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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王囊仙之死】作者:暗之子 [打印本頁]

作者: moran911    時間: 2018-3-4 17:00     標題: 【王囊仙之死】作者:暗之子

作者:暗之子


  第一節:中年男人

  在一個電閃雷鳴的晚上,一個中年男人懶懶地半躺在沙發上。

  左手托著一衹高腳杯,裏面的紅酒隨著手腕搖動的節奏輕輕地晃蕩,右手食
指和中指夾著一根雪茄,煙頭裊裊升起的白煙和男人口中吐出的煙霧相互交織在
一起,看上去整個大廳都被嗆鼻的煙所籠罩。

  大廳前方是一臺50多寸的液晶顯示器,上面播著一段古裝影片。

  此時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年輕女子,她雙手被反綁跪在地上,
身後站著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男子,手裏還執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很顯
然是要執行古代最經典的斬首刑。

  影片裏的女子雖然死到臨頭,但仍舊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臉上沒有半
點驚慌。

  大概是緊張的緣故吧,中年男人右手上的雪茄已經燒出大半的煙灰,但始終
沒有彈掉,酒杯裏的紅酒依舊在杯子裏打著旋。

  這時影片裏的劊子手大喝一聲,用力揮下手中的鋼刀,女子的頭顱應聲而落,
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動起來,那半裸的身軀立刻成了一個活噴泉,鮮紅色的血水嘩
嘩地從被斬斷的脖腔裏噴涌而出。

  看到這裏,中年男人才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大口地吸了一下雪茄,發
出低沉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真好看,真是百看不厭。年輕漂亮的女人,衹有
在這一刻才能將她的美綻放出來,哈哈哈。」

  說罷,中年男人將手中的雪茄伸到身旁的煙灰盅掐滅,順手拿起搖控,將上
面的「菜單」鍵按了一下,再選擇「重看」。

  這時顯示器上出現了五個帶著血花效果的大字——「廖觀音之死」。

  隨著影片的再度播放,中年男人似乎愈加亢奮起來,半裂著嘴角的口發出暗
暗的笑聲,右手還直接伸入自己的褲襠,邊看邊激烈地抖動起來!

  當他第二次看到「廖觀音」的頭顱被斬下時,不停地喘著粗氣的中年男人終
于如狼皋般仰著頭高喊起來,剛剛在窗外打過的閃電把他那猙獰的面孔照了個透
亮,仿如德古拉伯爵一般。

  中年男人看了看手掌上那一灘粘乎乎的東西,獰笑著說:「是時候去找下一
個了。」

  ******************* **************************************************

  南濱市,一座坐落在廣東沿海的大城市,這裏水陸交通發達又臨近港澳,商
業和服務業相當發達,市中心矗立著大大小小的寫字樓和商場,馬路上擠滿了來
往的公交和小車,兩邊的行人常常戴著口罩或用濕巾捂著口鼻來阻擋濃濃的煙塵。

  一輛紅色的出租車緩緩地停靠在南方商業大廈前面,一個穿著女式西裝、脖
子打著淺黃色絲巾的女子從後座下了車,和其他路人一樣,在付錢之後便迫不及
待地掏出小手帕捂著口鼻,穿著高跟鞋的雙腿叁腳並著兩步地跑進大廈裏。

  她叫汪曉燕,是鴻終物流公司的業務經理,是一個典型的女強人,如今已年
屆叁十六歲卻依然單身。

  每當她那微黃的卷燙頭發和那對鑲金邊的墨鏡出現在公司的玻璃門時,剛剛
上班還在互相八卦明星周邊的青年男女們馬上收起嘴溜回座位上,因為他們知道
這位外柔內剛的女強人上司是最看不慣手下做著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汪曉燕的辦公室就在辦公大廳的後面,與大廳分隔的那面大玻璃有如一個巨
型的監控攝影頭,員工在座位上總是如芒在背,衹有她有事離開或下班後大家才
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汪曉燕在公司是一個出了名的工作狂,辦業務時總是一絲不苟,臉上有如冰
霜一般,同事總難得見她在工作時間裏笑上一笑。

  不過當她電腦的QQ上一個昵稱為「直立行走的巨龜」的頭像在閃動時,汪
曉燕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在忙嗎?」那個名為「直立行走的巨龜」的QQ發來信息。

  「嗯。」

  「還記得咱們上次聊的話題嗎?」

  「啥話題?」

  「別裝了,妳不是一直都想體驗一下古代女犯臨刑前的滋味嗎?」

  「討厭。」

  「俗話說得好,心動不如行動嘛,要是妳不用加班,就今天晚上吧?」

  「今晚啊?這麽急?」

  「還急呢?平時不都是妳催著想試的嗎?再說,妳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誰嗎?」

  「討厭。」汪曉燕還順帶發了一個饅頭君被錘子敲的GIF圖。

  「妳上次的提議我跟『老鬼』商量過,他十分贊成,不過想看看效果。最近
見妳老是心急地要試,幹脆今晚試拍一段,讓他好好看看。」

  「嗯,在哪?」

  「黑天鵝賓館。」

  第二節:凶案現場

  「荷裏活有間大酒店有叁個肥婆學踢波……」隨著尹光的老歌不停地在電話
裏響起,葉家強總算艱難地從被窩裏鑽了出來。

  葉家強是南濱市刑警大隊的隊長,前段時間剛剛破獲了近江街小販一家被滅
門的慘案,難得放上兩天假,作為球迷的他自然不會錯過在北京時間凌晨開打的
世界杯賽事,看完球賽吃幾個包子一覺睡到晚上,繼續第二輪。

  不過今天的好日子似乎到頭了,腦子依舊迷湖的他總算明白這電話鈴聲不是
在夢中響起的。

  葉家強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認真地看了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原來是手下的
伙計列賓打來的,連續打了五個,還沒等他回按,第六個電話又響起來了。

  「賓仔,『倒塔』這麽早打來有什麽事?」

  「還早啊?強哥,都下午一點多了。」

  「少囉嗦,有話快講!」

  「有一宗謀殺,在黑天鵝賓館。」

  「撲街。」葉家強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罵道,大概是抱怨自己的壞運氣吧,
在清了清半啞的嗓子後才對著電話說。

  「我馬上來。」

  大約半小時後,頭發依舊凌亂的葉家強出現在賓館門口,這時賓館外面已經
有警察布置好圍欄,一樓也有兩個便衣刑警在電梯附近巡邏,他們一看見迎面快
步走來的葉家強便打起招呼來。

  「賓仔他們是不是在上面?」

  「是的,葉隊。」

  「真可惜啊,葉隊,才剛破了大案又來一宗,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吧?」

  「沒辦法,當刑警就是辛苦命。」葉家強自嘲地說。

  凶案發生在叁樓301房,要是平時的話葉家強直接就往樓梯走了,但今天
實在是過于困倦,他破天荒地上了電梯,還不忘在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裏靠在廂墻
閉目養神。

  「葉隊!」在301房門口勘察的刑警看到葉家強到來連忙站起打招呼。

  葉家強僅僅點頭示意便直入房內了。

  「強哥,妳總算來了。」這位叫列賓的小伙子是大隊裏的幹探,身上似乎有
無限的精力,一接到報案總會以最快速度趕往現場,是葉家強的心腹愛將。

  正當葉家強準備問受害者身在何處時,眼前的景像著實讓久經戰陣的他吃了
一驚,衹見房間電視機靠著的墻壁上濺滿了業已變成褐色的血跡。

  床邊倦縮著一具赤裸的女性尸身,雙手被麻繩反綁在背上,身軀和雙腿曲成
一個扁扁的S型,死者在死前顯然是跪在地上的,死後由于身體被旁邊的床擋著,
沒有倒在地上,失血僵硬後才變成這副樣子。

  最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裸尸的腦袋沒有了,半截的頸脖裏還能看到向外暴
出的肌肉和頸骨,墻壁上那一大片血顯然是從死者體內噴出的。

  早飯都沒來得及吃的葉家強頓感胃中一陣翻滾,一股酸酸的東西仿佛要從喉
嚨裏冒出來。

  「誰發現死者的?」

  「是賓館的一位清潔工,因為門把顯示器上並沒有『不準打擾』的字樣,于
是她按平常那樣用白卡開門進去搞清潔,一打開門就看到死者的尸體。」

  「那清潔工呢?」

  「似乎是被現場的慘劇嚇得不省人事,已經送醫院去了。」

  「死者是訂一天還是兩天的房?」

  「一天,是昨晚死者本人過來訂的,由于客人一般都會給兩天的訂金,因此
雖然午後不見死者來辦退房手續,但前臺並不急著去催。」

  「知道死者的身份嗎?」

  「知道,死者叫汪曉燕,在現場留下的手提袋中裏有她的身份證,與訂房時
在前臺留下的身份證復印件是一樣的。」

  「現場有沒有找到死者的腦袋?」

  「已經找遍了,沒有發現。」

  「既然沒有腦袋,怎麽可以肯定是她本人?」

  「根據賓館的監控錄影,從昨晚九點到今早十二點前,這房間除了她和一個
男人外,再沒有其他人進入過這個房間。」

  「一個男人?」

  「是的,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房間,相隔時間大約是半個小時,之後再沒人從
這房間裏出來。」

  「既然如此,那男人哪去了?莫非會飛?」

  「葉隊。」一位在窗邊檢查的刑警回答道。

  「我想凶手極有可能是犯案後爬窗逃走的,這間房剛好臨近旁邊的舊樓,附
近的閉路監控拍不到,這舊樓居民很少,如果凶手在半夜爬窗逃走,不一定會被
看到。」

  葉家強探頭看了看窗外,心想如果凶手膽子夠大身手夠好,踩著窗階和空調
壓縮機往下走到窄巷並非不可能。

  「監控可以看清楚那男人的相貌嗎?」

  「這家伙大概是有備而來,從監控上看此人戴著帽子和墨鏡,頷下還有絡腮
胡子,跟賓館前臺的描述完全一樣。

  因為賓館平時經常有陌生人出入,賓館伙計根本分不清是入住的客人還是客
人的朋友什麽的。」

  「哼,搞不好下巴那堆屎都是假的。死者在房間還留下什麽東西?」

  「死者身上的衣物、鞋襪全部齊全,都堆放在房間的座椅上,手提袋和裏面
的錢、手機、證件都在,至于還有沒有其他東西遺失得進一步調查才知道,初步
看來,凶手衹是取走了死者的頭顱。」

  「這凶手大費周章地殺人難道衹為了拿個腦袋?再說,如果凶手可以從這裏
逃走,那麽外面的人也可以通過同樣的方式進來,凶手是不是監控裏的男人還不
好說。甚至說,死者是不是汪曉燕也不能完全確定。」

  「她們公司上個月參加過市舉辦的獻血活動,衹要她的血包還在,我們可以
通過DNA檢驗來確定她的身份。」

  「那還等什麽,趕快采集樣本化驗吧,越快越好!賓仔,派一個伙計到醫院,
如果那清潔工醒了就錄份口供。還有,仔細檢查這裏,哪怕有一點點不對勁的東
西都不要放過!」

  「明白。」

  第叁節:案件分析

  晚間新聞:今日下午十二點左右,黑天鵝賓館的清潔工發現一名女性全身赤
裸地陳尸在房間內,頭部被殘忍地割斷。

  據警方透露死者是某物流公司的業務經理汪某某。

  目前黑天鵝賓館已暫停營業,現場亦被圍敝。

  警方並未向記者講述案發現場的具體情況,衹說會作進一步的調查……

  晚上,葉家強召集了手下幾名伙計開始研究案情,大概是精神還沒有從熬夜
中恢復過來,他揉了睛明穴好一會後才開始講話:「根據血樣的DNA化驗比對,
死者確實是汪曉燕,女,36歲,未婚。

  從現場以及尸檢報告來看,死者死因推斷為被利器迅速斬斷頸脖。身體除手
腕和腳腕有效明顯的勒痕外,並沒有任何瘀痕或傷口,胃內亦無任何藥物或酒精
殘留,有與異性發生性行為,但體內無精液殘留。

  不過,現場並沒有找到用于行凶的利器,沒有找到死者的人頭,也沒發現避
孕套之類的東西。」

  「強哥,感覺上死者是自願與凶手發生性行為,又自願被凶手捆綁。」列賓
問道。

  「嗯,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的。」

  「被斬下人頭應該不是自願的吧?」女刑警馬麗說。

  「根據我們對汪曉燕的同事、親友的口中了解,她應該不是那種蠢得故意讓
人斬下自己的人頭的變態,何況她事前既沒喝酒又沒服食毒品之類的東西。」

  「難道被自願捆綁就不變態嗎?至少妳不會幹這樣的蠢事吧?」

  「死仔賓正經點好不好?不過從她的一位朋友了解到,她當過人體模特,也
參加過一些攝影活動。」

  「唷,還看不出這位阿嬸居然喜歡拍裸照,不過她的身材倒還挺珠圓玉潤
……」正說得興起,列賓瞟見葉家強正嚴厲地盯著自己,馬上吐了吐舌頭結束話
題。

  「不過。」葉家強說。

  「參加人體攝影活動恐怕不能說明什麽吧,我聽說過很多女白領都有拍人體
照的經歷。

  現代不少高學歷的女士都流行趁年輕拍下自己的身體,一來可以賺點錢,二
來又留個紀唸什麽的。」

  「據她那位朋友說,她除了拍普通的攝影外,還拍過一些比較出格的人體攝
影。」

  「比如?」

  「就是……那種……」馬麗紅了紅臉,用手勢比劃了幾下才說。

  「像小日本那些SM啦,什麽捆綁,倒吊,滴蠟之類的。」

  會議室那群男刑警都不約而同地露出色色的表情,礙于有葉家強在場,他們
衹是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牛榮,妳那邊查得怎樣?」

  「啊,領導。基本與我們在現場推測的一樣,房間窗邊及窗外的壓縮機都有
踩踏過的痕跡。凶手應該在作案後從窗外逃到街外。

  從賓館的監控視頻可以看到這個男人在進來時身上挎著個大號旅行包,估計
早就計劃好要行凶,這玩意是要來裝受害者腦袋、凶器之類的東西。」

  「能確定凶手是誰嗎?」

  「暫時還不能,從破解汪曉燕家中及公司辦公室的QQ、郵箱來看,有作案
嫌疑的是一個Q名叫『直立行走的巨龜』的家伙,因為從聊天記錄上看,正是此
人把汪曉燕約出來的。

  不過這個Q號是近幾個月才注冊,上面除了汪曉燕沒有任何好友,凶案發生
後這個Q再也沒有登陸過。在電話方面,凶手用的電信卡也是同一時候辦的,衹
和汪曉燕聯係。」

  「汪曉燕電話上沒標記他的名字嗎?」

  「衹是注明著『龜哥』。」

  「現場的指紋都集到了吧?」

  「是的,這個凶手如此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但卻沒有清理現場的指紋。」

  「不奇怪,如果凶手沒案底又不知道他的廬山真面目,光有指紋根本沒用。」

  「直接查凶手在哪上網不就行了,衹要鎖定他上網的位置要找到人還不易如
反掌?」

  列賓剛提出疑問,牛榮馬上作出了解釋:「我手下的伙計早就去幹這事了,
凶手在使用QQ與汪曉燕聯係時都在城中村的黑網吧上的網,那裏根本不用出示
身份證什麽的,又沒有監控,根本查不出是誰。」

  「問老板不就行了?」

  「早問了,一天到晚這麽多人光顧,老板怎麽可能記得,而且凶手經常更換
網吧上網,衹能根據老板提供樣子可疑的人來調查。」

  「那麽從他們在QQ或短信上聊天的內容可以找到些什麽嗎?」葉家強問。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凶手參加過以汪曉燕為模特的人體拍攝活動,因為是
他主動加汪曉燕的Q,並且說明是某次活動的其中一名攝影師,不過他始終沒有
透露自己的真正身份,汪曉燕還時不時在Q上猜他的名字。」

  「聊天內容有沒有提到是什麽活動?在什麽地方?有哪些人參與?」

  「最搞的就是這裏了,他們用的全是昵稱和代號,參與者全是貓貓狗狗之類
的外號,地方就是『老地方』、『樹旁』、『海邊』等,根本沒有任何準確的地
址。」

  「怎麽這年頭拍個裸照都像搞地下工作一樣啊?很多人體攝影活動在網上都
是公開的啊。連模特的裸照都是直接貼到網上的,好吸引外面的色鬼報名參加。」
列賓饒有經驗地說道。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聊天內容可以找到線索的?」

  「就是馬麗剛才提到的SM內容,凶手和汪曉燕經常談論一些什麽古代女犯
的事情,像什麽裸身受刑、游街示眾、斬首等等,談得十分露骨,不過從汪曉燕
的留言來看,她似乎挺喜歡這些話題。」

  「斬首?」

  「對,幾次的聊天都提及這類話題,說什麽古代的女犯臨刑前都要剝去身上
的衣服,袒露雙乳,然後在眾目睽睽下被斬首。汪曉燕還主動提議看以後能不能
搞以女犯斬首為主題的拍攝。」

  一眾男刑警聽罷再次色色地交換了眼神,而會議室裏唯一的女刑警馬麗則羞
得滿臉通紅。

  「唔。」

  葉家強沉思了一會,說:「今晚先到此為止吧,我估計這案子與她平日參加
的人體攝影有莫大的關係,凶手很有可能是攝影師。馬麗、賓仔,明天妳們兩個
跟我找一找那個知道汪曉燕拍人體照的朋友,肯定能查到線索。」

  「是!」

  「知道!」

  第四節:迷團

  又是一個迷霧籠罩的早上,周邊郊區工業的發展讓南濱市仿佛每天都被灰蒙
蒙的塵埃所包圍。

  在上班族的小車尚未占領人民大道時,一輛豐田小車在路上快速行駛著,好
像趕著去辦什麽急事一般。

  車上有叁人,開車的是刑警大隊的列賓,旁邊坐著的是隊長葉家強,正回過
頭對後座的女警問話。

  「馬麗,妳怎麽看這個案子?可以大致推斷凶案發生的過程嗎?」

  「從目前我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凶手雖然用匿名的方式與死者聯係,但死
者並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從他們的聊天記錄上看,她認定凶手是某位參加人體
攝影活動的人。

  當他們在賓館見面後,死者更是確定了這一點。從現場他們用過的杯和殘留
的煙蒂,還有衝涼房用過的毛巾等等來看,在凶案發生前他們應該聊過天,氣氛
比較融洽。

  否則死者不會以自願的方式與凶手發生性行為,還自願讓對方捆綁自己。」

  「唔,那之後呢?」

  「在凶案發生的早上,凶手就已經以拍攝『斬首』題材的照片為由把死者約
出來,那麽接下來肯定是開始進行拍攝什麽的。」

  「那妳覺得他們開始發生性行為是在拍攝前還是拍攝後?」

  「這個很難說,從死者下體沒有明顯的創傷來看,有可能是在拍攝前,是死
者尚未被捆綁時,否則以那個姿勢來『辦事』的話,難免會對下體造成傷害。

  之前我們不是破過那宗變態色魔案嗎?那家伙喜歡把女性綁成棕子後再下手,
受害人下體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創傷。」

  「唔,也有道理。死者既然要光著身子進行拍攝,而且現場孤男寡女,雙方
又互相熟悉的話,發生性行為也很正常。」

  「辦完事後,凶手就把死者上綁,大概拍了一輪以後,凶手用放在旅行包裏
的利器斬下死者的人頭。

  然後把凶器、人頭,包括用過的避孕套等可能會暴露自己身份的東西放到旅
行包裏,爬窗逃走。整個凶案過程大概是這樣了。」

  葉家強用手指撓了一下鼻翼,然後雙手抱在胸前,在沉思了半會後說:「漏
了一個小點,死者的手腕和腳腕都有被繩勒過的痕跡。

  不過瘀痕並不大,顯然死者並沒有劇烈掙扎。大概可以推斷為死者在被反綁
雙手前,曾拍過衹綁手腕和腳腕的照片。」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我們可以暫時放下。關鍵的問題在後面的部分。死者
是否知道自己會被斬下首級?」

  「應該不知道吧?不然給她一千個膽也不敢拍這東西。」

  「這個很難說,90年代德國有過一個案例,有一個男的自願被自己的好基
友烹吃,這種例子雖然極端,但並非不可能發生。」

  「阿頭,妳的意思是說汪曉燕自願被凶手斬下頭?她不會那麽變態吧?從她
同事和親友口中所知,她應該不會是那種人。」

  「這個就要進一步了解了,有時人藏在深處的東西,身邊的人不一定能知道。
當然,這是第一種可能,那麽第二種可能就是死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凶手斬下
首級。」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因為從凶案現場看,汪曉燕當時被反綁了雙手,
跪在地上,她肯定看不到凶手拿在手上的利器。」

  「唔,這裏算是這案子中的第一個迷團,第二個迷團是,凶手的下手的目的
是什麽?他為什麽要殺汪曉燕?又為何衹取走她的人頭?」

  「這……確實解釋不通,比較合理的解釋的是,凶手是被雇來殺人的,他拿
走人頭是為了向雇主證明自己已經完成任務。」

  「馬麗姐,這太扯了吧?又不是在清朝,要證明自己辦完事有很多方法啊,
幹嘛用這種無厘頭的方式,挎著一個裝著人頭的旅行包滿街跑可不是鬧著玩的,
萬一被發現就完蛋了。」一直開著車的列賓忍不住加入了討論。

  「的確。」葉家強笑著說。

  「唯有這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起另一宗情況相
似的案件?」

  「哪一宗?」

  「去年發生在上海的『廖觀音案』,當時可是轟動全國,直接行凶的徐大華
和另外兩名涉嫌幫凶的片場伙計早早就被列為全國通緝犯,可是直到今天他們仍
然沒有落網。」

  「啊,我想起來了。」列賓激動得拍了一下喇叭。

  「當時我在網上也看到,說是香港一家新成立的電影公司跑到上海拍《廖觀
音》,請了一個人體模特當女主角,結果到最後居然假戲真做,那女主角被扮劊
子手的家伙砍了頭,還帶走了首級。」

  「看,這裏不是有幾個共同點了嗎?人體模特、斬首、帶走首級……」

  「強哥,妳的意思是說,凶手是同一個人?」

  「這倒不一定,涉案叁人的通緝令直到今天還有效,估計他們不敢大搖大擺
地在街上晃悠吧。至少在我看來,幕後主使的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幕後?妳怎麽知道?」

  「直覺吧?去年我接到內部網對徐大華叁人的通緝令時,我就有這樣的感覺,
要在眾目睽睽下行凶,事後還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絕不是叁兩個打工仔做得出來
的。」

  「但話說回來,那個所謂的『幕後』幹這事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麽?」

  「這又是一個迷了,我們唯一知道的事情是,凶案發生的兩個星期後互聯網
上就開始流傳女主角溫少媚被『劊子手』強暴和斬首的視頻,因為源頭是在境外,
所以這段視頻直到今時今日仍無法禁絕。」

  「哎,那倒好辦了,說不定兩個星期後會有汪曉燕被斬首的視頻放上網,到
時凶手的樣子還有作案過程就一清二楚啦。」

  「死仔賓平時不見妳這麽聰明,不過我們作為刑警可不能守株待兔,以上衹
不過是推測而已,要解開這些迷咱們還得多加努力。對了,我們還有多久才到?」

  「快了,衹要過了大橋,到達南灣區中心就行。今天的霧可真大,要是咱們
晚點出發的話,車一多恐怕連路都看不到。」

  「是啊,好大的霧,就像這樁案子的迷團一樣,讓人看不透……」

  第五節:小倩

  「周倩婷,是住這兒吧?」葉家強看了看手中的名片。

  「阿頭,沒錯的,昨天我才找過她。」

  葉家強叁人來到成桂園小區裏,他們要找的是一位租戶,原本這裏住的都是
本地人,後來不少人在樓價開始飆升時在外面買入新的單位,搬去環境更好的樓
盤,這個小區反而變成了高級出租屋的聚集地,不少白領階層都喜歡在這裏租住。

  「B座703,是這裏了。」馬麗按了幾下門鈴,很快裏面的木門打開了,
一張半臉出現在防盜鐵門的棚窗中。

  「周小姐,我是馬麗,今天有事要找妳。」對方沒有回答,但聽到馬麗的話
後很快就開了防盜門,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大大的哈欠。

  「啊……嗯,馬警官這麽早啊,是不是抓到殺曉燕姐的凶手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一頭棕色的直發略帶散亂,一雙
桃花眼半睜半閉,高高的鼻梁上油光閃閃,身上穿著一件淺藍色吊帶絲質睡裙,
顯然是剛剛睡醒。

  「還沒呢,不然也不用特意來找妳了。」

  「這兩位是……?」

  「哦,這位是咱們大隊的葉隊長,另個一位是我同事,叫列賓。」

  「啊啊,快請進吧。」

  房間空間蠻大,看上去有100多平方,大廳家具不多,顯得比較空曠,中
央的圓桌上堆滿空的啤酒瓶和外表濕濕的花生殼,上面還有一兩塊即食豆幹的包
裝袋。

  電視櫃、飯臺、沙發邊的小櫃都零零碎碎地放著剪刀、濕紙巾、水杯等日用
品,看得出這位周大小姐平日並不愛收拾屋子。

  「請問這裏是妳一個人住嗎?」葉家強問。

  「叁人,我和倆姐妹一起合租的,上星期她們到雲南拍外景了,所以最近衹
有我一人住這。」

  「外景?電影嗎?」

  「哪有這福氣,就是拍戶外人體照嘍,我和她們都是同行,有活就接,沒活
就睡睡懶覺、上上網,逛街買東西。」

  「介意坐下來談談嗎?」

  「啊,喲,妳看我,都忘了給幾位領導倒水了,麻煩妳們坐沙發那邊吧,那
裏雜物少。不好意思啊,是有點亂,一直沒時間收拾……」

  「沒關係。」

  葉家強叁人並排地坐在靠陽臺的一張布藝大沙發上,沙發很舊,坐上去都能
感覺到彈簧的鬆動,周倩婷一開始似乎是想泡茶,但看她左找右翻,還時不時撓
頭就知道要麽茶葉沒了,要麽找不著放哪裏。

  她身上的睡裙很薄,透過射進屋內的光線都能約隱約現地看到裏面那副胴體。

  看著列賓朝著那邊聚精會神的樣子,馬麗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腦殼小聲地責備:
「別再看了,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列賓摸著頭,不服氣地小聲反擊:「跟我有什麽關係,是她要穿成那個樣子,
有本事叫她穿棉襖……」

  「不好意思,要幾位久等了。」周倩婷從冰箱拿了幾罐汽水來。

  「一時找不著茶葉,喝點汽水吧。」

  「不必客氣,隨便就行了。」

  「介意我抽根煙嗎?」周倩婷坐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順手拿地桌面上的煙
盒。

  葉家強聽罷,看了一眼馬麗。

  「葉隊長不抽煙的?」周倩婷側著頭看了看葉家強,仿佛在等著他的「授權」。

  「我抽,可馬麗不抽,不知道她介不介意。」

  「沒事,阿頭。我可是吸慣二手煙的。」

  「上次您來就吸了不少,對吧?」周倩婷邊笑邊掏出另一根遞到葉家強面前。

  「領導,來一根?」

  「謝謝,我就免了。」

  「領導可真是體貼下屬呢。」

  「呃……」列賓盯著周倩婷看了半天,然後像個小學生那樣半舉著手問道。

  「妳是那個叫小倩的模特吧?我好像看過妳的作品。」

  「是嗎?對呀,我的藝名就叫小倩,妳看過我的照片嗎?」

  「看過不少呢。」列賓越說越激動。

  「上個月妳們是不是去了一趟小梅沙?和另外一個叫小海的模特拍了幾組,
很不錯呢。」

  「哈哈,難得碰上『粉絲』,喜歡的話要不要送妳幾張我曬好的?」

  列賓正要點頭,忽見葉家強的側臉透出一股寒氣,頓時閉了嘴,撓了撓頭說:
「呃,還是算了吧……」

  「咳……」葉家強清了清嗓子。

  「咱們可以開始了吧?」

  周倩婷燃著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後挨在椅靠上,翹起二郎腿,一副很享
受的樣子,笑著對葉家強點了點頭。

  「周小姐……」

  「叫我小倩就好。」

  「好吧,小倩。聽馬麗說,是妳帶汪曉燕進入人體攝影這行的吧?」

  「算是吧,我跟曉燕姐是在十年前認識的,當時我在一家平面模特公司當模
特,她剛大學畢業沒多久,到了公司應聘了一個助理,經常和我們這些模特打交
道。

  後來我跟她聊得投機,就熟了,還一起合伙租房子住,直到後來她辭了職,
轉到一家物流公司當經理才搬到別的地方。」

  小倩吸了一口煙,繼續說:「曉燕姐比我大幾年,長得比我漂亮,個子高身
材相當飽滿,雖說大家都是女人,晚上看到她穿著內衣的樣子,連我都有點心動
呢。于是我就說,曉燕姐身材這麽好,不當模特浪費了。」

  「介意我打斷一下嗎?小倩妳那時開始拍人體沒有?」

  「有啊,當時南濱市已經有兩叁個攝影網站在搞外拍棚拍活動了,我那會年
輕,身材嘛,比現在苗條,自然有攝影師找上門。」

  「剛開始接觸會不會覺得不習慣?要一絲不挂的讓人拍。」

  「還好啦,我這人算放得開,再說拍人體的報酬比拍平面要高得多,我不曉
得什麽藝術不藝術,有錢賺就好。」

  「後來妳就勸汪曉燕去拍人體?」

  「是啊,那會拍人體的攝影師眼睛尖得很,身材差點的都不找,像曉燕姐條
件這麽優秀的,要是肯點這個頭,保證有人請她。」

  「那她反應如何?」

  「雖然我苦口婆心地勸了很久,但是她還是拒絕了。」

  「為什麽呢?」

  「可能是為今後打算吧,曉燕姐是在名牌大學畢業,去哪裏都能當個領導,
手下管著人,要是自己的裸照在網上傳播。

  別說日後在自己手下面前抬起頭,搞不好連工作都沒有了。不像我,反正是
自由職業,裸照傳得越多,名氣就越大,就有更多人請。」

  小倩把煙頭按熄在煙灰罐中,開了罐汽水喝了幾口,繼續說:「其實她還是
有點兒心動的,畢竟自己的條件確實好,女人易老,不趁年輕留下自己最美麗的
樣子很可惜的。

  她提了個條件,要找個可靠的攝影師,單對單在影棚拍攝,而且保證對方不
留下任何底片。」

  「找到了?」

  「這個不難,我雖然學歷比不上曉燕姐,但在人模這一行我還算個『老油條』,
水平高的攝影師我還是認識一兩個,基本上他們都不搞活動,衹招呼熟人,也不
對外公開照片。

  于是我帶著曉燕姐找了其中一個,嘿,她呀,有色心,色膽卻小得很,去拍
的那天還非要和我一起去,還要我呆在現場,說是拍攝影師會毛手毛腳,哈哈。」

  「那攝影師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裏?」

  「您不會以為是他下的手吧?他叫高天,很不幸,這人在叁年前出車禍挂掉
了。不過呢,自從那次以後,曉燕姐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時不時就會找那攝影師拍上幾組,有一張衹有背面的光影照還在曉燕姐同意
下投到《攝影天地》雜誌社,拿過獎的。」

  「一直找同一個攝影師?就是那個高天?」

  「是的,因為合作了這麽多年,曉燕姐的裸照從沒流過出去,所以對他非常
信任。」

  「唔,這麽說,高天死後,汪曉燕就找了另外一個攝影師,對吧?」

  「是這樣,另外一個和曉燕姐很早就認識,是通過高天認識的。」

  「哦,那他叫什麽名字?」

  「這就不知道了,是一個攝影團隊來的,名字叫『魔芋』。」

  「魔芋?」

  「對,是一個很奇怪的團隊,裏面的攝影師從不用真名,沒有網站也不對外
做廣告,模特都是通過熟人介紹的方式找的,也會組織一些外拍和棚拍活動。

  不過參加者僅限于團隊本身的人,會和模特主動簽保密協議,雖然攝影師自
己會保留照片,但從不對外放出。」

  「妳有參加他們的活動嗎?」

  「算有吧,我很晚才加入,說起來真是搞笑,還是曉燕姐拉我進去的。本來
膽子比我還小的她,現在膽子比我更大了,她曾讓我看過她在哪裏拍的人體照,
有戶外的也有室內,有幾張還拍得很那個。」

  「那個?就是妳跟馬麗說過的『出格』。」

  「是的,過去曉燕姐跟高天拍的人體照都挺『規矩』,自從進入了魔芋以後,
她開始拍一些帶挑逗動作的照片,像抓奶子、掰下面什麽的,不過這衹是小兒科,
我自己都拍過不少。後來拍的那些,我看著都有點背脊發涼。」

  「就是捆綁之類的?」

  「捆綁,還有倒吊,夾棍子什麽的,有點小日本的味道了。」

  「看起來妳並不喜歡,可為什麽又被汪曉燕拉進去了?」

  「哎,跟面子有點關係吧,當年拉她進窩時還笑她膽小鬼,現在我反倒要輸
給她了?再說,這些東西還蠻刺激的,鬥不過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就答應了。」

  「那妳都認識裏面的人嗎?我是說就算不知道真名字,他們的樣子和地點都
會知道吧?」

  「您可別說,我還真不知道。他們有個慣例,剛請的模特一般衹會和一個攝
影師單對單在室內拍攝,場所都是租別人的。

  一開始就去這些地方拍,果大家合作得好,才有機會參加他們組織的活動,
如果覺得合不來,那麽就結束合作,以後都不會來找妳。」

  「那和汪曉燕合作過的攝影師外號叫什麽?」

  「嘩,太多了,剛開始單對單的叫『北極熊』吧,正式加入後就更多了,什
麽『章魚』啊,『老鼠』的,多得我自己都記不住了。」

  「那現在和妳單對單的攝影師叫什麽?在什麽地方拍攝?」

  「真名不知道,外號叫『馬騮』。至于地方,我剛才說了,都是租別人的,
現在很多開影樓的都會出租一個帶設備和背景的房間,有時候還會去賓館。」

  「賓館?」

  「對呀,租專業的場地畢竟價格不低,相對來說賓館就便宜多了,特別是拍
一些對光影沒要求的裸照,去賓館就最適合了。最近這幾次拍攝都是去賓館的。」

  「小倩妳手上有在賓館拍過的照片嗎?可否讓我看一看?」

  「沒問題,正好『馬騮』給我曬了一套,看了多提意見哦。」

  小倩甜甜地笑了笑,馬上走進自己的房間找照片去了。

  看見小倩走遠後,列賓用手肘碰了碰葉家強:「哈,沒想到強哥都有興趣欣
賞她的裸體啊。」

  葉家強瞪了列賓一眼,沒好氣地說:「別小不正經的,我看妳根本就沒把注
意力放在案子上,滿腦子塞的都是小倩『對波』吧?我要看那些照片是有目的的。」

  過了一會,小倩手上拿著一疊照片出來,遞到葉家強手中,看她那滿臉春風
的樣子似乎並不介意自己的裸體被對方欣賞。

  這一組全是小倩在澡間、單人床上拍的,照片上的她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
時而熱情奔放,時而文靜羞澀。

  在一旁的馬麗看了幾張便羞得滿通紅,很快就把視線挪開了,而另一旁的列
賓則看得賊眼圓張,還時不時用餘光掃一下眼前這位穿著吊帶睡裙的「本體」,
特別是中間那條清晰的「事業線」,仿佛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倒是葉家強看得臉不紅心不跳,看了幾幅便繼續發問:「妳聽過『老鬼』這
個外號嗎?汪曉燕在與疑凶的QQ對話中經常提到這個人,感覺像是這個團隊的
主人。」

  小倩再次點著一根煙,正想擺入嘴中。

  「應該是,曉燕姐和『馬騮』都多次提到過『老鬼』,感覺很多事情都要經
過他同意。」

  「關于『老鬼』的事情妳還知道多少?」

  「也就曉得大概是老大的樣子了,沒聽說過很特別的事。我有主動八卦過,
比如來歷啊,職業啊什麽的,可他們總是說『不方便透露』,衹是聽曉燕姐提到
過,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葉家強繼續往下翻,直到看到後面的幾張時,神情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他拿
起其中一張,用正面對著小倩問道:「所謂的捆綁照是不是指這種?」

  小倩放下二郎腿,湊近一看,畫面上是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單人床上,四肢
向床的四角伸展,整個身體呈一個「火」字,手腕和腳腕都被麻繩綁著。

  小倩調皮地笑了笑:「這衹是其中一張,葉隊長也喜歡看這種照片嗎?後面
還有很多。」

  葉家強嘴角微微往上翹,不置可否,然後又抽出一張。

  「這張呢?」畫面上是小倩雙手被反綁跪在地上的照片。

  「嗯,對呀。」之後葉家強又抽出了幾張,是雙手反綁的小倩不同姿勢的照
片,有挺著胸的,也有低著頭的。

  「妳昨天有看新聞吧?知道汪曉燕是怎麽死的嗎?」

  「看了,也聽馬麗警官說了,說是頭被凶手割掉。真是太殘忍了,曉燕姐這
麽好的人都下得了手,妳們可一定要把他抓住啊。」

  「她就是像這樣光著身子、反綁著手,然後被凶手用利器砍下頭顱致死的。」

  「啊!」一直臉上春風得意的小倩馬上嚇得血色全無,手中的香煙也滑落到
地上。

  「這,這太可怕了!會是『魔芋』團隊的攝影師幹的嗎?這樣的捆綁照我可
是拍了不少,幸好『馬騮』不會幹這麽可怕的事。」

  「這點我不確定,因為凶手並沒有向汪曉燕表明身份,但從聊天記錄上來看
應該是他們中的一員,否則汪曉燕不可能相信他。另外我想冒昧地問一句,妳和
『馬騮』有性關係嗎?」

  「有啊。」

  盡管葉家強衹是貌似隨意地問,但聽到小倩不假思索的回答後仍不禁吃了一
驚,馬麗和列賓更是把嘴張成了O字型。

  「『魔芋』的攝影師都好這口嗎?我是指他們都有和模特發生性行為的慣例?」

  「那倒不是,他們從不主動向模特提這方面的要求,拍攝時也不會對我們動
手動腳,可如果是我們自己主動要求就另當別論了。

  咳,這有什麽的,男歡女愛、逢場作戲很正常嘛。衹要是妳情我願就行了。
可別把我跟妓女混為一談,我從沒因為和『馬騮』上過床就向他多要錢,某種意
義上,是我送他的。」

  「有戴那個……?」

  「當然有啦。」小倩似乎知道葉家強要問啥。

  「衹是有一次我例假快到了,就允許『馬騮』不戴套,因為他老說戴著套套
不爽。」

  「唔。」葉家強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我還想問問,妳和『馬騮』發生性行為時,是像平常那樣,還是像『這樣』?」
葉家強指了指那張小倩呈「火」字型躺在床上的照片。

  「呃,我剛和『馬騮』混熟時,那天還喝了點酒,拍完一組後覺得有點上火,
大家就來了。那天以後,衹要是在賓館拍片,拍完後都會來一場『友誼賽』。

  至于您剛才說的那張照片,把我四肢綁在床上辦事是最近的事情了,記得衹
試過一次,因為覺得這樣辦事不舒服,後來就沒這樣玩了。」

  「那『馬騮』有沒有跟妳講過拍這種照片的意義,比如古代女犯什麽的。」

  「沒有,說起古代女犯,曉燕姐和我聊天時曾經提過,我當時衹覺得好玩,
沒往心裏裝。」

  「也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嗎?」

  「嗯……應該是,以前咱們住一塊時從沒聽她說過這個。記得,大概是,兩
個月前吧,不是很清楚,是咱們有一次在一起吃飯時,她突然問我知不知道古代
女犯行刑的事情,當時連我都覺得奇怪為啥她會研究這不拉邊的東西。」

  「那她有沒有表現出……怎麽說,就很期待自己的頭被砍下?」

  「哇,這太變態了吧,咱們衹是覺得好玩,因為平常看古裝片,那些女的要
上刑場殺頭都是穿得滿身白,從不知道原來女的還要坦胸露背來挨刀。

  也就這樣而已,沒聽曉燕姐說希望自己被殺頭啊。」

  「嗯……小倩,這幾張捆綁照可不可以給我?我想會對案情有所幫助。」

  「沒關係,妳拿吧,反正我有電子版的。真可怕,我看還是趁早把『馬騮』
甩了,免得有一天他失心瘋真把我的頭給砍了。」

  第六節:意外收獲

  「強哥,可以肯定凶手就是這個什麽『魔芋』團隊裏的人嗎?」

  「聽上去是八九不離十,要找到這幫人應該不難,衹要鎖定『馬騮』的真身,
通過監視跟蹤就行了。

  但我們仍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即使把他們全抓起來也沒用,再說,凶手衹是
用了與『馬騮』相同的手法來作案而已,他本人不一定是『魔芋』裏的人。總之,
越是看上去靠近真相就越不能掉以輕心。」

  叁人在離開小倩的出租屋後馬上駕車直奔黑天鵝賓館而去,葉家強在聽完小
倩的話後,想回凶案現場確認一些東西。

  在車子剛剛過了大橋後,列賓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細祥,有什麽事?什麽……哦……那妳聽好,和阿昌一起盯著這條
『粉腸』,千萬別驚動他,如果發現他想離開就馬上抓住他,我和葉隊馬上就到!」

  「什麽事?」

  「強哥,細祥打電話來,說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古怪家伙在黑天鵝賓館附近轉
悠,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好像還想潛到裏面。」

  「不會那麽巧吧?」馬麗說。

  「說不定是凶手呢。」

  「一個把自己行蹤掩飾得這麽好的凶手怎麽會如此大意,總之看看什麽情況
再說。」

  早上十點至十二點正是車流高峰期,盡管黑天鵝賓館距離大橋並不遠,但車
子在滾滾的鋼鐵洪流中無法提速行駛,擔心可疑人物隨時會逃掉的列賓焦急得時
不時用手狠錘自己的大腿。

  叁人磨蹭了大半天才趕到黑天鵝賓館對面的一家小食店前,兩個負責監視的
便衣正在等他們。

  「就是這個家伙!」一名便衣將手指向黑天鵝賓館旁邊窄巷,果然看到一個
戴著眼鏡的小個子在東張西望,還時不時掏出手機來拍攝些什麽。

  因為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怕對方會馬上離開現場,于是列賓馬上帶上那兩
名便衣快步衝向窄巷。

  「喂!四眼仔!」

  「呃?」

  「別裝了,叫的就是妳!」不等對方回答,列賓等人掏出證件亮明身份。

  「我們是警察,妳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沒有,我衹是路過。」

  「路過?妳當我是白痴啊?從我接到電話到現在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妳還在
這裏轉悠,妳以為在玩『鬼打墻』啊?」

  「真的是路過,我剛剛從南京來這辦事,想住個店,可沒想這裏不做生意了
……」

  「我看妳腦子有問題,這條街又不止黑天鵝一家賓館,明知進不去就該換地
方了,幹嘛還在這裏轉?別兜圈子了,拿身份證出來!」

  「哎,我初到貴境,看到這裏古古怪怪的,一時來了好奇心才轉轉的……呃,
這是我的身份證,免貴姓魯。」

  「魯……魯笠??」列賓差點沒笑出來。

  「妳這個怪裏怪氣的家伙還改個怪名,這麽有好奇心是吧?那我就盡一下地
主之誼,帶妳到公安局參觀一下吧。細祥,帶他回局!」

  「等,等等,警察先生,我可是良好市民啊……!」

  「走吧,良好市民,良好市民會改個名叫『老笠』(打劫)的嗎?」

  列賓不由分說便把這個叫魯笠的可疑人物抓了起來,這時葉家強和馬麗也朝
這邊走過來。

  列賓對他說:「強哥,這家伙說話前言不對後語,肯定有問題,待我帶他回
局好好盤一下。」

  葉家強點了點頭:「好的,我查完凶案現場就會回去,希望能有新的發現吧。」

  葉家強和馬麗拉開擋在賓館大門前的護欄帶,徑直上到凶案發生的301號
房。

  裏面隨了汪曉燕的尸體和隨身物件被帶走外,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地留在
現場,包括墻壁那一大灘業已變黑的血跡。

  葉家強來到床邊,掏出放大鏡仔細觀察上面的痕跡,看完左邊看右邊,看完
外面看裏面,床的四角幾乎要被放大鏡裏的眼光穿透。

  這時葉家強拿出隨身帶的小鑷子,很小心地從床的右下腿與床板的夾縫處夾
出幾條像毛發一樣的東西。

  「是頭發嗎?」馬麗問道。

  「不,是麻繩上掉下來的碎絲。」

  「麻繩?」

  「對,我看了小倩的捆綁照後想到的,沒想到還真有這東西。可以肯定,汪
曉燕當晚也像小倩那樣四肢被綁在床的四角,而且極有可能是以這樣的狀態和凶
手發生性行為,如此手腕和腳腕就會留下比較深的勒痕。

  但麻繩與床腳夾縫處摩擦時造成部分碎絲脫落而殘留在現場,如果不往這個
方向想的話沒人會刻意注意到這些極不起眼的東西。」

  「可,就算證明了這點又有什麽作用?」

  「說到底,我是想猜測凶手殺人的動機,或者說是那個『幕後』的動機,昨
晚我回家後把汪曉燕與凶手之間的聊天記錄從頭到尾看了一次,裏面經常提到古
代女犯的事情。

  就拿這個把人四肢綁在床上的事情來說,按凶手的講法,古代女犯在伏法之
前,肉身都會被劊子或牢頭『享用』,就像這樣拉開四肢綁在刑臺或什麽的。凶
手約汪曉燕拍什麽女犯主題就是為了重現這些內容。」

  「真是變態,那個『馬騮』也是按這個套路來拍小倩的,不過他似乎沒有向
小倩提古代女犯的事情。」

  「另外,昨天我不是提到上海的『廖觀音案』嗎?從當時在網絡上傳得滿天
飛的視頻來看,劇組也是按這一套路來拍攝的。這種相似難道衹是巧合……?」

  邊討論邊繼續搜索床鋪的葉家強突然瞪大了眼睛,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衹見他用鑷子伸入床板與床墊間的夾縫裏,輕輕地夾出一小片鋁箔紙。

  「這是什麽?好像是感冒藥的包裝紙。」

  「有點像,妳看這上面還有字。」

  葉家強將鑷子移到馬麗的跟前,馬麗瞪圓了眼睛,看到這片如半塊小指甲的
鋁箔紙上擠著「lh」兩個英文字。

  「這又不像是感冒藥的,上面不會有字母啊,難道是進口的?不會是那種玩
意吧……?」馬麗惡心得吐了吐舌頭。

  葉家強一邊把這片鋁箔紙放入證物袋,一邊說:「這片小東西不一定與這次
凶案有關,說不準是以前的客人留下來的,衹是我不想放過任何不順眼的東西而
已。」

  第七節:伍爾鵬

  「葉隊,這幾天晚上還有沒有看世界杯啊?」

  「別提了,還想破了大案有假期可以好好地爽幾個晚上,誰知又來一宗更棘
手的,要是晚上看球白天查案,不挂掉才怪。」

  「不看也罷,今年世界杯見鬼了,頻頻爆冷,該死的不死,不該死都死得精
光,聽說很多人賠得底褲都不剩了。」

  「是啊,還有人跳樓呢,誰叫他們賭了,活該。」

  葉家強一邊和同事聊天,一邊在電腦上翻動內部網的資料,這已經成為葉家
強每天上班必做的事情。

  隨著互聯網的技術日益發達,全國警局的資料庫都有聯網,互相進行信息交
流,增加破案的效率,特別在追捕通緝犯上,短時間內就能讓追捕對象的信息傳
遍天下,令其插翅難飛。

  第一條映入葉家強眼簾的是東北大吉市殺人狂陳某于八月五日越獄的消息,
此人至今尚未抓獲,旁邊還有一張陳某的大幅照片。

  第二條是四月十叁日,廣東湛海市一名富婆裸死在賓館的床上,雖然警方已
找到幾個作案的嫌疑人,但都因證據不足而被釋放,真凶至今未抓獲。

  接下來幾條都是關于各地通緝犯的信息,然後就是一些人口失蹤、無名尸體
的案子。

  其中有一條引起了葉家強的注意——蘇州市大江縣有村民發現一截殘肢出現
在小溪邊,警方起初以為是住在附近的村民遇害。

  但到現場調查後發現殘肢已經嚴重腐爛,而且周圍的居民沒有人口失蹤,受
害者應該是外地人。

  再者除了這截殘肢外沒有找到其他的尸塊,根據警方初步的判斷,受害者極
有可能是被凶手分尸後再將尸塊丟往不同的地方,這是很多殺人犯慣用的手段。

  經過近半年的調查,警方陸續在附近找到部分殘破的白骨,經過DNA檢驗,
確定這些白骨和殘肢均屬同一個人,衹是至今仍無法確定此人的真正身份。

  「查了半年才放上網,看來當地警方是一籌莫展了。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
殺人犯辦事真是越來越花哨了,宰了人分尸不算,還要到處丟,他以為自己在搞
行為藝術啊。」

  由于這節殘肢上有一個圖案不全的紋身,警方將它作為辯讓受害者身份的一
個依據,除了現場拍攝的照片外,還據此畫了一幅大圖。

  葉家強將它點開,衹見下方畫著半截蛇尾,側邊好像是半張女人臉孔,左上
角還有少許章魚須和半衹骷髏頭,由于皮膚腐爛的地方就留空不作描繪,所以整
張畫看上去仿佛被火從中間燒開一個大洞。

  「這小子藥嗑多了吧,居然紋這種古怪圖案。」葉家強一時興起用打印機打
了出來,端起看了半天,衹覺頭腦一片空白,順手就把它放在桌面上,同時在煙
灰缸掐滅了快燒到過濾嘴的煙頭,這時列賓走進大隊的辦公室裏。

  「賓仔,怎麽樣,那家伙都說什麽了?」

  「還挺老實,能講的都講了。他說自己是南京的一家偵探社的私家偵探,這
次來是調查黑天鵝命案的。」

  「我挑!私家偵探不都是查二奶和紅杏出墻的嗎?什麽時候轉行查命案了,
還山長水遠跑到廣東來和我們搶飯碗?誰請他的?」

  「是一個叫伍爾鵬的『半唐番』,巧吧,這家伙就是去年在上海拍《廖觀音》
的副導演。」

  「什麽?」原本瞌睡蟲快要上腦的葉家強頓時精神為之一振。

  「那個四眼仔還有沒有說伍爾鵬為何雇他來查這案子?」

  「當然問了,他說他是今年年初受雇的,主要是為了追查徐大華等人的下落,
早前伍爾鵬衹是在跟蹤上海警方的調查結果,可是幾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下文。
于是他開始請私家偵探,也就是這個魯笠來幫忙調查。」

  「那他查出什麽沒有?」

  「唉,如果連查出軌的私家偵探都能破到案,那咱們警察都得回鄉下耕田去
了。查來查去和上海警方找到的東西差不多,後來查到徐大華的一名老鄉兼同學
在南濱工作,于是兩人便來到南濱,希望能找到線索。」

  「這倒有意思了,上海警方難道沒發現這一點,不然早和我們聯係了。」

  「其實是在做無用功,這個家伙原本在長叁角一帶工作,後來跳槽來到南濱,
在這之前上海警方早找過他了,衹不過伍爾鵬自己不知道而已,還以為發現了新
大陸。

  本來他們打算過幾天返回上海的,但是剛好從新聞看到黑天鵝命案,大概跟
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吧,于是就派這個魯笠去調查了。」

  「案發當晚,他在哪裏?」

  「他說那天晚上和伍爾鵬一起在紅魔鬼酒吧見一個港客,大約晚上十一點返
回大地酒店。關于這一點,我已經叫肥勝去酒吧調查了。」

  「這麽說,這伍爾鵬現在還在南濱?」

  「是的。」

  「很好,馬上派人請他來這裏,我可有話要問他。」

  「明白。」

  葉家強嘴角泛起了笑容,在電腦搜索了起來,內部網彈出了由上海警方發出
的對徐大華、蔡弘明、俞兵叁人的通緝令,懸紅獎金已達60萬,其中主凶徐大
華最高,為40萬。

  可就是這麽高的獎金至今無人獲得,距離命案已經過了一年,這叁人沒有回
過家、沒有任何出境記錄、也沒有在任何一家正規旅館落過腳,沒有使用電話、
QQ、郵箱……用報紙的話來說,這叁人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葉家強雙手抱胸,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認為在現今信息和網絡時代,
一旦被列為全國通緝犯,即使此人神通廣大,警方長年抓不到人,也肯定能在某
些地方發現他們的蹤跡。

  但徐大華等人卻消失得如此徹底,要麽早就偷渡出境,要麽就是被滅口……

  「強哥,強哥!」葉家強不知什麽時候竟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一
件軍大衣,而搖醒他的正是列賓。

  「哦,是賓仔啊。挑!居然睡著了,這軍大衣是妳蓋上來的嗎?」

  「是馬麗姐蓋的,我才剛剛回來,馬麗姐還不讓我叫醒妳呢。這幾天累壞了
吧?」

  「呵呵,這樣啊。」葉家強有點不好意思地拿開軍大衣,這時他才發現眼前
站著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子。

  「這位是……?」

  「強哥,他就是伍爾鵬。」

  「哦哦,原來是伍大導演,久仰久仰,我是這裏的刑偵大隊的隊長,我姓葉。」

  「葉隊長您好。」

  根據當年上海警方提供的資料,伍爾鵬今年應該不到四十歲,可是頭發已經
花白,臉上布滿了疲勞和滄桑的痕跡,感覺像是一個快五十歲的「阿伯」,不過
他一身光亮的黑紋西裝和筆挺的身板讓他少了幾分老氣,多了幾分紳士的味道。

  葉家強看了看窗外,整理了一下衣領說:「沒想已經這麽晚了,伍先生應該
還沒吃飯吧,要不咱們到下面的餐館吃個飯,邊吃邊聊?」

  伍爾鵬也不推辭,笑著點了點頭。

  葉家強正要起身離開,看見伍爾鵬的眉頭微微地鎖了一下,順著他的目光一
看,原來是那張放在桌面的紋身圖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麽,伍先生,您見過這東西?」

  「哦,好像是一個紋身圖案吧,為何如此殘缺?」

  「您猜對了,難道妳認識有人的身上紋這玩意?」葉家強睡眼一亮。

  「韓星樸智民左臂上就是紋這圖案的,那是一個女人頭蛇身,背部是散開的
章魚手。去年他來上海開演唱會時紋的,一時還引起了網民的吐槽呢。」

  「原來是這樣……」葉家強頓時感到無比失望,估計那條殘肢的主人是樸智
民的粉絲吧,紋這玩意的恐怕還不止一個人,看來蘇州警方想查受害人的身份更
是難上加難了。

  第八節:晚餐

  傍晚六點半,天色漸漸變暗,但大街上照樣車水馬龍,不少白領正是這個時
候開著坐駕回家。

  盡管南濱市已有發達的地鐵交通,但是仍有相當多的上班族選擇坐公交,因
為在這個下班黃金時,地鐵早已人滿為患。

  「南濱市人可真多啊,一點都不輸上海。」伍爾鵬在天橋上看到橋下那滾滾
的鋼鐵洪流,感嘆地說。

  葉家強、列賓和伍爾鵬離開警局,正前往對面的一家餐館吃飯。

  列賓問:「跟加拿大比如何?這麽發達的地方人會更多吧。」

  伍爾鵬笑著回答:「恰好相反,那裏的人都過得很舒服,即使是上班高峰期
也不至于擠得像個罐頭,而且到了這個時間段街上的人都是去酒吧、電影院放鬆
的,哪還有下班趕著回家的人。」

  列賓搖了搖頭,碰了碰葉家強說:「強哥,咱領導說得真對,資本主義也有
值得我們借鑒的地方。啥時咱們能過上又有錢又舒服的日子呢?」

  葉家強按了一下列賓的腦殼:「妳個死仔就少做夢了,別忘了我們是警察,
我相信全世界的警察在碰上棘手案子時都休不上息的,對吧伍先生?」

  伍爾鵬爽朗地笑了起來。

  叁人來到餐廳後挑了一個人少的角落就座,葉家強客氣地將菜譜遞到伍爾鵬
面前:「伍先生,這家店名氣不大,可東西都很地道,妳祖家是新會,應該會喜
歡吃粵菜吧。」

  伍爾鵬用略帶吃驚的眼神看了看葉家強,一邊翻著菜譜一邊說:「雖然大家
初次見面,葉隊長好像對我很了解嘛。」

  葉家強笑著回答:「沒辦法,誰叫伍先生是名人呢,當年那部電影真可謂是
轟動全國,想不認識妳都難。」

  「哪一部?」

  「去年那部,妳懂的。」

  伍爾鵬翻菜譜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葉家強的話似乎刺中了他的痛處,不過他
並沒有發作,在用帶著猜測的眼神掃了掃坐在自己前面的兩位警察後,繼續面帶
微笑地看菜譜,然後隨便點了幾個菜。

  「葉隊長不點嗎?」

  「加一個豆角炒肉鬆就行了,服務員!」

  伍爾鵬呷了一口茶,再次打量了一下葉家強二人,然後把椅子朝桌邊拉近了
點,臉上的表情顯得很鄭重。

  「葉隊長這麽客氣,不會光是請我吃頓飯吧?」

  「伍先生也是個爽快人,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話吧。聽您那位私家偵探說,
您這次來是調查廖觀音案主凶徐大華下落的,對吧?」

  「是的,我想這方面的事情小魯都向妳們說過了。」

  「您是大約五天前來南濱的吧?那前天晚上九點鐘之後您都去哪裏了?」

  「在酒吧和我一位香港朋友聚聚舊而已。」

  「在哪裏?」

  「紅魔鬼酒吧,葉隊長,您不會懷疑黑天鵝的案子是我幹的吧?」

  「哪裏,衹是循例問一下而已。」

  「沒關係,清者自清。也難怪妳們會懷疑,我從新聞上看到這個案子,覺得
兩個案子有點相似,所以才叫小魯去看一看的。」

  「您的感覺挺靈的,我也是這樣認為,不過查案的事情交給警察就行了,您
自己又何必摻一腿進去,難道妳會認為以一己之力能做到警方都辦不了的事情?」

  「可妳們警察什麽都沒有查到,一個殺人凶手和兩個幫凶直到今天仍未落網,
如果死的那個是妳們的親人,那麽妳對警方這種低效率的辦事方式作何感想?」

  「我記得當時就有報導說您和女主角溫少媚有曖昧關係,難道是真的?否則
為何整個劇組衹有您一人留在這裏調查?」

  「請您不要亂說,我之所以會這樣做,那是因為小媚是我帶她入行的,她遭
遇不幸我也有一定的責任,再者下手的人是公司的雇員,我作為負責人難辭其咎,
假如不能將凶手繩之以法,我這輩子的內心都不會安寧。」

  「公司真正的負責人是何守仁吧?他都溜回加拿大了,妳作為副手何必如此
執著,再說錢也賠了,公司也解散了,該妳們負的責任已經負了,為什麽還要自
添包袱?」

  「葉隊長,這您就不必問了,是我個人的問題,我想衹要不影響警方辦案,
我這樣做不算犯法吧?」

  「那是當然,剛才話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來,菜已經上了,咱
們就先起筷吧,想必大家都餓了。」

  叁人邊吃邊閑話了一回家常,話題主要由年輕外向的列賓引出,偶爾還逗得
大家哈哈大笑,方才稍為緊張的氣氛很快就緩和下來了。

  反倒葉家強很少說話,邊吃邊注意伍爾鵬的表情和神態,正當他懷疑黑天鵝
命案和上海的廖觀音案有關聯時,一個廖觀音案的當事人竟在南濱市突然出現,
這未免太巧了吧?

  「伍先生,您從那個徐大華的同學身上有了解到什麽重要的情報嗎?」葉家
強尋了一個空檔發問。

  「唉,沒有。他已經有一年沒看見過徐大華,手機和QQ都聯係不上。」

  「徐大華在性格上是不是異于常人?或者說以前他在家鄉或學校有什麽奇怪
的舉動嗎?」

  「那位同學自己都覺得奇怪,他們從初中到大學都是同學,對徐大華相當了
解,覺得他不像是那種會殺人的人。」

  「那您認為呢?您招他當演員時有沒有覺得他有哪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說起來,我一直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衹是又不知如何描述。」伍爾鵬
放下筷子,用餐巾抹了抹嘴,臉色變得很凝重,好像在回憶一段可怕的歷史。

  「徐大華給我的第一印象不錯,是個挺老實的人,不過到了演戲時仿佛像變
了另外一個人,就好像……被惡靈附體一般。」

  「您的意思是『鬼上身』?能說具體一點嗎?」

  「說實話,我還真不想談這段回憶,因為每次想到都會感到惡心。徐大華在
戲中是扮演劊子手,電影的前面部分沒他的事,他衹在廖觀音被捕後才出場,他
參加的幾場戲都是和女主角演對手戲,說白一點就是裸戲。」

  「裸戲?就是那段在網絡上傳得滿天飛的視頻裏的內容嗎?」

  「是的,刑訊時的鞭打、臨刑前對廖觀音實施凌辱和在刑場執行斬刑。平時
憨厚老實的他,一到開拍就會變得凶相畢露,有幾次都把小媚弄哭了。」

  「既然覺得不對勁為何不換人?反正劊子手是配角中的配角吧,估計找誰都
不會差太遠。」

  「我也曾提過要解雇徐大華,可老何堅決不肯,認為他這種投入的演才能達
到電影所需要的效果。無可否認,就電影角度來說,越逼真效果當然越好,眼看
電影快要殺青,又難得小媚肯顧全大局吃這個苦,于是我衹好同意老何的決定。」

  「我倒不覺得奇怪。」列賓在旁邊插話說。

  「過去我們辦過一些變態殺人狂的案子,破案後很多認識凶手的人都覺得不
可思議,都一致認為凶手平時脾氣好待人有禮,做夢都想不到他會殺人放火。

  估計那個徐大華也是這種雙重性格的人,心裏早就藏了衹惡魔,衹不過平時
沒機會冒頭,可如今妳們卻給個平臺讓他去打去殺一個赤身露體的可愛女孩子,
他不獸性大發才怪了。」

  「我覺得賓仔講得有道理,這並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那麽除此之外還
有什麽事情令妳覺得費解呢?」

  「呃……」伍爾鵬看了看周圍,確定桌子附近沒人走過時才降低聲調說。

  「還有就是劊子手凌辱廖觀音的那段戲,通常我們在拍床戲前都會要求男方
先打個『飛機』,然後再拍。對徐大華我們也是這樣處理的,可是在開拍的時候,
他……他竟然勃起了,還……總之,是非常逼真的一場床戲。」

  「吁……」列賓眉毛大揚,色色地說道。

  「這徐大華『犀利』啊,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一夜七次郎』。這也覺得奇
怪嗎?說不定他知道要拍床戲,事前吃了『偉哥』。」

  「起初我也這樣認為,但假如服用『偉哥』的話,在打了『飛機』後,那玩
意在短時間內不會恢復原狀,而且整個人都會呈興奮狀態。

  但他顯然沒有,在拍床戲前一切正常,拍了床戲後也沒見他那東西保持堅挺,
跟服食『偉哥』後的狀態完全不同。」

  「要不就是吃了比『偉哥』效果更好的藥,有這種藥嗎?這方面我沒什麽研
究。」

  「美國曾有公司推出過一種可以增強這方面功能的藥,作用就跟這個類似,
不過由于它的副作用多,後來被禁止生產了。照理說,徐大華手上不可能有這種
藥吧。」

  「那徐大華有沒有吸食過毒品?」

  「應該沒有,在聘用演員前都會去大醫院做體檢,何況看他的行為動靜並不
像是癮君子。」

  「另外兩人呢?蔡弘明和俞兵,是個怎麽樣的家伙?」

  「俞兵是負責拍攝的,很內向的一個人,除了工作一天都說不上幾句話,徐
大華就是他找來的,還真沒料到他早就算計好要把拍攝好的拷貝全部偷走,包括
最後斬首這場。

  蔡弘明則剛好相反,十分活潑好動,又愛追星,在趕制道具期間剛好碰上樸
智民來上海開演唱會,這小子情願通宵幹活晚上也要去看。」

  「我記得蔡弘明是負責道具的吧?這叁個人恐怕從一開始就把一切都安排好
了,搞不好那個可憐的溫少媚也是早就選定的對象。」

  「可,可他們的動機是什麽?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是啊,我這兩天也在想同一個問題,包括殺害汪曉燕的凶手……」葉家強
說到一半就停住了,他暫時不想把「幕後」這個想法與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分
享。

  「葉隊長是不是覺得黑天鵝的命案跟徐大華等人有關?」

  「那我沒這麽說,不過兩件案相似的東西實在太多,就當是一個巧合吧,所
以我想看能不能從上海的案子中得到些啟發。」

  「葉隊長如果覺得我們跟黑天鵝的命案沒關係的話,是否可以把小魯放了,
把他丟在警局吃牢飯實在讓我無法心安。」

  「這個當然,放心吧。我們又沒證據證明他犯罪,不會讓他吃牢飯的,我的
伙計已經叫了外賣,味道不會比咱們吃的要差。

  話說回來,這位小魯先生的偵探水平真的很業餘,建議伍先生別把錢浪費在
這種門外漢的身上了。有句電影臺詞怎麽說來著,『正義通常遲到,但早晚會到。』
我相信上海警方早晚會將凶手繩之以法的,請放心。」

  「謝謝。」伍爾鵬禮貌地向前欠了欠身。

  「好吧,時間都不早了,今晚就到此為止吧,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服務員,
埋單……!」

  「葉隊長,還是讓我來吧。」伍爾鵬一邊伸手示意,一邊掏出錢包。

  「這怎麽行,我們可是地主呢,怎能讓伍先生破費。」

  「話雖如此,我想衹是協助警方查案,沒必要去花納稅人的錢。」

  「伍先生。」葉家強臉色一沉。

  「今晚這頓是我葉家強私人請的,與納稅人無關,如果伍先生不相信,我連
發票都省了。」

  「對不起。」伍爾鵬大概曉得自己說錯了話,臉帶歉意地說。

  「既然如此,那就謝謝葉隊長了。這幾天我還會呆在南濱的,如果有需要請
隨時通知我。」說完還向葉家強遞上名片,點頭致意後就轉身離開。

  葉家強面無表情地看著伍爾鵬的背影,然後小聲對列賓說:「賓仔,給我找
幾個醒目點的伙計,24小時盯著這個家伙,他做過什麽事、見過什麽人、召過
什麽妓我都要一清二楚。」

  「哦,那萬一他要離開南濱怎麽辦?」

  「怎麽辦?」葉家強看了看列賓。

  「讓他走唄,我們又沒有證據證明他殺人,總不能把他關起來吧,別忘了這
小子手上有加拿大國籍,亂來的話搞不好會驚動領事館。沒辦法,誰叫人家是一
等公民。」

  第九節:重逢

  距離黑天鵝命案發生已經五天,但警方仍未抓到凶手,在信息爆炸的今天,
新的新聞早就把這宗命案擠了下去。

  公眾已經把注意力放在新的話題上,黑天鵝賓館重新開業、鴻終公司任命了
新的業務經理、太陽照舊從東邊升起,一切一切仿佛從沒發生過一樣。

  伍爾鵬坐在下島咖啡館中,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著下面某公司在舉辦的
促銷活動,舞臺上還有一群穿著性感的妙齡少女在跳著勁舞。

  若有所思的伍爾鵬掏出懷表,打開蓋子,上面有一幅照片,是他和一位漂亮
少女的合影,少女摟住他的左臂半偎依著身子,嘴上還露出甜甜的笑容,看上去
像是一對情侶。

  那個少女正是溫少媚,是去年開《廖觀音》的新聞發布會前在假日酒店大廳
裏拍的,盡管這份「福利」並非他一人獨享,但對于伍爾鵬而言似乎是一段難忘
的回憶。

  「老伍!」一個熱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伍爾鵬連忙收起懷表,抬起頭
一看,臉上立馬露出激動的表情。

  「老何!」兩位紳士打扮的男人像久別重逢的兄弟般互相擁抱,一陣寒暄後
便對坐下來。

  來者正是何守仁,何家班的負責人,電影《廖觀音》的導演,慘案發生後公
司倒閉,何守仁返回溫哥華,從此無聲無息。

  「老何,妳也真是的,來南濱也不通知一聲,好讓我去接妳機嘛。」

  「我咋曉得妳會跑到這裏來,還以為妳在上海呢。瞧,咱們就是有緣份,到
哪裏都能碰到。」

  「這次怎麽突然到中國來呢?難道想東山再起?」

  「唉,就別笑話我了,這次來是找一位朋友,過兩天去香港辦些事,然後回
溫哥華。」

  「看樣子妳老人家業務繁忙嘛,轉行走私啊?」

  「一點小生意,都不打算長做。」說罷何守仁掏出一盒萬寶路,熟練地抽出
一根,夾在手指間打了個手勢。

  「Youdon' tmind?」

  「老何,妳什麽時候吸煙了?我記得妳從不吸煙的。」

  「是啊,有時經歷了變故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倒是妳,一整年在中國東奔
西走的,還能堅持不當煙民,難得難得。」

  「酒倒是喝了不少,老何,煙這東西對身體不好,還是早點戒了吧。來,別
抽這玩意了,喝點咖啡,這家咖啡館可是走高端路線的,味道很正宗。」

  「老伍,妳還打算呆到什麽時候?都過去一年了,為了小媚的事情妳可是快
把棺材本都耗進去了,這是何苦呢?又不是妳的錯,警察都辦不了的事情,試問
妳又能幹些什麽?」

  「唉,我何嘗不知道。可這一年來,我幾乎每天都做惡夢,有時還看到一絲
不挂的小媚滿身是血,一衹手還捧著被斬下來的人頭,嘴巴還不停地說著『救命』
……雖然不是我們下的手,可我們作為劇組負責人,總不能對此心安理得吧。」

  「妳會喜歡上小媚了吧?」

  「哪有。」伍爾鵬臉上一陣泛紅。

  「怎麽連妳都說這話。我知道,妳們都覺得我這樣做很傻,可如果一天抓不
到凶手,我心裏一天都不會安寧。」

  「開玩笑而已,別當真啊。我很能理解妳的心情,可也沒必要做這些徒勞無
功的事情來安慰自己的心靈,說到底殺人的不是我們,該我們賠的都賠了。

  尤其妳還如此積極地追查凶手的下落,不管是從法律上還是道德上,妳的債
早就還清了,聽我一句勸,別再背著這個蝸牛殼走一輩子了。」

  伍爾鵬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思想仿佛在激烈地交鋒著,手中的勺子不
停地在咖啡杯中打著漩渦。

  大約是想緩和一下氣氛,何守仁拍了拍伍爾鵬的肩膀:「老伍啊,妳看我兒
子都準備唸中學了,而妳連個女朋友都還沒有,不年輕了,該考慮一下人生大事
了呢。」

  看見伍爾鵬的嘴角笑了一下,何守仁接著說:「去年那會我也消沉了好長一
段時間,不過呢,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我最近在溫哥華和幾個華裔朋友準備新成
立一家電影公司,正好需要老伍妳這經驗豐富的行家來助我一臂之力。

  其中一位朋友有個妹妹,名花尚未有主,等妳回去了就介紹給妳。這位妹子
不但人長得漂亮,心地又好,而且她還是當地的舞蹈教練,身材相當的好呢。」

  伍爾鵬揚了一下眉毛,右手摸了一下胸中的懷表,仿佛自嘲一般笑了笑,臉
上帶著感激的表情說:「謝謝妳啊老何,妳可真是什麽時候都關照我。我現在心
裏還有點亂,回溫哥華的事等妳在香港辦完事後再說吧,我考慮的。」

  何守仁高興得緊緊地握著伍爾鵬的手:「那太好了,等妳的好消息哦!」

  第十節:酒店拍攝

  南濱是一個快節奏的城市,在這裏生活的人仿佛走路都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快
上兩步,不管是工作還是休閑。

  從星期一到星期天,大街、飯店、公共汽車站、地鐵站都塞著滿滿的人。

  南灣區1號線列車的門剛剛打開,裏面的人像倒豆子一般「嘩」地涌出來,
然後人流分別向著各個出口散開。

  和其他的大城市一樣,衣著清涼的女性是這個忙碌城市良好的潤滑劑,特別
在這個夏秋交際的季節裏,她們性感時尚的打扮為呼吸著混濁空氣的亞健康男性
們帶來一陣涼爽的清風。

  周倩婷,這位藝名叫小倩的姑娘也是其中一個,今天她將棕色的長發梳到腦
後扎了一條亮麗的馬尾,戴著一副紅邊太陽眼鏡。

  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低胸露背短皮裙,腳蹬一雙黑帶高跟涼鞋,肩上挎著橙
色的愛馬仕包包,正風姿綽約地走出地鐵出口。

  伴隨著路上男人們回頭的目光,小倩直奔祈祿酒店而去,祈祿酒店是一家五
星級的大酒店,是南灣區的地標,盡管酒店身處鬧市,但位置偏離交通要道,對
高端住宿者來說是一個鬧中取靜的理想地方。

  小倩走入酒店的大玻璃門後並沒有到前臺訂房,而是徑直上了電梯,顯然她
來這裏是赴約的。

  電梯內除她以外還有一對中年夫妻和一位老太太,原本平靜的電梯艙內出現
了少少的騷動。

  那個看上去有點木訥的中年男人看到小倩進來後好像精神一振的樣子,帶著
深深魚尾紋的叁角眼不時地往小倩身上瞄去,幾乎是從頭看到腳,兩衹插進衣袋
的手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不停地抖動著。

  而他旁邊的那位中年婦女覺察到丈夫的異樣後,嘴巴開始癟成倒U字形,在
狠盯警告無效後竟一腳踩在男人的皮鞋上。

  「妳瘋……」男人痛得正待發作,但礙于妻子那仿佛要將他整個人吞下去的
眼神,衹好龜縮著頭,眼睛再也沒有朝小倩那邊望去。

  小倩看在眼裏好生地得意,還用食指和中指撩撥一下幾條垂下來的鬢發。

  當電梯門打開時,那名中年婦女狠狠地拉著那一臉無辜的丈夫離開了電梯艙。

  而站在另外一邊的老太太則一直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打量著小倩,臉上時不
時閃過鄙夷的神情,當梯門再次打開時,老太太臨出去時終于忍不住「教訓」小
倩:「勞駕把衣服拉上一點吧!都快彈出來了!真是的,大得跟豬蟵一樣!」

  之後還不停地碎碎唸,好像在抱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般。

  小倩並沒有反擊,衹是朝著老太太的背影呶了呶嘴,豎起了一根中指。

  電梯一直上到十樓才停了下來,大概是因為早上還不是住店的黃金時,整條
走廊除了一兩個服務員外沒看到一個人,顯得特別的安靜。

  小倩走到1001號房,按了按門鈴,很快就有一名男子將門打開,看到小
倩後馬上眉開眼笑,連忙招呼著她趕快進門。

  「『馬騮』哥今天這麽豪爽啊,居然捨得在祈祿酒店租房間。」小倩隨手將
包包拋到前面的真皮沙發上。

  「哪裏,今天想拍一組高質素的,一般的酒店空間、光線都不好,連家具看
上去都土裏土氣的,拍得再好都像是山寨貨。妳看這裏就不一樣了,一間單人房
都這麽寬闊,家具都做得高端大氣上檔次。

  最重要的這裏樓層夠高,光線好,這一幅落地反光窗就像是天然的燈光,借
著自然的陽光來拍片,這效果絕對比閃光燈要好得多。」

  「得啦得啦,少在這裏賣弄,妳小子這業餘知識衹好蒙我,要是在專家面前
估計妳半個字都不敢吐。怎樣,今天還是按往常的拍嗎?」

  「這是自然,誰叫妳都不願意拍捆綁照了。」

  「不是不給妳綁,主要是有陰影,要拍這個最好多幾個人,不然我可不幹。」

  「哎,行吧,這我理解,曉燕的事情我們也很難過,不過妳可以放心,就算
信不過我也要相信『老鬼』,他老人家在南濱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絕不會幹這種
事。」

  「這就衹有天知道了,哎,要拍就快點吧,我晚上約了姐妹們去唱K的。」

  「好好,瞧妳急的。」

  小倩將手扭到身後,熟練地拉開皮裙背的拉鏈,叁兩下的功夫就把它脫了下
來。

  長年的人模生涯讓她已經習慣了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剛出道時還要進更衣
室或躲在拉簾後脫,完了還要披上浴袍。

  後來直接就當眾來,對她來說在男人們那色眯眯的目光著袒露自己的身軀已
經猶如吃飯喝湯一般平常了。

  「嘩塞,妳居然沒戴罩罩……」

  「妳有病啊,哪有人穿這個戴罩的,拍走光就別穿這個。」小倩邊說邊將蕾
絲邊的內褲脫下,一副高挑美艷的裸體就呈現在「馬騮」的面前。

  「馬騮」咽了一下口水,明顯覺得自己的褲襠變窄了,但到底是久經考驗的
攝影師,很快就把狀態調整了過來。

  在攝影師的指揮下,小倩在澡間、窗邊、床上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隨著拍
攝的進行,小倩的動作開始變得「放蕩」起來,時而環抱圓潤的雙乳,時而翹起
雪白的臀部,最後幹脆整個人都舞動起來,臉上漸漸露出撩人的表情。

  房間明明開著空調,可「馬騮」卻是滿頭大汗。

  花了大約一個小時,一組以華麗賓館女人體的主題照就拍攝完畢了,末了
「馬騮」按平日的慣例要拍幾組尺度大的片片,小倩對這一「行規」早就爛熟于
心。

  還沒等對方醞釀好,她已半蹲在床上,肆無忌憚地張開了雙腿,在鏡頭前面
將自己最私密的部位呈現出來。

  等「馬騮」拍了好幾張後,小倩熟練老到地翻過身,高高地翹起臀部,雙手
抓住臀肉向兩邊掰開……幾個動作下來她已經把自己所有性感地帶毫無遺漏地展
現在「馬騮」的面前。

  「呼,好了……」呼吸明顯變得急促的「馬騮」在示意拍攝結束後,整個人
坐在靠空調底的沙發上,拼命地抹著汗。

  小倩也鬆了一口氣,順便燃著一根香煙抽了起來,但她並沒有急著穿回衣服,
而是照樣裸著身子懶懶地靠在床板上坐著。

  「瞧妳這汗厲害得,熱就把衣服脫了,裝什麽裝。」小倩一邊熟練地吹著煙
圈,一邊帶著挑逗的語氣說。

  「馬騮」得到對方的「許可」似乎得到了解脫,連忙把身上的馬甲背心和短
袖襯衫脫了,解開皮帶後幹脆又把牛仔褲也一並脫了下來,整個人頓時涼爽了不
少。

  「喲,連內衣都濕透了,難怪老是聞到一股汗酸味,早叫妳減減肚子,就是
不聽,趕快洗個澡吧,臭死了!」小倩嗔怪道。

  「是,是。」方才一直在指揮小倩的攝影師現在反過來被模特指揮了。

  「馬騮」屁顛屁顛地跑到衝涼房洗了起來。

  等「馬騮」洗得香噴噴地出來時,小倩照舊全身赤裸地坐在床上,一邊吸著
煙一邊玩著手機。

  衹圍著一條大浴巾的「馬騮」小步走了過來,笑嘻嘻地問道:「小倩,咋不
穿上衣服,小心著涼呢。」

  小倩將煙頭戳進已經喝光的冰紅茶膠瓶子中,對「馬騮」的關心似乎並不領
情:「我還熱乎著呢,等會再穿。妳咋不穿?」

  「馬騮」撓了撓胸口,壞笑著說:「妳不穿我哪捨得穿……」

  小倩嘴角現出兩道淺淺的溝,原本坐在床上的身軀順勢滑下,變成躺在床上,
雙手還伸到腦後枕著,用略帶挑逗的語氣說道:「咱們都合作這麽久了,想吃餐
後甜點就來吧,裝什麽純情男生。」

  聽到這裏「馬騮」好像再也忍不住了,把擋著下身的浴巾一丟,直接就蹦上
床來。

  「真是個小妖精!那我就不客氣了。」

  「哎,等等。套子不戴啊?」

  「我忘帶在身上了……」

  「我可警告妳,別想再把那些粘呼呼的東西往我臉上搞,不然定把妳給廢了!」

  「用不著。」「馬騮」已經迫不及待地將小倩緊緊地抱入懷中。

  「我算過了,妳的例假快到了,沒事的。」

  「壞蛋!」

  小倩緊緊摟著「馬騮」的脖間,兩條大腿架到他的腰上。

  對方的主動令「馬騮」在拍照時強忍的情慾瞬間引爆了,他把自己那兩片粗
厚的嘴厚用力地吻到小倩的小嘴上,兩衹手臂不停地在對方滑膩的背部游走,兩
條擁摟成團的赤裸身軀就在這張窄窄的單人床上盡情地翻滾起來。

  激烈的戰鬥持續了近半個小時,一瀉千裏的「馬騮」累得滿頭大汗,趴在小
倩同樣渾身汗酸的身體上動彈不能。

  小倩小休一會後便將身子往後靠了靠,再次燃了根香煙抽了起來,而累得有
氣無力的「馬騮」則像個巨嬰一般偎依在小倩的胸膛,一衹手還輕輕地撥弄她那
如同小葡萄幹一樣的乳頭。

  「小倩妳真的是太有個性了。」「馬騮」激動得再次把小倩摟得緊緊的。

  「我發現我真的離不開妳了。」

  「怎麽?想娶我啊?那妳老婆咋辦?」

  「哎,不一定非娶不可啊,做個好朋友也行呢。再說我跟她長期分隔兩地,
我這大男人總得要找到慰籍吧。」

  「那就是包養了?搞清楚,咱們衹是逢場作戲,互相尋個快活而已。我可不
想當什麽小叁,妳要是有這種想法那咱們的合作就結束了。」

  「可別……」「馬騮」慌張得把整個頭都埋在小倩的胸脯裏,活像一個向母
親撒嬌的小孩。

  兩人又纏綿了好半會後。

  「馬騮」才跟小倩說:「最近我幫妳拍的片子『老鬼』都看過了,他覺得很
滿意,有意讓妳參加『魔芋』組織的活動了。」

  「哦,是嗎?」小倩對此並不感到驚訝,她一向對自己的相貌和身材都很自
信。

  「嗯,最近他想搞一個主題拍攝,覺得妳挺適合的,想找妳當模特。」

  「什麽樣的主題?不過想想都猜得到,不外又是捆綁、倒吊之類的吧。」

  「差不多,名字叫『小關刀落難記』。」

  「什麽小關刀大關刀的,不會又是那種裸身舞劍的題材吧?說實話我對這個
都拍膩了。」

  「不是啦,聽『老鬼』說,這『小關刀』是清朝的一個少女英雄,當年幫著
清朝這邊消滅上海的反叛組織,後來不小心被對方抓了,結果……」

  「哎,肯定是千刀萬剮啦,我說古代的女孩咋膽子這麽大呢。」

  「千刀萬剮倒沒有,聽『老鬼』說被對頭……哦,對,那個對頭叫什麽『小
刀會』的,小刀會的人抓了小關刀後就把她的頭砍了,還用她的腦袋來祭被她殺
死的同伴。」

  「又玩殺頭啊?」

  「衹是以這個為主題拍些照片,所謂殺頭也衹是做個動作,不會真把頭給砍
的,要知『魔芋』團隊的攝影師可都是有份量的人物,誰敢幹出人命的事?」

  「聽著倒蠻刺激,哎,有幾個人參加?」

  「連『老鬼』和我在內一共四人,模特就妳一個,在『老鬼』自己的攝影棚
裏拍。」

  「那裏安全嗎?我可不要像曉燕姐那樣啊,聽警察說,約她的那個人說得出
『老鬼』的名字。」

  「妳上次跟我講了以後我也覺得奇怪,『老鬼』也去查過我們這幫攝影師,
不過暫時還沒發現誰有問題,有可能是圈外人幹的,畢竟『老鬼』在南濱市可是
很有地位的,誰會拿自己的名譽來開玩笑。

  不過話說回來,在『老鬼』自己的地盤搞活動絕對安全,誰敢在太歲頭上動
土啊?再說,有我在,誰也別想動妳一根寒毛,嘿嘿。」

  「馬騮」說完還色色的用手指撓了撓小倩的下巴。

  「討厭,就妳這傻乎乎的樣子也想保護我。好啦,肚子餓了,早點吃東西墊
墊,免得今晚被那幫醉貓灌我。」
作者: moran911    時間: 2018-3-4 17:00

  第十一節:老鬼

  「『老鬼』,真名叫萬孝儒,暨東大學文學院院長,現代文學教授,廣東省
攝影協會會長,省政協委員……」

  聽完牛榮一口氣讀完「老鬼」的銜頭後,葉家強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說:
「沒想到這個家伙來頭還挺大嘛,我起初還以為他衹是個行蹤詭秘的色老頭呢。」

  牛榮是刑偵大隊裏的技術骨幹,除了最基本的痕檢、分析外,還專精網絡、
無線電等現代化通信技術,自從葉家強在周倩婷口中知道「馬騮」這個角色時,
就已安排便衣跟蹤他們平日的行動。

  再通過監控「馬騮」使用的電話和通信工具,很快就摸到了「魔芋」攝影團
隊的老巢,也查到了組織者「老鬼」的真面目。

  「豈止呢。」牛榮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關于萬孝儒的資料。

  「這家伙與南濱市的高官都很熟,特別是丘副市長,還經常一起到花園區打
高爾夫球,平日在大學,別說是什麽教授和講師,連校長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又拍裸照又打高爾夫球,他哪來這麽多時間?」

  「到了他這個層次基本就相當于公司的總經理,教學教務這些東西還用得著
他老人家親自出馬嗎?再說『魔芋』的攝影活動並不算多,當中也並非全部要由
他牽頭。」

  「那麽這個『魔芋』組織其他成員的情況查到沒有?」

  「很零散,本來我想通過入侵萬孝儒的電腦來查找其他攝影師的資料,不過
卻什麽都沒找到,依我的估計,他極有可能將攝影師、模特、包括他們組織的活
動的詳細資料放在一個不連接網絡的移動硬盤或手提電腦裏。」

  「妳這麽肯定?」

  「我自己就是這麽幹的,私隱的東西肯定得放在這些地方才有安全感。」牛
榮得意地拉了拉毛。

  「這麽說,這個老色鬼防範意識還是比較強的嘛。」

  「算是吧,不過基本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盡管他們平日衹用代號來稱呼對方,
但以我們的偵察手段,花些時間都可以全部查出來的。」

  「就這幾天把妳查到的內容跟我講一下吧。」

  牛榮清了清嗓子,開始進行介紹了:「先說說這個『馬騮』,此人真名叫方
國真,是一家藤椅公司的老板。老家在梅源市,老婆兒子都在那裏,一年才回去
幾次。兩年前加入『魔芋』,是劉區長介紹進去的。」

  「劉區長?劉大平?」

  「對,就是南灣區的區長,他的外號叫『肥豹』,比方國真早兩年加入的。」

  「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其他人呢。」

  「都是很有名堂的人物,資料全在這裏,領導可以慢慢看,總之裏面有企業
高管、政府官員、醫生、教師……說句非富則貴都不為過,這個規模和檔次還真
不是一般的攝影團隊能相比的。」

  「這裏面的人哪一個有作案嫌疑?

  「很難說,自從知道他們的代號和真名後,我又重查了汪曉燕的網絡工具和
電話,和她有直接聯係的連『老鬼』、『北極熊』在內衹有五人,傻輝已經暗中
調查過他們,這幾個人在當晚都有不在場證據。

  至于在聊天記錄中提到的其他人,能追查到的衹有叁人,暫時也沒發現有作
案的嫌疑。

  因為無法得到完整的人員名單和活動地點,光靠偵查要花很多時間,領導,
我建議還是直接去找萬孝儒查問會比較好。」

  「我也是這麽認為,不過這個團體牽涉眾多高官,萬孝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去找他之前我最好先和黎局商量一下。」

  「賓仔,妳那邊查得怎麽樣?」葉家強在向牛榮了解完「老鬼」的情況後將
臉轉過桌子另一邊的列賓上。

  「強哥,這幾天伍爾鵬仍然呆在南濱,活動也很簡單,見了兩叁個朋友、去
了幾趟圖書館、電影院,有點百無聊賴。沒有去買機票或車票什麽的,似乎短期
內還不會離開。至于那個傻仔魯笠,似乎是被解雇了,前天坐飛機離開了南濱。」

  「這個假洋鬼子,既然炒了私家偵探,又不離開南濱,他還留在這裏幹嘛?」

  「哦,對了,還有!」列賓拍了拍腦門,似乎是抱怨自己忘了最關鍵的東西。

  「那個傻仔離開的那天,伍爾鵬在下島咖啡館和一個人見了面,妳們猜這個
人是誰?」

  「別賣關子了,現在可不是在玩!」葉家強雖然知道他手下的這名幹探喜歡
逗趣,不過案子多日未破,連疑凶的影子都不曾摸著,這幾天他顯然有點兒心煩。

  「何守仁!就是那個拍《廖觀音》的導演!」

  列賓這句話令在場的人都不禁大吃一驚,去年轟動全上海的「廖觀音案」的
另一名主角又出現在南濱。

  「他來南濱幹什麽?是探望老朋友嗎?」

  「應該是,我們查過何守仁的入境記錄,他是從溫哥華直飛南濱,住下酒店
後第一件事就是到下島咖啡館與伍爾鵬見面。」

  「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麽嗎?當時有便衣坐在他們附近吧?」

  「是的,沒什麽可疑,衹是閑話家常,聽得出伍爾鵬是真心想追查殺死溫少
媚的凶手,而何守仁則勸他放棄。」

  「之後有沒有找人去跟蹤何守仁?」

  「有,第二天他和一名港客一起去了香港,現在還沒見他返回大陸。根據便
衣的報告,伍爾鵬似乎是等何守仁在香港辦完事後再回加拿大。」

  葉家強殃著眼皮點了點頭,因為沒有聽到有用的信息,多少顯得有點失望,
之後他再次轉向牛榮。

  「知不知道周倩婷這幾天有什麽活動?」

  「除了拍片就是呆在家中睡覺、睡醒了去逛商場,和幾個朋友去酒吧喝酒唱
K。」

  「也是找『馬騮』拍片嗎?」

  「對,找過兩次吧,第一次是上周星期六,地點在增雲區的北通賓館;第二
次在昨天下午,大約在叁點左右,地點在南灣區的祈祿酒店。根據他們今天早上
的聊天記錄,大概兩叁天後會有一個攝影活動,地點就在萬孝儒的影樓。」

  「是關于什麽主題?」

  「說得很簡潔,大概是因為在工作吧,方國真衹是和她聊了兩叁句,發了個
地址,具體時間說明日再定,周倩婷則表現得很期待的樣子。」

  「看上去倒是風平浪靜的,希望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我想凶手不會猖狂得連續作案吧?再說這萬孝儒也算是個頭面人物,估計
也不會傻得在自家地頭搞出人命。

  總之方國真這條線我會繼續跟下去的。」

  「辛苦了。」

  這幾天雖然收獲了很多信息,但手離他們的距離似乎還相當遙遠,葉家強懷
著不安的思緒來到了刑偵局黎局長的辦公室門前。

  他看了看走廊上的挂鐘,時針已經指向了七點到八點之間,這幾天葉家強都
很晚回家,除了手頭上的黑天鵝賓館命案外,最近又有幾宗傷人和殺人案報了上
來,接踵而來的麻煩事讓他這位刑偵大隊長臉上顯得特別憔悴。

  「黎局!」葉家強進門後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哦,是強仔啊,妳也這麽晚呢。」說話是一個穿著黑色警服的男子,身材
高大,臉如滿月,腦殼上的頭發幾乎掉光,頭頂顯得?亮?亮的。

  他目光如炬,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有一種氣勢逼人的威嚴。

  「剛剛和同事們研究收集回來的資料,有些事想跟黎局商量一下。」

  「前天報的那宗殺人案好像破了吧?」

  「是破了,這個倒是很簡單。今晚咱們談的是關于黑天鵝賓館的那宗命案。」

  「是這個啊,好像都過了一周呢,還是沒頭緒嗎?」

  「我們已經查到那個外號叫『老鬼』的人的真面目了。」

  「是誰?」

  「萬孝儒,暨東大學的院長。」

  「……沒搞錯吧?」

  「絕對錯不了。」

  黎局長聽罷背著手站起來走了兩步,臉上眉頭緊鎖,像是遇到難題一般。

  在走到窗邊思考了一陣後才轉過身問道:「都查到些什麽了?有證據證明他
是凶手?或是指使人?」

  葉家強回答:「暫時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我懷疑殺人凶手是萬孝儒攝影團
隊中的人,雖然這幾天牛榮一直在調查,但找到資料仍然有限,所以我想直接去
找萬孝儒本人。」

  葉家強將手中的資料放在黎局長的桌面上,將今晚討論的內容大致復述了一
次。

  「萬孝儒把這樣一個攝影組織搞得這麽隱秘,肯定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加入
這個團隊的高官、商人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

  「我沒打算興師動眾地去找他,可以約他到某大酒店包間吃個飯,順便問一
下相關的情況,估計不會讓他為難的。」

  「這很難說,萬孝儒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老學究,此人和省級高官很熟,平日
又愛面子,如果他知道我們在暗中調查他,不知道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萬一事
情鬧僵,案子就更難查下去了。

  話說回來,妳們繼續暗中調查不行嗎?妳看這幾天已經找了這麽多的資料,
慢慢查相信會有發現的。」

  「萬孝儒將所有攝影師和活動的資料放在不聯網的地方,牛榮他們根本找不
到。繼續進行網絡和電話監控、找便衣跟蹤下去當然會查到更多的東西。

  衹是會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和時間,拖的時間越長,變數就越大,對破案就
越不利,而我最擔心的是,凶手在這段時間會繼續作案。」

  「不至于吧?明知這段時間警方在調查也敢再來?」

  「這個不好說,我總有一種感覺,凶手並不止一個人,就像上海的『廖觀音』
案一樣。」

  「不管怎樣,聽我說,先不要急著找萬孝儒,繼續暗中調查一段時間,等找
到更多的證據再說。畢竟黑天鵝賓館的案子還算不上是重案,晚點破案對咱們年
終考核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可黎局……」

  看到葉家強仍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黎局長一臉關懷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頭
說:「強仔啊,我知道妳是一個責任感很強的同誌,工作固然要做好。

  但有些人情世故的東西也不能不考慮,有些事情還真的急不來。我看妳這幾
天都很累了,今晚就早點回家休息吧。」

  「謝謝局長關心,現在還早,再說……家裏又沒人。」

  「有空,就多看看兒子,我想嫂子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她不小氣,就不會跟我離婚了,她認識我的時候就是一個刑警,約會到一
半都會因接到任務而中途離開。當時都不嫌我忙,等結了婚生了崽卻嫌我忙沒時
間陪她,這不自相矛盾嗎?」

  「哈哈,女人嘛,都這樣,當年我做大隊長時何嘗不是如此,多點哄一下就
好,妳這人,工作勁頭十足,就是缺情趣。」

  「事情已經過去就不多說了,我還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吧,至少不會讓我有
時間想過去的傷心事。」

  第十二節:小區影樓

  南灣區崗山路18號,這裏以前是一家國營企業的員工宿捨區,企業改制後
不少員工都搬離這裏,除了個別獲得住房分配的老職工仍居住此處,其餘房屋都
讓單位當出租房來賺錢。

  而位于小區中央的一座小宿捨樓則在幾年前被一位大學老教授高價買下,還
將它的內部裝修成一座攝影樓,外墻也粉刷了一番。

  更換了時下流行的鋁合金反光窗和「鐵將軍」防盜門,影樓前方的舊花圃也
修葺一新,外面鋪滿光潔亮麗的瓷磚,裏面則是百花吐艷,和周圍破破舊舊的老
氣宿捨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這座小洋樓旁的空地時不時會停泊著各種各樣的豪
華名車,光顧這家影樓的不是穿著名牌休閑服的成功男仕,就是打扮性感時尚的
妙齡少女。

  使得小區裏的老頭老太太常常對影樓裏從事的活動是諸多猜測,不過他們也
就私下嚼舌頭罷了,沒人敢公然質疑這個非官即商光臨的地方。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這個舊宿捨區唯一的保安亭在單位改制後已經停止拔
經費,然而這位老教授居然私人出錢維護,還給幾個中老年保安發工資,于是保
安亭得以保留下來。

  雖說這些保安衹為影樓的安全服務,不過有個保安亭坐鎮,一般的蟊賊也不
敢輕易到小區作案,某種程度上為舊宿捨居民提供了安全保障,因此他們都希望
這位老教授的生意能長久興旺。

  下午兩點左右,兩輛奧迪和一輛豐田魚貫使入小區,保安亭的保安似乎都認
得車子裏的主人,車還沒到小區大門時,他就匆匆忙忙地打開擋車杆,還笑呵呵
地在一旁點頭哈腰,那副諂媚的老臉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清宮戲裏的老太監。

  叁輛車按照空地上劃好的停車位泊好後,幾位大人物才神采奕奕地開門下車,
紅色奧迪下來的是一個身穿阿瑪尼深藍色短袖運動套裝的中年男性,腳上的正品
耐克運動鞋和頭上那頂白色棒球帽都在彰顯著他那尊貴的身份。

  「烏鴉!」從另一臺黑色奧迪下來的一名穿著白色名牌休閑裝的男人對著藍
衣男揚手打著招呼。

  「喂,肥豹,看來我們都十分準時嘛。」

  「今天是青春靚麗的小倩姑娘第一次參加我們的活動呢,不準時怎麽對得起
人家,對吧?馬騮?」

  兩位大哥級角色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豐田小車的主人——馬騮。

  相比之下,這位馬騮的打扮就略顯「寒酸」,身上穿的是國產名牌七匹狼彩
條短袖T恤,頭上戴的是一頂普通的太陽帽,不過他依舊神氣十足,大概是因為
今天的女主角是坐著他車子來的。

  從副駕使座下來的是一個身形高挑、皮膚白皙的青年女子,一件深V收腰的
淺紫色吊帶衫愈發凸顯出身形的窈窕修長,而下身的牛仔超短熱褲和一雙幾近赤
腳的細帶涼拖鞋將兩條性感的大腿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兩名闊氣男一看到馬騮身邊的性感尤物,兩顆眼珠頓時瞪得像大湯圓一般,
臉上也散發出陣陣餓狼的氣息,兩人不約而同地摘下太陽眼鏡,快步走到小倩面
前搭訕,既可近距離欣賞美女,又能品一下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清香。

  就在肥豹和烏鴉像皮條客一樣圍在小倩身邊問長問短時,影樓的那扇防盜門
打開了。

  「各位挺準時啊,怎麽來了都不上去坐坐啊?外面太陽毒,進來嘆嘆空調、
喝杯好茶吧。」

  周倩婷順著影樓的方向望去,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熱情地朝他們揚手打招呼,
盡管老人看上去年紀沒七十也有六十多,但他身上穿著灰色馬甲衣,下身一條墨
綠色的軍體休閑褲,腰間還挂了個小皮包,顯得相當精神。

  而那叁個男人一看到老人都異口同聲地揮手致意:「下午好啊,老鬼!」

  「原來他就是『老鬼』啊,倒也名副其實。」起初小倩認為這老鬼定是長著
酒糟鼻子、叁角斜眼、兩腮紅紅的「金魚阿伯」,可沒想到眼前這位老人樣子竟
長得如此和善。

  盡管臉上的皮膚帶著深深的皺紋和疙瘩,可兩衹眼睛卻炯炯有神,身上的衣
著整齊時髦,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和平日路上看到的老氣橫秋、
駝背墮眼的老漢完全不同。

  叁男一女在老鬼的招呼下進入了影樓,老鬼和馬騮等人寒暄了一兩句後便將
視線集中到小倩的身上。

  「小倩姑娘是吧?歡迎歡迎,我是老鬼,這間影樓的主人,也是魔芋團隊的
組織者。妳的照片我都看過了,沒想到真人比照片裏的還要漂亮,難怪馬騮會向
我強烈推薦呢。」

  「哎呀,哪裏哪裏。老鬼老師過獎了。不過這叫著多別扭呢,要不叫『老老
師』?」

  「哈哈,小姑娘還挺幽默,不用客氣,直接叫我老鬼就行,妳看他們都這樣
叫我的。咱們這裏是一個團隊,沒有什麽高低老幼之分。」

  影樓的一樓相當于一個會客大廳,墻壁上挂滿了老鬼的攝影作品,有風景、
有動物,當然不能缺的是女性的人體照,每一張都拍得唯美,看著它們妳衹會感
到女人體曲線的美妙而不會聯想到色情的東西。

  大廳中央擺放了一套樹根茶幾,老鬼招呼他們坐下,親自動手泡起功夫茶。

  幾個人在閑話一輪後自然將話題轉到今天的拍攝主題上。

  「小倩啊,今天要拍攝的內容妳應該清楚吧?」

  「是的,馬騮全告訴我了。」

  「雖然妳也拍過不少捆綁照,效果還不錯,不過我還是想再說明一下,今天
的拍攝有上吊和鞭打、還有模擬斬首,盡管道具是經過特制,但接觸到身體的話
還是會有點痛,這點希望妳能了解,如果實在覺得別扭,咱要取消還來得及。」

  「沒事。」小倩輕輕地搖了遙頭。

  「我要是怕就不來了,不過話說回來,自從曉燕姐出事後,我沒再敢單獨和
馬騮拍捆綁照,不是信不過他,衹是覺得有陰影。」

  「哈哈,和我們一起就不怕啊?」肥豹笑著插了一句。

  「也許吧,就跟看了鬼片不敢一個人睡一樣,不過呢,其實我還蠻喜歡捆綁
的感覺,挺刺激的。特別是聽曉燕姐說過古代女犯的事情後,想想如果自己是那
些臨刑的女人,脫個光光的綁在大街上讓人看,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確實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或者說是一種矛盾吧。」老鬼在小茶壺加了熱
水,熟練地扣在帶濾網的陶瓷小茶碗中。

  「所有在我這裏拍刑場主題的模特都很享受裸身臨刑的感覺。從理論上來說,
雌性在雄性面前展現裸體時,自身會產生性快感,這是一種動物本能。

  但女性又長期接受不能在男性面前裸露身體的教育暗示,因此又會產生一種
羞恥感,這兩種矛盾思想在相互衝擊下會帶來的另外一種特別的快感。

  尤其是性快感壓倒羞恥感時,妳們平時在拍人體照時應該能體會到的,衹是
不知道為什麽而已。」

  「哎,老鬼老師您可說得真對,記得我第一次脫光光拍片時確實有點羞羞,
習慣以後就不會了,而且還會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如果在這個基礎上捆綁的話會增加女性的性刺激,增加的程度是因人而異
和因環境而異,就好像加點味精會令湯更鮮味一樣,這就是妳所說的『一種說不
出的興奮』。」

  「老鬼,怎麽不把對死亡的恐懼感算進去呢?死到臨頭還會覺得奮嗎?」

  「肥豹妳說得對。」老鬼把衝好的茶小心地倒進各人的小茶杯中。

  「人類對死亡的恐懼感的確會壓倒所有的感覺,它會讓人頭腦混亂和一片空
白。

  不過這是對普通人而言,對某些膽子大的人來說,死亡的恐懼感對其自身形
成的壓力會比較小,也就是我們俗稱的『不怕死』,這類人往往是叁種思想一起
衝擊,既興奮又恐懼,所得到的快感會比衹有兩種更加強烈。

  這就是為什麽古代的女犯膽子小的會聲淚俱下、大小便失禁;膽子大的反倒
昂首挺胸、從容受刑。

  不過對參加活動的姑娘們來說,估計就衹有兩種思想衝擊,因為她們都知道
這衹是演戲,不會真死,所以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有的時候我會建議姑娘們在受縛時能聯想一下自己真的會被砍頭、腰斬、剖
心,能增加些許『恐懼感』,雖然沒法和真死的感覺相比,但可以提高一下性快
感。

  模特快感越強烈,臉上的表情和肢體動作會更逼真,拍出來的效果就越好。」

  叁男一女一邊品茶,一邊聽著老鬼的高論,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似乎都
很認同他的觀點,烏鴉還直接伸出大拇指,對老鬼奉承了一番。

  「男人看了就更興奮,對吧?老鬼?」肥豹呷了口茶,抿了抿嘴巴說道。

  「因為看著受縛的光豬女人更容易激發雄性的獸性,我說的對不對?」

  「看來肥豹的悟性挺高嘛。」

  老鬼笑著拍了拍肥豹的肩膀,表示贊許道:「所以同樣的殺頭,一個劊子斬
下男性和女性的人頭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因為後者還帶著一種性興奮。

  當然這種性興奮會令劊子的頭腦難以冷靜,容易在行刑過程中產生失誤,因
此古代有不少新入行的劊子都把處斬女犯,特別是要裸身受刑的女犯作為「轉正」
的標誌。

  說明自己可以克服處斬女性時心裏產生的性興奮,成為一個合格的劊子手了。」

  「那凌遲呢?是不是都一樣?」一直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當聽眾的烏鴉也開始
發問了。

  「烏鴉有見地呢,凌遲可以稱得上是古代中國最高端的死刑。

  妳說得對,從心理上來講都是一樣,劊子手在割女性身上的肉時會有性刺激,
而它所帶來的刺激是斬首、腰斬、車裂等無法相比的。

  衹不過對受刑的女性來說,不管膽大與否,強烈和持續的痛楚會徹底覆蓋所
有的興奮感覺,不斷地接近死亡也會讓恐懼感增加,畢竟它和一刀斃命的死刑不
同。」

  「哈哈,照這麽說,平日裏那些宰豬的屠子把母豬開膛切肉時會不會興奮啊?」
肥豹繼續發問。

  「那不一樣,因為肉畜在屠夫眼裏沒有雌雄的心理區別,一來人和豬是兩個
不同的種類,二來公豬和母豬在外觀上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老鬼不愧是教授啊,說話真有見地!」烏鴉臉上露出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表
情。

  「難怪這麽多達官貴人都加入魔芋,就是想體驗一下這種莫名的興奮和刺激
的感覺。

  至于模特嘛,既可以感受到同樣的興奮感,又不會有喪命的危險,真可謂一
舉兩得呢。」

  小倩剛開始還聽得十分投入,還時不時嘻嘻笑,可聽到後面關于凌遲的話題
就有點「花容失色」了。

  看到烏鴉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小倩鎖著眉心嗔怪著說:「哎,烏鴉老師
別把話題扯遠好不,凌遲切肉聽見就讓人頭皮發麻。

  看到妳們這麽興奮的樣子我還真有點怕了啊,誰知道哪位老師一興奮就把我
的頭給剁下來。」

  老鬼和藹地安慰小倩說:「小倩姑娘不用擔心,這衹是一個游戲,類似的攝
影活動我在這都搞兩年多了,從沒聽過出什麽事。

  至于曉燕姑娘的事情……她真是太可惜了,曉燕是個難得的好模特。

  我相信這事一定是圈外人做的,假借魔芋和我的外號來當幌子,實在是可惡
至極。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相信警方一定會找到真凶,還我們一個清白的。」

  第十叁節:中國女白領斬首實錄

  周四下午叁點,南濱市警局的錄播室內漆黑一片,投影儀的光束射在前方的
大屏幕上,一個視頻文件被點開,片頭是一行帶著血花效果、歪歪斜斜的繁體字
——中國女白領斬首實錄。

  這是一段從美國成人血腥網站傳出來的視頻,在短短兩天就幾乎傳遍了全世
界,盡管擁有引以為傲的網絡長城!

  但中國大陸同樣無法阻止這一血腥視頻有如瘟疫一般擴散,不少換了名稱卻
帶著暗示的視頻或壓縮包出現在國內大小網站的網盤裏,導致不少網絡公司收到
來自公安部門的整改通知書……

  影片開始時,映入觀眾眼簾的是一個賓館的單人房,鏡頭右側是一張鋪著白
床單的床,左上角是電視櫃,而右上角的茶幾旁邊坐著一個戴著黑色頭套、穿著
一條黑色叁角褲的男子,茶幾上放著一個大號長形的旅行包。

  這個幾近全裸的男子看上去不僅個頭高,而且還鍛煉出一身健美的肌肉,此
刻他一邊抖著腿,一邊用手指在椅把上打著節拍,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大約過了半分鐘,一個披著浴巾、露著香肩、赤著雙腳的女子出現在鏡頭的
左側,這女子長著一頭微黃的卷燙頭發,頭發蓋著的是一張漂亮的鵝蛋臉。

  上面鑲著高高的鼻梁和一雙對稱的杏眼,紅潤的嘴唇正露出淺淺的微笑,兩
條長長的眉毛修成柳條狀,是一個典型的東方美女。

  當女人出現後,頭套男才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跟前,一手撫摸著對方的秀發,
另一衹手則伸到女人的胸前,將結在腋下的浴巾角拉起,原本將女人身體包得嚴
嚴密密的浴巾「呼啦」一下散開,裏面的風景頓時暴露無遺。

  女人全身赤裸地呈現在鏡頭中央,她皮膚細膩白凈,身材勻稱,手臂、大腿、
臀部都長得相當豐盈,一對白玉般的乳房端端正正地坦在胸前,沒有半點的下垂
和上翹,看得出女人雖然已界中年,但身材卻保養得十分健康。

  頭套男將手中的浴巾往後一丟,拉著女人的手便往床上走去,女人臉上依舊
帶著微笑,沒有半點的抗拒。

  來到床邊時女人便坐了上去,用手和臀部將身體挪到床中間後再慢慢躺下,
頭套男則從茶幾上的旅行裝中取出一扎麻繩,解開後將女人的雙腿往兩邊拉開,
用其中兩條麻繩分別把她的左腳和右腳綁在床尾的兩側。

  在上綁期間女人和男人之間說了幾句話,由于聲音太小聽得不是很清楚,隱
約是「輕點」和「很快就好」之類的話。

  綁好腳後頭套男便繞到床頭,將女人的雙手拉向床頭兩側,依樣畫葫蘆地綁
了起來。

  這時畫面的角度突然變了,好像錄影頭轉了個120度角,畫面清楚地展現
了女人呈「火」字形躺在床上的樣子,兩腿之間的風景因為有濃密的陰毛擋著並
沒有清楚地在鏡頭中出現。

  而兩塊因身體躺下變得扁平的乳房正隨著頭套男捆綁的動作而左右輕輕地晃
動著,宛如果凍一般,頭套男將女人的雙手綁好後還不忘玩弄一下她的兩顆乳頭,
好讓它們腫脹起來。

  四肢被結實地綁起來的女人一點也不害怕,被頭套男逗玩乳頭時還興奮得大
笑起來,兩人打情罵俏般說了幾句話後,頭套男先是從旅行包中取出一正方形鋁
箔包裝紙。

  然後背對著鏡頭脫下了那條黑色的叁角褲,露出了那表面粗糙且結實的大屁
股,現在他除了包著頭的黑套子外,全身上下都和女人一樣完全赤裸。

  頭套男大踏步地走上了床,在女人小肚的位置上跪了下來,雙手伸到下面,
擺弄了幾下後,那張被撕開一半的鋁箔包裝紙被他扔在地上。

  接著頭套男左手撐著床,身體向前半俯,右手則依舊放在下面,從動作上看
好像是在「掏槍」。

  大約是「槍」已經就位,衹聽得女人尖叫了一聲,頭套男開始半伏在女人的
身體上做騎馬運動了。

  這時鏡頭又換了一個角度,這次是從房間右下角的位置進行拍攝,可以看到
房間左側是一個帶拉簾的大玻璃窗,裏面是一個浴室。

  透過蒸汽逐漸散去的玻璃窗,觀眾能看到浴室的盥洗臺上的肥皂、浴液瓶、
毛巾和吹風筒隨意地放著,女人似乎是在裏面洗完澡、吹好頭才出來的。

  由于這個角度離床最近,男女主角的身體被拍得非常清晰,頭套男和女人的
小肚緊緊地貼在一起,四條大腿在床後糾纏著。

  頭套男雙手使勁地揉著女人那對柔軟且富有彈性的乳房,隔著頭套的口一邊
喘著粗氣,下半身一邊用力地做著「前後」運動,而女人則閉著眼睛,帶著既享
受又痛苦的表情不停地呻吟著。

  兩人在肉搏的過程中,鏡頭又變換了兩次,第二次是男人背對著鏡頭,那時
他已經開始發起最後的衝鋒,在激烈地推撞七八次後,終于繳槍投降,那副大身
板子整個壓在女人的身上,黑頭套中間的布料正急促地一縮一脹。

  不過影片仍未結束,頭套男在小休大約十多秒後便翻身下床,從這個角度觀
眾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頭套男下面那條尚未收縮的「香腸」和包在上面的「腸衣」
.

  頭套男一手握著下面,另一衹手撿起脫下來的叁角褲往浴室方向去了。

  又過了大約叁十多秒,穿好了褲子的頭套男才出現在鏡頭中,在這叁十多秒
內,鏡頭一直對著床上躺著的女人,大概是因為疲倦或是四肢被綁,女人似乎沒
有打算起床,而是繼續喘著氣,白白的肚皮和雙乳隨著呼吸的節奏一起一伏的。

  頭套男回來後開始解開女人四肢上的繩子,女人和他說了幾句話,可影片的
聲音很少,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些什麽。

  頭套男拉著女人起了床,然後順勢將她的雙手扭到其身後,將原本用于綁床
腳的麻繩將女人的手腕綁在一起。

  在捆綁的過程中,鏡頭又開始進行變換,女人對于頭套男反綁自己的雙手並
不覺得奇怪,還時不時吃吃地笑起來,說了幾句帶「癢」、「痛」的話。

  頭套男將女人的手腕綁好後,便押著她走到電視櫃前,用膝蓋碰了碰女人的
後膝,說了幾句話。

  于是女人開始曲著腿,慢慢地跪在地上。

  這時鏡頭又變了,女人的臉和前身出現在鏡頭裏,頭套男弓著腰和她說了幾
句話後,女人開始微笑閉著雙眼,緩緩地將身板子向前傾,大概是覺得角度還不
太夠,頭套男還用手掌壓在女人的頭後枕,向下壓低了五六公分。

  這時女人的身體與地面呈45度角,與屈曲的雙腿形成一個S型。

  原本在胸前呈椰殼狀的乳房因下垂的緣故變成了木瓜狀,鏡頭已經看不到女
人的臉,衹能看到她的額頭和鼻頭。

  頭套男用手輕輕地把女人長長的燙發往前撥,把她那白白的頸脖露了出來,
脖子骨的關節清晰地透在皮膚上。

  女人擺好姿勢後,鏡頭再次轉回最開始的角度,觀眾可以看到女人那對又白
又圓的臀部,還有臀部下面的一對朝天的腳掌,被綁在髖??骨處的兩衹手的手
指在相互地撓著,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一切就緒後,頭套男倒退了兩步,從旅行包中拿出一柄日式的武士刀,很小
心地將刀慢慢出鞘,然後躡著腳走到女人的身後,雙手握刀高高地舉起。

  這時女人說了話,似乎在問些什麽,但頭套男沒有說話,在醞釀了半晌後突
然用力向下一砍,女人的身體仿佛受了驚一般劇烈地抖動一下,電視櫃的墻面上
瞬間被濺上了一大灘鮮血。

  接下來鏡頭又換回前方,這一次是重復方才頭套男的動作,觀眾在這個角度
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頭套男的武士刀快速地切斷了女人的脖子!

  被斬下的頭顱一下子滾落在地上,斷脖裏不停地向前冒出血水,女人的身體
劇烈地扭動起來!

  過了一會便往右倒去,由于女人跪的位置離床較近,尸身被床擋著沒有倒在
地上,最後失血過多的尸身慢慢向下伏,最終和屈曲的雙腿形成了一個扁S形。

  頭套男用力甩了甩刀上的血後,另一衹手在地上撿起女人的頭顱,衹見那顆
沾滿血污的腦袋雙眼向上翻,嘴巴微張,脖子下還不停地滴著血,形容相當恐怖。

  頭套男還刻意地對準鏡頭,將斬下的人頭高高地舉起,仿佛是自己的一個戰
利品。

  至此影片結束,變成了滿屏雪花的待機畫面。

  「我挑,這混球居然還戴著頭套來辦事……」

  「剛才老子差點就要射了,好險……」

  「查得這麽辛苦到頭來還是別人告訴我們行凶的經過,傳出去鐵定被同行笑
死了。」

  「至少證明了汪曉燕被害的過程與強哥推斷的基本一致啊。」

  「當時是不是有叁個人在房間內啊?拍片的又是誰?」

  「笨蛋,這不是人拍的,妳看影片的鏡頭十分穩,凶手肯定在房間四角都放
有高像素隱敝的DV,以四個不同的角度把整個過程都拍了下來,事後再進行編
輯,最後做成這個有如電影般的片段。」

  隨著錄播室的燈光變亮,幾位觀眾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其中有兩位坐
在最前排,面色凝重,仿佛聽不到身後同事們的說話聲。

  「除了葉隊外,其他同誌先到會議室吧,影片的內容等開會時再作討論。」

  「是,黎局!」

  黎局長脫下眼鏡,拇指和食指不停地在揉鼻子上的穴位,等其他同事都離開
錄播室後,他才重新戴上眼鏡,對坐在他旁邊的葉家強說。

  「強仔,妳怎麽看這件事?」

  「我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剛剛接到案子時我已經隱約覺得它與上海的
『廖觀音案』有一種說不清的聯係。手法、行凶方式基本一致,現在連事後將視
頻傳到網上的鬼把戲都一模一樣。」

  「凶手殺了人,錄了視頻,還要特地跑到國外把視頻放上網,現在的凶徒連
作案都作得這麽有喜感了。」

  「這樣倒是更加堅定了我的設想,這件案子的『幕後』肯定是同一個人,搞
不好他還會繼續指使手下的凶徒作案。」

  「會是萬孝儒嗎?但上海的案子應該和他扯不上關係吧?」

  「既然是『幕後』,殺人又用不著自己親自出馬,別說是上海,就算是在其
他城市策劃一樁殺人案又有多難。

  黎局,這事不能再等了,我們應該立刻把萬孝儒請到這裏來問話。不管『真
凶』是不是他,也應該加快調查的步伐了,否則下來難免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被害。」

  黎局長托了托眼鏡,雙手背著後面走了兩步,在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他突然回
過頭,用肯定的語氣對葉家強說:「好,馬上找人把萬孝儒帶回公安局,會議暫
時取消,等要了他的口供我們再作討論。」

  正當葉家強準備回話時,黎局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黎局長接聽後原本紅
潤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在胡亂地「哦」。

  「嗯」幾下後,便一臉驚恐地看著葉家強。

  「黎局,怎麽了?誰打來的?」

  「萬孝儒!他說他的影棚有模特被殺了。」

  「又是被砍頭??」

  黎局長沒有回答,衹是癟著嘴點了點頭。

  葉家強氣得一錘打在自己的大腿上:「畜生!!又慢了一步,我馬上帶隊過
去!!」

  黎局長連忙伸手做了一個「且慢」的手勢:「強仔,別急。這事非同一般,
萬孝儒把電話直接打到我這裏來肯定是不想讓事情鬧大,妳不是有便衣安排在附
近嗎?

  先叫他們上去控制住現場,妳帶幾個能幹的伙計一起去,記住,不要鳴警鈴。
南灣區派出所這邊,由我來打電話跟他們說。」

  「黎局!現在有人死了,難道這種時候還要顧全那個老混蛋的臉面嗎?」

  「妳冷靜一下,有些事妳生氣也沒辦法,妳也知道他這個團隊牽涉面甚廣。
何況我們並不是置之不理,衹不過低調一點行事而已,案子還是要查的,如果有
鐵證證明萬孝儒犯了法,我們照樣可以將他關進監獄。」

  葉家強激動得雙手發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沒有回答黎局長的話,衹是
賭氣地點了點頭,快步地走出錄播室摔門而去。

  第十四節:影棚驚魂

  老鬼和到訪的攝影師、模特品茶吹水大半天後,準備開始主題拍攝了。

  眾人經過一樓大廳旁邊的鋼木旋轉樓梯來到位于二樓的攝影棚,攝影棚由一
條走廊分為兩間,一間的布置和其他影樓的攝影棚並無兩樣,黑白背景、照明吊
燈、燈板等專業設施一應俱全。

  但另一間位于走廊盡頭的攝影棚就顯得相當「詭異」,除了老鬼和叁位常客
外,小倩這位初到貴境的模特甫一進去還是被裏面的景觀嚇了一大跳,仿佛來到
了另一個世界。

  衹見這叁百多平方的房間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有斷頭臺、有十字和
一字木架、有老虎凳、施刑床、絞刑架、還有用于放置皮鞭、刀具還有鐵棍的道
具架,墻壁刷著暗暗的灰色漆,地面上還鋪著紅地毯,真的有如一個陰森的施刑
場所。

  看到小倩花容失色的樣子,肥豹逗趣地說:「怎樣?這回害怕了吧?哎呀,
可惜已經簽了保密協議嘍哦,後悔也來不及呢。」

  本來有點膽戰心驚的小倩被肥豹這一激將,反倒壯著膽子回敬對方:「誰後
悔啦,大不了為藝術獻『頭』。」

  說完還叉著小蠻腰昂了昂頭,擺出一副電視裏面那些女英雄的POSE,引
得大家哈哈大笑。

  拍攝在老鬼的指揮下開始進行了,在這之前小倩還特意用頭繩把自己的長發
挽在腦後扎成一個髻,並在更衣室裏換上一套紅色的清代民間女裝衣服。

  為了減少「非古代」的物品對刑場布景的影響,化妝間、更衣室和洗手間設
在影棚的右上角,空調、排氣扇和僅有的四扇玻璃窗集中在影棚的右側。

  小倩換好衣服後就來到黑背景的前方,準備接受捆綁了,按老鬼的安排,第
一回合的主題是拍攝小關刀被俘後的樣子。

  馬騮拿起一串麻繩,熟練地在小倩身後游走,為了使繩圈能深深地勒入衣服
和皮肉裏,繩子每走一圈馬騮都拉抽一下,痛得小倩齜牙咧嘴的。

  「死馬騮!輕點不行麽?以後不給妳綁了哦。」看著小倩嘟著小嘴嗔怪的樣
子,馬騮知道她這衹是耍嘴皮子,在和小倩單對單拍攝的那段日子裏,看得出她
其實是挺享受被捆綁的感覺。

  「輕點?NOWAY……。再叫我就再綁得緊一點,嘿嘿。」看著小倩臉上
擺出一副既痛苦又享受的表情,馬騮也不由得興奮起來,叁兩下的功夫就把小倩
的上半身捆了個結實。

  雖說雙手被繩子束縛,但小倩的雙腿還是可以自由活動的,在老鬼的指揮下
她擺出站姿、扭腰、跪姿等動作,幾位色男拿起自己的愛機「辟裏啪啦」地拍了
起來。

  第一回合結束後,馬騮就上前給小倩鬆了綁,老鬼提議大伙先休息一會,因
為他知道第一回合的清裝照衹是餐前的小菜,接下來才是真正的主菜,盡量要一
氣呵成。

  大約十分鐘後第二回合就開始了,所謂的主菜自然就是大家所期待的裸照。

  向來膽大開放的小倩也懶得回更衣室,直接就在眾人面前寬衣解帶,面對如
此讓人驚喜的場面烏鴉和肥豹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在吹了幾聲響亮的口哨後就拿起機子隨意地拍了幾張小倩的脫衣照,而小倩
也相當的配合,半扯著衣褲擺了幾個撩人的動作。

  伴隨著攝影師們的拍攝聲,小倩已經把身上的清裝全部脫了下來,全身赤條
條地坦露在大家的面前,盡管老鬼等人都看過小倩的照片,但真正看到小倩裸體
的那一刻還是呆住了!

  雪白的嫩滑肌膚、胸滿臀翹的勻稱身材,每一處都散發著青春女性的韻味。

  看著烏鴉肥豹那張口水大流的臉孔,馬騮好生得意,要知道這副性感誘人的
尤物全身上下不僅被他拍了個透,也被他摸了個透,連下面的門戶都不知被自己
攻過多少回了。

  「小倩是我的,妳們就光流口水吧。這小妖精實在太正點了,過兩天再約她
……」

  第二回合的主題是小關刀被嚴刑拷打,這一次需要一個人扮演劊子的角色,
而享受這份美差的並非馬騮,而是烏鴉。

  這一點馬騮也沒有意見,因為這是魔芋的一個慣例,負責與模特單對單拍攝
的人在刑場主題拍攝中不能扮演與模特做對手的角色,相當于把機會讓給其他人。

  至于劊子一般在主題拍攝計劃定好後選出,一般是由有意向的攝影師主動提
出,如果其他人都沒意見就由該人擔任,若其他人有同樣意向則由老鬼主持抽簽。

  不過這次活動人選的決定相當順利,因為老鬼和馬騮不會參加,在烏鴉主動
請纓後肥豹也表示贊成。

  「烏鴉老師,呆會下手可要輕點哦,人家可是很怕痛的。」小倩照舊先撒撒
嬌。

  「嘻嘻,放心放心,叔叔一定很好地愛護妳的哦。」烏鴉邊說邊搓著手掌,
臉上還露出「金魚佬」一般的眼神。

  「喲,那小倩妳可完了,這人愛講反話,明說愛護,其實是要狠狠地教訓妳
哦。」肥豹在一旁打趣,眾人聽了都朗聲笑了起來。

  因為在第二回合中,小倩的雙手要被懸空吊起,為了避免筋肉拉傷,老鬼便
指導小倩交次搖晃兩邊的肩肘,活動相應的韌帶和關節。

  在小倩做準備運動其間,烏鴉進入更衣室換衣服。

  赤條條的小倩在蹦蹦跳跳地熱了回身後,又準備接受新一輪的捆綁了,不過
這次比較簡單,衹是把兩衹手腕在身前捆在一起,綁好後打一個大結。

  結後伸一條長長的「尾巴」,馬騮將「尾巴」套進絞刑架的鐵環裏,等拍攝
就位後將繩尾用力一扯就可以把小倩整個人吊在半空。

  模特、燈光都準備好後,老鬼將小型DV放在後方的木架子上,鏡頭對準絞
刑架下的小倩,像這種模特裸身受刑的主題,除了現場的攝影外,老鬼還會用D
V錄下來,視頻文件和連同照片一起歸入活動的電腦文件夾裏。

  萬事俱備,衹欠「烏鴉」。

  眾人把所有東西準備好後,發現烏鴉更衣更了大半天還沒出來,肥豹有點兒
不耐煩了,徑直走到更衣室門前使勁地拍了拍門:「喂!我說大領導,妳這更衣
好了沒有?兩叁件破布幾下就好了吧,怎麽搞得像生娃一般。」

  更衣室裏面馬上傳出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嗯嗯,快了。」

  聽到回復後肥豹才轉了回來。

  再過了一會,更衣室的門打開了,衹見烏鴉換了一套大號清朝劊子的紅底黑
邊馬褂,腳上穿了一對伯父鞋,頭上還套了一個黑色的頭套,衹露出兩衹「白裏
透黑」的眼珠。

  正圍在小倩兩邊隨拍的肥豹和馬騮見「男主角」出來,無不抱怨地說:「真
慢啊,要不再慢半個小時,等我們多拍幾張再出來。」

  烏鴉大概曉得自己理虧,沒有回口,衹是用手撓了撓頭表示歉意。

  馬騮將套在絞刑架鐵環上的繩尾往後用力一扯,小倩的雙手便直直的拉上了
半空,不過出于安全的考慮模特並不會被吊得太高,衹是雙腳稍稍離開地面,衹
要腳尖往下伸的話還是可以觸到地面的。

  在估計高度合適後,馬騮把繩子打了幾個結綁在絞架下方的鐵架上固定好。

  烏鴉從刑具架中拿出皮鞭,準備施刑,隨著老鬼的一聲令下,拍攝正式開始
了。

  「辟!」第一鞭已經重重地打在小倩的小肚上,小倩閉著眼「呀」地叫了一
聲,肚皮像果凍般顫動了一下。

  鞭子是由軟膠特制的,即使用力的話也不會打傷模特,不過些許的痛楚是避
免不了,就像突然接觸到靜電一般。

  「怎麽樣?小倩。要是痛的話烏鴉妳就再輕一點。」老鬼關懷地問道。

  「哎,還好,蠻刺激的,繼續吧。」嘴角挂著笑容的小倩似乎很享受這種程
度的鞭打。

  烏鴉沒有發表評論,見老鬼點頭後繼續揚起鞭子「辟辟啪啪」地往小倩的嬌
軀如雨點般打下去,小倩嫩白的皮膚上開始出現一條條粉紅色的鞭印。

  可憐的小倩一邊「慘叫」一邊在半空中旋轉著身體,仿佛一頭在冷凍庫裏挂
著的肉豬。

  為了不阻擋DV的視線,老鬼等叁人都站在絞刑架左側進行拍攝,走動的自
由度反倒沒有方才清裝照時那麽大了。

  「喂,烏鴉,下手別那麽重嘛,男人要懂得憐香惜玉。」拍得不亦樂乎的肥
豹中途不忘打個趣。

  「……」

  「這死烏鴉,打得爽歪歪不甩我了,下回我絕對不讓了啊,一定得當一回劊
子爽一把。」

  第二回合的拍攝僅僅衹有五分鐘,老鬼就示意結束了,畢竟長時間吊著容易
會造成肌肉拉傷。

  真正懂得「憐香惜玉」的馬騮連忙跑過去,放下繩子,一邊對著小倩身上的
「傷痕」吹著氣一邊心疼地問:「哎哎,我的小妖精,痛著了吧,沒事,我幫妳
呵呵就好。」

  小倩呶起小嘴,用被綁著的雙手拍打著馬騮:「切,裝什麽好男人呢,拍我
痛不早點來,還在一旁拍得爽乎著呢,還不快給鬆綁。」

  馬騮一臉壞笑地說:「急什麽,趁熱得打鐵,馬上要開始斬首的主題了。」

  說完把小倩鬆開的雙手扭到她的身後,將手中的麻繩繞在她頸部打了個圈,
然後從她的兩側腑下穿過,緊箍住乳房後又再繞回來,麻繩在小倩的身後來回反
覆游走,兩條玉臂很快就被密密麻麻地捆扎起來。

  剛剛挨完鞭子還沒喘過氣,雙手又被緊緊地反綁,小倩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嫩白的嬌軀也跟著馬騮捆綁的節奏扭曲起來,更凸顯身材的妙曼。

  老鬼顯然對小倩狀態和表情十分滿意,于是拍著手鼓勵她說:「好,馬上開
始最後一個主題的拍攝了,小倩姑娘稍稍堅持一下,現在妳筋肉疲勞和酸痛的狀
態很適合,等完成了再好好的休息。」

  第叁回合的主題是小關刀被斬首,和平常讓模特自個跪在地上不同,這次小
倩的雙手要被固定在一條木樁上。

  因為據說當年小關刀在臨刑前非常恐懼,沒法好好地跪著,小刀會的執刑人
衹好將她雙手綁在木樁上,老鬼在設計這個主題時很自然就加入了這一細節。

  馬騮把小倩的雙手捆結實後便帶著她來到一個底部用螺絲固定的木樁前面,
先讓她跪在地上,然後把手套過木樁,再將餘下的繩尾捆在上面。

  經過反覆的纏繞後木樁被繩捆成龍蝦殼一般,最後馬騮將繩頭在小倩背負的
雙手上打了個結,小倩便能穩穩地跪在地上,即使睡著姿勢也不會改變了。

  在整個捆綁過程中,肥豹手中的相機一直在「啪啪」響,時而走上前,時而
繞到後,恨不得把小倩被捆綁的過程完完整整地拍下來。

  「肥豹妳老人家在拍教材呢?」忙活著的馬騮不忘對著肥豹打趣。

  「別五十步笑一百步啊,上次我在捆那女研究生時別忘了妳在旁邊幹什麽?」

  「我幹什麽了我啊,不就近距離拍幾張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沒妳這麽離譜。」

  「喂,烏鴉妳幹嘛不拍啊,一直套著頭妳不熱啊?」

  「……」

  烏鴉依舊不作聲,聽到肥豹向自己打招呼時才好像想起了什麽,轉身朝刑具
架上走去,抽出一把鬼頭大刀。

  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小倩看見這把寒光閃閃的玩意頓時嚇得身子如觸電般抖
了一抖,戰戰兢兢地問:「烏鴉老師……妳手這把不會是真東西吧?我,我可真
有點怕哦。」

  烏鴉沒有回答,而是用刀頭在左手掌上用力劃了一下,再將手掌朝著眾人展
示,上面連個紅印都沒有。

  老鬼笑著安慰小倩說:「小倩姑娘妳放心,就跟剛才那條鞭子一樣,衹不過
是樣子做得逼真的道具而已,我每次來影樓都會親自檢查一次,沒有危險的。」

  小倩這才放心吁了一口氣。

  第叁回合的拍攝開始了,首先是手中持刀的烏鴉威武地站在小倩身旁,小倩
則背靠著木樁直直地跪著。

  一輪拍攝後才轉入下一個姿勢,烏鴉用手按住小倩的頭,讓小倩的身體盡量
向下彎伸。

  老鬼還在一旁指導:「低點,再低點,讓雙乳自然地垂著,脖子再伸直一點,
好!就這樣!」

  小倩的雙手以最大限度向前拉伸,背脊與木樁形成一個45度角,臀部中央
貼著木樁,腳掌朝上讓腳背貼在地面,整個身體曲成一個漂亮的S形。

  而脖子則直直地向前伸著,原本就有點疲勞的小倩此刻幹脆閉著眼睛養神,
看上去真的像極了那準備引頸就戮的裸身女犯。

  而身旁的烏鴉也如劊子手一般高舉起手中的鬼頭大刀,一副隨時準備取走女
犯首級的架勢。

  叁位攝影師對這一場景感到十分滿意,馬上端起手中的愛機「辟裏啪啦」地
拍起來,然而接下來這一幕卻瞬間打破眼前這和諧的氣氛。

  烏鴉那張收在頭套裏的嘴突然發出如悶雷的叫聲,執刀的雙手用力向下一砍。

  「卡嚓」一聲,小倩那顆扎著髻的漂亮腦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前飛了出去,
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後「撲」的一聲跌落在地毯上。

  烏鴉得手以後馬上將刀丟在地下,迅速向前跑去,不等小倩腦袋在地上翻滾
便一手抓著上面的發髻,另一衹手把放在前方木架子上的DV拿下,然後往更衣
室方向飛奔而去。

  來到門口時他把小倩的腦袋夾在拿DV的手的腋下,打開門把,閃的一下鑽
進更衣室中,接著把門一關,還「啪嗒」一下反鎖了。

  從烏鴉斬下小倩的首級到進入更衣室後這短短十多秒的時間裏,叁個大男人
像中了孫悟空的定身法一樣,笑容僵在了臉上,紋絲不動地呆在現場。

  整個影棚瞬間如墳場般寂靜,衹聽見小倩脖子斷口那「絲絲絲」的噴血聲。

  「啊!!!!!!!!!!!!!」叁個大男人呆了半天終于反應過來,不
約而同地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老鬼原本泛滿紅潮的臉霎時變得如死灰一般,整個人挨貼在墻上不停地抽搐,
如同喝了毒藥一般幹嘔起來,馬騮則嚇得把相機摔在地毯上,然後整個人坐在了
地上,看著小倩的慘狀驚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衹有肥豹最先回過神來,衝著老鬼大喊:「老鬼!!報警!快報警!!!!」

  「報,報,報警。好……報……電話……電話呢?」萬孝儒一邊哆嗦著說話,
一邊兩衹手像喪尸一般打算向前找些什麽。

  「口袋!!!在妳的口袋裏!!!!快!!!」

  老鬼把手伸進戰地褲那長長的口袋裏,撈了半天總算把手機掏了出來。

  馬騮雙手捂著頭哭了半天,突然朝著小倩的尸身爬了過去。

  「喂!傻佬!!!妳要幹什麽!?」肥豹喝道。

  「解,解開……她……醫院……」馬騮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別管她!!」肥豹揪住馬騮的衣領喝道。

  「她不行了!!現場不要動,等警察來!!!」

  「烏……烏鴉……開,開鎖……」馬騮右手指著更衣室,似乎是想去打開更
衣室的門。

  「妳瘋啦!!說不定烏鴉手上還有其他武器!!別亂幹糊塗事,等警察來處
理!!」

  肥豹抽了一塊用于做白背景的布,披在小倩的裸尸上,免得這血腥的場面繼
續刺激著他們。

  「喂!老鬼!!電話呢?還不報警??」看到老鬼渾身篩糠一樣呆站著,肥
豹不禁氣憤起來。

  「報警?這一報……我的老臉……」

  「操!!」

  氣得七竅生煙的肥豹好像這回才想起自己也有一臺手機,于是迅速掏出手機,
翻動著電話本上的名字。

  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標後便衝到老鬼面前,抓住他的肩頭說:「老鬼,冷靜點,
現在是死了人,不報警是不行的。不過妳不用擔心名譽方面的問題,來,打給他,
他會妥善幫妳處理的,快!衹有妳才有辦法讓他幫忙去私下處理!!」

  被肥豹噴了一臉的老鬼似乎回過神來了,他看了看肥豹手機上顯示的名字,
大致知道對方的意圖,于是他閉著眼睛深呼吸幾下,接過肥豹的手機,點擊了上
面的名字。

  在等了大概幾秒鐘後,對方才與自己接通。

  「喂……是,是黎局長嗎?我,我是萬孝儒……」

  第十五節:案發經過

  當葉家強等人火速趕到小區大門時,看到其中一位負責監視小區的便衣正站
在保安亭旁邊,還有一位穿著保安服的老年人正揮舞著雙手和便衣解釋著些什麽,
而攔車杆已經被撞得粉碎。

  「阿龍,怎麽回事?」列賓將車減速停在保安亭旁,探頭問那便衣。

  「賓哥,凶手開著一臺紅色奧迪逃逸,我已通知當地派出所攔截。」

  「傻佬!妳們有兩個人怎麽會讓凶手跑了??」

  「呃,因為不知道當時影樓內的情況,以為凶手還在裏面行凶,所以都衝了
進去……」

  葉家強拍了拍列賓,示意他繼續開車:「事情已經過去多說無益,既然已經
通知當地警方,估計凶手跑不遠,我們還是先進去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列賓衹好將車開入小區,萬孝儒的影樓在小區裏可謂「鶴立雞群」,一眼就
能認出。

  兩輛車子甫一到步,眾人便下車快步走進影樓裏。

  「葉隊!」為他們開門的便衣和葉家強打了個招呼,並且示意案發地點在二
樓的攝影棚裏。

  不過現時在一樓門邊的一張長沙發上坐著的四個男人倒是第一時間吸引住他
的目光。

  坐在第一位上的是一個白發老者,看上去很像平日裏那些晨運登山、順便拍
拍日出的退休老教師,可是那副死灰般的白臉和失魂的眼睛和身上的打扮是格格
不入。

  盡管葉家強沒有直接和這個團隊的成員打過交道,不過資料上的照片他倒是
記在了腦中,他一眼就認出這位老者便是「老鬼」萬孝儒。

  第二位是一個身材中等,略微發胖的中年男子,身上的T恤左歪右斜,同樣
是一副魂不守捨的模樣,眼角和鼻頭紅通通的,顯然是大哭過一場,現在鼻子還
時不時地抽著鼻涕,此人便是「馬騮」方國真。

  第叁位看上去似乎吃了不少苦,半禿的腦袋纏著幾道白紗布,紗布上還滲著
血水,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背心和一條「孖煙囪」底褲,臉上和身上都有血跡,
微凸的金魚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地面,仿佛已經被人揍成腦震蕩一般。

  「阿健,這人是誰?怎麽傷成這個樣子?」葉家強眯著眼半天都認不出他到
底是哪一個攝影師,衹好向看守著他們的便衣了解。

  「他叫韓正德,清州市副市長,剛問他名字時還不肯講,衹說自己叫『烏鴉』,
後來凶了他一下才招。至于他的頭部,好像是被凶手打傷的,幸好還不算太嚴重。」

  「呵,這裏的官還蠻多的,對吧?劉區長。」

  聽到這句話,原本坐在沙發邊上那個用手捂著半邊臉閉目沉思的男人睜開了
眼睛,抬起頭帶著疑惑的表情看了看葉家強,不過很快就重新閉上雙眼躺靠在沙
發上,似乎他並不奇怪對方能認出自己,同時擺出一副愛咋咋的的態度。

  看到眼前這幫人的狀態,葉家強覺得現在問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于是讓幾個
伙計在一樓看著他們,自己帶著阿健、列賓和馬麗徑直上二樓的案發現場。

  當葉家強進入案發的攝影棚時,差點嚇了一大跳,這詭異的布置哪裏像是攝
影棚,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獄。

  映入眼簾的全是各種各樣的施刑工具,地上還躺一把帶血的大刀,房間還彌
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中間那一團被白布蓋著的東西,當葉家強將白布掀開
時,眾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馬麗更是感到萬般惡心,幾乎要吐出來。

  這是一具雙手被反綁著固定在一個木樁上的無頭裸尸,這個姿勢與汪曉燕在
賓館留下的尸身幾乎一模一樣。

  由于地上鋪著紅地毯,尸身噴在地上血並不明顯,但濃重的血腥味和尚有些
許體溫的尸身讓人感到慘劇發生的時間並不晚。

  葉家強再看了看房間的四周,除了前方的房間門處于打開狀態,其餘門窗均
關閉著,從房間依舊帶著微弱的涼氣看出,邊上的空調是剛關閉不久。

  「阿健,妳在接到我的電話時是第一時間到達影樓吧?」

  「是的,當時我和阿龍在小區外的一家大排檔坐著,在靠街邊的位置可以看
到小區的大門和影樓,當我接到您的電話時就和阿龍迅速跑入小區。我們還未跑
到影樓,門就已經打開了……」

  「不會吧?他們怎麽知道有警察在附近?」

  「開門的是劉區長,他說是黎局告訴他小區附近有警方的人,讓他們把門打
開。」

  看到葉家強點了點頭,阿健繼續說:「我和阿龍在劉區長的指引下迅速上了
二樓,來到這個影棚。

  他告訴我們,凶手殺人後,帶上死者的人頭和現場的一臺DV,把自己反鎖
在更衣室裏面,于是我們就打算把門打開。

  不過這門是『鐵將軍』,槍使不上作用,幸好咱們都懂得開鎖的技能,于是
用隨身帶的工具打開了。」

  「然後呢?」

  「我們看見一個衹穿著內衣褲的男子倒在地下,此人便是韓正德。他雙手被
麻繩綁著,頭上的傷口還流著血,似乎已經暈了過去。

  而房間的前方還有一扇門洞開著。等我們衝上前去時才發現這門後居然還有
一陽臺,估計凶手是從上面跳下去的。」

  「為何衹有韓正德在更衣室裏被凶手襲擊?」

  「哦,是這樣的。劉區長說當時韓正德在更衣室裏換裝,身穿一套清朝公人
服和戴著一個頭套,所以模特被殺時大家都以為是他動的手。

  現在看起來,是凶手在更衣室裏伏擊了韓正德,然後穿上道具服和頭套出現
在眾人面前,殺死模特後再從原路逃走。

  我們在走到陽臺時聽到小區保安亭的保安在大聲叫喊,于是我讓阿龍下去看
看是什麽回事。後來他打電話告訴我,一臺紅色奧迪飛快地從影樓下開出並撞壞
攔車杆離去。」

  「這車是韓正德的吧?」

  「是的,阿龍隨後就通知南灣區警方,要他們留意車牌為『粵XX7093
4』的紅色奧迪,一旦發現要立刻截住。之後我們為韓正德鬆了綁、包了扎,然
後讓他們幾個到一樓去。因為知道葉隊妳們馬上要來,所以我盡量不動現場的東
西。」

  「更衣室裏有看到死者的人頭和那臺DV嗎?」

  「沒有,很有可能是凶手帶走了。」

  葉家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徑直往更衣室方向走去,盡管地毯同樣是
腥紅色,但細心一點還是能看到滴在上面已經凝固了的血跡,血跡從小倩的尸體
旁一直延伸到更衣室,門把上還殘留著些許血跡。

  看來凶手得手後的舉動和阿健描述的相符,葉家強走進更衣室,發現這個房
間空間很大,足有八十多平方,從前方的陽臺及窗口的布局可以推斷,這裏以前
是一間獨立的宿捨。

  房間兩邊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移動挂衣架和各式各樣的道具服,的確,在這種
環境裏要藏個人是有可能的。

  房間左側墻面鑲著一面鏡子,還有一條長長的桌子和板凳,看上去有點像戲
劇團布幕後的化妝臺。

  更衣室前方的陽臺門同樣是「鐵將軍」,旁邊的鋁合金窗雖然開著,但窗內
燒著一副鐵欄。

  可以肯定外面的人若要潛進來衹能弄開「鐵將軍」的鎖,既然刑警隊受過訓
練的伙計都能輕易打開反鎖的「鐵將軍」,那麽凶手能辦到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
的事情。

  再來到陽臺,雖然離地衹有兩層樓高,但四周並沒有可以讓手抓住的平臺或
物件,從地面爬上更衣室陽臺對于一般人而言並不是一件輕鬆活。

  至于下去,某種意義上會更簡單——直接跳下來就可以了,對于有一定身手
的人,包括他們刑警隊的小伙子們都衹是小兒科的事情。

  列賓和幾名同事正在室內采集指紋和尋找可疑的物品,當他看到葉家強從更
衣室出來時,特意指了指凶手留在地上的鬼頭大刀:「強哥,您看一下,多麽巧
妙的設計。」

  葉家強低頭一看,會心地笑了起來,原來這鬼頭大刀的刀刃一前一後都是鈍
的,衹有中間部分是鋒利無比,把刀設計成這樣衹有一個原因——在動手前必須
騙過在場的攝影師和模特。

  葉家強再次回到一樓,那四個大男人幾乎沒轉過姿勢,似乎他們還沒有從剛
才的斷頭驚魂中恢復過來。

  葉家強也不打客套,開門見山就向對方詢問:「劉區長,妳們四位大人物就
數妳精神狀態最好了,或許妳能跟我說說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看見劉大平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葉家強遞了一根煙給他:「別急,慢慢說,
我們還有點時間。」

  劉大平也不客氣,燃起煙便大口大口地抽起來,仿如一個得到解脫的癮君子
一般,在尼古丁的刺激下劉大平稍稍有了點精神,雙眼無神地盯著窗戶,慢慢把
下午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好像在回憶一段痛苦的往事……

  葉家強邊聽邊在大廳中來回踱步,一手抱胸一手捻著下巴的胡渣,在聽完阿
健和劉大平的描述後他對整個凶案過程基本有了一個輪廓。

  接著他來到了韓正德的面前,語氣略帶嘲諷地說:「韓市長,頭上的傷不要
緊吧?希望不會造成腦震蕩。」

  「呃……還,還好。」

  「發生在更衣室的事情應該還記得吧,詳細地跟我說一下吧。」

  「是這樣,因為我在主題攝影中要扮演劊子手,于是在做準備工作前我先到
更衣室換衣服,誰知這衣服剛脫下來就突然有人從衣堆中衝出來給了我一下,之
後發生什麽事就不知道了。」

  「那妳有沒有看到打妳的人的樣子?」

  「呃,沒,沒看著。」

  「沒看著?更衣室不是有一面大鏡子的嗎?凶手從衣堆中衝出來到擊暈妳總
需要點時間吧,沒看著樣總看得著他衣服的顏色吧?」

  「我,我是真記不得了……也許那會我的頭剛好低下……」韓正德一邊艱難
地回憶一邊還臉帶痙攣地摸著頭上的傷口。

  「劉區長。」葉家強轉過頭去問劉大平。

  「韓市長從進去更衣室到出來,妳們就沒發現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嗎?」

  「有是有,當時我們外面的準備工作都做完了,烏鴉在裏面還沒出來,我還
特意敲門叫他快點。他應答的聲音有點怪,我還以為是戴了頭套的緣故。

  出來拍攝的時候他一直沒吱聲……確實奇怪,想來當時那人正是凶手,所以
幹脆不說話,免得穿幫。」

  「這個妳剛才說過了,我所問的不對勁是指——這人即使戴著頭套又不說話,
那麽他的身高和體型和韓市長多少有點差別吧,妳們之間這麽熟絡,難道一點也
感覺不出來?」

  「呃,這個,我還真沒看出來,也許凶手的身高和體型和烏鴉差不多。」

  「另外,據我所知,古代中國的劊子手不流行戴頭套的吧?既然妳們拍的是
清朝的題材,幹嘛要套個西方劊子手的頭套?」

  「這是老鬼的意思,因為咱們這個團隊有很多是頭面人物,萬一模特演對手
戲的照片泄露出去會對當事人帶來不良的影響,戴個頭套的話就能萬無一失了。」

  「哼,既然如此為何不給模特戴個頭套?妳們不是也和模特簽保密協議的嗎? 」

  「女人戴個頭套會影響美感嘛,還不如不拍。」

  「放屁!!」葉家強這一吼把幾個大男人嚇得縮成一團,活像窩在籃子裏的
倉鼠一般。

  葉家強瞄了瞄韓正德,估計他的身高在一米七叁左右,而在錄影裏殺害汪曉
燕的男人身高顯然有一米七五以上(以汪曉燕的身高作對比),況且錄影裏的男
人的身型和韓正德顯然不同。

  一個肌肉結實,另一個則渾身橫肉,難道那套覆蓋全身的大號清朝公人服起
了掩蓋身材特征的作用?

  「萬教授。」葉家強終于把腳步停在一直縮在沙發邊發抖的白發老者跟前。

  「妳能不能解釋一下刀的事情?」

  「刀?不,不可能……」萬孝儒雙目深陷的臉微微地向兩邊顫動,似乎直到
現在他還不能接受小倩真的被斬首的事實。

  「不可能?不可能什麽?不可能兩邊鈍中間利嗎?」葉家強明顯提高了語調。

  「咦?」劉大平和方國真幾乎同時喊出了聲。

  「難道事後妳們都沒發現嗎?這把斬下周倩婷腦袋的刀正是這種奇怪的結構,
莫非也是凶手事先準備的?」

  「這不可能啊!」萬孝儒臉上露出了驚恐萬狀的表情。

  「雖然我不常回影樓,但每次回去我都一定把道具檢查一遍,我可以百分之
百肯定,今天中午我來到影棚檢查時,所有刀具的整個刀刃都是鈍的,根本不可
能會有這種玩意!」

  「妳的意思是說,這把刀不是妳的東西?」

  「絕對不是!」萬孝儒發出了近乎嘶啞般的叫喊。

  「是與不是,我們一定會查出來的,在這之前麻煩各位都跟我回一趟警察局,
協助調查。萬教授,從現在起,『魔芋』團隊所有的活動全部取消。還有,妳必
須把團隊所有攝影師、模特和活動的資料交到我的手上。」

  「這……」萬孝儒雙手的手指不停地互相搓著,一臉為難的樣子。

  「我自創辦這團體以來,一直都承諾對成員的資料絕對保密,這麽公開出去,
不太好吧。」

  「我說,教授大人。」葉家強把頭貼近對方的臉,擺出一副半威逼的樣子。

  「妳好像不太了解事情的嚴重性吧?我不管妳有什麽樣的關係,這個月已經
連續發生了兩起命案,不僅作案手法相同,而且線索都直接指向妳本人。

  我什至有理由懷疑您老人家就是這兩場大戲的幕後導演,所以我奉勸妳最好
跟警方合作來自證清白,否則就算妳有本事和國家元首一起打高爾夫球,下半輩
子也得在牢裏過。

  況且這裏面這麽多大人物,我也不會笨得把資料公開出去自找麻煩,除了我
和幾個主要同事以外,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這點我可以保證。」

  葉家強語氣十分平和,但對于萬孝儒來說卻字字如針扎一般,在扭著眉毛痛
苦地思考一番後終于垂著頭表示同意,能夠掌握這個團隊的成員及活動對警方而
言顯然是破案的一個主要關鍵點。

  就在葉家強準備吩咐手下帶他們回警察局時,阿健突然從二樓慌慌張張地跑
下來,一臉凝重地對葉家強說:「葉隊,剛才南灣區的陳隊長打電話來,說已經
發現目標車輛,在一間爛尾樓的廢停車場裏,但已經被人引爆,車子正在焚燒當
中。」

  「沒有找到人嗎?」

  「沒有,他們在馬路的監控上看到這輛車便通知附近的警察去追,似乎沒有
追上,等發現車駛向那間爛尾樓時已經太遲。」

  葉家強氣得用右手狠狠地錘在自己的左手掌上,對于這個結果其實也在他的
預料之中,凶手敢于在眾人的眼皮下作案顯然是有備而來,包括事後的逃逸和毀
車,應該在凶手的計劃之中。

  在短短一個星期內,神秘的凶徒再度出手,他到底是誰?

  下一個被奪去首級的獵物又會是誰?

  葉家強陷入了沉思。

  第十六節:杜維東

  晚間新聞:今天下午叁點半,南灣區的一家舊國企員工宿捨區發生一起入室
盜竊案,歹徒在作案期間被屋主及其朋友發現,于是雙方發生肢體衝突。

  歹徒在造成對方一死一傷後駕車逃離現場,在厝青路的一座爛尾樓的停車場
棄車並引爆該車輛,現警方仍在追捕該歹徒……

  這無疑是葉家強看過最滑稽的新聞了,明明是一樁凶殺案,卻用謊言來公開,
目的僅僅是為了保護「魔芋」團隊裏面那些大人物的臉面,周倩婷在外地的親人
經過當地部門親切的慰問後「心平氣和」地接受了賠償。

  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這兩樁離奇的凶殺案得到了上頭的重視,並指令成立
專案組,由葉家強擔任組長,由于預計周倩婷的斬首視頻很可能會在近期內于互
聯網上瘋傳,因此上頭限令專案組在十天內必須破案。

  同時為了表示對該案的重視,專案組有權力調動更多的資源,可以讓有關部
門提供協助,如需要跨省或跨市查案也能獲得便利。

  周倩婷被殺的那天晚上,葉家強終于如願以償地得到萬孝儒視為「一級機密」
的手提電腦,果然如牛榮猜測的那樣。

  這臺電腦從不連網,在互聯網上獲得的信息也是用最笨的方法——人手輸入
的方式錄入手提中,需要和團隊的成員分享時再用人手輸入聯網的電腦。

  鑒于由萬孝儒親自組織的活動並不算多,這點點時間他還是花得起的。

  晚上八點二十分,葉家強和萬孝儒面對面地坐在辦公室中。

  萬孝儒顯然還沒完全從惡夢中醒過來,周倩婷被斬首的這一幕仍不斷地如錄
影機一般反覆在他腦海中重播,半天的功夫就把這個神采奕奕的老學者折磨成一
個雙眼布滿血絲、面色蒼白、臉頰癟成猴腮的老乞丐。

  大概是腦海中又現起小倩人頭落地的畫面,萬孝儒那瑟縮的身軀突然如觸電
般抖了一下。

  在對面的葉家強則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提電腦中的畫面,手上鼠標的左健和滾
動健不停地活動著。

  大概是對坐的老色鬼那間歇性的抽搐讓他感到不舒服,他的雙眼短暫地瞄了
一眼對方,然後用平淡的語氣說:「萬教授如果覺得緊張的話可以喝幾口熱茶,
雖然比不上妳的龍井,但至少可以讓妳舒服點兒。」

  看到眼前這個如同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的落魄老翁,葉家強嘴角不禁閃過一絲
揶揄的微笑,這個一天到晚研究和拍攝女性裸刑的家伙,當有一天看到真家伙時
竟嚇得半天回不過魂來,所謂葉公好龍不知是不是指這種。

  葉家強沒有理會萬孝儒是否有聽到自己的話,他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手提電
腦的資料上。

  一個掩蓋了自己真實身份的人在網上卻能得到汪曉燕的絕對信任,在賓館二
人見面後,汪曉燕還大大方方地在對方面前裸露自己的身體、和對方發生性行為,
還從容地接受捆綁。

  葉家強已百分之百肯定,這人就是「魔芋」團隊中的人,而且還參加了以汪
曉燕為模特的攝影活動。

  根據汪曉燕與Q名為「直立行走的巨龜」的聊天記錄,葉家強查找了所有
「巨龜」提及過的攝影活動,經過一輪篩選後終于將目標鎖定在一次外號為「樹
林」——實際是海南島某熱帶海灘的清晨外拍活動。

  這次活動在四個月前舉辦,連萬孝儒在內有八位攝影師和叁名模特,而汪曉
燕則是其中一個。

  葉家強點擊了其中一位攝影師的名字,放大了彈出的資料頁的照片,並打印
出來。

  「萬孝儒。」

  葉家強將照片的正面對準萬孝儒,直呼其名地問道:「照片上的人妳認不認
識?」

  「認識,當然認識,不認識我放在電腦裏幹嗎?」萬孝儒有點摸不著頭腦。

  「杜維東」葉家強唸出了那人的名字。

  「他是妳的學生嗎?」

  「呃,不是。是機電學院的,畢業幾年了。這小伙子也酷愛拍攝,一次偶然
的機會我們認識了,覺得他很有潛質,于是在去年把他拉了進來。怎麽?葉隊長
懷疑是他幹的?這不可能,小杜可是個很善良的好學生呢。」

  「我有說是他幹的嗎?」

  「呃……」

  「他最後一次參加妳們的活動是在今個月的月初,之後就沒再來了是吧?」

  「好像是……記不太清楚了,葉隊長妳可以自己查一查嘛,上面的資料都很
全……」

  「用得著您老人家來教我做事嗎?」葉家強瞪了老頭一眼。

  「之後妳們還有沒有聯係?」

  「這個,沒有,除了幾位特別熟的攝影師,其他的都很少聯係,一般有活動
我會以短信形式告知,有興趣的報名。通常我的活動都有人數限制,如果人數過
多的話我會多安排幾場。比如這次的『小關刀』主題……」

  「喂喂喂!」葉家強拍了拍桌子。

  「妳以為在做電視廣告啊?別以為有文化回答問題時就可以天馬行空。妳既
然有他的號碼,現在馬上打一個過去,接通了就交給我。」

  萬孝儒被教訓得沒了脾氣,衹得掏出手機翻到杜維東的外號——長頸鹿處點
擊了一下,辦公室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萬孝儒自言自語地說:「怎麽關機了,
這小伙子很少這個時候關機,怕是沒電了吧?」

  葉家強沒有理會萬孝儒的話,立即在座機上按了一個快捷通話,等了半會後
葉家強在話筒說:「賓仔,叫上馬麗一起到我這裏來。」

  萬孝儒不知道葉家強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繼續打了幾次電話,對方依舊
處于關機狀態。

  在響了幾下敲門聲後,一男一女兩位青年刑警走進了隊長辦公室,葉家強也
不等他們打招呼,直接下達指令:「賓仔,馬上通知妳手下的伙計,掘地叁尺也
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說完把印有杜維東詳細資料的打印紙交到列賓的手上,然後對馬麗說:「時
間也不早了,馬麗,妳送萬教授回家。」

  「我不送!要送讓賓仔送。」馬麗鼓起腮幫抗議道。

  葉家強呆了一下,這位向來循規蹈矩的馬麗竟然會公然抗命,還沒等他問個
緣由,馬麗繼續抱怨:「誰要送這個一天到晚拍光屁股女人的色老頭回家,萬一
半路讓他非禮咋辦?您就算責備我我也不送!」

  葉家強有點兒哭笑不得,確實連他都覺得自己的安排有失妥當。

  一向愛逗趣的列賓這時笑嘻嘻地說:「哎喲,誰敢動您這位『刑警之花』啊,
就憑萬教授這身板子,還不夠妳練手呢。所以說,馬麗姐妳還真不懂風情,強哥
其實是想讓妳早點回家休息,懂麽?」

  「好啦,都別吵了。賓仔,妳負責送萬教授回家,記得把任務安排下去。」

  「是!」列賓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好像接到重任似的。

  「阿頭。」等列賓和萬孝儒離開了辦公室,馬麗立即好奇地發問。

  「這個叫杜維東的小青年是凶手嗎?」

  「應該說是殺汪曉燕的凶手。」

  「哎,您怎麽知道?他經常參加以汪曉燕為模特的活動嗎?」

  「這小子是參加過很多活動,但衹有海南島那次活動中拍過汪曉燕。」

  「衹有一次?不可能吧?按聊天記錄的內容,他們至少合作過不下十次呢。」

  「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裏。如果沒有看過網上那段視頻,或許我也會這樣想。

  的確,參加過以汪曉燕為模特的活動的攝影師有很多,但從他們的資料上看,
不是過了退休年齡就是已經年過四十,從他們的大頭照及活動照片中的模樣和身
形來看,都與視頻中那個高大健碩的頭套男沾不上邊。

  倒是這個小伙子,有近一米八的身高,身形看上去也很勻稱,看得出經常有
鍛煉,與視頻中凶手的身材最為相似。」

  「他和汪曉燕衹合作過一次,又怎會說得出汪曉燕其他活動的細節?」

  「這有什麽難,假如他有這個心,在參加別的活動時可以通過閑聊的方式從
其他攝影師口中得到她有份參加活動的細節。」

  「就算是這樣,汪曉燕在賓館見到他時也不一定認得到呢。」

  「這衹能說,在僅有的一次活動他給對方留下比較深刻的印象。按照萬孝儒
的描述,通常一次外景拍攝都會附帶旅游和聚餐。

  試想一下吧,在一群中老年男人堆裏出現一個二十來歲、相貌帥氣又身材健
壯的小伙子,任哪一位女性都會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何況汪曉燕還是一個叁十多歲的『剩女』,不管是從心理還是生理上都肯定
會對這位小伙子特別注意。」

  「即使是這樣,也不能肯定是這個杜維東幹的好事吧,說不定有其他攝影師
沒有和汪曉燕合作過,但又了解她的事情。」

  「妳說得對!葉家強點頭表示同意馬麗的觀點。

  「『魔芋』團隊沒有拍過汪曉燕的攝影師中確實有幾個身材高大的中青年男
子,不過直覺告訴我,杜維東的嫌疑最大。」

  「為什麽?」

  葉家強將身子挪向自己的臺式電腦,幾下操作後打開刑警的內部網,翻出其
中一份資料給她看。

  「今年四月十叁日,湛海市一名四十五歲的富婆陸萍被發現在一間賓館的房
間裏斷了氣,死時全身赤裸,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經警方判定有可能是濫服催情
藥導致心臟麻痹死亡。」

  「有抓到她的情夫嗎?」

  「呵呵,抓了好幾個呢,杜維東就是其中一個。」

  「咦?」

  「據當地警方提供的資料,這名富婆十年前與丈夫離婚,此後常常尋一些身
強力壯的年輕男子陪她睡覺。

  出于私隱方面的原因,她從來不在自己的居所或是大酒店來與這些男子幽會,
而是會選擇去一些街邊的小旅館,包括她死的那天晚上,也是一家小旅館。

  而且她從來不會和情夫一起訂房,而是自己先上去,情夫尾隨而至。」

  「嘿,這不和汪曉燕被害那天晚上的情況很相像?」

  「是的,在陸萍進房大約十多分鐘後,經過喬裝打扮的情夫才到達旅館。有
一點要說明一下,和汪曉燕不同的是,陸萍自己也是喬裝過的。

  因此事後警方很難通過旅館監控錄影來判斷當晚那位情夫的真實身份。衹是
通過事後調查,再結合視頻中男子的體型和身高來判斷,于是連杜維東在內一共
抓了五個。」

  「為什麽會抓他呢?」

  「因為有不少人看到他平日和陸萍在茶餐廳和公園出雙入對,從他們的親密
程度來看既不像上下級也不像母子,倒像是熱戀中的男女。

  杜維東去年在南濱辭工返回老家湛海,幾個月來都沒有找到工作,家境也不
算好,但是他卻從不缺錢花,經濟來源自然是來自這位富婆,這點他自己也承認
了。

  不過對于當晚他是否有和陸萍到賓館約會的事情他就矢口否認,但又無法提
供不在場證據。」

  「可杜維東最後還是被放了?」

  「是所有人都被放了,因為其中一項決定性的證據與他們不符。」

  「是什麽?」

  「殘留在陸萍體內的精液,與五人都對不上。而且在現場也找不到他們的指
紋。」

  「哎?沒戴套子呢……但凶手與汪曉燕『嘿咻』時有戴呢。如果這樣說,那
也不能因此而證明殺汪曉燕的是杜維東啊。」

  「指紋這玩意大概是被人處理過了,至于精液,哼哼……總之,結合今天發
生的命案來看,我倒是想到了一些新的東西。為此,我還特意聯係了上海的歐隊
長,讓他幫忙查些事情。」

  「怎麽又扯到上海去了?阿頭您還是懷疑殺溫少媚的與他們是一路人?」

  「我這個觀點現在已經越來越清晰了,徐大華也好,杜維東也好,包括今天
動手的那個神秘人,他們衹是一顆棋子,在他們身後有一個雙手不用沾血的人在
操縱著他們。這,才是我要找的人!」葉家強說罷一錘拳頭敲在桌子上。

  「嘩,阿頭,您剛才說話的樣子好有型呢。」

  「嘿,妳這個男人婆什麽時候被賓仔傳染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明天上午我們再去一次影樓,我想一定會有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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