中年道士面前說道;「不妨先說說這塊表的事。」

  剛才被人搜身時中年道士就註意到了瘦道童身上這塊表,他之前從沒見過,
而且看樣子就知道不是便宜貨,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中年道士轉身怒視瘦道童痛罵道;「你這混賬竟然偷東西,老子平時是怎麽
教你的,看我打不死你……」

  中年道士雖然還在演戲,但生氣卻是真的,不過不是氣瘦道童偷東西,而是
氣這狗東西竟然背著自己偷東西,這要不被發現東西豈不是他一個人的了,再由
此想到這貨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不禁越想越氣越罵越狠,要不是被綁著真就
已經拳腳相加了。

  瘦道童低著頭不吭聲,也不是因為羞愧難當,他現在是怕正主要怎麽處置自
己,至於中年道士的謾罵他壓根無所謂,不是為了混口飯吃他可不會慣著這老東
西。

  馮程看著眼前的一幕終於笑出了聲,他站起身說道;「你們三個偷我們的東
西不說還看見了不該看的,我只能送你們一程了。來人,點把火把他們燒了吧。」

  三人頓時被嚇得肝膽俱裂,胖道童直接就哭了,剩下兩人想到邪教徒點自己

  眼都不眨,點別人絕對不在話下。中年道士沒有了剛才的從容,瘦道童也不
再沈默,兩人掙紮著跪地膝行到馮程腳下連連求饒。

  「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絕對守口如瓶,表的事我真不知情啊,只要繞我
一命,您要怎樣都行,求您了……」中年道士聲淚俱下道。

  「都是我手賤,我不是東西,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憐可憐我,我給您磕頭,
您饒我一命吧……」瘦道童邊求饒邊嗑起了頭。

  「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全指望我養活,您可憐可憐我吧,您放心今
天晚上的事我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我們真不會說出去,您讓我們說我們也不敢呀,您別看我們這身打扮,別
看他還像那麽回事,其實我們壓根不是道士,我們說白了就是騙子,我們怎麽敢
隨便亂說呢……」

  哭喊聲求饒聲還在繼續,馮程已經走出了圈子,起先還以為是教內與自己不
睦的勢力派來的探子,現在看來只不過是招搖撞騙的。不過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以防萬一,死幾個人對馮程來說不算什麽,只是好好的儀式被三個渣滓攪合了。

  想到儀式馮程便望向崖頂的祭壇,一個法陣加上三根刻有銘文的石柱,那是
按照古籍上的圖示複制的。此時慘白的月光灑在白色的石柱上,石柱反射著月光,
隔著一段距離看去就像是石柱在發光。馮程凝視著石柱,突然腦子里有一種將有
什麽呼之欲出的感覺,他緊抓這一絲靈感,終於,一只困擾他的謎題突然就有了
答案,那三根石柱還有石柱上的銘文到底意味著什麽。

  他連忙轉過身,好在此刻手頭沒有汽油,要燒三個人沒那麽容易,除了不讓
三人跑了,其他人都在收集柴火。

  馮程對自己剛剛得到的想法滿懷信心。一場儀式有了完整的法陣,準確的咒
語,一個緊尊程序的執行者,那它還差什麽呢?當然是獻給神靈的祭品。

  這一定是神的啟示。



               八、線索

  吳霜雪合上書把它放到已翻閱那一摞里,她沒有立馬從待翻閱里拿來下一本,
而是摘下眼鏡做起了眼保健操。一連翻看了七八本,雖然是只是粗略的查看,眼
睛也已又幹又澀。

  吳霜雪此刻正坐在C 市圖書館的閱覽室里,桌上擺的是C 市地方誌和轄區內
各縣縣誌。民俗學研二的她幾天前跟隨導師來到C 市,他們先去拜訪了當地幾位
民俗研究方面的專家學者,但並沒有獲得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之後這些天她和導
師就泡在了當地圖書館里,期望通過查閱當地史料來獲得點蛛絲馬跡。這兩年來
吳霜雪陪同導師去過很多地方,都是為找一個叫眷湖的村莊,導師只是解釋說這
個村子的風物習俗很有研究價值,她雖仍覺疑惑但也沒再多問,畢竟周教授可是
國內民俗研究領域的權威。

  吳霜雪重新戴上眼鏡準備接著奮戰,她看了眼時間,離閉館還有一個多小時,
厚的怕是翻不完,挑本薄的吧。她從還沒翻閱的那一摞中間抽出一本相對較薄的。

  《A 市民間傳說故事集》,吳霜雪看了眼封面,這並不是一本地方誌,拿書
時她直接抱了架子上一排十幾本,沒註意到里面混著這麽本書。民間傳說故事?
倒也在他們調查研究的範圍內,算了,既然已經拿在手上了翻一翻也無妨,看了
那麽多正兒八經的材料,這個就當是放松吧。

  吳霜雪翻閱這些書時無需精讀,他們只是為了尋找與眷湖村有關的線索,因
此只用留意書中是否出現眷湖,或是與之讀音相近的詞即可。吳霜雪一口氣看完
七八個故事,自然毫無收獲,故事也不怎麽有趣。封面說是A 市民間傳說故事,
但實際上有幾個故事流傳範圍很廣,全國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傳說,不同的也就
只有地名人名。

  閱覽室里陸續有人離開,此刻已沒剩下幾人,吳霜雪打了個哈欠,停下來喝
了口水,接著又繼續往下看,不知不覺間這本書已經翻了過半,看來能在閉館前
看完。不過到了下午這個時候,坐了一整天的吳霜雪已是腰酸背痛,精力也耗得
差不多了,此時她連連打著哈欠,大腦也跟不上眼睛的移動,往往已經看著這一
頁腦子里卻還在回想上一頁是否出現過關鍵字。

  「眷湖、眷湖,眷湖……」吳霜雪一邊瞅著書頁一邊在嘴里小聲念叨著;
「眷湖、眷湖、圈湖,嗯?」她突然停了下來,眨巴眨巴眼睛回想著什麽,接著
眼睛一下睜到最大,迅速翻到上一頁,從頂端開始逐字逐行排查起來。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吳霜雪心里炸開了鍋,她又反複確認了幾次,圈
湖……村,雖然不是同一個眷字,但這並不要緊,漢子同音字太多,流傳過程中
混用了同音的其他字太正常不過。

  她陪同導師找了兩年,聽說導師之前已經找了好些年但都一無所獲,今天竟
然讓她在這麽一本偶然翻開的書里找到了,得馬上告訴導師。

  吳霜雪雖然內心十分興奮,但一直以來的性格使然,她外表看起來與剛剛並
無兩樣。

  「等等,先別高興得太早,也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同名,拿給導師不急這一時
半會兒,我先看看這故事到底講了什麽。」吳霜雪冷靜得很快,她把書向前翻了
兩頁來到故事開頭,故事名叫《詭村異聞》。

  吳霜雪困意全無,埋頭認真讀起這則故事。

  話說民國初年,軍閥割據混戰,百姓苦不堪言。我們A 市自然也不能幸免,
當時盤踞本地的地方軍閥在B 縣駐紮有一小支隊伍,領頭的人稱羅排長,這羅排
長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但為人卻心狠手辣狡詐多疑。

  羅排長被派駐在B 縣的主要任務就是征收稅費、籌措軍資還有抓壯丁。一日,
新一輪的稅收任務攤派了下來,聽下屬念完公文,羅排長緊皺眉頭在院子里來回
踱起了步。限期一個月足額上繳,完不成任務軍法處置,羅排長哪還能坐得住。
自他來B 縣的一年多里,攤派下來的任務一次比一次重,時限一次比一次短,征
收的難度自然是一次比一次大,他這一年多收的稅怕是比往昔十年的都要多。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任務已經下來了,硬著頭皮也要上,自己當初可是花了
不少錢好不容易才謀了這個差事,本想著是來好好撈上一筆的,對,好好撈上一
筆,不能忘了初心。羅排長這麽一想心里明朗了不少,馬上著手規劃了一番,再
派人把任務分派給各個鄉鎮,他不僅要按時足額完成任務還要留出自己那一份,
當然也是下了死命令,完不成軍法處置。

  下面各鄉鎮無需他親自出馬,不過城里有幾個大戶他得親自上門放放狠話,
不然這群奸商是不會老實出夠自己那一份的。

  羅排長帶著一隊親兵沿著縣城主街一路走來,先後去到了開布莊的趙老板,
開酒樓的王掌櫃和開藥鋪的馬老板的店里。把來意一說,三位自然是一陣叫苦求
饒,傾述生意是多麽難做,湊不出這個數懇求減免一些。羅排長也不跟他們廢話,
只說自己若是完不成任務被軍法處置,在那之前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擱下這話
轉頭就出了店門。

  羅排長一行人一路來到城西,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當字,這是他們此行的最後
一站,也是他們此行最有錢的一戶,黃家當鋪。

  黃老板見羅排長到來馬上笑臉相迎;「哎呦,羅排長,歡迎歡迎,什麽風把
您吹來了,快里面請。」

  「別,我怕我說了來意你就沒那麽歡迎我了。」

  「您這是哪的話,上門就是客,您來幹嘛我都歡迎。」黃老板仍是笑著應對。

  「得了,我們也別廢話了,上面的任務又下來了,我親自上門來通知你一聲。」
羅排長不想跟他閑扯,直接挑明來意,告訴了黃老板要出的數目。

  黃老板聽到那數字刷的一下笑意全無,換上了一副愁苦臉;「羅排長呦,您
發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吧,您看看這是什麽年月,生意……」

  「停!」羅排長不耐煩了,他打斷黃老板的話說道;「黃老板,我從城東一
路走來,這些話已經聽了不下五六遍,你就不要再白費口舌了。我呢,也把話給
你挑明,這次上面下了死命令,完不成任務我就要受軍法處置,所以這個錢你說
什麽都得出,要是因為你沒出夠錢讓我被處置了,在那之前我肯定先拉你墊背。
好了,我就說這麽多,二十天內把錢湊齊了交上來。」羅排長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黃老板蹙著眉略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他咬咬牙像是拿定了什麽主意,也
跟著出了門說道;「羅排長,請留步。」

  羅排長回過頭盯著黃老板,什麽都沒說,該說的他都已經說過了。

  黃老板來到羅排長面前,臉上又堆起了笑容;「羅排長,先別急著走,去屋
里喝口茶吧,黃某還有些話想跟您談談。」

  羅排長見他神秘兮兮的,也有點好奇;「黃老板,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要
還是那些陳詞濫調,我可沒時間奉陪。」

  「不會不會,羅排長您放心,絕對是您感興趣的事。」

  羅排長定定地看了黃老板幾秒;「那好,我就再耽擱一會兒。」

  黃老板把羅隊長領到當鋪後面的房間,端來茶水說了聲稍等又走了出去,羅
隊長獨自喝著茶,兩分鐘後黃老板回到房間坐了下來。

  黃老板慢慢地從袖子里拿出件東西,羅排長一下子被那東西吸引住了目光。
羅排長放下茶杯從黃老板手里接過那東西,入手感覺沈甸甸的,再看成色,黃得
晃眼。原來是一條金項鏈,只是這條金鏈子的款式與平時見到的很不一樣,這條
鏈子要粗很多,鏈子上的紋飾非常華麗漂亮,可又是從未見過的奇怪圖案,最後
把鏈子展開來,發現它比一般的項鏈長很多,戴在脖子上怕是要墜到肚臍處,這
真是項鏈嗎?如果是,戴它的會是什麽人?

  羅排長並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只在乎這是一條金項鏈,一條沈甸甸的金
子,這就足夠了。

  羅排長看向黃老板,臉上帶著笑;「黃老板,你可真不老實,剛才還在我面
前哭窮,轉眼就拿出這麽一條大金鏈子來。」

  黃老板尷尬地笑了笑沒接這話碴,而是指著金鏈子說道;「羅排長,您忘了
我這是什麽地方了?」

  羅排長楞了兩秒,隨即說道;「這是別人典當的?」

  「正是,而且是死當。」

  羅排長放下鏈子拿起茶杯說到;「這一樁買賣黃老板怕是賺了不少吧?」

  「不多,真不多。人家是死當,說白了就是把這東西賣給我,我出的不比市
價低多少。再說這種買賣不是隔三差五就能遇到,我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今
年這稅實在是……哎!我這日子是真不好過。」

  羅排長聽黃老板又開始抱怨了,雖然不耐煩但這次沒有打斷,待他說完後隨
口說道;「不是隔三差五怕也差不到哪去,否則你黃老板怎麽掙得這萬貫家財。」

  「實不相瞞,這樣的東西我之前確實還收到過幾件,不過現在手頭就這一件
了,是幾天前剛收的。」

  羅排長隨口這麽一說,沒想到黃老板竟老實承認了,遂又好奇起來;「這是
哪家大財主缺錢花了?一件接著一件來當。」

  黃老板見談話終於來到了正題上,連忙說道;「這正是黃某要與羅排長您詳
細說的。」

  羅排長孤疑地望著黃老板;「哦?願聞其詳。」

  黃老板開始了他的講述;「大概一年多以前,不會超過兩年,一天前臺的夥
計找到我說有筆大買賣需要我拿主意。我去到前臺,見底下站著個三十來歲的男
人,臉色蒼白表情僵硬,穿著打扮也很普通。我詢問他要當什麽,那人沒說話從
袖子里拿出一條大金鏈子遞了上來,我接過手查看了一番,確定是純金的,做工
也很精美。我問那人要活當還是死當,那人這才開口說要死當,那人的聲音非常
沙啞口音也很怪,聽著讓人很不舒服。之後一番討價還價,我拿到了那條鏈子,
那人也滿意地走了,離開前那人說以後還會再來。」

  「三個月後的一天那人果真又來了,這次帶來的是一對大金鐲子,那鐲子比
我們平時見到的要大上不止一圈,拿在手里很有分量,鐲子上的紋飾和這條鏈子
上的差不多,雖然看不懂但確實很漂亮。最後我又出了個合適的價把那對鐲子買
了下來,那人看起來挺高興,走時仍說了還會再來。」

  「之後又是三個月,那人再次帶著金首飾來了。有這種生意做我自然是很開
心,但連著三次每三個月都能拿來一件這麽貴重的金飾,我心里難免起疑。這些
金飾若是他偷來的,我豈不成了銷贓的。所以這一次我沒有立刻跟他談價錢,而
是找了個理由把他請到後邊這間屋子里來,邊喝茶邊試探著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

  「那人倒也聰明,很快就明白了我的心思,直言讓我放心這些金飾來路絕對
沒問題。他告訴我說這些金飾是他們村子的,他被派出來把這些金飾換成錢,再
用這些錢為村子采購一批日用物資,這事以前都是在鎮上辦,可如今村里需要的
東西多了,他拿出來換錢的金飾也更大了,鎮上沒人出得起價他才到縣城里來的。」

  黃老板一口氣講了這麽多嘴巴都幹了,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幾口,一旁
的羅排長看他喝完才開口道;「黃老板留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金鏈子的來由?」

  「正是。」

  「那黃老板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羅排長說了這兩句話便不再有其他表示,對黃老板說的這些好似全無興趣,
可要真沒興趣,現在黃老板話說完了,也不見他急著要走了。

  黃老板在心里暗罵羅排長,知道這話還得自己主動說下去;「我在城里確認
過了,那人每次離了我這兒,的確都會去采購一大批東西,所以應該沒有說謊。」

  見羅排長仍是沒反應,黃老板這次直接問道;「羅排長難道對那村子還有那
些金飾沒有興趣?」

  羅排長瞪著黃老板說道;「黃老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奉命駐紮此地保一
方平安,自然也要保護老百姓的財產,除了該繳納的稅款外我絕不會多拿老百姓
一分一毫,別人再有錢又與我何幹。」

  真他媽的虛偽,黃老板心里這麽想嘴上卻說道;「羅排長您千萬別誤會,您
高風亮節兩袖清風我們B 縣上下有目睹。」黃老板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您剛
剛也說了,繳納了稅款的自然不會有事,但若是有人既有錢又一分稅也沒交,不
知羅排長要怎麽處置?」

  羅排長當即惡狠狠地說道;「哼!若是我轄區內有這種人,不罰到他傾家蕩
產如何以正軍法。」

  「現在就有這樣的,而且不只一人,有一村。」

  「在哪?哪個村?等等,你說的不會就是那個來當金飾的人所在的村子吧?」

  黃老板笑著說道;「沒錯,就是那個村子。」

  「你如何確定人家沒交稅款?」

  黃老板再次陳述道;「當初聽那人說金飾是他們村里的,我就詢問過他們村
的名字和方位,那人告訴我他們那叫圈湖村,至於方位那人支支吾吾不肯多說。
不過他不是說過之前是在鎮上換錢嘛,我問到了他所說的鎮是指C 鎮,便推斷那
圈湖村八成就在C 鎮。圈湖村這名字我以前從未聽過,便四處打聽,一開始什麽
都打聽不到,問過一些C 鎮人也都說不知道這村子,我還納悶難不成被那家夥給
騙了?直到一日我在吳記酒莊喝酒,與吳掌櫃說起這圈湖村,您也知道,這酒店
里一天到晚各色人等來來往往,我想吳掌櫃肯定見多識廣,可惜吳掌櫃也沒聽說
過這圈湖村。可就在這時,店里的一個學徒走過來對我說他知道這圈湖村,我心
下大喜,當即拉他坐下仔細詢問了一番。」

  「這學徒店里都叫他小六,家在C 鎮下面的長水村,據他說這圈湖村是在深
山里,從他們村出發要走近三個時辰。這圈湖村平日里很少與外面來往,他們村
算是與圈湖村離得最近的村子,圈湖村的人偶爾會向他們買一些家畜牲口之類的,
隔一段時間也會去鎮上采購一次,有時買的東西太多進山不方便,還會雇他們村
的人幫忙運送。而這小六就去過圈湖村,雖然只是一次也沒在那久待,但他說他
印象很深,他不太會形容,就是覺得跟別處村子不太一樣,看起來挺富有的。」

  「我之後確認過,C 鎮登記在冊的村子里沒這個圈湖村,收稅自然也不可能
收到那去。」

  黃老板說完有點得意地望著羅排長,等著羅排長的反應。

  羅排長大笑兩聲說道;「這次真是多虧了黃老板,發現了這麽一個偷漏稅款
的地方,別說它只是在深山老林里,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它欠繳的稅款追回
來。」

  黃老板真是有點沈不住氣了,他說了這麽多可不是為了給羅排長提供偷漏稅
款人的信息。

  這些情報可都是我發現的,這貨難道是想撇開我獨吞好處?那我就把話挑明
了。黃老板沈下臉說道;「羅排長,從我前面那些話里,您就沒覺察出這圈湖村
有什麽古怪?深山里的一個村子怎麽會有那麽多金子?那些金子到底是從哪來的?
他們不怎麽與外面來往,是怕外面的人知道什麽嗎?」

  羅排長盯著黃老板忘了一會兒,突然咧嘴笑道;「黃老板有什麽想法就直說
吧,這里現在只有我們兩人。」

  黃老板見羅排長態度有所改變,說道;「金子總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我覺得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村子里有金礦,他們少與外人來往就是怕這秘密泄漏出去。」
黃老板終於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咽了口唾沫後又加了一句;「這是我的推
論,羅排長覺得怎麽樣?」

  羅排長略加思索後說道;「不錯,你的推論的確是最有可能的。而要驗證這
個推論也很簡單。」羅排長說到這站起身,向前踱了兩步背對著黃老板;「明天
我會親自帶隊,由那個學徒小六引路,去到圈湖村一探究竟。」

  黃老板趕忙跟著站起,急切地說道;「羅排長,那我……」

  羅排長打斷了黃老板的話;「黃老板你盡管煩心,若圈湖村真是你推斷的那
樣,你可是立了大功,到時候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就算不是你推論的那樣,
你舉報偷漏稅款也是功勞一件,這次你該繳的稅就由他們給你出了。反正無論怎
樣你都穩賺不虧,這樣黃老板你看行不行?」

  黃老板臉上笑開了花,雙手抱拳說道;「那我就先謝謝羅排長了。」

  「既然已經沒問題了,那我也要回去為明天的出行做準備了,這條鏈子黃老
板先借我用用,它還要派上大用場。」

  「羅排長請便。」

  羅排長回去後先讓人把那學徒小六找來,確認了一下圈湖村的事,然後傳令
下去明天要到地方上巡查。羅排長其實在聽黃老板講到,那些金飾出自一個小山
村時,便已經意識到金子可能的來源,只不過他生性多疑,這種只從故事里聽來
事,他不會輕易下結論,等黃老板說出來他再順水推舟,親自去看一下至少也能
搜刮點稅款。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20-12-19 14:07     標題: 歸鄉(9-10) 作者:后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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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鄉】


作者:後覺
2020/12/19發表於: SexInSex.net


                            九、詭夜

    翌日清晨,一隊士兵集結完畢,羅排長騎著高頭大馬位於最前方,旁邊跟著
向導小六。一行二十來人朝著C鎮方向行去,到了C鎮未作停留又直奔長水村,等
到了長水村已經過了正午,眾人吃飯休息用了半個時辰,然後便出發向著圈湖村
而去。

    這段路程相當漫長,B縣本就在群山之中,而圈湖村的方向更是在少有人涉
足的。眾人一路都是在翻山越嶺,走了有一半路程馬便累得駝不動了,羅排長只
得下馬步行,向導小六也許是因為時間太久不太記得路了,途中走錯折返了兩次,
再加上七月的太陽無情地炙烤著萬物,眾人到最後無不累得虛脫。好在翻過一座
高山時看見了遠處山腳下的房屋,眾人這才拖著疲乏的身體來到了圈湖村。

  當眾人踏入眷湖村的那一刻,行走在路上的村民、嬉鬧的頑童、正在勞作的
男女,總之就是一眼望去能看見的所有人,一瞬間都停下了動作,扭頭望向來人,
剛剛還充斥著各種聲音的村子突然變得一片死寂。

  羅排長眾人雖然覺得場面有點詭異,但困乏讓他們顧不得多想。他們一邊往
里走一邊喊著讓村長出來見他們,四周沒一個人出聲,只有頭和眼睛隨著他們的
移動而轉動。

  眾人沿著村里的主路向內行了幾十米,迎面趕來四人,為首的是一白發老者,
老人佝僂著背臉色發灰,臉上的皺紋既密又深,看著讓人不舒服。老人身後的三
個中年人身材高大,同樣的灰臉面無表情。

  羅排長打量了來人幾眼後問老人是不是村長,老人操著奇怪的口音說他正是,
還詢問了羅排長眾人的身份來意,羅排長表明了身份並直說自己是來稽查稅務的。

    老人聽後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各位遠道而來一定都累了,不妨先去屋里坐
下來喝口水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我們再慢慢相談。」

  羅排長一行人確實已十分困乏,再加上要談之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談成的,
自然沒理由拒絕老人的提議。

  一路上羅排長四處觀察,發覺這圈湖村雖處於深山之中,看起來卻比外面大
多數村子富庶。村里的房屋多是由木石所築,風格與外面的不太一樣,整潔且錯
落有致,還能看見不少二層小樓,村里的大小道路都以石板鋪就,大雨天應該也
不會泥濘不堪,村子給人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頗有點世外桃源的意思。

  一行人被帶到一座大木屋前,這里不像是平時住人的地方,更像是村公所等
眾人集會之處。一行人坐下後馬上就有人端來了茶水,老人說了聲請稍等便離開
了。羅排長沒說什麽,除了金子的事還沒到挑明的時候,他的來意已經傳達給了
老人,總要給人家時間商議做決定嘛。

  羅排長喝著茶水望了眼屋外的天空,此時夕陽已經落幕天色開始轉暗,今天
肯定是回不去了,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只要此行的事能成,多待個一兩天又有
何妨。

    過了一刻鐘左右老人回來了,身旁還跟著另外兩個老頭,看來這就是村里最
有威望的幾人了。

  老人一進門便拱手說道;「讓貴客久等了,我找來了村里兩位長者,又吩咐
了下去準備酒席,各位趕了一天的路想來也餓了,待會兒我們邊吃邊聊。」

  雙方一番客套話後落座喝茶,羅排長又提起繳稅之事,對方卻一定要在飯桌
上再談,今天已不可能回去,現在談還是待會兒談羅排長倒無所謂,也不怕他們
耍什麽花樣,雙方便閑聊起來等候著開席。

  等到酒菜上桌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有魚有肉有菜有酒,這頓飯倒是挺豐盛的。
羅排長這一桌對面除了那三個老人外,還有最初跟在老人身後的三個中年人,菜
還沒吃兩口對面便開始輪番敬酒,羅排長的酒量倒不成問題,可這些人沒有停的
意思,羅排長明白了他們的心思,三輪過後便死活不肯再喝,對面眾人沒辦法只
好停下來。羅排長吃了一會兒菜填了一下肚子,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便再次提起
繳稅的事。

  最初的那位老人回應道;「我們這的人自許多輩以前便隱居在此,自食其力
自力更生,早已是化外之人,從來就沒交過什麽稅。」

  羅排長放下筷子,假笑著說道;「老人家,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世人皆知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雖然已是民國沒了皇帝,可理還是那個理,現在不還有
大總統有國民政府嘛,這世間哪有什麽化外之地,只要在這片土地上就沒有不交
稅的。」

  這羅排長顯然不是白混上的排長,一番話便把對面弄得不知如何回應,楞了
一會兒對面另一個老頭才匆忙開口道;「可我們之前就從沒交過,也從來沒人向
我們收過稅。」

  羅排長口氣嚴肅道;「那是之前的人失職,如今既然由羅某負責此事,就絕
不會容忍這種事情再發生,整個B縣只要是還能動的,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繈褓
中的嬰孩,都必須按時足額繳稅。」

  羅排長放完狠話對面頓時鴉雀無聲,羅排長環顧眾人見效果已經達到,便又
換上笑臉說道;「如今時局動蕩外敵不斷侵擾,政府正是用錢之際,各位作為A
縣子民自應責無旁貸,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可千萬不能拖了後腿。」羅排長話說
一半再看眾人,有人像是有話要說可又在猶豫是否該開口,羅排長便接著說道;
「羅某是個講事理的人,以前其他人當值時村里沒交的稅款可一筆勾銷,但羅某
上任這一年多來各位欠繳的需補上來,日後也要按時足額繳稅,各位不怎麽出去
沒關系,以後我會派專人來村里收繳。」

  羅排長說完話對面仍沈默了一會兒,終於一中年男子打破了沈默冒出了三個
字;「補多少?」

  中年男子話一出口便被三個老人齊瞪,頓時就萎了下去。羅排長全不在意,
馬上回答道不多不多,然後報出一個數字。

  對面眾人聽到這個數,一直以來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顯出驚愕色。最初那位老
人說道;「羅長官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羅排長一副一切皆在預料之中的樣子,說道;「各位沒聽錯,就是這個數。」

  另一位老人按耐不住道;「羅長官可是誤會了什麽?我們村子在深山里很少
與外面交流,自食其力勉強夠維持生活,平時也用不到錢,哪里能拿出這麽多來。」

  羅排長笑盈盈道;「深山之中自食其力倒是不假,可說只夠維持生活我怎麽
看都不像,貴村這日子過得可要比外面多數村子好。」

  第三位老人說道;「日子也許還湊合,可也只是自給自足,借著附近的圈湖,
也就魚有多的,可也沒法拿出去換成錢,要錢我們是真的拿不出來。」

  話說到這份上羅排長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可以攤牌了。他說道;「貴村少與
外界交往,錢你們平時也用不上,銀元可能是真的沒有,可這並不代表你們沒
有其他財富。」

  最初的老人說到;「我們這深山小村,平時打打魚種種地哪來什麽財富。」

   「呵呵!」羅排長冷笑兩聲說道;「我若不是有備而來,還真要被你們給騙
了,各位看看這是什麽,眼不眼熟?」羅排長說著從懷里摸出一條大金鏈子放在
桌上。

  大金鏈子一出,對面眾人頓時瞪大了雙眼皺起了眉頭,羅排長看在眼里對他
們的表情很是滿意。

  幾個中年人有點慌張,三個老人面面相覷,兩分鐘後還是最初的老人開口道;
「羅長官可否給我們點時間,讓我們下去商議商議。」

   「請便。」

  幾人紛紛起座去到屋外。羅排長心情很好,他覺得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今天
先把稅款談妥,至於金子的來歷等拿到稅款後再逼問也不遲,最壞的情況無非是
用強,自己這邊二十多桿槍沒什麽可擔憂的。

  出去商議的幾人不到五分鐘就回到了桌旁,看來是已經有了主意,還是由最
初那個老人開口道;「我們剛剛已經商議妥當,覺得羅長官說得有道理,這個稅
款我們的確該出,只是數目這麽大我們需要點時間準備,今天肯定是來不及了,
還請羅長官在這歇息一晚,明日我們湊夠了數一次付清。我們這樣安排羅長官意
下如何?」

  這金鏈子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馬上就願意出錢了,金子的來路有問題這點
可以確定了。羅排長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了,他說道;「就按各位說的辦,明日
結清稅款。」

  事情已經談妥,羅排長自然是輕松愜意,吃吃喝喝起來,還招呼對面吃菜,
只是對面人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宴席上,幾人先後以有事為由離席而去,羅排長
也不挽留,直到最後桌上只剩羅排長一人,他還拿起酒杯自斟自飲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夜色已深,羅排長來到安排好的房間準備休息,其余眾人有的
幾人擠在一間房里,有的直接在走廊或大廳打起地鋪。整個白天幾乎都在趕路,
現在終於躺了下來,睡意很快便襲來,不大一會兒整座房子里就響起了此起彼伏
的呼嚕聲。

  但萬事總有例外,也許是不適應新環境,也許是滿屋的呼嚕聲實在太吵,作
為向導的小六躺在大廳里怎麽也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屋里的呼嚕聲減小,積攢
了一天的困意終究占了上風,小六也昏昏沈沈地要睡著了,可這時一股尿意突然
襲來,小六不得不拖著犯困的身子迷迷糊糊地開門來到屋外,今夜不見月亮四周
一片漆黑,這幢房子建在一座小山的半腰處,小六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平地邊緣向
著山下尿去,他一邊撒尿一邊四下張望,一轉頭發現右前方遠處有很亮的火光,

  小六記得那個方向有個湖,他好奇地張望著,撒完尿還久久地站在那,火光
跳躍閃爍,火光前不時有黑影一閃而過。可能是人,但不知這麽晚他們在那幹嘛?
小六心里嘀咕著。

  突然,一陣低沈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傳進小六耳中,小六一個激靈起了一
身雞皮疙瘩。那聲音不大,從火光的方向傳來,低沈沙啞連綿不斷,像是一群人
在齊聲呼喚,但又無法分辨他們在呼喚什麽。

  黑夜、火光、人影、怪聲,小六心里一陣發毛匆忙奔回屋里,門闔上的一瞬
間,呼嚕聲打鼾聲重新攻占了耳朵,他頓時安心不少。小六摸回自己的鋪位躺下,
此時身在屋內若不仔細分辨倒是難以察覺那怪聲,他猶豫著要不要叫醒旁人告訴
他門外面的怪事,可他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大驚小怪了?他跟這些當兵的又不熟,
吵了他們的美夢最輕怕也要被嘲笑一通。

  小六最終選擇什麽也不說,繼續他之前的睡意。就這樣不知又過了多久,半
睡半醒間小六感覺有人出了門,想來也是出去撒尿的,他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可
那出去的人沒一會兒也沖回了屋里,回身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還插上了門栓,接
著喊道起來,快起來。

  小六第一個坐起,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被吵醒,有人點亮了大廳里唯一一盞燭
臺,還有人罵罵咧咧問那人在發什麽瘋。在昏暗燭光映照下,那人神情慌張地指
著門外說有人,有很多人,說自己撒尿時看見一大群黑影朝著屋子走來,眾人一
聽馬上匆忙穿戴整齊,拿起放在一旁的槍。小六豎起耳朵細聽,發現那怪聲不知
何時已經停止。

    這時,睡在里屋的羅排長也已被喧鬧聲吵醒,穿戴好提著油燈走了出來,他
口氣不善地詢問是怎麽回事,立馬有人向他匯報了情況。

   「他媽的!沒想到還小看了這群鄉巴佬。」他充滿怨恨地說道;「列隊清點
人數,準備迎敵。」

  羅排長一聲令下,眾人在大廳里站成兩排清點起人數,一切準備就緒後,房
門被完全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出在屋前空地上架起槍對準前方。羅排長拔出隨身
配槍一手提著油燈最後走出房門。而這時屋里只剩下小六,他蹲在一扇窗戶下膽
戰心驚地窺視著屋外。

  羅排長望向前方,那群人已經停在了二三十米開外,看規模人數肯定過百。
說是人,但因夜色昏暗,那群人又沒提一盞燈沒點一束火把,只能看見一個個黑
影挨在一起。

   「三更半夜的,你們他媽的想幹嘛?想造反不成?」羅排長卯足了勁怒罵道;
「村長在哪?給老子滾出來。」

  前面的黑影沒有一絲反應,羅排長更加氣怒;「操他媽的,沒聽見是不是?」

  羅排長這聲罵完,舉起右手朝天放了一槍,響亮的槍聲劃破寂靜的夜,威懾
感不言而喻,連屋里的小六都被嚇得心臟狂跳。羅排長也很滿意,覺得自己這一
套下來應該就能鎮住局面,可令他不滿的是前方的黑影竟還是沒一點反應,就那
麽靜靜地站著。

   「你、你、你還有你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羅排長失去了耐心,他拉過來
四人命令他們過去查看。

  四個人站成一排,端著槍弓著背小心翼翼地向前邁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
四人身上,看著他們慢慢走遠逐漸融入黑暗中,最終也成了四個黑影。

  四人逐步接近前方那團黑影,眾人都不自覺地屏氣凝神靜待著。

  「媽呀!這是什麽?」

  「妖……妖怪!」

  「好大的魚!」

  …… …… ……

  前方傳來一連串驚叫聲,後方陣地里眾人開始慌亂,羅排長連聲呵斥才讓眾
人安靜下來。這時,那四個前去查看情況的人也連滾帶爬地奔了回來。

    羅排長抓住一人的衣領詰問道;「什麽情況?你們看到了什麽?」

  「排……排長……有……妖怪啊!」那人顫顫巍巍斷斷續續地答道。

  「廢物,一群鄉巴佬裝神弄鬼就把你們嚇成這樣。」羅排長把那人扔到一邊
下命令道;「所有人跟我一起前進,聽我口令隨時準備開火。」

  小六在屋里看著羅排長眾人排成一排向前走去,不久前方傳來比剛才更多更
大的驚叫聲,緊接著一聲開火,槍聲啪啪啪啪響徹起整個山谷,然後是接連不斷
的慘叫聲救命聲。

  小六嚇得抱頭蜷縮在窗下,他渾身顫抖腦子里一片空白。突然,一個士兵踉
踉蹌蹌邁進房門,然後砰地一聲跌倒在地,小六認出這是和他一起睡在大廳的士
兵之一。這個士兵此刻側倒在地上,眼睛望向小六的方向,嘴里冒著血泡,胸前
插著一個巨大的蟹鉗,沒錯,那的確是個蟹鉗,雖然不可思議可這就是小六看見
的,那蟹鉗斷裂處還在往外滴血,而士兵胸前也已被鮮血浸濕,血液還在不停地
從胸口湧出。

  士兵的嘴一動一動地像是在說什麽,小六鼓起勇氣爬到士兵身前,從微弱的
聲音中分辨出;「妖……怪……好大……全都會死……救命……」之後就沒了動
靜,可那一雙眼睛還睜得老大。

  小六癱坐在門口,腦子里還回蕩著士兵最後的話。妖怪,之前也聽有人喊妖
怪,難道真有妖怪?他又看向士兵胸前如人手般粗長的蟹鉗,也許真有。全都會
死,他本想著羅排長眾人有槍,那些慘叫聲應該是村民發出的,現在看來未必。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望向屋外,槍聲慘叫聲還在繼續,但已經沒有剛才密
集。哪邊會贏呢?要是羅排長這邊贏了自己會沒事嗎?不一定,他現在也很怕這
些當兵的,可要是另一邊贏了呢?那他死定了,是他把羅排長們領到這來的。

  全都會死,羅排長們全都會死,他也會死,可他不想死。小六爬到門外,四
周還是一片漆黑,他努力讓腦子平靜下來,然後憑著記憶確定出下山出村的路線,
他站起身拖著不太聽使喚的腿奮力奔跑,他盡量避開槍聲慘叫聲發出的地方,好
在此時戰鬥場地已經轉移。

  他還正在慶幸,腳下卻被什麽東西一絆,身體猛向前撲跌倒在了一塊柔軟的
東西上,當他仔細看清那是什麽時,一聲尖叫從嘴巴竄出,不過他又立刻捂住了
嘴巴。一條魚,不對,它有手有腳只有頭是魚頭,一雙銅鈴般大的魚眼好似在瞪
著他。他坐在地上連連後退,忽然手又按到了什麽柔軟濕滑的東西,回頭又是一
驚,同樣是人的身子和奇怪的頭,這個不是魚而是一條條奇怪的觸須,看不見臉。

  小六呆坐原地不敢亂動了,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發現還有兩具怪異的屍體,士
兵們的屍體能辨認的有三具,還有一些肢體殘塊。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剛剛清
明了一點的腦子被眼前的場景轟成了一包渣。

  眼看這樣下去就要失去意識,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前方並慢慢靠近,是人還是
其他的什麽無法分辨,小六忽地一下竟又站了起來,再次邁開腳步狂奔,這時支
撐著他的唯有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他不顧一切地跑著,跌倒了馬上爬起來接著跑,
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槍聲呼喊聲慘叫聲離他越來越遠,
直到再也聽不見。

  當然這些他都沒有意識到,他只管跑啊跑,天空從漆黑變成灰白再到亮白,
終於,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他跌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當小六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長水村的家里,進山采藥的人發現了他,據
說當時他已離長水村不遠。之後長水村就多了一個瘋子。

  至於羅排長和他的手下們,則再也沒有出現過,之後不久地方軍閥被消滅,
時局也更加動蕩,真所謂你方唱罷我登場,羅排長的事很快就被眾人遺忘,只有
那黃老板偶爾還會向人提起。

  故事到此結束,吳霜雪從書上移開了視線,心里卻滋味難言,這樣的民間故
事還真是稀奇,多數民間故事都會有個寓意,或激人上進或教人向善,要麽就是
個美麗的愛情故事。這則故事里羅排長雖不是什麽好人,但那個村子也著實古怪,
金子到底是從哪來的最後也沒有交代。

  故事結束後還有一段編者語,說什麽黃老板、羅排長、小六皆不可考,倒是
C鎮、長水村真實存在,而B縣壓根沒有圈湖村這個地方,這也是這一類故事常
用的手法,虛實結合真真假假。

  吳霜雪思考了一會兒,對這個故事仍說不出什麽具體的看法,她看了眼時間,
離閉館還有半小時,還是趕快把這個線索拿給導師看吧。她拿上書走向一旁還在
翻閱史料的周教授。



                             十、女警

  因為沒有交通工具李旭本來只能走到鎮上,不過出村沒多久後面就駛來輛摩
托車。這些天里他沒事就四處走走,村民們大都已見過他知道他是李家的孫子。
騎摩托車的大叔熱情地招呼李旭,得知他也要去鎮上便主動要栽他同行,這讓李
旭省了不少時間。

  李旭來鎮上主要是為了采購點食物,前些天任玲給的一大包蔬菜瓜果眼看就
要吃完,雖然任玲說過吃完了告訴她就行,可李旭怎好意思真這麽做,況且如今
還是他和念兒姐兩張嘴要吃飯。

  前夜的暴雨到昨日清晨已轉小不少,但仍持續到下午才停,拜天氣所賜李念
兒昨天一天未出門,這倒合了李旭的心思,兩人卿卿我我如膠似漆地在床上膩歪
了一天。前天夜里因為太黑沒欣賞到的風情,昨天白天李旭領略了個夠,李念兒
半似嬌羞半是嫵媚地嬌呼好哥哥、情哥哥;趴在床上抬起白嫩的屁股沖著李旭一
扭一扭,還不忘回頭拋個媚眼;騎在李旭身上與李旭十指相扣肆意馳騁,胸前兩
團大白肉上下翻飛;兩條修長的玉腿筆直展開成一字,小手伸到腿心處分開那誘
人的細縫讓李旭欣賞個夠。


  李旭哪還能忍,從上面、在下面、坐著、側躺著、架著那雙玉腿、把它們壓
在乳肉上,他把能想到的姿勢都試了一遍,射了一次又一次,從濃稠充沛到稀薄
如水,直射得下體生痛,晚上清洗身體後兩人又摟抱著度過一夜,

  今天早上吃過早餐李念兒打算繼續出門尋訪,李旭勸道;「念兒姐,連下了
兩天雨山路肯定很泥濘,要不再休息一天,明天再出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李念兒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望著李旭,一臉
笑意道;「我要是再待一天,某人的身體怕是要吃不消了。」

  「我完全是為你著想沒別的意思,再說我還年輕身體恢複的快。」

  李念兒嬌嗔道;「好、好,你可是正人君子,都是小女子的意思。」然後拿
手指戳戳李旭;「恢複的快不快我們晚上就知道了。」

  李念兒一句話便讓李旭對今晚充滿了期待,但他突然間意識到了一個這兩天
都沒在意的嚴重問題,從想入非非中一下子清醒過來,猶豫再三後還是問道;
「念兒姐,那個,就是我這兩天,射了那麽多進去,不會有事吧?」

  李念兒把頭一轉道;「哼!射的時候只管自己爽,怎麽,現在害怕了?反正
我沒采取任何措施,你可要有心理準備,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

  李旭的確沒看見李念兒采取過措施,當然他知道這應該是男人的事,只是這
種事他沒什麽經驗再加上前兩天太興奮,當時完全沒想到。不過他也知道李念兒
愛逗弄他,這話一時真假難辨。

  難辨就不不辨了,這種時候首要的不是知道話的真假,而是要表現出關心愛
護和責任感。李旭不記得這說法是從哪聽來的,但好像有點道理,他走上前去輕
輕環抱住李念兒,柔聲說道;「念兒姐,我可一點都不怕,我是擔心你,要是真
的有了,生下來就是了,有我呢。」

  李念兒抬頭看著李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了幾下,然後輕推李旭拉開了點
距離,說道;「李旭,你這一套這麽熟練,和你的年齡不太相符啊,不會是之前
對別的女人說過同樣的話吧?」

  「念兒姐,你都想哪去了,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只對你說過。」

  這一番話果然有效,李念兒笑得很甜,她說道;「姑且相信你,算你還有點
良心,不過這幾天在安全期內,不用擔心會懷上。」

  李旭放下了心,不過嘴上仍繼續道;「哎!那真是可惜了,我本來連孩子名
字都想好了。」

 「去去去,想的美,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李念兒說道;「不過這對你也是
個提醒,以後和你女朋友在一起時要記得戴套,你是男人,這種事要主動。對了,
這兩天下雨都沒看見你那女友,今天還不去看看人家。」

  剛剛還在說彼此間的親密事,怎麽一下子又像個長輩似的教導起自己了,還
說到女朋友。李旭直直地看著李念兒說道;「念兒姐,玲姐不是我女朋友,再說
人家一天很忙,不像我這麽無所事事。」

 「現在不是,追到手不就是了,那女孩看起來挺不錯的,對你又上心,可別讓
其他人給拐跑了。你現在雖然還是學生,不過明年就要畢業了,要對自己有信心。」
李念兒仍是一副長輩語氣;「還有,別老是想著我,我們……」李念兒想說什麽
卻沒說,最後擱下一句我該走了便出門了。

  李旭在鎮上四處逛了逛,很快就看見了擺攤賣菜的地方,一條有些坡度的窄
街,兩邊的菜攤又占去一小半街面,買菜的人走走停停,有的還推著自行車或電
動車,因此顯得有點擁擠。李旭從坡底走到坡頂,大致看了下都有什麽,正在考
慮要買哪些,這時街道另一頭有個女聲大喊道;「站住!不要跑。」

  李旭和所有人一樣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穿得不倫不類的男人拼命向
上面跑來,身後幾米外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緊追不舍,女子身後又隔了幾米還跟
著兩個年輕男子。李旭多看了那女子幾眼,不只是因為她漂亮的臉蛋在劇烈運動
下像熟透了的蘋果般分外迷人,還因為胸前那兩個大饅頭隨著跑動一跳一跳很有
節奏感。

  那女子一邊追一邊喊抓小偷,可惜世風日下竟沒有一個人出手幫著攔一下,
不僅如此,街道上本來有點擁擠那男人應該跑不快才是,但情況卻是,眾人見那
男人跑來唯恐避之不及,使勁往兩邊靠,硬是給騰出了一條跑道,那男人還邊跑
叫著讓開,給老子讓開。囂張至極。

  十米,八米,六米,那男人越來越近了,李旭在猶豫要不要出手,他看向其
他人,所有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看熱鬧的樣子,李旭覺得自己至少還在考慮猶豫,
比這些人要強,可再一想,沒出手就是沒出手,想再多沒有行動屁用都沒有,自
己和這些人沒啥兩樣。

  那男人已經來到李旭身前,李旭看準時機伸出右腿。期望的結果,那男人倒
向地面。李旭在男人倒地前抓住他一側肩膀,既避免了他猛撞上地面又順勢把他
按住。緊追的女子也跟了上來,她抓住男人另一條胳膊膝蓋頂上男人的背,使勁
壓住還在掙紮的男人。跟在最後的兩個男子也氣喘籲籲地到了,李旭把位置讓給
他們,自己站了起來。這兩個男子和李旭年齡差不多,抓賊竟跑不過一個女孩,
李旭不禁又多看了眼女子。

  四周看熱鬧的群眾此時也圍了上來,都想看看三人要如何處置這小偷。人群
里各種聲音四起,有人說自己前兩天來買菜時丟了錢包,肯定是這男人偷的;有
人說老早就看見這男人鬼鬼祟祟地在這條街上閑逛;有人感慨這男人年紀輕輕怎
麽不學好;還友人義憤填膺痛斥這男人的罪行,不過也都止於彼此間的小聲議論。
李旭退到人群外朝坡下走去,他已經想好要買些什麽了。

  李旭蹲在一處菜攤前挑揀著西紅柿,拿了幾個熟透的,再挑幾個不太熟的可
以多放幾天。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李旭回頭看見一張紅潮尚未褪盡的俏臉。

  「你怎麽一聲不吭就走了?」女孩的語氣帶著點埋冤;「害得我找你半天。」

  李旭沒想到她還會找上來,一時不知要說什麽,楞了兩秒開口道;「做好事
不留名嘛。」

  「做了好事一定得留名,走,跟我去派出所。」女孩的手已經攀上了李旭胳
膊,說著就要拉李旭離開。

  「啊?派出所?用不著吧。」李旭站起身但沒跟女孩走,他聽見要去派出所
心里可不情願,嫌太麻煩;「你們把他帶去交給警察就行了,又不少我一人。」

  女孩神秘地笑了笑,說道;「不行,人是你抓住的,你一定得去,否則警察
問起來怎麽辦?」

  「這有什麽好問的,抓住就行,誰抓住的不都一樣,警察才不會關心這些呢。」
李旭就是不願去,一再推脫。

  「誰說警察不關心這個,你可是關鍵人物。」

  「什麽關鍵人物,幹脆你就說是你抓住的,本來也是你們一直在追,這麽說
也沒錯。」

  「你這可是在教人欺騙警察。」女孩瞪了眼李旭;「做好事就要做到底,別
磨磨蹭蹭的,趕快跟我走。」

  這女孩真是不依不饒,拉著李旭的胳膊就走,李旭已經詞窮了,只能不情願
地被拽走。女孩見他不情願的樣子還笑著安慰道;「派出所就在前面,很近,你
去也就是被問個很簡單的筆錄,用不了多長時間。」

  派出所的確不遠,四五分鐘就到了,女孩把李旭帶到一間像是接待室的屋子
就離開了,過了有一分鐘,進來一個穿警服的男子,又把李旭領到了另一間辦公
室讓他等著。

  這間辦公室就一張辦公桌一臺電腦和幾把椅子,李旭坐下來等候著要來問詢
的人。李旭倒不是第一次進派出所,之前有去辦過身份證和註銷過戶口,不過那
都是去戶籍室,和這次的感受自然不同,也不知道待會兒是個什麽程序。

  一個人就這麽坐著,感覺把時間拉長了許多,其實也就過了三四分鐘,但李
旭已經有點心煩了。終於,有人走進了房間;「我換了下衣服,沒讓你等太久吧?」

  那人走到李旭面前遞給李旭一杯水,李旭接過杯子站起身看向來人,淺藍色
的襯衣上有警徽和警號,雙肩上有肩章,短發、大眼睛、尖下巴,臉上的紅潮還
有一絲殘留。李旭一臉驚訝道;「你……是警察?」

  「怎麽,不像嗎?」女警滿意地笑著說道。

  「不是,只是你剛才沒穿警服,我……我沒想到你會是警察。」

  「抓小偷得抓現行,穿著警服可抓不到那家夥。」

  李旭這才明白過來,他想了下問道;「那跟在你身後的那兩人也是警察嘍?」

  「他們是所里的輔警,我讓他們先把人銬回來,我才去找你。」女警說道;
「坐吧,別站著了」

  李旭重新坐下,女警也坐到了辦公桌前。

  李旭註視著女警,她看起來不比李旭大幾歲,人長的本來就漂亮,再往下瞅
瞅,那里也很突出,再配上這一身制服,更是給她增添了一股特殊的魅力。一些
畫面在李旭腦中飄過,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餵,餵,發什麽呆呢?」女警在李旭視線前揮了揮手問道。

  「嗯?沒,沒想什麽。」李旭意識到答非所問,為了掩飾尷尬趕緊又說道;
「我是想說,除了在電視里我還第一次見女警抓賊,之前看見女警都是在戶籍室
和辦證大廳。」

  「所以你也覺得女警就抓不了賊,破不了案,只能去你說的那些地方?」女
警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差一點要站起來。

  李旭只是隨口那麽一說,又沒說她不行,搞不懂她幹嘛這麽激動,難道是經
常被人性別歧視?那些人也真是的,這麽漂亮的妹子,可以誇她穿上制服很……
算了,還是說點別的吧。李旭說道;「我可沒這麽想,你剛才抓小偷時就很厲害,
巾幗不讓須眉,比那兩個男的跑的都快。」

  恭維的話誰都愛聽,女警也不例外,從表情上看她挺受用的。她說;「要沒
你不還是抓不到。」

  李旭繼續發力道;「怎麽會,你當時離那小偷已經越來越近了,我也是多此
一舉,要不然再有個三五米你準能按住那小偷。」

  「好了好了別說了,越說越假。」女警嘴上這麽說,臉上已經露出笑容;
「開始辦正事吧,你剛才來的時候一臉不情願,趕快辦完正事你就可以離開了。」

  「你要早點說你是警察,我早就來了。」

  女警沒搭話只是望了李旭一眼,接著又看回電腦屏幕,手上也在忙碌著。一
分鐘後她開口問李旭:「姓名,身份證號,或者有沒有帶身份證,直接拿來。」

  出門在外,李旭一只隨身帶著身份證,他掏出省份證遞給女警,女警照著身
份證上的信息錄入著。

  「李旭,不是本地人啊,還挺遠的,說吧,流竄到我們這來要幹嘛?」女警
看著身份證說道。

  「警察同誌,我可是見義勇為的模範公民,全身散發著正能量,走到哪都是
在傳播正能量,我……」

  「停,算我輸行不行,我重問,為什麽來C鎮?可以說嗎?」

  「回鄉探親,我爺爺家在長水村。」

  …… …… ……

  的確只是個簡單的筆錄,十分鐘不到就結束了,李旭確認過打印出來的筆錄,
簽字按上手印後就完事了。

  「好了,全部搞定。走之前你有什麽要問的嗎?」女警問道。

  「我還不知道警官你叫什麽名字呢。」李旭笑著說道。

  「我叫宋瑤。」女警答道。

  「宋瑤。」李旭重複了一遍又問道;「那宋警官今年多大了?」

  宋瑤直直盯了李旭兩秒,答道;「我今年26歲。」

  「那……」

  「你要是再問這些,我可要走了。」宋瑤搶在李旭之前說道。

  李旭說道;「我是想問那小偷會怎麽處理?」

  「哎!還能怎麽處理,無非就是關幾天唄。」宋瑤嘆氣道。

  「那他出來後呢,接著偷?就沒辦法治的了他?」李旭不解地問道。

  「這些家夥都是派出所的常客,一個個都精得很,就算人贓並獲他也只會承
認這一起,今天這個專偷買菜人的錢物,你想能有多少,只能拘留幾天。要是把
他們偷的都算進去肯定夠判刑,可菜市場的那些人就算看見也不會出來作證。」
宋瑤耐心地給李旭解釋道;「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李旭才知道派出所對付這種慣偷也很無奈,他點著頭說道;「沒有了。」

  「那就回家去吧,噢,你不是說你還要買菜嘛。」

  「哎呀!我把這事都給忘了,我走了,再見了宋警官。」


                          【未完待續】
作者: 笨蛋英子    時間: 2020-12-26 22:50

【歸鄉】11—12
作者:後覺

十一、宿舍

李旭趕回那條斜街,好在菜販們都沒收攤,他花了十幾分鍾網羅了大大小小七八樣菜,之後又去買了其他幾樣東西,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他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就回去,又想起了早上李念兒的話,兩天沒見任玲了,今天是星期五,她下午肯定要回家,既然到鎮上來了幹脆去找任玲,和她一起回去。

不知道玲姐現在是不是在上課。李旭給任玲發了條微信,任玲馬上回複說自己在宿舍,李旭告訴任玲自己現在就在鎮上,任玲便主動讓李旭去找她,說會在校門口等他。李旭心裏有一絲驚喜,提著東西奔向鎮中學。

鎮子本就沒多大,主要的機構單位都在同一條街上,剛才去派出所時就看見了鎮中學。李旭抵達校門口時任玲已經等在那了,兩天沒見還是那個可愛的身影,李旭跑到任玲身前微笑著叫了聲玲姐,小姑娘好像有點害羞,說了聲進去吧便往裏走去,李旭跟上去與她並排而行。

兩人穿過操場向著學校後麵走去,沿途遇到的人無不注視著他倆,有人還笑著向任玲打招呼。此時應該是課間休息時間,到處都有學生,有一群學生遠遠地看見他倆便大喊著任老師,其中還有人吹口哨。

「玲姐你可真受學生們歡迎啊!」也不知李旭是有意還是無意,來了這麼一句。

任玲埋著頭加快了步伐沒搭理李旭。學校最後麵有一排很長的兩層建築,已經離山很近看起來也頗有年代感,應該就是教師宿舍了。他們來到二樓西側第三間前,任玲打開房門兩人進入了屋內。進門的右手邊擺著一張書桌,桌上整齊地排列著台燈、筆筒、墨水瓶和教學用書等物品,左側牆壁上有置物架,掛著毛巾和一些洗漱用品,與之相對的右邊立著個儲物櫃,再往裏掛著一麵簾子將宿舍一分為二,此刻簾子半掩著可以看見裏麵右邊靠牆有一張單人床,整個宿舍簡單而整潔。

李旭進屋後隨手關上房門,把兩人與外界隔離了開來。任玲想招呼李旭坐,可意識到屋裏隻有書桌前一把椅子,誰站誰坐都不合適。任玲隻是偶爾回不了家時睡在這,比如這兩天的大雨,所以宿舍布置得比較簡單。今天下午沒她的課,她便沒去教師辦公室,明天是周末雨也停了,她剛才還在想兩天沒見李旭,下午回家後去看看他,結果就收到了他的微信,知道他在鎮上一高興就叫他過來,信息發送後又覺得自己太主動熱情,李旭還沒說自己要過來呢,可撤回吧又覺得不合適,平時挺沉著穩重的一個人,怎麼最近老是舉棋不定思前想後。

任玲拉開簾子讓屋子合二為一,然後走到床邊坐下再招呼李旭坐,李旭應
了一聲放下手上的東西,眼光巡視了一下屋內後徑直走到任玲身前,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任玲先坐到床上本是想把椅子留給李旭,可這人是沒想到呢還是故意如此?

『這兩天都沒見到你,玲姐。」李旭麵對著任玲說道。

任玲雙手拳握放在膝蓋上,麵向著左側牆壁局促地說道;「這兩天下雨,我住在學校。」

「噢,就睡在這嗎?」

不睡這還能睡哪,明知故問,這算什麼問題。任玲在心裏狠狠吐槽著,嘴上卻輕聲道;「嗯。」

一聲嗯後兩人陷入沉默。平時挺活潑的一姑娘今天這是怎麼了?好不容易的二人獨處機會,李旭可不想浪費了,他得行動起來。

「兩天沒見,玲姐你都瘦了,」李旭說道。

任玲這下轉過頭來瞪著李旭,說道;「淨瞎說,」

李旭一臉笑意地說道;「我就是瞎說的,從見麵到現在你這才第一次正眼瞧我,難道是不歡迎我來,那好,我這就走。」李旭說著已經站起了身。

「坐下。」任玲當然不是不歡迎李旭,見李旭真要走心裏慌急,來不及想該說什麼,脫口而出卻是她平時批評調皮搗蛋的學生時的語氣。

李旭本就不是真的要走,自然聽話地坐了下來,不過他還第一次見任玲這種語氣,是生氣了嗎?看著不像啊。

「不歡迎你會主動讓你來找我嗎,你這人,是不是故意氣我,從進校門到現在淨說些氣人話。」任玲還是用批評頑童的口氣說道。

不會真惹她生氣了吧?李旭往任玲身前挪了挪,雙手伸出我住了任玲的右手,說道;「玲姐別生氣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會說話,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

女人的手都好軟,任玲的握起來比李念兒的更軟,李念兒的更修長骨感一點,不過也是因為李念兒身材更高挑。李旭握著這隻溫熱柔軟的小手,禁不住輕撫摩挲起來。

任玲雖然年齡比李旭要大但感情經曆一片空白,一張娃娃臉看起來也比實際年齡要小,顯得稚嫩可愛。此刻被李旭握住右手,任玲臉頰紅了一片,李旭這家夥還不老實,弄得她小手一陣酥麻,連心都有點酥了,她想抽出手李旭卻緊握不放。

被李旭這麼一握,任玲語調也輕柔了下來;「你鬆手。」

「那玲姐你別生氣了。」李旭並沒有鬆手。

「我沒生氣。」

「真的?」

「真的。」

「那你看著我。」

任玲慢慢轉過頭看向李旭。

「嗯……不對,你還在生氣。」李旭打量著任玲的臉說道。

「我真沒有。」任玲急切地否認道。

「那今天怎麼不見你笑,平時挺愛笑的呀。」李旭說道;「來,笑一個。」

「你,你故意的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的,你……啊!」

任玲終於意識到李旭是在捉弄她,氣不打一處來,抬起還能動的左手捶向李旭胸口,還沒打幾下就被李旭伸出的手從身後一抱,倒在了李旭懷裏。

最初的驚訝後任玲想從李旭懷裏起來,可李旭卻抱得更緊了。

「鬆開我,李旭。」

「不生氣了?」

「我現在很生氣。」

「那就算了。」

「你……」

雖然這麼說,但李旭知道見好就收,又抱了幾秒後鬆開了手臂。任玲起身後挪到了床頭處和李旭拉開了點距離,可床就這麼長,再怎麼挪也就那點距離。任玲紅著臉不敢看李旭,也沒說什麼。

「哎呀,都快兩點了。」李旭看了眼手機,打破沉默道;「玲姐,你們幾點放學?」

「今天是星期五,三點就放了。」任玲看著別處說道。

「三點,回到村子也還早。」李旭說;「我今天買了好些菜,還有肉,幹脆你晚飯去我那吃吧,玲姐。」

「不去。」任玲說道;「做給你的念兒姐吃吧。」

拒絕就拒絕唄,卻偏偏加上後麵那句,聽在兩人耳裏都覺得有那麼點意思。李旭又往前移了移,再次把兩人的距離拉到最近。

「你,你又要幹嘛?」任玲心又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我覺得你還是在生氣,不行,今天一定要讓你高興起來。」

「我沒生氣,真的。」

「是嗎?那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有男朋友嗎?」

「我……這跟我生不生氣有什麼關係?」

李旭再次握住任玲的右手,身體前傾靠向任玲,說道;「是在生氣沒錯了。」

「沒。」任玲見李旭越來越近,趕緊答道;「我是說沒……男朋友。」

「那有喜歡的人嗎?」

「你還問?」任玲以為他隻問一個問題。

「嗯?」李旭說著又靠近了一分。

「我……」任玲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沒有。」

「那有誰喜歡你?」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嗯。」

「那我給你點提示。」李旭緩緩說道;「那人受了你很多幫助,每次見到你都很開心,你們從小就認識但又剛認識不久,他最愛看你笑,見你不笑就以為你不開心,就想逗你笑,他聽見你說還沒男朋友很開心,可聽你說沒有喜歡的人又有點失望,他年齡沒你大,你讓他叫你玲姐。怎麼樣?知道是誰了嗎?玲姐。」

李旭雙手扶上任玲臉頰,讓任玲正視著他,兩人四目相對,李旭深情地說道;「玲姐,我喜歡你。」

任玲很慌,毫無經驗的她不知該如何回應。李旭那火熱的眼神灼得她臉頰發燙,她想轉過頭不去看他,卻被他一雙大手牢牢掌控著無法動彈,他的臉越來越近,她已經猜到他要幹什麼,她的手還能動,要阻攔嗎?她抬起雙手抵在他胸前,卻沒有用力,最終隻是以表矜持地稍作抵抗。當他與她嘴唇相接時,那種感覺如此美妙,她以前竟從未體味過,所有其他心思都被她拋諸腦後,她隻想沉浸其中。

幾天前還隻知蠻橫索取,此刻卻極盡溫柔,李旭將舌頭慢慢探入任玲口中,輕輕劃過貝齒,來回試探,隻待牙關自動開啟再深入其中,遇著那寸丁香也是輕輕勾起、放下,引導著與之纏繞,這些都是兩天來李旭從實踐中學來的,雖然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技巧,但麵對任玲這樣的雛兒已綽綽有餘。

兩人直吻到任玲喘不過氣才停下來,分開時李旭還舔了下任玲的嘴唇。任玲滿臉通紅地喘著氣,在李旭眼裏真是分外誘人,惹得他馬上又想親上去,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還有時間,不急於一時,他張開雙臂將任玲擁入懷中,這次任玲沒抵抗,乖乖地讓他抱著。

「玲姐,開心嗎?」

過了一段時間才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嗯。」

「不生我氣了?」

任玲捶了李旭一下,說道;「你還說。」

李旭滿意地笑著,又將懷裏的人擁緊了一分,兩人一段時間裏什麼都沒說,就這麼安靜地坐著。

過了一段時間,李旭低下頭對懷裏的人說;「玲姐,我們剛才進來時路上遇見的人都對我們笑,記不記得?」

「怎麼了?」任玲好奇他為什麼說起這個。

「但是啊,就在我們上樓的時候,一樓那裏有個瘦瘦的,頭發有點黃的男人,看我們的眼神可不是那麼友好,特別是看我,我在想那人是不是喜歡玲姐?」

「你管那麼多幹嘛?他喜歡誰關我什麼事。」

「嘿嘿,玲姐你別誤會,我是在想玲姐你既漂亮,又能幹,人又好,喜歡的人肯定很多,還能讓我遇上,我這運氣真好。」

「哪有你說得那麼好。」任玲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過了一會兒又說道;「我現在一回家,我爸媽就念叨著誰誰又給我介紹對象了,讓我去相親,說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村裏哪有我這麼大還沒結婚的姑娘。」

李旭看著懷裏可愛的姑娘,忍不住又想逗弄她;「嗯,叔叔嬸嬸說得對,你是該去相親。」

任玲聽他竟這麼說,剛剛還在吻她,現在卻讓……不對,這壞東西在笑;「也是,總比被某人白白占了便宜強,我聽你的,今天回去就讓我媽給安排。」

「你敢。」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李旭看向任玲,女孩對著他挑釁地笑著。「好啊,這麼快就學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啊……別……哎呀……我認輸……」

兩人抱在一起扭作一團嬉鬧了一陣,停下來時已經倒在了床上。

「玲姐,剛才接吻舒服嗎?」

任玲紅著臉不答。

「想不想再來?」

任玲仍是不語。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想。」李旭說完便翻身來到任玲上方,低頭親了上去,這次吻得比第一次激烈,吮吸聲、攪拌聲在安靜的宿舍裏清晰可聞。吻到一半李旭停下來說道;「把舌頭伸到我嘴裏來。」接著又低頭繼續,任玲聽話地伸小舌,兩條舌頭從這邊纏繞到那邊,又從那邊舔舐回這邊。

李旭用一條胳膊支撐著身體,另一隻能自由活動的手已經抓上了任玲飽滿的乳房,任玲呼吸一滯,身子扭動了幾下,嘴裏傳出哼唧聲,卻是沒有阻攔。大,真大,也許比李念兒的稍小,但這臉配上這胸絕對稱得上童顏巨乳,李旭的呼吸急促起來,隔著衣服和胸罩能摸出大小感受到彈性,但那嫩肉的觸感被消弱不少。李旭的手從衣服下方伸入貼上了光滑的小腹,正要向上摸去卻被任玲的小手攔住。

「不要,」任玲推開李旭,呼吸急促地說道;「到此為止好不好?」

「玲姐,讓我摸一下,就一下,之後我就停手。」李旭溫柔地連哄帶騙;「好玲姐,答應我吧,就讓我摸一下吧。」

李旭不等任玲是答應還是拒絕,強行向上摸去,任玲的手雖然抓著李旭胳膊,但力量自然無法與李旭抗衡,漸漸地也不再用力,最終還是默許了李旭的行動。

李旭的手從胸罩下方擠進去,按上了飽滿的乳肉,沒李念兒那麼軟但更有彈性,一隻手自然是無法完全掌控,輕撫了一陣後李旭開始使勁揉捏,讓乳肉在手裏不斷變換著形狀。

「別……啊……你說了隻一下。」

李旭壞笑著說道;「我的手可沒離開過,這當然是一下。」說罷又吻了上去


李旭從一隻轉到另一隻,來回把玩,真是怎麼都玩不膩,任玲的兩粒小櫻桃已經發硬,李旭隻輕輕一撥弄它們就立了起來,李旭對著那兩點凸起各種挑逗,將身下的任玲弄得哼唧聲不斷,隻可惜穿著衣服不能一飽眼福,更沒法含進嘴裏。

以任玲的性格,今天想要一步到位怕是不太可能,不過李旭也不急,這種事要慢慢來,循序漸進,既然知道了任玲不抗拒自己,以後機會便多的是。

兩人親了一會兒嘴、揉了一會兒胸,李旭側躺下擁住任玲又說起了情話,不過沒過幾分鍾便傳來了鈴聲,任玲看了眼手機說是放學了,然後在工作群裏確認沒有其他事後便站起身說要回家。

任玲站在鏡前發現自己上衣頭發淩亂,臉頰發紅,回過頭狠狠地瞪了李旭一眼,收拾完衣服頭發又等臉上的紅潮完全褪去,卻仍遲遲不肯出門,李旭也不點破,他們又在宿舍裏待了近二十分鍾,出門時學校裏已基本沒人。

李旭回到家時間尚早,他先把前兩天飽經炮火摧殘的戰場清理幹淨,換了床單,休息了一會兒後開始做晚飯,今天諸事順利他心情大好,做了幾道他拿手的菜,靜待李念兒歸來。他之前再三邀請任玲來吃晚飯,但不知那丫頭拗得什麼勁,就是不肯來。

「天快黑了,念兒姐今天有點晚呀,還不回來。」

李旭繼續等待著,天色持續變暗,仍不見李念兒歸來,他隻得將飯菜溫在鍋裏。最終天完全黑了下來,李念兒還是沒有回來,李旭心裏有點不安可又不知該怎麼辦,打個電話?可他發現自己竟不知道李念兒的手機號,微信什麼的也都沒加過。到了睡覺時間仍不見李念兒的蹤影,李旭掩上院門回房躺下,注意著院子裏的動靜,希望能聽見李念兒推門進院的聲音,可直到他迷迷糊糊睡著也什麼都沒聽到。

第二天睜開眼,李旭第一件事就是去到李念兒的房間,他期望李念兒已經回來此刻就躺在床上,可結果讓他失望,一切都還是昨晚睡前的樣子。他的不安越發濃重,不自覺地在院子裏踱起了步。

忽然,李旭停下了腳步。他一直在往不好的方向想,但也許事情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比如說李念兒找到了她要找的地方,昨晚留在了那,所以才未能回來。對,肯定是這樣。李旭這麼想想心裏安定了不少。

十二、奪權

「我不在的這些天都有什麼新鮮事?」

馮程正悠閑地沿著小河散步,這裏是S市城郊的別墅區,占地遼闊環境優美,馮程從事的工作無需打卡上班,一般都是在住所辦公,這處雖然不是他唯一的住所,但卻是他最常待的地方,每天忙完手頭的工作他都會到這裏來散散步,舒緩一下身心。

為了安全起見,除了不定期的集會和出席教內一些重要活動,門的高層通常不會聚在一起,甚至不住在一個城市。這些年門發展平穩,人力財力頗豐,已不再是早年的窘迫樣。但這也造成了新的問題,共患難易,共富貴難,加上高層平日裏分散各處,彼此之間便起了猜忌各立起了山頭。門內如今主要分為左護法、右護法、長老院三派,長老院的首領是教主的兒子,所以這一派也可看作是教主派。這些年裏三派沒少互撕,但最近幾年馮程的能力愈發凸顯,教內聲望與日俱增,打破了三足鼎立之勢,其他兩派自然不願坐以待斃,於是便抱起了團對馮程形成合擊之勢。

馮程從未把這些放在眼裏,他這些年除了忙教內事務外,剩下的時間都在埋頭專研那些古籍,如今終有所成他再無後顧之憂,掃除那些礙眼的家夥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從山中歸來的馮程顯得更加沉穩深邃,甚至透出一股陰沉的氣質,跟隨他多年的部下再見到他時都頗為驚異,好奇者向與馮程同行的教徒打聽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得到的都是麵帶不安表情的緘默。

緊跟在馮程身後的部下恭敬地答道;「您走後的第七天晚上,別墅裏潛進兩人,他們剛一出現在屋子周圍我們就發現了,一進屋便被我們逮個正著,從他們身上搜出了竊聽器,拷問下應該是右護法那邊派來的,人我們已經處理了。」

這都第多少次了,實在不是什麼新鮮事,部下見馮程什麼都沒說,便接著說道;「您走後第十天,右護法秘密去到總部與教主、大長老會麵,他們在一起商談了兩個小時,期間沒有其他人在場,商談內容無法得知。」

「一群烏合之眾,我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他們密談的內容不用浪費時間打聽了。」馮程連輕蔑都談不上地說道。

「是。」部下心裏有點驚訝,雖然馮程一直以來對其他兩派都不怎麼放在眼裏,但如此直白地表示漠視還是頭一次,看來馮程是從裏到外都有所改變。「就在您回來的前一天,總部通知這周六召開弘法大會,壇主及以上的教眾還有重點教徒需參會。」

這則消息引起了馮程的興趣,壇主以上再加上重點教徒,這可是不少人,到時他也要參會。這種規模的集會已經極少舉辦了,若要舉辦也須提前很久準備。

「突然召集這麼大規模的集會,實在可疑。」他稍作思考後問道;「各分壇最近都怎麼樣?」

「各分壇一切正常,隻是右護法和長老院的人最近到各分壇走動得頻繁了些。」

分壇算是教內基層組織,為教內輸送人才上繳錢財,是各勢力拉攏的對象,多數分壇也會選擇倒向某一派,但也有一些搖擺不定的,平日裏各派都會有人下去走動,這倒也正常。

「走動頻繁,又突然舉行大規模集會,我好像嗅出了點什麼。」馮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烏合之眾也還是能搞出些事來的,看來我要提前下手了。還有沒有其他事?」

「顏歡歡多次來求見您,聽說她最近星途不順,想求您幫忙?」

「怎麼,那些導演金主們就沒有想上她的?她還會沒戲拍?」

部下笑了笑說道;「想被上的的女演員太多,得排隊,就算被上了也不一定能演上女一號。」

「算了,她也算是我教一員,能安排就給安排一下吧。」

「是。」部下說到;「還有最後一件事,青小姐來過電話,」

馮青是他與前妻所生的女兒,當年創業失敗後負債累累,前妻帶著女兒離他而去。這些年他忙於教務和研究,女兒是他心裏唯一的牽掛,無論工作多忙他每年都會抽時間去看望女兒,父女倆雖然沒有生活在一起,但感情卻很好。

馮程的表情變得溫柔了些,問道;「青兒沒說有什麼事嗎?」

「青小姐隻說讓您給回個電話。」

小丫頭不知有什麼事。馮程決定回去就給女兒回電話。

寬敞的大房間內貼金鑲銀,在璀璨的水晶吊燈照耀下一片金碧輝煌,屋內的一桌一椅都盡顯奢華,桌案和書架上的擺件皆是珍品,牆上的字畫也均出自名家之手,房間內沒有一處不彰顯著主人的豪奢,卻又難掩一股庸俗的暴發戶氣息。

一個五十多歲的光頭男人正在屋內來回踱步,男人個子不高身材略顯臃腫,挺著個大肚腩,一副略顯焦慮的樣子。讓他焦慮的是待會兒要舉行的集會,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麼多人麵前宣揚教義了,難免有點生疏,不過這還不是讓他焦慮的關鍵所在,待會兒在集會上他要宣布一項重大決定,雖然籌劃已久,但事到臨頭他隱隱有種不安。

馮程是教內重要人物,門能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馮程可謂是功不可沒,不過近年來馮程居功自傲不把他這個教主放在眼裏,還四處收買人心,在教內的威望隱隱要超越他這個教主,而且這小子隔一段時間就會消失些時日,派去查探的人總是一無所獲,也不知這馮程在背地裏搞什麼鬼,他這個教主當的越來越不踏實,這次舉行集會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聯合教內各方勢力罷免馮程的教職,扶自己兒子上位。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三十多歲,與光頭男麵容有幾分相像的高個男子。

高個男一進屋便說道;「爸,人基本上到齊了。」

光頭男望了眼兒子,問道;「馮程到了沒有?」

「還沒見到那家夥。」高個男得意地說道;「他要是不來更好,我們宣布我們的。」

「放屁!你腦子裏都裝了些啥?你以為左護法就隻是個名號?那我幹脆發個通告得了,幹嘛搞這麼大動作。」光頭男聽兒子這麼說氣不打一處來;「馮程經營了這麼多年,和他走得近的人不少,我們就是要當著他的麵告訴這些人,他已經被我們拋棄了什麼都不是了。他沒有準備,若是當場表示不服,在我們的聲勢麵前沒人敢出來幫他,他要是沒什麼表示那就是認了,日後想再翻盤更難有誰幫他。若他不來,我們單方麵宣布這事,就算現場沒人反對,一散會怕是不少人要去聯絡他,到時他另起爐灶怎麼辦。所以他若不來就不能和他撕破臉皮。」

高個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往沙發上一靠;「爸你也太把他當回事了,有你和於叔再加上多數壇主的支持,他還能翻天?你是教主,直接任命我為左護法就行了,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光頭男見自己說的話屁用都沒有,更加氣大;「就你這個樣子,還想我以後把教主的位子傳給你?一天不學無術隻知道花天酒地,你要有你妹妹一半出息,教內的事我也就放心了。」

高個男應該經常被這麼教訓,已經完全免疫了,他回嘴道;「不傳給我傳給誰,你不也不學無術不是照樣當教主,妹妹再有出息以後也要嫁人,也是便宜了別人。」

光頭男怒氣衝頂,指著高個男道;「你……」

光頭男剛要開罵卻被敲門聲打斷,他放下手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瞪向高個男。高個男勉強坐直了身體,光頭男這才開口道;「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魁梧臉色發紅的男人,年齡與光頭男相仿。高個男看見來人笑著說道;「於叔,你來了。」

紅臉滿臉笑意地向兩人致意;「教主,大少。」

「於護法,坐。」光頭男招呼來人入座,自己也坐了下來。

「一切準備就緒,人也到得差不多了,隻等時間一到教主親臨現場。」紅臉男說道。

「馮程還沒到嗎?」光頭男還是最在意這點。

「已經到了。」紅臉男答道。

「爸,現在該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吧。」高個男聽見紅臉男的話,立馬脫口而出道。

光頭男什麼都沒說,但的確是踏實了不點。

紅臉男轉向高個男,滿臉堆笑地說道;「大少馬上就要榮升左護法,我在這先祝賀大少了。」

高個男一聽這話可是高興極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這次多虧了於叔,晚上一起去喝酒慶祝,我挑幾個漂亮的女教徒作陪,」

光頭男聽見高個男的話氣得腦袋要冒煙,礙於有外人在場強行壓了下來。這混賬東西平日裏幹的好事自然是瞞不過教內高層,但是當著外人的麵就這麼說出來,足見腦袋是個什麼樣了。

紅臉男沒說什麼,但笑得很開心,而且是真的開心。他剛才在門外時就聽見了父子倆人的對話,見識到了高個男的德行,當然他對高個男的品行早有認知,但再次確認後便更加放心了。馮程是個很厲害的對手,他自愧不如,但若換成這貨,教主的位子離他還遠嗎?

「砰!」

房門突然被一股力量撞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三人都被驚了一跳。

「是誰要榮升左護法了,我這個左護法怎麼不知道?」馮程帶著一臉陰沉的笑意踩著門板進入房間。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馮程,這樣的入場方式實在是驚人,

「馮程?」光頭男最先從震驚中清醒,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透著股陌生感的人;「馮程,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自然是來拜見教主。」

「馮程你太放肆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爸。」高個男叫囂道。

馮程完全無視了高個男而是轉向紅臉男說道;「我聽於護法剛才在祝賀什麼人榮升左護法,這是怎麼回事?」

高個男見自己完全被無視,氣急敗壞地搶在紅臉男前說道;「於叔是在祝賀我,馮程,過了今天你就不是左護法了。」

「閉嘴。」光頭男對高個男怒斥道。

高個男不服氣地回道;「爸,他都聽見了,我們還遮遮掩掩的幹嘛。」

馮程問光頭男道;「教主,是這樣嗎?」

光頭男調整了一下呼吸,說道;「沒錯,本教主打算撤掉你的護法職位。」

「那教主打算以什麼理由撤掉我的職位呢?」馮程說完這句還不等有人回答便又說道;「哎!算了,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馮程再次轉向紅臉男;「這事於護法也有參與吧?」

紅臉男答道;「我是教內右護法,自然一切聽從教主安排。」

馮程摸了摸下巴,又在屋內踱了幾步,說道;「事情我算是明白了。」

「馮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不主動讓位,這樣你臉上也好看點。」高個男又是一臉得意地說道。

「也是,當了這些年護法我也膩了。」

三人沒想到馮程會這麼說,先是一驚接著一喜。難道馮程已經看清形勢,認輸了?

光頭男說道;「馮程,這些年你為我教也做了不少貢獻,隻要你肯讓位交權,我可以給你另安排職務。」

紅臉男沒有開口,心裏卻對光頭男的話嗤之以鼻,馮程這種人要麼不得罪,要麼就徹底消滅,留著給他喘息的機會等他反撲不成?不愧是父子倆,都一樣的愚蠢,好在他另有安排。

「嗯,我也想換個位子坐坐,教主的位子應該挺適合我。」馮程對光頭男說道;「那就隻能麻煩你退位了。」

光頭男以為自己聽錯了,抑或是馮程接受不了打擊說起了胡話;「馮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不知道的應該是你。」馮程聲音冰冷地說道;「我再說一次你可要聽好了。待會兒集會你隻用幹一件事,就是上台向眾人宣布將教主之位讓與我,之後你就可以自行離開了,別忘了帶上你的廢物兒子。放心,看在你是前任教主的份上,教內會照顧你的晚年生活。」

高個男一下從座位上跳起,指著馮程咆哮道;「馮程,你說誰是廢物,你……咯……咯……」

高個男話說到一半聲音卻突然卡住,他伸出雙手在自己脖子上摸索著,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可脖子上明明什麼都沒有。接著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高個男伸長脖子仰起頭直到踮起腳尖,再到雙腳完全離開地板,他騰在了空中,就像是被誰抓住脖子舉了起來,可是那個誰並不存在。

其他兩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不可思議再到驚恐。

「……救……咯……爸……救我……」高個男痛苦地掙紮,想要扯開纏在他脖子上看不見的什麼,兩條腿四處亂甩,眼裏迸出了淚水臉憋得通紅。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光頭男跑到兒子身前卻又無計可施,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他對著馮程吼道;「馮程,馮程是不是你在搞鬼,給我停下,快停下。」

眼看高個男就要氣絕,那股力量突然消失,高個男砸在了地板上,又能呼吸了,他大口大口喘息著,光頭男趕緊蹲下安撫起兒子。

「啊!這,這是什麼,別過來。」

父子倆人還未從剛剛的驚恐中緩過來,又被一聲尖叫嚇得心髒狂跳,高個男更是身體都在顫抖,但兩人還是看向了發出尖叫的紅臉男。

紅臉男被剛剛發生在眼前的詭異一幕所震驚,回過神時卻發現更令人震驚的事正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灰色長條狀像緞帶的東西憑空出現,纏上了他的小腿並在向上蔓延,接著手臂也被纏上,他立在原地四肢無法動彈。

「馮程,這是不是你幹的?這到底是什麼?你想幹什麼?」紅臉男驚恐萬狀聲音顫抖地問道。

馮程說道;「是什麼你馬上就能看到,至於幹什麼?你想怎麼對付我,我就怎麼還回去。」

「我隻是配合教主,我沒想對你怎麼樣。」

緞帶越來越多所過之處完全覆蓋住了身體,紅臉男注意到這些緞帶的源頭逐漸浮現了出來,正一點一點慢慢顯形,這個東西就在他的身前,他的身體抖得厲害,若不是被這些緞帶狀的東西固定著,他已經癱倒在了地上。

父子倆也看見了那東西,那該怎麼來形容呢,像一隻巨大的肥蟲,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纏滿了蠕動的帶狀物,或者是幾千條盤結成一大坨瘋狂蠕動著的蛇。而在那些蠕動的緞帶或是觸須下,有著十幾條腿和遍布全身的眼睛,可能也有鼻子和嘴,隻是隱藏在緞帶下沒被看見。

「死到臨頭還沒一句實話。」馮程冰冷地說道。

紅臉男全身隻有頭還沒纏上緞帶,那東西開始朝紅臉男靠近,紅臉男的表情已經不是簡單的恐懼能夠形容。

「馮程,馮程我承認,我是想集會結束殺了你,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跟你爭了,我什麼都給你,馮程求求你。」紅臉男帶著哭腔求饒道;「我還想殺了你後嫁禍給教主,馮程我全招了,求你放過我,我還不想死,我……嗚……嗚……」

紅臉男的嘴然後是整個頭都被纏了起來,就像是一具木乃伊,所有話語隻剩下了嗚嗚聲,然後紅臉男的身體被拖入那團不可名狀之物裏,淹沒在了更多的觸須下,緊接著就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骨頭碎裂、咀嚼、吞咽,光頭男竭盡所能不往這方麵想,但那聲音是如此的清晰,他不受控製地想到那團東西正在幹嘛,他癱坐在地臉色慘白,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他看了眼身旁的兒子,這小子也想到了,這個時候怎麼不傻了?

五分鍾不到,那團東西大了一圈,然後又隱去了身型。而剛才還站在那的人,徹底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馮程臉上掛著陰森邪魅的笑,閉上眼睛伸展手臂,像是在感受著什麼,又過了一分鍾,他睜開眼看向剩下的兩人。

兩人的表情裏已經沒有了恐懼,剩下的隻有呆滯。

馮程微笑著對光頭男說道;「教主,時間快到了,準備一下我們也該下去了。」
作者: 笨蛋英子    時間: 2021-1-2 21:15

归乡】13—15
作者:后觉

十三、圣女

又在山里跋涉了一天,李旭说的没错,山路的确很泥泞,鞋子上沾满了泥,裤子上也到处是泥浆,李念儿把贴在额前的头发拨到一边,再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眼前的村庄,她感到这些天的劳累终于得到了回报,身心顿时轻松了不少。「终于找到了,这就是母亲出生长大的地方。」李念儿清理了一下鞋拔腿走进村子。

往里走了两分钟李念儿没见到一个人,看到的房屋也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屋前的杂草有一人高,窗户难有完好的,有的房顶已经垮塌。「不会已经是荒村了吧?」不过道路两旁和石板路间的空隙处却不见杂草,像是仍有人走动清理。李念儿继续深入,拐过一个弯爬上一道缓坡,终于有了人居的气息,房屋完好屋前的空地上还种有蔬菜,再往前走了一段,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人。

那人也看见了李念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表情看起来很是惊讶,这里应该极少有外人造访,尤其是独身的年轻女子。李念儿已经走到了老妇人身前。

「姑娘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是在山里迷路了吗?」老妇人的腔调有些古怪。

「老婆婆,我是专门到这来的。」李念儿微笑着说道;「陆家、唐家、屠家三家的家长在哪?我要见他们。」

老妇人瞪大了她那有些浑浊的眼睛,满是皱纹的额头皱得更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跟我来。」

李念儿跟在老妇人身后,又陆续看到了一些人,有男有女但都上了年纪,这些人无不惊讶地看着李念儿。

老妇人把李念儿带到一栋二层建筑前,这房子和之前见到的房子大不相同,无论是样式还是成色都比较新,就像很多地方都能见到的那类乡间别墅。进了屋老妇人去通报,李念儿在客厅等待,李念儿环顾房间发现所有和电有关的东西都不存在,想来深山老林里没有电也正常。

很快一位男性老人与老妇人一同来到客厅,老妇人没作停留便离开了。这位老人应该有七十多岁了,穿着打扮就像个退休老干部,个头与李念儿相当,身杆笔直,苍白的脸上满是褶皱。

老人打量了李念儿一番,说道;「姑娘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找我们三人又有什么事?」

「三人到齐后我才会回答你的问题,你是三人中的哪一位?其他两人呢?」

老人蹙起眉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陆鼎钟,其他两人很快就会过来,姑娘还是坐下来等吧。」

李念儿和老人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剩下的两人,过了三分钟,另外两位老人一起到了。这两人年龄与陆鼎钟相仿,穿衣打扮的风格也类似,只是一个胖点一个瘦点。两人与陆鼎钟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是唐海川。」瘦点的老人说道。

「我是屠风林。」最后一位老人说道。

「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陆鼎钟说道。

李念儿说道;「苏暮雨是我母亲。」

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然后陆鼎钟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唐海川和屠凤林紧随其后。

「你说什么?你是,你是圣女的女儿?」陆鼎钟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圣女的女儿?」唐海川又仔细打量起李念儿,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你是圣女的女儿,那圣女呢?圣女人在哪?」屠凤林问道。

「母亲她已经过世了。」

「过世?圣女去世了?不再了?」

「哎……」

「……」

自言自语、长叹、沉默,听见消息的三人表现各异,却都透着浓浓的失落与无望感。

陆鼎钟最先回过神,他说道;「等等,你说你是圣女的女儿,你如何证明?」

李念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吊坠交给陆鼎钟,唐海川和屠凤林围了上去,三人一起研究起来。两分钟后,三人交换了一下意见,看来是达成了共识。

「没错,这是圣女一族世代相传之物。」陆鼎钟说道,将吊坠还给了李念儿。

「不止这个,我还继承了母亲一族的血脉。」

李念儿此话一出,立刻在三位老人身上起了反应,刚刚因听说圣女已过世而消沉下去的情绪,瞬间高涨了几分,三人好似又看见了希望。

「那你回到这来找我们的目的是……」陆鼎钟试探着说道。

「你们不是找了母亲几十年吗?如今我自己回来,就是为了代替母亲履行职责。」

「这,这是真的吗?我们竟然等来了这一天。」唐海川说道,看向其他两位老人,情绪有点激动。

「这是圣女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陆鼎钟问道。

「母亲对村子有所愧疚,但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我们一直追寻圣女的下落,直到前些年才放弃,每次我们感应到圣女的方位,等赶到时总是晚了一步,这些年圣女辗转了不少地方,日子过得怕是并不安生,为何就不愿回来呢?」屠凤林说道。

李念儿瞪着屠凤林说道;「母亲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若是被你们找到,你们会放过她吗?逃离村子母亲从未后悔过。」

「好了老屠,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陆鼎钟抢在屠凤林开口前制止道。

「没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唐海川说道;「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姑娘呢?」

「我叫李念儿。」

「本来我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以为村子会跟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消亡,如今念儿姑娘能够回来,我们心里唯有感激。」唐海川说道。

「念儿姑娘,从今天起您便是我们的新圣女。」陆鼎钟说道。

「对对,圣女,您就是我们的新圣女。」唐海川也附和道。

本以为要和他们唠叨一番,不曾想如此顺利就到了这一步,这真是远超理念儿的预期。

「圣女大人可还有什么亲人?」屠凤林问道。

李念儿愣了三秒才答道;「这些年都是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过世后我就成了孤身一人。」

三人点了点头,陆鼎钟说道;「这里是您母亲出生长大的地方,圣女尽可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李念儿没说什么,一旁的唐海川接着说道;「圣女归来是村子里的头等大事,不过召集全村人举行仪式宣告圣女回归需要点时间,圣女以前的住所也需要清理,这段时间圣女可先住在这栋房子里。」

「好。」李念儿说道;「趁天黑前我想去看看湖。」

三人对视了一眼,由陆鼎钟说道;「圣女请跟我们来。」

在三人的陪同下,李念儿出了房子向村子深处走去,沿途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位走在三位家长旁的陌生女子,李念儿又见到了两懂山涧别墅,却仍未看见一个年轻人,疑惑更浓,她打算待会儿问问是什么情况。出了村子再沿着山路走了六七分钟,视野里出现了粼粼水光,越接近视野越开阔,又走了两分钟宽广的湖面终呈现在眼前,四人一直来到水边。

「这就是养育了村子一代又一代的眷湖。」陆鼎钟说道。

这湖他们再熟悉不过,从出生到老去,陪伴了一代又一代族人,湖里出产的鱼虾供养村子延续至今,他们还记得以前鱼虾成群,每次都能满载而归的场景,可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自圣女走后就再也不复往昔的光景,此刻陪同新圣女伫立湖边,忆起往日感慨万千。

李念儿站在水边,湖水拍打在脚下,她举目四眺将一切尽收眼底,青山、碧水、白云、蓝天,正如母亲对她描述的那般宁静美丽,她真想划着小船去到湖面深处,看风景也好坐着发呆也罢,或者躺下小睡一会儿,今天看来是不成了,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挑个天气好的日子一定要试试。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李念儿记起了母亲教给她的一些东西,以前从未试过不知能不能行。她闭上眼睛努力集中起精神,过了两分钟后她觉得差不多了,便向着湖面伸出右手。

三位老人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扰李念儿,他们见她四处张望,表情恬淡平和还带着一丝笑,看来是很喜欢这里。过了一会儿见她闭上了眼睛,之后又伸出了手,这个场景触到了他们记忆中的某些东西,可一时又无法清晰起来。

「老陆老屠快看,快看那。」唐海川最先注意到湖面上的动静,对另外两人说道。

陆鼎钟和屠凤林向唐海川指的方位看去,前方本来平静的一大片湖面上,不知何时泛起了水花,一朵一朵密密麻麻,那片水花好像还在向着岸边移动,水花下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可惜还太远,他们上了年纪的眼睛看不真切。不过那片水花终究是在向这边移动,距离逐渐在拉近,

「鱼,是鱼,一大片全都是。」屠凤林说道。

「没错,我也看见了。」陆鼎钟说道。

「哈哈,竟然有这么多。」唐海川说道。

从见到李念儿起,三人的情绪几经起伏,此刻算是达到了最高点,语言已无法承载他们激动的心情,他们奔到水边等待着鱼群靠岸,想要重拾那久违的喜悦。他们自然不是没见过鱼,村里的老人们偶尔到湖上撒一网,运气好的话也能网到几条,没错,是运气好的话能网几条,这可是以前养育全村人的湖,背靠这么大的湖,如今却只能偶尔有人吃上鱼,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鱼群来到了近处,有的已经搁浅在浅滩上,陆鼎钟拾起一条捧在手里,其他两人也跟着这么做,他们一起看向李念儿,此时记忆终于清晰起来,眼前的身影

与记忆中的重合在一起,圣女,传承了神之血脉,给村子带来丰收的人。

李念儿睁开眼,她成功了,第一次做便成功她很开心,血脉的力量果然强大,只是这一小会儿就让她有点累了,她笑着看向三位老人。

「圣女。」

「圣女。」

「圣女。」

三人眼里含着激动的泪水同时叫道,如果说之前对李念儿还有点不确定,那么此刻他们只有信服与崇敬。

「回去吧。」李念儿说道;「一会儿让人过来把鱼收一下,别浪费了。」

李念儿说完便向着村里走去,三位老人跟在后面,四人又回到了刚才的房子。

「我有问题要问你们?」李念儿说道。

「圣女有什么问题尽管问。」陆鼎钟说道。

「我从进入村子到现在没有看见一个年轻人,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都去外面谋生活了。」屠凤林说道。

「具体情况我来说吧。」唐海川说道;「这还要从先圣女离开村子说起,村里自古流传着圣女在则村在的说法,圣女一脉被视作是村子能延续至今的关键,而我们唐、陆、屠三家一直以来都负责侍奉圣女守护村子。圣女一脉与村子一同延续下来,中间未曾有过断绝,但正因如此,人们渐渐不记得若没有圣女村子将会怎样。当年先圣女离开村子,一开始并未引起大家足够的重视,也没有尽力去寻找,村里的生活依旧。直到几个月后最初的征兆才开始显现,村民去湖里捕鱼,渔获量开始减少,之后过了一年,村里的耕地也出了问题,粮食产量也开始减少。如今谈起这些事一切都很明了,可当年因为减少的幅度很小,等大家注意到情况不妙,并把这些事和圣女的离开联系起来时,已经过去了七八年。我们开始寻找圣女,但又迟迟寻不到,粮食和鱼的产量已经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活,我们三家商议后,决定让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谋生,至此村里就只剩下老人,我们三个年轻时也在外面生活过。」

唐海川一口气将这事的前因后果道出,李念儿没想到这会与母亲的离开有关,她没听母亲说过,不知母亲是否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也难怪他们不在母亲离去的事上多做纠缠,还这么快就奉自己为圣女。

「原来如此。」李念儿说道。

李念儿的语气和表情里透露出的顾虑不难察觉,陆鼎钟说道;「不过圣女无需担心,族人始终心系故土,如今圣女归来只要我们三家一号召必定会纷纷归来。」

「我族之人必竟与常人有所不同,生活在外多有不便,这些年即便是在外,也是由我们三家的人带领生活在一起。」屠凤林补充道。

不同?李念儿想起母亲讲述过的最诡秘之事,村里人会与不同于人类的种族结合并生下孩子,那些孩子会继承来自父母双方的身体特征。不同指的也许就是这点,这样的话他们如此信誓旦旦也就讲得通了。

「这样就好。」李念儿淡淡地说道。

「那圣女还有什么问题?」唐海川说道。

「暂时没有了。」

天色渐暗,屋里已经点上了灯烛,陆鼎钟说道;「圣女想知道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这天就要黑了,圣女赶了一天的路应该也累了,今天就到此吧,房间已经备好,圣女用过饭后便可回房休息。」

李念儿确实又饿又累,往日这个时候她已经吃过李旭做的晚饭,此刻多半在和李旭闲聊,天黑后不久便会上床休息。也不知李旭此刻在干什么?是否还在等她回去吃饭?她迟迟没回去李旭是不是很担心?今天上午才分别此刻就有点想他了,走前她还说晚上要……

「小色胚,就让他多想些时日。」

十四、组织

困扰了村子将近一个月,搞得人心惶惶的一连串牲畜失踪事件已经十天没发生了,事情应该算是过去了,村里的气氛这几来轻松了不少。作为村长,老人最近的心情更是不错,当初由他负责此事,如今证明他是多么的明智,请来的大师不仅货真价实人还实诚,完事后另一半酬金都没来拿,这为村里省下了不少钱,更让那些当初质疑他做法的人完全闭上了嘴,让他在村里的威望更盛。

此刻老人如往常一样正在村里散步,从家出发遛到村口再折返,这是他每天晚饭前的惯例。这个时间,在田间地头忙碌了一下午的村民们也都纷纷回家准备晚饭,路过老人时都会叫一声村长,老人很享受这种时刻。

他来到村口在路旁站了一会儿,正要返回时见前方走来两个身影,他以为是村民就打算等他们路过后再走。那两人越走越近老人才发现他们不是村里人,一高一低的两人吸引住了老人的目光,准确来说吸引老人的是那高个子,老人从没见过这么高的人,这得有两米了吧,而且不仅高,那胳膊肯定比自己大腿还粗,上面全都是腱子肉,这体型才真是又高又壮。

两人径直来到老人身前,那高个子就像面墙一样杵在地上,老人觉得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不少,他抬起头看向高个子,寸头方脸小麦色皮肤面无表情,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

「老人家您好,向您打听点事。」一旁的小个子说道。

老人听见声音转头看向另一人,这人也就二十来岁,脸上棱角分明皮肤白净,个子一点也不小,起码有一米七五,只是站在高个子身边显得娇小而已。此刻他正微笑着看着老人。

「你们要打听什么事?」老人问道。

「我们想问一下最近一段时间这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小个子说道。

说到怪事老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村里牲畜失踪的事,好在已经解决了,不知这两个陌生人问的是不是这事,可他们突然来村里打听这事是要干嘛?老人心下疑惑。

「你们打听这事干嘛?」老人问道。

「是这样的,我和我朋友专门帮人祛灾辟邪,我们听人说这附近最近不太平,所以专门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小个子满脸堆笑道。

原来是干这一行的,也不知是谁把村里的事到处传,这都找上门来了,不过看这两人年纪轻轻,除了大个子比较吸引眼球外,怎么看都不像道法精深的样子,哪有我请来的大师那般风采,而且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肯定是到处流窜的骗子。

老人心里有了定论,面带不屑道;「你们来晚喽,事情已经解决了。」

一高一低两人对视了一眼,小个子又说道;「是吗?那真是不巧,老人家能否跟我们说说具体是啥事,毕竟来了一趟,什么都不知就走了有点可惜。」

这两人想听,老人也来了兴致,决定把自己的英明决断好好说道说道,他清了清嗓子从事情最开始娓娓道来。

…… …… ……

「哦,原来是这样。」小个子说道;「谢谢老人家,我们也该走了,就不打扰了。」

两人不等老人再说什么,转身就朝着村子后面走去,老人则在纳闷那不是他们来时的方向啊。

「糟糕,讲得太投入误了吃饭时间,回去又要被老婆子骂了。」老人拔腿向家走去。

与老人告别后两人直奔山里而去,进山后高个子从背包里拿出个巴掌大小的仪器走在前面,小个子紧随其后。

「磊哥,还没反应吗?」严笑问道。

「有反应会报警,用不着老是问。」胡磊说道。

「不会和我们要找的无关吧?」

「找了四五天就这一个线索,有没有关仔细找过之后再说。」

「刚才那老头真是厉害,五分钟能讲完的事愣是唠了半个小时,连谁家哪天丢了猪,哪天没了羊都讲了一遍,听了他那么长时间废话希望对我们有用。」

胡磊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你的话提醒了我,刚才在村里的时候,就应该去那些丢了牲畜的人家里看看,若真的与我们要找的有关,说不定现场还有能量残留。」

严笑看了眼来时的路,说道;「这都进山好一会儿了,要看也是回去的时候再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说不定待会儿在山里就能有所发现。」

两人接着向山林深处走去,边走边接着聊天打发著无聊的路程。

「哎!组织上就不能把定位精度提高点吗,精确到十米、二十米就算是一百米也成啊,这么大的范围就我们两个人怎么找得过来。」严笑说道。

「隔着大半个地球通过观星和占卜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你以为是卫星定位呢?」胡磊说道;「不过人手少是事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新人加入。」

「最好是个美女,」严笑说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你现在很累吗?」

「能不累吗!今天这都步行几个小时了?你那强化了的身体倒没什么,我这可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胡磊一想的确如此,他早已习惯了强化后的身体,在这方面容易忽略其他人的感受。

「你怎么不早说,还拐弯抹角起来了。」

「我这么高风亮节的人,当然是正事要紧。」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我也喝口水。」

两人拐向一旁的林子,想找块大点的石头坐坐却没有,只能接着往里走。

「诶!磊哥,那边有个山洞,过去瞧瞧。」

前方不远处的山下有个开口很大的山洞,两人穿过林子来到洞口处,发现洞并不深里面也很干燥,两人走进洞里看见一处石台,走到跟前正要坐下却听见「嘀……」的一声,两人定在原地,两秒钟后又是「嘀……」的一声。严笑兴奋地看向胡磊,胡磊则看向手里的仪器,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快让我看看。」

严笑从胡磊手里接过仪器,仪器顶端一枚绿豆大小的指示灯伴着嘀嘀声闪着红光,指示灯下的仪表盘里从左向右分为绿色黄色红色三块区域,此刻指针正在绿色区域处摇摆不定。

「嘿嘿!磊哥,多亏了我吧。」严笑得意地笑着说道;「这不就找到了。」

「你小子运气挺不错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运气差的人可笑不出来。」胡磊说道;「行了,我再查看一下。」

胡磊拿回仪器,盯着仪表盘在洞里仔仔细细地走了两圈,没放过一处犄角旮旯。

胡磊回到石台前说道;「就这里有点反应,说不定搞出事情的那人也在这坐过,这还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不过离这应该不远了。」

「那赶紧找吧。」

「怎么,不休息了?」

「还休息个屁呀,正事要紧。」

两人出了山洞拿着仪器在周围排查起来,这里已经偏离了山道,林深山险地面高低起伏不定,身材魁梧健硕的胡磊走起来如履平地,而严笑是真的累了,一开始还能并驾齐驱,渐渐地便只能跟在后面,不过他也一直坚持着没掉太远。说是不远了,可真要找起来却花了好一番功夫,太阳已经落山天色越来越暗,本以为今天是找不到了,已经打算查看了前面那座山就返回村里借宿,结果在靠近山顶处仪表有了新反应,嘀嘀声和红光闪烁的频率明显加快,指针也已经转到黄色区域。继续朝着山顶走,变化还在加剧,两人意识到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终于来到了山顶开阔处,嘀嘀声已经连成一线,红灯长亮不袭,指针定在了表盘最右侧。

「我勒个去,爆表了。」严笑盯着仪表盘表情惊讶地说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胡磊眉头紧锁道;「别愣着了,赶快看看什么线索。」

无需仔细勘查,两人很快便发现平坦的山顶上有一大块土地颜色与周围不同,两人手脚并用刨去地表一层薄土,露出了底下未被完全抹去的图案。胡磊绕着图案观察了一圈,发现图案的最外围是一个大圆,从圆内残留的线条大致可推断出之前有圆、矩形、五芒星等图案,虽然不清楚这些图案的具体用途,但凭他的经验倒不难看出这是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个魔法阵。」胡磊说道

「嗯。」严笑点点头说到;「能看出是干嘛用的吗?」

「这就不清楚了,你我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胡磊说道;「我们的任务是收集情报和线索,至于是干什么的,就让部长去研究吧。」

「也是。」严笑冲胡磊笑了笑;「我们负责动手,动脑子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

「没错。」胡磊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凝重道;「不过这件事情有点不寻常。」

「这的能量残留值的确是从未见过的高,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担心当时可能发生过的事。」

严笑疑惑地看着胡磊,五秒钟后说道;「你是想说……村口那老头讲的故事?」

「对。」胡磊说道;「你还记得那三个道士是什么时候进山的吗?」

严笑回想了两秒说道;「我记得那老头说是十天前。」

「总会观测到强大的邪能降世也是在十天前,老头说没见那三个道士从山里出来,那天之后村里的怪事就再未发生过,这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呃……是那三个道士搞出的事情?不对不对,那三个道士是拿钱办事,他们来之前村里发生怪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若是他们平息了怪事没理由不去村里拿钱,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没摆平事情也没出山?」严笑顺着胡磊的话分析下去,对得出的结论不太有信心。

胡磊不置可否而是说道;「很多黑魔法仪式举行时需要献祭祭品,我听说那些最邪恶最恐怖的黑魔法仪式会用到活祭品,甚至是活……人。」

严笑的表情也少见的凝重起来;「你是说那三个人很可能被当作祭品献祭了?」

「有这种可能,但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胡磊说道;「也可能时间上相同只是巧合,而那三个道士是骗子,拿了定金从别处跑了。」

严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不说还好,我现在越想越觉得那三人是凶多吉少,都过十天了还有这么强的能量残留,再加上这魔法阵,肯定是举行过可怕的黑魔法仪式。」

胡磊伸手拍拍严笑的肩,做出个笑脸说道;「别管这些了,先把我们的正事忙完,看一下周围还能不能发现点别的,要是能知道举行仪式的是什么人,一切就好办了。」

两人分头在小山周围寻找起线索,天色越来越暗,最终他们决定返回村子借宿一晚,第二天再来查找,同时也在村子里收集点情报。

十五、

李念儿迟迟未归使得李旭这两天情绪有点低落,任玲知道原因后体贴地安慰开导他,让他无需担心还说李念儿一定能平安归来等等,好在有任玲陪伴李旭才不会无聊到总是胡思乱想,不过两人在一起时李旭也看得出来,任玲虽然尽量表现得与平日无异,但多少还是透着点不满。李旭也知道是自己不好,刚刚向人家表白,两人独处时心里却在想别的女人,哪个女人会不介意。所以李旭决定暂时不去想李念儿的事,至少在和任玲相处时不去想。

任玲和家人住在一起,李旭没事不好意思老往人家里跑,所以通常都是任玲来找他,李旭这里地方偏僻又没其他人打扰更方便两人增进感情,今天任玲一进院门李旭就满脸堆笑玲姐玲姐叫个没完,大献起殷勤。

任玲见他突然这么热情不知又唱的哪一出,说道;「今天心情这么好,你的念儿姐回来了?」

「玲姐你来了我心情能不好吗?念儿姐还没回来,不过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哪用得着我操心。」

昨天是谁一脸担忧的样子还让我开导了半天,到我走时都没有个好脸色。任玲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拆穿他,只是轻哼了一声。

李旭笑着靠近任玲悄悄地摸上任玲的手,任玲只是瞪了李旭一眼,李旭见任玲

没有拒绝,另一只手便摸上了任玲的腰,任玲连忙后退两步看了眼开着的院门,红着脸说到;「你要干嘛?大白天的还是在外面……」

李旭又贴上前去,一脸坏笑着说道;「昨天冷落了玲姐,现在就想跟玲姐你亲近亲近,这又不会有人来,拍什么。」

任玲的脸更红了,也不敢直视李旭;「松手,我可不想和你亲近。」

李旭自然不会松手,也没管任玲的意思;「玲姐不想在外面那就去我屋里坐坐。」说完拉着任玲就往屋里走。

任玲可不傻,见李旭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进去就是羊入虎口,可内心又有一丝期盼让她无法拒绝李旭,结果只能不做任何表示地立在原地。

李旭认为不拒绝就是同意,站着不动只是矜持,便打算强拉硬拽,不出所料他并没费多少力就把任玲拉进了卧室。卧室里没有沙发或长椅只有单个的椅子,李旭见这样不方便动手动脚便直接拉着任玲坐到了床上。

李旭紧挨着任玲,任玲往边上挪了挪李旭又马上凑上去。就像前天在任玲宿舍里一样。

「你又想干嘛?」任玲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说了想跟玲姐你亲近亲近,我们先来温习一下那天在你宿舍里做的事。」李旭说罢头就向任玲伸去。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在这样我要走了。」任玲双手抵着李旭的身体不让他靠近。

「又不是第一次了害得什么羞,看来还是练习的太少。」

「我真要走了。」

任玲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李旭哪能同意,他抓住任玲的手一用力就把任玲拉了回来,任玲猛地一下扑进李旭怀里,李旭双手牢牢抱住任玲。

「这才刚来一会儿就要走,是我招待不周吗?那我一定要加倍补偿才行。」李旭说不等任玲有所反应就吻了上去,任玲所有的抵抗都在嘴唇相接的那一刻卸去。

李旭的舌头长驱直入缠上任玲的丁香小舌,恣意地再任玲的小嘴中舔舐搅动,尽兴后分开唇说到;「别让我一个人主动,我那天是怎么教你的。」

李旭再次贴上任玲的唇,不过这次舌头没有深入牙关只在任玲的唇瓣上挑逗着,任玲粉嫩的小舌头怯生生地伸出樱口,犹豫再三后终于递进李旭口中。香舌入口李旭先是一阵吮吸咂得滋滋有声,品过滋味后再引导小舌继续深入,在李旭口中两条舌头再次缠绵在一起,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舌头的搅拌声。

李旭抱住任玲转了个身,将任玲平放在床上,双手开始解任玲上衣纽扣,任玲按住李旭的手娇喘道;「别……别这样。」

「玲姐,那天只摸没看,今天让我看一下。」李旭说话的同时手仍在强行解着扣子。

不是我不阻止,是他用强我力气没他大阻止不了。任玲既想阻止又想放任他继续,心里便找了这样的借口搪塞自己,其实若她真不愿意李旭可不敢强迫她,李旭也是看她半推半就的样子才越来越胆大。

解完纽扣掀开上衣露出里面白色的胸罩,胸罩的扣子在背后不方便解下,李旭直接向上掀起胸罩,饱满的乳房一跃弹出展现在眼前,雪白的乳肉像两个大馒头,顶端点缀着指甲盖大小的两点樱红。李旭一手一只立刻把玩起来,好大好弹,尺寸比李念儿稍逊色但一只手扔无法完全掌控,弹性与李念儿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终于要上嘴品咂一番了,李旭看了眼任玲,任玲躺在那俏脸绯红呼吸急促,眼睛里一片朦胧不知焦点在何处。李旭埋下头张口含住一只,任玲身子一抖嘴里一声呻吟,之后在李旭的吮吸、舔舐、轻咬下呻吟声便未曾断绝,特别是李旭的舌头抵上顶端的小樱桃拨弄打转时,任玲的呻吟最为高亢,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

李旭本想今天再推进一点,做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可一路下来任玲只是欲拒还迎没有真正的阻拦,而他也已被任玲胸前这两团美肉和诱人的呻吟声搞得火烧火燎,下体早就起了反应,李旭便打算一路继续下去。

任玲下身穿着长裤,没有配合想要扒下来不太容易。李旭先把手伸到任玲背后将她微微抬起,把胸罩完全摘下,然后再把任玲的胳膊从袖子里放出,这样任玲的上半身就一丝不挂了,整个过程任玲都显得迷迷糊糊的,任凭李旭施为。做了这些铺垫后李旭终于把手伸向任玲的裤腰。

裤子褪到刚能看见白色的内裤,任玲突然扭动起双腿剧烈挣扎起来;「李旭你……你松手……不能这样……我生气了。」

反应是挺激烈的,但语气没听出来有多生气。李旭不打算放弃,他快速脱光自己上身衣物压上任玲,用胸膛感受着把两团软肉,把头凑近任玲柔声说道;「玲姐,我喜欢你,我想要你,给我好不好。」

任玲俏脸红透眼中水气萦绕,小声说道;「别……到此为止好不好……我……我……」

「我什么?」

「我……我还没主备好……」

「好玲姐,你看我们都已经这样了,都坦诚相见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任玲想到自己正和李旭赤裸着上身贴在一起,这就是他所谓的坦诚相见?顿时羞怒道;「都是你,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就不应该跟你进来。」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玲姐你就认命从了我吧。」

「从你个头,赶快起来,我真生气了。」

「嘿嘿,玲姐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李旭说话的同时还用胸蹭了蹭那两粒樱桃。

「啊……你无赖……」

「现在可不是君子的时候。」李旭又调笑了一句,然后双目直视任玲含情脉脉地说道;「好玲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都到这一步了没理由停下,好玲姐给我吧。」

任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李旭的唇又凑了上来,两人再次吻在一起,李旭吻得很温柔,任玲试着回应。

看来是没问题里了。李旭的右手摸到了任玲露出的内裤,他五指放平找准位置,没有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而是突然整只手插进任玲的内裤,手掌压上一簇芳草,指尖划过一粒突起。

下体被突然袭击,特别是那绿豆大小的肉粒被李旭的糙手划过,任玲如遭电击身体反应强烈,嘴里吟叫一声想要推开李旭,可李旭却不肯松嘴,任玲只能使劲拍打李旭几下出出气。

长吻终于结束,李旭抽出右手伸到任玲面前坏笑道;「看这是什么?」

中间的三根手指上有明显的湿痕,任玲自然知道那是哪来的,她恼李旭伸给她看还问她,这不是故意羞她吗?却见李旭伸出舌头在那湿痕上添了一下,之后好像还嫌不够又添了第二下第三下。

任玲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很烫,她什么也没说也不敢直视李旭的眼睛,她看见李旭又凑了上来。他要把刚刚舔过手指的舌头伸进我嘴里吗?任玲想避开却又没避,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李旭并没有吻上她的唇。

李旭吻上任玲的脸颊、耳垂、脖颈、锁骨一路向下到小腹,再往下便被裤子遮挡着,李旭再次动手脱任玲的裤子,没有了抵抗顺利褪下长裤任玲身上只剩下一条粉白色的内裤,李旭咽了口唾沫双手慢慢扒下任玲身上最后一块布料,首先是一簇乌黑但并不十分浓密的软毛,再往下就是那水嫩饱满的蜜穴。

李旭迫不及待地伸出一根手指挑开唇瓣,鲜嫩的穴肉泛着水光,任玲强忍着还是咿呀声不断,想要夹紧大腿却夹住了李旭的头。李旭沾湿指尖轻轻向里戳去,既紧又湿又热,这还没被开发过的蜜洞实在是太诱人了,李旭拔出只进去了一小截的手指,将任玲雪白嫩滑的大腿架在肩上,伸头一口盖上蜜穴。

「啊……李旭……你啊………干什么……怎么……能……别……」

李旭用舌头替代手指插入蜜洞,舔舐刮擦腔道内的嫩肉沿着腔壁打转。

「怎么……用嘴……啊啊……脏……啊别……」任玲挣扎着想推开李旭的头,可全身舒软使不上力,只得本能地夹紧双腿手上揪住李旭的头发。

李旭的舌头在蜜洞内蛮横地搅拌着,任玲哪经历过这种刺激,身子很快就窜上了高峰,腰身一阵抖动蜜肉急促地收缩,一股热流从蜜洞深处涌出一部分顺着舌头灌进了李旭嘴里。

「啊……」任玲压制不住如潮的快感,发出一声高亢的呻吟,呻吟声落下后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她闭上眼享受快感的余韵,待完全平息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李旭的笑脸。

李旭笑着冲任玲说道;「玲姐,好大的水呦。」

任玲见李旭的下唇和下巴水亮亮的,羞得直想捂住脸,可另一股感情此时占了上风,她气恼李旭强行干出这种事,可又不是真正的生气,里面夹杂着纵容、期待、兴奋等等难以言表的情素,她想做出一副生气责怪的样子,可一张嘴却羞媚地说道;「哼!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这只是热身,正戏还没考试呢。」李旭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身体还故意向前拱了拱。

有什么东西随着李旭身体晃动跃入了任玲的视线,任玲视线下移,待看清那是什么后右手一下子掩上了因吃惊而张开的嘴吧。

任玲刚刚闭着眼时李旭已把自己全身脱光,此时李旭全身赤裸站在任玲两腿间,胯下怒涨的肉棒正对着任玲,还不时冲她摆动两下。任玲望着这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伙心里突然害怕起来,怎么会这么大?这怎么进得去?那得有多痛?

任玲怯怯地胡思乱想着,李旭却不打算再给她时间,他托起任玲的身子将她完全平放到床上,接着自己也跳上床跪到了她双腿间。

「李旭我们就到这好不好?」任玲带着点央求的音调说道。

「说什么呢?都到这一步了哪还能停。」

「可我……我怕疼。」任玲又瞅了眼紫红色的大龟头怯怯地说道。

「我会很温柔的,保证不疼。」

「真的?」

「当然是真的。」平日里那么能干的姑娘,这时候竟需要他哄,再加上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在李旭眼里真是分外的可爱。

任玲像是认命了,不再说什么。李旭便接着行动起来,他向前凑了凑然后俯了点身,手扶着肉棒抵上穴口,龟头在上面来回磨蹭了几下然后向前发力。不愧是处女真够紧的,棒身被紧紧裹住,刚进去一小截龟头便触到了阻碍,李旭暂停看向任玲。

任玲紧蹙眉头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李旭摸上任玲的脸和任玲对视着说道;「玲姐,我要动了。」

「你……来吧。」

李旭吸了口气腰身猛地向前一顶冲破那层阻碍,肉棒大半没入腔道。再看任玲,紧咬牙关强忍着没尖叫出来,只发出一声闷哼,可眼角却又水光闪动,最初的刺痛过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脸委屈地说道;「李旭,你骗我。」

李旭笑而不语下身已经开始慢慢抽动。

「啊!你……慢点……我还疼……」

李旭刚刚给人家破瓜抽插的已经很慢了,看着任玲可怜的样子,说道;「没事,很快就不痛了。」

「你又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玲姐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没刚刚疼了?」

李旭这么一说任玲感受到的确比刚刚好了点,刚才那一下她眼里瞬间迸射出泪水,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疼过,不过疼痛来的猛去的好想也快。

虽然插入前蜜穴已经充分湿润,可进出起来还是挺费力,不过这种力气李旭出得爽,蜜穴内的软肉紧贴肉棒,肉壁上的褶皱与棒身相互剐蹭,特别是敏感的龟头上传来的触感让李旭呼吸急促起来,嘴里不时发出嘶嘶声。

李旭慢慢抽插的同时也在观察任玲的变化,见她眉头松弛了许多,嘴里的咿呀之声也有了变化,听起来不完全是疼痛所致。李旭逐渐加快抽送的节奏。

「啊……啊……慢点……啊……还疼……」

李旭根据任玲的吟语不断地调整着快慢,太快了任玲喊痛他就慢点,过一会又再快上去,直到任玲再喊疼,就这样一点点地提升到李旭觉得合适的频率,任玲也没喊痛,他便保持着这个速度。

「啊……啊啊……太……快了……啊……我……」

「玲姐,是不是不痛了?我没骗你吧。」

「不……啊……不怎么……啊……疼了……」

「是不是感觉很舒服?」

「啊……我……我啊……不知道……啊……」

「不老实,哪有连自己舒不舒服都不知道的,快说,舒不舒服?」

「啊……啊……我真……啊……真不知……感觉……好奇怪……啊……还有……有点疼……啊……可又……又……啊啊……」

「又恨舒服对不对。」

任玲的呻吟声越来越响亮,呼吸越来越急促,已经无暇回答李旭,李旭见她这样应该是要高潮了,便再加快速度准备好好送她一程,让她第一次就泻个酣畅淋漓。

「啊……李旭……慢……慢点……啊啊……我……啊……啊……我……好奇怪……要出……来了……尿了……啊啊……」

任玲的蜜道疯狂挤压起肉棒,一股热流浇上龟头,纤细的腰肢因痉挛而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呻吟声在到达最高点后骤然回落,被剧烈的喘息声取代。李旭并没有射精,他抽出肉棒看了眼上面红白相间的战果,俯身躺下拥住了任玲。

「玲姐,舒服吗?」李旭柔声问道。

任玲喘着气隔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李旭笑着说;「那想不想再来?」

刚才的感觉前所未有,整个身体从里到外甚至连骨头都酥了,任玲自然喜欢那种感觉,不过一向矜持的她还说不出想要这种话,但她也知道就算她什么也不说李旭还是会继续,一切就交给他吧。

任玲不做回答但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盯着李旭问道;「你做这种事怎么这么熟练?是不是经常这么做?」

「哪里熟练了,我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出于本能。」李旭不敢看任玲的眼睛,心虚地说道。

「没什么经验,那就是有点经验喽?」任玲幽怨地说道。

见任玲追问,李旭觉得刚刚成就好事应该诚实以对,他抚上任玲的脸颊,望着任玲深情地说道;「玲姐我不骗你,我之前交过一个女朋友,但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也谈不上多喜欢。你也知道刚从高中那种压抑的环境进入大学,很多人都想好好放纵一下,我也随波逐流交了个女朋友,但冷静下来之后两个人都觉得不适合,很快就分手了。」

李旭定定看着任玲,不知她会作何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任玲也回望着李旭,五六秒后展颜一笑,说道;「你能对我说实话我很开心,以前的事我管不着,只要你以后不骗我对我好就行。」

李旭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开心地亲了亲任玲说道;「我保证对玲姐好,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是吗?那你说说你跟那个李念儿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她不见了你看看你那样子。」

李旭刚刚放下的心又蹭的一下悬了起来,自己这两天担心念儿姐的安危,是有点冷落了玲姐,但还不至于就能看出他和念儿姐有一腿吧。玲姐现在只是凭直觉猜测,这件事和刚刚坦白的事不同,可不能承认。

刚刚还说要对任玲诚实,此刻就打定主意不能让任玲知道他和李念儿之间的事,李旭只能安慰自己这不算欺骗,因为他和李念儿之间到底算怎么回事,他也不太清楚。

「玲姐你别乱想,我跟念儿姐之间能有什么事,我纯粹是担心她的安危,你想呀,她一女的跑到深山里来寄宿在我们这,结果出门后几天没有音讯,行李什么的还在这放着,我作为房东能不担心吗……」

李旭一口气扯了一大堆想打消任玲的猜疑,可越说见任玲的表情越奇怪,害怕再说下去反而露出马脚,干脆不再多说。他翻身分开任玲双腿,重新跪到任玲双腿间说道;「玲姐,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接着办正事吧。」他不等任玲应,架起两条玉腿扛上肩膀,下体对准蜜穴再次挺了进去。

这次李旭不再留情,按照自己的喜好猛突急挺起来,没几下就把任玲弄得呻吟不止。

「李旭你……啊啊……慢……慢点……你……你话啊……还没……说完呢……啊……啊……你别……太用力……弄疼啊……我了……」

李旭握着两条光滑的玉腿向上提了提,使任玲的臀部有一半离开了床铺,这样更利于他发力,刺得更深。任玲想要说什么,但夹杂在呻吟声中久久不能表明意思。

「啊……你啊……李……念儿……什么……啊啊……关系……是……不是……也和她……啊……这样……」

李旭把李念儿的双腿缠在自己腰上,俯身下压堵上任玲的小嘴,接吻了这么多次后任玲终于主动回应起来,她抱着李旭的头把舌头伸进李旭嘴里挑拨着李旭的舌头,这种主动带来的刺激一下就让任玲来了次小高潮。

李旭感受到了蜜穴的收缩知道任玲又来了一次,他没有放慢抽送的速度反而又加了把劲,他今天还没射过不打算再忍耐。李旭一把抓上不停晃动的大白奶,使劲揉捏起来。

任玲刚跨过一座高峰还没落地,身体的快感又不停攀升,她不再有所顾忌,身体本能地迎合李旭的动作,嘴里的呻吟急促而响亮。

「啊……啊啊……好……舒服……啊……我不……不管了……啊啊……好舒服……李旭……我……我要……」

「玲姐,我要射了,我们一起。」

任玲先一步达到巅峰,整个臀和腰悬在空中不停抖动,李旭在愈发狭窄的腔道内最后耸动了十来下,在滚烫的精浆喷射而出的前一秒拔出肉棒抵上任玲的小腹,一注注白色激流打在任玲腹部、胸上甚至下巴上。

激情平息后李旭打来盆热水仔细擦洗起任玲的身体,任玲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凭李旭摆布,清洗干净两人的身体后李旭重新上床拥住任玲,两人就这么躺着谁也没说话。

过了有五分钟任玲才慵懒地开口道;「什么时间了?」

李旭摸到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拿到任玲面前点亮屏幕,任玲看了眼时间立马坐起找起衣服;「我该回去了。」

李旭仍然躺着,一只手抚上任玲的腰说道;「再躺一会儿吧,急什么。」

任玲拍掉李旭乱摸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没你这么闲,我还得回去做饭呢。」任玲穿戴整齐下了床,又对着桌上的一面镜子整理起了头发。

「哎!」李旭长叹一声。

任玲打理着被弄乱的头发,说道;「年纪轻轻叹得什么气?」

「明天星期一,玲姐你又要回学校上班了,我岂不是又见不到你了。」

「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考完试阅完卷就是暑假了。」刚刚体验到那种销魂滋味的任玲,心里也舍不得与情郎分开,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道;「再说,我是要上课,可你不是还闲着吗?」

李旭用三秒钟品了品任玲话里的意思,这是让我去学校找她?难道她想在学校里和我……哎呀!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大胆,学校、女教师想想都刺激。

「嘿嘿,玲姐我懂了。」李旭一脸淫荡地说道。

任玲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脸刷的一下又红了,不敢再待下去,起身就往屋外走去;「我走了。」

「慢走呀,玲姐,」

[ 本帖最後由 笨蛋英子 於 2021-1-2 21:50 編輯 ]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21-1-9 23:31     標題: 歸鄉(16-17 作者:后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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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鄉】



作者:後覺
2021/1/9發表於:首發sis001


               十六 相遇

  吳霜雪對窗口里的人說明來意,窗後表情慵懶的中年婦女抬眼瞟了來人一眼,
繼續剪著指甲,隔了半天才說道;「想查閱鎮子的歷史?有沒有相關資料?」語
氣里透著不屑;「你們找錯地方了吧,這里可是鎮政府,要查什麽歷史該去圖書
館。」

  「我們……」吳霜雪對這輕慢的態度很是惱火,但仍微笑著打算詳細說明他
們的來意,卻被身後的教授打斷了。

  「霜雪,我來說吧。」

  「嗯。」吳霜雪明白這種時候由上了年紀,一身學者風範的教授來交涉更見
成效,便沒再多說什麽,與教授交換了位置。

  吳霜雪和周教授此刻正在C 鎮。自那天下午吳霜雪偶然發現與眷湖村有關的
線索,並拿給周教授看後,周教授激動不已,之後的幾天他們先是追尋那篇文章
的作者,經過一番波折終於找到了那位作者的工作單位A 市文化館,文化館的工
作人員翻閱了人事檔案後告知他們作者已經退休二十多年並已過世。

  好不容易循著線索找到這里確是這種結果,兩人都難掩沮喪,特別是周教授,
追尋了多年眼看有了希望卻又戛然而止,就像是老天跟他開了個玩笑。吳霜雪跟
隨周教授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消沈,她覺得應該安慰下教授,便對教授說
這條線索雖斷了,可那故事里不還有其他線索嗎,故事末尾編者不是說C 鎮和長
水村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這句話的效果立竿見影,周教授一下子從坐著的地方站起連連說到對,沒錯,
還有希望。精神又一下子高漲起來。

  之後他們又馬不停蹄地開始查找C 鎮和長水村,正如那故事的編者所言,他
們終在A 市下轄的某縣里看見了C 鎮的名字,再向下又找的了長水村。

  他們查好了交通路線圖做好了遠行的準備,今天早晨從A 市出發耗時超過四
個小時中途轉了兩次車,終於來到了位於群山深處的C 鎮。

  C 鎮實在不大,就一條主街,吳霜雪很快就摸清了這里沒有圖書館文化館之
內的設施,於是周教授決定去鎮政府問問看能不能有所收獲。

  儒雅沈穩的氣質加上大學教授的身份的確起了作用,中年婦女看似很不情願
地讓他們去二樓一間辦公室找一位王主任。

  吳霜雪與周教授上到二樓順利地找到了王主任,這位王主任態度倒是親切,
周教授向他說明了來意。

  「沒錯,我們鎮下面是有個長水村。」

  「那是否有個眷湖村?或是哪個村子以前叫這名字?」

  「沒有。」王主任脫口而出;「我在這鎮上工作了二十多年,沒聽說過有這
麽個地方。」

  這回答也在預料之中,最終還是得自己動手找。周教授提出是否有鎮誌之類
的資料能讓他們翻閱一下,王主任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鎮誌是有,翻閱一下
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早年的鎮誌和一些資料並不在鎮政府里。」

  吳霜雪和周教授謝過王主任後出了鎮政府,他們的下一站是鎮中學。原來鎮
政府前些年翻新重建,很多東西沒地方存放,於是將一些不常用的打包寄存到了
鎮中學,其中就有鎮上早年的資料,之後雖然新鎮政府大樓落成,但寄存的東西
因為平時用不上,也就沒人提議運回來,所以那些東西就一直擱在了鎮中學。

  鎮中學離鎮政府只有幾百米的距離,步行三四分鐘就到了,兩人在門衛室登
記過後按門衛的指引直接走向校長辦公室。剛才的王主任和校長好似關系很好,
當場打電話幫他們約好去中學查找資料。

  校長室的門開著,兩人剛到門口一位五十歲上下大腹便便男人就笑著迎了出
來。

  「兩位就是周教授和吳小姐吧,王主任已經跟我說過了,來,請進。」男人
熱情的招呼兩人進屋落座,並為他們泡好了茶。

  「您一定是鄒校長了,我們冒昧前來,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我們這偏遠的小地方平時難得有客人來訪,更何況還是
周教授您這樣的大學者,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要是能對您的調查研究有所幫助,
那更是榮幸。」

  這位鄒校長很是健談,除了恭維的話之外他對周教授的研究也很有興趣,出
於禮貌和對這份熱情的回饋,周教授和他簡要的談起了自己的研究。

  吳霜雪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發現這位鄒校長跟他們這一路交談過的人都
不同,並非言之無物,偶爾提出的問題在吳霜雪看來也都在點上,而且他還會不
時將吳霜雪拉進談話,以免她被冷落在一旁。

  「哎呀!」鄒校長看了眼腕上手表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兩位來是有正事,
我卻只顧著說話,耽擱了兩位。」

  「跟校長談話很愉快,一點都不耽擱。」

  「平時工作之余我會看些期刊雜誌,民俗方面的我尤為感興趣,這次難得見
到這方面的權威,一時高興說的有點多,我這就讓人帶兩位去資料室,各位要找
的都在那。」

  鄒校長撥了個電話,不到一分鐘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來到校長室,鄒校長
介紹說這位是劉老師,並讓劉老師帶他們去資料室,吳霜雪和周教授道謝後跟著
劉老師出了校長室。

  他們跟著劉老師爬上一棟頗顯陳舊的三層建築,這棟樓很安靜,劉老師介紹
說這是老教學樓,如今已沒用作教學,只用來存放器材雜物和資料。他們來到二
樓最東側的教室前,劉老師掏出一大串鑰匙翻找了一分鐘打開了教室門。

  周教授在劉老師之後進入教室,吳霜雪跟在後面,進入教室迎面而來一股強
烈的黴味,地面上鋪著一層灰,明顯很久沒人進來過了。因為拉著窗簾的緣故教
室里光線昏暗,劉老師把窗簾一一拉開並打開窗子讓房間通風換氣,吳霜雪這才
完全看清教室的樣子,教室從後向前橫立著四排書架,上面擺滿了書和文件夾,
但更多的書和資料就沿著四面墻直接碼放在地上。

  「書架上的書和資料是學校的,鎮政府拉來的書因為沒有多余的書架只能摞
在墻邊。」劉老師說道。

  也就是說我們要找的就在這圍成一圈半人高的書墻里。吳霜雪在心里嘀咕著。

  劉老師不知從哪搬來兩把椅子,之後就留他們兩人在此尋找需要的資料。周
教授上了年紀不適合長時間彎腰翻找,所以在這四面書墻里尋找可能有用的書的
任務自然就是吳霜雪的,周教授則負責從吳霜雪翻出的書里搜尋具體的線索。

  摞成墻的書堆上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吳霜雪每抽出一本書先要抖落上面的
積塵,一時間她所在的地方塵土飛揚。為了盡可能減少充當人肉吸塵器的時間,
吳霜雪把跟隨周教授以來習得的找書技能發揮到了極致,花了半個小時把所有書
都過了一遍,之後怕速度太快有遺漏又快速複查了一遍,確保沒有漏掉一本後,
她才開始做起和教授一樣的工作,一頁一頁過濾起書里的內容。

  吳霜雪記得自己共翻出了二十三本可能記載有線索的書,周教授已經看完了
五六本,剩下的倒也不多,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

  兩人都在全神貫註地瀏覽書里的內容,也許是想到這是有可能發現線索的最
後一批資料,兩人翻閱得比平時更加仔細,因此當周教授放下最後一本書時,已
經比吳霜雪預想的晚了不少。

  「怎麽樣?有線索嗎?」周教授看吳霜雪的表情便已知道答案,但還是問道。

  「沒。」吳霜雪搖著頭答道。

  「哎!」周教授嘆了口氣說道;「看來就這樣了,有可能的資料都已經查完
了。」

  「資料是已經查完了,不過我們還有長水村這個線索。」這種時候吳霜雪覺
得自己不應該說泄氣的話,便抓起了最後一根稻草。

  「也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理由不走完這最後一程。我們還有最後的希
望。」周教授的話里毫無激情,聽起來更像是自我安慰。

  兩人再次來到校長室,打算在離開前再次向鄒校長表示感謝。

  「也就是說兩位未能在這找到有用的線索。」鄒鄉長說道;「真是遺憾,沒
能幫上忙。」

  「千萬別這麽說,校長已經幫了我們大忙,能找到線索本就是小概率事件。」

  「眷湖村?」校長沈思片刻說道;「我在這一帶工作生活了這麽久,從來沒
聽說過這麽個地方。」

  已經謝過了鄒校長,也沒什麽要說的了,周教授正要起身告辭,鄒校長又開
口說道;「那周教授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若是還要在這一帶活動,有什麽需要幫
忙您盡管開口,能辦到的鄒某絕不推辭。」

  這麽一說周教授突然想到他們接著還要去長水村,可還不知道具體路線,待
會兒也要找人問路何不就問鄒校長呢。

  「長水村呀!知道知道。」能幫上忙鄒校長顯得很開心,說道;「長水村離
這倒不遠,走路去用不到一小時,只是一路上岔路不少,你們沒去過怕是不太好
找。讓我想想……」鄒校長又思索片刻後對兩人說道;「有了,你們看這麽辦怎
麽樣?我們學校有位姓任的女老師就是長水村人,她下午放學後基本都會回家,
我問一問她今天下午是否還有課,若是有課就請兩位多在這坐一會兒,放學後讓
她帶兩位去長水村,若是沒課我就允許她早退直接帶兩位去長水村。」

  有這樣的安排真是再好不過,周教授沒理由不答應,再三感謝後鄒校長便去
安排此事。

  李旭坐在床上將任玲摟在懷里,在你儂我儂間任玲一會兒被逗得歡笑,一會
兒又佯怒輕捶李旭胸口,溫香軟玉在懷李旭摩挲著任玲小腹和後背,不時想突破
布料的阻隔再次感受那嫩滑的肉體,可惜任玲一直嚴加防備不讓他得逞。

  自從上周末厚著臉皮死纏爛打得償所願後李旭便未能再得手,任玲每次去他
那里總是坐一小會就推說家里有事急著要走,李旭那個無奈呀,終於在憋了四天
後決定主動出擊。任玲不是暗示可以去學校找她嗎?李旭打著上次有東西忘了買
的借口再次來到鎮上,然後說是要等任玲一起回村,順理成章進到宿舍。

  一進宿舍李旭便展開攻勢,各種情話把任玲哄得面紅心跳羞澀中帶著甜蜜,
李旭見時機已經成熟便露出了餓狼本性,結果任玲仍是堅決不從,說這里是學校,
怎麽能在學校里幹這種事,絕對不行,最後還指了指墻壁讓他別鬧出大動靜,李
旭沒轍了只得放棄。

  不過李旭也不是腦子里只有那事,能見到任玲和她說說話已經很快樂了,這
些天任玲不在他身邊時,無論他正在做什麽都會想到李念兒,擔心她的安危。這
種感覺說來也奇怪,雖然兩人有過親密接觸,但他們認識才不久,除了名字李旭
更是對她一無所知,說不定人家只是把他當作一場艷遇如今早已離開這里。

  李旭雖然這樣想過但仍卻無法減輕對李念兒的牽掛,也許是因為李念兒的風
情太過迷人,對他這種純情男孩太具有吸引力,可李旭知道絕對不只是這樣。

  也只有和任玲在一起時他才能暫時不去想那些,除了他之前下定決心和任玲
在一起時要全心全意外,和任玲在一起時這種幸福愉快的感覺也確實能讓他忘掉
煩心事。

  兩人還在膩歪著,任玲的手機響了起來,任玲看了眼來電人表情一下嚴肅起
來。

  「別亂動,我接個電話。」任玲仍坐在李旭大腿上接起了電話。

  「餵!李主任。」

  「……」

  「校長?是有什麽事嗎?」

  「……」

  「哦,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任玲掛了電話,顯得很迷惑。

  「年紀主任說校長找我有事,讓我去一趟校長辦公室。」

  「什麽事?」李旭出於好奇隨口問道。

  「主任說他也不知道。」任玲從李旭腿上站起整理起衣服。

  「是不是我們剛才動靜太大,傳到校長那里去了。」李旭嬉笑著接著裝出一
副嚴厲的口吻說道;「任老師,這里可是學校,你要註意影響。」

  任玲小臉一紅轉頭狠狠瞪了李旭一眼說道;「別亂說,我們可什麽都沒做。」

  「沒做你臉紅什麽?」

  確實什麽都沒做,頂多就親了個嘴,可被李旭這麽一說任玲還是很害羞,為
了不在這上面糾纏,拋下句讓李旭在宿舍等著,任玲匆匆出了宿舍。

  任玲走後李旭一個人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機,過了十五分鐘任玲打來電話,說
她在校門口等他,讓他趕快下來一起回村。李旭納悶這還沒到放學時間呢,不過
也沒多問,下了宿舍樓朝校門口走去,遠遠的便看見任玲站在門衛室旁,身邊還
站著一男一女,李旭逐漸走近看見那男的上了年紀女的和任玲年紀相仿,三人正
在交談著。李旭走上前去打起招呼。


                十七 姐妹

  A 市西南二十公里外的一片蔥郁山林間坐落著十來幢別墅,此處遠離城市的
嘈雜環境與喧鬧人群,依山傍水環境優美空氣清新,是一片絕佳的幽居之處。這
里由A 市著名的陸氏集團開發並所有,住在這里的都是跟隨陸氏集團一路壯大的
核心員工。

  陸氏集團總裁陸秉誠正站在自家二樓書房窗前,透過窗簾縫隙望著從山下勻
速駛來的轎車,車剛一駛進山門他便接到了通報。見車已行近陸秉誠下樓來到屋
前,此時車也剛好停穩,從後排下來兩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個瘦高一個健壯,
瘦高的這個臉色過於蒼白沒有血色,戴著副金絲眼鏡顯得文質彬彬,健壯的這個
留著光頭一臉橫肉透著股兇戾。不過兩人一見到陸秉誠都微笑著叫了聲陸哥。

  「韻哲,阿鋼別站著了,進屋吧。」

  三人進屋後直接走向二樓書房,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女孩正從二樓走下,一頭
漂亮的黑直長發披散背後,精致小臉恬靜溫柔,一襲淡藍色長裙清新脫俗,裙下
裸露的小腿纖細白皙。

  女孩看見來人微笑著招呼道;「唐叔叔,屠叔叔你們來了。」

  瘦高的唐韻哲也微笑著說道;「憶水也在家啊,大學放假了?」

  「嗯,放了一周了。」

  健壯的屠鋼咧嘴笑著,完全沒有了一絲兇相;「哎呀!憶水啊,兩三個月不
見更漂亮了,現在活脫脫一個大美人兒。」

  陸憶水雖常被人稱贊漂亮,可被熟識的人這麽誇贊仍難免羞赧;「屠叔叔又
開我玩笑。」

  「哈哈!我可不是在開玩笑,不信問問你唐叔叔。」屠鋼大笑道;「不知道
以後村里誰家小子走運能娶走憶水你。」

  一旁的唐韻哲知道屠鋼愛和晚輩開玩笑,見陸憶水紅了臉便解圍道;「憶水,
怎麽沒看見思魚。」

  「思魚明年就要高考了,最近已經開始考前沖刺,要很晚才能回來。」

  「好了憶水,我和你唐叔叔屠叔叔有事要商量,你去忙你的吧。」一旁的陸
秉承這時開口道。

  「嗯。」陸憶水答應後又轉向唐屠兩人說道;「唐叔叔,屠叔叔我就不打擾
你們了,待會兒請你們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陸憶水下了樓陸唐屠三人進了二樓的書房,書房很寬敞布置得也很舒適,只
是大白天的卻拉著窗簾,屋內只亮著一盞昏黃的落地燈,使房間顯得格外昏暗。
三張真皮單人沙發圍著一張圓幾,茶幾上已泡好茶水,三人各自落座。

  屠鋼躺倒在沙發上表情輕松道;「還是陸哥這里舒服啊!」

  唐韻哲雖然沒說話但一進屋身心便也放松了下來,臉上帶著自然的淺笑,像
是在贊同屠鋼的說法。

  「這里還有幾棟房子一直給你們留著,想搬來住隨時都可以,這兒不會有外
人,不用整天繃著神經怕被人發現什麽,的確輕松不少。」陸秉誠說道。

  「我也就是發發牢騷,這些年都過來了,只要小心點倒也沒什麽,再說我那
些手下都是些人渣敗類,平時還得我坐鎮,免得給我搞出什麽麻煩,唐哥在政府
部門工作,住在這里也不方便。」

  「阿鋼說得是。」唐韻哲贊同道。

  陸秉誠點點頭說道;「還是來說正事吧。唐叔和屠叔通知你們了吧?」

  屠鋼坐直了身體表情認真地說道;「嗯,通知了。」

  唐韻哲緊接著說道;「我也接到了通知,不過具體情況說是讓陸哥告訴我們。」

  陸秉誠把他從父親陸鼎鐘那里了解到的,有關聖女回歸的情況詳細地講給唐
韻哲和屠鋼,兩人靜靜地聽著,直到陸秉誠講完未發一語。待陸秉誠講完事情的
來龍去脈,兩人又陷入了沈思。

  「上代聖女的女兒回到了村子?」屠鋼率先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道;「不,
那是她自稱,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如今突然出現不會是個騙子吧?」

  陸秉誠正要開口唐韻哲卻搶先說道;「應該不會,先不說有陸伯,我父親還
有屠叔三人把關,陸哥不是還講到那女子使用聖女一族的血脈之力,讓幾十年難
覓蹤跡的魚蝦重現眷湖嗎?光是這一點就做不得假。」

  「沒錯,正是如此。」陸秉誠肯定了唐韻哲的說法。

  「那就是真的聖女嘍!」聽陸唐兩人這麽說屠鋼情緒激動起來;「也就是說
父親,村子里的老人們還有我們以後都有救了?」

  「應該是如此。」陸秉誠還沒回過村,這件事他還無法百分百確定。

  不過即使如此唐屠兩人也明顯表現出興奮與高興之情。

  「這可是幾十年來村子里的頭等大事。」唐韻哲難抑興奮地問道;「陸伯和
父親他們是怎麽打算的?」

  陸秉誠雖已提前知道了詳情,但受到兩人情緒的感染此時也難免興奮,他深
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說道;「村里正在準備一場盛大的祭祀活動,屆時正式
宣布聖女歸來的消息,到時還會邀請其他幾支眷族後裔的代表一起見證,眷湖村
沈寂了幾十年也該是複興的時候了。」

  「什麽時候?時間定下來了嗎?」屠鋼急切地問道。

  「時間就在我們往年回村祭祀的同一天。」

  「同一天啊,也不遠了。」唐韻哲在腦子里計算著時間說道;「那我們需要
做些什麽?」

  「我已經讓一部分年輕人回村里幫忙了。我們只要把各自手頭的事處理幹凈,
別誤了大事就行。」

  「我那沒什麽要緊事,隨時都能抽出時間,決對不會耽誤了祭典。」屠鋼保
證道。

  唐韻哲接著道;「我那也沒問題。」

  「那就行,今天讓你們過來就是這些事。」

  見正事談完,屠鋼舒展了下身體唐韻哲喝了口茶,兩人都徹底放松了下來,
陸秉誠起身把三人的茶杯斟滿,再次坐下時突然想到了什麽,扭頭對屠鋼問道;
「阿鋼,你上次電話里說的什麽大學教授來市里調查村子線索的事怎樣了?」

  「哎呦!」屠鋼一拍大腿說道;「我本來要說這事的,結果聽到好消息一高
興竟把這事給忘了。事情有點不妙。」

  「怎麽了?」陸秉誠疑惑道。

  屠鋼說道;「那天一掛電話我就按照你說的讓下面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緊盯
那兩人,頭幾天沒什麽特別的,他們整天待在圖書館里翻書,過了幾天又到處跑
著找人,但最後好像沒找到……」

  「這里的詳細情況我來補充。」唐韻哲突然打斷屠鋼的話說道;「對方是個
上了年紀的民俗學教授和他的女學生,我通過和他們接觸的市教育系統的人得知
他們在調查村子的事。他們在市圖書館查找有關村子的線索,沒想到還真被他們
發現了點蛛絲馬跡,他們順著線索想找一篇文章的作者,好在那是幾十年前的東
西,作者早死了。」

  唐韻哲講完後讓屠鋼繼續剛才的話,屠鋼接續道;「他們沒找到要找的人,
可過了幾天他們卻突然去了C 鎮,他們在C 鎮先去了鎮政府後去了鎮中學,結果
當天又到了C 鎮下面的長水村,已經在那待了兩天了。」

  陸秉誠聽完屠鋼的話陷入了沈思,兩分鐘後才開口道;「不太妙,從市里到
C 鎮再到長水村,距離村子越來越近。他們在長水村都幹些什麽?」

  「在長水村和周邊的村子里到處打聽我們村子。」屠鋼答道。

  陸秉誠又陷入了沈思,這次比之前時間更長,一旁的屠鋼心里有點焦慮像是
有話要說,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陸哥,要不我讓人把他們做了,免得夜長夢多。」

  陸秉誠終於開口道;「暫時還不能這麽做,對方是有名的大學教授,他們到
這來接觸過不少人,很多人都知道他們在找什麽,要是在這里遭遇到什麽不測,
只會引來更多人的註意,甚至驚動警察,村里的祭奠就在近期,萬不可弄巧成拙
讓村子受到影響。」

  聽了陸秉誠的話唐韻哲點頭表示同意,屠鋼說道;「嗯,是我考慮的不太周
全。」

  陸秉誠又說道;「不過也不能放任不管,他們要是沒發現什麽自行離開最好
不過,但若是真有可能發現村子,到時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阿鋼盯梢的人可靠
嗎?」

  「放心陸哥,我只讓他們盯著人,其余的一律不準打聽,他們都懂規矩。」

  「那就好,接下來一定要盯緊了,他們要還只是四處打聽沒有進一步行動就
不用管,一旦他們朝著村子方向進發就立即動手。」

  「知道了,我回去就立馬安排。」

  「等等。」陸秉誠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若是真要動手,到時是在山里,
偽裝成事故會少不少麻煩。」

  屠鋼略微思索明白了這樣的好處,嘴角上揚道;「哦,好主意,我明白了。」

  這次算是談完了所有正事,三人喝著茶閑聊著直到開飯。

  「姐,我進來了。」

  不等陸憶水回應,陸思魚便推門進入浴室跨入浴缸坐在了姐姐對面。

  「啊!真舒服。」陸思魚全身浸入水中只留頭浮在水面,發出舒爽的輕吟。

  「要泡也先等我出去呀,也不嫌擠。」陸憶水溫柔的的語氣里滿是寵溺。

  「哪里擠了?浴缸這麽大。」陸思魚撒嬌般地說道;「我就是想跟姐姐一起
跑嘛。」

  陸憶水對妹妹想向來沒轍,特別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配上那嬌滴滴的聲音
時。

  「好好,一起泡就是了。」

  陸憶水安靜地靠在浴缸邊,微仰著頭瞇著眼繼續享受舒適的感覺,陸思魚卻
沒這麽安分,一會兒捧起水又拋下,一會兒把修長的玉腿伸出水面抬得老高,又
或把嘴浸在水中發出嗚嗚聲讓水面泛起水花。

  此刻陸思魚幾乎是躺在浴缸里只把眼睛露出水面,視線前方對上兩團飽滿的
白肉,中間是一條深邃的縫隙。被眼前的景致所吸引,陸思魚慢慢靠近姐姐。

  「啊!」胸部突然遭襲陸憶水驚叫一聲,發現是妹妹在搞鬼後輕斥道;「思
魚你在幹嘛?快松手。」

  陸思魚不為所動一手緊握一只繼續揉捏著。

  「呀……啊……」陸憶水發出有別於剛才叫聲,聽上去更像是呻吟。她隨即
覺察到自己的失態閉上了嘴,知道妹妹不會乖乖聽話,又伸手拍掉妹妹的手雙臂
環在胸前護住胸部。

  陸憶水調整了一下呼吸,盡量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說道;「陸思魚,你幹嘛
呢?」

  陸思魚對姐姐的脾性早就了如指掌,知道姐姐不會輕易對自己發脾氣,仍一
副笑嘻嘻的模樣說道;「姐姐剛才叫得真好聽。」

  陸憶水強裝出的樣子瞬間被擊垮順帶被羞得面紅耳赤。

  「哼!你又不是沒有,」

  「可我的沒有姐姐的大呀,你看。」陸思魚跪在姐姐面前邊說邊向前挺了挺
胸。

  妹妹的胸脯就在自己眼前,頂端的兩粒嫣紅就要觸到臉頰,陸憶水把轉向一
邊說道;「有什麽好看的,不知羞。」

  「我們是姐妹有什麽好羞的。」陸思魚見姐姐不看,便坐回水里身體前傾靠
到了姐姐懷里。

  「起來!沈死了,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嗎?」

  「哪里沈了,人家還不到一百斤。」

  「快起來,我泡好要出去了。」

  「哎呀,再陪我一會兒嘛,好姐姐。」陸思魚又撒起嬌來不肯起身。

  「那你先起來,這樣壓著我不舒服。」

  陸思魚重新坐起對著陸憶水神秘地笑道;「姐,讓我看看你那里。」

  陸憶水迷惑了一瞬馬上明白過來妹妹說的是哪,果斷道;「不行。」

  「看看嘛,我就看看那塊地方有沒有變大,我是擔心姐姐。作為交換我讓姐
姐看我的小尾巴。」

  「我不看。」陸憶水仍不答應,說道;「那兒……還是那樣,沒什麽好看的。」

  「不讓看,那……我……就……用手摸。」隨著話音落下陸思魚把手伸進了
姐姐兩腿間靠近大腿根部的位置。

  陸憶水皮膚白嫩平時被褲子包裹起來的地方更是如此,沒人會想到就在她緊
挨私密部位的大腿內側,左右對稱各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皮膚與眾不同。那兩片皮
膚遠看似附著一層透明亮片,比別處更加光滑透亮,近距離細看則會發現那是由
一片片細小的鱗片整齊排列而成,就像是……就像是魚的表面。

  陸思魚的手就是在撫摸刮擦那兩塊區域。

  「思魚,別……啊啊……快……快停手……啊……」陸憶水想要阻止妹妹,
手按上妹妹的手去使不上力氣,卻從嘴里發出越來越婉轉的輕吟。

  「嘿嘿,這里還是如此敏感。」

  「停……停下……啊……好奇怪……我要……生氣了……真要生氣了……

  啊啊……」

  「姐,你就好好享受吧。」陸思魚說這加快了手上摩擦的速度。

  「呀……快……快住手……不行了。」陸憶水夾緊雙腿身體不住地扭動著,
呻吟變的高亢臉頰緋紅;「不行……要……要來了……啊……」

  在一陣抖動後身體歸於平靜,陸憶水雙手扶著浴缸邊沿,頭偏向一側喘息著。

  「姐,感覺怎麽樣?」陸思魚見姐姐呼吸平穩後問道。

  陸憶水刷地一下轉過頭直直地盯著陸思魚,那眼神和剛才完全不同。

  「糟糕。」陸思魚頓覺不妙站起來就要跨出浴缸,腿剛抬至半空卻被一把拉
住。

  「做了壞事還想跑。」

  「姐,我……」陸思魚還想再說什麽陸憶水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用力向後一
拉,陸思魚重又跌進浴缸,濺起大片水花。

  陸憶水把妹妹臉朝下屁股朝上按在浴缸邊緣,起手就是啪啪兩下,雪白的屁
股上立刻顯出兩道紅印。

  「哎呦!姐,疼,別打了。」

  雖然兩個美人光著身子的景象很是迷人,但此刻若有外人在恐怕會被另一處
奇觀所吸引,就在陸思魚屁股上方尾椎骨的位置,長著一小截約兩厘米長的尾巴,
準確的說是魚的尾巴。

  此刻這截小魚尾正不停地左右搖擺著,這引起了陸憶水的註意,她停下拍打
屁股的手一把捉住尾巴向上提起。

  「呀呀呀!疼疼疼!」這下是真的疼了,陸思魚求饒道;「姐,別扯我的尾
巴,疼。」

  「現在知道疼了,剛才幹嘛去了。」

  「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我有事要說。」

  「有什事就說。」

  「先讓我起來。」

  「不說就算了。」陸憶水又捏了捏小魚尾。

  「是正事,很重要的事,關於你身上的魚鱗和我的小尾巴的事。」

  陸憶水盯著妹妹看了會兒,覺得她不像在撒謊便放了她,兩人重新面對面坐
在浴缸兩側。

  「說吧。」

  「我下午放學回來路過爸爸書房前無意間聽到的……」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21-1-9 23:32 編輯 ]
作者: ptc188    時間: 2021-1-17 06:02

十八 怪物(上)

  吃過午飯李念兒出門散步,順便找陸鼎鐘打聽點事。

  從住處走到湖邊再沿湖漫步,享受湖面吹來的涼風,或是拐進一旁的山林,走走停停欣賞山間景致,就這樣消磨掉幾個小時已是李念兒這些天來的習慣。

  她閑得發慌本想找點事做做,見村裏人都在為祭典忙碌著,便提出自己可以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陸鼎鐘卻說聖女無需操勞,這些雜事他們來做就行,她說自己無所謂做點什麼都行,可陸鼎鐘依然堅持聖女無需為村裏的瑣事操心。她見老人一臉真誠也就不再提要幫忙的事。

  雖然還沒正式昭告全村她已作為聖女回歸村子,但村民們已然知曉了她的身份,當她從村中走過時村民們都會露出恭敬的神情,在路上的都會站到路邊為她讓出道路,即使那路過輛汽車也不成問題。起初她很不適應,對陸鼎鐘說了此事後陸鼎鐘讓她無需掛懷,說那是村民們對聖女應有的恭敬。她告訴自己那就這樣吧,既然回來了就照這裏的規矩辦。

  最近幾天李念兒發現村裏不再只有老人,多了一些中年人甚至是年輕人,詢問得知他們剛從市里回來,隨著祭典的臨近越來越多的人會陸續回到村子。年輕生命的回歸讓這座古老頹敗的小村漸漸有了一絲生氣,不再總是被陰鬱死寂所籠罩,起碼白天不再那麼死氣沉沉。

  村裏沒電,照明用的是蠟燭和油燈,更不要說手機信號了,自然也不會有任何娛樂活動。每天太陽一落山村民們便各自回屋閉起門窗,片刻前還在村裏各處響徹的敲敲打打聲一停息,村子再次歸於沉寂,除了夏蟲不時的鳴叫外再沒有一點動靜,緊接著夜色便會降臨。

  按照這裏的作息時間晚飯後差不多就要休息了,李念兒也想早點適應這裏的生活,可畢竟之前沒這麼早睡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這時候她總會想到李旭,要是那小子在還可以陪她解解悶。

  最開始幾天她總是要等到和之前差不多的時間點才能入睡,不過漸漸的入睡時間越來越早,直到有一天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去。可睡得早醒得也早,睜開眼時四周一片漆黑,手機早已沒電被她收了起來,身邊也沒有表,她無法確定時間,從窗外如墨的夜色判斷距天亮應該還早,她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可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瘮人的聲響,她定神細聽,確定聲音是從窗縫飄進來的,聲音很微弱,但在寂靜的夜裏不難聽見。

  這聲音該怎麼形容呢,像一群遊蕩于山林間的野獸在拼命嘶吼,此起彼伏接連不斷,是在呼喚遠方的同伴呢?還是在宣示領地的主權?不過聽了一陣後李念兒又覺得這聲音不像是動物發出的,因為聲音過於淒厲嘶啞,她想不出什麼動物會發出如此聲音,倒更像是喊破了喉嚨的人扯著嘶啞的嗓子在嚎叫。想到這她只覺瘮得慌,不再去有意聽那聲音,沒多久便又睡了過去。

  早晨起床後又開始了平靜清閒的一天,白天時李念兒並未記起半夜裏那段小插曲,可這天晚上和前一天晚上一樣,她又在半夜裏醒了過來,眼睛睜開的一瞬那嘶啞的嚎叫也傳入了耳朵,李念兒皺了下眉頭但也沒有多想,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之後的幾天夜裏接連如此,直到昨夜她終於按耐不住好奇下床來到窗前打開窗戶,山間的涼風瞬間湧入,同時湧入的還有更加清晰的瘮人嘶叫聲。李念兒佇立窗前放眼望去,看見的只有山林的高大黑影,樹木的枝梢在夜風中左右搖擺猶如鬼魅,伴著嘶啞的怪叫足以令膽小者寒毛直豎。

  李念兒靜靜站在窗前豎起耳朵想要辨別那聲音的方位,可兩分鐘後就放棄了嘗試,也許是這裏植被太茂密緣故,聲音在其間被不斷折射,她一會兒覺得聲音來自東邊,一會兒又覺得是西邊,一會兒又像是幾處都有聲音傳來。聽不出個端倪來那要不要下去看看?李念兒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一個人半夜去村子裏探險還嚇不倒她,只是這樣做毫無必要,這怪聲雖然奇怪但並沒有礙著她什麼,其次這怪聲肯定不會只自己聽到了,說不定村裏人知道是怎麼回事,明天問問村民吧。

  李念兒從回到眷湖村便一直住在陸鼎鐘家,不過每天早上卻很難見到陸鼎鐘,村裏人早上起得特別早,等到李念兒起床吃早飯時陸鼎鐘早已外出忙碌了,屋裏只有一個侍候她吃飯的老婦。李念兒今天吃早飯時問了老婦人關於那怪聲的事,老人上了年紀一開始不太理解她說的什麼,直到她盡力模仿那嘶啞的叫聲時,老人眼裏閃出一絲恐懼,支支吾吾了半天卻說不出什麼來,最後在李念兒的一再追問下只說讓她去問陸老爺。

  村民們這些天的忙碌主要集中在修補破舊房屋和清理村莊環境上,隨著年輕人的歸來也開始推倒重建一些傾圮嚴重的房屋,材料主要是為木石,都是就近取材。李念兒一路打聽朝著陸鼎鐘所在的方位走去,遠遠的看見一群人正在支起一根粗大的圓木,陸鼎鐘則坐在一旁觀望著整個過程。

  李念兒逐漸走近,陸鼎鐘注意到了她連忙站起。

  「陸叔在忙那?」李念兒笑著招呼道。

  「哈哈,我這把老骨頭想忙也忙不起來嘍。」陸鼎鐘看來心情很好,少見地笑著說道;「這處舊房子幾十年沒住人塌了大半,花了兩天清理乾淨,今天要在上面重建,我過來看看。」

  之前支起的圓木立在一座圓形石臺上,老人告訴她那是柱頂石,立起的木樁以後要起最重要的承重作用。李念兒第一次見這樣建房子,一時起了興趣,把要問的事暫放一邊,和老人一起觀看起來。

  「這些年來村子越來越破敗,還有人住的房子時常得修修補補,沒人住的破的破垮的垮,建新房還是幾十年來頭一遭。」老人對李念兒感慨道,「這多虧了聖女的回歸,讓村子有了復興的可能。」

  「你不必這麼說,說實話我並沒有想過自己回來對村子意味著什麼,雖然從母親那聽說過一些村裏的事,但來之前我對這裏並沒什麼概念。」

  「無論聖女您是怎麼想的,您的歸來對村子對我們都是天大的好事。」

  李念兒沒再說什麼,兩人默默地看著建造過程,確保圓木穩當後眾人分成幾批忙碌起來。

  「聖女專程過來是有什麼事嗎?」五分鐘後老人打破沉默道。

  「噢,你不問我都忘了,是有點事。」李念兒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問一下……」

  李念兒把自己晚上老是聽到怪聲的事說給陸鼎鐘,最後不忘模仿那聲音,

  「那聲音你們有聽到嗎?那到底是什麼?」

  李念兒說到一半時陸鼎鐘輕鬆愉快的神情已蕩然無存,待她說完陸鼎鐘像是被勾起了什麼痛苦回憶般眉頭緊鎖表情沉重。李念兒見此知道是問對了,靜待老人回答。

  陸鼎鐘倒沒沉默太久輕歎一聲道,「沒想到聖女這麼快就注意到了,這事我們並不是有意要瞞著您,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說起。如今聖女問起,我自然會向聖女說明此事,不過光憑我說怕是不夠真切,聖女不妨跟我去一個地方,到了那一切就清楚了。」

  李念兒不知道陸鼎鐘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過她沒理由不跟著去,老人在前李念兒緊隨其後,兩人朝村子中部走去。

  這些天無所事事李念兒基本上走遍了全村,因此當踏上這條未被她發現的小路時李念兒頗為驚奇。這條路就在村子中心地帶,通向一座樹木繁茂的山丘,小道兩旁的雜草有近一人高,完全掩蓋了路面,想來平時少有人踏足,這也是李念兒沒發現小路的原因吧。陸鼎鐘上了年紀邊向上走還要邊用手撥開雜草,走得頗為緩慢,兩人花了番功夫爬到半山腰處,陸鼎鐘停了下來,李念兒上前發現這是一處平臺,樹木在此處形成一片密林,枝叉掩映間前方好像有什麼。

  「就在前面。」

  陸鼎鐘話音落下便開始穿越密林,李念兒繼續跟上。

  穿過密林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棟房子,不同于村民居住的房子,這座建築呈長方形且要大很多,大門開在正中間兩邊各有四扇窗戶,不過此時門窗緊閉,窗子還用木板封死了。

  房前的空地上雜草叢生,瘋長的藤蔓爬滿牆壁,木質結構上覆蓋著苔蘚,連房頂上都是野草,一看便知是多年沒人打理,好在還沒垮塌。李念兒心下疑惑,不知道陸鼎鐘帶她來這是要看什麼,是這房子?還是房子裏有什麼?

  兩人來到屋前。

  「這以前是村裏集會的地方,聖女稍等我去叫人開門。」

  陸鼎鐘向右邊走去,李念兒順著陸鼎鐘去的方向才發現這裏還有另一處房屋。李念兒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大屋吸引,完全沒注意到角落裏還有一間小木屋。

  說是小木屋都有點誇張了,倒更像是用木板石塊搭建起的窩棚。陸鼎鐘敲了敲木板門,門隨即打開,李念兒站的位置看不見那人,陸鼎鐘和那人說了些什麼,片刻後兩人一起朝李念兒走來。

  李念兒終於看清了來人,年齡應該在陸鼎鐘之上,佝僂著背形容消瘦,裸露在外的皮膚是比村裏老人更灰的灰色,接近水泥的顏色,臉上的皺紋比陸鼎鐘的更深更密,雖然駝著背個頭不高但四肢卻特別修長,看起來極不協調,一雙眼睛睜得出奇的大,眼球突出且中間呈白色。李念兒看著來人心裏頓生一股不舒服的感覺,連忙把視線轉向陸鼎鐘。

  「這是黃伯,負責照看這裏。」陸鼎鐘對李念兒說道,接著又向黃伯介紹了李念兒,黃伯聽陸鼎鐘說到聖女時抬頭直直地盯著李念兒卻沒有說話,只是點了兩下頭作為表示。

  黃伯過來時手裏拿著盞燭臺,將燭臺交到陸鼎鐘手裏後便走到大屋門前打開了門上掛著的鎖,接著推開大門站到了一旁。

  「聖女我們進去吧。」

  李念兒內心的疑惑快要達到頂點,但想到馬上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便強壓下現在就詢問的衝動,再次跟在陸鼎鐘身後踏進屋內。

  方一進屋一股刺鼻的氣味便湧入鼻腔,李念兒本想用手掩住口鼻但還是堅持了下來。黴味倒還容易忍受,但這房子裏除了黴味還有一股更為濃烈的腥味,像極了魚的腥味。

  「味道不太好聞,還請聖女忍耐一下。」陸鼎鐘說著點燃了手裏的蠟燭,沿著過道慢慢向屋子右側走去。

  屋外是大白天屋內卻光線昏暗,從門外射入的光線僅能照亮內後一小塊區域,越往裏走越暗全靠燭光開路。屋內地面上鋪著木板,但因年久失修踩在上面咯吱作響,有些還會往下陷。

  刺鼻的氣味微弱的光線再加上一步一咯吱的聲響,身處這座破敗房子裏,氣氛開始變得詭異起來。過道兩旁是相對著的房間,陸鼎鐘在左手邊第三道門前停下讓李念兒去到門前。

  破舊的木門在頭高的位置開著個碗口大小的孔,這讓李念兒想到監獄或精神病院裏的房間,她下意識的看向門把手的位置,那裏掛著把鏽跡斑斑的鎖,難道這裏面關著人?李念兒心裏多了幾份忐忑。

  「聖女可以從門上的小窗往裏看看。」

  「裏面到底有什麼?」

  陸鼎鐘輕歎一聲,「聖女還是先看看吧,看過之後我解釋起來就簡單了。」

  李念兒懷著不安的思緒湊近小窗,那股腥味一下子更濃了,這次她沒再忍耐趕緊用手掩住口鼻。從視窗看去正對面應該是被木板封死的窗戶,有幾束細小的光線躲過了封堵從木板縫隙間射入,只是這點光實在太微弱,李念兒只能勉強看清一小塊區域,可那裏並沒有什麼,再向深處看去好似是有幾道黑影,但實在太暗連輪廓都無法辨別。

  李念兒轉頭看向陸鼎鐘,還沒開口陸鼎鐘便意識到了問題,「我也有段時間沒來這了,把這事給忘了。」陸鼎鐘來道門前伸手對著門板哐哐哐連敲三下,敲門聲在這座寂靜的房子裏來回反射顯得異常響亮。陸鼎鐘示意李念兒再次向裏看。

  第二次看向房間李念兒立馬發現了不同,剛才一片漆黑的區域出現了好幾對泛著青光的亮點,懸浮在空中有高有低,李念兒隨即想到了那可能是什麼,正感到驚詫,從黑暗中傳出的聲音又令她一驚,嘶啞中透著淒厲,那是她這些天來已經熟悉的聲音,此刻正從門後的黑暗中傳來。

  這就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回蕩在村裏的瘮人怪聲的源頭嗎?李念兒咽了口唾沫呼吸也急促了些許,不過眼睛仍緊盯著前方,她要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其中一道聲音就在正前方且越來越清晰,李念兒知道那東西正在一步步靠近,她穩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一小塊被微光照亮的區域,那東西再靠近就會出現在那裏。

  李念兒焦慮地等待著,每一秒都像被拉長了十幾倍,終於,那東西的一條腿率先邁入亮光下,接著是另一條,最後整個身軀完整地呈現在李念兒眼前。

  縱使有心理準備李念兒還是倒吸一口涼氣,這到底是什麼?從雙足站立和身上殘存的布料判斷應該是個人,可再細看身體特徵又與正常人大相徑庭,鉛灰色佈滿褶皺的皮膚像一棵飽經風霜的老樹的樹皮,包裹在嚴重佝僂的乾瘦軀幹上,彎曲的脊椎異常突出,光禿禿的腦袋窄似魚頭,乒乓球大小的眼窩裏玻璃彈珠似的眼珠向外泛著青光,嘴巴一直延伸至兩側臉頰。

  這畸形可怖的怪物走動起來十分遲緩,李念兒注視良久,本以為它在向門口走來,結果這怪物蹣跚著拐向了一旁,再次隱沒於黑暗中,看來壓根沒注意到門後有人。

  從瘮人的叫聲中李念兒知道這屋裏不只一個怪物,她等待著怪物再次出現好再補充一些細節,可半天沒等到,那叫聲卻在等待中逐漸平息,最終整座房子重新歸於寂靜,

  李念兒猶豫要不要像陸鼎鐘剛才那樣猛敲房門再次喚醒那些怪物,但最終沒有這麼做,她從視窗收回視線平復了一下思緒,然後轉身面向陸鼎鐘,此時充斥這座房子的刺鼻腥味已被意識忽略。

  「聖女可是看到了?」

  「如果你說的是那怪物的的話,我看到了。」

  「怪物……」陸鼎鐘惆悵地說道「沒錯,就是這些怪物。」

  「我現在知道了夜裏怪聲的源頭,可謎團並沒有解開,反倒更加疑惑了。」

  「聖女是在疑惑那些到底是什麼吧。」

  「嗯。」

  陸鼎鐘手握燭臺站著一動不動,表情像是痛苦又像是無奈,抑或兩者皆有。李念兒靜靜地等待著,等著陸鼎鐘告訴她一切。

  十九 怪物(下)

  終於,陸鼎鐘長出一口氣說道「這些所謂的怪物曾經都是村裏人。」

  聽到這個答案李念兒並沒有太多驚訝,這座山村的詭異之處她從母親那就有所瞭解,剛才親眼目睹了那怪物,雖然身體畸形可怖,但她隱隱覺得那應該是人變異而來。

  「你說這些怪物過去都是村民,那他們怎麼會……」李念兒想問他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隨即想到了什麼「他們變成這樣是不是也和我母親的離去有關?」

  「呃……不全是,但的確與先聖女的離去有關。」

  「不要有所顧忌,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和唐海川屠鳳林商量好,本打算忙完這兩天后一起向聖女說明村子現今的狀況,當然也包括這裏的事,可聖女既然現在就問起,那我自然會詳細告知。」

  陸鼎鐘醞釀了一下接下來要說的話,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聖女應該已從先聖女那得知,我們眷湖村自古以來便祭祀供奉著一位遠古神明,這傳統代代相傳始於何時已無從知曉,而那位神明也一直很眷顧村子,即便是那些對外界來說最艱苦的年月,村民們依然能豐衣足食,此外神明還饋贈給我們許多黃金,我們便用來從外界購買一些必需品。這種富足安定的生活自然是有代價的,不過比起得到的,這代價在過去倒也不算什麼。」

  這代價李念兒聽母親說起過,只是為何說過去不算什麼。李念兒雖有不解但仍安靜地聽陸鼎鐘講述,她知道後面肯定會講到原因。

  「我們眷湖村除了聖女一脈,所有人一出生便帶有某種特殊標記,就是身體某個部位會呈現非人類的特徵。」

  陸鼎鐘說著將未拿燭臺的那只手舉至燭光下,老人的手除了顏色發灰比較粗糙外並沒什麼特別的,李念兒正不解陸鼎鐘是何用意時,老人將五指由併攏慢慢地分開,李念兒注視著這一幕不禁驚訝出聲,老人的五指間竟然出現了一層皮質薄膜,隨著手指的開合而拉伸和收縮,當完全張開時整只手就像…就像鴨掌或魚鰭。

  李念兒驚奇地注視著陸鼎鐘的手,雖然以前曾聽母親說起過村裏人的種種怪狀,但親眼所見的衝擊力仍然強烈,她半天才從那帶蹼的手掌上移開視線,說道「這就是你所說的特殊標記?」

  陸鼎鐘收回手道「是的,不過每個人的標記並不一定相同,有時即使是一家人標記也可能完全不同,我的兩個孫女一個身上長有魚鱗,另一個長著一截魚尾。」

  這些天在陸鼎鐘家並沒見到過年輕女孩,他說的孫女應該也是生活在外面,魚鱗和魚尾,會是什麼樣子呢?到是想親眼看看。李念兒在心裏暗想著。

  陸鼎鐘見李念兒不再問什麼,便接著之前的話繼續說道「要是被外面的人看見這些特徵,肯定會把我們當作怪胎,可這正是我們受神眷顧的標誌,在過去尚未被神拋棄時,我們的土地肥沃糧食連年豐收,我們的湖裏魚蝦成群每次撒網都能滿載而歸,我們的身體雖然異于常人卻非常健康鮮少生病,如今外面的生活比過去好了不少,可有些方面仍無法與我們相比。」

  陸鼎鐘說到這停了下來,眼睛半睜眼神投向虛空,像是被自己的話勾起了對往昔時光的回憶,過了兩分鐘才回過神來重新看向李念兒「我見聖女這些天在村中各處遊玩,應該已經注意到村裏沒有一座墳塚吧?」

  李念兒的確注意到了這點,不過她並沒太在意,母親曾告訴過她老人們的歸宿,現在陸鼎鐘又會怎麼說呢。

  「過去外面的世界因戰亂、瘟疫、饑荒,能活到壽終正寢的人本就不多,長壽的更少,可在我們眷湖村,在被神召喚之前,人人都能活到八十歲上下,」

  「你說的被神召喚是指……」

  「聖女應該是知道的吧?我之前所說的代價,或許這不能被稱之為代價,神明如此眷顧我們,當我們享受完塵世的一生,去到神的世界侍奉神明成為神的眷從,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我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神明……」

  李念兒眉頭微蹙,她記得母親在講到村裏的老人們被帶走時,雖然已逃離村子幾十年,眼神和表情卻仍透露出不安和恐懼,與此刻陸鼎鐘的癡迷狂熱大相徑庭。

  李念兒不想再聽他歌頌什麼神的恩惠,開口說道「你講了這麼久卻還沒講到這裏是怎麼回事。」

  陸鼎鐘的話被打斷愣了一下,之後連忙說道「抱歉,前因講的有點長,接下來就進入正題。這些標記會與身體一同成長,對平時的生活倒不會有什麼影響,而人到暮年時,從某個時間點開始,它們便會快速生長蔓延,這個時間點也因人而異,當它們開始蔓延全身時也就意味著去侍奉神的日子臨近了。某天夜裏被神召喚的人會去到湖邊,那時從湖中會走出前來迎接的使者,他們會牽著被召喚之人的手,帶他步入湖中,湖水逐漸漫過他們的身體直至漫過頭頂,至此消失在湖中。」

  「你見過這種場景?」

  「聖女離開前我曾見過很多次,那時每逢這種時候村民們都會一路跟隨在後,送老人們最後一程。」

  「被帶走的人會去到哪里?」當年聽母親講述時李念兒也問過相同的問題,母親說會去到哪她也不知道,但無論去到哪也不會比同家人呆在一起好。

  「根據古老的傳說,他們會去到神的領地,被賜予永生以侍奉神明。」

  「一切都只是傳說嘍?」

  「還未被召喚之人自然無法知道那是怎樣的世界,但神的領地和永生一定是存在的。」

  「你自己都說還未被召喚者無從知道那是怎樣的世界,又如何能肯定它真的存在呢?」

  陸鼎鐘疑惑地看著李念兒「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村子能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全憑神的眷顧,我們有什麼理由不相信神呢?聖女您在外面出生長大,剛回到村子不久,對村裏很多事情有疑惑也很正常,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您一定會完全接受村子的傳統的。」

  李念兒心想自己可沒這種自信和想法,但嘴上卻說道;「應該吧。」

  「說到永生,如果不考慮形式的話,聖女您已經見過了。」

  「我已經見過了。」李念兒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腦子裏飛快地回顧著這些天來自己見過的事物。「不考慮形式的話……啊!」李念兒看了眼剛才窺伺過的房間,「你指的是這些……」

  「正是這些怪物,本該去侍奉神明的村民。」陸鼎鐘長出一口氣,吹動燭光劇烈晃動,兩人已經在這裏站了很久,蠟燭已燃去大半,卻都未提出要換個舒服的地方再談,也許是覺得這裏的氛圍最適合當下的話題吧。

  「聖女的離去同時帶走了神的恩寵,切斷了村子與神的聯繫,等到我們明白過來時已經晚了,神再也沒有召喚過他的眷從。」陸鼎鐘落寞地說道「但只是這樣的話,我們失去的也只有安定富足的生活,可您也看見了,也許是出於對我們的懲罰,神雖然拋棄了我們,但他的標記仍存在於我們和我們後代的身上,等到某一天它們仍會開始迅速蔓延,卻不再有使者來迎接我們。這些非人類的的特徵最終會完全改變我們的身體,在這個過程中人的意識也會慢慢流失,最終變成這些所謂的怪物。」

  謎團在這一刻全部解開,李念兒卻不知該作何感受,事關母親當年的離去,她需要時間梳理一下思緒,不過陸鼎鐘的話還沒講完,思考的事放到之後再說。

  「可這還沒完,這,就在這棟大房子裏,自先聖女離開後,所有本該去侍奉神成為神的眷從的村民們,都以您剛才所見的樣子被關在這裏。」

  也就是說這裏的每個房間都關著怪物。李念兒瞟了一眼走廊兩側依次排開的房間,想到還有二樓,內心不禁震顫。

  「要是算年齡的話,他們中大多數已經超過一百歲,當然年齡對他們早已沒有了意義,他們只是活著卻沒有人的意識,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他們只是一具具行屍走肉。好在他們沒什麼攻擊性,也幾乎不用吃東西,白天非常安靜,只會在晚上變得活躍。」

  「你們就沒想過要……我是說這樣恐怕不是長遠之計。」

  「聖女是想說我們是否想過「處理」掉這些行屍走肉?」

  面對陸鼎鐘李念兒說不出「處理」的話,畢竟這些怪物過去都是村裏人,是他們的親人長輩,但李念兒的確是這個意思。

  「他們雖然不再是以前那個人,但確確實實還活著,我們能怎樣呢?把他們裝進棺材埋掉?我們做不到,村裏也沒有這種傳統,更重要的是我們一直在虔誠地期盼,期盼神能再次眷顧我們,屆時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陸鼎鐘說到這兩眼放光地望著李念兒「神的確沒有完全拋棄我們,他讓聖女您回到我們身邊,來拯救我們。」

  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這個所謂的神把我帶回到這裏。李念兒在心裏嘀咕著,嘴上卻什麼都沒說。

  「聖女剛才在門外見到的黃伯,是如今村裏年紀最長的人,聖女可能也注意到了,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了變化,每當有人走到這一步,就會搬到外面的棚屋住下,順便照看這裏,直到最終搬進這裏。」

  光線忽然一暗,原來是蠟燭就要見底,像是在提醒他們該離開了。

  「沒想到說了這麼久,不過到這也講得差不多了,聖女還有什麼想問的?」

  「你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我目前沒什麼要問的了。」

  「那我們這就出去吧,聖女之後還想知道什麼可以隨時來找我。」

  在黑暗中待了太長時間,一出門光線直刺得眼睛發痛,李念兒眯著眼發現黃伯仍站在門旁,見他們出來後便上前將門重新鎖上。想起陸鼎鐘最後說的話,李念兒再次打量黃伯,與剛才在屋裏所見是有幾分相似,想到這位老人最終也會失去意識變成不死的怪物,李念兒心裏頗不是滋味,她不想在此處多做停留,快步朝山下走去。

  雖是一年中最熱的時節,但山裏的夜還是頗為涼爽的。此刻李念兒正倚在一隻大浴桶裏,享受著有一段日子不曾有過的舒適愜意,白嫩的肌膚在微燙的浴湯刺激下蒙上了一層誘人的粉色,煙氣縈繞間本就美豔的尤物更加撩人心弦。

  白天從山上下來時陸鼎鐘告訴李念兒聖女的舊居已經佈置完畢,她隨時可以住進來,李念兒當即拎包入住,陸鼎鐘還安排了兩個婦人照顧她的起居。舊居在一處山丘上,兩進院落,離村裏其他住戶都有段距離,既可以眺望村子又可以眺望湖泊。

  既是聖女舊居,那母親應該就是在這裏出生長大的。李念兒對這裏有了天然的親近感,一到達就把房子裏裏外外轉了個遍,自然也就沒時間思考問題,直到此刻夜深人靜愜意地躺在浴桶裏,她才開始梳理思緒。

  今天的所見所聞著實震撼到了她,對村裏人的遭遇她報以同情,但也僅止於同情,雖然從陸鼎鐘口裏得知這件事與母親的離去有關,但她並不覺母親對此負有責任,一來母親並不知道她的離去會有如此結果,二來就算母親知道有這樣的結果,她認為母親的離開也沒錯。

  那以陸、唐、屠三家為首的村子對她還有母親又是什麼看法呢?母親的離去直接導致了這一切和村子的衰落,他們苦心追尋母親的下落這麼多年而不得,對母親有怨恨也很正常,雖然他們對我很恭敬還說過去的事不再提,但真能如此嗎?

  而最後最最重要的,村子、聖女一族還有那個所謂的神三者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係,那個所謂的神又到底是什麼?

  李念兒想到這不自覺地攥緊了脖子上母親留給她的吊墜,哦不,她的吊墜此刻應該在李旭脖子上,而她這半枚則原本是李旭的,不過歸根到底都是母親留下的。
作者: ptc188    時間: 2021-1-24 06:14

【歸鄉】

  二十 協會

  嚴笑一下公車便看見了走在前面的胡磊,跑上前去打了招呼後兩人一起向著協會走去。

  「胡哥,這三天去哪放鬆了?」

  「健身房。」

  「不是吧,又去擼鐵?」

  「鍛煉貴在堅持,一天都不能鬆懈。」

  「之前在外奔波了六七天,腿都快走斷了,母老虎好不容易放我們三天假,你竟然泡在健身房裏,你不累嗎?」

  「還好吧,主要是你缺乏鍛煉,只要你堅持鍛煉兩三個月,體力就能顯著提升,就不會那麼容易累了,你要不要試一下,我常去的的那家環境不錯,人也都很好相處。」

  「謝邀,不過我就不去了,我這身子骨怎麼看都是正常人的水準,你不能拿我跟你比呀,就你這體魄有幾個人能比得了。再說了,就算要去健身房我也是去正常的,有美女私教的那種,你們那俱樂部裏都是些胳膊比我大腿粗的肌肉猛男,我去找虐啊?」嚴笑說到這忽然猥瑣地壓低了聲音「聽說那些整天擼鐵的肌肉男很多都是基佬,胡哥你可要當心別被掰彎了。」

  ……

  兩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兒便到達了目的地,也就是他們工作的地方,國際反黑魔法協會遠東分會中國支部,不過這名字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而與這高端大氣的名字相匹配的卻是一棟平平無奇略顯老舊的三層民房。

  嚴笑按動門鈴,片刻後門被打開,開門的是一位戴著眼鏡的短髮少女。

  「哎呀小菲菲,三天不見更漂亮了。」嚴笑一見女孩便咧著嘴說道。

  「哼!」少女則不領情道「三天不見嚴哥也更猥瑣了。」

  「嘿!我說林菲菲同學,你這說話的語氣和神態,怎麼越來越像那母老虎了,你可千萬別學她呀,要不然以後准像她一樣一把年紀了還嫁不出去。」

  「你才一把年紀了呢,我姐還年輕著那,還有,要是讓我姐聽到你調戲我還說她是母老虎,看她怎麼收拾你。」

  說到收拾,嚴笑全身一激靈趕忙向屋內張望,不見林冰的身影才放下心。

  「別望了,我姐正在二樓書房等你們呢,讓你們一來就去見她。」

  「一來就去見她,不會是又有任務了吧,菲菲,你知道母……你姐找我們是什麼事嗎?」

  「嗯……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和你們休假前出的那次任務有關。」

  「既然這樣我們還是趕緊上去吧。」一旁的胡磊說到。

  嚴笑和胡磊來到二樓叩響了書房門,這裏是身為支部長的林冰平時辦公的地方。

  「進來吧。」一個悅耳的女聲應道。

  兩人進入房間,房間另一頭的書桌後一位女子正在埋頭翻閱著什麼。

  「部長。」胡磊問候到。

  「林姐。」嚴笑緊接著道。

  女子聽見兩人的聲音後放下書抬起了頭,劍眉、星目,犀利的眼神,高冷的表情,比妹妹略長的短髮,無不透著一股英氣。

  「嚴笑,我說過多少次了,工作時間應該怎麼稱呼我」林冰直視著嚴笑,冷冷地說道「來,重說一次。」

  嚴笑在心裏直罵娘,他媽的不就第一次見面時輕浮了點,調戲了你幾句,這都兩年了,至於這麼記仇嗎,要不是打不過,我早就……

  嚴笑心裏雖然抱怨,嘴上還是說道「嘿嘿,部長大人。」

  「這樣才對嘛。」林冰滿意地說道「坐吧。」

  嚴笑和胡磊坐下後林冰又問道「這三天休息的怎麼樣?還累不累?」

  「恢復了個七七八八,要是能再休息兩天,應該就能滿血復活。」嚴笑搶在胡磊前說道。胡磊則是無奈地笑了笑,沒說什麼。

  「恢復了就好。」林冰不知是直接無視了嚴笑的話呢,還是對嚴笑的話就是這麼理解的。「因為又有任務需要你們出馬了。」

  得嘞,真被自己說中了。嚴笑苦著一張臉。

  「哎!」林冰見嚴笑這副表情,不但沒有生氣反倒少見地柔聲說道「總是讓你們跑外勤我也很過意不去,可暫時實在是沒有辦法,菲菲畢竟不是協會成員,又還在上學,只能偶爾幫我處理一下資料之類的,說到底這個支部只有我們三人,雖然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新人,但要找到既有能力又能信任的人,實在不容易,只能拜託你們再堅持一下了。」

  「部長你別這麼說。」平時話很少的胡磊開口道「我覺得外勤工作很適合我和嚴笑,大多數時候也不累,偶爾還有假期,倒是部長你整天埋頭在資料堆裏,從沒見你休息過,換了是我們肯定堅持不下來。嚴笑這人其實挺能幹的,雖然嘴上愛抱怨,但行動卻很積極從來沒耽誤過事,我們合作這麼久一直都很愉快。」

  嚴笑平時被人數落倒是家常便飯,他也全不在意,突然被人誇獎反而讓他不自在,不知該作何反應,坐在那扭捏了起來。

  林冰看在眼裏笑著說道「你們一直以來都做得很好,有了你們的支持我們這個小小的支部才能運轉到現在。」

  「怎麼突然說這些,搞得我都不適應了,不是有新任務嗎?趕快說說是什麼吧。」嚴笑突然開口道。

  「既然如此,接下來我就說明一下這次的任務。」一說到正事林冰又變回嚴肅冷靜的面孔「這次的任務其實是你們上次任務的延續。你們休假的這段時間,我把你們上次帶回來的情報和線索分析整理了一下,篩選出了兩個關鍵點,一是那個被破壞掉大半的法陣,你們攜帶的感應儀在那裏發出劇烈警報,說明那裏肯定舉行過某種儀式,我把殘存的法陣圖樣發給了總會一份,同時自己也開始研究,想弄明白那到底是什麼儀式,可惜我翻遍了手頭的文獻資料仍一無所獲,不過好在總會那邊有了回應。」

  「總會是怎麼說的?那到底是什麼儀式?」

  「想知道就給我安靜地聽。」林冰狠狠瞪了嚴笑一眼,接著說道「因為法陣很不完整,總會那邊在查閱了大量文獻後也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不過通過比照殘存陣法中一些圖案和線條的排列組合方式,總會給出了一種可能性,那可能是一種非常古老的的召喚儀式,至於能召喚出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可無論召喚出的是什麼,那東西肯定擁有強大的魔能,否則在它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瞬就不會被觀測到了。總會讓我們盡力找到那東西或是召喚它的人,這也就是這次的任務。

  可是中國這麼大,要是沒有線索這任務無異於大海撈針,而這時第二個關鍵點就派上了用場。你們不是帶回來了一小塊從火裏殘存下來的布料嗎,那塊不起眼的布料上繡著一扇門的圖案,我覺得這應該是個切入點就試著調查了一下,沒想到很容易就查到了那圖案的出處。」

  林冰說到這停了下來,從桌上拿起一張紙起身走到嚴笑和胡磊面前,將紙放在兩人面前的茶几上,兩人好奇地看向那張紙,原來是張傳單,嚴笑直接讀出了上面的內容「你還在為工作壓力大而煩惱嗎?你還在為生活枯燥乏味而抑鬱嗎?你想擁有稱心的工作,美滿的婚姻,幸福的生活嗎?門徒靈修班淨化你的心靈,洗滌你的靈魂,讓你脫胎換骨重新做人……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呀?部長你是要報名這個什麼門徒靈修會嗎?」

  林冰沒好氣地說「往哪看呢?」

  「誒!這個門徒靈修會的標誌,是不是和那塊布料上的圖案一樣?」也在看傳單的胡磊說道。

  嚴笑聞言看向那個標誌「嗯?是嗎?」

  「沒錯,這標誌和布料上的圖案完全一致。」林冰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那,那也就是說這個門徒靈修會跟我們追查的儀式有關?」

  「我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便進一步調查了一下這個門徒靈修會,結果還真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是什麼?」

  「這個門徒靈修會背後是一家頗具規模的企業,業務遍佈全國各地,主要開展心理輔導和心理治療方面的業務,也販賣與之相關的產品,不過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背地裏他們崇拜一個所謂的古神,有一套自己的理論體系,廣納信徒,以此斂財,說白了就是一個以企業作掩護的宗教團體。」

  「宗教團體?」嚴笑想了想說道「是不是像那個法什麼功和全什麼神一樣的組織?」

  「形式上應該類似。」

  「那實質上不同嗎?」

  「通常來說這類組織都是打著某個神的幌子宣揚一套教義,但最終目的無非聚斂錢財,以使教團高層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這次既然跟我們調查的事情扯上了關係,還是不要草草下結論的好。」

  「所以,我和嚴笑這次就是要去調查這個門徒靈修會。」胡磊總結道。

  「沒錯。」

  「調查就調查吧,可我和胡哥要從哪里下手呢?」嚴笑提出了疑問。

  「這我已經給你們想好了。這個門徒靈修會雖然規模不小,但地方上的分支機搆就像這傳單所示,多是經營斂財性質,我們要調查的是關於宗教團體的部分,自然要去到他們的本部。」

  「這樣就明確多了。」

  「不止如此,還有一點我很在意的地方,也許能進一步縮小你們的調查範圍。我瞭解到就在總會觀測到那股魔能後沒幾天,門徒靈修會的高層發生了重大人事變動,教主退位,一批高層被替換。」

  「這和我們要調查的事有關係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只是一來這種宗教團體創立者會退位實屬罕見,二來這事發生的時間有點巧,不得不讓我在意。」

  「明白了部長,我們會調查這件事的。」胡磊對林冰說道。

  「我獲取到的所有資訊就這些,之後就看你們的了。不過最後我還要多叮囑幾句,你們此次的任務是暗中調查門徒靈修會,如果發現儀式確實是他們所為,第一時間告知我。以觀測到的魔能推測,那絕對是個棘手的傢伙,切不可打草驚蛇,如果真的對上了,不要硬來,找機會撤退就行。」

  「知道了部長。」胡磊果斷回答道。

  嚴笑暗自嘀咕道「這也太慫了,完全不是我的風格。」可看見林冰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自己,馬上跟著說到「我也知道了,部長大人。」

  二十一 大祭司

  「給我讓開,我要見馮程。」女子語氣不快地對擋在身前的兩個男人說道。

  「大小姐,您不能進去。」兩人隔在女子與房門之間不讓分毫,雖然拒絕了女子的要求,但語氣卻很恭敬。

  「我說給我讓開,你們聽不懂嗎?」女子瞪視著兩人,語氣更加不快。

  「大小姐,您就別為難我們了,這個時間教主還在午休,任何人都不能打攪。」

  「教主?哈哈!」女子乾笑兩聲不屑道;「他馮程架子可真夠大的,我要見他一面都這麼難了?」

  馮程貴為教主,教內誰不是對其畢恭畢敬,可這女子卻連連直呼其名,話語中也毫無敬意,只因這女子身份特殊,守門的兩人權當沒聽見,說道;「大小姐,要不您待會兒再來吧,或是等午休過後我們第一時間通知您。」

  女子聽後出乎意料地沒有再繼續糾纏,臉色也和煦起來。她向後退了半步,微笑著說道;「那好吧,我就先下去了。」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女子的態度轉變得有些突然,不過對守門的兩人來說她願意離開就是好事,兩人放下心來正要退回到房門兩側,剛轉過身還沒邁出一步的女子卻又猛然回轉,一個箭步從兩人中間穿過,來到門前轉動把手推門而入,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守門的兩人看在眼裏,表情變得驚慌失措,可身體動作慢了半拍,沒能攔下女子,只能緊跟在後追進屋裏。

  巨大的辦公室里拉著窗簾光線昏暗,只在房間另一頭的書桌上亮著一盞臺燈,本在燈下埋頭鑽研著什麼的馮程,因三人的突然闖入抬起了頭,語帶不悅道;「怎麼回事?」

  「教主,這個……大小姐她……我們阻攔……」見馮程語氣不悅,回話的人慌了神,吞吞吐吐了半天說不清一句話。

  這時馮程認出了站在前方的女子,他臉上露出笑容,站起身繞過書桌,一邊向女子走來一邊說道;「是夢靈回來了啊!怎麼不提前告訴叔叔一聲,我好派人去機場接你。」

  面對馮程的熱情,洪夢靈冷冷地回道;「現在連見你一面都得硬闖,我還怎麼敢麻煩你馮~教~主。」

  馮程看向後面兩人,對他們說道;「你們出去吧。」

  兩人如臨大赦,快速地退出房間並輕輕關上房門。

  「下面的人就這樣,我少說一句都不行,夢靈你不用跟他們一般見識,有沒有事都可以隨時來找我。」馮程語調溫和地說道;「來,別站著了,過來坐。」

  洪夢靈沒說什麼,坐到了會客區的沙發上,馮程先去拉開了一扇窗簾,屋裏頓時明亮不少,然後坐到了洪夢靈對面。

  「一年不見叔叔我可是怪想你的,國外的生活怎麼樣?還習慣嗎?課業壓力重不重?」馮程微笑著詢問道。

  洪夢靈直視著馮程,一年不見他倒是變化不大,只是臉色略顯蒼白且眼神更加深邃了,和她說話時還是一如即往地和藹,她差點就要像過去那樣脫口而出,不過馬上意識到今時已不同往日。

  「我辦了休學回來的。」洪夢靈沒理會馮程的問候,聲音冰冷地說道。

  「哦。」馮程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教內諸事繁忙,我一天忙得不可開交,你既然回來了剛好能幫我分擔分擔。」

  洪夢靈依舊話裏帶刺道;「忙?馮教主這不是很清閒嗎?」

  「哈哈,忙裏偷閒罷了。」馮程仍然溫和地說道;「夢靈啊,我還是習慣你叫我馮叔叔。」

  馮叔叔。洪夢靈在心裏默念了一遍,咬著牙怒視著馮程。父親告訴她事情經過時,一開始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這個從小看著她長大,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怎麼會突然發難逼迫父親讓出教主之位?難道她這些年都看錯他了?

  母親去世後父親自然成了她最親近的人,但並不一定是最理解她的人。父親忙於教務,身邊總是簇擁著一批阿諛奉承的傢伙,她很不喜歡但也無可奈何,哥哥不學無術,兄妹兩人壓根沒什麼共同話題,反倒是馮程不但一直很關心她,還會陪她聊天聽她講心事,拋開輩分不論,兩人之間更像是朋友,而隨著她從小女孩逐漸長成少女,從異性的角度來看,馮程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最近幾年,她不時會從父親或哥哥那聽到馮程圖謀不軌之類的話,可她從未放在心上,她看得出教內的權力鬥爭正在愈演愈烈,但比起馮程,那個右護才是真正的圖謀不軌。

  當她接受了這個事實,有短暫的一陣傷心,不過很快便轉變為了憤怒,她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她不聽父親的勸阻,即使得知馮程擁有了某種恐怖的力量,也還是執意回國,她要當面質問馮程,她要奪回一切。

  此刻兩人面對面,馮程待她仍像過去一樣和藹可親,而洪夢靈卻一直沒給馮程好臉色,她繼續冷冷道;「可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馮叔叔嗎?或者說以前那個馮叔叔只是你假扮出的形象?」

  「哎!」馮程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夢靈,你自小聰明伶俐,很多事看得比大人們清楚明白,叔叔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弄成今天這幅局面絕非我的意願,完全是迫不得已。」

  聽馮程這麼說洪夢靈心下有了一絲遲疑,不過嘴上仍強硬道;「哼!說得倒好聽。」

  「我不清楚你爸是怎麼跟你說的,可我對當這個教主實在是沒什麼興趣,有這勞神費力的時間我寧可用來鑽研自己感興趣的事物。若不是被逼到沒有退路以求自保,我也不會這麼做。」

  洪夢靈一向聰慧,在聽父親講述事情經過時,便覺得有些地方語焉不詳或被一筆帶過,讓整個事件聽起來頗為蹊蹺,在她再三追問下父親仍是不願全盤托出,最後還發了脾氣。此時再聽馮程如此說,有沒有可能事情並不完全像父親說的那樣?

  不行,不能這樣想,不管怎樣,都是他奪走了父親的教主之位,這一點沒什麼好說的。洪夢靈壓下心中的雜念,說道;「坐在教主之位上說這種話,在我聽來更像是在炫耀,反正我爸我哥什麼都不是了,你怎麼說都行。」

  「夢靈,不要說氣話,你明白我說的都是實話。」馮程用他那不見底的深邃目光注視著洪夢靈,說道;「說到你哥,整件事的起因便跟他有關。你爸要推他上位,這怎麼看都不是個明智的決定,讓他在無關緊要的閒職上混日子還行,可讓他掌控遠超自身能力範圍的權力,就是不負責任了,輕則被有心之人利用最後給別人做了嫁衣,重則招來災禍危及教門存亡。」

  雖然不喜歡聽別人這麼說,可哥哥是什麼德行洪夢靈很清楚,她動了動嘴唇,但終究什麼也沒說。

  馮程停頓片刻後接著說道;「可要換作是夢靈你,那就不一樣了,以你的眼界和聰明才智,再加上你對教內情況的瞭解,也許剛上手時會有些生疏,但只要習慣了,我相信無論多麼重要的職位你都能勝任。」

  「呵呵!我已不是幾歲的小女孩,你用不著說好聽的來哄我。」

  「夢靈,我是認真的。其實我已經計畫好了,本想著等你學成歸來再委以重任,但你既然提前回來了,那不妨就從現在開始熟悉教內的事務,你看怎麼樣?」

  這樣的提議完全出乎洪夢靈的預料,她來找馮程多是出於氣憤,能罵他幾句出出氣也好,並沒指望能有什麼結果,畢竟馮程如今大權在握,而他們一家已經失勢。

  馮程到底有什麼打算,洪夢靈心裏充滿疑惑地問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夢靈,剛才我已經說了,我對當這個教主興趣不大,但我和你爸已經鬧掰,沒興趣也只能先頂著,你哥不堪大用,放眼教內誰能在以後接替我掌管整個教團呢?」馮程緊盯著洪夢靈,語氣嚴肅地說道;「我反復尋思,最後認定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洪夢靈的心臟猛地一跳,從馮程的表情和眼神中她看不出什麼端倪,無從判斷這話是真是假,馮程也沒給他思考的時間,接著說道;「教團由你父親一手創立,以後再由我交到你手上,這樣也算完滿。我知道你現在還很生我的氣,不過我真心希望你能答應回來幫忙。」

  答不答應呢?其實無需抉擇,父親已經被排除在教團外,以後怕是也不會有機會重回教團,哥哥就更不用說了,自己若不抓住這個機會,那我們家就完全與教團無關了,而這一切本應是屬於我們的。至於馮程的真實用意,是真如他說的那樣還是別有用心?此刻並不重要。

  洪夢靈語氣稍微緩和道;「那我要以什麼身份,具體又要做些什麼?」

  「夢靈你這算是答應了?」洪夢靈沒回應,馮程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剛剛也說了,一切都已計畫好,我打算任命你為公司副總,負責公司日常運營,你只管大膽去做,碰到不懂或難以決斷的事,多聽聽下面的建議,當然也可以直接來問我。」馮程說到這停了下來,觀察起洪夢靈的反應。

  饒是洪夢靈想刻意保持冷漠的表情,可聽了馮程的話還是難掩驚訝,雖然馮程說要對她委以重任,但她沒想到會被直接任命為副總,再怎麼說她還只是個學生,毫無工作經驗,他就這麼放心?還是說所謂的副總其實只是個傀儡?

  馮程看似非常滿意,又說道;「不過這都只是是其次,明面上的事誰來做都可以,讓你來做是想鍛煉鍛煉你。而更為關鍵的還是在教內事務上,以前教主之下是左右護法,我那為你量身定制了一個新職位,大祭司,只在教主一人之下,可獨斷教內大小事務。你看怎麼樣?」

  洪夢靈久久說不出話來,她越發看不懂眼前之人,他到底是何打算?洪夢靈再次思考這個問題,不過仍是沒有答案,但她告訴自己,馮程既然給了她這個機會,她就要好好利用,她一定要奪回屬於她們家的一切。

  一晃過了五天,洪夢靈此時正坐在她的專屬大辦公室裏,翻看著各部門的一周工作報告。幾天下來她對自己的日常工作已經有所瞭解,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對她來說絕不輕鬆,不過她並不畏縮反倒幹勁滿滿,她要憑自己的能力完全掌控教團,而這才剛剛開始。

  那天回家後洪夢靈把馮程的決定告訴了父親,父女兄妹三人就馮程為何要這麼做進行了一番討論,父親和哥哥自然不信馮程說的那一套,兩人一致認為馮程這麼做是為了收買人心,是做給那些還忠於他們的教徒看的。收買人心的成分也許有,可忠於他們的教徒有沒有,洪夢靈就十分懷疑了,自父親卸任教主後,還不曾有一人上門看望過他們。

  她成為大祭司位列左右護法之上的消息教內已人盡皆知,這些天前來祝賀的人不在少數,其中一些過去整天圍著父親轉,也就是父親口中所謂的自己人,可他們前來祝賀也是選在教團本部,說的都是些客套話,更是絕口不提父親。這讓洪夢靈對自己當前的處境有了更清醒的認識,教內要麼是馮程的人,要麼是一些見風使舵阿諛奉承之輩,前者就不用說了,而後者只有當她足夠強大時才會倒向自己,如今她孤立無援,這些人是不會幫她的。沒有自己的人,無人可用,這是她面臨的首要問題。

  桌上的鬧鐘突然響起,洪夢靈看了眼時間放下了手頭的報告,時間到了,她起身走進辦公室內的洗手間,三分鐘後出來時已披上一件紅色斗篷。今天是她在教徒面前首次正式亮相,流程她已經瞭解,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她也已牢記在心,雖然只是面對本部的百十號人,但第一次作為主角出席這種場合,十九歲的洪夢靈難免感到緊張,她深吸一空氣再緩緩吐出,然後踩著堅定的步伐走出房間。

  兩名披著黑色斗篷的教徒已等在門外,見洪夢靈出現兩人低頭齊聲叫道;「大祭司。」洪夢靈徑直走去,兩人緊隨其後,三人乘上專用電梯直達位於大樓地下的會場。

  透過帷幕的縫隙,洪夢靈看見小會場裏已經有不少人,統一著黑色斗篷在木地板上席地而坐,或無所事事或彼此交談。洪夢靈用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多數人她都能叫得上名字或知道他們在教內的職務,叫不上的也都眼熟,看來馮程並沒有進行大的人員調整。直到眼光掃視到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一個異常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此人的身形太過引人矚目,洪夢靈確定之前沒見過他。此刻那人正在和旁邊的人交談著,和他交談的人也是陌生面孔。這兩人是她沒見過的馮程的手下?

  坐在會場最後排角落處的嚴笑,壓低聲音對一旁的胡磊說道;「胡哥,你說我們今晚能不能見到那個什麼教主?」

  胡磊也壓低了聲音回道;「不清楚,只是說大祭司會出席今晚的集會。」

  「這大祭司是個什麼玩意兒?」嚴笑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又問胡磊道;「胡哥,儀器帶沒帶?」

  胡磊輕輕拍了拍自己腰側,說道;「我一直隨身帶著。」

  「那要是有情況,它嘀嘀嘀響起來,我們不會暴露吧?」

  「放心,我調的震動。」

  「這東西還能震動!那能不能防水?」

  「防水?幹嘛要防水?」胡磊疑惑地問道。

  「哈哈!沒什麼,我隨便問問。」

  這時坐在嚴笑前面的男人突然回過頭來,說道;「你們倆唧唧歪歪什麼呢?集會就要開始了,趕緊把嘴給我閉上,今天是你們第一次參加這種級別的集會,可別給我搞出什麼洋相。」

  「哥,我們這不是第一次參加這麼隆重的集會,有點小興奮嗎!」嚴笑一臉賤笑道;「哥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給您丟臉。」

  男人轉了回去,嚴笑和胡磊正襟危坐不再交談,接著會場內燈光變暗,臺上的帷幕慢慢打開,集會正式開始。

  帷幕拉開的那一刻緊張感反而煙消雲散了,面對幾十雙眼睛的盯視,洪夢靈表現得出奇冷靜,她思維清晰,語速適中聲音悅耳,儀態端莊舉止得當,表現出遠超其年齡的成熟穩重,整場集會下來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無論是對她的能力表示懷疑的,還是打算看她笑話的,都得重新審視這個年輕的女孩。馮程並沒有出席今晚的集會,不過洪夢靈知道,她今晚的表現很快就會傳到馮程耳裏。

  集會結束,所有人恭送大祭司先行離場,洪夢靈沒有走來時的路,而是下臺從眾人中間穿過,走到門口時她停下腳步,看向嚴笑和胡磊說道;「你們兩人很面生啊!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你們。」

  嚴笑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咽了口唾沫正要開口,坐在他前面的男人搶先說道;「啟稟大祭司,這兩人剛剛加入教門,今天還是第一天參加這樣的集會。」

  「原來如此。」洪夢靈心裏有了底,尋思了一下說道;「正好我那缺人手,你們兩個就來我手底下幫忙吧。」

  又不等兩人回答,之前的男人搶著說道;「大祭司,他們兩人剛加入教門,什麼規矩都還不懂,怕是會弄出什麼差錯,大祭司若是缺人手我可以安排更合適的人。」

  「不必了,就他們倆了,至於規矩,我會教他們的。」洪夢靈再次看向兩人,說道;「你們倆現在就跟我來。」說完就出了會場。

  嚴笑和胡磊對視了一眼,起身跟了上去。

  洪夢靈回到辦公室,脫掉斗篷身體往椅子上一靠,開始回顧自己剛剛的表現。總體來說還算令人滿意,自己的初次登場算是圓滿完成了,最後還給了自己一個驚喜,剛剛加入的兩人,這不正是自己現在需要的嗎?沒有背景也不是誰的人,這樣才有可能為自己所用。

  洪夢靈漸漸放鬆下來,閉上眼小憩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時看了一下時間,該回家了,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拿上包正要往外走時,看見了桌上一個拆開的信封,差點把這事給忘了,一封奇怪的邀請函,信上的收件人是早已去世的爺爺,信從老家輾轉幾次轉寄到這裏,要怎麼處理她得回去跟父親商量商量。洪夢靈把信塞進包裏出了辦公室。
作者: ptc188    時間: 2021-1-31 05:34

 【歸鄉】

  二十二 聚餐

  臨近黃昏,李旭鎖上院門往任玲家走去。

  近一周左右村裏的水稻相繼成熟,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收割,全村迎來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時節。若是在有收割機協助的平原地帶,全村的水稻一到兩天便能全部收割完,可在這山裏收割機毫無用武之地,一切還得靠人力。先用鐮刀將水稻從靠近根部處整齊割斷堆在一旁,待一塊地割得差不多了便分出兩人拖來打穀機,在田裏現場給水稻脫粒,然後將脫粒的穀子裝袋運到晾曬的地方,通常是自家小院,在烈日下暴曬幾日讓穀粒脫水乾燥,這期間還要有人不時翻攪,最後將已乾燥的穀粒裝袋貯藏,忙完整個流程起碼得七八天時間。

  任玲已經放暑假,這些天也在家幫忙幹農活,李旭本就清閒,見這是個表現的機會便主動提出要來幫忙。他見鐮刀在村民們手裏運用自如,割起稻子來飛快,便躍躍欲試,可當自己上手時,要麼幾刀割不斷一茬,要麼抓著水稻的手太用力將水稻連根拔起,待到終於掌握了技巧,卻又因速度太慢而跟不上其他人的節奏,換到去給水稻脫粒也是相似的情況。李旭雖然平日裏做飯洗衣等家務做得不少,但農事還是第一次幹,想要像其他人一樣熟練,短時間內怕是不可能了。任叔叔和嬸嬸倒是非常貼心,不但不厭其煩地指導他該如何如何,還一個勁地誇他能幹,搞得李旭都不好意思了。

  到今天收割季的忙碌總算是告一段落,任玲一早便通知李旭,讓他晚上來家裏吃飯。既然是任玲邀請李旭自然是一口答應,看準時間出門,剛一進任玲家的院子,就聽見任玲她弟喊道「姐,李旭哥哥來了。」任玲隨即從廚房裏出來瞪了弟弟一眼,把他攆進了屋裏。

  「傻站著幹嘛,進去吧。」任玲沖李旭說道。

  李旭沒有直接進屋而是微笑著走到任玲面前,握住任玲的小手「在幹嘛呢?」

  任玲快速瞥了眼房門,見門口沒人才說道「還能幹嘛,快進去吧,我鍋裏還炒著菜呢。」

  李旭又向前靠了靠,另一隻手摸向任玲的臉頰「我去廚房幫你。」

  「不用,最後一道菜了,炒完就開飯,快進屋去。」

  「那叫……」李旭本打算跟任玲再親昵幾句,可這時從屋裏傳來任玲她爸的聲音,打斷了李旭的話。

  「不是說小旭已經來了嗎,怎麼不見進屋。」話音還沒落下任玲他爸已出現在門口,任玲慌張地掙脫李旭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也不知兩人的親密舉動是否被看見,不過李旭倒是一點不慌,他早已做好隨時坦白的準備。

  「任叔好,我跟玲姐說了幾句話,正要進屋。」

  「哈哈,我還以為那小子騙我呢。」任玲爸笑著說道「那你們接著聊。」說完便又向屋裏走去。

  「也聊完了,我跟您一起進去。」李旭跟在任玲爸身後走進屋子,臨進門前回頭沖任玲笑了笑。

  屋子裏除了任玲一家人外還有周教授,這些天周教授一直借宿在任玲家。那天四人在學校門口會合,一番介紹後得知竟是與自己同一大學的教授和學姐,雖然院系不同之前也不認識,不過能在這麼偏僻的小地方偶遇,李旭即感意外又有點驚喜。

  聽說周教授要到長水村進行專業方面的調查,四人便先到了任玲家,周教授從任玲父母口中大致瞭解了一下村子及周邊的情況,又迅速和吳霜雪商議了下,認為這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決定還是先找住的地方,村裏自然沒有旅社,去鎮上住每天一來一回耽誤時間不說,周教授上了年紀,路上來回顛簸時間長了也吃不消,最後決定周教授借住在村裏,吳霜雪因為要幫教授管理郵件並和外界保持聯繫,就住到有網路的鎮上,每天早上從鎮上到村裏來與周教授會和,忙完工作後再回鎮上休息。這樣安排對吳霜雪來說也挺辛苦的,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旭進屋後從任爺爺開始一一問候,之後便坐下來與大家閒聊。周教授這樣的知名學者與任玲一家相處得出奇融洽,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特別是和任爺爺,不時老哥老哥地叫著。

  聽周教授講搞他們這一科的,經常要深入到一些偏遠地區,與當地人同吃同住一起生活,以便瞭解當地的社會結構,風俗習慣等,他早年就曾隻身進入西南某地深山中,與一個半原始部落一同生活了兩個月,等到出來後他那模樣在別人眼裏簡直就是個野人。

  「這學問做得真夠辛苦的。」李旭欽佩道「連假期您都要帶著學生出來做調查。」

  「做學問沒有不辛苦的,習慣了就好。」周教授喝了口茶,頗為感慨地說道「有些事要趁還走得動時全力以赴,免得留下遺憾。」

  李旭想到周教授說的要全力以赴的事,指的就是尋找那個眷湖村吧。「那教授你們尋找卷湖村的事這幾天有進展嗎?」

  「沒有任何進展。」周教授苦笑道「其實這次出來收穫蠻大的,這多虧了霜雪那姑娘,是她發現的線索把我們一步步帶到這裏,可惜到頭來還是差了那麼點,沒錯,就差那麼一點,我有預感真相離我們已經很近,可……」

  周教授說到後面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看來周教授對這事的執念很深,李旭不知要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到他,便沒再作聲。

  坐在周教授旁邊的任爺爺把兩人剛才的對話聽在耳裏,他定定地瞅了李旭良久,嘴唇一動一動像是在默念著什麼,接著又看向周教授,剛張開嘴,卻從外面傳來了開飯的聲音。

  李旭聞聲站起,跑去廚房幫著上菜,很快涼菜熱菜便擺滿一桌,大家圍坐四周,任玲爸又拿出一瓶白酒給大家斟上。動筷前任玲爸說了兩句,讓大家吃好喝好,還特別強調李旭這兩天給家裏幫了忙,待會兒要和李旭好好喝幾杯。

  李旭不太喝得慣白酒,酒量也一般,可這種時候硬著頭皮也得上啊。任玲爸先敬了大家一杯,第一杯入口,辛辣的液體沿著喉嚨直抵胃部,升騰起一股燒灼感,李旭稍作適應後拿起酒瓶從任爺爺起首敬酒,這一輪下來除去任玲和她弟弟,其實也就喝了四杯,可李旭腦門已經出汗。任爺爺和周教授喝完兩杯後便不再多喝,兩人上了年紀,周教授明天還要工作,大家也就沒多勸,任玲媽又陪任玲爸和李旭喝了一杯後也不喝了,之後酒瓶便在兩人之間你來我往,李旭逐漸感到頭有點暈了。

  「小旭啊,你今年大三了吧?」任玲爸邊說邊斟滿李旭的酒杯。

  「嗯,是大三。」李旭拿起杯子喝幹。

  「那明年就要畢業了,你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找份工作唄。」

  任玲爸也把自己那杯喝掉,然後又把兩人的杯子添滿「小旭啊,聽說現在的年輕人在大學裏就開始搞物件了,你……有沒有談女朋友啊?」

  「女朋友?」李旭略微有些遲鈍的大腦首先想到的是李念兒,但馬上覺得不對,側頭看向坐在一旁的任玲,任玲好像完全沒注意爸爸和李旭在聊什麼,照常夾著菜。「哈哈,任叔叔,我還沒女朋友。」

  「哦。」任玲爸沒再問什麼,端起酒杯對著李旭「來小旭,我們把這杯也幹了。」

  李旭拿起杯子一飲而盡,之後便是兩口菜一杯酒,再後來菜也不怎麼吃了,漸漸地李旭覺得周圍的動靜越來越飄忽,直到完全感覺不到。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李旭突然清醒過來,他趕忙看向四周,餐桌旁只剩自己、任玲和任玲爸三人,他又看了眼牆上的鐘,快十點了。

  「我是睡著了嗎?」李旭扶著有點眩暈的頭。

  「只是眯了一會兒。」任玲爸笑著說道「小夥子酒量還行啊。」

  李旭自然不會說自己是硬撐的,他笑了笑然後站起來說道「任叔叔,都這麼晚了你們也該休息了,我就不打擾了,我這就回去。」說完就向外走去。

  「玲子,你去送送小旭。」

  「這麼近有什麼好送的。」

  「這大晚上的他又喝了這麼多酒,要是不小心摔一跤咋整,快去。」

  任玲遲疑著從椅子上站起,看似很不情願地跟了出去。

  被夜裏的涼風一吹,李旭暈沉沉的腦袋輕鬆了不少,腳下的步子雖有點飄,但只要慢點走也不成問題,就是這夜有點黑。

  走出任玲家的院子站在小路中間,李旭正在掏手機打算用來照明,從身後射來一道亮光,李旭看向來人笑著說道「還是玲姐對我好,專程來送我,嘿嘿。」

  任玲沒搭理他,快步從他身旁走過徑直向前走去。

  「嗯?玲姐你怎麼自己走了,等等我。」李旭想追上任玲,可因為腳下虛浮路又黑,只能踉踉蹌蹌地跟在七八米後。「玲姐,等等我呀,我要跟不上了。」

  任玲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走著,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了百十米。

  李旭見任玲不理會自己,只得使出殺手鐧「哎呦!玲姐我頭好暈,我要站不穩了,我的好玲姐,親親玲姐,你快來敷我一把。」

  李旭知道任玲這丫頭臉皮薄愛害羞,故意把我的好玲姐,親親玲姐拖長,嗓音也加大,在這寂靜的夜裏怕是百米外都能聽到。這招果然有效,話音剛落任玲不但停了下來,還飛速跑會李旭身旁。

  「你聲音小點。」任玲邊說邊對著李旭胸口揮動小拳頭「你想讓全村都聽見啊,你,你就故意氣我。」

  李旭一把捉住揮舞的小手「沒人會聽到的,這大晚上的大家差不多都睡了。再說,我們現在待的地方四周也沒人家。」

  如李旭所說,他們正好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李旭另一隻手已悄悄撫上任玲的腰。

  「玲姐,你剛才為什麼不理我?我今天晚上表現的不好嗎?」

  「哼!酒量不好還喝那麼多。」

  「哦,原來玲姐是關心我啊。嘿嘿,我那不是為了討任叔叔歡心嗎。效果看起來也不錯吧?」

  「是啊,問什麼你就說什麼,什麼都被套出來了,我爸是挺高興的。」

  「嗯?我……」李旭回憶了一下「我也沒說什麼呀,任叔叔就問了我畢業後的打算和有沒有女朋友,我回答的不對嗎?」

  「讓你喝!讓你喝!」任玲這次改用手電筒敲打「自己說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別打別打,疼。」李旭又趕快按住這只手「我說什麼了?難道我跟任叔叔說了我們已經……已經上過……哎呦!」話沒說完李旭痛叫一聲,低頭看見任玲的右腳正踩在自己左腳上「玲姐別……別踩了,開個玩笑而已。」

  任玲收回腳「讓你亂說!」

  「是不是我醉了之後又說了什麼?」李旭再次回想了一下,是有一段記憶空白「哎,算了,不管說了什麼,沒讓叔叔嬸嬸不高興就好。」

  「你倒是想得開。」任玲甩開被李旭抓著的雙手,轉過身說道「走吧,別磨蹭了,送你回去後我還要回家休息呢。」

  李旭怕又被甩在後面,一步跨到任玲左側,右手握住任玲左手「走吧。」

  兩人手拉手並排走向李旭家,路程本就不遠,晚上雖走得慢些也不過用了七八分鐘。

  李旭打開門上掛著的鎖推開院門,一旁的任玲說道;「你快去休息吧,我回去了。」

  「別呀,進去坐坐吧。」李旭一臉蕩笑道。

  「我可不敢進去。」

  「嘿嘿,怎麼搞得我像大灰狼似的。」李旭見自己的意圖被識破,退而求其次道「不進去也行,那得讓我親一個。」話剛說完便一把摟住任玲準備用強,眼看就要吻上了,任玲卻伸出雙手擋在兩人唇間。

  「一身酒味,難聞死了。」任玲說著把頭偏向一邊。

  自己今晚喝了不少酒,身上的酒味肯定很重,只是自己聞不到,嘴裏肯定也一樣。想到這李旭一下子泄了氣,摟著任玲的手也鬆開了。李旭還在沮喪,突然感到唇間一熱,竟是任玲上前飛快地吻了他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任玲已經退了回去。

  「我走了。」任玲拋下這句話,轉身打著手電筒快步離去。

  李旭注視著漸行漸遠的燈光,嘴角微微上揚。

  二十三 奶奶(上)

  吃過早飯,兒子兒媳都下地幹活去了,任老爺子從屋裏搬出把椅子,在院子裏坐下曬起太陽,人到了這個年紀好像都特別怕冷,因此每天早上曬曬太陽也就成了習慣。這個時間點,陽光還不像過了正午那樣熾熱灼人,而是溫柔和煦的,曬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待身子暖和起來後,任老爺子拿起他那杆用了幾十年的煙鍋,從腰側的煙袋裏捏起一小撮煙絲將其填滿,再劃根火柴點燃煙絲,長吸一口,濃烈的煙霧直沖肺部讓老爺子精神一振,最後再將煙霧緩緩吐出。

  飯後一杆煙,這也是幾十年的老習慣了,老爺子又連吸兩口,頓覺全身舒暢,一時間一切煩心事都被拋在了腦後。

  這時周教授從屋裏走了出來,站在院門口望向進村的路。任老爺子知道教授這是在等那個女學生,這些天他們都是在這匯合後一起去村裏四處拜訪,打聽那個眷湖村。

  「眷湖村。」任老爺子在嘴裏默念了一遍,手上的煙鍋正往嘴裏送,卻突然停在了半途「看我這記性。」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任老爺子直起身子,沖周教授喊道「教授,周教授。」

  周教授循聲轉身,看見了坐在院子一角的任老爺子,微笑著走到老爺子近旁「老哥,」

  「這是又要出去?」

  「是啊。」周教授無奈地笑了笑「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正趕上農忙,本來幾天就能做完的事拖到了今天,叨擾了你們這麼久,不過今天應該就能結束,只剩下最後幾戶了。」

  「你是說今天要是再沒個結果,你們就要走了?」

  周教授歎了口氣,第二次說道「是啊。」

  「還真是時候。」任老爺子隨口說道。

  周教授搞不懂老爺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自己走得是時候?

  「你可別多想,我是說我想起來的是時候,要是再遲一天你可就走了。」

  「老哥,你說你想起來是……」

  沒等周教授說完,任老爺子接著說道「周教授啊,你們不用到處去打聽了,我啊,聽說過那個眷湖村。」

  周教授愣了一下,在腦子裏確認了一遍剛剛聽到的話,隨即向前兩步直接來到任老爺子面前,興奮又急切地問道「任老哥,你說你知道眷湖村在哪,我沒聽錯吧?」

  「不是我知道在哪,是我聽說過。」

  「哦對,對……」

  這些年跑了許多地方,耗費了大量時間,翻閱了無數資料,諮詢拜訪了不知多少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聽說過眷湖村,此刻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呢?手舞足蹈、喜極而泣、抑或是撲上去擁抱對方,怎樣做應該都不足為奇。可周教授卻表現得出奇冷靜,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會如此呢?是怕會空歡喜一場?不,他有預感,這次真的離那裏很近了,那又是為什麼呢?是因為他知道這對他來說並非什麼好事嗎?他想起了老師日記裏最後那些話,「……永遠不要試圖去瞭解,那絕非人類的理性可以駕馭……」

  任老爺子本以為聽到這個消息周教授會很高興,可這怎麼發起呆來了。老爺子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周教授的肩膀「教授,來,你坐。」

  周教授順勢坐下,思緒慢慢回到當下,任老爺子又從屋裏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周教授旁邊。

  接上剛才的思路後周教授說道「不對呀任老哥,剛到村子那天我們第一個採訪的就是你,當時你說完全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沒錯沒錯,那天我是這麼說的,當時我是真不記得有聽說過,畢竟這把年紀了,記性是真不行了。」老爺子停下來吸了口煙,又接著說道「你們那天問過我之後,眷湖村這名字就一直在我腦子裏轉啊轉的,我心裏就開始犯嘀咕,之前是不是在哪聽過,可過了這些天還是什麼都沒記起來,我又覺得吧,可能是我搞混了,最近老是聽到你們談論眷湖村,聽得多了就以為自己早就聽到過。」

  任老爺子又停下話頭,這次沒有吸煙,也不知是在歇氣還是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說,周教授在一旁靜靜等待著。

  「可你猜怎麼著?」任老爺子突然開口道「就昨晚,開飯前在裏屋,你跟小旭不是聊了挺長時間嗎,我坐在你旁邊正對著小旭,就在小旭問你眷湖村的事有沒有進展時,我一下子就想起來了,不是,應該說是它自己冒出來了,我當時就想告訴你來著,可剛好喊開飯,一頓飯吃得就把這事給忘了,剛剛見你又要出去,這才想起來。」

  「哦。」周教授點了點頭,可他最關心的,關於眷湖村的具體線索,老爺子還沒講,他正要詢問,任老爺子卻又先一步開口。

  「這些天我天天聽你們說起卷湖村,可為啥直到昨晚才想起來?」

  任老爺子直直地看著周教授,像是在等教授回答,周教授卻奇怪老爺子為什麼要問這個「任老哥,別賣關子了,你就趕快告訴我吧。」

  「我不是說我是見你跟小旭說到眷湖村時想起來的嘛,關鍵就在小旭身上。」

  「小旭?這事跟小旭有關?」

  「看著小旭的臉,我就想到了小旭他爺爺,」任老爺子的聲音顯得有些落寞「他前兩個月剛過世,你要是早幾個月來就能直接問他了,我就是從他那聽說的眷湖村。」

  「原來是這樣。」

  「是個苦命人,一個人過了大半輩子,哎!不說這些了,我囉囉嗦嗦了這麼久,教授你肯定早就急了,我是覺得這事跟小旭有關,也不知小旭知不知道,想著是不是應該把小旭也叫來?」

  「應該的,應該的。」

  「教授也這麼想,那就再等一會兒,我讓玲子喊小旭過來。」

  任老爺子進屋去找任玲時,吳霜雪匆匆忙忙從外面跑進院子,見到周教授後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教授,打車耽擱了點時間,來晚了。」

  周教授此刻哪會在意這些,笑著說道「沒關係,又不急這一會兒。」

  見教授心情不錯,吳霜雪又說道「教授,美國那邊給我們回郵件了,我已經拷貝下來了,您要不要現在就看?」

  「美國那邊回信了?不急,先放一放,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李旭掛了電話就往任玲家趕,電話裏沒說找他有什麼事,只是讓他快點過來。他匆忙趕到,見任爺爺、周教授、學姐還有任玲都坐在院子裏,他的位子也已經備好,四人齊刷刷地看向他,任玲和學姐眼中透著疑惑,周教授看起來心情很好,任爺爺表情有點凝重。這是要幹嘛?李旭在心裏嘀咕著。

  「小旭,過來坐。」周教授熱情地招呼李旭過去。

  李旭在空位上坐下後,開口問道「教授,這是有什麼事嗎?」

  「小旭啊,我們打聽到眷湖村的線索了。」周教授開門見山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李旭沒去想這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而是由衷為教授感到高興「是什麼線索?知道眷湖村在哪了?」

  「具體是什麼線索暫時還不清楚。」

  「誒?」李旭表情一愣「這話怎麼說?」

  「其實提供這個線索的就是你任爺爺。」

  李旭看向被四人半環繞著的任老爺子,老爺子並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一旁的周教授接著解釋道「因為這個線索跟你有關,你任爺爺想等你過來後再說。」

  「跟我有關?」李旭一臉驚訝地看著周教授,見教授不像在開玩笑,再看任老爺子,仍是對自己點了點頭,然後轉向任玲和學姐,兩人看起來和自己一樣不解。轉了一圈,最後又面對回周教授,李旭等著教授詳細解釋。

  「小旭啊,事情是這樣的……」

  周教授把任老爺子記起眷湖村的經過向李旭轉述了一遍,李旭這才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同樣明白了的還有一旁的任玲和吳霜雪。

  是爺爺告訴得任爺爺,和我有關係就指的是這?李旭在心裏琢磨了一下,然後對任老爺子說道「任爺爺,我已經在這了,您就把我爺爺當年告訴你的講給我們聽聽吧。」

  李旭的話把大家的視線引向了任老爺子,老爺子往後挪了挪屁股,也環視了四人一眼,最後還是看向了李旭,他抿了抿嘴唇終於開口說道「我記得你爺爺當時是說,你奶奶的娘家在一個叫眷湖村的地方,你沒聽家裏人說過?」

  「呃……沒聽說過。」

  李旭不用細想便可以肯定,自己絕沒聽說過。長這麼大雖然也就見過爺爺一面,但他多少還有點印象,而奶奶,對他來說則完全是空白,沒見過真人,沒聽父親提起過,連照片也沒見過一張,對了,爺爺的臥室,也就是他現在睡覺的房間裏,掛著幾張老照片,可那幾張照片上除了不同年齡段的爺爺外,就只有小時候的父親,也全然不見奶奶的身影。

  關於爺爺奶奶,李旭小時候也曾有疑問,為什麼爺爺奶奶從沒來過?他們在哪?等等,可李旭從小就不是一個喜歡追著父母問東問西的孩子,說白了就是性格比較內向,有疑問也是悶在肚子裏,待懂事之後他便看出,父母與他們父母的關係好像都不太好,他也就更不會問了。時過境遷,李旭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聽人說起奶奶。

  「我奶奶的事我完全不瞭解。」

  「這樣……」任老爺子思索了片刻,說道「也對,這些事你爸爸怕是都不知道。」

  這句話大大地激起了李旭的好奇心,連父親都不知道奶奶的事,有這麼神秘?他甚至忘了這是在為周教授打聽眷湖村的事,進而追問道「任爺爺,您說連我爸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關於你奶奶的來歷,你爺爺的嘴可緊得很,要不是那次他喝醉了酒,我也沒機會知道,你爸小時候問起你奶奶,你爺爺也是什麼都不說,兩人的關係不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我奶奶的來歷?李旭越發好奇了,急忙說道「任爺爺,我爺爺到底說了什麼,我奶奶又是什麼來歷,我很想知道,您好好給我講講吧,」

  「別急,別急。」任老爺子抬了抬手說道「本來是要告訴教授眷湖村的事,可說到眷湖村又肯定要提到你奶奶,所以才把你叫來,你爺爺已經不在了,你既然想知道,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就是得讓周教授多聽我嘮叨一會兒了。」

  周教授連忙接話道「一點都不嘮叨,我也想瞭解得詳細一些。」然後又轉向李旭說道「對調查來說,收集到的有用資訊越詳實越好,若是能瞭解線索的全貌,對我的調查應該會有所幫助。」

  周教授從剛才的對話中得知,他需要的線索與李旭的爺爺奶奶有關,便特意向李旭說明情況。李旭覺得教授做得十分周到,微笑著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當事人也已經不在了,我們聽一聽又何妨呢。任爺爺,您開始講吧。」

  任老爺子又往後移了移屁股,坐定後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你奶奶是從哪來的沒有人知道,你爺爺也從沒說過。那時候你太爺爺太奶奶都已經過世了,你爺爺一個人過了七八年,突然有了媳婦的事很快就在村裏傳開了,可真正見過你奶奶的人卻很少,因為你奶奶平時很少出門,地裏的農活也還是你爺爺在幹,大家就開玩笑說你爺爺帶回來了個大小姐。我因為跟你爺爺關係好時常去串門,見到你奶奶的次數稍多一些。」

  任老爺子停下來喘口氣的功夫,李旭趕緊問出他最好奇的點「我奶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任老爺子蹙眉思索了一下,說道「也許還真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哩,不過我也沒見過真正的大小姐是啥樣,反正肯定不是莊稼人。你奶奶當時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人長得特別水靈白淨,一看就沒怎麼被太陽曬過。我記得你奶奶剛來那會兒我去串門,見你奶奶好像啥都不會,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都得你爺爺手把手地教,還有我剛才也說了,你奶奶從不下地幹農活,這些在我們這可都稀奇得很。其他的……我就說不上來了,應該也只有你爺爺清楚了。」

  雖然只是很粗略的印象,不過李旭對奶奶總算是有了點認識,只是聽了這些後奶奶給他的感覺更加神秘了,任老爺子瞭解的就這麼多,還有誰能給他答疑解惑呢?「任爺爺,您繼續講吧。」

  「之後過了一年,你爸爸就出生了,你奶奶也適應了這裏的生活,男主外女主內,小日子過得挺舒坦。自從有了你爸爸,你爺爺幹起活來更賣力了,什麼時候見到他都是樂呵呵的,你奶奶把你爸爸看得可緊了,都四五歲了還不讓他和其他孩子到處跑著玩。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七八年,直到……」任老爺子講到這表情暗淡了下來,聲音也低了些許「直到你奶奶離開為止。」

  二十四 奶奶(下)

  李旭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可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問了想必也不會有答案,繼續聽老爺子講下去吧。

  「你奶奶為什麼要離開?去了哪?我自然是不知道,問你爺爺他又一個字都不肯說。你奶奶這一走,你爺爺一下子沒了精氣神,整天垮著個臉,幹活也沒力氣了,地裏的草比莊稼都高了也不見收拾,連飯都是湊合著吃一點。最可憐的還是你爸爸,當時才七歲,突然不見了媽,還得反過來照顧爸,放學回來又得做飯又要洗衣,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把你爸接過來跟玲子她爸同住。」

  李旭回想起父親,那個堅實可靠又沉默寡言的男人,竟有過這樣的童年經歷,那時年幼的父親是怎樣的感受?又是怎麼度過那段時期的呢?他之前一無所知,也沒想過要去瞭解,此刻卻產生出一種渴望,渴望瞭解過去,明晰其中的糾葛。

  任老爺子又開始講了起來,李旭收回思緒專心地往下聽去。

  「就這樣又過了大半個月,我覺得無論如何也該到頭了,必須得跟你爺爺好好談談。我打了一壺酒弄了幾個菜,把你爺爺叫到家裏來,打算跟他邊吃邊聊。我問他知不知道弟妹去哪了,知道的話能不能接回來,要是不知道也要想開點,日子還得過下去,關鍵是孩子還小,做爸的要負起責任。可我把嘴都說幹了,你爺爺只是低頭喝酒愣是沒接一個字,哎!沒辦法,我也只能泄了氣,陪他一起喝了起來。到最後酒快喝完了,你爺爺也已經半趴在桌上,可他這時卻突然開了口,什麼感謝我的關心,讓我別操心了,他沒事之類的。

  見你爺爺好不容易開了口,雖然吐字不清應該是喝醉了,但我還是抓住機會又開始安慰他,我問他是不是兩口子鬧矛盾,弟妹一慪氣回了娘家,你爺爺沒回答,我就以為可能真是這原因,就又問他弟妹的娘家在哪,你當初把人家帶回來,現在怎麼不去把人接回來。你爺爺先是啥都沒說,拿起酒壺咕嚕兩口把剩下的酒都喝了,然後便開始斷斷續續地講了一大堆話。」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任老爺子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歇喘喘氣,周圍的四人則靜靜地等待著老人再次開口。

  「你爺爺雖然說了不少,但當時他已經醉得厲害,口齒不清外還說兩句停半天,我聽得也是雲裏霧裏,如今更是記不得他當初原話都說了些啥,現在只能用我的話把我還有印象的部分講出來,也就沒多少了,周教授打聽的眷湖村我接下來就要說到。

  你爺爺當初進山打獵,一路追趕獵物結果跑進深山裏迷了路。哦對了,過去我們這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土槍,防止山裏的野豬出來糟蹋莊稼,平日不忙時進山打個野雞啥的,不過那時候打獵都是在這附近,如今槍都被沒收了。你爺爺迷路後在山裏遊蕩了大半天,始終找不到回來的路,天快黑時卻意外地在深山裏發現了一個村子,你爺爺就是在那裏遇見了你奶奶。那個村子就叫眷湖村。之後的事也不知是你爺爺沒說,還是他說得不清楚我沒聽明白,總之就是他在眷湖村待了幾天,最後和你奶奶一起逃出了村子,一路摸索著回到了長水村。事情的大致經過就是這樣。」

  任老爺子的講述終於告一段落,可李旭的疑問卻一點少,反而更多了,他不解地問道「任爺爺,你說我爺爺奶奶逃出村子是什麼意思?」

  「這……」任老爺子表情看起來同樣不解「我記得你爺爺是這麼說的,可為什麼這麼說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哦。」李旭無奈地點了點頭。

  一旁的周教授早已按耐不住,待李旭一問完馬上接著問道「任老哥,關於眷湖村小旭的爺爺還說過什麼沒有?」

  「我想想,想想,別急。」任老爺子思索了一分鐘,說道「他說那村裏人的日子過得比我們這好多了,又說那村子有點奇怪。」

  「哪里奇怪了?」周教授緊追不捨地問道。

  「這我就想不起來了,也不記得他說沒說。」

  「還有沒有別的,比如說……」周教授神經緊繃地問道「他有沒有說過眷湖村的具體位置。」

  「哦!這個我問過,」任老爺子這次回答得乾淨俐落「我當時也是第一次聽說山裏還有個村子,覺得稀奇,就問小旭他爺爺還記不記得那村子要怎麼去,他當時是怎麼說的我同樣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我記得我從他的話裏得到的結論是,要先翻過燕子嶺,然後……」

  周教授全神貫注地聽著任老爺子說出的每一個字,眼神裏流露出一股與他年齡不匹配的亢奮,一旁的吳霜雪邊聽邊用筆做著記錄,李旭也聽得同樣認真,並已暗自決定待會兒要跟教授談談,四人裏唯有任玲是在單純地聽爺爺講述往事。

  「這條路線對不對我從沒驗證過。那天最後小旭他爺爺完全醉倒了,我把他安頓在我家睡下,第二天他酒醒後就對我說他沒事了,當天就把小旭他爸領回了家,從那天起不能說是完全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但也算是緩過來了,之後我跟他提起他那天喝醉後說的話,他說那都是喝醉後的胡話。總之他是好起來了,他說過啥對我來說也就無所謂了。」

  周教授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可任老爺子實在是說不出什麼了,周教授沒能再獲得什麼有用的資訊,不過這都不重要,最最關鍵的線索已經到手,剩下的就是遵照線索一路尋到眷湖村。

  周教授再次向任老爺子表示感謝,然後轉向吳霜雪叮囑了幾句,吳霜雪把記錄談話內容的筆記本遞給周教授,周教授流覽了一遍後又交還給吳霜雪。李旭看準時機對周教授說到;「教授,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是要進山尋找眷湖村嗎?」

  「沒錯。我們來這就是為了尋找眷湖村,好不容易得知了大致方位,自然要去一探究竟。」

  「那……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

  「哈哈,聽了你任爺爺的講述,你一定對眷湖村充滿了好奇吧,我們能得知這個線索可是沾了你的光,你想一起去我是萬分歡迎。」周教授爽快地答應了,因為這也正合他的意。他和吳霜雪在村子附近走訪倒還行,可要深入群山之中,他上了年紀腿腳體力都不復當年,吳霜雪又是個女孩,之前應該也沒這方面的經歷,一老一女進入深山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進山探險誰也說不準會有什麼突發狀況,有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一路同行,無疑讓人安心不少。

  「太好了。」見教授同意他同行,李旭又接著問道;「那教授,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嗯……這都快到下午了我們還什麼都沒準備,今天肯定是不行了,這樣吧,明天吃過早飯我們還在這裏集合,然後整裝出發。」

  「好嘞。」

  商議完畢後李旭又在任玲家待了十幾分鐘,然後起身告辭,剛走出沒多遠便被任玲叫住。

  「玲姐,這大白天的我也沒喝醉,你還專門來送我。」李旭沖任玲笑著說道。

  「誰專門來送你了。」任玲嘴上這麼說,可並不影響她和李旭並排前行。

  兩人沉默地走了兩分鐘,李旭側頭看向任玲問道;「玲姐,有事?」

  「你要跟周教授一起去尋找眷湖村?」

  「嗯。」李旭說著點了點頭「那裏既然是我奶奶的娘家,我便想去看看,過去的事之前我一無所知,我想趁這次機會盡可能多瞭解一些,再說我閑著也是閑著,就算沒收穫當做是去遠足也沒什麼不好。」

  「那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李旭沒想到任玲會有這個打算,問道;「你去幹嘛呀?」

  「我也對那個眷湖村挺感興趣的,而且我放假在家也沒事,就像你說的,就當是去遠足。」任玲瞅了瞅李旭又說道;「怎麼?不想我去?」

  「哪能啊!有玲姐陪著我求之不得。不過得先跟周教授說一聲,征得教授同意才行。」

  「放心,我待會兒回去就跟周教授說,教授肯定會同意。」

  「那明天就是你、我、周教授還有吳學姐四個人,也不知道那地方有多遠,路好不好走。」

  兩人就明天的行程商量著需要準備些什麼,說著說著便到了李旭家門外,如昨晚一樣,任玲本要轉身離去,卻被李旭一把攔下。

  「怎麼老是急著走呢?」李旭一臉蕩笑地說道;「玲姐你都好些天沒來坐坐了,這都到門口了,也不像昨天那麼晚,說什麼也不能走。」說著便牽起任玲的手往院子裏走去。

  任玲雖有些遲疑卻也沒拒絕,跟著李旭進了院子,李旭隨即轉身關上院門,並從裏面閂上。

  「大白天的你閂上門幹嘛?」

  「嘿嘿,閂上好,閂上待會兒方便。」李旭笑出聲道;「走吧玲姐,我們進屋,免得被太陽曬著。」

  任玲仍是被李旭牽著,好似不情願但又不拒絕地跟著李旭進了的臥室。進了屋李旭也就不再掩飾,一把摟住任玲低頭吻上粉嫩的雙唇,舌頭急不可耐地竄進任玲嘴裏纏上小香舌。剛開始任玲還用雙手拍打李旭後背表示抗議,不過很快便放棄了抵抗,最終胳膊環抱住李旭的脖頸,笨拙地回應起李旭的親吻。

  第一次後李旭一直沒機會再次推倒任玲,小姑娘最多讓他摟摟抱抱親親嘴,接吻時也都是李旭主動,此刻任玲終於回應起來,李旭覺得自己這段日子的悉心教導開始起作用了,便不急著開始下一步,兩人就這樣抱著吻了好一會兒。

  「玲姐,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嗎?」

  「天天都能見到,有什麼好想的。」

  「我不是說那個想。」李旭停頓了兩秒接著說道;「我說的是想……跟你睡覺。」

  「你……」任玲被李旭這麼直白的話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你一天是不是就想著哪種事?」

  「也不全是。只是一見到你就想和你做……」任玲趕在李旭說出最後一個字前捂住了李旭的嘴。

  「不許亂說。」任玲怯怯地問道;「那沒見到我時你又在想什麼?」

  「當然是想著能早一點見到你嘍。」李旭說道;「好了玲姐,我們趕快進入
正題吧,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李旭說完便脫起自己的衣服,飛速扒光自己後李旭又去解任玲胸前的紐扣,在沒有任玲協助的情況下,李旭把任玲剝到只剩胸罩和內褲,他正要去解胸罩背扣時想到了什麼,對任玲說道;「玲姐,這個要怎麼解開,我不會,麻煩你教教我。」

  任玲側著頭不為所動,李旭便這裏抓一抓那里拉一拉,好像真的不會解一樣,任玲終是瞪了李旭一眼,自己伸手到後背解開了扣子。束縛一去兩隻玉兔一躍而出,雖然已經有過一次親密接觸,兩隻玉兔也被李旭揉捏過多次,但任玲還是下意識地想要用手遮擋,可卻被李旭搶先一步。李旭一手一隻覆上嫩乳,隨即把完起來,惹得任玲低吟連連。

  揉捏了片刻後李旭覺得站著終究不太方便,抱起任玲三步來到床前,把任玲往床上一放自己跟著壓了上去。這下就方便多了,李旭一口含住一隻乳尖,用舌頭來回挑撥乳頭,感受著乳頭在嘴裏逐漸膨脹變硬,然後再換到另一隻,而任玲則扭動著身子,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別……別咬……疼……」

  經過李旭的舔、吮、撥、咬,兩座玉峰頂端的櫻桃都以膨脹到最大且泛著水光,李旭抬起頭笑著問道;「玲姐,舒服嗎?」

  任玲把頭偏向一邊低聲說道;「不舒服。」

  「不舒服?真的?那我來檢查一下。」李旭話音落下的同時左手已經伸進任玲的內褲,沿著一叢軟毛向下稍許便觸到了蜜穴口,李旭抹了一把便抽出了手,舉到任玲眼前說道;「不舒服怎麼還出水了。」

  任玲臉頰通紅,不敢看李旭也不說話。

  「嘿嘿,現在不舒服沒關係,馬上就讓你舒服。」

  李旭雙手並用脫去任玲身上最後的布料,架起並分開任玲的雙腿,下體向前移,讓早已硬得發疼的肉棒抵上洞口,毫不遲疑地捅進蜜穴。

  「嘶……」蜜穴內還像第一次那般緊致,擠壓得李旭直吸氣。

  「啊……」雖然已經完全濕潤,但這猛的一下還是讓任玲有點疼,好在疼痛很快便被一股無法言語的滿足感所取代,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呻吟。

  李旭開始聳動起來,沒有保留也不講什麼技巧,就是大開大合地進出。他這個年齡每天來幾次都嫌少,何況憋了這麼多天后的第一次,他只想痛痛快快來一發。

  「啊……啊啊……慢……慢點……李旭……太……太快了……啊啊……」

  在李旭的全力輸出下任玲劇烈喘息著,經驗更少的她沒多久便小丟了一回。

  「玲姐,怎麼樣,現在舒服了吧?」李旭挺動下體同時還不忘問道。

  「啊啊……輕……輕點……」

  「看來玲姐還不夠舒服,我只能再加把勁了。」

  「啊別……別……」任玲水汽縈繞的眼睛埋怨地看著李旭,不情願地說道;「舒……啊……服……舒服……」

  「這就對了嘛,既然我讓你這麼舒服,那你是不是該叫一聲老公。」

  任玲真想起來擰李旭的耳朵,讓他敢趁人之危,可身子在李旭有力的撞擊下搖搖欲墜,眼看又要到了,而且這次看樣子比剛剛那次要猛烈得多,她怕李旭又使壞,只得小聲叫道;「啊老……老……公啊……」

  「你說什麼?我聽得不是很清。」

  「老公……老公……」

  目的達到,李旭無需再忍耐,他俯下身雙手捧住任玲的臉,直視著任玲,下身開始最後的衝刺;「老婆,我要射了。」

  在兩人劇烈的喘息中李旭宣洩而出,快感翻江倒海般襲來,雖然來得快了點,不過兩人都達到了頂峰,再說今天時間還早,接下來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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