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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殤奇案】(1~8回完) 作者:yang36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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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x00920066
時間:
2017-8-9 22:33
標題:
【天殤奇案】(1~8回完) 作者:yang36402
【天殤奇案】(1~8回完)
作者:yang36402
第一回 天災人禍
第二回 疑雲叢生
第三回 洞房驚變
第四回 凱風寒泉
第五回 紅塵戰場
第六回 旁觀者清
第七回 血色殘花
第八回 色即是空
【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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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發生在清末光緒三十年,即西元1901年。因為是那個朝代發生的
事情,故此作者決定採用古白話的表現形式來敘述。其間有什麼讀不懂的可以聯
系本人求證,也希望有識之士給以斧正。
下麵本人開始改弦更張了,嗯……哼哼……
定場詩:
筆落舞風流,文起歌九州。
有心書炎涼,無意續春秋。
話說大清王朝治下山東省以東一小縣,名曰澄水,此間南鄰沂河北距煒林東
傍南海西接幽城。雖是小縣,然風景之秀美僻悠卻也屬上佳,每每多有文人雅士
達官巨賈蒞臨審賞野遊。若不是近些年外患頻仍時局動盪,怕是也要有一番繁榮
景致。
得如此佳境除天時之外,尚賴澄水三寶,那便是駱青天、孟善人和沂櫻林。
駱文斌,澄水一方父母,為人清正勤勞公事,到任以來興水務善農桑使百姓
豐足,破冤獄斷奇難令民事不舉,實為難得一見的好官。
孟善人,聖人後裔祖籍京城,後因政局紛亂朝野不寧避禍於此。
其本大戶家資豐盈,且為人樂善好施,到來後開學堂辦粥場佈施鄉里,做了
甚多功德,澄水本地未受過其恩惠的為數不多。
至於那沂櫻林則是本處唯一的特產,借沂水之功育成了方圓百里的櫻桃林,
成為遠近聞名銷路甚廣的暑中佳品。
憑藉著澄水三寶,此間百姓尚也能過著衣食無缺的偏安生活,這怕算得上是
亂世之桃源了。
然古有雲——修橋鋪路雙瞎眼,殺人放火子孫全。天不佑好人,孟老爺子於
年前因病辭世,遺下孀妻及兩個弱冠的兒子。長子守義自幼體弱累疾,次子守禮
則是個浪蕩子弟,因其兄胎疾纏身,父母自幼對次子寵愛過甚,時日一久反成了
吃喝嫖賭無所正務的紈絝。
為了沖喜,老夫人花重金托人為長子說了一門親事。彼家乃城郊方家莊人士,
名曰方媛,自幼生的眉清目秀齒白唇紅,且粗通詩書,雖是小家碧玉,卻頗有大
家閨秀的儀容。儘管其女嚴守姑娘家道德,端的是大門未出二門未邁,然及笄之
年已是鶯命遠播不脛而走了。
芳齡二八好年華,新人紅轎浣溪紗,怎奈世事多乖,方媛過門第二日夫君孟
守義竟不幸夭亡。婆母傷心欲絕之際遷怒方媛,以克夫為由將其軟禁於家中,終
日側目相向冷語相加,孟方氏無何只得吞咽著苦水暗暗忍受。
禍不單行,初春孟老夫人長途跋涉趕往族祠祭祖,回來後卻一病不起,剩下
個好事的孟守禮無人管束更是每日裏花天酒地揮霍家財,把個若大的家資幾欲散
盡。
不想,禍事並非及此而止,事隔數月昨夜裏一場大火竟將偌大的孟家老宅燒
了個片瓦未存,更殃及周圍十幾戶人家,牽連出幾十條人命來。
這把大火便是諸事的引線,將一些常日裏難得見光的事物盡皆暴露無遺,這
才引出了下麵的故事。
第一回 天災人禍
午時剛過,澄水縣衙中門大開,門前簇擁著數十鄉民。諸人紛紛墊腳伸頸向
堂上張望,彼此之間更議論洶洶。
其中一人站在外側,怕是剛剛趕來,尚不知就裏,不禁出言問道:「駱青天
要審案了,這不知又出了什麼事?」他身前一人扭頭言道:「怎的老兄不知,昨
夜城南都燒紅了天,孟善人的府邸著了大火,牽連著四周十幾戶人家都燒著了,
死了不少人。這把火燒了一個晚上,今早方熄呢!」
「竟有此事!」聞聽此言這人不由得一驚,忙續問道:「那……那,孟老夫
人和孟守禮如何了?」
又一人搭道:「難說的緊,好像活下來的沒幾個,總之一句話是凶多吉少啊!」
「哎,孟守禮那小子也就罷了,老夫人可是和大善人一樣,都是我們鄉親們
的恩公啊,這可真是老天不長眼啊!」有人歎道。
一人也搖頭道:「誰說不是,就是不知這無名大火是天災還是人禍,倘是天
災自不必說,若是人禍那……那真是天理不容!」「放心好了……」頭前一老者
抹回頭道:「今日駱青天開堂,管它是天災抑或人禍,必能斷個水落石出!」
眾人正自紛紜,突見得院中兩側湧出十數名衙役,匯於堂上分三班列立兩廂,
水火無情棍側杵於地,端的是整齊嚴肅。與此同時,堂內側門簾隴一挑,自其間
步出二人。
頭前一人年約四旬身穿榆蘭圓領長袍手拿白紙扇,便是本縣師爺孔方舟。
其後走出一人,紅緯正中嵌著素金頂珠的黑色官帽下紫巍巍的臉龐寬寬的額
角,一雙虎目好不威嚴,海下一縷鋼髯威風凜凜,闊步生風之際帽後藍翎撲簌簌
亂顫,染藍色的長身官服上掐金邊走金線繡的是鸂鶒遨遊海水江崖。不用問,此
人正是澄水婦孺皆知的青天大老爺,駱文斌。
駱知縣深坐堂上,眼觀下麵眾差官及堂外一眾百姓,朗聲言道:
「本縣秉承聖意,代天子司牧一方,雖無尺寸之功,但望百姓安居萬民樂業,
也可上報天恩下安黎庶。然則多事之秋難獲片刻寧定,昨夜孟府起火波及鄉里造
成數十人喪命,使得生靈塗炭,本官身為一方父母自不能坐視。故今日特大開中
門審理此案,眾百姓可從旁聽審,唯本官憑公而斷!」
言罷自龍書案上拿起驚堂木,「啪」用力拍在桌上,自有下列大班頭緊隨唱
到:「升——堂!」
「威——武——」一眾衙役手舞刑棍發出震人心脾之聲的同時,跟著齊聲唱
和。
聲音已畢,孔師爺走上前幾步立於知縣右側,手拿一卷宗讀到:
「昨日四更,城南孟府大火,至牟時方熄,造成四十一人死命,二十六人灼
傷,孟老太、孟守禮及孟府上下二十一口全部亡故,倖存僅四人。今早縣內對案
發初情進行勘驗,屍體已妥善處置,等待進一步驗查。另,未發現人為縱火之痕
跡!」讀吧撤於一旁。
「太慘了,就活了四人!」階下觀者有人歎道。
另一人道:「哎,老夫人真的亡故了,可歎啊!」還有人道:「未發現人為
縱火跡象?難道真是天災?」「啪」驚堂木一響,知縣大聲道:「眾位鄉親休得
喧嘩!」眼見恢復安靜,才道:「是否人為,需得審過之後才能知曉……」轉頭
對衙差吩咐:「馬班頭,將孟府一眾人等帶上堂來,本官要逐一問話!」「是!」
那班頭領命步下堂去,不多時領著四人回來。
來人三女一男,男的三旬有餘,中等身材形貌消瘦,三女則行色各異。頭前
一女豆蔻年紀丫頭打扮,生的頗有幾分姿色,中間那人已近四旬,看穿著應是府
中的老嫗。
若說驚鴻一瞥,要數最後上來的這個女子,端的是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鵝蛋
臉面俊眼修眉,文采精華見之忘憂。輕撫曼莎裙擺,慢撩羅素衣衫,走在堂下卻
似飄渺於雲霧之中。若不是她臉孔上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哀愁,眉宇間孕著一抹
難言的悲苦,真不讓月裏嫦娥天上嬋娟。
雖少有人見過此女廬山真面,但任誰一看便知,這定是孟家新過門即守寡閨
名方媛的大少奶奶,何況她愁生兩靨青絲螺髻玉簪別頂,身上尚披著一縷白綢,
那自是為亡夫守孝的證明。
不乏愛事之徒輕聲言道:「乖乖,莫不是仙女下凡如何,世間竟有如此美人,
看來我這輩子是白活了!」
有人隨聲附和:「別想了,人家已名花有主,雖是孟大少爺已死,但她此生
便既是孟家的人了!」
「誰說的!」一人冷聲哼道:「我聽說這女人可並非三貞九烈,據傳她和小
叔子就有一腿呢。現在孟守禮也歸天了,倘她耐不住寂寞,嘿嘿……」言罷一雙
眼珠不住在方氏身上打轉,似欲用目光將其羅衫盡去一親美肌般。
「你省省吧!」又一人譏笑道:「此女生就克夫,剛過門丈夫就死了,現在
又引來一場大火將整個孟家移位了平地……」一頓沉吟道:「說不定她真和孟二
有一手也未可知,不然怎令其葬身火海的呢!」「肅靜肅靜!」驚堂木響過,駱
縣令喝止堂外喧嘩,這才凝神觀看堂下四人。此時來人已在班頭吩咐下依次序跪
倒,個個頹然狼狽不作一聲。
知縣審看多時,揚聲問道:「下跪何人,自己報上名來!」多時,那男子這
才低聲應道:「小人孟府管家孟安!」那老嫗跟著言道:「老奴孟府下傭常婆!」
「奴婢……」那丫頭說話間抬起臉來偷眼向上觀瞧,卻和知縣凜凜目光對個
正著,不禁一顫忙低下頭去續道:「奴婢丫鬟小菊!」只有那美少婦沉寂好半晌
才小聲應道:「未亡人孟方氏……」然其嬌鶯初囀之聲卻似清泉般沁人心脾,將
話語送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不住回蕩。
駱知縣也不心急,好整以暇的等眾人言罷,這才問道:「你等可知昨夜府上
大火之緣由,有知悉者務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倘本縣查出爾等知情不舉必不輕
饒!」
孟安沉吟片刻首先答道:「大老爺,昨夜小人陪二公子赴宴,幾近三更才得
返回,此後公子不願有人跟隨,小的便自行回房睡了。時交四更,小人尚未睡熟,
突聽後院有人高呼「著火了」方才醒轉,然火勢太大已非人力所及,這才倉惶逃
離保得苟活。至於小人為何逃脫,怕是因為小人所居之處離起火源頭尚遠之故吧!」
駱知縣並未應聲,片刻那常婆才應道:「老奴也是……」,緊跟著丫鬟小菊
立刻跟著答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是!」至於那方氏卻始終未發一言。
半晌,駱知縣輕輕冷笑一聲,言道:「昨夜火勢如此之大,你府只你四人生
還,然爾等竟完好無損,可否知會本官,這避火之訣竅呼,倘日後下官遇此情景
也好全身而退!」
眼望堂下之人正偷眼互望,突地大聲喝道:「爾身為奴僕,事到危難卻只顧
一己安慰,置主人生死於不顧,似你這等奴才要來何用?
倘再狡言欺詐,看本官如何懲處!」
「大老爺息怒大老爺息怒,小人有下情回稟!」經知縣恫嚇,孟安顫抖道:
「昨晚我家公子帶著小人赴您的約請,前往南海之濱賞月品嘗海味,公子他……
他吃了不少酒,回到家中已頗有熏熏之意。他……他這個人酒後脾氣一向是
很大的,他不叫我跟從自行進了內堂,小的確實不敢再跟隨啊!」
當孟安提及昨夜知縣和孟二少爺匯宴之事時,駱老爺微收怒容,須臾間才和
聲道:「是啊,孟公子一家對本縣一方安寧頗做了不少功德,本縣感其造福鄉里
之情特設家宴款待,不成想這一聚竟成永訣,哎!」言罷重重的歎了口氣,良久
才續道:「既是如此孟安你且退在一旁。」說著揮手,自有差役使孟安退後跪到
堂角。
此後堂上再無人言語,但駱知縣一對如炬目光卻不停的在三個女子身上掃過,
似在審驗其心底之隱衷一般。
突地,大老爺朗聲問道:「孟方氏,自你上得堂來未發一言,今番本官問你,
昨日裏府上可曾有絲毫不尋常之事,爾須實言以對!」眾人不想大老爺沉寂多時,
此間一開口便將矛頭對上了這俏寡婦,不由得紛紛將目光投了過去,一時之間堂
上堂下幾十雙眼睛盡皆匯於一處。
方氏一直緘口不語,雖無片言但踟躕之情溢於言表,善查顏色如駱文斌者不
難看出其必有骨鯁在喉,卻是苦衷自知難以傾吐,故這才有此一喝。
洪鐘般的喝問將方氏振的一凜,竟是將皓首垂的更低,喃喃似自言自語般輕
道:「昨……昨日賤妾早早睡了,待……待得火起方醒轉來……來……」
言語未畢駱老爺突然冷冷道:「不盡然吧?」驚得方氏當即住口,單聽知縣
冷冷道:「而今已查驗清楚,你家二公子孟守禮被焚之地正是你的臥房,這你作
何解釋?」
此言一出堂下眾人無不譁然,有人道:「這是何故?小叔子怎的死在了嫂子
房裏,蹊蹺的緊!」
更有人輕笑:「這女子果然不守婦道,定是二人暗地私通,不巧遭遇大火,
這可真是天理昭彰了!」
自也少不得一些登徒浪子啐道:「瞧不出啊,這小寡婦表面上端莊文雅,骨
子裏竟是如此淫蕩,自己丈夫死了就去勾引二叔,我看她那癆病鬼的男人怕也是
被她累死的也未可知!」本就惹人矚目,此時更是眾人議論焦點,耳聞如此不堪
言語方氏忍不住想側頭相往,卻不料縣令突地一聲呵斥:「孟方氏,你還不如實
招來更待何時?」
「老爺容稟……」方氏語帶嗚咽,顫顫的應道:「昨夜二叔跌跌撞撞闖到我
房中,想是酒醉之後認錯了房間,進來後倒在床上便睡,賤妾本欲將他喚醒,但
見他一身酒氣神智不清,只得退了出來。後來奴家找到丫鬟小菊,本欲一同前往
正房尋找婆母敘說,怎奈此時突起大火,不得已間只得逃命出來。這……這事小
菊可以為證!」說話間扭回頭望向身後那丫鬟。
「是是……」小菊見方氏望來忙應道:「奴婢是被大少奶奶喚起的,也正因
此躲過一劫!」
誰知駱老爺並未被其所動,反而叱道:「休要插嘴,本縣尚未問你不得多言!」
待小菊低下頭不敢續說,他這才轉回臉來直面方氏,良久對堂下言道:「仵
作何在,上堂來!」
片刻,一紫帽差人快步走到廳堂,拱手施禮:「小的澄水仵作這旁聽後老爺
差遣。」
「孟守禮之屍身可曾驗明?」知縣問道。
「稟大人已經嚴明!」仵作取出一卷宗高聲讀到:「死者男,年齡二十許,
身長六尺又七寸,左手系六根手指,右腹部有銅錢大小棕紅色胎記,經查證確認
此人系孟家次子孟守禮。屍身驗查結果顯現,其人並非死於火焚,乃起火之前已
經死亡……」剛說到這裏便引起圍觀眾百姓一陣紛亂,更令在場四人無不心驚,
紛紛仰頭望向仵作。
駱知縣揚手打斷,對方氏道:「如何,時值此刻汝當知本縣為何責問與你了
吧?其時火起孟守禮便已經死了,對於此汝作何解釋?」方氏妙目流轉杏眼琉璃,
支支吾吾的道:「這……這賤妾實在不知啊,會……會不會是這位差官大哥搞錯
了,偌大的火勢活人也給燒成焦炭了,怎的就能知道……知道……」
「知道是死後焚屍是不是?本縣便於你解釋清楚!」駱文斌不急不緩的接道
:「凡活人遇火,必掙扎求生,其死狀可怖之極。而已死之人自然不懂得避火,
其身體雖經熏燒卻不扭曲。這便是勘驗之下尚能辨清腹部胎痕的緣故了,想是他
死之時趴伏於地,致其背部燒焦而身前完好。」
「難不成是二叔酒醉,趴倒在地上……」方氏踟躕道。
「無此可能!爾等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縣便與之續說分詳。
」駱知縣輕笑言道:「火災死去之人其實太半並非火焚斃命,乃煙熏窒息者
多矣,故此屍身咽喉處必被黑灰填塞。而焚屍則不同,因其人已死未有呼吸,故
此煙灰只到口鼻,喉嚨卻是乾淨的!」「大人所料不差,那屍身正如大人所料,
口鼻之處黑灰滿布,咽喉卻與常人無異!」那仵作抱拳施禮出言印證道。
此一言語又惹來觀看眾人一頓議論,均讚歎大老爺嚴明英達見聞廣博。
方氏知道無可辯駁,沉吟片刻哀聲道:「大老爺英明,即便是如此,可我區
區一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殺得了精壯之年的男人,此事確與賤妾無干啊!」
聞聽此言知縣卻不做聲,點手令仵作繼續續說,單聽他講到:「經小人解屍
勘驗,發現孟守禮腹內肝肺呈深紫色,骨骼深灰,確信是中毒而亡,應是砒霜之
類的劇毒!」
「中毒!中毒!孟老二是被人毒死的!」此言一出階下立時有人驚呼。
一人跟著喧道:「小叔子給人用砒霜毒死在嫂嫂房裏,這可真是奇聞一件啊!」
自免不了舌長之人聒噪:「對了對了,定是這淫婦和其通姦,怕私情暴露毒
殺滅口。古人雲最毒婦人心,便是這個道理。這樣的女人應該扒個精光騎上木驢
遊街示眾才是!」只待門口差役刑棍一揮高喊「肅靜」這些人方閉上嘴。
「孟方氏,事到如今還不肯吐露實情,果真不知道國法森嚴麼,難道真要本
官對你用刑不成?」駱知縣冷冷言道。
這毒殺的判定已是板上釘釘,方氏雖然吃驚非小,卻找不到爭辯的言辭,抽
泣著說道:「大人,昨晚之事實屬家門之醜,賤妾本不願將這些言語講出來,沒
的壞了已死之人的名聲,可是……可是……嗚嗚嗚嗚!」嗚咽聲中徐徐訴說了前
情。
前夜子時剛過,孟守禮便醉醺醺的闖入了方氏的寢房。
「咣當」一聲他推開房門,蹣跚的向屋中走去,口中夾雜不輕的道:「嫂嫂,
嫂嫂在哪里,守禮來給你請安了,嫂嫂!」方氏夫君新喪,守孝不足一年,正是
愁雲滿心頭的難熬日子,夜已深沉卻難以入睡,正邊秉燭刺繡邊神傷著心事。突
聞有人闖入,心頭便是一慌,差一點將如蔥玉指刺破。慌張張放下手裏活計,站
起整肅衣衫。
豈料孟老二雖腳步散亂行進卻快,此時已經穿過屏風來至寢塌,竟是一下子
向方氏撲將過來,嘴裏更是沒來由的道:「嫂嫂果然還沒睡下,想煞守禮了!」
方氏見他無狀立刻閃到一旁,害的孟守禮一下撲空倒在了繡床之上,手中一
些物事「啪啦啦」散的床上到處都是。
「嫂嫂莫慌,守禮不小心跌了一跤!」或是孟二公子也覺得自己過於輕佻無
禮,一邊出言掩飾一邊捧起散在床上的物事道:「瞧,我給嫂嫂帶來了什麼,新
打下來的櫻子!」
方氏驚魂初定撤到一旁,舉目望來見他手中捏著幾枚櫻桃,但聞得這滿身的
酒氣也不禁一皺眉,慍道:「叔叔這麼晚來此間頗為不妥,煩請叔叔先退了出去,
我們到庭中敘話如何?」然孟守禮對她言語卻好似充耳不聞,竟說道:「嫂嫂你
看,這可是正宗的沂櫻子啊,你瞧它鮮紅清亮晶瑩剔透,正如嫂嫂的香肌嫩膚一
般,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說著手扶床杆站起竟又要向她逼來。
「叔叔你……你喝太多酒了!」方氏向外急退,身子撞到了屏風,嘴裏大聲
呼哧:「叔叔你要做什麼,深更半夜你我叔嫂不能如此!」「沒關係的,左右無
人,我與嫂嫂說說知心話!」孟守禮借著三分酒意輕浮道。
方氏還未來得及斥責,屋外忽的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少女聲音響起:「大少
奶奶,奴婢小菊給您送來一碗酸梅湯,這暑夏之夜喝上一些消暑敗火呢!」
突起變故,二人都是一驚,均未敢做聲,片刻後方氏才強自鎮定應道:「哦,
放那吧,不早了,你去睡吧!」
「是。」小菊應聲出去。
「我知道……知道嫂嫂也不願有人打擾!」孟守禮見方氏並未將他在屋的事
情向丫鬟點破,心中有了想法以為郎情妾意暗自幸幸。
方氏自非對他有意,只是不想醜事為人知悉,聞言羞道:「叔叔莫要胡言,
還是快快走吧,妾身不說出去便是了!」說著退到了廳中紫檀木圓桌之旁。
「不說出去,嫂嫂想說什麼,我是給嫂嫂送櫻子的,有何不可說啊?」孟守
禮見方氏退卻,竟耍起無賴追了過去,隔著圓桌色眼流轉在她身上不住審看。
新寡少婦被這無理的眼睛盯的好生不自在,而今正是仲夏天氣炎熱,又值將
寢之時,方氏本就衣衫單薄,青色紗織短褂裏大紅的肚兜清晰可見,當下她不禁
將衣衫拉起遮住了那一抹酥胸粉頸。
「叔叔別再鬧了,沒的讓下人聽到惹出閒話便大為不妥了,如若傳到婆母耳
中那更不得了!」方氏一邊借桌子和孟守禮保持距離一邊幾近央求的說道。
然男子並不為其所動,追逐嬉戲般想要繞過圓桌,口中調笑道:
「下人們的話語怕他何來,至於娘親那裏更不用擔心,她時下臥病在床,早
就管不得這許多閒事了!」說著話突地探手抓住了婦人羅衫,一把將其攬入懷中,
在她頸項上嗅去,讚歎道:「好香啊,嫂嫂這脂粉是施給誰的?」
方氏羞極伸手欲打卻礙於他摟的甚緊無從施力,急切間叫道:「你放手你放
手,如此無禮奴家要叫了!」
「叫吧,現在母親臥床,合府上下我一個人說了算,看看那些下人哪個敢來
多事!」孟守禮有恃無恐,說著話便要來香她的臉孔。
方氏大急,叫道:「你……你不怕我告訴婆母嗎?」孟守禮聞言一頓,旋即
笑道:「不妨事,你盡可以去說,一面是剛進門便克死她寶貝兒子的掃把星,一
面是她的親生之子,看看母親大人是信你還是信我。」
婦人一想無錯,自己雖名義上是這家的大少奶奶,可是常言說得好,妻以夫
為貴,現如今自己的丈夫已經西去,婆母自不會為她做主責罰自己的兒子。
正自躊躇,孟守禮突然在她耳邊道:「噓,收聲,有人來了!」果然,門外
又響起了一腳步聲,緊跟著有人在門口道:「少奶奶,常婆給您送蓮子羹了,老
奴能進去嗎?」
未等孟守禮說甚,方氏即道:「不……不用進來,我在更衣別著了風寒,你
放在門口好了!」
「那……少奶奶還有何需老奴伺候的嗎?」常婆立於門外問道。
方氏甚急,道:「不必了,你自去好了!」
「哦……哦,是!」常婆支吾一聲,頓了頓轉身走了。
她走之後孟守禮大樂,溫聲道:「嫂嫂果然知情達意,守禮這廂謝過了!」
言罷竟突然在方氏臉上香了一口。
雖只這一口,方氏卻似受了奇恥大辱一般,陡然間掙脫了他的懷抱,惶恐且
羞,連道:「你……你……你不該,哎……這……這可怎生使得!」
見她脫離掌控,孟守禮也不著急,慢悠悠轉到方氏身前一面走向門口一面道
:「有何使不得的,難道嫂嫂深閨獨守就不寂寞嗎?」方氏氣極,喝道:「你…
…你快給我出去,否則……否則……」此時孟守禮已走到門前,接道:「否
則怎樣?否則你便大叫高呼不成?」說著伸手將門推開扭回身輕笑道:「叫吧,
我把門給你敞開,你儘管叫好了!」
奈何自己的處境,方氏踟躕良久端的是未敢做聲。
眼見美少婦無可奈何之狀,酥胸起伏俏臉暈紅,紅燭之下豔豔生輝,孟守禮
知道她必不敢聲張,這便有恃無恐的取了地上的託盤,反手關起門來,邁著四方
步走回桌旁,放下東西後坐下,好整以暇的道:「嫂夫人,你看今天晚上真是良
辰美景,有著許多好吃的……」說著打開蓮子羹的蓋子整罐倒入口中,卻不知為
何一皺眉又放了下來,緊跟著拿起酸梅湯嗅了嗅便即喝下。
方氏身處窘境不願相對,竟是身子轉過去,抱攏雙肩唏噓道:「叔叔,你現
在走了,我只當你今夜酒後無狀,一切於此而止,可好?」「不好不好,當然不
好!」話音未落孟守禮竟竄了過來將方氏抱了起來,邁步向屏風後便走。
「放開,你恁的放肆,住手!」方氏用力掙扎,然畢竟無法掙脫,竟是被他
抱著置於床上。
孟守禮合身壓上,按住方氏嬌軀在她臉上頸上不住親吻,口中褻淫:「好嫂
嫂,小叔我傾慕你非止一日,今日便成全了我吧!」說話間一只手掌已按在她裹
胸之上。
方氏奮力扭動,哭叫道:「你怎敢……不可,你如此這般怎對的起你死去不
久的哥哥,他……他現在屍骨未寒……」「兄長他久病難醫,正是有心無力,娶
了嫂嫂這樣的好媳婦卻無福消受,守禮不才願替他盡一盡人倫之道,也好為九泉
之下的兄長圓了這一樁心願!」孟守禮酒氣上湧,心中燥灼難耐,嘴裏胡言亂語,
手上更是無法無天。
「休得無禮,且住!」方氏自是拼命掙扎,怎奈男子借著酒勁來勢甚猛,她
一個弱柳扶風的嬌人怎生抵得過,輾轉間手上不知斂起了什麼,也顧不得細看端
詳,便合著個的向男人臉面上丟去。
「唔……」孟守禮面上被一些物事丟到卻不甚疼,細打量卻原來是自己撒了
一床的櫻桃珠。不禁無賴般笑道:「嫂嫂說哪里話來,守禮自然守禮,怎的會無
禮呢?我是送櫻子的,這便喂了嫂嫂品嘗!」說話間俯身用嘴含起床榻上一枚櫻
桃,用齒夾著向方氏唇上送來。
方氏自不肯從,然手足難動,嬌軀更抵不過他的身量。倘若此時再張口呼叫
必被其得逞,只得緊閉牙關「唔——唔——」連聲。
孟守禮一下子未能得逞,害的自己吞下了那櫻桃,轉頭再銜起一顆送來,仍
無功而返。幾次三番下來,有的被他自己吞了,有的則掉落一旁,身旁俯拾可得
的櫻珠已所剩無幾,只得探身去取遠處的。
身上重量一輕,方氏認准這時機翻身坐起,待要逃脫卻見孟守禮已然撐起身
子攔在面前。無奈之下她回身自女紅笸籮中抄起了一把剪刀,一面雙手持著刃尖
指著孟守禮,一面挪騰身子竄到床角。卻不敢或動,只是全神戒備下顫抖著言道
:「別……別過來,你再敢放肆小心……小心……」
「小心什麼?」男子並未進逼,卻只是盯著少婦目不轉睛的看著,雙目放光
狀若癡迷,卻說不出的淫穢。
方氏見孟守禮的目光並未投向自己的臉上,亦未落在她手裏的剪刀上,循著
這眼神這才發現,可能是剛才扭扯之故,自己的羅衫早已敞開,而可恨的是肚兜
的肩帶居然也松掉了,裹胸的一角垂了下來,本就「青山遮不住」的妙乳居然有
一只跳出了包裹露出在外。
「呀!」美少婦當下裏羞赧萬狀急不自勝,慌忙用玉臂遮住,可孟守禮顯然
未肯放過這一機會,當即便要撲上。
此時以二人的距離,方氏再無法用剪刀威脅。可行之計唯有兩條路,一者狠
心一下刺去,自免不了傷及叔叔性命,二者便是扔掉手裏利器,放棄抵抗任由男
子輕薄。
此二者皆不是方氏所願,其一,雖孟守禮無狀多乖行跡可惡,然畢竟是酒後
昏亂,真個傷他卻又不忍,況方氏未有此等經歷心中實屬不敢,常日裏殺雞尚且
不能,何況是人。其二,方氏自幼嚴守道德,對於貞潔自是看的極重,雖丈夫與
之一夜成歡便魂歸西天,她獨守空房偶爾也不免寂寥難耐,但那背德忘恥之事卻
是想也未曾想的,更何況是叔嫂之間,這是她無論如何不能苟從的。
雖是如此,然眼前局面卻是兩難,眼見孟守禮撲到,方氏無可奈何心中一橫,
竟是掉轉刀尖橫在了自己頸上,眼中簇淚盈盈,朱唇急顫,語帶哽咽卻甚堅定的
道:「且住,倘你再敢上前一步,我這便不活了,下到陰曹地府與你那哥哥細說
分詳,看你死後如何有面目去見他!」言罷黛眉頻顫,兩行清淚自秀眸中滑落。
孟守禮早覬覦這小嫂嫂久已,今日憑藉酒勁趁夜靜更深之際欲行好事,本就
是個急色求成之勢。待窺到方氏半裸嬌軀,那豐盈美肉兔脫般惹人饞涎,更兼朱
紅一點恰似手中櫻子晶瑩無暇盈盈生輝,久耐的欲火早已中燒,雖有利刃相向卻
難喝退他心中魔障。故此起初竟不顧一切向她撲去。
然此時眼見方氏刎頸相挾,再觀其形貌頗為決絕不似做作,卻也不敢過分進
逼。略一思量心中已有了計較,假意巧言安撫道:「嫂嫂,莫要如此,我不逼你
便是。只不過今日多吃了幾杯酒行事魯莽,還望嫂嫂擔待……」說到這裏突然側
頭望向窗外,呼道:「誰?」方氏看出今日孟守禮雖有幾分醉意,可其勢卻似出
於本意,萬般無奈之下為求保住清白名節只得以死相要。見他果然不敢繼續緊逼,
剛剛放下一點心來。忽聞呵斥,不由得也向窗外望去,一看之下卻未見有何異狀。
正自納悶,突感自己足踝被人抓住,這才知道上當。然此時身子已失去平衡,
被拉的倒於床上,剪刀也撒了手。
「美人兒,你好不知趣,叔叔我體諒你深閨寂寞特來撫慰,你卻不領情。你
已是我孟家的人,又何必如此不知趣。今夜便教你嘗嘗做孟家媳婦的好處!」孟
守禮邪笑一聲壓在方氏身上,伸手便來褪她的下衣。
方氏大驚,想要哭叫卻被男子捂住了嘴,此時剪刀已旁落他處,只得用一雙
素手奮力拍打。但這雙柔夷常日裏拿的是針線紙筆,弄的是花草胭脂,怎生奈何
得了身上壯男。
須臾間孟守禮已將方氏裹褲扯破,埋首於少婦兩腿之間又吻又吸,唯因她掙
紮的激烈,兩腿不住扭動,一時之間尚不能直搗中宮,想見得那也只是時間問題。
方氏感到男子的臉孔貼在自己小腹之上,鼻尖在她幽林深處來回摩挲,每每
碰觸那聖潔玉珠之側。這令她羞不自勝辱謾異常,想到九泉之下的夫君,想到女
兒家應守的節操,真是無地自容。若對男子之舉就此放任,待後果釀成失了清白,
那可真是恥於偷生了。念及於此,她陡的奮起全力死命抵抗。
天可憐見,孟守禮欲搗黃龍,弓起身子正打算用手分開方氏玉腿。
不料想婦人借此揚起膝肘,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小腹。
「唔——」一聲痛叫,孟守禮陡然間彈起,後腦便撞到了床梁,隨即翻倒在
地,一手抱頭一手捂著胯間疼不欲生。
方氏哪還有心思管他死活,驚弓之鳥般跪爬下床,一面整理衣衫裙褲,一面
跌跌撞撞沖向房門。
待闖出屋去,耳邊響起孟守禮的言語:「好賤人,疼煞了老子,待……待我
一會要你好瞧!」
婦人知道他不久便要來尋自己,無奈之下念起丫鬟小菊,想的是既有旁人在
場,孟守禮便不敢如剛才般放肆。解了這燃眉之急,立刻去找婆母敘說分詳,料
她老人家雖然看自己不上,卻也不至老邁昏庸到不辨是非。
然方氏沒有料到,四進院中丫鬟小菊卻不在自己房中,而其他侍女她又不熟。
正自躊躇小菊突然從角門走入,原來是起夜回來。
方氏正想說明原委,突然聞到一股異味,尋覓開去,卻原來是自己住的三進
院中起了大火。
火勢蔓延奇快,二人未及細想便匆匆跑了出來,要尋覓旁人一同救火,可為
時已晚,最後落得個家園被毀無所依靠的地步。次日,由衙門差役索引,這才來
到大堂之上。
方氏跪在公堂,一邊輕啼一邊斷斷續續訴說前情,言罷鶯啼嬌囀間道:「大
人,現在那孟守禮已經亡故,賤妾雖受了些羞辱,然畢竟抱住了自身名節,對得
起我那死去的相公。故此本不願數說死人的不是,更不忍壞了孟府的大好名聲,
怎奈……怎奈……嗚嗚……怎奈事實有此,至於他是如何中毒,賤妾實在不知,
倘有虛言願受刑罰!」這一番言語聽的在場之人無不唏噓,當下便有圍觀一人言
道:「好個逆倫常喪天良的惡徒,真個死有餘辜。可憐方氏貞操節烈……」剛說
到這裏突覺自己臀股之間有異,扭身對後面一人怒道:「喂,你莫不是野貓發春
啊,作甚頂我?」
那人面有慚色,尷尬笑道:「對不住,時才這美嬌娘所言雖感人至深,然個
中情節實在令人難忍,這不……這不……呵呵!」駱知縣靜靜聽完,也徐徐歎了
一口氣,溫聲道:「孟方氏,如你所言屬實,自可脫去干係,本縣更要為你擬表
上報朝廷,立起那貞節牌坊歌汝德行,且供人瞻仰效法……」
不料想大老爺話音未落,突有一人大聲叫道:「好你個賤婢,竟敢惡語中傷
我家公子!爾淫蕩下賤,所做的污穢之事以為當真沒人知道嗎?我今日便要當著
駱青天和眾鄉里的面將你傷風敗俗的淫行公諸於世,也好為我孟府討還清白!」
預知後事且待下回!
第二回 疑雲叢生
上回說到方氏訴出當夜情由,謂孟守禮欲行非禮,危難之際方氏以死相要保
的清白。當是時,堂上一人大喝,言方氏顛倒黑白無中生有,另指其自身行為不
撿,品行低下。
此人一番言語出口,惹得眾人尋聲矚目觀瞧,眼見說話之人竟是跪於堂角的
孟府管家孟安。此時孟安滿面怒容神情激憤,往日裏的謙和神情一掃而光,換來
一副義憤填膺臉面,正自用一雙眼睛狠狠盯在方氏身上。
方氏本滿心委屈哭訴衷腸,突聞有人昂言,指的居然是她有不德行徑且言語
鑿鑿,不免一臉淒苦,哀聲道:「安叔你有何話講,難道昨夜之事你曾看見且與
妾身所言不符嗎?莫不要信口胡說壞我名聲,妾身此時除了一副名聲再無其他,
你怎忍心!」有此一節駱知縣也頗感意外,然見孟安行色似並非空穴來風,忙道
:「孟安你有何話不妨講於當面,倘若所言是實本縣定為你家主人正名,且絕不
放過妖言惑眾之小人!」
「是!」孟安頓首為禮,跪行幾步來至方氏身側,對其瞪視良久這才扭回頭
恭敬言道:「大老爺容稟,此女剛才所言小人雖未曾親見,然這所謂的大少奶奶
之言行,小人卻不敢苟同!」「你且說來!」駱文斌朗聲言道。
聞聽此言,孟安徐徐講述了一段發生在孟府的秘事。
孟善人名喚承恩乃孟子嫡系子孫,故此每逢四月初二亞聖誕辰,彼家宗族之
人便須不遠千里趕到山東沂水縣族祠祭拜。去年此時孟善人自京城前去,回來後
便舉家遷往這澄水縣居住,結果未及年關便撒手人寰,今年則由孟老夫人親往。
原本老夫人應攜孟氏子嗣同往,然長子守義已亡,而次子守禮又是個不收斂
之人,況且偌大家院也不能無人照料,故此只得由僕役和總管陪同隻身前去。
這一路勞頓自不必說,老夫人自沂水縣趕回家中已是五月初了。
然平心而論孟老太對於次子守禮並不放心,因此到了家中顧不上舟車勞頓進
的院中直取二進,便去尋那不肖的兒子。
「守禮,我兒!」老夫人來至孟守禮門前呼喚道。
然屋中並無人應聲,卻好似聽到些許異樣怪響。孟老太見大門虛掩,便輕輕
推開步入屋內。孟安這一路一直陪在她身邊鞍前馬後的侍奉,此時也未多想便隨
後進屋。
「嗯……給我……快些給我……難熬的緊……」隔著一扇屏風,那怪聲更加
清晰可聞,居然是一女子嬌怯怯的呻吟,聽入耳中說不出的淫穢。
難不成守禮趁為娘不在,於家中做起了風流勾當?老夫人心中想著快步向內
堂步去,豈料轉過屏風,待兒子床榻出現在她面前之時,眼前情形卻將這久曆滄
桑的花甲老嫗驚得呆立當場。
但見得一妙齡女子正臥於兒子榻上,上身衣衫盡去,一對豐挺曼妙的酥胸來
回蕩漾,下身僅存一條裹褲,修長美腿盡皆暴露在外。這女子周身幾近赤裸,尚
且不知羞恥的擺胸扭臀,在床榻上扭動蜷曲,宛如一條勾人魂魄的蛇蠍。
孟老夫人吃驚非小,然定睛觀瞧待認出此人形貌之後,卻是怒不可遏。原來
此女並非旁人,竟是自己剛剛過門不足一季的大兒媳婦孟方氏為誰!
方氏此時兩靨暈紅雙眼迷離,吃力的扭回頭,明明已看到婆母和管家站在床
前卻未有任何驚恐,甚至連最基本的遮掩也似懶得去做,竟是仍旁若無人般嬌喘
囈語:「守禮,好叔叔……你在哪?奴家……奴家不堪忍受了,快來……快來…
…給了奴家吧!」「這……這這……」孟安也似呆若木雞般怔在那裏,身為下人
面對如此情景,叫他怎好多言。
孟老夫人畢竟年長經過風雨,雖然驚怒已極卻未失了分寸。四下尋找,見這
屋內方寸之地未見自己兒子身影,扭頭對孟安言道:「你去尋二少爺回來,快!」
孟安知道以他身份實不該在此多作逗留,聞言應了一聲立刻快步去了。出得
門來未行幾步卻見孟守禮閒庭信步般自院口行來,手中拖著個半掌寬的小木匣。
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施禮道:「二少爺……」孟守禮見他到來一怔,忙問道:「
怎的你回來了,母親大人可安好,現在何處?」
孟安言道:「現在少爺房中……」
「哦。」孟守禮支應一聲這就前去。
「二少爺……」孟安一把拉住他的袍袖,續道:「二少爺自去便了,然……
然……」
孟守禮見他神情閃爍似欲言又止,頗為納悶,問道:「安叔你這是怎麼了,
何故如此吞吞吐吐?」
其實孟安見了屋中方氏,本疑二公子與其有不可告人之事,此時見他神色泰
然也有些拿捏不准了,只得言道:「少爺您可知大少奶奶在您房中?現下裏……
現下裏……哎,我等不便多言,您自去便知!」「怎的嫂嫂會在我房裏?」孟守
禮稍一遲疑,見孟安神色知他只得言盡於此,也不追問,將手中匣子揣入懷中快
步去了。
邁步進屋轉過屏風,孟守禮先看到自己母親豎立床邊,緊跟著便見嫂嫂居然
赤身裸體伏於自己榻上,登時一驚,立刻斜身側頭避過了這難堪景象,這才喚道
:「母親大人……」
「禮兒,這是何故?」孟老太冷聲問道。
孟守禮見母親面罩寒霜身子顫動,往日裏慈祥溫和之色蕩然無存,知道她眼
見此景,定疑心到自己身上,忙道:「孩兒不知!孩兒剛從外面回來,尚未更衣
……」
「你當真不知?」孟老夫人冷峻異常,怒喝問道。
便在此時方氏似聽到孟守禮的聲音,突地一改方才骨酥肉軟的模樣,竟是自
踏上騰身跳下,直奔他撲來,口中浪蕩的嬌喚:「守禮,是你來了,我的好叔叔
……你終於來了,想煞奴家了,今日見不到你奴家怎生活得!」
孟守禮為了避嫌本是側身相對,對方氏之動向不甚了了,這便給她撲個正著,
竟是被其合身抱住。連忙一邊拉扯掙脫一邊急道:「嫂嫂,嫂嫂不可,你這是做
什麼,怎的如此……」「你怎的如此下賤!」他未盡之言恰被老夫人續上。眼見
兒媳這般目無倫常不知廉恥,孟老太再無法忍受,一面喝罵一面伸手過來拉扯方
氏胳膊。
豈料方氏似色欲迷障,宛如發情雌虎,見有人欲阻止她尋歡交好,竟是看也
不看,奮力甩脫了老夫人的臂膀。
「啊!」孟老太年邁,經長途勞頓本就體弱,加之急火攻心更是氣虛,這一
個沒站穩便一跤跌了出去摔在地上。
「母親!」眼見老母跌倒,孟守禮大驚,再顧不得分寸,狠狠一把揪住方氏
赤裸的手臂,用力將之甩到一邊,奔來查看孟老夫人境況。
只見老人家委頓於地口眼歪斜手足抖動,顯見跌的甚重。
「母親母親!」孟守禮忙行捶打舒絡,好半天才使之舒緩了這口氣來。
「呃——咳咳……」老太太氣的身子栗抖,顫巍巍言道:「家門不幸家門不
幸啊,出此逆事招來這個傷風敗俗的女人壞我家門,叫我怎麼對得起你九泉之下
的父親啊!守禮啊,你定要潔身自好,決不可背著為娘幹出亂倫常的事情來啊!」
孟守禮雙眼含淚,急即應道:「母親放心,孩兒清白之身絕不能與之苟合…
…」
剛說到這,方氏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又從地上爬起,卻是對被自己重傷的婆
母熟視無睹,反而自後面合身抱住了二叔,癡迷的嬌聲道:「好叔叔,莫要如此
對我,你要奴家怎的,都依你,這便給了奴家吧,如何?」
孟守禮對母親正值關切,更不願再聽取這些下流言語,當下把心一橫,突地
扭回身一個耳光重重擊在方氏那粉嘟嘟的面頰上,罵道:
「嫂嫂你清醒了吧,莫不是發了花癡不成!」
眼見女子被他一記打翻跌入床榻,立刻卷起被子將她赤裸嬌軀裹上,對外面
喊道:「安叔,你快些來!」
孟安本在門外候著,聽到召喚立刻進內,不敢去瞧少奶奶的羞人樣子,立於
屏風前應道:「二少爺有什麼吩咐?」「大少奶奶失心瘋了,今日之事乃是她發
病所致,你快快進來,我有事要你去做!」孟守禮言罷,待他入內使其喚來丫鬟
小菊,將用被裹著的方氏送回其寢房,命人將之看管起來,並嚴令今日之事絕不
可外傳,自己則急切切背了母親去她房中,找郎中診治。卻不料老夫人這一病,
體弱內虛加之氣急攻心,竟是不起,終於在昨日未能逃過滅頂災禍。
孟安在堂上慷慨言辭激憤不已,說到這裏更怒不可遏,大聲喝道:「當日小
人在房外心中焦急,曾暗地裏捅破窗櫺紙向內中張望,此間情景實不足與外人道。
說什麼我家二少爺趁夜去的你房裏欲行非禮,簡直一派胡言。若不是公子他守正
無邪,怕是早在數月之前便給你這蕩婦惑的失了節操。你如此貪淫忘恥,怎需我
家公子勾引?」這一番言語和方才方氏之詞大相徑庭,立刻弄得四下裏議論紛紛,
有的說:「怪了,一個說小叔子逼奸不成,一個說嫂子存心勾搭,這到底是何道
理?」
還有的道:「倘真如他所說,這方氏可真是恬不知恥到了極點,「人盡可夫」
四字拿來形容她怕是再貼切不過了!」更有人搖頭歎道:「這可真叫人嘴兩張皮
做事兩不知,任他去說都不知道該信誰了!」
最是難以按耐的要數堂上方氏,孟安言語之時她便多次想要說話,怎奈未有
機會,此時再也忍耐不得,哭著訴道:「安叔,孟安!往日裏妾身也不曾虧待了
你,今日何以如此對我?這滿嘴的信口雌黃是何人傳授,莫不是你於那死去的孟
守禮沆瀣一氣,來與我為難?」言罷扭回頭俯身以頭搶地,對著堂上駱文斌急道
:「大老爺英明,此人所說絕非實情,想我一婦人雖不曾飽讀詩書通曉大義,然
何謂三從四德何謂婦道規矩,尚且是懂的,怎會主動與叔叔私通。退的一萬步,
便是賤妾心存不苟邪念,然如他之說這般下賤且毫無忌憚,到似是個癡顛之人,
怎會是事實?」
「哼,你也知此等行跡下賤麼,知道便不要做就是了!」孟安冷眼反唇道,
用手點指方氏對知縣言道:「大人,我家老安人皆是被其所害,以致臥床不起命
喪昨夜。小人所說句句屬實,倘有半字虛偽,願被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駱知縣聽的這番言語也頗為躊躇,眼見孟安慷慨義憤方氏委屈萬狀,且個人
所說均有些道理,真也不知孰是孰非,眼見非只眾百姓議論聲洶湧,便是堂上兩
側之差役也自開始交頭接耳,偌大公堂雜亂異常,不由得拿起驚堂木重重拍下,
朗聲道:「堂上堂下務須安靜,有再喧嘩者以囂鬧公堂論處,杖責伺候!」
方氏本欲再進言,聞聽到此只得偃聲息語,垂下頭暗暗哭泣。
眼見堂上恢復整肅,知縣這才說道:「孟安,時方才你所說之事,其間諸人
現今已不在人世,本官無從考證,唯丫鬟小菊尚在……」言及於此扭頭對一旁跪
著的侍女問道:「小菊,孟管家所言是否屬實,那日你與之一同將赤裸之孟方氏
自孟守禮屋中抬回,果有此事呼?」一言出口,方氏及孟安均將目光投向一側的
女婢。
小菊側頭望望方氏又望望管家,狀若為難,須臾才道:「奴……奴婢不知,
昨夜大火死了恁多人,奴婢嚇壞了,往昔之事一時……一時想不起來!」
本待此女一旁佐證便可辨清孰真孰偽,不料想她卻借昨晚之事推諉想要置身
事外,這可難壞了堂上老爺和在場諸人。
此時那孔師爺湊到知縣身側,指著堂下三人言道:「大人,似此等刁民口若
懸河,沒的擾亂了公堂,我看不如動刑吧,二十大板下來不怕他們不如實招認!」
「呵呵……」駱知縣輕笑一聲抬眼向他觀去,撚髯問道:「你要打誰?」
孔方舟登時語塞,不錯,堂下三人各執一詞且相互矛盾,做判之人無從偏薄,
又哪里動得了刑,倘若打了該打之人也就罷了,若是錯罰了好人,豈不令造謠之
人暗自偷笑,更會擾亂視聽將事情攪渾。且今日升堂本是公開,外面百姓俱在,
倘鬧出冤屈傳將出去對知縣聲名更是有損。輾轉半晌無計可施,孔師爺只得悻悻
歸座。
值此時刻堂下卻發生了些許變故,方氏恐是心中委屈,眼見孟安強言不敢與
之爭辯,轉頭對丫鬟問道:「小菊啊小菊,你我往日裏形同姐妹。你摸著良心想
想妾身對你如何?你往昔均跟隨在我身邊,似這等事你怎會想不起的?還望你平
心而論為我正名啊!」小菊自知剛才的理由過於牽強,本就不願別人再提及此事,
盼著止此蒙混過關,怎奈方氏言語逼來,令她好生為難,啞口無言之下不免惱羞
成怒,也顧不得主僕尊卑,竟是直言道:「想不起就是想不起了,平日裏你我也
不是十二個時辰都未分開,你暗地裏做過什麼只有你最清楚,旁人為何偏要給你
證實啊!」
「你……你你……」這番話更氣的方氏顫抖,顯見得小菊本欲置身事外,此
時卻要倒向孟安,暗示在場諸人她方氏確有暗相授受的秘密。當下不禁羞急,怒
氣上湧恨道:「小菊,休說他人不是,你自己暗地裏的所作所為也非無人知曉吧!」
「你……你敢說!」小菊突地語塞。
形局變化盡在知縣眼中,聞聽這小菊也有隱秘,立刻揮手打斷了她的爭辯,
對方氏言道:「孟方氏,堂上說話須來不得半點虛妄,小菊有何事為你知悉,不
得隱瞞!」
「大老爺,賤妾所言絕非虛妄,今有一言稟告,還望老爺明察!」方氏見小
菊怒目以對方顯踟躕,然知縣有問自不能規避,且俯身一禮正言啟奏。
駱文斌本待方氏開口,聞言命道:「講來,本官為你做主!」「是!」方氏
得知縣壯其行色,這才姍姍說出一段話來。
四月之初,正是春暖花開的大好季節,往年中時逢此季方小姐便可得半日清
閑,與村中姐妹一起踏青野遊,好不快樂。然今年卻有所不同,不但舊時姑娘已
成孟家媳婦,且自過門之日便即守寡。婆母不賞顏色,本就是一入豪門深似海,
值下裏孟家上下更似把她做了煞星瘟神繞道而行,落得個說話之人也沒有的地步,
故雖有那滿園大好景致卻無心賞看。
這一日方氏困坐家中聊賴非常,想起婆母出門應有兩個月才能回來,此間且
過了不足一月,真想借此機會找人言語一番傾訴心中苦悶,然家中能與自己說話
之人恐唯丫鬟小菊而已,這便出門行去。
行至四進院中,找到角落裏小菊的居所剛要叩門,無意間方氏卻聽到屋內似
有人說話,不由得好奇頓起側耳傾聽。
單聽一人道:「好可人兒,你這細皮嫩肉生的真美,叫人怎也親不夠!為何
這腿根內側還有一朵梅花呢,是紋繡麼,怎的紋在了這裏?」這說話之人竟是個
男子,且年及弱冠。
「那……那是胎記!少爺你壞死了,居然要看人家那裏,使不得……」此人
聲音方氏倒是熟悉,正是朝夕與共的丫鬟小菊。
聽到這裏方氏一驚,莫不是小菊和二叔在房裏?雖她入門不久,和孟守禮又
僅只幾面,話也沒說的三兩句,然滿院之內能被稱作少爺的除此一人焉有其他?
「有何使不得的?你既是我的人,當須叫本少爺查驗清楚,否則待日後做了
孟家的二少奶奶再發現身有瑕疵,豈不為時已晚!」男子笑吟吟的道,語氣中浪
蕩非常。
「哎呀,休要如此,這青天白日公子也不怕給人看到!」小菊大窘,然聽到
「二少奶奶」幾字又似乎暗自竊喜,聲音羞澀中帶著歡悅:「好少爺,人家便是
你的人了,日後如何對待人家只看少爺有沒有良心了!」
「看到便若何?母親已不在家中,誰人管我!」男子笑道:「良心麼,本少
爺這便證明給你看!」
果是叔叔,方氏聽到這裏便知一二,定是二叔與自己的婢女小菊私會於房中,
此時如膠似漆間情話綿綿。心想婆母在時二叔言行甚為規矩,未料想婆母一走他
即來找下人廝混,可見知人知面卻難知心,此人品行欠佳今後還是離遠一點為好。
剛要離開,卻聽屋中傳來一陣呻吟:「嗯……壞……公子住手,哦……不不
……是住口,那裏……那裏……使不得……」方氏孀居數月嘗盡寂寞,聞聽此等
聲音當猜得到屋內二人又行齷齪,雖心存鄙視可也不由得生起雜念,一時之間竟
未便走。
小菊淫叫半晌,且聽孟守禮言道:「好個嬌俏美人,你那裏香甜的緊甘美無
倫,少爺我當得是愛不夠它呢!」
丫鬟呻吟稍止嬌喘卻盈,呼哧哧的嗔道:「少爺真是壞蛋,好生不知乾淨,
那裏何等污穢豈是口鼻所能觸碰的,偏偏你還用舌頭……」豈知男子甚為不以為
意,言道:「不然不然,之所謂「秀色可餐」,女子身體乃是男人美味,盡皆應
用口舌品嘗。我的可人兒,你這私處汁水甚豐,實乃各種極品,少不得今後本少
爺要多多光臨呢!」此番言語實在淫膩,雖方氏之純潔不下處子,卻也能明晰個
中真諦,當下裏只聽得她心如鹿撞兩靨生輝,臉上猶若火燒,雙眼金星頓起,忙
手扶廊杆這才站得穩妥。
「不來……少爺若是如此下作,盡去找別人好了,奴家與你這般已是輕賤了,
怎可醃臜到此地步!」屋內輕響,似小菊將男子推在了一邊。
「旁的人怎有福分做少奶奶?只我的小菊有此輕賤的機會!」男子似執意要
做那不堪入目的勾當,言語間均在誘惑。
門外方氏想起那晚洞房,夫君竟也是用舌尖點開自己玉門關的,當時那番情
景實難與外人道,憶起個中滋味登時令她嬌軀為之一顫,密處頗不自在。
「嗯……這……少爺你的舌頭好厲害,似有靈性一般……往……往人家裏面
鑽啊!」小菊的言語愈發放蕩,顯已許可了男子的淫行,料想是「少奶奶」三字
作用匪淺吧。
方氏再聽不下去,忍著難以言喻的滋味,併攏腿根小步向外就走,不料想轉
角處正遇上一人,卻是常婆。
小菊所住正是這排寢房的把角一間,轉角側是房間的後窗。此時常婆正矮身
撫窗,料想是偷偷刺破了窗櫺紙在向內窺看。聞得腳步聲她猛一側臉,正和不遠
處的方氏來了個面面相覷。
二人面上均有驚詫與尷尬,對視片刻竟是誰也沒有說話,不約而同的轉身去
了。
「胡說,哪有此事!」方氏的言語堪堪講完,小菊已經叫了出來。
「是否胡說不是你一人說了便算!」駱知縣冷冷接道,旋即轉頭向一旁跪著
的常婆問道:「常婆,方才孟方氏所言你應已聽到,對此你有何話講?」
這個老嫗甚為怪癖,方氏、孟安以及小菊三人你言我語幾近兩個時辰,只有
她一旁跪著無隻言片語,似此間之事與她毫不相干一般。
只有方氏說起聽到孟守禮與小菊苟合的起始,才有次抬頭望向小菊,進而又
望向孟安,緊跟著又垂下了頭。駱老爺高坐堂上察言觀色早看在眼裏,此時更需
向她求證,這才有此一問。
常婆良久才抬起頭來,又過半晌這才說話:「老奴……老奴當時恰巧路過,
未……未曾聽到大少奶奶所講之事!」這一說話,方氏當即急道:「常嬤嬤,你
怎可說不知啊,當時你明明……」
「沒來由的編造,誰人能知啊,哼!」本來知縣問及常婆,小菊神色為之一
緊,側目向常婆偷瞧,待其不置可否後,立時來了勁頭,不等方氏說完,搶道。
堂上你一言我一語這番爭辯,鬧的門外觀審的百姓一陣騷動,一人道:「嘖
嘖,往日裏孟府恩澤我們鄉親,咱都當他是窮人們的菩薩,未料到這偌大府中竟
有如此多的是非,看來世事紛爭無一時一地清淨啊,哎!」
有人接道:「休要胡說,我看是那婦人信口胡謅的可能大些,若她所說都是
虛妄,則孟家母慈子孝仍是我輩效法的楷模呢!」另一人續道:「怕是如此,這
方氏雖面上好似中規中矩,然常言道——無風不起浪。傳言說她不守婦道淫褻浪
蕩,怕也並非是空穴來風。為此作下偽證,保全自身名節甚至脫去罪責,這也是
可能的!」這時一人呼道:「噓,噤聲!瞧,師爺在和大老爺說話!」百姓議論
之時,孔師爺湊到駱文斌身畔,進言道:「大人,今日我等須將那孟府起火一案
審結清楚,這……這些男女瑣事,待日後再審不遲吧?」
駱知縣微微搖頭,不以為然道:「昨夜之火起原因定與其府上這些分仍有關,
倘若了了清楚,孟守禮死因乃及火因自明……」說到這裏輕歎一聲續道:「然時
值此刻,這四人各執一詞,無從印證,其內裏必有不可告人之關聯,卻也是理不
出個頭緒……」師爺思索道:「大人,現如今此路暫時不通,不若我等改從下毒
這一途入手如何?具方氏言講,當晚孟守禮曾食酸梅湯、蓮子羹及櫻子,而常婆
和小菊未曾辯駁,了來此言當真。小的以為前兩者最為嫌疑,而櫻子恐難下毒,
不若……」說到這裏輕歎一聲道:「哎,只是那可恨的大火已將諸物焚盡,無從
著手啊!」
知縣大老爺果非凡人,值此一籌莫展之際,略一思量心中又有了計較,伸手
招師爺言道:「近前來,本縣這裏有一計,你且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孔方舟
聞聽暗豎大指,微笑點頭,領命去了。
大老爺沉寂半晌,待四周議論又起聲音漸囂,這才用驚堂木止住,朗聲道:
「孟方氏言孟守禮蓄意輕薄,孟安言孟方氏有意勾引,均無佐證,而方氏所講小
菊與孟守禮之故事更乏依據。然汝等四人均有毒殺孟守禮之可能。小菊、常婆你
二人更可在食物中下毒,謀害性命!
至於孟方氏……」言及於此知縣略頓,見方氏微抬螓首秋水望來無甚異狀,
這才續道:「……雖原因未明,然汝和孟守禮獨處一室時刻最長,最是有時機投
毒加害!」
「大人,小的冤枉啊!」孟安聞聽此言立刻道。
「大老爺!」丫鬟小菊急道:「奴婢昨夜確曾送去酸梅湯,這是大少奶奶之
喜好,奴婢我每天都送的,絕不曾下毒啊!」常婆也道:「是啊大人,老奴十七
歲便進得孟府,可算看著兩位少爺長大。不敢高攀,也算得上視同己出,怎會起
了加害之心啊?倘老奴真要害人又為何要等到今日方才動手?」
只有那方氏嗚咽聲中訴道:「天啊,煩請你開口說句公道話吧,何以如此折
磨妾身啊!」
「慢來慢來,本縣審案自會秉公重證據實……」駱文斌眼見諸人情形,溫言
道:「實則天理自然昭彰,昨夜大火並非將一切盡數化為烏有……」說到這裏點
指堂下領頭衙役:「馬班頭,速去後堂將證物取來!」
馬班頭深悉此案案情,被知縣說的一愣,心道「何來甚麼證物?」,正自踟
躕,突見駱老爺眼色一斜,立時會意,應道:「是!」快步奔後堂去了。
當駱知縣說起尚存一件證物,下跪四人均覺意外,紛紛露出錯愕神情。
更有下列百姓道:「有證物啊,原來還有證物,為何大老爺不早些拿將出來?」
又有人道:「駱青天終是駱青天,一片廢墟之下竟能覓得物證,這也算是天
可憐見了!」
知縣徐徐長直身子靠回椅背,俯視堂下,鄭重道:「爾等如有何未盡之言,
此時尚且說的。現下不招,待片刻之後證物到堂案情大白之時,休怪本官判罰無
情!」
怎奈世人多有僥倖心理,雖是有人心中惴惴,卻無隻言片語。
方才堂上堂下一片紛亂,值此卻盡皆安靜下來,無人再發一語,均猜度那耐
人尋味的證物到底是何物事。就連方氏這委屈苦楚柔弱婉轉的女子也停止了哭泣,
靜靜等待即將到來之變故。眾人似有預感,仿佛馬上此間便會有一場暴風驟雨來
臨,至於誰將受滅頂之災,誰又是將被殃及的池魚,只有各懷心事暗自揣度了。
半晌,馬班頭果然捧著一只杯盞回來,眾人見他小心翼翼之狀,似生怕杯中
物事遺落出來,都不知就裏納悶不已。
「將證物放於四人面前!」駱老爺吩咐道。
馬班頭依言照做後回歸本列。
知縣凝視堂下四人,微笑言道:「昨夜孟府之大火雖猛,然天公作美,本縣
自孟方氏房間位置之廢墟中覓得一斷裂的琉璃大盤,內有少許酸梅湯殘餘,想是
塌落房梁將其掩蓋支撐,才未被毀去。故此特將之置於杯盞之中,作為呈堂證供
助本縣找出元兇。」眾人這才明白,原來事有湊巧,那盤酸梅湯居然尚存,真可
謂天意難測。其間最為吃驚的要數丫鬟小菊,倘不是她用手捂住了嘴,恐是要驚
呼出聲了。
大老爺給在場諸人留下心底思量之空餘,頓了片刻才指著丫鬟問道:「小菊,
汝聲稱未曾下毒於這酸梅湯中,現在仍如此說否?」「是……是……是未曾下毒,
我下毒做什麼?不曾下毒!」丫鬟惶恐之態顯見,卻一口咬定與本案無涉。
知縣朗聲接道:「好,汝既如此說,現如今可當著本官面前將之喝下,汝之
言語真偽立辨!」
實則此番說話之前,包括小菊在內在場諸人太半已猜出知縣意圖,然即便如
此小菊仍不禁心驚膽裂般叫道:「不……不不,我不喝我不喝,不……」
這丫鬟眼神游離,宛如一只受驚的小兔,身子抖似篩糠,恰如風寒之人立於
雪中,一抬眼間卻見知縣正用凜凜目光凝望自己。她知今時今日之境地恐難自圓
其說,正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進退維谷。
突地,小丫鬟急中生智,仰頭叫道:「大老爺,這酸梅湯是常嬤嬤所作,奴
婢只不過是給少奶奶送去,至於其間是否含毒,奴婢難說的緊,自不敢輕試!」
說話間巧手斜指,正是旁邊那老嫗所在。
駱知縣尚未有任何動作,卻聽得常婆言道:「是的,此物確系老奴所做,該
有老奴試喝!」言罷不容分說站起身來,搶上一步端起杯盞,扔掉蓋子便倒入口
中。
「不可啊!」孟安見她說出此話,知道要出事情,立時想要過來阻止,怎奈
其間隔著方氏和小菊,待他趕到常婆已將杯中汁水盡數灌入肚內。
「啪」常婆雙手垂下,杯盞跟著掉落地上摔個粉碎,然她卻似失了魂魄一般,
直愣愣立於當地,雙眼迷茫無神,空洞洞似一盲人相仿。
「啊!」小菊見她居然搶來去喝也是吃驚非小,待其真個一滴不剩的納入口
中吞咽下去,更是掩口大呼。
而孟安救之不及更是:「嗨——」的一聲長歎,頓足切齒,卻又無計可施。
只有方氏錯愕的望著常婆,又回望其餘二人,不明個中緣故。
知縣靜觀堂下變故,緩緩問道:「哼哼,看來這酸梅湯中果真有毒!常婆,
事到如今汝應否將此事前因後果講述明白,也免得這許多秘密帶入黃泉,豈不可
惜?」
「呵呵……呵呵呵呵……」老嫗慘笑連連,良久才應道:「不錯,投毒之人
正是老身!」
「是她,居然是她!」
「這老婆子怎的做出如此事情,令人揣度不透啊?」「怎會是如此啊,常嬤
嬤的為人咱可是知道的,她應不會做出此事才是!」
堂下鄉親眾說紛紜,驚疑參半。
「啪」驚堂木一響,駱老爺大聲道:「犯婦常婆,我來問你,為何要殺害孟
守禮其人,汝與他有何冤仇細說分詳!」「冤仇?呵呵,冤仇!我和孟家的冤仇
豈知一日……」常婆自知將死形同朽木,默默述說了往昔之事。
話說二十年前,京城有兩家藥店最為著名,其一是常家的廣昌堂,其二則是
孟家的濟世堂,而當時的常婆名喚常玉芝,正是廣昌堂東家之獨生女兒。
本來兩家買賣都是救人性命的功德營生,相安無事已非只一輩,可偏偏這一
年不知怎的,廣昌堂售出之藥屢屢出事致人死命,常當家雖知其間定有內部人作
怪,然尚未及細查,這偌大的買賣已支持不住。
相反,濟世堂的生意卻日漸興隆,儼然成了京城裏獨一份的金字招牌。
世事多變每每滄海桑田只一瞬之間,昔日裏聲名赫赫的廣昌堂如今鬧的個傾
家蕩產賠付死者平息人命官司的地步,常老爺一氣之下魂歸那世。大樹既倒猢猻
且散,不消幾日廣昌堂便成昨日黃花,隕歿無蹤,至於常玉芝則因自家欠下的巨
債被充作丫頭賣入孟府為婢。
其時玉芝正當妙齡,生的甚是好看,在眾丫鬟中可謂佼佼,惹來無數家丁乃
至當時孟老爺即現在善人孟承恩的矚目,不久便被安排有了自己的單獨寢房。
某夜月黑風高,玉芝將睡未睡之際,突聞屋中似有異響,起來觀看見一黑影
一閃即逝。剛待要追,後脖頸不知被誰重重一擊昏厥過去,待她再次醒來,自己
已非昨日處子,竟是給人姦污了。
此事做的甚為隱蔽,玉芝未見任何端倪,更無從查找那為惡之人,本待隱忍
不發默默尋覓那惡首,因此對誰都不曾言講,然時日不久她卻發現自己居然因奸
成孕。
旁人只當她與某人做下私情致使珠胎暗結,因此對之頗為鄙夷,往日裏些許
名譽地位毀於一旦。冷眼側目之下,玉芝含辛暗暗忍受,數月之後一朝分娩誕下
一女嬰。
然府上規矩甚嚴,當時的老夫人不允此事,竟是將懷抱的嬰兒硬生生奪了去,
值此母女生離天各一方音信嫋嫋。
說到這裏,常婆恨恨的道:「誰人可將婢女恣意安置,誰人可對孟府上下如
此瞭若指掌,又有誰人敢在偌大府中做這種醃臜卑鄙之事?
老奴思前想後終於了然,定是孟府忌憚我常家家業勢力,買通某人做下手腳
害我家破人亡,且定是那孟承恩窺測老奴當時容貌姿色,使了手段預謀做成此事。
可恨老奴我未出滿月之嬰孩被他們強行擄去,至今下落不明,怎不讓人憤恨!」
堂下聽審之人紛紛議論,有人言:「絕無可能,孟善人與我等恩同再造,旁
的且不論,我便不信他會做出此等事來!」另一人附和道:「莫聽她胡說,孟老
爺何等樣人鄉親們心知肚明,斷不會如她所言般下作!」
倒也有人思量慎重,言道:「恐非如此簡單,此婦人抵死控訴怕也有些油頭,
我等切勿多言,暫聽知縣大人評斷是非!」駱知縣聽罷,沉寂半晌問道:「時方
才汝所言之事已在十數年前,且皆是猜度,可有真憑實據?」
常婆蔑笑道:「大老爺也知是十數年前之事,怕是有甚證據此間也不復存在
了,只是……只是……」說話間用目光將在場孟安、小菊連同方氏意味深長的各
自一掃。
「只是什麼?」知縣追問道。
「只是天道昭然,老奴能在有生之年親歷孟府有此慘澹結局便已心滿意足!」
常婆說話間哈哈大笑起來。
知縣神思片刻道:「犯婦常婆我來問你,為何你將仇恨著落在孟守禮身上,
為何不去尋那孟老爺夫婦?卻又為何事隔近二十年這才發難?這作何解釋!」
那老嫗緩緩止住笑聲,調息良久才道:「老奴和他孟府仇深似海,怎奈人微
勢孤,並未尋得機會。且我親生女兒尚在人世,是否安好亦未可知,實有這許多
放不下的心事!」
「這便奇了……」知縣微一皺眉,續問道:「誠如你所說,汝又為何昨夜投
毒害死孟守禮,這豈非前後矛盾?」常婆此時已非方才般呆滯,雙目有了些色彩,
眸子微轉撇了一眼身旁跪的三人,這才言道:「那孟守禮那廝雖身為二公子,然
行事作風與其父當年如出一轍。在人前滿嘴仁義仿若正人君子,然背地裏卻是男
盜女娼無所不為。近日老身查明一事,更是對他恨之入骨。孟家本有藥鋪生意,
老奴更粗通岐黃,早自家中倉房取了砒霜備著。昨夜裏偶見他進了大少奶奶房間,
感到此乃天賜時機,斷不能再放他留在世上害人,這才將毒藥投在湯中使人送去!」
知縣知此間定有隱情,追問道:「汝查明了何事,倘果真如是孟守禮有甚不
軌行徑,本官也自不能坐視!」
常婆頓了頓,似在思量某事,這才言道:「老奴毒沁心脾自知將死,本無甚
不能講之言語,怎奈此事關係一無辜之人清白,說出來恐惹天下人非議,故此…
…故此……」言及於此回身望向門外一眾百姓。
駱文斌知曉其所言之事定關係重大,且其抱定必死所言應當無虛,正是審理
此案至關重要之依據,當下揮手道:「取紙筆來!」師爺孔方舟此時早已自內堂
回歸本座,聞言呈上文房四寶於龍書案上。
知縣手指桌案道:「犯婦常婆,現有一副紙筆,你可當堂寫下,本縣保證汝
之所寫僅限涉案眾人知悉,如有外傳本官當嚴懲不貸!」常婆聞聽此言上前幾步,
拿起筆來龍飛鳳舞,片刻之功刷刷點點好長一段過往盡書紙上。
大老爺轉過紙張低頭默讀,讀罷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嘶——呀!此事原
來如此!」言罷使人將此證詞交予方氏。
方氏接過在手不看便罷,一看之下只覺天崩地裂頭暈目眩,撲簌簌淚水止不
住湧出。「啊!」一聲慘叫騰起奔去,合身向一邊堂柱便撞。
欲知後事且待下回!
第三回 洞房驚變
上回講到,常婆搶了酸梅湯喝下,且自認是投毒之人,並控出十餘年前和孟
府之間的恩怨。然知縣問之,何以恁許多年前之事,引來今日仇殺,且為何被殺
之人非孟善人抑或老夫人,偏偏是二少爺孟守禮。常婆言道,其事另有緣由,然
卻不足與外人道,這才寫下一紙證言呈於堂上。未料想,方氏看罷慘叫出聲,合
身向堂柱撞去。
當是時,一聲大叫驚得堂上諸人盡皆向她望去,便是由此一旁差人方才得以
將之攔下。
方氏尋死未果,哭倒於地宛若失去骨架般委頓,口中慘道:「天殺的賊子,
竟是……竟是這般欺我,嗚嗚……叫我有何面目苟活世上……」言盡於此,突地
又要站起,搶呼道:「放開,爾等放開了我,便讓我下那森羅寶殿與你孟家老小
算個清楚……放開!」眾衙役自不能坐視,有三人牢牢將其按住,卻未用上真力,
免得傷及此苦命人兒。
外面百姓甚為不解,交頭接耳議論道:「怎的突然便尋死覓活的,到底發生
了甚麼事啊?」
另一人也奇道:「這老虔婆自認殺人,怎的寫下一紙文字,竟令= 那婦人這
般傷心痛楚,她到底寫了些甚麼?」一老者言道:「定是些難以公諸於世的隱秘,
大老爺不允我等知悉問也白搭,不過看這情形,怕是那方氏應是受害之人!」放
下眾人議論,且說駱知縣見方氏此般,卻未覺意外,招來師爺令其下堂勸慰一番。
孔師爺領命走來,斂起地上那一紙證詞審看,心道:「難怪,原是有這許多
事故,看來方氏也是苦命之人!」。
原來,常婆之供述講的是方媛出閣之事,此一段尚要從本年正月說起。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本是個大好開端,然孟府卻未見些許繁榮景致。原因有
三,其一孟承恩新亡家中舉喪,其二孟守義病重日漸衰萎,其三老安人情緒低靡
荏苒沉屙。原本偌大家業數十口的莊園,卻似罩著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思量再三,老夫人決定舉一門喜事,沖散這魔障晦氣,便出下重金聘得方媛
給大兒為媳。
方老漢有此愛女本不願過早許配人家,尚要待價而沽,怎奈去年天公降怒水
患大作,地裏顆粒無收,轉過年來這日子便有些難以支撐。
又遇孟家大戶家資殷實聘金實在為數可觀,應了這門親事不但自家日子有了
著落,料想閨女過門之後也是錦衣玉食,不必再受家貧之苦。
於是思慮再三還是耐不住媒人巧舌,應允了下來。
其實方媛並無甚想法,本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公地道,更兼婆家是遠近聞
名的善門名聲在外,得此歸宿求得個溫飽心安已是足夠。
至於有人傳言那孟守義是個病夫終日臥床,她一個小姑娘未經世事,倒也並
未過甚在意。故此,那日裏坐上花轎便一路向孟府行去。
然則,方媛未料到的是,便在她向喜堂而去的同時,孟府卻是另一番景象。
孟守義自幼體弱,靠家中儲備的滋補藥品維持,本就是個經不起談弄的人,
新婚前夜破例由丫鬟下人攙扶沐浴整肅,鬧到三更方才就寢,已是不堪疲累虛弱
不已了。
喜禮當天正午,老安人命孟安操持前堂諸事,自己帶了丫鬟小菊和常婆來看
身為新郎的大兒。不料想在屋外喚了半晌也未見有人應聲,這才推門細瞧端倪。
不看便罷,這一看之下,竟發現自己兒子雙眼緊閉手腳癱軟身子冰涼,經已死去
多時。
老年喪子本是人生大悲,老夫人雖強自忍耐,仍不免感到一陣目眩,忙扶住
床杆這才站穩,老淚縱橫之下唏噓起來。
常婆也是萬分驚詫,這孟守義雖身子累疾,然平日裏為人謙和有理,對下人
也甚為關照,故此見他夭亡,雖恁多年本有心理準備,也不免傷心,哀聲道:「
大少爺,你怎麼就去了,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這……嗚嗚……」
小菊本被安排做這一對新人之後的婢女,見孟守義值此亡故,不免問道:「
老夫人,大少爺走了,今天這喜事還……還……」「莫要再提,先安頓了少爺遺
體吧!」常婆似覺小菊此時談及此事頗為不妥,怕老安人傷痛加重,忙出言打斷。
豈料孟老夫人竟是鎮定了過來,狠狠在床杆上一拍,強忍淚水斬斬言道:「
不!喜帖已經發出,賓客業已聚齊,此時告知我兒亡故豈不令人敗興,我孟府顏
面何存,今後還如何在這澄水立足?況且我府噩耗頻傳,正是那妖祟作怪,失了
這場喜禮如何驅散魔障,還我孟家大好前景?」
常婆低頭不語,須臾才道:「如此,那新官人豈不是……豈不是……」
「便是要讓她過門……」孟老夫人聽常婆談及未進門的兒媳,將老臉一揚,
雙眸冷峻寒光閃過,言道:「老身為作成這門親事舍去恁多,今番我兒亡故婚事
如此作罷,豈不是血本無歸?但叫她先過得門來,成為我孟家媳婦,明日之後孀
居府上,好賴落得個大少奶奶的名分,今後使喚起來也無不可。即便是她不聽約
束,我便將她作價賣了,也好過白白賠上恁多聘金!」
這番言語實非常婆良心忍得,躊躇半晌難道:「老夫人,如此恐怕不妥,現
今少爺不在沒了新郎怎的拜堂?」
孟老太雙眸微閉,猛抽一口寒氣道:「不妨事,我可將守禮喚來且充作一時,
他與守義頗有幾分相像,守義又深居簡出少見他人,加之行禮之時頭戴峨冠身著
喜服,不會有人發覺。」「那……那新人總要入洞房,到時怎能遮掩的住?」常
婆追問道。
丫鬟小菊插言道:「不若便也由二少爺當得如何?便將新郎乾脆公告為二少
爺,反正是少奶奶,兩個少爺她都沒見過,嫁誰不是嫁?」「住口!這也是能隨
意更換的?豈不聞三媒六證已有定數……」老夫人怒喝一聲,嚇得小菊當即緘口。
才又指著床上孟守義的屍身續道:「這便是她孟方氏的夫君,活的是,便是死了
也萬難更改!」其實孟老太也知常婆所言不無道理,故此言罷思量片刻,這才冷
笑著道:「常嬤嬤,待她禮成,你且領她去沐浴梳洗,借此機會囑她自洞房之日
起要嚴守我孟家規矩,不得絲毫觸犯,否則便將她休回娘家。這第一條便是,新
婚之夜不得摘去那紅蓋頭,且整夜不得有隻言片語。料那未經事的小丫頭不懂這
男女之事,我兒未有動作,她且不會擅動。等這一夜過去,便說我兒方死,叫她
於我家中守節便是!」孟老太這一席話便即斷送了一妙齡女子大好前程,而方媛
是時尚全然不知。
澄水本不甚大,花轎便是繞北城走東街兜了兩圈,未及午時業已到了孟府。
自有那鞭炮齊鳴鼓樂震天,出轎小娘挑轎簾三請之下迎出新官人,由喜娘領著邁
馬鞍步紅氈來至中堂。
方氏自然遵命守禮,徐徐按章規矩,站在喜堂右側卻許久未見自己未來夫君
人影。心中不免納悶,便即用手輕撩蓋頭一角向外窺看,但見得四周圍高朋滿座,
親友中各色穿著一應俱全,顯見孟家結交之廣泛。紅綢子罩著的喜桌竟已擺到堂
外院中,上面陳著餞子、栗子、櫻子等,謂之「五子登科」。
「新官人不可如此,且寧耐一時,我家公子即刻便到!」眼見方媛審看,一
旁常婆言道。
新娘聞言慌張張立將蓋頭放下,中規中矩立於原位。
便在此時,堂上有人吆喝:「看,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方媛本欲觀
瞧,念及方才一節只得微微側頭,隔著紅綢蓋頭偷眼望去,見得一弱冠青年在丫
鬟陪伴下自側門步出,徐徐來至自己左側站定。
未及細細端詳,且有贊禮之人已高聲唱到:「行廟見禮——奏樂!」,便在
喜娘示意之下屈身跪倒。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已畢,贊禮複唱:「禮成,退班,送入洞房!」
方氏心中唐突,未及多想便糊裏糊塗完了這人生大禮,然其並非愚鈍之人,
內裏尚有計較,暗想到:「怎的偌大孟府這般喜事竟如此簡單,莫不是準備欠妥?
似也不像,且瞧它排場甚大,不應如此倉促才是!」
然轉念又想:「人言孟家大少身子虛弱,今番瞧來卻未見一般,雖見不得容
貌,然明明好端端一個青年,既不躬身亦非駝背,行路之時也似頗有姿態,只是
偶爾咳嗽兩聲,量也無大礙,料是傳言有誤!」一面想一面依著下人們前行來至
後堂,眼見屋內大紅漆的木桶中熱氣騰騰,水面浮著甚多花瓣,更有四、五名丫
鬟列立兩側,手執淨面、香巾等物,卻原來是要她沐浴。
方氏溫雅,出嫁之前父母又曾交代,謂孟府乃大戶,規矩自然甚多,嫁入之
後定當恪守,值此便未及細想,在一眾丫鬟照料下脫去周身衣物沁入木桶之中。
「呀,新官人好白的膚色,好俊的俏面,當真一副驚世駭俗的如玉身子啊!」
一丫鬟一面為其梳洗一面贊道。
另一婢女正自解開方媛髮髻,見這一頭美妙青絲,亦贊道:「是啊,瞧這曼
曼烏髮,好似那瀑布一般!」
只有一人站在遠處,聽的如此讚美方媛,不由得小聲嘟囔:「切,有甚大驚
小怪,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只耳朵,未見得便異於常人!」方媛自幼生於貧賤之家,
未曾受過如此禮遇,當真是受寵若驚,加之聽得這許多讚美言語,倘在平時也不
乏有人說起,然此時卻是赤身相向,雖同為女子,卻也甚為羞澀,當下裏兩靨暈
紅,細聲言道:
「眾位姐姐莫要取笑,哪有如此誇張……還……還是讓我自己來吧!」說著
便來拿一人手中的香巾。
這丫鬟忙收手躲開,恭敬道:「新官人不必如此,往後您就是咱的大少奶奶
了,這些事情是做奴婢的分內,少奶奶不可亂了章法!」「確是如此,少奶奶身
嬌肉貴,此等粗笨活計當得由我等去做!
」另一人附和道。
「喲——這便巴結上了?你等也真會惺惺作態,尚不知……」方才閃在一旁
那婢女聽得眾人恭維,出言冷嘲。
梳頭那丫鬟心中不快,側臉瞥了她一眼,旋即問道:「小菊,尚不知什麼啊,
你怎麼不說了?」
這人正是小菊,她見一眾丫鬟對方媛如此,心存不悅,差一點便將孟守義已
死之事說出,忙緘口搪塞:「沒什麼沒什麼,你們自忙便是!」說完閃身躲得更
遠。
此時方媛突地輕叫一聲:「不可,那裏……那裏還是我自己來好了!」原來
一婢女正自手拿綢巾向她兩腿之間伸去。
那丫鬟聞言立時收手,將香巾交予方氏,言道:「新官人今夜便要迎來我家
公子疼愛,此間正是關節所在,這個……這個……」未盡之言自然是說「這個地
方甚為關鍵,需當整潔清肅才是」。
方媛大窘,接過在手徐徐伸玉臂到那桃源,口中支應道:「曉……曉得了…
…」
想到自己為之苦守十八年的處子聖潔旦夕之間便要託付他人,也不免有些神
傷,然合手微觸碰到要命所在,又不禁輕聲噓喘:「唔……呼呼……」
「新官人怎麼了?」旁邊一婢女見她兩腮生輝鳳目微閉嬌喘盈盈,心中納悶
出言問道。
方氏尚未言語,一旁小菊道:「怎麼了?等你有了男人自知!」「好你小菊,
沒的調笑!」那丫鬟自被一語點破,羞怯間隆起一捧水向小菊潑去,小菊自不省
事更跟她嬉鬧開來,剩下方媛一陣羞臊,忙斂住心神低頭不語。
「作甚這般吵鬧,好沒規矩!」便在此時一人推門進屋,見婢女嬉戲出言喝
斥,卻是常婆。
眾女自不敢如方才般恣意,各個規矩起來,然屋中卻就此少了許多生氣。
梳洗已畢,待一眾丫鬟為方媛穿回嫁衣,常婆屏退眾人,這才道:「新官人,
至此禮成您已是我孟家的人,老奴這裏有些言語望官人牢記!」言罷也不等方媛
應聲便續道:「我孟家是亞聖嫡系,原乃京城大戶,祖上留下許多規矩,我等都
需恪守,今日起您自然也包括在內。旁的暫且不提,這新婚伊始便有兩項官人需
得謹記!」方媛初入豪門,自是戰戰兢兢,當下裏忙應道:「老嫲嫲有話請講,
我……妾身自當嚴守!」
常婆微微點頭,續道:「今晚官人切不可摘掉這頭上紅蓋,更不能有任何只
言片語,此乃我府上至關重要的新人禮節,萬不可有絲毫差池!」
「這……」方媛心中躊躇,不禁問道:「莫不是這一整夜我二人均不見彼此
容貌,且連聲音也……」
「便是如此,之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雙方均不可執拗,故此我府
祖上定下規矩,新婚之人需得此般完那夫妻大禮,第二日才得相向,到時候木已
成舟,便是有甚不甘也為時晚矣!」常婆受孟老夫人之命,只得違心編造了許多
謊言。
然方媛卻未過甚疑慮,嫁入此間本是不錯歸宿,方才拜堂時又見未來夫君體
貌挺拔無甚病態,至於面容雖未得見,然即便醜陋卻也不妨事,當下未敢再言自
然點頭應了。
便在此時,常婆突然高叫一聲:「誰?」跟著快步出門。
方媛自跟隨出來,然空蕩蕩的走廊裏卻未見一人,忙問:「嫲嫲,有何不妥?」
「請官人放下蓋頭,須當明早才得由大公子摘掉!」常婆見方媛撩蓋查看忙
道,待她依言,才道:「方才似有一人影立於窗外,想是老奴眼花了!」
二人言盡於此,常婆便帶新人步入洞房。
方媛跟從來至三進,走入這人生殿堂,卻倍感失望,未料想偌大孟家行事雖
然氣派,然這洞房卻異常簡陋且甚為冷清。無那高大紅燭映映生輝,無那七彩錦
緞纏繞映霞,無那大紅燈籠照耀春暖,更無一人喜鬧新房。只有兩盞紅燭立於寢
床兩側,紅木的高架安床後面牆上一個簡簡單單的紅喜字充作便了,便是床上雖
有錦緞綢被,然卻也無栗子、花生、棗子等物。
倘無人鬧洞房方媛尚且可當做是此家尊榮喜好,不須這些世俗壞了儒風,然
這般簡陋卻是她實難理解,且此間不單如是尚且有些許陰冷,頗和自己心中所想
相去甚遠。
常婆似看出方媛心事,言道:「聖人門風要求我等恪守儉樸,著落在新人初
夜之時形成此等風俗。新官人不必擔心,過了今晚日後自非如此,當有豐足寢食!」
方媛雖心中略為釋懷,然畢竟尚有些許惆悵,謂之自身新婚之夜竟是此般,
實在美中不足。
這時,屋外響起腳步聲,一男言道:「我……我還能再飲,爾等莫來勸我…
…勸我,今日本公子得配佳偶,高興……高興……」方媛聞聽知道自己夫君回來,
正要走出迎接,常婆伸手攔住道:
「新官人需坐在床上等待!」言罷搶著走了出去。
片刻,丫鬟小菊與常婆攙一男子入內,方媛見他身著峨冠博帶正是新郎打扮,
料定是方才與自己禮拜之人。
說也奇怪,片刻之前未進屋門他還呼嚕嚕的言語,然進得屋來卻是已經醉倒,
竟由兩個女僕抬著入內。
二人將大少爺側身向內放在床裏側,常婆對小菊言道:「你先下去,我與新
官人有話要說!」
小菊領命走後,常婆注視著孟守義呆立半晌,這才道:「新官人夜間多多留
意,我家公子睡覺甚輕,今日又飲了許多酒,莫要驚擾,否則最傷身體。切莫忘
記老奴方才的囑告,否則惹怒了老夫人可是不得了的!」
方媛隔著紅蓋依稀見丈夫靜臥,聽聞常婆言語,念及今後的婆母心中一突,
忙唯唯稱是。忽自懷中掏出一方白手帕平鋪在床上,抬頭問道:「娘親吩咐,這
落紅帕子自娘家帶來,須得明早於婆母驗看,卻不知個中是何緣故?」
常婆默默觀之,心中蔚然長歎一聲,不忍再騙這苦命人兒,轉身走了。
方氏見她不答,料來怕是大戶人家的下人恐不會如此胡亂和主人搭訕,只得
和衣躺在孟守義身畔,真個不敢或動。
屋內紅燭似並不甚長,沒多久便自行熄滅,諾大房間本有些陰冷,新娘又心
中惴惴,眼見四下裏漆黑一團,夫君則自始至終面朝牆裏不發一言。
「洞房花燭不是該當燃足一整晚的麼,怎的此時便熄了?」方媛想著,更念
及這新婚之夜竟要如此度過也不免有些悽楚自憐,然婆家訓教自不敢有絲毫違拗,
當真是只有默默挨著的份,時刻一久也自緩緩閉上雙眸。
懵懂間不知過了多久,新娘突覺似有人斂住了自己一只玉手,緊跟著濕熱自
指尖傳來,更似有一只手掌輕輕按在自己前胸之上。長年矜持所致,女子乍的醒
來,剛要起身問詢,心想:「此時此地哪來的旁人,定是夫君大人酒醒來尋我。
那嫲嫲曾囑我不得言語,莫不要一時衝動犯了家規戒律!」。
念及於此,方媛隨醒卻不敢或動,靜靜受這男子施為。
那人似非懵懂小子,頗有幾分輕佻手段,一面吸吮她的玉指一面緩緩解去她
上衣盤扣。須臾間一方紅肚兜呈現出來,男子更愛不釋手的隔著肚兜在少女身上
輕輕摩挲。
方媛之聖潔尤勝處子,雖明知是夫妻大禮,然當男子手掌觸及她乳峰之時,
仍不自禁心中巨顫牙關一咬,兩個櫻桃亦自傲然挺立,更增了男子把玩之興趣。
那人玩弄良久,環手至方媛背後似欲去解那肚兜帶子,卻因女子靜臥無法得
逞,剛要出言又似想起甚麼,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言語吞咽回去。
朦朧間方媛尚有一絲意識,知道丈夫要除去她的肚兜,這便微一側身給出機
會。
男子心中暗叫妙哉,趁機扯去新娘裹衣,立時之間一副絕美妙乳呈現出來,
驚得他暗暗咋舌不已,更是迫不及待俯身用口含住了一枚櫻桃,細細品嘗。
「呃——」少女如遭雷噬嬌軀巨顫,一聲鶯啼訴出萬千難言滋味。
而男子則一面「唒唒」有聲的吸潤,一面探手向她褲中伸去。然卻覺褲帶系
的甚緊,想要伸入竟不可得,細一端詳這才發現,原來方媛正用手緊緊攥住腰間,
似她身臨其境有力無處使之故。
那人挽過方媛手腕,示意其放脫柔夷,這才輕舒手臂緩緩伸向女子褲中,隔
著纖薄裹褲按在那片芳草萋萋之上,中指指尖更似無意般撩弄那顆神聖貝珠。
「唔……」情竇未開如方媛般女子怎禁得起如此撩撥,當下再難忍受,一聲
輕吟鳴叫出聲,端的是銷魂蝕骨沁人骨髓。
男子感到她嬌軀巨顫,渾身驟的一緊,知道處子曼妙便在於此。
且不急躁,乃用舌尖在她胸前櫻桃四周緩緩遊走,時而撩弄時而吸吮,更用
牙齒輕輕咀搓。
初時少女如臨大敵,身子緊繃手腳皆無處使力卻又未得一刻放鬆。
然那人床締經驗甚豐,也不急躁,循序漸進般施為,片刻之功女子已身子發
燙嬌喘盈盈,一雙柔夷輕輕抱住了男人頭面,腳尖也漸舒,雙腿輕輕蜷曲互錯,
口鼻間不住發出:「嗯……呼呼……呼……嗯……」的呻吟。
男子知此一關算是過得,遂口唇向下,自方媛吹彈可破的皮肉上緩緩滑過,
沒有放過一寸。
少女初時心似鹿撞,懷春芳心皆被忐忑之情填塞,然時刻一久便覺出個中滋
味確也美妙,更兼男子溫情舔舐愛撫,使她俞加放鬆。那輕盈小舌自她腋下滑過,
更差點沒笑出聲來,忙強自忍耐這才不致違了老僕方才的告誡。
須臾間,男子與之合手相握,口舌已到處子腰際,竟是舍雙手不用,反以齒
銜住了方媛的褲帶輕輕向下拉扯。
少女自知夫君打算,然處子芳心難舍矜持,先前的一絲鬆弛已不復存在,嬌
軀複呈緊縮之態。更在男子將其裹褲落下,似有意無意間用鼻尖輕觸她幽林深處
之時,發出一聲:「嗯……」的嬌吟。
隨時因緊張無意間為那人寬衣造了不少麻煩,然男子仍不乏耐心一步步將美
人兒下身衣衫盡去。一副鬼斧神工般的曼妙身子赫然顯現,溫香軟玉恰如白璧無
瑕,在這漆漆黑夜更顯璀璨,也映的胸前那兩顆鮮紅櫻珠咄咄耀眼,兩腿間一方
稀疏幽林穎穎生輝。
此般絕妙無論之胴體怎不叫人瞠目結舌,男子登時呆立其間,圓睜二目難緘
其口,楞柯柯如木雕泥塑相仿,只有那異乎尋常的粗重呼哧之聲,尚能清晰可聞。
倘無那自始未摘的紅蓋頭遮擋,方媛見其此時此刻之神情,怕不要有一番驚
恐。即便如此,她懵懂間仍能領會此時夫君之態,羞怯間不由得用手遮住了那羞
人私處。
便是這一嬌怯女兒神態,更如火上澆油般使得男子心中欲火熊燃,當下裏三
五下便車去自己衣衫,陡的跳上床來,探雙手自女子膝彎內側切入,奮力將之雙
腿捧開,更將口鼻埋於其下腹之下,便是一個勁的嗅著。
「唔……別……夫君不可!」方媛幾曾將自身私處如此暴露,更不要說被男
子將臉面貼上,急切間叫了出來。
男子早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憾,半晌才回不過神來,淡黑柔卷的纖纖恥毛之下
微凸隆起的誘人陰阜,其下雪白晶瑩的滑嫩胯骨間一條柔柔緊閉的嫣紅玉溝。那
色澤紅嫩無比,兩旁寸草不生,更襯出誘人玉溪嬌滑稚嫩。
正在審看天下絕美聖物,女子嬌喚這才驚醒了他,心中一凜想到:「不可與
之交談,此事至關重要」,須臾間思量到一條計策,忙拉過方媛玉臂,在其手掌
上書道:「莫要說話,如被他人聽去會有甚大麻煩!」
方媛本心猿意馬之中,待他書了一半這才明白個中意思,斂起心神分辨,在
男子手上應道:「曉得了,只此一次!夫君此般叫奴家羞死,不可!」
男子早看得口乾舌燥,不耐的在少女柔夷上書道:「不妨是,為夫尚要細細
品嘗!」寫罷不理女子反對,已是小心地用手指輕輕撥開那含羞緊閉玉潤嫣紅的
嬌嫩花唇。
夜中雖看得不甚清楚,然入目的那一抹鮮紅嫩滑是何等嬌豔欲滴,蜜唇上端
那嬌軟萬分的稚嫩包皮,但見一粒豔光四射玲瓏嫵媚的稚嫩「花蒂」含羞嬌挺,
更令人銷魂蝕骨。他再難壓抑,一低頭就含住稚嫩陰蒂舔動起來。
方媛懇求未果,突的感到身子至關重要之處傳來異樣,當下只得不住扭動嬌
軀,被迫分開的一雙修長玉腿也不由自主地將他的頭緊緊地夾在胯間。強猛至極
的酥麻快感令她不自覺地纖腰柔舉雪臀輕抬。
方媛此番做法反令男人更加興奮,當下變本加厲的用舌尖在陰蒂上輕舔柔吮,
每次稍微舔動吮吸無不換來她纖腰雪臀難耐的蠕動。須臾間男子又用手指輕輕撥
開那光潔玉潤的陰唇中部,一個堪比針孔的嫣紅小孔含羞袒露他小心翼翼地用舌
尖極輕極柔地插入方媛神秘聖潔的桃源花徑,甫一插入,那無比嫣紅玉潤的小肉
孔邊沿柔薄得近乎透明的嫩滑媚肉就將舌尖緊緊含住。
女子原本貞潔私處那從不見天日的粘膜嫩肉本能地將侵入的異物緊緊纏繞,
舌尖傳來令人心神蕩漾的嬌嫩無比的觸感。
男子用舌尖輕輕觸摸那嬌嫩鮮滑粘膜膣肉,忽然感覺到面前嬌軟陰蒂不知何
時經硬挺起來,原本清純含羞的鮮嫩肉珠已開始脫去聖潔光輝充血勃起,在一片
嫣紅玉嫩的媚肉間羞赧嬌挺豔光四射,而那探入花徑的舌頭更傳來一陣陣溫潤火
熱的濕意。當下裏不禁心裏暗暗自得。
全身敏感地帶無處不至的刺激令女子那本已脆弱萬分的芳心終至失守。
「這是夫君要求,出嫁從夫本是天經地義!」根深蒂固的羞恥本能終尋到接
口放下,此時也只是僅能在她凝脂白雪般美玉無瑕胴體上染起一片片羞赧不堪的
嬌豔暈紅。
更令她芳心嬌羞怯怯的是自己股間不知為何會有一陣陣莫名的濕意,而且那
來自身體深處的火熱還不受控制的愈演愈烈。那原本冰清玉潔的芳草花園已是露
珠輕吐亮晶晶濕滑一片,也分不清是處子珍貴愛液還是夫君口涎。
男子見此時她已是思春情動,知道時機已經成熟。起身將一根巨物向方媛聖
潔花叢頂去。
新娘雖知人生大事無從可避,然驀地感到下身濕潤地帶有火熱粗硬異物侵入,
即將失去處女貞節的失落亦令在肉欲本能中飄零沉倫的玉女芳心稍稍回復了一絲
理智,瞬的猛夾雙腿,兩手更牢牢攢住男人臂膀。
男子並未立時直搗黃龍,而是用肉棒前端頂在少女含羞嬌挺的神聖陰蒂上一
陣難言的揉動。同時騰出右手在她小腹上寫道:「輕些無妨的,相信為夫!」
不可言狀的銷魂快感加之男子柔和安慰很快將方媛的踟躕擊碎,桃腮暈紅秀
眉緊蹙間一絲不掛的嬌軟玉體一陣陣輕顫僵直,芳心嬌羞萬分地感覺到下身秘處
更加濕了。
男子不再猶豫,將陽物舉起順著此時已膩滑濕濡的嫣紅玉溝向下滑去。轉瞬
間,男根前端緊緊頂在嬌嫩無倫的細細小孔外。因有唾沫和處子情動時愛液潤滑,
稍稍挺腰龜頭便擠迫開女子蓬門初開的花徑口外兩片亮晶晶嫩滑玉潤的嫣紅肉唇
向內刺入。
花唇瞬間將侵入的粗大異物死死箍住,層層疊疊的嫩肉驟地將龜頭緊緊纏繞
裹夾。女子身遭巨變嬌軀急顫,朱唇翻卷銀牙猛咬,然溫順性格使然,竟是忍著
未出一聲,只在男子手臂上不住寫著:「疼!
」,卻是無法真個寫的連貫分明。
雖說早已看出此女不只有天香國色,尚且身具媚骨,但血脈賁張的肉棒甫一
插入,男子還是被其上傳來的緊迫壓力弄得頗有點吃不消。
龜頭頂在方媛陰道口處那纖薄嬌嫩的處女膜上稍稍停滯一下,雙臂緊緊扶住
那嬌柔無骨纖滑細腰,在她羞怯輕顫中,向花徑深處輕輕一頂。
「哦!」白皙修長的纖纖十指猛的深深抓進男子臂上肉裏,雖說檀口香唇已
被婆家禁律堵住,但這一聲淒婉嫵媚的嬌哼透鼻而出,卻是怎也無法擋住。刺痛
傳自貞潔聖地,少女秀眉緊蹙鳳眸迷離,一行晶瑩清淚沿著已變得蒼白的秀滑桃
腮淌落。曾幻想過新婚初夜的情形非只一次,然真個事到臨頭這開苞之痛卻是怎
生當得?
男子強忍花徑內異樣緊迫擠壓刺激,讓刺破少女聖地的陽具暫緩深入,以減
輕胯下美人兒的破瓜之痛。
絲絲縷縷鮮紅殷殷的處子落紅滲出緊緊箍住插入巨棒的嬌嫩花唇,溢滿粉紅
嫩白的兩片陰唇向下流去,淌在身下那方手帕之上。方媛心中羞赧,自知道以前
那豆蔻妙人的她已經不存在了,此時已變成一成人,心中憂喜參半。喜的是終嫁
得稱意夫君,成就連理,憂的卻是愛人竟不憐惜她嬌弱身子,未聽勸阻執意採擷,
憐香惜玉四字怕是與自己無緣。
男子徐徐進發,良久才感覺胯下少女赤裸胴體漸漸自破瓜刺痛中鬆軟下來,
再忍不住肉棒傳來那一陣陣纏繞緊夾的銷魂感覺抬臀挺腰,粗碩滾燙的肉棍擠迫
開層層疊疊的膣壁嫩肉向幽遽的陰道深處緩緩滑去。
梆硬如鐵異物向自己體內深處侵略,漸漸將一種酸酥難言感覺傳入方媛的芳
心深處。那令人渾身骨軟筋酥的酥麻酸癢,隨著越來越充實緊脹的莫名滋味更加
強烈。伴隨著新奇銷魂快感,蓬門初開的她發覺體內深處漫湧著陣陣暖流,浸濕
了那深入幽境的巨物。羞人本能反應令她本來蒼白的美麗桃腮瞬又暈紅一片。
在一路深入中鑽探出股股濕膩淫滑的仙汁玉液,感受胯下天生媚骨的少女秘
徑內火熱膩滑嫩肉無與倫比的纏繞擠壓緊夾含吮,男子暗暗下壓,粗長的陽具終
於盡根而沒直插花心。
緊脹充實的異樣快感一路深入,直到花心深處,女子嬌軀輕顫芳心欲醉,那
火熱鮮明的新奇刺激不知何時沖淡了破瓜疼痛,似乎還稍稍減輕渾身酸癢酥麻的
難捺感覺。但敏感的玉體象還不滿足,若不是嬌傲芳心的羞赧不堪,怕已經挺腰
抬臀以迎合巨物的深入好徹底解除令人骨軟筋酥的酸麻。
然男子卻不敢太過猛烈,天生細狹緊窄的嬌小肉徑怎經得起過度摧殘,一上
來就狂風暴雨難免會令其感到不適。只得耐心地等候,輕極的在貞潔陰道內蠕動,
好讓其適應男人的挺送。
令人魂銷的快感延綿不斷,越來越激烈,使得方媛本欲在男子臂上書寫些甚
麼也未可得。時方才因破瓜之痛稍止而鬆動的纖纖十指再次抓緊。本能驅使女子
欲抬腰挺胯以追逐享受,然羞恥心卻使其只得羞赧萬分的默默承受。
深入體內幽境之物再次蠕動,蕩起陣陣肉欲蔓遍方媛胴體,也擠磨出股股瓊
漿。淫濡令其花徑不再生澀,也使男子陽具更加得其所哉。
身處仙境的女子渾然忘機,蕩漾芳心使得瑤鼻呼吸更加局促,陣陣筋酥骨軟
源源不絕,湧至芳心腦海。雖是口不能言然則卻怎也把持不住輕哼出聲:「嗯…
…哼哼……嗯……」
男子似生恐她有任何聲響,竟自俯身隔著蓋頭吻在方媛檀口之上。然往日裏
輕佻女子慣用口舌,此間一時忘記尚有綢布阻隔,竟是伸出舌頭向其口中頂去,
直到無從進入方才作罷。卻不料剛欲收回,竟有女子香舌迎上,端的是妙趣橫生。
此間情由哪個男兒尚能克制?當下裏自是狠咬自己下唇一口,強自忍住,再
次向淫滑不堪的花徑肉壁狠命抽插。
「愛郎……再……」幽暗深遽之處陰核花芯被有力撞擊,方媛首次嘗到身為
女子的快慰,芳心狂蕩,幾欲呼吸頓止,一雙修長雪白的美麗玉腿攸地輕抬,將
男人赤裸臀部緊夾在兩腿間竟也不自知,就連纖纖如織般細腰也迷亂扭動,仿佛
欲迎接那物插入,以便其更重的撞在她「花芯」之上。
火紅緞子鋪就的安床之上,一對赤裸男女瘋狂交媾,美貌新娘正被身上男子
蹂躪的欲仙欲死,嬌羞無限嬌啼婉轉間已不知身在何處。
陽具在嫩滑淫膩的秘徑內瘋狂抽動,淡淡血絲蜜液點滴濺落。
婉轉承歡日月無光之際,男子再一次狠命將陽物直插入狹窄幽溪深處,肉棒
前端撐開嬌嫩滑軟的蜜壺口,將濃濁元陽直射入方媛深遽妙體之內。
「啊——」早已沉入欲海深淵的女子經此一激,立時嬌啼出聲,一絲不掛的
玉體痙攣繃緊,一雙美麗修長的雪白玉腿緊夾在胯間,花徑中滾滾陰精亦噴湧而
出,雙目金星齊冒,身子飄搖,騰雲駕霧般脫離了塵世。
良久男子篤定方媛已經昏厥,這才緩緩起身拿過新婚被褥遮蓋了女子胴體,
小心將周身衣物穿戴妥善。躡足潛蹤來至床下,竟是自其間搬出另一人來,萬分
小心的輕輕置於方媛身畔。那人與此男子年紀相若,身材亦一般無二,只是身著
喜服,到似個新郎。
辦妥此事,男子收拾停當轉身要走,卻又流連忘返,掀開被子窺了一眼床上
裸美人。但見她胴體依舊潔白無瑕,雙峰更加挺拔,平添一抹誘人神采,而兩腿
之間更是淋淋漓漓,好不惹人想入非非。
「乖乖,如此貨色只玩一次實在可惜,若是能做得長久那才爽快!」男子說
著欲罷不能般,竟是伸出舌頭在方媛剛經採擷的羞處一陣舔舐。
「嗯……愛郎……」方媛私處敏感非常,經此竟是一聲嬌吟翻了個身,嚇得
那男子立時停了褻淫。方要離去,卻見她臀下那方染上落紅的白帕,心念一動順
手斂了這才潛出。
此人自以為如此越俎代庖的行徑無人知曉,然其卻未曾料到,孟老夫人唯恐
方媛察覺夫君已死,雖是設下口不能言目不見物的規矩,又將紅燭換了,卻仍不
放心,派了常婆整夜守在窗外。他和方媛此番顛鳳倒鸞,正被常婆窺個正著。
常婆初時只是用聽,察覺屋內有了動靜心中一驚,忙沾了口涎點破窗紙窺看,
這一看之下不免大驚。起初竟以為孟守義未及便死又活轉過來,當下大駭。後來
又想是否大公子陰魂未散,前來和娘子續此前緣,更是驚怖。直到那男子將此事
做成搬出孟守義屍身,這才了然,然惡果已成無可追悔。
此事事關重大,常婆生怕老夫人責難,因此一直緘口不言。以至於方氏翌日
醒轉,尚沉浸在一夜溫存之時,陡然發現夫君衣著整肅,竟是已死,還以為其謝
世未久。而孟老夫人自不知兒媳已為他人趁虛而入,她機關算盡卻作繭自縛,還
裝出一副悲痛憎惡臉面責難兒媳,致使這可憐人背著罪孽忍氣吞聲被擱置在府上。
常婆心中此事如骨鯁在喉,終日不得安寢。數月後,偶經孟守禮房間,意外
窺得其手執那方落紅帕與某人炫耀,這才驚悉當晚那人竟是自家二公子。
她在證詞中寫道:「老奴深愧此事,加之自身冤仇,決議要替大少奶奶懲治
這喪天良滅人性的孽障,早備下毒藥伺機而動。昨夜見其又來攪擾大少奶奶,恨
惡之極,這才投下砒霜害其性命。」孔師爺細細看了暗自咋舌,如此滅頂般噩耗
難怪方氏得悉之後了無生趣,這便教他如何勸解。當下長歎一聲溫言道:「孟方
氏,汝……汝蒙此不白冤屈確是為難,然此間那惡人已不再人世,汝守正無邪也
算不得失貞……」
方氏怎聽的進去,哭倒於地,慘道:「何謂貞潔,何為操守,妾身尚且知道,
今番我這骯髒身子又有何資格談及?且讓賤妾一死已謝便了!」
常婆見方氏痛心欲絕,愧的無地自容,行來跪於其面前,苦苦求道:「老奴
罪該萬死,是時未及阻止,終釀此慘禍,老奴對不起大少爺,更對不起少奶奶。
如今老奴便即要死了,不敢奢望少奶奶原諒,且求一己心安,更盼少奶奶忘記前
塵,安心主持家中事物!」「少奶奶?哈哈……我算的甚麼少奶奶?」方氏往日
裏朝霞初升的兩靨,此時已是死灰,萎頓於地愣愣出神再不言語。差官自不敢離
她左右,恐其再尋死路。
聽得堂上話語,階下百姓自是一頭霧水,一人奇道:「怎的這小娘子自承身
子已經髒了,難不成她真如傳言,有背德之舉?」另一人接道:「怕並非如此簡
單,如她真個背德不守婦道,師爺與知縣老爺又為何要來勸解?」
四下裏七嘴八舌,眾人真個不明所以。
此時孔師爺手執那紙證詞款步走回刑案,對駱知縣躬身一禮,言道:「大人,
此事水落石出,犯婦既已招認,可令其當堂畫押,也算對昨日之事有個了結!」
知縣大人撚髯沉聲笑道:「何謂了結?何謂水落石出?此常婆所寫或可是事
實,然昨夜之事尚大有文章。難道爾未曾看出?」「這……」孔方舟沉吟未決緘
口不語,似在思量個中情由。
駱文斌朗目向一側瞟去,細聲與師爺言道:「個中癥結便在此人身上,你且
退在一旁,看本官審個清楚!」
師爺順著大老爺眼色向堂下觀瞧,這才明白知縣意指,微笑間會心輕道:「
不錯,正是如此,大人英明!」
欲知後事尚待下回!
第四回 凱風寒泉
上回說到常婆一紙證詞供出方媛新婚當晚,孟守禮假冒其兄與之成其好事。
常婆得悉後深惡之,這才動了殺害孟二少爺的念頭。師爺聽聞本欲主知縣就此結
案,然駱文斌卻道此案尚有諸多疑點,不能草率了了,更示意其中關節便在堂下
一人身上。當是時孔師爺順著知縣眼色觀去,見其所指之人乃是孟府管家,思量
片刻會心明瞭。
駱文斌突地抄起驚堂木在案上陡然一拍,朗聲喝道:「孟安何在,你可知罪?」
堂下方氏與常婆一個了無生趣一個心如死灰,其間氣氛正萬分哀沉,突聞大
老爺喝問,且所問居然是一旁閑跪之人孟安,不由得都是一陣納悶,轉頭注目觀
瞧。
孟安聞聲也是一驚,忙正身不再看那老少二女,肅然應道:「大老爺,孟安
在此,卻不知所犯何罪,請大老爺明示!」知縣手撚鬍鬚微合雙目,沉聲問道:
「爾時方才曾出言欲阻常婆喝下那湯水,顯見知悉個中情由,然常婆供述卻未提
及爾隻言片語,這一點爾作何解釋?」
孟安不想堂官有此一問心下立感踟躕,雙目不定眼光遊走,須臾間瞥到知縣
正用凜凜目光注視著自己,登的心中一顫,不敢怠慢立時奏道:「小的……小的
方才見……見常婆情形不對,也自說不出個中關鍵,然只覺……只覺她似乎……
似乎將有事發生……」「真的如此嗎?」駱文斌面如寒霜瞪視問道。
孟安戰戰應道:「確是如此,小人未敢有半句……」誰知剛說到這裏,駱知
縣突地一聲斷喝:「大膽孟安舌尖嘴利,在這公堂之上竟敢大言炎炎信口雌黃,
當本官可欺不成?」言罷對兩旁差役吩咐道:「左右,將此人於我拖到堂外重責
二十!」「喳!是!」自有兩名衙役行將過來一邊一個拽了孟安雙臂向外就拖。
「大人,冤枉啊!大人……」孟安甚為惶恐,他一個孟府總管往日裏是幾人
之下眾人之上,雖說不上養尊處優,卻也未曾受過如此責難,當下裏驚恐不跌一
個勁的呼喊。
門外百姓見狀不明所以,一人悄聲言道:「這是怎的,為何要責打孟管家啊,
殺人犯不是那個常婆嗎?」
另一人跟著道:「是啊,何以放著元兇不抓,反而遷怒旁人呢,駱老爺今天
是怎麼了?」
尚也有人較為清醒,慎重言道:「莫要胡言,駱青天幾時斷案不明過?他這
麼做必有道理,我等不要妄加揣測!」一旁常婆眼見,忙轉身面朝公堂之上,跪
拜成禮問道:「大老爺,昨夜之事系犯婦一人所為,何以遷怒他人?」駱知縣輕
笑一聲言道:「常婆,汝所言不盡不實,當本官真個聽不出來麼?汝……」
話未說完,常婆搶道:「犯婦所言句句屬實,昨夜便是犯婦投砒霜殺死二少
爺,此千真萬確,何以大人不信?」駱文斌知她自以為將死,世事再無所顧忌,
這才敢出言頂撞,也不生氣,和顏問道:「既然汝言之鑿鑿,那本官這裏有幾宗
疑問,可否請汝解釋一二?」
此時孟安已被拖到階下,兩個差人手執刑棍立於兩側,專待大老爺一聲令下,
便將要把受刑之人打個屁股開花。
常婆見駱知縣未及下令,轉頭問道:「大老爺有甚不解之處,盡請問來,犯
婦知無不言!」
「好!」駱文斌撚髯沉笑:「汝聲言投毒於酸梅湯中,使小菊送去,欲治孟
守禮死命,此間本官便有三個疑問。其一,據小菊交代,每晚飲用酸梅湯後入睡
乃孟方氏之一貫,料來汝這做湯之人也是知道,既然如此,為何汝不怕誤傷孟方
氏性命呢?」常婆似早想到此節,話音剛落便即答道:「其實大少奶奶這兩日身
子不適,已少飲此湯了,而那孟守禮酒醉歸來正是燥渴之時,當會飲之!」
「哦,是這樣!」知縣輕應一聲,續問道:「其二,汝自稱殺人之舉乃為孟
方氏報受辱之仇,以解自身愧疚,然欲在孟方氏房間殺害孟守禮,難道不怕牽連
無辜,使方氏遭嫌背上毒殺小叔的罪名嗎?」「這……」常婆一時為之語塞,須
臾才支應道:「這一節犯婦到未曾想到,當時一念只想治孟守禮於死地,這……」
「算汝思慮不周好了……」駱文斌一抖袍袖言道:「然令本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這第三條,汝既令丫鬟將有毒湯水送入,為何又自己端了蓮子羹前去呢?汝曾言
自身略通醫理,當知砒霜雖為劇毒,卻需一半時辰方才起效,而是時汝未過片刻
便及趕到屋外,要說為了查看情形,怕是說不通吧?」
「這……」此間常婆更是啞口無言。
駱知縣接著手指堂外欲待受責的孟安道:「此人方才說欲阻止汝喝下湯水乃
是一時心有靈動所致,並不明其中就理。然本縣審汝之時,門外一種鄉親,加上
方氏與小菊皆定睛觀瞧面帶疑惑,而此人卻低頭不語神色頹然,顯見他早已知悉
個中情由,怎說與本案無關?」言罷揮手對堂外揚聲道:「爾等還不用刑,尚待
何時?」有堂官吩咐,那二位差人自舉起刑棍。
水火無情棍端的是無情狠辣,倘被其打上定便要皮開肉綻,孟安當下裏急聲
叫道:「大老爺且慢動手,小的有下情回稟,還望聽我一言再打不遲!」
「拖了回來!」駱知縣令下,自有那二人將孟安拖回擲於原處,知縣觀其神
色知道受驚非小,冷言問道:「孟安,爾有何話講務須詳實,否則皮肉之苦旦夕
便至!」
「是!」孟安抹了一把額角冷汗,斜眼偷瞥,卻未立即說話。
「不可!此事萬不可說!」一旁常婆跪爬數步驚悸道。
孟安苦著臉望向她,言道:「常嫲嫲,此時此地我再難隱瞞,且嫲嫲時日無
多,說句不中聽的,也是該當她認祖歸宗之時了,否則你百年之後,怕是……怕
是連個上香之人也……」「此事老奴不在意,安叔你聽我一言,便讓我將此秘事
帶入棺材如何?倘依得老奴,我便死也瞑目了!」常婆跪在孟安身側苦苦求道。
知縣不想其阻了孟安供詞,使人將常婆拉到一邊,這才言道:「孟安,汝知
情不報已是大罪,現今還不一五一十更待若何?」常婆與孟安均知此事已無可挽
回,盡皆雙眼望向一旁呆立的丫鬟小菊。
小菊初時見常婆挺身自呈罪責,心中不免幸幸,此間見二人竟然齊齊看向自
己更覺蹊蹺。孟安也還算了,常婆那雙眼中竟似有種說不出的憐惜與傷感,更令
她大惑不解,不禁納悶道:「你……你們看我做什麼?此事與我何干?」
孟安聞聽此言,似做了個決定般轉頭面朝堂上,陳言道:「大人,我府丫鬟
小菊實為常嫲嫲之親生女兒!」
「甚麼?」小菊此一驚非同小可,杏眼圓睜瞪著孟安,見他言之鑿鑿毫不遲
疑,又扭頭望向常婆,卻見這老婦人以手掩口抽泣不已,個中辛酸溢於言表。
「不可能,你們騙我!」此情此景,小菊驚詫過後竟是奇怒,陡然間站起身
來,喝道:「我是京城趙員外庶出之女,因家事敗落這才淪為孟府婢女。我……
我我系出名門本是鳳鸞,不過是一時落魄,怎會是這老乞婆的女兒,你們……你
們休得造謠污蔑!」孟安搖頭歎道:「小菊你莫要不信,當時你被孟老夫人抱走,
後來常嫲嫲托我已打探清楚,便是給了趙員外做女兒。那趙員外與老安人娘家修
好,為求一女貼身曾與老安人言及此事,是時常嫲嫲誕下一女,此事便著落在她
身上!」
「胡說,純屬胡說,你們……你們存心毀我!」小菊怎肯接受,大喝不止。
「此間孟府已蕩然無存,甚麼出身名份有何重要,我作甚要毀你?
」孟安搖頭苦笑續道:「你左腿根部內側有一梅花形胎記,因你屬兔,頸上
掛著半塊玉兔佩子,可有此事?」
小菊登時語塞,急道:「這……這你是怎知?」「此乃常婆述與我知,她委
我找尋親生女兒,自然要將關節托出,只是恁多年過去,體貌特徵已不足依取,
只是那胎記卻是抹殺不掉。且那另外半塊玉佩尚在我這裏!」說著孟安自懷中取
出一塊紅繩系著的佩子。
小菊劈手搶過,慌張張自頸上貼身之處解下另一塊玉佩,兩項對在一起竟是
嚴絲合縫。當下她大驚失色,扭頭望望一旁無一言半語之常婆,又轉面看看下跪
之孟安,雙眼游離不定,口中夾雜不清,喃喃道:「這……這不是真的,騙我…
…你們騙我,不……不可能,我怎麼會是這老乞婆的女兒,笑話!」
事實俱在,見她尤不自省,尚且出言不遜,孟安也頗為義憤,怒道:「小菊,
不可如此說話,她是你親生母親,還不過去見禮!」「胡說!這老乞婆……誰來
信你!」小菊雖自知無可辯駁,卻依舊執拗不改。
「沒想到公堂之上居然審出一對母女啊,這倒是奇聞!」堂下一觀審之人道。
另一人憤憤道:「可惜這女娃好生不知禮數,親母在此竟是不拜,且一口一
個「老乞婆」,真不成話!」
又有人歎道:「時下裏世風日下啊,倘若這親生母親是達官顯貴身價豐厚,
料來她必會搶著個相認,而此時這位婆婆身犯死罪,她怕受牽連自然不肯承認了!」
不乏聰靈之人,思慮沉吟道:「看這情形,那常婆像是早知她是自己女兒,
那麼……那麼方才搶著喝那殘剩的毒湯……」他旁邊一人似也聽出關節所在,追
問道:「你說什麼?難不成這老婆婆是替……」
「噓……」一年長老者插言道:「莫要妄下結論,免得大老爺治你等妖言惑
眾擾亂公堂的罪名!」
「呵呵……」聽到孟安和小菊之間對話,駱文斌撚髯笑道:「看來小菊身上
果有那胎記無錯了,如此說剛才方氏所言汝與孟守禮之私情確屬事實嘍?」
人身此處生有胎記,豈是他人所能知悉,既然方氏方才言及此事,現如今得
到驗證,便無異於她之供詞被其證實。
小菊倒似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聞言俏臉一揚秀眉高挑,冷聲應道:「是
又如何,守禮於我兩情契合,早有了海誓山盟,若不是他身遭不測,現如今我怕
已是孟府二少奶奶了也未可知!」「你……」此時一直呆坐一旁的方氏突然喝道
:「你……原來是你,是你和那廝狼狽為奸害我。自我入了孟府以來,可曾有半
點虧待於你,為何……為何要這般害我!」
小菊聞言一驚,面現怒色道:「甚麼害不害的我不知道……」話音未落,一
旁常婆老淚縱橫,哭叫道:「我的……小菊,你切不可和孟守禮如此這般啊,他
……他……嗚嗚嗚……」言至此處再也說不下去已是痛哭不已。
「啪」眼見堂下一陣紛亂,大老爺拍響驚堂木,止住眾人。
堂下四人舉目向駱知縣望去,見他正自撚髯微笑,似成竹在胸。
眾人各懷鬼胎紛紛緘口,待大老爺示下,心中更暗自揣度,思量接下來如何
應對。
駱文斌輕笑良久,朗聲言道:「原來如此,現如今本縣已大抵知悉此事個中
情由,爾等不妨聽一聽本官之推斷,倘有不實之處,還望指出!」言罷,侃侃而
談,講的是昨晚凶案始末!
在駱老爺心中,昨夜之事乃是如此!
小菊與孟守禮素有私情,二人苟合日久,彼此各取所需。孟守禮本是好色之
徒,小菊姿色雖不及方氏,然也屬上乘,加之乖巧任憑擺佈,乃是其得意的寵兒。
而小菊則自覺出身大戶身份高過眾丫鬟甚多,然此時淪落自心有不甘,於是接近
孟守禮,妄圖借此榮登主人地位,成就二少奶奶尊崇。故此二人立身不正,一拍
即合。
然孟守禮自那夜偷得方媛貞潔,便對其念念不忘,癡心妄想能長久有此佳人
陪伴。小菊得知此事心生妒忌,早把方氏看做大敵,暗中多次阻撓,卻因二少爺
居心深遠不得改變。因嫉生恨,此女生出歹毒念頭,動了殺害方氏之心。
昨夜,並非常婆,而是小菊將砒霜摻在酸梅湯中,知方氏素有睡前飲湯習慣,
妄圖借此謀害其性命。然小菊不知,此時孟守禮已在方氏房中。更不知自身行徑
已被另一人窺見,此人便是她的親生之母,常婆。
常婆曾眼見小菊和孟守禮苟且,並因此得悉其身上標記,確認了此女便是自
己失散十數年的親生女兒。然孟府勢大,老安人當時又掌管門楣,若是相認,唯
恐孟老太不容,將二人逐出府去,失了安身立命的所在。況且小菊性情張揚,心
高比天,未見得便願和生母離去。
故此常婆一直暗中關切,未敢直言認女。
是夜,常婆將酸梅湯交予小菊,便察覺了她有甚不對,於是並未即走暗中跟
隨,果見其將一包粉末撒於湯中。
不忍其女成了殺人兇犯,卻又不敢直言告知方氏湯內有毒,常婆只得胡亂端
了一碗蓮子羹,想借進屋之際佯作打翻那酸梅湯,壞了小菊計量。不成想當是時
孟守禮在屋中相挾,方氏未曾允其入內,只好惴惴而返。
常婆性情軟弱,致使方氏受辱,本心存愧疚,然為人之母者心下兩難,故未
曾便及離去,只在遠處注視,恐屋內有甚動靜。
小菊投了毒藥心中倉皇而又有些躍躍,不消片刻又自返回,也打算窺測,不
想卻發現常婆正在左近。她不明就裏並未驚動,只得做了第二雙眼睛。
方氏受辱出走,小菊就在不遠正自看到,見其奔向四進,料定她來尋自己,
立刻繞路自角門返回,謊稱起夜。
此母女二人便是因此躲過大火保全性命,然堂上追究起孟守禮中毒一事,一
碗帶毒湯水擺在面前,小菊知飲之必亡自不敢輕試,卻只得推作此湯非其所作。
常婆得悉孟守禮死於毒殺,料定乃其女投毒欲害方氏所致,見所有癥結指向
小菊,想到親生女兒將成殺人重犯,故此未作辯駁奮不顧身搶來喝下,又抬出自
身隱事與方氏私密作為藉口,謊稱兇手為她,其目的自是捨身救女。
孟安早知小菊與常婆關係,當時見小菊踟躕,猜到湯中有鬼,又見常婆搶喝,
便知其意圖,這才有起身欲加攔阻之舉。
說到這裏,駱文斌上身向後一依,成竹在胸般問道:「如何,本官所料可是
事實,如有偏頗可以指出!」
「大老爺所料確是如此,小人方才便是這般想法,盡皆被大老爺言中了!」
孟安心悅誠服跪拜於地。
小菊聽得駱知縣言講,似親眼所見一般,心驚膽裂間只將周身汗毛根根豎起,
忙不迭矢口道:「大老爺,奴婢冤枉,我……我並未下毒加害少奶奶,此等玩笑
不可亂開啊!」言罷扭回頭乞憐般望向常婆。
為人父母怎受得子女此般眼神,當下裏常婆搶上幾步用身軀將小菊掩在後面,
「撲通」一聲搶跪於地,大聲道:「知縣大老爺,昨夜毒殺孟守禮一事確系犯婦
所為,此千真萬確。還望大人不必再審,止此結案便了!」
駱文斌尚未說話,突地一旁方氏疾步行來,一把抓過小菊衣衫,恨道:「好
你小菊,妾身自認無甚對不住你的地方,為何要對我下此毒手?」言罷在她肩頭
用力一推。
小菊自知理虧,尚未言語之時已被推倒於地,卻不甚疼,側頭望去,卻原來
常婆將自身擋在其身下,雙手抱著自己。
常婆滿身灰塵,尚且不忘苦苦哀告:「少奶奶莫要動怒,那些只是大老爺揣
測之言,未盡是實啊!」
其實在場諸位,甚或堂外百姓,即便是無知村夫,此時也盡皆知悉駱文斌所
言必是實情。
方氏冰雪聰明更是一點就通,加之堂上這一來二去,知悉原來自己竟受了恁
多委屈,正是有冤無處訴之時,哪肯放過欲加害自己的惡人,當下裏一改往日敦
和規矩,竟揮動粉拳向小菊招呼開來,口中更憤憤然道:「我把你個不知廉恥的
賤婢,為了虛慕榮華,竟對我生出這般歹毒念頭,妾身今日不活了,便和你同歸
於盡了吧!」一夫捨命萬夫莫當,這捨命之婦也不妨多讓,不料想方氏這般竟鬧
得往日裏吃不得半點虧的刁鑽丫頭一時之間也無還手之力。
常婆見女兒被這般責打,苦於方氏乃受害之人,更不敢稍加責難,只得合身
趴在小菊身上,替她將之盡數受了,口中不住哀求:「少奶奶息怒少奶奶息怒,
此事系老奴所為與旁人無干,少奶奶心存氣悶便在老奴身上使將出來便了,饒過
小菊吧!」
「住手!公堂之上廝打哄鬧成何體統?左右,把這三人給本縣分開!」駱知
縣一聲喝斥,自有兩邊差役上前,將三人分置一旁。
小菊見值此常婆尚且一口咬定兇手為她,登時膽氣便壯了起來,又見她捨身
回護自己,弄得滿面塵灰渾身污濁,更吃了方氏不少粉拳,不免也投來一個慚愧
神色。
然當其複見方氏怒不可遏之神情,心下裏又自咬牙切齒憤憤不平,當下對方
氏怒目而視,旋即又轉為不屑,恨恨然冷哼道:「甚麼少奶奶,她算的甚麼少奶
奶,她不過是個殘花敗柳的破爛貨!」「你!」方氏聞聽此言氣得嬌軀栗抖。
常婆也頗為不滿,苦口勸道:「小菊,不可如此無禮,大少奶奶為人謙和正
直,未有甚過錯,不允你此般說她!」「說她了便如何?」小菊這張利口自不饒
人,眼見方氏面色鐵青,似要存心相欺,冷眼瞧著得意非常般言道:「我的少奶
奶,你身為孟家媳婦卻和兩個少爺不清不楚,最後都未給孟家留下只男半女,真
是好不稱職啊。」
說到這裏執手輕撫自己小腹,揚言道:「奴家不妨告訴你,我這肚子裏已有
了守禮骨肉,數月之後誕下嬰孩,你說這「孟府少奶奶」幾字該由誰人當得?」
「你……你怎可和孟守禮……」未想到方氏尚未有甚動作言語,常婆已驚怒
交加,一改方才捨身回護之態,竟是突地揚起手掌,重重給了小菊一記耳光。
「啪」一聲脆響,小菊猝不及防被她打個正著,當下裏扭頭大叫出聲:「啊!
你作甚打我?」
此時一旁孟安伏地大呼:「冤孽啊,這可真是報應不爽啊!」堂上紛亂惹來
階下議論洶洶,有人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那美婦人是否貞烈尚未可知,
又出了個未婚有孕的小丫頭,還在那理直氣壯,真是好生不知廉恥!」
另一人道:「大老爺英明,剛才的推斷入情入理絕對是實,只是那老太婆執
意要認下這樁死罪,卻也是無法啊!」還有人道:「這老婆婆好生可憐,捨命替
女兒擔了殺人罪責,卻換不來半個好臉色,哎!」
更有人奇道:「為何常婆要打自己閨女呢,有人說「愛之深恨之切」,恐是
這裏面尚有許多事情呢!」
小菊耳聞眾鄉親對她這般言語,頓感心中擁塞,這才知甚麼叫「民心所向」,
想到自己醜事被大白於天下,即便是逃過了殺人重罪,怕是也難在此立足了。當
下裏惶恐不迭卻又不知所措,口中不禁支吾道:「你……你們……這……」
「孟安,你說此乃報應,所指為何,速速講來!」駱文斌用手點指堂下問道。
孟安經方才責打之虞,此間更不敢執拗堂上大老爺,剛想言語卻見常婆正自
淒苦萬狀的望向他,心中踟躕半晌,還是抬頭稟告道:「這……這小菊是孟老爺
之……」
便在此時,常婆突然站起身來,鼓足平生氣力大喝道:「莫要再審了!昨日
之事乃犯婦所為,便是到了陰曹地府,老奴也是這般說法,請大人趁犯婦尚在人
世之際速速決了此案,老奴只求速死!」這一聲喝叫語驚四座,登時將孟安言語
止住,且四下裏議論聲也為之一歇。
「呵呵……哈哈哈哈!」須臾間駱老爺竟大笑開來,笑罷言道:
「犯婦常婆,汝方才喝下之酸梅湯不過是本縣使人自內堂取來的一杯普通湯
水,其間並不曾有毒。汝也自稱粗通醫理,應知若是真個砒霜入口當在一半時辰
之內腹痛如絞四肢抽搐渾身麻痹,此等症狀汝此時可曾有的?是故,我等有的是
時間聽汝細細分說呢!」「啊!」常婆大驚失色,凝神細查方才感到周身並無任
何不妥之處,這才念及方才那證物的出處。料來昨夜大火,怕是真金也給煉化,
何來甚麼殘存的證據,自己真是糊塗透頂!
此時駱知縣更侃侃言道:「常婆、小菊,汝二人哪個是殺人真凶哪個恣意袒
護,本縣定要審驗清楚,方對得起昨日大火之中葬身的一眾百姓!」
「啊!」一聲驚叫系出自小菊口中。
方才那杯「毒水」送至面前,這丫頭便似在劫難逃一般,惶惶間仿佛看到斷
頭臺上劊子手的鬼頭鋼刀。不想危難之時常婆捨身相救,免了她滅頂之災。
死中得活的她一直幸幸然暗中偷笑,甚麼生身母親,甚麼名譽節操,甚麼榮
辱前程,與生死之事比起來都似微不足道。故此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竟將自身未
婚成孕珠胎暗結之事拿出來與方氏數說,更對一旁一而再再而三回護自己的親母
置若罔聞。
心底裏不自禁想著,自身犯下的殺人罪責由旁人頂了,時下裏她身中劇毒時
刻無多,待片刻之後常婆身死,更是死無對證,自身便可逃過這滔天罪責。任旁
人數說,料來再無證人證言,哪個能耐她何?
然此間世事多乖,竟是急轉直下,那湯水之中竟然未有毒藥,而常婆保全了
性命,時刻一久或受刑不過,難保不將實情吐露出來,到時候自己便要身臨地獄,
受那萬劫不復之苦。
想到這裏小菊不免大叫出聲,滿面乞憐悲苦望向常婆,那眼神似在言道:「
娘親救我!」
「不必多費唇舌,老奴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便是諸般酷刑皆用在我身上,
老奴也萬難改口,殺人之事便是我一人所為,大人你省去了吧!」常婆高揚臉面,
顫聲喝道。
駱知縣冷冷觀之,突地驚堂木響聲一作,吩咐道:「左右,將這刁婦與我拿
下!本官好言於汝,你卻不招,恣意回護有罪之人,真是不知國法森嚴我堂上刑
罰不利!」
說話間兩名差役冷著臉便要過來挾持,要將這老婦人架上行刑。
常婆面色慘然,側臉觀向地上小菊,雙眸中淚花隱隱,目光裏充滿愛憐,藹
聲和道:「小菊我兒……娘親帶你來此人世,無力養你教你,為娘罪莫大焉,只
得以此一命償還撫育之責,此後你當好自為之,為娘去了!」言罷見差人即道,
突地拔足奔去,用盡平生僅存全部氣力,合身探頭撞在了龍書案案角之上,登時
間頭骨震裂,紅白盡出,軟倒小菊眼前。
眾人不想此老婦人性情竟如此剛烈,為袒護女兒先是搶來飲毒,後得悉自身
無虞,唯恐受刑不過招供出來,竟是自尋了短見。
要知草木獸禽皆是生靈無不貪生,人尤為甚。一時意氣用事尋死覓活者有之,
為大義捨生取義者有之,然但叫其僥倖未死,無不感生命之可貴,絕難再有取死
之人。然此老婦雖知腹內無毒,卻無絲毫偷生之念,竟是旦夕間另尋死路。
當是時堂上堂下齊聲驚呼,便是那心死神滅般的方氏也不自禁叫出聲來,門
外一眾鄉親更是哄然喧囂。那兩名欲來緝拿常婆的差役,更楞柯柯呆立當場,不
知該何去何從,齊齊仰頭望向堂上知縣。
駱文斌經此一事也深感意外,更生憐憫,頗悔不該如此急於求成,害了這一
可憐人性命不說,更使得此案陷入僵局。
「你……你這大逆不道的畜生!」孟安怒喝一聲,跌跌撞撞跪爬來到常婆身
前,見這老婦滿面鮮血,染得斑白髮髻片片殷虹,雙目緊閉氣若遊絲,顯見已是
不久於人世。
「啪」一記耳光重重擊在小菊面上,孟安怒不可遏追悔不迭,叫道:「畜…
…畜生,她是汝親生母親,是為你而死,難道你就無半點惻隱嗎,真個是禽獸不
如!」
非只是他,便是門外旁觀之人對小菊這般做法亦自不免大為不滿,一人憤憤
道:「此女枉為人女,親娘死在眼前竟無半點反應,確個禽獸都不如!」
另一人切齒道:「確是如此,倘我有此逆女,必早於我打死了,哪容她活在
世上!」
更有人大叫出聲:「駱青天,判了這賤人死罪如何,我鄉親自為你作證!公
道自在人心,此人絕對罪有應得!」其實小菊並非無動於衷,只不過事起突然,
常婆這一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受家境背景左右,常年來養成了自私貪欲之習
性,內心深處根本不信這世上尚有肯為其他人捨死忘生的蠢貨,故此全未曾想過
常婆這生身母親竟肯為自己捨命,一時之間尚在五里霧中渾然不知為何會如此這
般。
「啊!」孟安一記耳光打得她身子一栽撲倒於地,纖手撫著俏臉驚叫一聲。
剛剛撐起上身,卻聽得如此多怒罵言語,正是眾口一詞,對自己鄙夷到了極點,
這才想起那常嫲嫲此時尚且躺在冰冷地上。
小菊倉倉跪爬幾步,來至常婆面前,眼見此一慈和老嫗,現如今已是奄奄一
息,那滿頭滿臉的血污,那不住抽動的嘴角,那無力抬起卻又不住抖動的粗糙手
掌,那佈滿血漬鮮明非常的額角皺紋,無不在用力捶打著她的心房。
便是鐵石之人亦會為其所動,當下小菊俯身捧起常婆身軀,雙眼淚光盈盈,
朱唇顫動,唏噓喚道:「常嫲嫲……不……不不,娘親……娘親!」
常婆已是彌留生氣無多,聽得呼喚微微張開雙眼,尚且想要抬起手臂卻不可
得,只待小菊斂住她的手放在其臉龐,這才萬分愛憐的輕撫著,蒼白面上泛起一
絲勉強的和藹慈笑,良久奮力側頭面朝孟安,言道:「安……安叔,莫……莫要
責難她,此事與小菊……與小菊無……無干,日後……日後還請看在老……老奴
面上,請你……請你多加照……照料。我兒年幼,有甚行為不妥……不妥之處,
你便是她的長輩,打……打也打得罵也罵得!」
孟安近前兩步悲從中來,哀聲應道:「我……我盡力而為便了,然……然…
…嘿!」說話間斜眼向堂上撇去,那自然是說:「然此間命案尚未了結,駱老爺
未申便可輕易放過小菊!」可面對將死之人,叫他這些言語怎生出口?
不知是小菊淚水滴在臉上,抑或人之將死回光返照所致,常婆突地睜開雙眼,
竟是抬起了另一只手按在小菊肩頭,顫抖著大聲急道:
「兒啊,聽為娘一句話,算是好叫我死之後得以瞑目。你速速將腹中胎兒打
掉,孟守禮他……他是你……是你同父異母的兄長!」此言一出小菊登時瞪大了
雙眼,雙唇亦自張開,似有甚麼將要問出,然口中話語卻無法出於唇齒,緩緩轉
頭望向一邊的孟安。
孟安此時亦悲不自勝,泣泣哽咽道:「是……當年老爺便是那偷香竊玉之人,
此後老夫人知悉此事,這才要將當時還是嬰孩的你急急送走。後來老爺思念你這
親身骨肉,曾多次遣我暗中打探,我這才知個中情由!」
小菊突聞噩耗心亂如麻,尚未來得及細細思量,突聽得懷中母親言道:「我
兒,千般不是都是……都是為娘的錯,今後你……你當好好生活,聽取安叔教誨,
再不可如往昔般任性……」「是……是是!娘……娘你不要死,娘!」小菊見常
婆雙目欲合,急急喚道。
此時小菊已泣不成聲,常婆輕撫其面頰,柔聲慰道:「兒啊,今後為娘便不
能陪在你的身邊,你自己當實心用事,不可再去想那些投機取巧的事情,娘親救
得了你一時救不了你一世啊,萬萬記得要腳踏實地作……作人!」言罷雙目閉合
兩手軟落,已身歸那世。
「常嫲嫲!常嫲嫲!」孟安急聲呼喚,然已死之人怎的應聲?
「哎,這老婆婆就這麼死了!」門外一旁觀之人歎道。
另一人也不禁唏噓:「是啊,好一個慷慨悲壯的老嫗,為了袒護不孝女兒竟
然兩度尋死,真不知此等做法到底值不值得!」旁邊一人搖頭道:「有甚值不值
得,自古無不是的兒女,便叫她大逆不道抑或人神共憤,其父母又怎能看著她受
苦?」突地,堂上一人大聲慘嚎:「啊——娘——啊——哇——啊啊!
」卻非小菊為誰。
此一慘呼驚得四下裏陡然間鴉雀無聲,偌大公堂,上下百十號人盡皆默然,
唯小菊一人聲嘶力竭般叫喊。
許久,小菊聲音間歇,清脆嗓音逐漸沙啞。
駱文斌身為知縣,自不可坐視,和聲吩咐道:「左右,於我將常婆屍身抬下,
好生處置!」
「是!」言罷自有兩名差役走上前去,俯身要來斂取常婆遺骸。
誰知小菊似瘋了般重重將一人推倒,張口又來咬另一人手臂,那人見狀忙閃
去一旁。
「誰人敢動我娘身子,我今日便和他以死相抵!」小菊撕心裂肺般狂叫。
一直以來,此女皆活在爭名逐利的是非之地。幼時雖不知自己並非趙員外親
生,然庶出之名自小便似烏雲般籠罩,讓她壓抑難當。故此在現實中領悟到,人
若想生存必須不擇手段的道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此信條充斥著小菊幼小心房,令她很快便學會了甚多猥
瑣計量,本想借此在趙府揚眉吐氣挺直作人,然未等她盡數施展趙員外便已落魄,
自己也被納入孟府為婢。
曾好賴是個小姐的她如何與一眾丫鬟為伍,心有不甘之下不惜犧牲色相攀附
孟守禮,欲借此成就少奶奶地位尊崇。然世事多乖,一念之差竟使她錯手殺害了
自己的男人,毀掉了登天之梯。此女更是恨天地不公造化弄人,仿若全天下的人
都是她的敵對一般。
公堂之上幾經周折步步驚心,幾次三番面臨國法制裁,突地冒出個常嫲嫲舍
身回護,小菊初時只覺幸幸,並未存了多少感激。只因其壓根不信世上會有人甘
冒奇險救助他人,在她眼中常婆不過是一時意氣用事所致,世上哪來真情?
只當常婆那捨命一撞,小菊整個人便似給這斑駁老嫗掏空了一般,自心底冒
出個強烈疑問:「怎的你這般傻,我便是你女兒也不需如此啊!」
待到得悉孟守禮竟是自己同父異母兄長之時,小菊更是慘然。未料想自己終
日勾心鬥角爭名逐利,為一己私榮甚至不惜清白身軀大好年華屈身貼靠,到頭來
換得了甚麼?換得的是悖倫忘祖,換得的是世人唾罵,換得的是老母慘死,更換
得良心無盡的譴責。
常嫲嫲臨終之時尚念念不忘予她苦口相勸依依難舍,這是什麼,難道這就是
人間的無疆大愛嗎,這就是為人母的節操嗎?相去之下,一己禍福榮辱算得了甚
麼,榮華富貴名譽地位算得了甚麼,生死存亡又算得了甚麼?
紅塵看破,世事便了無牽掛,只有面前這具慈和老嫗的屍身才是自己至關重
要的所在。
眾人見小菊如此這般都覺悲憫,兩名差人手足無措更舉頭望向駱知縣,等他
示下。
駱文斌也自搖頭歎息,許久才問道:「小菊,汝親母已亡,本縣感其回護生
女之情,欲待好生安葬,且叫她入土為安如何?」小菊慘笑一聲應道:「大老爺
莫要巧言引誘……」此語一出駱文斌倒也為之氣結。現如今常婆已死,毒殺孟守
禮一案就此死無對證,明明知道小菊便是兇手卻無任何證人證言,無從判罰,正
是案件陷入僵局之時。本待趁小菊傷心欲絕之際,出言誘供,盼她神智不明時說
漏,露出點滴破綻。怎奈此女居然如此聰靈,竟被她看出意圖,還一語道破,不
免令知縣好生沒有顏面。
哪知小菊此時目光呆滯神情木然,接著卻續道:「我母為我而死,奴婢深自
悔恨。我累了……紛紛爭爭與我已不足道了,如今便將此事緣由說將出來,一則
求一己心安,再則可正我母清白名聲。」言罷淡淡訴出一段過往。
欲知後事,且待下回!
作者:
dx00920066
時間:
2017-8-9 22:40
第五回 紅塵戰場
上回說到常婆為救女兒小菊,捨命撞死在龍書案角。小菊感其母愛真摯,念
及自身所作所為追悔不迭。為懺悔前塵,甘願訴出過往,只求一己心安與先妣正
身後清白。
公堂之上,仿若只小菊自身一人,她似自顧自回憶般敘說。
一年前小菊進府,眼見一眾婢女粗鄙不堪甚是厭惡,然落魄之人暫求棲身,
更無半點餘地,也只好強忍鄙夷混在其間。然小菊自視甚高,當真與眾人格格不
入。
方媛嫁入孟府那晚,小菊早知孟守義已死,對孟老太作法卻無甚意見。一則
本對身為民女嫁入豪門的方媛心存嫉妒,遇此事更抱著幸災樂禍之態度。再則在
她看來做事須有利可圖,不可作蝕本買賣,乃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然小菊卻很替老夫人擔心,似覺此等做法不被新人知悉實屬難上加難。故此
與孟守禮抬了孟守義屍身到屋外由常婆接出送入洞房後,並未即走,躲在左近窺
看動靜。
時值三更,見一男子趁守夜的常婆如廁離去之際潛入洞房,小菊大惑不解。
然並未揭穿,因其存了隔岸觀火坐收漁利之心。
五更時分,那男子偷偷潛出,常婆踟躕間未及追上辨明此人形貌,而小菊則
暗暗跟著,來至二進院中。
剛踏入角門卻失了那人蹤影,正自納悶,突有一人自身後輕拍她的肩頭。
「啊!」小菊一聲輕叫,乍的扭回身,卻見一弱冠男子立於身後,正是本府
二少爺孟守禮。
「哦,你是那個丫鬟叫小菊的,可是?」孟守禮今日方才與小菊幾番接觸,
眼見此女跟蹤而至,躲在暗處喝破。
小菊也自嚇了一跳,忙萬福成禮,卑道:「二少爺,正是奴婢……」
「夜已深沉,汝不就寢來此二進院作甚?」孟守禮本是做賊心虛,值此便要
來個先發制人,冷冷問道:「莫不是趁夜欲行偷竊麼?」倘若換了旁人,此等質
問便叫她心生戒懼,不敢再有絲毫言語,然小菊長於大戶,見慣了主子喝斥下人
的嘴臉,當下裏心中好笑,口中言道:「二少爺此番話語是說奴婢呢,還是說自
己呢?」孟守禮頗感意外,從她言語之中已察覺或有蹊蹺,眯著眼似笑非笑問道
:「此話怎講啊?」
「奴婢起夜,偶見一人自大少爺新房之中出來,形貌猥瑣舉止輕佻,頗不似
好人,這才跟著想一看究竟,不想在此偶遇二少爺您!」小菊話語之中故意將「
偶遇」二字說的重了,更兼說話之時,一雙巧目不住在孟守禮臉上打轉。
觀此情形孟守禮料定方才自己所作所為已被她知悉,一邊沉思對策一邊問道
:「那賊人進得我兄長洞房做甚麼,那裏有甚好偷的?」小菊自認已掌握此人關
節,頗為放肆,背著手得意非常的繞著孟守禮款步而行,口中巧聲言道:「怕是
偷香竊玉,也未可知!」「嘶……」孟守禮未想到這丫頭如此靈巧,居然一語道
破個中機要,登時為之語塞,良久才側目問道:「那……那你可看清其形貌,此
人你可認得出?」
小菊心中暗笑,嘴上輕巧道:「這個……可認得出,也可……呵呵……也可
認不出,這便要看此人是否識趣!」此言一出孟守禮心下了然,暗自冷笑,口中
言道:「非常好……」說著執手撫在小菊俏臉之上,食指作勾輕挑其下顎,細細
審看之下發現這女婢姿色卻也不俗。
小菊年方豆蔻,未曾有男子這般輕浮於她,面上笑容一斂本待發作,然轉念
一想面前這男子乃孟府第二人,倘老安人亡故,此人便是合府主掌,將來前程無
量。念及於此便未曾或動,還現出一絲嬌俏媚笑來。
孟守禮本是貪花之人,見她如此乖巧,心中已有計較,會心一笑道:「很好,
我孟府有汝這般婢女實乃幸事,我看汝自是前程無量啊,還望你今後實心用命,
多為本府效勞才是,我孟守禮自不會虧待你!」此一語雙關,既警醒小菊身份乃
一下人,叫她不可亂言造次,又暗示倘她乖乖聽命,日後當有回報。小菊自小便
專注在這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中,焉能聽不出個中關鍵,立刻巧聲應道:「是,
奴婢自當恪守本分為孟府和二少爺竭盡全力,還望二少爺日後多多提拔多多照料!」
說著道了一個萬福,恭恭敬敬矮身下拜。
孟守禮正輕撫其臉面,值此恰自她衣領處窺得一抹春色,不由得露出一絲壞
笑。
此笑聲雖不甚大,卻透著輕浮,小菊自聽出其似有所圖,斜目望來,見男子
正用一雙色眼盯著自己胸前,當下兩腮一紅就想起身掩住。可轉念之間又未及起
身,反而上身微微前探,同時面上更掛著一絲諂媚之色。
當是時,少女潔白粉頸乃至那鮮紅肚兜一角盡皆映入眼簾。孟守禮何等樣人,
立時心中會意,輕笑道:「很好很好,便該如此!」言罷不舍的雙目又在小菊胸
口打了個轉,這才轉身行去。
「便該如此」這一句意味深長,小菊知道男子所指非僅叫她緘口保密,更有
欲招來寵倖之意。心中雖有些惴惴,然卻是欣喜居多。
孟守禮做事果是立竿見影,幾日後長兄喪禮未過,便將小菊破格安置了一間
獨立的居房,更賞下些許錢鉑。眼見這四進中一等下人的待遇,紅木寢床之上一
色錦緞被褥,諸般傢俱均是上乘,小菊心中竊喜。想著值此之後再不用夥著那些
粗鄙丫頭同睡,再不用過那落魄生活,忍不住便要笑出聲來。
誰知,此後不久某日晚間,小菊安頓了新寡方氏之後回到自己屋中,方將燭
盞放於桌上,燈火卻映出一人身影。此人居然便坐在自己床榻之上。小菊定睛觀
瞧,立時認出非為旁人,正是二少爺孟守禮。
「呀!少爺何以在奴婢房裏,這深更半夜好不嚇人!」小菊驚叫一聲,語氣
中略帶不悅。
孟守禮對小菊言語避而不答,反而執手撫摸著床上錦被,問道:
「如何,這處居所可住的舒服?」
小菊知道他此番來意定是不善,忙走到床邊一禮,言道:「謝二少爺賞賜,
奴婢自肝腦塗地也……」
誰知剛說到這裏孟守禮居然一把將其攬在懷中,口中笑道:「本少爺自不需
你肝腦塗地,只要你乖乖服侍便可!」說著便來香她臉面。
「少爺少爺!」小菊奮力掙脫躲在一旁,乃用床杆掩住身子。
孟守禮也不追趕,面帶微笑和聲問道:「小菊,汝之有今時今日可知為何?」
其實小菊自然心知肚明,孟守禮此來定不懷好意,只是未曾想到他會如此突
然而又如此單刀直入。當下怯怯言道:「奴婢……奴婢知道這些都是少爺賞賜,
奴婢該當聽命二少爺差遣才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孟守禮好整以暇的追問道。
「只是二少爺欲待招幸奴婢,該當正大光明才是。現如今大少爺新亡屍骨未
寒,不若等七七過後,二少爺知會府上管事將奴婢招去。
屆時奴婢定當盡心侍奉,哪怕給上一半妾室名份也是無妨!」小菊戰戰兢兢
將話講了,尚且偷眼觀瞧孟守禮此時神色。
這女子意圖十分明顯,她雖主意委身二公子,然卻打算留待時日,使其不能
輕易得手,也免得日後不珍。且需求個名份,不願就此糊裏糊塗與之苟合。
孟守禮面露微笑,似早將這妮子內心看透,雙目淡定的望著她,頗有洞穿心
扉之勢。並未言語,輕輕在自己大腿上一拍,示意她過來坐上。
小菊躊躇半晌,知道面前並非是個好搪塞之人,默默把將心一橫饒過床角走
將過來,攏裙擺並雙腿側身危坐其上。低垂螓首深藏臉面,細聲言道:「少爺,
奴婢這點小小心思自不在您話下,還請斟酌一二,莫要辜負啊!」
孟守禮一手托在她纖腰之上,另一手環過輕輕將她抱住,款款在其耳邊道:
「本公子自不會負了你的,然則今日卻要與你下個定才是啊!」說著色手已向小
菊胸口開去。
少女知他所說「下定」便是此間就要了她的貞操之意,心中不免一突,忙言
道:「公子何必急於一時,此名不正言不順,還是等……」其實小菊並非這般正
派,亦非和孟守禮兩情相悅,定下婚期等待媒妁同言之後方才嫁娶。二人均知此
事乃是一樁交易,只不過誰人可在此佔據主動而已。
孟守禮屈指輕勾女子下顎,使其正面相對,劍眉一揚問道:「若何?難不成
是我錯會了意,你並非真心中意於我麼?如此,我便及離去,從此再不踏入此間
半步!」說著將小菊輕輕向外一推,作勢便要起身。
小菊本是個頗有野心之人,入府之後見孟家偌大產業,比之養育自己成人的
趙府更勝多多,早存了有朝一日主掌大權的妄想。然現如今大公子已魂歸西天,
老夫人又是個深謀遠慮沉穩練達之人,若想在孟府站穩腳跟抑或青雲直上,舍了
面前這人再無他途。
此時見他似面帶怫悅,小菊心下惴惴,朱唇一咬立時又將孟守禮一把拉住,
細聲言道:「二公子一表堂堂,正是女孩子深閨夢裏之人,奴婢更是傾慕許久,
能得垂青正是奴婢前世造化,怎會不中意?」此言一出孟守禮心中得意,當即將
虛勢收了複坐榻上,微微點頭道:「如此便好,日後本公子定不負你……」言罷
探頭向她香唇吻去。
小菊纖手徐抬,輕輕將他口唇掩住,神情頗為幽怨的道:「二少爺,你是人
上之人,萬不可食言而肥才是!」
孟守禮一笑,自知此女別有所圖,因此斷不會拒自己於千裏之外,只是事到
臨頭想要討個說法。他是何等樣人,怎會對一個婢女情有獨鐘,故此依舊搪塞道
:「當得當得,此事便著落在我身上,倘若我口不應心,便叫我……」
乖巧者莫勝小菊,她知面前男子只是貪圖自己美色,並未存了多少憐愛,然
其卻有信心可將其牢牢抓住,當下忙複掩其口,擺出一副急切神情,言道:「不
可說,奴婢不允你說出……」二人一個虛情假意一個惺惺作態,竟是深情款款互
望起來。
須臾,小菊知道此間火候已拿捏足夠,這才徐徐和上雙眸。孟守禮自知面前
女子已趨順從,這才將雙唇印在她朱唇之上,同時環抱色手微微用力,將小菊輕
放床榻之上。
男人俯身壓上,一面緩緩解開女子衣扣一面將舌頭頂入她的檀口之中,撬開
貝齒探入追逐她的香舌。
小菊雖抱著曲意逢迎之心,然對於男女之事卻似一張白紙,男人舌尖侵入與
自己軟舌相交,登時感到一陣酥麻,腦海裏似一陣蜂鳴,尚未即多想,上身衣物
已被其除去,鮮紅肚兜就此袒露出來。
「公……公子,你壓的……壓的奴婢透不過氣了!」少女惶惶側頭躲過男子
口唇相侵呼哧道。其嬌喘吟吟,自非被壓所致,然呼吸急促卻是屬實。
孟守禮怎會對這信手拈來的婢女如何疼愛,當下舍了小菊香唇向她脖頸上吻
去,色手更是輕巧的解開了女子肚兜帶扣,口中邪淫道:
「汝言道我乃人上之人,此間便要真個做了這人上人才是!」說著一把將小
菊肚兜撤去。
「呀!」少女情懷雖並非盡皆為詩詞,然小菊畢竟未經世事,這般袒露身軀
在男子面前,怎不令她羞怯,當下一聲鶯啼,雙手急忙掩住自己酥胸,更是面紅
過耳羞赧萬狀的望著身上男子。
孟守禮並未言語,只是方才躍躍的歡愉神情瞬的一掃而光,換出一副冷肅臉
面,一雙眼睛危危盯在小菊面上,宛如居高臨下的主人冷言瞪視自己的奴才一般。
小菊初時純潔身子裸露在外,與生俱來的矜持使她想也未曾想便劈手掩住。
待看到男人冷峻神情後,知道此舉令他心中不悅,不免露出些許乞憐神色,悽楚
的回望過去。然此等做法並未換來男子憐惜,反而使他微微揚起臉面,雙目中寒
光更勝。
「我……我終究是個下人!」小菊心中登時冒出這般想法。然轉瞬間她便想
到,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如此對待合府上下,那今時今日之舉便是值得。
須臾間小菊漲紅了臉孔,緩緩撤開雙臂,將一對豐挺玉乳袒現出來。那高高
隆起的山丘,那豔紅的乳尖,宛如玉峰之上燦出紅芽,好不誘人。
女子緊閉雙眼,強忍即將到來的洗禮,然良久卻未見任何動靜,不禁微微睜
開雙眸,這才發現,原來孟守禮依舊紋絲未動,只是面上的寒霜捎去,嘴角卻掛
著一絲冷笑。
便將這羞人的事情做了去吧,也好早些了卻。小菊想著,探手斂住男人一直
手掌,竟是引著悄悄按在了自己一只酥乳之上,當下裏羞得側頭閉眼再無言語。
此番做作孟守禮便是要讓小菊徹底屈服於他的淫威,眼見奸計得售,他心下
竊喜,這才一改先前神色,合手把玩起女子美乳。
小菊長於富家衣食無缺,自與方媛有所不同,不但身子稍顯豐滿,且胸脯也
甚為豐盈,年方十八便有了一對不輸於婦人的美乳,且尚保持著處子的挺拔。孟
守禮忍不住便用力揉搓起來,同時俯身用口唇含住了另一只紫巍巍的葡萄珠細細
品嘗。
小菊怎受得起如此褻玩,不多時兩顆乳尖便硬挺起來,口中更是囈語:「喔
……少爺,莫……莫要如此,奴……奴婢……受不得了,哦……休的吮食啊,疼
……疼……」
孟守禮自不去理她受得與否,自顧自尋歡取樂,尚且不住淫道:
「嗯,十分美味,未曾想你一個做婢女的居然有如此絕佳的一對妙乳,當真
不輸於我那嫂嫂!」
此言一出小菊當知方媛那晚果然已被身上這男子所乘,心中一突,更聽聞其
竟然在兩相比較,登時生出一荒誕念頭,不禁出言問道:
「少……少爺,你說甚麼?我與大少奶奶她……她……此話當真?」孟守禮
心中邪笑,此女為貪圖榮華竟如此下賤,這怎生與高潔方氏相比,然口中卻道:
「嗯,若論你這上身怕是也不妨多讓,卻不知……」剛說到這裏突然一把扯住小
菊褲帶,竟是猛的將女子羅裙扯去,旋即竄身向下埋首兩腿之間,續道:「……
卻不知這下半身又待如何?」
「啊!」小菊尚未適應男子對其雙峰的侵犯,正自緊縮身子強忍,不料想他
居然瞬的長驅直入欲搗黃龍,嚇得一聲輕叫緊夾雙腿,將他頭面卡在其中。
孟守禮將她推開,眼見女子蜷縮身子滾在一旁,秀藍色裹褲緊緊包住那豐滿
臀峰,臀瓣之間一條溝壑隱隱可見,這番處子羞怯更激起了他的色欲,當下輕輕
拉過女子足踝,言道:「可人兒,值此你尚要反悔嗎,倘若如此,我且不來逼你!」
其實此間箭在弦上,便是小菊不允,他也要霸王硬上弓了,如是說不過是以
退為進之舉。
小菊靈巧的緊,想到事已至此如若臨陣退縮,料來這二公子就此便會對自己
冷淡了,莫要說一步登天再不做他想,便是此間豐足寢食或許也難保,說不得被
他一氣之下趕出府去,落得個淪落街頭的下場。想起面對自己兒子猝死的孟老夫
人,她更憂心,莫不要被這狠心的少爺將自己賣入青樓,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念及於此,小菊悄悄轉會身子,踟躕道:「公子說……說哪里話,奴婢對你
一片癡心無一時半刻更改,只是……只是……」男子正自欲火攻心,連忙問道:
「只是若何?」「只是容奴婢將燭盞熄了,這……這明晃晃之下,實在難為情的
緊!」小菊怯生生說完微微垂下頭去。
「哈哈,便該如此!」孟守禮但叫能銷魂色售,旁的且不在意。
當下起身下床吹熄了燈火,這才閃身爬了上來。
「如此可好?」孟守禮一面說,一面伸出色手上來便摸。
「嗯!」一聲極輕的低語,小菊已複端端正正躺回床中。
男子雙手摸來,便是少女光滑玉足,順勢向上,美腿盡在掌握。
須臾間到了那令男子銷魂蝕骨的要命所在,卻未見衣衫阻隔,竟然摸到一叢
茂密幽林。不禁道:「好你小菊,竟是這般著急,居然奪了本公子寬衣解褲的樂
趣!」
小菊並非浪蕩,只是如此拖拉,被男子徐徐進犯實在難以忍受,索性狠下心
來直入正題,且也是與自己躊躇不決的心思做個了斷。當下卻細聲嬌道:「公子
要奴婢,奴婢自然高興,盼著公子快些疼愛,解了……解了奴婢的相思之苦吧!」
想孟守禮雖是花叢老手,然處子嬌吟卻也所受不多,當下頭腦一陣充血,再
未有何言語,俯身在少女小腹上舔舐開來,且一路向下直向那幽溪開去。
小菊只覺男子的口唇逐漸下移,不由全身扭動加劇,儘管內心感到羞辱,但
此等道路系自己所選也無話可說,只得默默忍受。
此時孟守禮舌尖已移到少女聖地,一觸之下,小菊頓時如遭電殛,全身一陣
激烈抖顫,洞中清泉亦自點滴流出,口中不由自主傳出嬌吟聲。羞恥既去緊張猶
在,然男子技藝純熟,也弄得她一股趐趐麻麻感覺,真個死並不難受,不禁半真
半假緩緩搖動柳腰的迎合。
孟守禮雖知身下女子有刻意之嫌,然亦感得意,唇舌不緊不慢的撫弄著眼前
迷人胴體,聽聞她在自己逗弄之下,口中嬌喘籲籲,泛紅肌膚佈滿了細細汗珠,
更顯得晶瑩如玉,纖細柳腰如蛇般款款擺動,仿若迎合自己的愛撫,渾圓筆直的
美腿,一張一合緩緩夾纏,似乎難耐淫欲的煎熬,心中快慰非常,胯下之物更是
豎然挺立。一張口,對著小菊私處一陣狂吻猛吸,舌尖頂開她蜜穴洞口向內裏伸
去,手上更抓住玉峰加重力道,在女子那高聳趐胸上狠狠揉搓。
桃源洞口一條靈蛇探頭縮腦,一股趐麻飽滿的充實感,登時填補了小菊心扉。
原來男歡女愛如此奇妙,有了如此想法,原先抵觸便蕩然無存,更兼有利可圖,
故此當下所有道德與理智即順理成章的悄然逝去。忍不住由鼻中傳出一聲嬌柔甜
美輕哼,似乎訴說著無盡的滿足。
男子邊狂吻少女桃源邊揉搓那堅實柔嫩的玉乳,舌尖更被秘洞內層層溫濕緊
湊的嫩肉緊緊纏繞,說不出舒爽快慰令他倍加興奮,深埋在秘洞內的舌頭開始緩
緩伸縮蜷曲抽插摳挖,更時而對著粉紅色蓓蕾快速舔舐,時而用牙齒輕咬著那小
小豆蔻,手上更不停的在右邊蓓蕾上輕輕揉捏。
「嗯……喔……」敏感私處傳來的趐麻,更令初嘗人事的女子忍不住呻吟出
聲,更兼扭腰擺臀,卻不知是在躲避抑或迎合。
雖說暗下早已打定主意委身侍奉以博得主人青睞,然小菊畢竟是處子之身,
如今被孟守禮如此施為,隱密之處盡遭褻瀆,還是令她羞得滿臉通紅,急切輕叫
:「啊……不可……莫要再……求求你……」話音未落男子又將口鼻蓋在她的桃
源洞口,就是一陣「啾啾」吸吮,吸得她如遭雷擊,仿若五臟六腑全給吸了出來
一般。內心一慌,一道洪流激射而出,居然尿了孟守禮個滿頭滿臉,平素自視甚
高的小菊,何曾遭遇過此等事,如今不但一絲不掛的呈現在他人面前,還在個陌
生男人眼前小解,登時羞得她臉如蔻丹,雙目緊閉。隨即想起如此恐是得罪了少
主,弄個不好先前努力盡喪,實在不值,當下又怯生生言道:「少……少爺,奴
婢不是有意的,這……」誰知孟守禮非但不以為忤,居然伸出舌頭舔了舔道:「
處女甘霖最是養人,此間妙處當細細品味才是!」言罷,便低下頭來,朝著濕淋
淋的秘洞口及股溝處不停的舔舐。
一股羞赧中帶著趐癢的感覺,有如一把巨錘般,把小菊的整個理智徹底摧毀,
扭動著雪白的玉臀,嬌怯道:「莫要……要……嗯……少爺,使不得……啊……」
孟守禮怎肯就此作罷,兩手緊抓住小菊腰胯,不讓她移動分毫,一條靈活的
舌頭不停的在秘洞口及股溝間遊走,時而含住那粉紅色豆蔻猛吸,或用舌頭輕輕
舔舐,甚至將舌尖伸入秘洞內不停攪動,時而移到那淡紅色的菊花蕾處緩緩舔吻,
一股淡淡腥臊夾雜著處女體香,真可說是五味雜陳,更刺激得他幾欲癲狂,口中
的動作不自覺的加快了起來。
羞澀與舒爽紛至踏來,小菊也不知是否最真心抑或假意,粉頸漫舒螓首高揚,
悠長喘息連綿不絕,嬌軀亦自開始不住顫動起來,密道之中更湧出絲絲清泉淫液。
孟守禮褻淫良久,自身已亢奮到了極點,再難忍耐,當下剝去衣衫合身壓在
了雙腿開闔的少女身上,四唇相交將口中污穢盡皆渡到女子檀口之內。
正沉醉在高潮餘韻中的小菊哪里管得了唇齒中這些齷齪淫汁系出自其自身下
體,此時全身肌膚敏感異常,在孟守禮挑逗之下,再度浮起一股趐麻快感,不由
張開櫻口,和其入侵的舌頭緊緊糾纏起來,兩手更是抱在男子的背上不停輕撫。
孟守禮雖善男女之道本該將火候做足,然內心對身下這插標自售的卑賤丫頭
卻無甚耐心。故此再不忍耐,用手的扶著粗硬肉棒,頂在了小菊早已陰濕的秘洞
口處緩緩揉動,偶爾將前端探入秘洞之內。
「少爺,這便要來了嗎?奴婢……奴婢……」知道大事臨頭,小菊先前一絲
肉體愉悅突地不復存在,腦中登時變得一片空白,未有僅存的點滴理智,令她囈
語出聲。
孟守禮眼見身下婢女似驚恐踟躕,周身美肉陡然一緊,忙出言安慰道:「可
人兒,莫要躊躇不決,此本你我兩情相悅,自當無所顧忌才是。且男歡女愛此乃
人間至樂,便叫本少爺帶你到此仙境吧!」說話間一挺腰,緩緩的將肉棒送將進
去。
此番言語自是暗示小菊不可半途而廢,女子想到但叫此事成就,自己便獲少
主婦人之實,心中不由為之一寬,惴然之心突地有些躍躍。尚未即言語,那根事
物已直入其內,登時感到一陣緊脹。不由得輕歎了一聲,似乎是感歎自己貞操將
失,又好似期待己久的願望終獲滿足。
男子只覺秘洞內甚為緊窄,雖說有淫液潤滑仍不易插入,尤其是密道內層層
疊疊的肉膜,緊緊纏繞在肉棒頂端,更平添進入的困難度,但也因此倍感舒爽。
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陽具插入一半,肉棒前端卻遇到了阻礙。
孟守禮雖然貪花,卻實非惜花之人,更兼明知身下乃是一婢女,身子雖然純
潔其居心卻並非磊落,故此哪有半點憐惜。當下便將肉棒微往後一退,然後一聲
悶哼,胯下之物猛然一頂,狠狠將女子謹守十餘年的貞潔旦夕奪去。
小菊尚且未有充足準備,忽然從下身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神智猛然一清,
感到胯下秘洞似被一根火辣辣的物事貫穿,撕裂般的激痛令她慘叫出聲:「痛…
…痛……少爺……使不得……快放開我!」說話間急扭嬌軀,似要推開男子。
孟守禮當真未存半點憐香惜玉之心,聞言非但未有絲毫放鬆,反而急忙兩手
抓住女子雙腿架在自己肩上,隨即往前一壓,讓小菊下體整個上抬,然後緊緊扣
住其腰側,頓時令之下身再難動彈,胯下肉棒更切中要害緩緩下沉。
前所未有的痛楚之下小菊真個極力掙紮反抗起來,雙手在男子身上頻頻拍打,
臀股更來回扭動,出於本能抗爭著身為女子珍貴節操的喪失,到叫個花叢老手一
時竟也無方。
急切間,孟守禮呼道:「娘子忍一忍,但叫過了這一關,不消一時片刻便不
甚疼了!」
但只這一聲「娘子」便令小菊為之一呆,念及自己便及成為孟守禮的娘子了,
這少奶奶的身份名譽轉瞬及至,心中登時一喜。轉念想到此時此刻自己已被男人
猥褻殆盡,只剩這最後一道關卡,倘若此時罷手先前諸般努力不免付之東流。更
何況時下裏孟守禮勢成騎虎,怎可至於此處,若是他強自施為,自己也是無法,
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全了這樁事情。
念及於此,小菊勉力忍住私處劇痛,雙手牢牢抓住男子臂膀,顫聲道:「曉
……曉得,還請夫君大人可憐賤妾,輕些才好!」言罷緊咬下唇閉上雙眸側頭埋
於枕邊。
「叫我夫君?也罷,且做一時歡愉,日後與你尋歡之時是你夫君,旁的時候
再做他論!」孟守禮心中打定此不堪主意,低頭在小菊額頭溫柔一吻,胯下淫物
卻毫不停頓的對她秘洞內進犯。
隨著肉棒不住前進,小菊秘洞內薄膜逐漸延伸,雖它頑強守衛著女子聖潔領
地,然終已是強弩之末,眼看再也撐不了多久了。此刻小菊正自強忍痛楚,卻仍
不自禁抽泣出聲,整個人無力的癱在床上,任憑男子肆意淩虐。
冥冥中仿若聽到一陣撕裂聲,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有如錐心刺骨般猛烈襲來,
小菊秘洞之內的防衛終告棄守,伴隨她一悶聲慘呼,孟守禮的肉棒猛然一沉到底,
只覺一層層溫暖的嫩肉緊緊包圍住自己陽物,帶來一股難以言喻的舒適暢快。
孟守禮更不停留,雙手抓緊女子蠻腰,胯間拼命聳動,將碩大陽物一次次搗
入小菊稚嫩花心,哪里還顧及得到身下嬌人死活。不知過去多久,男子終耐不住
這股難言的奇妙感覺,將肉棒深埋在小菊秘洞之內,大股元陽盡皆瀉出。
志得意滿的孟守禮並未急於將功德圓滿的肉脛拔出,且將它放在小菊體內,
靜靜體會那股緊湊的快慰,這時他才感到胯下的少女聲息全無,低頭一看,小菊
此時渾身冷汗臉色慘白,一雙晶瑩的美目緊緊閉著,滿面痛苦難耐表情,分明是
受不住那股破瓜劇痛,整個人昏將過去。
此後小菊與孟守禮自然常趁夜深人靜之際於房中幽會,二人各取所需心照不
宣,小菊本是靈巧之人,很快便學會了諸般床楴上討好賣乖的計量,然其欲待登
上主人地位的請求卻始終被孟守禮藉故拖延。
月餘後孟老夫人遠行出門,二人更是肆無忌憚,幾乎每晚都享盡魚水之歡。
一日夜晚二人又是好一番顛鳳倒鸞,風停雨收之後孟守禮起身穿戴衣物。
小菊見了立時起身,扯著男子衣袖嬌嗔道:「哎呀少爺!為何每次你與奴家
溫存過後便及要走啊?往日裏老夫人在府上,你我務須收斂,這道理奴家自是知
道。可此時她已遠在數百里之外,怎知你我之事?再說我倆郎情妾意,便是被人
知道也是無妨。少爺,你就陪我就寢如何,也好解了奴家終日的相思之苦嘛!」
這番言語嬌柔做作倒也頗有幾分蕩人心魄的功效,怎奈孟守禮只是貪戀她的
美色,並未存了多少情意,當下側身探手在女子紅潤面頰上輕輕拍著言道:「美
人兒休要如此啊,本公子素來擇席,換在此處怕是無法入睡呢!」
小菊自是不允,撅起小嘴嗔道:「哼,奴家知道我不過是個婢女,自是主人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然此間和府上下皆為少爺一人馬首是瞻,為何不可令奴家到
你房中呢,這樣我二人便可做一整夜長久夫妻,豈不是好?」
孟守禮心知她並非貪戀溫存,只想將自己牢牢抓住,以免美夢成空。當下在
她俏臉上一香,柔聲道:「乖,要做長久夫妻又有何難,待娘親返回,我自與她
去說項,將你這貼心美人迎娶過來,若何?」這一句話便是小菊日思夜想的期盼,
當下再不執拗,主動斂起男子衣衫遞於他,嬌笑道:「如此甚好,奴家對少奶奶
名份孰不看重,但叫能朝夕伴在少爺左右,便心滿意足了!」二人均是言不由衷
且彼此心知肚明。
孟守禮穿戴整齊,突從懷中摸出數方紙包,言道:「瞧我這記性,只顧得和
你歡好,卻忘了這件事情……」說著遞將過去,續道:「嫂嫂方氏近來思念我已
故的兄長,終日愁眉不展茶飯懶下,身子日漸消弱。我這個做小叔的見了實在不
忍,請高人指點配得一味安神藥物。據說她有每晚睡前飲用酸梅湯的習慣,明晚
起你將此物放於湯內每日一包,且先不用告知於她。」
他說得輕巧,然小菊卻知其中必有古怪。這兩日每每與他相聚,孟守禮必假
作閒聊婉轉打探方氏境況,那睡前飲用酸梅湯之事便是自小菊口中得知。此時這
些物事送來,其中當不會是安神良藥,莫不是甚麼毒物?
小菊想到此處躊躇未覺,孟守禮當窺得其心中念頭,輕笑一聲言道:「可人
兒,你當這是毒藥麼,我沒來由的下此毒手作甚?莫要多想,此物確系養氣安神
的良方,即便不能藥到功成,卻絕不會對身體有甚傷害的!」
「這……這……」小菊微微伸手卻仍不敢將之接過,踟躕間欲言又止。
孟守禮拉過小菊手臂,將那些藥包按在其手心之上,言道:「乖乖聽話,自
有你的好處,不然本公子可是不喜!」軟硬兼施之下,小菊只得將之接過,納入
懷中。
翌日晚間,小菊輾轉良久,終是依著孟守禮吩咐做了,將摻藥的酸梅湯送入
了方氏房中。然其心中自是存了甚多疑問,故此並未即走,偷偷躲在不遠處查看
端倪。
她並非愚鈍之人,自猜出這藥中定有甚古怪。孟家本是京城最大的藥莊,便
是遷到澄水仍將往昔庫存塞了滿滿一倉房,其間各色藥物一應俱全。孟守禮定然
從中取了甚,使自己來害方氏。此藥當非毒藥,料來應是迷春亂性之類,想是孟
守禮覬覦方氏美色,才出此下策。
小菊守在左近,欲待孟守禮來到抓個正著,屆時便可以此要脅。
一來能坐上二少奶奶寶座,二來更使往昔對自己使喚差遣的主子顏面掃地,
再不用對她低眉順眼。
然其守候良久卻未見任何動靜,不要說孟守禮未至,便是屋內也悄無聲息。
四周黑壓壓一片,料想除自己之外,旁人早已進入夢鄉。
小菊抱攏雙肩寒噤著侯到四更,見一切如常,只得悻悻而返。
如此數日之後,小菊失了耐性,便不再理會,然孟守禮卻值此再未踏入小菊
屋中半步。
說話間到了每年一度的饋節,按當地習俗,未及辰時小菊便捧了「三新」—
—櫻桃、青梅和麥子趕往方氏寢房,此乃大戶人家一貫風俗,取得是恭賀三新立
夏立新之意。
未料想,剛剛推開方氏房門,卻見一男子自其內走出。
此人面帶愉悅,大有志得意滿之神色,且邊走邊整肅衣衫,上衣尚且未穿戴
整齊。見到大門被人自外面推開,一婢女站在門口,先是一愣,待看清來人乃是
小菊,這才收起緊張神情,換出一副得意笑容,言道:「可人兒,今日怎生起的
如此之早啊,莫不是少了本公子疼愛,夜晚難眠不成?」
小菊自認得此人,那便是她委身侍奉奪了自己處子貞潔的孟家二公子。不想
他卻自方氏屋中步出,料來二人定未作什麼好事。先是一呆,旋即心中氣苦,支
支吾吾道:「你……你……你和她……」「莫要少見多怪,有甚大不了的……」
孟守禮似滿不在意,在小菊臉面上捏了一把,昂然自屋門走出,行到屋外頭也不
回道:「休得驚擾了我的好嫂嫂,此時她春夢未醒疲累非常,且有的睡呢!」小
菊呆立良久,這才走入屋中,轉過屏風來看方氏。卻見素羅帳下潔白錦緞被子之
中裹著一個嬌甜美人,正是那寡居家中的方氏。
此時方氏兩靨緋紅雙眸閉合朱唇微翹鼻息深沉,滿面癡迷之色,透著香甜滿
足,正是女子飽嘗甘露沉醉其間悠悠入夢的神情。往下看去,見她那完美豐臀竟
是裸露在被子外面,側臥之下雙腿併攏,股縫深處那誘人溝壑盡皆顯露無餘,兩
瓣豔紅蜜唇之上尚且緩緩溢出點滴乳白汁液。
觀此情形不問可知,定是孟守禮昨夜晚間與她幾度春風,乃至今早方息。
想到自己男人與她人苟合,巫山雲雨之下兩相盡歡,小菊說不出的嫉妒。再
看床上美婦人,那純白粉嫩的肌膚幾欲滴出水來,更兼歡愛滋潤,透出一抹丹紅,
正是我見猶憐,小菊更是自慚形穢,轉而便生出一股莫名的憤恨。
當是時偌大屋中兩個女子粗重呼吸清晰可聞,然一個是疲累暢快的幽喘,一
個卻是心有不甘怒不可遏的憤懣。
自此之後孟府便有一流言傳播開來,謂之大少奶奶不守婦道,私下與小叔苟
合。直傳的沸沸揚揚,甚至流到府外,這自然是出自小菊之口。小菊對方氏妒極
且恨,卻拿孟守禮無法,只得造此流言,一來借眾人之口約束孟守禮不可一意造
次,二來更對方氏宣洩私憤。
此一計量似果真奏效,數日之後孟守禮便舍了方氏複來尋小菊,二人小別新
婚更是如膠似漆。失而復得之下,小菊更為順從,對孟守禮言聽計從,妄圖借此
留住男人,待日後榮登孟府夫人之位。孟守禮見她乖巧若此,乃召至自己房中每
每二人同睡。
時值五月初,某日小菊正與孟守禮屋中苟且,二人均是赤條條一絲不掛。
小菊赤裸著身子倒臥於孟守禮身上,手執男子陽物含在口中,一面用唇舌吸
吮一面用纖手套弄,口中更夾雜著浪蕩嬌吟。這是她兩月有餘在孟守禮調教之下
練就的床榻功夫,更是她為了取悅此男子而勉力學會的下賤行徑。
眼見香噴噴的美臀送到面前,孟守禮這淫徒當不客氣,雙手奮力分開小菊臀
瓣,抬頭之際已伸出舌頭,在女子股縫之間來回遊走,舔舐桃源乃至菊花之間每
一寸肌膚。
「娘子好美的私處,似這等美味,守禮怎生也品嘗不夠呢!」孟守禮一邊褻
玩一邊淫語道。
此時小菊已非兩月前不韻世事的懵懂少女了,自拿出一副嬌媚腔調,呻吟道
:「喔……郎君……好人,賤妾……賤妾下麵好癢,似……似有蟲蟻在爬,求…
…求你給賤妾……止……止一止癢吧,實在難受的緊啊!」
「啪」孟守禮在小菊臀上一拍,蕩起層層波浪,更濺得含在騷洞壺口的些許
淫液點滴飛出,淌在他臉面之上,浪蕩言道:「好個小菊,果真是賤妾,淫賤的
實在了得。快快將為夫那根東西吮硬,好叫我喂飽你這淫娃!」
「是,賤妾遵命!」小菊早已學會拿腔作態,更懂得如何討這男子歡心,當
下一面淫膩嬌哼一面大力吞吐開來。
一時之間諾大房中,男子淫笑舔舐之聲,女子浪吟吸吮之聲,響成一片,料
來便是夜半之時青樓之上,也未申便有如此淫穢場面。
「咣當」突地一聲響,屋外房門被大力推開,一人疾步行至,站在二人身前。
這一對男女正自苟合,瞬的屋中出現一人,均是大驚失色。孟守禮還好,那
小菊則嚇得立時竄起躲進床角,慌張張拉過被子掩住赤裸身子,這才矚目觀瞧。
一看之下,卻見來人非為旁人,竟是大少奶奶方氏,不由得更是心驚,無所
適從之下,戰戰兢兢言道:「少……少奶奶……」此時方氏卻似未見到小菊一般,
竟是一雙美目直勾勾盯著一絲不掛的孟守禮,口中呼呼氣喘,顫抖著雙唇道:「
守禮,我的好叔叔,奴家支持不住了,快些給我快些給我!」說著上來便拉住男
子臂膀。
孟守禮初時聽聞有人闖入,複見一身著裹素之人立於眼前,也是一驚,待看
清來人他反而淡定開來,此時聽得方氏言語,心中更是了然,當下仰起頭,任由
對方拉扯並未言語。
方氏似甚為急切,眼見孟守禮閉口不言,突地「撲通」一聲合身跪在地上,
雙手捂住孟守禮一只手掌,將自己額頭貼於其上,似頂禮膜拜一般求道:「好叔
叔,求你!求你莫再折磨奴家了,但叫你肯恩賜,奴家無不聽命啊!」
孟守禮反手挑起方氏面頰,戲謔般不住審看,見其雙眼中充滿渴望,鼻息深
沉兩頰通紅,傲視良久才面帶壞笑道:「無不聽命麼?好啊,既然如此先於本少
爺將此物納入口中!」說話間手指自己胯下那根漲起的肉棒。
方氏聽得此言二話未說,宛如乞討之人搶食一般跪爬上床,抓了孟守禮陽物
便塞入口中,緊跟著無須男子多言,便狠命吸吮起來,那姿勢實在不堪入目。
小菊初時見自己醜事為方氏撞破,本以為她便是來此緝拿與她,此時正是捉
奸在床的當口,想到國法家規,不由得惶恐到極點。未料想方氏竟視她如無物,
更難以琢磨的是,她居然如此卑賤的向孟守禮乞憐,甚至不惜當在自己面前為其
品簫,真不知是否被下了甚麼魔咒。
孟守禮那陽物之上濕漉漉好不污濁,其間含有他本人的淫水更伴著小菊口涎,
換做旁人怕是看了都要為之作惡。不成想方氏卻似渾不在意,且值個的猛吞猛吸。
旁人品簫,即便是卑賤的青樓女子,其多是淺嘗輒止,混著手上動作便可敷
衍了事。而小菊所學系孟守禮親傳,也不過是九淺一深循序漸進。然方氏此時做
法卻大不相同,竟是大開檀口將整根陽物盡皆塞入口中,以此觀之,怕是要頂到
喉頭深處也未可知。
眼見平素循規蹈矩不苟言笑的少婦此時這般做法,小菊整個人宛如木雕泥塑
般怔在當場。
「小菊,你且出去,將門關好!」孟守禮頭也未回直勾勾盯著狀似瘋癲的方
氏言道,許久卻未聞動靜,轉頭看來,卻見小菊已傻在那裏,不由得意笑道:「
有甚大驚小怪,本公子乃天之驕子,可為我品簫乃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言至
此處,執手輕拍方氏面頰問道:「可是如此啊,嫂嫂?」
「嗯嗯……」不知方氏可曾聽清,抑或只顧著埋首男子胯間勞作,一聲嬌哼
了事。
孟守禮見小菊依舊危坐床裏,面上現出一絲不悅,揾聲道:「你且先走吧,
莫要再停留!」
「哦……哦!」小菊懵懂間恍若身在五里霧中,不知如何穿起的衣物下床走
出。
出得門來緩緩向外行去,良久她才轉醒。心中奇道:「怎的少奶奶對守禮如
此貼服迷戀麼,往日裏並未看出啊?莫不是她寂寞難捱空虛所致?也不盡然!想
守禮雖有些禦女計量,然未見得便能將如此一個遵道守節的寡婦迷得神魂顛倒!」
念及於此她又及轉身,潛在窗沿之下向內中窺看。
此時屋中方氏仍孜孜不倦樂在其中,反是孟守禮皺起了眉頭,搵道:「喂賤
人,輕些!弄疼本公子了!」說話間竟是一把將方氏推倒在一旁。
眼見方氏悽楚萬狀無所適從的跌在床上,雙眸中委屈無倫的望來,孟守禮收
起怒色,輕笑道:「若何,本公子這件物事是否可口?」方氏起身跪在他面前,
口中依舊嬌喘盈盈,聞聽此言忙不迭的答道:「可口,可口的緊,求叔叔快些給
了奴家吧!」說話間纖手抓在男子赤裸雙腿之上不住搖晃。
「甚麼叔叔?」孟守禮劈手將方氏推開,望著她那難耐神情淫笑道:「此時
此刻你尚且當自己是本公子嫂嫂不成?也不來瞧瞧你那下賤模樣,宛如一只母狗
相仿!記得了,本公子是你主人,你不過是我馴養的一只狗兒!」
此等下流侮辱便是小菊也無法忍得,倘若是孟守禮如此對她,料來也當發作,
拼了孟府夫人不做也要維護這點滴尊嚴。豈料方氏竟不以為意,更值個合身叩頭,
連聲應道:「是是是,奴家便是母狗一只,還望主人乞憐恩賜,還望主人乞憐恩
賜!」
「呵呵……哈哈哈哈……」孟守禮一陣狂笑,抓過方氏衣衫,將她拉入懷中,
手按其頭向下壓去,言道:「今日你這狗兒如若可用你那賤嘴為本公子吸出陽精,
我便隨了你的心願,如若不然,哼哼,不用我說後果你自當知曉!」
言及於此再無二話,方氏立時俯身複又含住男子陽物,不住吸吮起來。
孟守禮享受著美豔婦人盡心服侍,雙手卻未閑著,緩緩解去方媛上身衣物,
使那對挺拔妙乳袒露出來。當下不由贊道:「好一對豐挺的奶子,似這等貨色真
是百玩不厭啊!」說著用力揉搓起來。
須臾間孟守禮又撤去了方氏素裙,將另一只色手自下探入她裹褲之中一陣褻
玩,料來方氏那美妙桃源乃至菊花一點自免不了又遭了這惡人毒手。
「嗯,汝這對奶子好生挺拔,只是稍稍比小菊那對小了些,也未及她的柔軟,
不過彈性十足,抓起來倒也暢快!」孟守義一邊猥褻口中更是淫語不斷。
突地他將另一只手猛一用力,撐得方氏裹褲襠部為之一鼓,複言道:「好緊
澀的騷穴啊,此間便較小菊勝過許多,來日方長待你家主人好好開採,管飽教你
嘗盡人間致樂,哈哈!」小菊守在窗外,眼見孟守禮如此不堪,耳聽其言語這般
下流,一面猥褻方氏一面卻與自己比較,心中羞憤已極。
然方氏卻似充耳不聞,甚至身子各處敏感所在盡皆被男子如此褻玩,她居然
宛如此身體並非她有一般,只是一個勁拼命吸吮男人陽物。
其實方氏此等品簫孰無技巧可言,然春色眼前嬌軀盡在掌握之下,孟守禮仍
不禁快慰非常,眼見得呼吸越是急促,手上力道更隨之加重。抓的方氏胸前紅彤
彤幾個掌印清晰可見,料來其下體之慘況也是不言而喻。
半晌,孟守禮似已到了強弩之末,突地合手按在方氏頭頂,猛的抬臀起胯,
主動向女子口中抽插,口中喘息著言道:「好……好一張巧嘴,舒爽……甚是舒
爽,你家主人要來了……來了,喔——」一聲低吟竟是將元精泄在了方氏口中。
「哦……咳咳……咳咳……」男子大勢已去放脫手掌,美婦人這才抬起頭來,
但見她口中滿是汙液,淋淋瀝瀝自嘴角流淌出來。
「不可吐出,將之吞咽下去!」孟守禮獰笑著命令道。
方氏雙眼迷離,竟真個依言合上雙唇,「咕嚕」一聲將男子射入其口中的陽
精盡數吞到了肚中。
「哈哈,果然識趣的緊,你家主人看在你這狗兒如此乖巧的份上,便隨了你
的心願好了!」言罷起身找尋被散落各處的衣衫。
看到此處,小菊再也無法忍耐。未料想自己自甘下作迎合孟守禮,本來其事
眼見便成,斜刺裏竟然殺出一個方氏。她是少奶奶,地位在自己之上,且姿色更
是勝自己非只一籌。
原本小菊以為,如方媛這等女子,自是將貞潔名聲看的重過性命,斷不會與
旁人苟合。然自立夏那次撞見孟守禮自她房中出來,小菊便生出戒懼,這才四處
散播謠言,詆毀方氏清名,妄圖借此隔絕方氏與孟守禮之間接觸,也好獨佔此好
色男子。
眼見奸計得售,正暗自竊喜之際,未曾想這少奶奶居然如此毫無顧忌的直接
殺入,更低賤無恥到這般田地。料來自己資質、地位皆不如她,唯獨膽大心絕肯
於出賣,而此時這唯一優勢也被她盡占,怎不令小菊氣惱。
這人心不足的丫頭氣憤憤行出二進,迎面卻見孟老夫人與孟安進入府中,當
下慌忙閃在一旁,萬福到地,口中卑道:「老夫人,您……您回來了,遠路而返
辛苦了!」
「嗯!」孟老夫人並未用正眼瞧她,徑直向前走去。
小菊見她走過身畔,突地心生一計,即道:「老夫人留步,奴婢有事稟告!」
「嗯?有何事?」孟老太聞言駐足向她望去。
一瞥眼間,小菊見總管孟安站在左近,當下上前疾走兩步,探身在孟老太耳
邊言道:「老夫人,您不在家中之時,少奶奶她……她總是向奴婢打聽二少爺情
況,這……這……」
此言一出孟老夫人登時一愣,對於名門大戶,致緊要的便是家風,當下冷言
側頭追問道:「果有此事?」
小菊每每見此老嫗便心生戒懼,此時被她一問頓感一陣惶恐,然為了心中計
較,仍強忍怯懦微微點頭,續道:「方才少奶奶囑奴婢不得跟從,自己去了二少
爺房中,奴婢恐有事發生,便及悄悄跟隨,系親眼所見!」
「當真?」孟老夫人橫眉問道,見小菊緩緩點頭,心裏勃然大怒,口中重重
一哼,邁步向二進行去。
這才有了老安人眼見方氏赤裸蜷縮於孟守禮榻上,一氣之下責打方氏,卻被
其推倒以致急火攻心臥床不起一節。
堪堪言及此處,門外一眾百姓已是交頭接耳之聲不斷,此起彼伏仿若滾沸的
開水一般。
一人言道:「這丫頭好生不知廉恥,為了自身榮華富貴,竟然賣身投靠,似
此等做法與娼妓何異?」
另一人道:「我等早聞孟老二為人輕浮,乃是個酒色之徒,未曾想在自己府
上竟是如此不堪!」
還有人道:「我就說那美婦定不乾淨果然言中,方才聽聞那丫頭已是甚為無
恥,不料這少婦居然更加下賤。嘖嘖,當真小覷了她!」更有人心存妒忌,憤然
道:「好個孟老二,居然享盡這等齊人之福,此堂上這兩個女子,便是予我一人,
也是心滿意足了,他……他他他竟然一起收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耳聽此等哄堂調笑鄙夷言語,一旁方氏哪里還能坐視,當下切齒反唇道:「
你……你這賤婢休要造謠誣陷,我乃潔身自好一規矩婦人,行正立端,且不似汝
這般卑賤下作!」
未料想小菊這往日裏口舌常勝之人,此時卻未即惡語相加,靜靜聽她講完,
朝方氏不屑一笑,緩緩言道:「所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少奶奶承認與否與
奴婢無幹,只是昨夜是汝著奴婢相約孟守禮晚間來與私會,莫要相忘!」
詞語一出方氏登時語塞,尚未即想出爭辯之詞,駱知縣立時追問道:「若何?
昨夜竟是孟方氏約請孟守禮前去相會不成?」「然!」小菊脆聲應道:「昨夜晚
飯之前少奶奶叫我知會孟二少爺,欲與其相見。少爺著我告知,言其當晚需赴一
宴請,回來後自去與少奶奶相會!」
言及此處,小菊似悲從中來,扼腕歎息道:「奴婢使計壞了少奶奶與二少爺
的好事,本來心中暗自慶倖,誰知昨夜竟有此一事,這才生了毒害少奶奶之心,
投下砒霜欲害其死命!哪成想……哪成想竟因此牽連老母慘死,真是罪無可恕,
嗚嗚……」言罷抽泣不已。
「好你個賤人,惡語中傷妾身是汝,投毒欲害我性命是汝,現在大堂之上巧
舌如簧欲陷妾身與背德忘倫之地還是汝,你這等人所言之事有誰人信得?」方氏
破口大罵氣憤難當。
相較之下,小菊卻是神情木然,面掛淚珠慘笑一聲道:「不錯,我做下逆事
致使親母慘死視為不孝,與兄長苟合懷有孽種視為不悌,身為孟府之人四處傳播
流言詆毀府上名節視為不忠,為一己私欲出賣自身視為不恥。似我這般不孝不忠
無悌忘恥之人的言語,爾等大可不信,我也未申便要誰人去信,只不過憋在心中
實在氣悶,講將出來求一己心安罷了!」
言罷俯身叩頭請上:「大老爺,昨夜之事民女罪責難逃,請大人依法論處,
小女子再無二話。只是老母系愛女心切,做了偽證,還請大人網開一面還她清白!」
孔師爺此時走上前來,俯身對知縣言道:「大人,時方才孟安便言及方氏有
不德行徑,此時得到小菊證實,恐怕確有此事,當治她不潔之罪。這丫頭小菊已
招供殺人,其言語料來可信,當可令其畫供,押入監牢,並報請州府核准再做定
奪!」
駱知縣耳聽堂下這番言語,又聞師爺進言,當下深吸一口氣,長歎道:「哎,
一個孟府,其中居然有這般多明爭暗鬥,為了名聲地位終日勾心鬥角,甚至不惜
性命相搏,真是紅塵之中處處戰場啊,到頭來都爭得了甚麼?」
此刻酉時已過,夕陽西下便要迎來暮色,那師爺見時候不早,而大老爺尚在
感慨萬千,不由得又道:「大人,此事已然明瞭,何不讓人犯當堂畫押,一眾百
姓也可散去?」
「嗯?不然!」駱知縣聞言輕笑搖頭,言道:「即便那小菊便是殺害孟守禮
之元兇,然昨夜火起卻是為何?其投毒殺人便了,為何要縱火焚去整個孟府,這
豈非作繭自縛毀了她大好前程麼?」言罷對堂下朗聲言道:「你等三人聽真,昨
夜之事尚有何未盡之言,此時一併講出,如若不然本縣只得將你三人一併押入大
牢。且過了今時今日,本縣當不會如此客氣!」
此言一出,方氏、孟安各自低頭沉吟,只有小菊目光呆滯,直勾勾端詳懷中
已死的慈祥老母,似未聽見般置若罔聞。
突地,孟安似想起一事,叩頭啟道:「大老爺,昨夜火起之時,小的自少奶
奶寢房方向看到……」
此語似提醒了一旁小菊,她扭頭截道:「對了,奴婢也曾看到……」
話音未落突地堂外一陣紛亂喧囂,某人:「哎呀」一聲大叫喊出。
與此同時,堂上方氏更是:「啊!」的驚呼出口,雙眸大睜望向堂口,滿臉
驚詫。
欲知後事且待下回!
第六回 旁觀者清
上回說到小菊道出原委自呈殺人始末,孔師爺見天色已晚,然駱知縣卻念及
昨夜起火原因再次對堂審之人發問。管家孟安及丫鬟小菊均驚醒一事,待要說出
堂外階口卻一陣騷亂。眾人扭回頭矚目觀瞧之時,孟方氏一聲驚呼面帶驚詫。
駱知縣循聲望去,見門外眾百姓之中有一人不知何故跌於地上,尚且跌跌撞
撞似欲離開。
小菊也見到此人,手指言道:「對,便是他,昨夜府上火起之時,此人自少
奶奶屋中出來逃去!」
「無錯,小的認得此人,他名叫董四,乃一遊手好閒之人,昨夜大火之時,
此人自府中闖出,與小的擦肩而過!」孟安也即言道。
聽聞二人言語,駱知縣當即喝道:「速速於本官將之擒來!」那人似本在堂
外聽審,當小菊與孟安言及起火當時境況,他便要轉身離去。未料想此間簇擁百
姓甚多,他未及闖出便一失足跌於地上。四周眾鄉里聽聞堂上對話,更是將焦點
集中在此人身上,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密不透風。乃至門口兩位差役分開眾人,
毫不費力便將此人拘押,帶至大堂之上。
二差人將之置於堂心,眾人伸頸矚目觀瞧,但見此人年約三十,頭戴寶藍色
花頂文生公子巾,身穿青色無帶無扣直領對襟連袖裹身長袍。雖一副書生打扮,
然敝帽舊服卻甚為落魄。抬望眼間,見他生的腰圓背厚面闊耳方直鼻闊腮,頗有
幾分英俊神采。若不是此人眉宇之間略帶猥瑣,雙目游離稍顯彷徨戚戚,倒也不
失男兒大丈夫形貌。
這人伏於地上,顫顫巍巍偷眼向堂上望來,正與駱文斌颯然目光相接,立時
低下頭去。
「下跪何人,報上名來?」知縣朗聲問道。
此人聞聲不敢抬頭,畏畏縮縮應道:「小……小生本縣董家莊人士,姓董名
正字正心,別號公……」
便說到這裏,門外一眾百姓哄堂大笑,齊聲言道:「這廝名叫董四,此方圓
百里誰不認得,莫要這般啰嗦,汙了駱青天聰耳,哈哈!」那人回頭向眾人望去,
自知沒趣,只得緘口不言。
孔師爺湊到近前,對知縣言道:「大人,此人確系董四。他幼年也讀過幾本
詩書,曾一度欲考取功名,然屢試不第,後來落魄在縣上游手好閑。其手上有一
本領,善開各種鎖匙,更兼身子輕巧攀岩有術,因此忘卻了聖人教誨竟做起偷摸
拐騙的勾當,您的前任還曾判罰過他!出獄後在縣中游蕩,高不成低不就,乃是
一閑懶之人。」駱老爺聞聽微微點頭,續問道:「董四,我來問你,時方才孟管
家與丫鬟小菊言講之事可是屬實?」
那董四望望孟安又望望小菊,轉頭偷眼向方氏瞧去,卻見她自鼻問口口問心
垂目不語,躊躇半晌這才戰戰言道:「是……是,子曰: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小生不敢欺瞞,昨夜……昨夜小生確曾去過孟府!」
「哦!」駱知縣點頭應承,旋即追問:「想當時夜靜更深,爾不在家中安眠,
跑去孟府作甚?」
「這……這……」董四眼光一陣遊走,口中支吾不言。
「膽大刁民!」此時駱知縣一聲喝斥驚得他身子一顫:「好你董四,到得本
縣堂上居然如此刁鑽,難道是嫌本官刑罰不利麼?」董四萎縮於地,抖著言道:
「不不不……小生不敢小生不敢,昨夜……昨夜小生是……是……是去孟府欲行
偷竊……」駱文斌見他目光渙散,此刻更吞吞吐吐,竟是自呈入室行竊,料來其
內裏定有更為難言之實情,故此並未采信。「啪」陡然將驚堂木一摔,喝道:「
似此等頑劣,且於本官拿下拖到堂外重重責打!」「是!」馬班頭領命之下,當
即有兩差役上前拖拉。
「大老爺……大老爺饒命啊,小生確是去行偷竊之事,確是如此……」董四
被人拖著向外,口中值個慘呼。
這時堂上下跪一人轉頭言道:「董四哥,時值此刻,你便講將出來吧,形勢
所迫我等也是沒有辦法的呀!」卻正是方氏含淚言語。
駱文斌一直注悉堂下諸人一舉一動,早看出此董四與方氏似有勾連。當小菊
與孟安言及此人之時,方氏眼見他就在門外便一聲驚呼出口。待董四被鎖拿堂上,
更曾偷眼向方氏瞧去。此時董四於差役羈押之下欲行責打,這一路向堂外拖拽之
時,他更多次向方氏投去眼色,顯見二人似有不尋常關係。
果然,此言一次董四登時心下了然,看來自己若是不說,這婦人也會講出,
倒不如搶在此前,多少算是對堂上大老爺示之以誠,念及於此突然喊道:「大老
爺且慢動手,小生願招小生願招!」「爾願招供,本官尚且不願聽!左右,先於
本官打上二十大板再說!」駱知縣早看出此人枉讀詩書,實乃一奸猾之人,恐他
再行狡詐,故此需當堂立威。
果然,董四聞聽驚出一身冷汗,哀聲祈道:「大老爺,小生定當知無不言言
無不盡,還請大老爺網開一面省去了這責打吧。倘小生所言不實,屆時大老爺便
將我打死在這公堂之上也無怨言啊!」眼見火候做足,駱文斌也不願平生事端,
這才使人將之拉了回來。
董四剛要奏言,駱知縣卻轉臉問道:「孟方氏,方才你所說「情勢所迫沒有
辦法」,所指何事?」
方氏未料想知縣不去審董四,反而有此一問,躊躇道:「這……」說著轉頭
更向董四望去,見他早已抖似篩糠,不由得長歎一聲,續道:「大老爺,此事須
自昨日午後說起……」言罷徐徐講出一段話語。
昨日申時,方氏一人困坐屋中甚為惆悵,念及自身遭遇真是堪比黃花瘦。悶
入愁腸之下決定再不去受那些沒來由的苦楚,當下喚來小菊言道:「妾身欲招二
叔前來有事相商,你便去相請!」小菊欲得孟守禮獨寵,自認礙於方氏無法如願,
早對其懷恨在心。然苦於身份,雖是心中憤懣仍不得已前去。
不多時便及回轉,來至方氏房中冷聲回道:「少奶奶,二少爺說他少時有一
宴請需赴,待晚些時候自會來找尋少奶奶……」言及此處,瑤鼻悶哼一聲,續道
:「他說屆時當好好與少奶奶分說,絕不辜負!」言罷頭也不回轉身便即離去。
方氏聞聽心中一突。這些時日,此孟二公子對她時常耍些輕薄無賴,惹起了
甚多流言。方氏曾為此找尋過婆母說項,然孟老太卻言之鑿鑿,堅信其子品行端
正,斷不會做此逆倫之事,更對方氏冷語相加,叫她好生於家中恪守婦道,不可
在自己面前挑唆。
眼見婆母主見堅深,方氏無法只得暗氣暗憋。然老安人身子日漸衰弱,而孟
守禮亦愈發放肆,她實在無可奈何,這才做了破釜沉舟之打算,欲與孟守禮在光
天化日之下當面說講清楚。未曾想,不知是小菊會錯了意還是孟守禮有意借機親
近,竟是弄成了夜晚私會的局面。
方氏走出屋去閒庭信步,腦中越思量此事越是不妥,從小菊回稟言語料來這
孟守禮夜晚來此怕是要有一番不堪言語,甚或動起手來對她不利,這便如何是好,
想起自嫁入孟府後諸般際遇更是慘然。
突地,方氏心中一亮,與其如此困於孟府受盡折磨且無旁人能說句公道言語,
不若……不若就此離去了吧。
其實方氏並非此時此刻方生出此等心念,只是孟府耳目眾多,她身為主子又
是身邊總也不得清淨,更兼孟守禮從旁覬覦,故此一直未有機會。
今日不同,婆母病重臥床不起,孟守禮晚間又不在家中,正好可以趁此機會
逃出府去。只是說來慚愧,自己雖身為主人,然偌大孟府豪門深廣,這道路她去
不甚熟悉,且府上一到晚間便及鎖去各個門戶,若無鑰匙想要出府怕是勢比登天。
正自思量,方氏來至前院,突聞院落中有人對話,一人言道:「小生這可是
正宗的沂櫻子,是剛從櫻林採摘下來,這露水尚未幹透的啊,大管家你只給四貫
怕是少了些!」
另一人輕笑道:「世人無不稱自己所售之物乃天下獨一份的好,只是這諸般
貨物總有公道價錢。此時正是當令,城中販售櫻桃之人沒有一百怕也有八十,均
是此等價錢,為何你便不賣,難不成你的較他人的有所不同嗎?」
先前說話那人立時鼓動巧舌,辯道:「這櫻子呢,均是一般,子曰:君子愛
財取之以道。我一屆文弱自是與你童叟無欺,只是……」剛說到這裏,突見方氏
自回廊之上行來,他一雙眼珠立時為之怔住,口中話語也自說不下去。
另一人正與他討價還價,見他言語戛然而止目光望向別處,不免轉身尋來,
一看之下立時躬身一揖:「大少奶奶……」方氏眼見二人立於院心,一旁放著輛
獨輪木車,車上陳著一筐紅豔豔的櫻桃,那躬身為禮之人正是府上總管孟安,當
下心中了然。
此時節正是櫻子成熟的時令,府上上至婆母下至家傭,對此當地特產無不喜
愛,此間以二公子孟守禮尤甚。想來定是這販廝推了來賣,孟安與之商談。卻不
知為何這販夫竟然自稱「小生」,滿口子曰詩雲,且一身讀書人打扮。
方氏對來人形貌稍感興趣,不由得定睛觀瞧,這一看之下居然認得,此人竟
是與自己娘家一水之隔董家莊的董四。
這董四也算左近小有名氣的人物,少女之時方媛曾多次聽人說起,為之留下
最深印象的便是此人自覺讀過幾天詩書,每每以文士自居,且頗無自知之明常自
命不凡卻又百無一用。若說其人有甚特長,那便是看過幾本雜學古書,對溜門撬
鎖倒也在行,且翻牆躍脊甚為靈活,因此在發揮一技之長時,還曾被鎖拿到案落
了汙跡。
認出此人之後,方氏心中一動,頭腦之中冒出一個大膽念頭,略一思量款步
上前,對孟安言道:「大管家,人家不遠十數裏將這新鮮櫻桃運至我府,這價錢
自然不可與市面同等計較,況府上眾人盡皆喜愛,且與他多些料也無妨,可好?」
方氏畢竟是家中主人,有她說話孟安自不敢執拗,況且些許錢鉑諾大孟府且
不放在心上,故此孟總管含笑點頭,遂轉身對董四言道:
「便按你所說,予你五貫好了,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帳房支了給你!
」說完對方氏一揖轉身去了。
諾大院中落下方氏與董四二人相對無語。
這董老四自見到方氏伊始便為其美色所迷,後聽孟管家喚其少奶奶,這才想
到此美若天仙般的少婦竟是鄰村嫁到此間的方媛,當下雙眼兀自直勾勾盯在方氏
身上,口中如夢般烏語道:「初時還自以為是仙女下凡,沒想到竟然是方家妹子
啊!」
往昔如此等樣人這般行為言語,方氏自是要退避三舍,然如今心中抱著個念
頭,當虛以委蛇,故此方氏輕輕萬福,柔道:「正是奴家……哦,此時該當稱為
妾身了……」言語間雙眸似水望將過去。
董四自命讀書才郎風流倜儻,一直覺得應甚得女子傾慕,此時見方氏秋水如
波,心中陡然一顫,輕聲問道:「自年前邂逅,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方家妹妹你
……你在此間過的可好?」方氏且想不出去年何時曾見過他,料來恐是此人於自
己野遊之時擦肩而過,其自認為是天命賜緣而已。眼見此時院中再無他人,當下
面帶焦容,愁苦言道:「難得公子未忘卻我這苦命之人,妾身在此孰不快活,夫
君亡故且不說,婆母又百般刁難,更有那好事的小叔做事荒唐,實在……實在…
…」說話間似有萬千委屈湧上心頭,便即要哭將出來一般。
這董四頗不知天高地厚,聞聽此言氣往上沖,登時便道:「豈有此理,妹子
乃是天下間最好的女子,下嫁那半死不活的孟守義本就是天大的委屈,他孟府上
下自該待如上賓才是,怎的如此怠慢!好妹子你且放寬心,吾高攀一步說也算你
個娘家哥哥,如今雖是一介文儒,卻也要憑這三寸不爛之舌為你討還一個公道說
法!」言罷竟氣衝衝向內便行。
方氏哪肯,自是一把拉住,急道:「不可啊,哥哥若去,他合府上下定要數
說妾身在此搬弄是非,到時候更是有理說不清,豈不弄巧反拙?」
這董四不過一時衝動,倘叫他真個去說項,未過片刻自己先怯陣下來。經方
氏一說,他便即站定,口中卻兀自憤憤不平,氣道:「妹子言之有理,然此地深
宅大院妹子孤零零一個人,我這做哥哥的著實放心不下!」
此一語切中方氏要害,當下這美婦人更是悽楚,愁眉不展道:「說的便是…
…」言罷沉吟半晌,見董四一雙眼睛關切萬分的盯在自己面上,這才似躊躇不決
般言道:「妾身本想說於婆母,准我返回娘家小住,未料想婆母……婆母她居然
一口回絕。可是這府裏妾身住的實在氣悶,真……真想回去看看娘親!」說著乃
用素羅衣袖沾了沾雙眸,似悲從中來清淚欲滴。
「想要出府那有何難?」董四宛如一只潑猴,豎著竹竿便往上爬,立時應道
:「莫瞧他孟府宅院深廣,對於你四哥來說卻是如履平地。今夜晚間我便來此,
接了妹子回去娘家,若何?」方氏便是等他如此言語,當下破涕為笑,顫聲言道
:「好四哥,倘若真能如此,你便是奴家大恩人,讓奴家如何報答啊?」說著一
雙柔夷輕輕握住了董四手掌。
董老四實乃斯文之中的敗類,早覬覦方氏美色久矣,故此一時色膽包天變應
承了下來。剛剛心中有些追悔,手掌卻被美人合握,頓感其上傳來陣陣柔美,整
個人連骨頭都要酥軟了,當下反手將方氏纖手抓住,先頭那點悔意早被散盡,癡
癡的道:「無需報答無需報答,小生自是心甘情願……心甘情願!」
男子口中如此說話,然雙手卻牢牢抓著女子柔夷不放,面上更是一副色急醜
態。且不說這些,便是他兩腿之間那根物事也陡然間橫了起來。
方氏此時已非數月之前的少女,觀此情形當知男子心思,更見他胯間鼓起,
心中好生厭惡。然為了早日脫去牢籠複見青天,說不得要做些犧牲。當下一臉嬌
媚嫣然一笑,輕道:「哥哥但叫能帶著奴家,開啟孟府諸層門戶,使奴家生離此
地,便是讓我如何,奴家無不從命!」說話間掙脫董四手掌,素手落下之時似有
意又或無心,輕輕在他小腹之上一掠而過。
便只這一下,董四整個人竟好似直飄到雲端,頭腦之中嗡嗡作響雙眼金星亂
冒,丹田一股熱流驟然間噴湧,陽物突地一抖差點沒就此失了精關。當下色心猛
的膨脹,竟是湊上前去抱著方氏即行親吻,口中呼呼直喘,促道:「好妹子,你
……你一片心思哥哥知道,哥哥定不辱命!」
方氏連忙將他推開,急道:「莫在此間如此,這裏耳目眾多!」董四這才醒
悟,此時光天化日,若是讓人看到他在孟府如此明目張膽調戲少奶奶,怕不要給
扭送官府下了大牢,當下立時閃退一旁,心中卻只得強自忍耐。
方氏知他心思,忙好言寬慰:「四哥不必性急,待夜晚你我二人離開這鬼地
方,奴家自當相報!」
董四當然不迭的滿口應承,二人約定亥時在方氏所住三進院屋中相會,方氏
便即轉身離開,臨行前還不忘回眸對他嫣然一笑。
「妾身萬般無奈出此下策,實為了逃離牢籠躲得片刻安寧……」方氏朱唇啟
動講述到此,委屈萬狀對堂上知縣言道:「大老爺,妾身知此等做法甚為不妥,
然當是時小菊回奏,妾身便知悉那孟守禮欲對我圖謀不軌,如此做實也無法啊!」
董四跪在堂下,聽聞到此也跟著辯駁:「大老爺,小可方才並非有意隱瞞,
實因與人通姦乃是大罪,怕大老爺不問個中隱情,便將小可按律懲處啊!」
此時已近戌時,自有雜役長起燈火,然諾大公堂幾盞燭火卻也不甚明亮,更
苦了門外百姓,拼著晚飯未進忍著蚊蟲叮咬長身觀看。
有人輕歎一聲言道:「哎,方氏有此想法實屬情理之中,只是所托非人,遇
到董四這等成事不足之人!」
另一人卻不敢苟同,辯道:「休要胡說,身為孟家媳婦升起這般念頭,無論
如何也是不賢之事!」
更有人啐道:「我呸,這董四真個色膽包天,竟然敢做下這等事,看來昨晚
二人定不乾淨,這不是偷人養漢又是甚麼!」此時孔師爺俯身在知縣耳邊言道:
「本朝刑律,偷竊杖二十,而通姦卻裸衣杖九十,倘訴主問究更可處以宮刑,這
董四略知律法,方才乃是避重就輕之舉!」
駱文斌微微點頭,緩緩言道:「孟方氏,此間已經證實孟守禮確對汝心存非
份,有此一節雖不明智,卻也有情可原!」言罷沉思問道:「嘶……即是如此,
那昨夜為何未見你等二人離去,而火起之時董四又何以在汝房中闖出,這作何解
釋?」
此一語問來,方氏俏面暈紅含羞不語,似其中有甚難言之隱。
「董四,你來作答!」駱文斌轉頭問道。
「是……」董四方才搶話,時下允他奏答卻又吞吞吐吐,支吾言道:「昨晚
……昨晚,是小可未能按時將方氏接出,這個……這個……有事耽誤了!」
「何事?」駱老爺見他神情閃爍,喝道:「爾如此不盡不實,本官到也非定
要聽你言講,莫忘了方才責打之虞!」「是是是!」董四其人受不得他人強項,
值此便不敢遲疑,忙應道:「昨晚未及二更,小可偷偷潛入孟府,依方妹……哦,
不不不,依方氏所指來至三進院中,找到其房間外面……」便在知縣咄咄逼問之
下,董四講出了當夜情由。
昨夜晚間亥時未到,董四便依著方氏告知,自後身小門偷偷潛入。剛來到方
氏居所屋外,卻見三四個女婢手拎水桶自房內走出,董四見狀忙閃身躲在暗處。
此一節倒也提醒了他,董四唯恐屋內尚有旁人,再不敢冒進,乃矮身伏於窗
臺之下,用手指沾著口涎輕輕點破窗櫺紙向內中偷看,不料想這一看之下登時令
他氣為之截。
原來,此間屋中屏風之後正放著一只圓大木桶,其間霧氣昭昭似有甚多熱水。
木桶之畔立著一妙齡女子,頭戴白紗身著素服,且正自寬衣解帶,乃是方媛。
羅衫漸去,美妙肌膚登時映入董四眼簾,那羊脂白玉般的頸項,那裹在肚兜
之中巍峨高蹺的雙峰,那修長粉白的玉腿,還有那對盈盈一握的三寸金蓮,無不
似勾魂索魄一般激蕩著董四心房,登時令他二目圓睜雙唇開闔,呼吸也跟著急促
起來,兩手把著窗沿似木雕泥塑般呆立當地。
方氏雙手挽到身後,將肚兜帶扣解開,一時之間那對絕妙玉乳跳入董四視線。
高挺混元的乳峰上,那兩顆豔豔櫻桃峭立非常,尚在隨著女子轉動上下輕顫。
素手輕撫似風拂楊柳,那條單薄裹褲就此脫落,好一副絕妙身姿,便這樣毫
無保留的呈現在董四眼前。
男子狠狠吞咽一口,心道:「子曰:非禮勿視,小生今日怕是無法再遵聖人
教誨了……」尚未即懺悔,一個景象登時更令董四目瞪口呆。
只見妙人高揚一條玉腿,輕輕邁入了那木桶之中。便只這一刹那,董四乍見
方氏兩腿根部一條粉嫩細縫突地呈現,當下裏三魂七魄暫態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饞涎乃差點滴在窗臺之上。
突地,董四下身一痛,這才自癡迷中醒轉,卻原來是自己那根物事早已漲大
突起,竟是頂在了牆上。
「善哉善哉,無量天尊,阿彌陀佛……」董四心底烏七八雜早已沒了分寸,
當下便想闖入屋內。
不料此時屋中方氏卻即開口,言道:「小菊,將香巾遞於我。」董四原本要
拔足,聽此一言語,當即止住,卻原來屋中除了方氏還有個名喚小菊的丫鬟,當
真好險。耐著性子,他悄悄守在窗外,再未敢造次。
美人沐浴真個慢條斯理,方氏這一坐入桶中直洗了半個時辰。好在秀色可餐,
董四倒也不限時長。直到方氏浴罷更衣,那丫鬟使人抬出桶去,自己也便及離開,
他這才躡足潛蹤來至門外。
「當當當」董四輕叩房門。
「何人?」方氏在屋中應道。
董四壓低嗓音輕道:「方妹,是我啊,你家四哥!」言罷屋中傳來一輕慢腳
步,跟著屋門被輕輕推開,露出來的正是方氏俏麗姿容,她臉帶喜悅,一面招手
示意董四進來,一面小聲道:
「四哥果然信人,奴家還怕哥哥知難而退了呢!」董四忙閃身進屋,遂將房
門掩上,這才道:「怎會,子曰:見義不為非勇也,小生自是言必信行必果。莫
瞧我一介文儒,這一諾千金之理尚且守得。況且妹妹有難,我這做哥哥的當赴湯
蹈火才是。」說話間雙眼自未離開方氏周身半刻。
此時方氏雖已穿著停當,然方才豔景仍歷歷在目,且仲夏之夜衣衫甚薄,正
是遮遮掩掩更勝於無。
方氏拉著董四衣袖,將之引入內室,指著秀床言道:「四哥且在此稍坐片刻,
待奴家收拾停當,這便與哥哥離去!」言罷便及轉身。
「不妨事,少些時候院中諸人安睡之時你我再行離開,更為安妥!」董四卻
不願就此離去,更不舍此與美人獨處良機。
怎奈方氏卻言道:「不可,那可恨的小叔此間並不在府上,你我這才可潛出,
也不知他何時回來,故此為免夜長夢多,還是早些走為好!」
「孟守禮?即便他回府,你又怎知他即來尋你呢?」董四不明就裏,並未將
此事放在心上,尚且妄言自大誇誇道:「無妨,但叫你哥哥在此,且放一百二十
個寬心便了!」
方氏不便與他細說,一面收拾細軟衣物,一面應道:「四哥在,奴家自然心
安,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非之地不久留終究不宜久留!」美少婦說著俯身自
床下托出一只包裹,打開扣結細細查點。
董四此來本就其意不純,方才目睹裸浴美人心中欲火早已熊起。
剛剛坐於榻上,卻見一條潔白褲帶陳於床上,斂起在手放置鼻間,一股幽蘭
清香登時侵入心脾,好不醉人。抬望眼但見此時方氏正俯下身去,曼妙玉股高高
蹺起,那雪白纖腰乃至依稀可見的深邃臀溝盡皆映入眼簾。此番情景,試問怎叫
此宵小忍耐?
當下董四突然站起,自身後一把將方氏抱住,口中呼呼粗喘,促道:「好妹
妹,時候尚早,詩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如便在此間你我成其好事,但叫妹
子允了,我董四便是為你粉身碎骨也毫無怨言!」言罷一雙色手便開始漫無目的
的胡亂撫弄。
方氏不想此人竟如此色急,突如其來之下給弄得手足無措,一面奮力掙脫一
面急聲勸道:「四哥不可,四哥……此間孰不合時宜,哎呀四哥,你……你放開!」
那董四常日裏未曾這般大膽,對於強項欺淩一個弱女子孰伐經驗,幾番往復
便給方氏掙脫,剛要向前複行非禮,突覺面上一疼,竟是給她閃了記耳光。
「你……」董四吃此一記,手捂面頰登時一呆。在他以為,方氏對他如此坦
誠,定是心意所屬,況且此間有求於他自不敢執拗,故此才撐起色膽妄為。誰知
對方竟然動手便打,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所謂「掌嘴」其實並不是何等殘酷刑罰,然其對受刑之人尊嚴臉面卻是
極大羞辱。董四自認讀書識理,乃將這臉面看的甚重,傾訴愛慕遭拒已是大大有
損顏面,此刻又有此一遭,當下面上一時鐵青一時通紅,更不知該如何應對。
方氏其實也是一時心急,此刻便心生悔意,唯恐此人羞憤而走,就此斷了自
己去路,更怕他一時惱羞成怒將事情做絕,到時候惹來府上眾人,卻於她一個婦
道有百害無一利。
眼見其羞怒滿面,登時心軟,柔聲道:「四哥對不住,是……是奴家一時失
手」
董四正自躊躇,想到自己過於心急惹來二人隔閡實在不值,更恐方氏就此不
再對他倚重,失去一親芳澤良機。突聽方氏這番言語,心中登時一美,暗道:「
哈哈,原來汝對本公子如此看重,深恐我就此不伸援手。如此看來,到不能輕易
放過此一時機,倘若將她帶出失了獲利,其心生反復再不理我,便該如何?還是
現世現報時債時還更為切實!」
想到此節,董四並未收起面上怒容,悶哼一聲道:「哼,小生不辭艱辛,冒
著何等危險來此救汝,然汝卻對我這般冷淡。也罷,就當小生未曾來過便了!」
言罷拂袖轉身作勢欲走。
見此情形方氏更急,忙一把拉住董四衣袖,苦道:「四哥莫去,哥哥對我一
片癡情奴家自知,然此間確非久留之地。但叫……但叫出此牢籠,奴家自有後報!」
說著一雙美目不住流轉嬌媚難言。
「不可不可!」董四知方氏心思,更得寸進尺,竟是一把將她素手甩脫,背
身昂首道:「本公子今日已無心情,若是小娘子不棄,你我改作他日再行定奪如
何?」
方氏料想他方才受辱心中氣憤,倘若今晚就此作罷,再尋此良機怕是無望,
且孟守禮終日窺測,難保不遭了他的毒手,更何況今晚他回府之後這一關便難以
應付。
「罷了,今日無論如何也要令這董四帶我出去,便是犧牲一些也是值得。」
想到此處方氏心中一狠,上前一步輕輕將董四抱住,柔聲嬌道:「公子要如何方
才消氣呢,如此可好?」說著素手輕撫,在他胸前緩緩摩挲。
董四心神一蕩,背後一個酥骨玉人貼來,兩只凸起正正印在背上,更兼那對
纖手宛如蘭花拂穴,弄得他好不迷醉。陶然良久,他這才轉醒,心道:「定要忍
耐定要忍耐,這般好事決不能僅此而已!」想是如此仍不禁氣息幽沉渾身發緊,
忙雙手用力在自身大腿上狠狠一捏,這才挺過。
他暗自消受,強忍心中衝動,用手作勢欲將方氏推開,顫顫言道:「休要如
此,我董正乃正人君子,不是……」哪知剛言及此處,方氏已持住他那只手,合
著自己柔夷輕舒慢展向他胯間開去,隔著衣物按在他那要命地方,口中更嬌媚言
道:「四哥若還不消氣,這般總可以了吧!」
「喔——呼呼……」一陣柔美感覺瞬的自要害傳來,那本就勃勃之物登時便
仰頭挺起,使得董四這道貌岸然之人再也難言半字。
方氏見他身子一顫,知道自己作為已收功效,立時自後面輕扭嬌軀,用那對
妙乳緩緩在董四脊背摩擦,同時素手曼柔似有若無徐徐挑動,朱唇輕啟嬌聲道:
「四哥莫要再行責怪,奴家誠心認錯,自以身體力行表率真心!」
董四哪還忍得,方才隔窗相望已是欲火中燒,此時肌膚相親更是火上澆油,
當下突地一轉身,將方氏擁入懷中,合身將她抱起就向內裏走去,口中癡癡言道
:「好妹子,你這一把火燒的哥哥幾欲焚身,快快來為我解一解吧!」說話間已
將方氏置於榻上,便及要合身撲到。
方氏本想以美色相誘且做權宜,未料到勾起男子迷心色欲,眼見他面露難耐
樣子猙獰可怖,心裏也是一慌,忙蜷起身子道:「慢來慢來,哥哥莫忘你今日因
何來此!」
「自然未忘,然妹子實在可人,須得全了哥哥這樁心願,我二人才好離去,
否則你哥哥我怕是無心旁騖了呢!」董四色欲高漲,竟然耍起無賴。
方氏見他即要撲來,暗自悔恨不該出此下策,然此時已勢成騎虎,再無回頭
餘地,當下心中一橫,急道:「哥哥苦楚奴家自知,然若要奴家為哥哥消解,萬
事須聽憑奴家做主,否則我便是不依,大不了你我一拍兩散,奴家拼著惹來旁人
也是不允!」董四急的心中抓耳撓腮,然思前想後,若是硬要搶來,說不得方氏
真會大叫出聲,不免被他人驚覺,到時候這小娘子恐怕要反口落他個入室采花的
罪名。無計可施之下只得應承道:「如此也好,但叫妹子予我寬解,哥哥便任憑
擺佈了吧!」
方氏聽聞乃舒眉巧笑,緩緩自床上下來,素手搭在男子肩上向前輕輕一推,
言道:「哥哥且趴下,莫要妄動!」「這……這是何故?」董四不是懵懂小子,
心道若要任女子施為交好,需男子躺身下來,才能以男下女上之體位成事,何以
她卻令自己趴伏。然念及方才約定,雖心中疑慮仍未敢執拗,乖乖俯身下來。
方氏並未回答,乃用一雙素手自下而上探入董四袍襟之內,尋到褲帶輕輕解
開,將他下身衣物一體褪了下來。
董四突感腰間一松,下身登的裸露,當下似有所悟,更加貼服未敢擅動,心
中自是殷殷期盼。
這男子面上生的倒也不甚醜陋,未料想方氏褪去其褲子之後,卻見到好醃臜
一個臀股,其上生了頗多毛髮,宛如未去皮的椰子一般,兼之微微散發些許異味,
更加不堪忍耐。雖是如此,然身家幸福便在此人身上,方氏略一思量仍一把將其
衣褲盡數扯下。
妙手十指慢撩在董四臀股上輕彈,更有香唇自腰間向下輕輕吻去。須臾間方
氏一只柔夷自男子腰際探入,合手握住了那根早已豎起的陽物。
「喔——好生受用!」溫熱纖手握來,董四頓感陽物一抖,什麼子曰詩雲立
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方氏強忍心中鄙夷,五指並合慢慢疏攏,口中嫵媚逢迎道:「哥哥莫急,好
戲尚未開始!」言罷輕撩慢拂為男子套弄。
董四心中大樂,周身百骸無不酥軟,跟隨著方氏節奏不住扭擺,恰似一只發
情瘋癲的牲畜,然這牲畜背後卻有一仙子般美顏俏婦,直可謂鳳首牛後熟不搭對。
男子貪心未至,雖已是身在飄渺,卻仍口不應心言道:「妹子,如此尚顯不
足,可有……可有甚旁的伎倆,不妨使將出來!」方氏心中大恨,然既已篤定,
也只得依從與他,盼著憑自己諸般挑逗,使其儘早繳械,也好速速離去。當下媚
笑一聲言道:「哥哥放心,管保教你不虛此行,但叫哥哥舒爽過後莫忘前番約定!」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得聞樂事又至,董四自連聲應允。
美豔少婦使男子雙腿開闔臥跪床裏,自己則仰面朝天,俏首自董四胯下鑽過,
一只柔夷仍不懈在他陽物上攢動,另一只手則輕輕托起男子兩個子孫袋徐徐揉捏,
而那張檀口也自張開,丁香微露順著他莖根內裏輕輕一滑。
「哦——」便只這一下,董四立感丹田生起一團烈火,直燒得他肉棒陡然一
顫,竟是跳出了女子手中掌握。
方氏雖心中冷哼,嘴上卻巧笑嫣然,問道:「哥哥,此法可是使得?」
如此做法世間男子哪個能為之無動於衷,更何況董四這般立身不正別有用心
之人,當下連珠價喚道:「使得使得,好妹子儘管施展,莫停,莫停啊!」
婦人也知當速戰速決,聞言更不懈怠,一面執手為他攢動撫弄,一面朱唇大
啟,舌尖不住在他陽物根部輕劃慢挑,口中更似有似無發出陣陣嬌哼。董四舒爽
的不住呼哧,更兼挺腰搖擺,用臀胯追逐女子香舌。
「哦……呼呼……」一陣急促喘息,男子血灌瞳仁,竟是一手將方氏為其套
弄的柔夷撥開,身子向下一竄拿過自己男根,便要往方氏口中插去,同時急道:
「娘子莫怪,小生實在無法忍受,且將你那美妙櫻口予我受用一番吧!」
眼見一醃臜物事直奔自己臉面而來,其間淫滑濕膩令人觀之欲惡,方氏大急,
立時奮力將董四推在一旁,自己也閃身退到床裏,臉面上勃然之色立現。
董四翻身倚在床杆之上,眼見婦人面現怒容,也是一呆,深怪自己又操之過
急,壞了當令美事。
哪知方氏面上神色一閃即逝,轉怒為嗔,言道:「哥哥好生不守規矩,說好
萬事依從奴家卻又來強項。看來說不得,今日這事只得就此作罷,是哥哥自召莫
來相怪!」言罷就要起身。
男子本以為她就此惱羞成怒,將會憤然離去,未料想雖然面帶不悅,然其言
談話語卻未申如此糟糕,當下立時拉住方氏衣角,求道:
「妹子莫去,是哥哥一時糊塗,且饒過我這一次,如何?」眼見方氏轉面不
理,然款身坐於榻邊卻未有執拗起身之意,董四又道:「妹子若此時離去,哥哥
這情火已燃,卻被止於此處,當如身懸半空上不得下不去,真叫生不如死了呀!」
方氏欲有所求,自不便就此開罪與他,只是自己大好身軀卻不能就此作賤,
當下轉頭嘟著巧嘴板起臉孔言道:「哥哥若想遂了心願,卻要答應奴家,不可再
動奴家一絲一毫,若何?」這董四並非強橫之人,也甚為潑皮毫無臉面,更知自
身處境,此時但叫他能一親面前這美豔婦人芳澤,便是叫他跪地效法犬吠也無不
可,當下忙滿口應承道:「當得當得,小生能有幸如此,乃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自此再不敢妄想貪圖,一切任憑妹妹做主便了!」「此話當真?」方氏似尤不信,
叮鑿道。
「當真當真,小生自此再不稍動,且無任何言語,妹子便當我是一件物事便
可,如此妹子可放心?」董四言罷真個乖乖靜臥床上,宛如等待陳殮的一具朽屍。
方氏本只是欲與之周旋,需用美色騙他俯首聽命,然這些許甜頭當予他嘗到,
故此見狀立時轉嗔為笑,嫣然道:「如此便好,哥哥且放寬心,奴家這便予你一
個交代!」
說話間坐回床上,上身後仰雙手撐於床沿,抬起一雙玉腿,將那對玲瓏嬌小
的金蓮緩緩伸向男子胯間。
董四靜待佳音,耳聽「莎莎」輕響不免好奇,問道:「妹子意欲何為?」說
著側頭來看,卻見方氏離他甚遠,修長美腿盡皆外露,更兼羅裙啟處,兩腿之間
露出裹褲一角,好不誘人,而那雙玉足卻緩緩伸將過來,當下看的癡了。
方氏見他抬頭一雙色眼直勾勾盯著自己裙底,登時會意,立將羅裙掩好,俏
臉一板,正言道:「哥哥怎的又複多言,難道忘了方才應允奴家的話了?」
男子苦於約定在先,聞言只得慚道:「未曾忘未曾忘,妹子儘管施為,小生
不再言語便是!」說完規矩躺平,雙眼閉攏,真個裝起死人來。
婦人輕笑一聲,見他老實下來,這才輕啟金蓮按在男子陽物上。
方氏玉足說不出的美妙,端的是精雕細刻一副玲瓏寶器。她將一只小腳墊在
男子小腹之上,另一只腳平伸將男根按壓在下,用腳心輕輕撮弄,兼且左右搖擺。
不多時董四便銷魂非常,未曾想女子秀足竟有如此功效,這還是他平生第一
次品嘗,當下隨強自忍耐,仍不禁輕哼起來:「嗯……舒……舒爽,好生受用…
…」
漸入佳境之下,董四亦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這妙人當真是香豔絕倫,我欲
與之成其好事她卻不允,此間諸多限制,倘若真個鬧翻,怕吃虧的還是自己。不
妨將之攜出帶到無人之處,到時候當由我做主,要她怎樣便能怎樣,再不用聽任
她擺佈!」
一想到將美人衣衫盡裸,伏在她絕妙胴體上為所欲為,男子不由得癡癡笑了
起來:「呵呵,使得……如此……呵呵,要命的緊……」說話間那猥瑣陽物也跟
著不住顫動,似正在少婦體內肆意行虐一般。
觀其形貌當知此人心中念頭,方氏不禁暗自啐了一口,心道:「且予你得意
一時,待我出去牢籠,日後再作計較!」當下趁勢得便,更加用心為男子足交。
「喔!不行了,妹子……妹子,哥……哥哥這便去了!」身享豔福加之頭腦
中浮想聯翩,不消片刻董四已堪堪登頂,當下不自禁撐起上身猛抬臀胯,陽物一
陣聳動,自頂端射出一道水箭。
方氏見其含勢待發,忙騰身欲閃退一旁,不料想這人竟恁的把持不住,竟是
即刻便行泄身,卻正不偏不倚將這許多汙液激射在她開闔裙擺之內,更有些許濺
在方氏腿上。
「呀!」美婦人輕叫一聲忙用手掩住,卻已然為時晚矣,那陽精似認得路徑
一般鑽進她兩腿之間。
董四暢快淋漓,呼哧哧喘息著歉然道:「對不住對不住,妹子休怪,哥哥於
你擦拭乾淨!」言罷伸手向方氏下體摸來。
婦人登時大急,慌忙閃身躲開,口中搪塞道:「哥哥莫動,哥哥莫動!」
董四本存心借題發揮,哪能聽取,立時轉身撲來,口中道:「妹子好生動人,
卻不知這裙底風光如何?」說著撩起方氏裙擺探頭就往裏鑽。
便在此時,突聞一雜亂腳步聲自屋外響起,方向卻是朝房門開來。
方氏立時大驚,合手壓在董四肩上,言道:「四哥你聽,好似有人要來!」
董四聞聲細細傾聽,果見一沉重腳步到來,登的嚇出一身冷汗,方才輕薄無
賴拈花調笑之意暫態蕩然無存,慌張張抬起身子,急道:
「真的如此,若是……若是你我被他人撞見,這……這便如何是好!
」言罷執手抓住方氏玉臂,顫聲道:「妹子……妹子救我啊!」方氏到不似
他般驚慌失措,略一遲疑道:「四哥休急,且躲在床下,萬不可出聲!」
男子聞言二話不說,再未曾看方氏一眼,斂起自身衣物翻身滾落,合著個鑽
入秀床底下……
「便是此時,但聽一聲響動,有人高呼嫂嫂闖了進來,正是孟家二公子!」
董四言及此處,周身顫顫巍巍似仍心有餘悸。
聽得此刻,堂下百姓不免議論起來,有人言:「這寡婦好生可憐,為逃出孟
府竟這般委曲求全,卻不料此一節正是引狼入室啊!」另一人道:「好個不知廉
恥的董四,滿嘴仁義道德,私底下卻做出這般無恥勾當,欺負一個弱女子算甚麼
本事!」還有人道:「莫要如此說,此一對男女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不得
旁人!」
駱知縣越聽面色越冷,沉聲道:「董四,你趁人之危實乃一小人,本官姑且
不論你這卑鄙行徑,但叫爾能說出昨日孟守禮進入之後諸般實情,本縣尚可考慮
於你從輕發落!」
董四也知自身所作所為甚為人不恥,自慚形穢之下低頭偷瞥一旁方氏,卻見
她早已羞慚滿面低垂螓首。聞聽堂官言語,立時應道:「是是,小可自當如實奏
報!」
駱文斌虎目轉動,朗聲問道:「董四我來問你,方才你似一直在外旁觀,當
聽取之前方氏供述,如今爾說說看,她所言可是屬實?」董四又行複瞧方氏,但
見她仍自垂首,未對自己假以任何暗示,只得叩首啟道:「這……這,方氏所言
均是事實,然卻……然卻……然卻非如此簡單!」
「哦?有何隱情你且當堂講出!」駱知縣觀二人神色早知其中另有別情,當
下問道。
「是!」董四應承一聲,徐徐講述那夜情由。
當晚孟守禮正如方氏所說趁酒醉對她百般輕慢,其間更有小菊前來滋擾。
董四見二人一追一趕來至屏風之外,乃大著膽子自床下鑽出。他此時早忘卻
了甚麼「兄妹情誼」,一心只想離開這是非之地,本待翻窗逃去,又恐再有下人
趕來為其察覺。
此時孟守禮正與方氏在桌旁追逐,董四怕二人回至內裏,料想那惡少欲行齷
齪,此事必將圍繞床榻進行,複躲床下甚為不智,故此大著膽子憑自身所長,攀
岩床架爬到屋頂橫樑之上躲藏,盼著尋一機會逃身出去。
不多時常婆來到,董四暗自慶倖其有先見之明,待孟守禮端了蓮子羹進屋,
董四已做好安身,憑著高處向下觀望,此間過往盡收眼底。方氏所供之前孟方二
人一來一往確屬實情,然孟守禮卻不似她描述般,被其以命相挾趁機逃走。
話說方氏受辱無法之下,斂起一旁剪刀橫在自己頸上相持,孟守禮見狀不急
反笑:「哈哈,數日不見嫂嫂竟變得如此大膽麼?我卻不信你敢就此不顧性命。
你儘管刺進去好了,到陰曹地府於我那無用的哥哥去說項,看他如何替你撐腰!
切莫說他已死,便是活著也是個廢物,你還想指望於他麼?」
此一言語登使方氏心中一沉,現下面臨生死,她一弱質女流當真難以抉擇,
念及那無可依仗的短命丈夫更是悲從中來,不由得心神一差嗚咽起來。
便是趁此機會,孟守禮突然探身劈手將方氏手中剪刀奪過,持在自己手上得
意非常,道:「若何,執此一物也想尋死,當真笑話!」須臾間他見床頭放一包
裹,不由得打開細細審看,一看之下卻原來是方氏諸般衣物,其質地多為粗鄙,
顯見是自娘家帶來。眼見此物孟守禮冷哼一聲道:「嫂嫂,觀此情形你似要偷跑
回娘家啊,這於我孟府家規可是不允的!」
方氏悲憤非常,冷聲言道:「你孟家合府上下對妾身這般欺辱,此間還有甚
好待?不妨於你明說,我便是要回娘家,且自此之後再不踏進你孟府半步,何如?」
「好你個朝三暮四的刁婦,竟生出此等念頭,當真可惡!」孟守禮聞聽怒起
心頭,執手斂起包裹內一間長衣,用手中剪刀「嗤嗤」裁剪開來。
方氏冷眼見他恣意毀壞自己衣物也不去阻攔,蜷縮身子,良久冷漠言道:「
我便是要走,你能奈我何?」顯見去意已決九牛不會。
「好啊,本公子便叫你看看我能否耐何於你!」孟守禮被她話語一激,登時
恨生膽邊,突地探身抓住了方氏足踝,大力拉扯之下將她拖拽到床頭,竟是斂起
方才所裁布條將少婦雙手反綁起來。
方氏本是一時意氣,此間見孟守禮動起手來立時心慌,急切叫道:「你要怎
的,住手!」眼見其毫不理會,把心一橫拼了撕破面皮,昂首大叫道:「救命啊!」
豈料孟守禮似早想到此節,方氏話音方一出口,立時被他捂住了口鼻,緊跟
著用布條環在其腦後將婦人櫻口繃裹起來。
眼見方氏受縛,惡人面露猙獰,冷笑聲中得意道:「我的好嫂嫂,你倒是叫
啊,怎的不叫了,哈哈!」
婦人終究力有不及,竟被他奸計得逞,待此時再要反抗已是晚矣,面上痛苦
萬狀,嬌軀不住扭動,口中卻只得:「唔——唔——」發出陣陣悲鳴。
孟守禮惡行未僅此而已,他見方氏束手面帶淒苦,那美貌容顏更因此平添甚
多誘惑,惹得男子不自禁要來侵犯。當即擺出一副教訓口吻道:「嫂嫂,你既已
成我孟家媳婦,那自是生為孟家人死為孟家鬼,怎可生出私逃之念?」說著嘿嘿
一陣淫笑續道:「今日守禮不才,需替我那不成器的兄長好好管教於你!」言罷
便複來抓方氏足踝。
少婦怎肯相依,奮起餘力翻身跪起向床裏便逃。然其雙手反綁,此等做法乃
是螳臂擋車蚍蜉撼樹,更逃不出惡人魔掌。一時間孟守禮已將婦人玉足擒住,竟
拉著方氏赤裸金蓮,一邊一只將之捆綁在床杆之上,使方氏大字型趴伏在床上。
方氏心中悲憤,然口不能言呼叫不及,身子遭其綁縛又無從反抗,先前尚可
蜷起雙腿稍作抵擋,此時被孟守禮如此大開大闔叉著綁住了兩腳,既不能再有絲
毫動彈,更增一股莫名羞辱,當真是欲哭無淚。只得奮力稍稍昂起上身,扭頭滿
含驚怒的望將過來。
梁上董四將孟守禮此舉看得清楚,知道他此後必將對方氏不利,心中微微一
動本待做些甚麼救美人出困,然旋即便想到自身處境,暗歎一聲心道:「妹子莫
來怪我,哥哥實乃有心無力。古人雲:人不為己天地誅,這惡人甚是張狂,我且
鬥他不過啊!」此時孟守禮眼見方氏雖奮力掙扎卻不能擺脫半分,宛如一只待宰
羔羊陳於榻上。他心中惡念迅的膨脹開來,淫聲笑道:「哈哈嫂嫂,守禮要代兄
長執行家法了,你需實心認錯悔改,方不辜負我一片用心!」言罷突地將美婦素
裙撩起,露出身著裹褲的豐臀。
孟守禮本待續將方氏裹褲退下,然她俯身栽倒床上兩腳開闔,那裹褲本就緊
窄,更是無從脫起。無法之下,惡人揮動手中剪刀,竟是將婦人底褲裁剪了一個
支離破碎。
方氏初時見他直奔自己胯間動手,心中大怖。待得那僅存一條底褲遮住羞恥,
惡人撕脫不下,這才稍放寬心。未料想男子竟將之裁剪開來,登時間下身一涼,
自身最隱秘之處盡皆暴露,婦人心中跟著也是一涼,慘然悲鳴起來。
孟守禮執手撤開碎布,更順勢在方氏美臀上一陣揉搓。那雪白玉股無半點瑕
疵,真個觀之銷魂。他本是極盡下流之人,當下便不客氣,淫道:「嫂嫂好美的
身子,在此辜負了大好青春實在可惜。來來來,便叫守禮嘗個新鮮!」言罷探手
攬住美婦腰胯,將之美臀向上一抬,自己竟仰面鑽入其胯下,對著方氏嬌豔私處
便是一陣親吻。
「唔——唔——」男子口唇開到,那淫膩觸感宛如雷霆擊的方氏嬌軀巨震,
更兼此等下流做法,實非尋常女子所能忍受,何況她一個寡居之人,那心中羞辱
自是如醍醐灌頂般重重落下。
董四看個滿眼,但見方氏此時姿勢正與片刻之前自己無異,而孟守禮此舉更
與方才方氏頗為相似,然那時自己乃樂在其中,而此刻方氏卻痛苦萬狀。
美婦人翹著玉臀,其間豔景盡皆映入眼簾。那淺褐色的溝壑,那清晰可見的
一點菊門,那微微張開粉嫩非常的密縫,隨著男子口唇侵犯一張一弛不住開闔,
使得旁觀之人看了更加血脈噴張。
尤為要命的是孟守禮孜孜不倦的舔舐,使得方氏蜜唇之中逐漸濕潤,居然有
些許花蜜自其內緩緩流出。看到此處董四不自禁輕輕翻身,好叫胯下勃起之物舒
緩,免得頂在梁上痛楚難當。
「哈哈,看來嫂嫂也頗受用啊,瞧這淫汁浪液不是全都流將出來了嗎?」孟
守禮一邊吸吮方氏下體,不以為諾的將那些玉露吞食咽下,一邊還不忘口出汙言,
更用手將流淌在外的蜜汁沾了塗抹在方氏菊門之上,伴著潤滑伸指向婦人後庭插
入。
可憐方氏無力回天羞憤欲死,頭腦中嗡嗡作響幾欲昏厥,然四肢受縛口不能
言,只得任由淫徒為惡。
孟守禮淫行未至如此,不知何時他自床上找來方才散落各處的櫻桃珠,竟是
使手捏著一顆顆連珠價硬生生塞入方氏菊蕾之中,口中淫言浪語道:「嫂嫂,這
櫻子是守禮特意為你帶來,本想喂你品嘗你卻不領情,時下你上面的嘴拒之千裏,
這下麵的嘴卻似甚為喜歡呢!怎樣,味道如何?」
本來男子唇舌在自己私處肆虐,方氏已是生不如死。那靈活的舌尖不住挑逗
自己要命所在,時而進出玉洞時而撩弄花蒂,羞怯兼且興奮之下,洞中熱流湧動,
更令婦人難言。
突感一陣滿漲,似有物事侵入自己體內,方氏不免大急更兼怪異,耳聽那惡
人言語,這才知道是方才那些櫻子,登時氣得銀牙猛咬,當即便想咒罵,怎奈口
唇中橫著物事,卻發不出聲來。
董四更氣,心道:「那櫻子是我不辭艱辛自遠處運抵你府上販賣的,怎好被
你這廝拿來戲弄我的玉人。這床上美婦系心甘情願於我私奔,那櫻子更是因我而
來,真真氣煞我也!」想到此處董四便及要跳下來發難。
不料想那孟守禮褻玩良久,此時已「業滿歸根」,陡然間自方氏胯下鑽了出
來立於當地,尚且仰起頭面舌頭在自己上唇一滑納入口中,深吸口氣贊道:「嗯
——嫂嫂果然是妙人,品之令人迷醉,此間二叔我尚且齒留餘香呢!」
董四見他鑽出抬頭向上,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先前「見賢思齊」之嫉憤瞬的
消失無蹤,大氣不敢擅出屏息畏縮於原處。
方才男子頭面在自己身下,方氏為了躲避奮力躬身抬臀,然兩腿拉開角度甚
大,如此作法早已力竭,男子方一撤出她便癱軟在床。
孟守禮走近審看,見美婦私處兀自流出蜜汁,陰濕小一片被褥,兼且嬌軀輕
顫之下,肉唇一開一合秘洞時隱時現,當真一番難言景象。看罷多時,孟守禮再
難按耐,速速脫去衣褲,亮出猙獰陽具,直挺挺向方氏開去。
「喔——」一聲撕心裂肺悲鳴,方氏感到私處傳來一陣劇痛,頓知男子對她
所作所為,心中淒慘雙目一閉淚花不住冒將出來。
男子雙手合抱方氏纖腰,將之下身抬起,一條腿跨在床上,高抬臀股,一下
子便硬生生將整根陽物直刺入婦人體內,當時一聲歡叫:
「唔——好不暢快,此乃人間至樂,嫂嫂這裏當真緊窄非常,美煞守禮了!」
董四恨不欲生,先前他便是抱著這個念頭來尋方氏,未料想三兩下被婦人打
發了,正尋思如何再行歡好,將這美豔女子搞得欲仙欲死。誰知這混賬居然捷足
先登,搶了本公子頭籌,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當下又生出與孟守禮拼命念頭。
不曾想,那孟守禮一邊抽插一邊卻言道:「好你賤人,竟不顧廉恥欲偷跑出
去,也不知是與哪個野男人私會。與其便宜了外人,不若就此讓自家叔叔享用了
吧!」言罷邪笑一聲竟是一面挺送一面用力拍打其方氏玉臀來。
「與何人私會?莫不是再說我?」董四心中一顫,翻身落下之勢便就此作罷,
暗道:「這孟老二甚為蠻橫,我乃一介文弱,詩書辭賦尚且可與他一較短長,這
拳腳相搏乃是下賤作法,且不與他計較!」如此想著,董四又複掩身藏好,做起
縮頭烏龜來。
孟守禮惡行昭彰,一面抽插一面責打,把方氏好端端一副雪白臀峰打得通紅。
男子還不甘休,竟然執手緊緊抓住婦人髮髻,使其臉面揚起,對她言道:「賤婢,
古人雲「棒下出孝子」,今日本少爺便叫你做我棒下欲奴。好叫你知道,你這身
子只准我孟家人使用,且需隨叫隨到!知否,嗯?」
方氏痛不欲生羞憤欲死,雙眸怒張對著孟守禮瞪視不已,那往日裏秋水一般
的雙瞳此時卻似有一團烈火幾欲噴將出來。
此後交一法甚為霸道,男子腰胯之力盡皆匯於丹田,當下裏小腹撞得美嬌娘
臀股「啪啪」作響,直把方才塞入方氏後庭那些櫻桃顆顆震出滑落床上。
孟守禮見了心中大樂,淫笑道:「哈哈,如此好戲當是第一次見到,玉蚌吐
珠,哈哈妙哉妙哉!」
言罷竟不避污穢,將櫻子拾起放入口中咀嚼,尚且贊道:「好香,嫂嫂孕育
出來的物事就是美味!」
突地婦人發簪掉落,髮髻就此散亂開來,青絲飄落灑在香汗淋漓的玉背之上。
男子執手就此滑落,方氏玉體也自複跌在床榻之上。
男子還不肯作罷,推搡這婦人肩頭,將她上身扭轉過來,望著那怒不可遏滿
面通紅的一張絕美俏臉,淫笑聲便無法遏制,而胯下陽物更是驟然猛增,似欲洞
穿婦人身體一般狂戳起來。
孟守禮幹的興起,執手抄起床邊方臺之上的燭盞,舉著向方氏面龐靠近,似
欲看清被他蹂躪的女子此時何等樣容顏一般。
「喔——」方氏突地輕叫一聲。
這婦人慘遭蹂躪,身體乃至心靈備受摧殘,早失了掙扎求生反抗抵禦之心,
緊閉雙眼強自忍耐,仿若置自身安慰榮辱與度外一般。
此等若姦淫僵死屍身般的境況令孟守禮明白,方氏已知自身無倫表現的痛苦
抑或受用,都會給自己帶來愉悅,故此其抱著漠然處之的狀態,為的便是抗拒自
己淫行。
不料想此時方氏突然驚呼出聲,孟守禮微一詫異旋即明白,原來是燭上熱油
滴在了婦人胸前。當下男子大樂,將燭盞傾斜,立時之間一滴滴蠟油頻頻滴在方
氏那對妙乳之上,燙的美婦人連珠價慘呼,更令男子未曾想的是,每每婦人痛楚
呼叫,隨之而來蜜穴之內便一陣縮緊,帶給他難以言語的暢快。
「哈哈,妙,甚妙!」孟守禮如獲至寶,一面兇猛挺送一面用燈燭蹂躪,口
中更是污言穢語不斷:「好嫂嫂,你這身子這般敏感,端的是妙不可言,需待你
家叔叔好生開採,管保教你嘗盡天下至樂!」此場面淫膩非常,看的梁上之人亦
自難以忍耐,竟是偷偷將胯下之物釋放出來,對著下麵一對交媾男女,用手擼動
起來。
孟守禮果非尋常小子,床楴功夫非同一般,他如此姦淫直做了不下大半個時
辰。眼見其呼吸逐漸沉重,身上衣物業已濕透,那緊繃的臀股更是佈滿汗珠。
「呼呼呼呼……呼呼呼……」男子氣息愈發急促,然仍不舍的抽插著,只是
身軀慢慢開始顫動,且雙腿亦開始不自禁痙攣起來。
須臾間孟守禮自知無力,將幾欲燃盡的燭盞置於床欄之上,一手扶住床杆,
一手在自己上身抓捏,直至卡住自身頸項,而口中喘息亦愈發猛烈,甚可說是抽
搐,似無倫如何亦無法滿足自身需求一般,竟是瘋狂吸氣,發出:「呃——咯咯
……呃——呼呼呼呼……」之聲。
方氏脫去他攬住纖腰的大手,美臀無力的趴倒床頭,男子那根陽物也自從她
私處滑出。普一抖動,大量白漿傾射而出,紛紛灑在方氏兩片粉嫩臀瓣之上。
「呃——」便在此時孟守禮突然一聲悶叫,整個人斜刺裏倒在了方氏身上。
方氏見他壓來,雖已疲於反抗,仍奮起所剩之力緩緩將之聳開,卻未見男子
有絲毫動作。
如此沉寂片刻,方氏這才徐徐弓起身子,或是二人扭動激烈,她手上綁縛此
時已脫。雙手得以行動,美婦人燃起一絲希望,立時蜷縮嬌軀,費了好半天力氣,
才將兩腳上的綁繩鬆開,摘掉口中布帶。
清白身子以為其玷污,方氏心宇將滅,滿含熱淚悲痛欲絕,抄起一旁剪刀持
在手中,刀劍朝下對著孟守禮便來,口中慘道:「賊殺才,妾身與你拼了!」
然即要落下那一刻,卻未見男子有絲毫動靜,方氏心中納悶,用力將孟守禮
倒臥身子翻轉過來。男子臉面現出,竟是二目圓睜,雙唇大開,滿面驚詫,且自
嘴角正有些許血污流淌出來。
見此情形方氏怒臉一驚,難不成這天殺的狗賊方才縱欲過度就此一命嗚呼了?
想到此節,婦人大著膽子探指到他鼻間,這一試之下果然氣息全無。
「啊!」方氏吃驚非小,輕呼一聲呆立當場。
須臾間她定起心神,暗道:「這廝罪有應得,此乃天理報應!」,念及於此
方氏速速斂起衣衫向外便奔。
此時梁上董四也自亢奮莫名,一面用賊眼無絲毫懈怠盯在方氏赤裸身子之上,
一面暗自攢動自己那根醃臜之物,眼見即要破關而出,方氏卻在此時消失在他視
線之內。
他一面手上孜孜不倦,一面緩緩側身翻轉,費了好大功夫這才轉過身來,卻
見方氏正倚在桌旁,身上諸般隱秘部位業已遮蓋停當。
「哎……」董四暗自歎息,便在意猶未盡之中,陽精已流淌出來。
他敗興之餘,輕手輕腳收斂下身衣物,穿著停當又過了少許時刻,此時方氏
已行去屋外。
董四暗想:」需追得這美人,將之領出孟府,帶到無人之處,我且依樣畫葫
蘆,似孟守禮一般飽嘗一番,到那時……嘿嘿!「他自打著如意算盤,便要騰身
躍下,突想起這屋中尚有一個孟二少爺,忙側頭向床榻觀看。誰知這一看之下登
時大驚失色,卻原來那殘燭竟是翻倒床上,引燃了被褥,此時熊熊烈火業已包裹
了整個床榻。卻不知為何孟守禮居然紋絲不動倒在那裏,任憑火焰燒遍他全身,
竟是連些許叫嚷也未曾出口。
此間瓦舍多以木料建成,大火蔓延甚快,不多時便及燒到屋頂。
董四哪還遲疑慌忙跳下,他知今日此時必會鬧大,未敢再去尋那美少婦,值
個如喪家之犬般逃回自己家中。
「小可今早聽聞孟府昨夜大火,直燒了個片瓦未存,惹出恁多人命,心存惶
恐,這才趕來堂外聽審,未料想……未料想……」董四於堂上陳述諸般過往,堪
堪言及此處更是周身抖作一團。
門外鄉親聽了這番言語一時軒然大波頓起,有人道:「嗚呼,原來這內裏有
如此多的隱情,那孟守禮當真禽獸不如,竟對自家嫂嫂做出這等事來!」
還有人道:「該!這是老天有眼,叫這畜生葬身火海,臨死不得全屍!」
更有人對董四心存莫大鄙夷,啐道:「這廝面上看,倒也有些許男子氣概,
未料想竟如此窩囊,眼見美人受辱居然無動於衷,枉費這七尺之軀,還有何顏面
立於世上!」
駱知縣尚且淡定,沉穩問道:「孟方氏,董四所言可是事實?」方才董四磕
磕絆絆言語之時,方氏一直垂首,此時昨晚諸般醜事已被大白於天下,當下羞急
不已,痛哭言道:「大老爺,那孟守禮確系禽獸,他強行對妾身做此畜生不如的
勾當,叫我今後如何活在世上,現如今他已身死,然卻叫妾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惶惶間無所適從!大老爺,大老爺在上,請為我做主,妾身實非情願,是那孟守
禮強逼至此啊!」那自是承認了董四供述。
一旁孔師爺聞聽此段過往深有感觸,走上前幾步和聲言道:「方氏,你且莫
要尋死覓活,此事並非汝之過錯,罪責全在孟守禮一人,我家大人自不會對你責
罰,且縣內可為你做主多加撫恤,還望汝念上天好生之德,摒棄過往之不快,好
生安頓!」
駱文斌聞言微微側臉向他望去,目光中似有不悅之色,仿若責怪他妄言多事
一般。
孔方舟並未察覺,乃俯身對知縣言道:「大人,如此看來,昨夜孟守禮做那
齷齪勾當之時已然中毒,待到惡行完畢這才發作身死。至於那大火,乃孟守禮擅
動燈燭所致,這才叫引火自焚咎由自取啊!」駱知縣微微點頭,似對師爺看法深
表認同。
孔師爺又言道:「大人,此刻已近亥時,且諸事業已明瞭,還望大人早做裁
決,散去門外百姓了吧!」
「哦?」駱知縣面色深沉,輕聲問道:「依師爺之見此案可就此陳結?」
「啊?」師爺見知縣面帶笑容,兼且雙目放出深邃之光,不免心中納悶。
「呵呵,為官者,當實心用事察納雅言,方不辜負聖上信用隆恩,鄉親擁戴
深情。然止此尚顯不足,需沉穩練達遇事多做思量,方能明辨是非去偽存真,使
百姓得見青天,不至沉冤難雪!」駱知縣微笑言道。
孔師爺被說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未曾想自己一番言語竟惹來大老爺此
等訓教,只得躬身一禮,謙遜道:「大人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駱知縣手撚須髯,在他耳邊道:「爾說案情已明,那本官這裏尚有幾樁疑問,
可否請你點撥一二?」
此話問來師爺甚為惶恐,立時施禮問道:「大……大人莫要如此,有何……
有何疑問還請示下!」
駱文斌淡淡言道:「其一,這孟方氏乃欲與小菊同回屋去,半途因大火止步,
小菊曾言親見董四其人自屋中闖出,然方氏為何卻對此事絕口不提呢?」
師爺聞聽心中一笑,暗怪知縣審視不明,口上卻不敢造次,乃和聲應道:「
想是這婦人自知昨夜之事難以啟齒,想瞞哄過去。此乃人之常情,方氏此等做法
在小人看來也是無可厚非吧!」「呵呵,不然!」豈料駱文斌一語反駁道:「若
說方氏決口不提此事乃是為了遮羞,那方才她勸解董四招認一節又作何解釋,這
豈非前後矛盾?」
「這……」孔師爺登時語塞。
駱知縣複道:「其二,方氏與之約定夜晚便即離去,為何值此時節尚要沐浴,
且在香湯之中浸泡良久,乃至董四未即進屋?」「嗯……」師爺此時也自沉吟起
來,良久才道:「莫不是此時入浴乃孟家一貫作息,方氏不得擅改?也不對,若
是如此,她可約請董四晚些再來!」
值此駱文斌方始微微點頭,似對這師爺用心思量之態度稍感滿意,須臾又問
道:「其三,方氏明知孟守禮晚些時候將至,為何與董四這般糾纏,且……」說
到這裏將臉面向師爺湊得更近,壓低聲音續道:「……且如董四所說,方氏諸般
作法實在稱不上貞操節烈,倒與一蕩婦無異。想來即便是夫妻愛侶廝守多年,恐
也未及吧?」「嗯……大人言之有理!」孔師爺此時對知縣心思之縝密觀察之入
微倒也佩服。
「呵呵……」駱文斌輕輕擺手以示謙遜,複道:「其四,倘若董四所言屬實,
那方氏眼見孟守禮突然死去,對於一個婦人其第一反應當是大叫驚呼。即便當時
其身子赤裸,穿起衣物也當呼叫,不應獨去尋一婢女前來!」
「這個……莫不是因為董四之緣故,怕大呼之下驚來旁人,令其與董四之間
秘事昭然……」孔師爺沉思應道。
「似也能說得通暢,然本縣總覺這方氏身上尚有諸多疑點!」駱文斌也自沉
吟半晌,續道:「本縣尚有一樁最大的疑問……」孔師爺見駱老爺連翻疑點無不
指向方氏,思量道:「大人,莫不是這孟方氏行為還有甚古怪?」
「嗯?」駱知縣微微搖頭,言道:「此間卻是一無法求證之事,因其出在孟
守禮身上。」
師爺不想知縣有此一說,立時追問:「若何,孟守禮依仗家勢欺淩寡婦亂倫
背德,這裏有甚不明之處麼?」
駱文斌目光微聚,凝思間緩緩言道:「小菊所供應與事實真相相去不遠,既
然如此必有孟守禮借酸梅湯坑害孟方氏一節。如此說……如此說孟守禮當對方氏
屋內這碗湯水甚為留心介意,怎會去飲?」「嘶……」此一語中的,登使孔師爺
怔在當場,思量來去也無半點頭緒。
此二人對話,原本需避諱旁人,然其愈說聲音愈大,最後這句堂下諸人盡皆
聽入耳中。
那小菊也詫異道:「大老爺所言確有之事古怪,按說二少爺既然令我每晚與
湯中下藥,怎會明知那酸梅湯是我送入,還多口去喝?」便在此時跪伏之人董四
突然言道:「啟稟大老爺,那孟守禮委實並未喝下那酸梅湯啊!」
欲知後事且待下回!
作者:
dx00920066
時間:
2017-8-10 00:00
第七回 血色殘花
上回說到董四講出昨晚孟守禮死前諸般過往,知縣駱文斌對孟守禮飲下酸梅
湯致死之事尚心存疑惑,與師爺小聲討究,未料想說話聲音漸大,被堂下之人聽
到。董四聞聽說出,孟守禮昨夜並未飲湯。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盡皆譁然,小菊當即大聲問道:「怎的,二少爺並未喝那
毒湯麼?」
「是……是啊,我一屆書生,自不能信口胡言!」董四聞聲轉頭答道。
「不可能,怎會如此,我明明……」方氏滿面驚詫,突地大叫出來,然話到
一半又戛然而止。
得知此事知縣也是驚疑不已,觀這婦人神情,竟是比投毒之人小菊驚慌之色
更甚,不由追問道:「孟方氏,你說你明明如何,說將出來!」
「我明明……明明……」方氏一陣支吾,這才續道:「妾身當時明明親眼看
他喝下!」
「非也非也!」董四此時言道:「那孟二公子端起湯盤之時,夫人正好轉身
扭向別處,並未親見。而小生那時居高臨下看得真切,孟守禮只是作勢,其實並
未喝下,口唇都未沾上半分!」方氏大驚,轉頭問道:「怎的……怎的那時你在
梁上?」「確實如此,當時小生唯恐床下難以隱藏,趁機攀到高處。此事方才小
生已當堂招認了呀?」董四自覺將婦人受辱過程一覽無餘卻未施予援手,甚為不
仁,言及此處低下頭來。
小菊搶哭於地,抱著其母常婆屍身嚎啕道:「娘親啊,女兒糊塗啊,害你白
白枉死,女兒不孝女兒不孝!」
「這……這……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方氏雙眼游離,似難掩心中
彷徨,喃喃說道。
門外一眾百姓此時更是炸開了鍋,一人搖頭怨道:「唉呀呀,在此聽了這般
許久,未料想那孟老二居然不是被酸梅湯毒死的,那審了半天豈不是白忙一場!」
還有人奇道:「怪哉,倘若孟家少爺並非飲湯致死,那又待若何?難不成除
小菊外,兇手另有其人?」
「大人……」此時孔師爺滿臉頹喪,上前言道:「……未想查問幾個時辰竟
又回到起點,這案子委實有些辣手,不若暫且退堂,待稍作整理明日復審如何?」
「嗯?」駱文斌微微搖頭,言道:「此案疑點重重,正需趁熱打鐵。倘明日
再審,過了今晚,予真凶一夜時間思慮穩妥,怕是更難斷明!」
孔方舟也知駱老爺言之有理,然本案既無物證,而堂下諸人又各自單執一詞,
如何審辨實在甚難。思量良久毫無對策,只得無奈間輕輕搖頭。
知縣見他一籌莫展,沉思半晌扭頭招師爺近前,附耳細聲言道:
「此時已近午夜,正是大好時機,先前本官囑你所備一應物事恰好派上用場,
你且下去準備,須當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孔師爺聞聽面露神秘笑容,徐
徐點頭,趁諸人糾結與孟守禮致死原因一事的當口,悄然而去。
「孟方氏,我來問你!」駱文斌待師爺走後,這才沉聲問道:「昨晚孟守禮
在你房中作惡之前,除了酸梅湯、蓮子羹以及櫻桃之外,是否食過其他物事?」
「沒有沒有,小可雙眼並未離開他半刻,我敢保證孟守禮絕對未曾有他物入
口!」董四搶著答道。
知縣面色一沉,冷聲言道:「休要多言,本官是在問方氏!」「這……確是
如此!」方氏稍作思量答道,旋即沉吟道:「莫不是那蓮子羹……」
話未講完,一旁小菊立目斥道:「休得胡說,我母且不會如此!
」說著悲從中來,唇角輕顫俯身將常婆遺體深深摟入懷中。
「不錯,常婆雖然已死,然其未存害人之心乃是人所共知,此一節毋庸置疑!」
駱知縣點頭道。
小菊聞言含淚微微俯身頓首,乃對堂上之人呈敬謝之意。
方氏聞聽也頷頤應道:「嗯,常嬤嬤確非此等樣人,且她本欲代領死罪,更
無此必要!」旋即緩緩續道:「難不成是那櫻桃?」董四聽聞當即慌張言道:「
不不,小可採摘之櫻子絕對乾淨,大老爺明見……明見!」
「四哥莫要疑心,妾身是說那櫻桃進得府中已有半日,這期間說不得被人動
了手腳也未可知!」方氏跟著道。
「不然……」駱知縣介面道:「櫻桃汁水甚多,且顆粒飽滿,若是針刺下毒
皮破肉爛當能分辨。然若在表皮塗抹毒藥,其必定因呈不潔之色而被所食之人發
現。且那孟守禮也曾強行於你餵食,即便是汝力抗,然說不得口唇也會沾染少許。
若是有毒,汝早已腹痛如絞五臟翻騰。孟方氏,汝可有此異狀?」
方氏一面思量一面緩緩搖頭,良久突然雙眸一亮,言道:「大老爺所言極是,
然妾身心中卻有個計較,大人何以見得孟守禮就是在入我屋中之後中毒的呢?比
方說……比方說……」言及此處踟躕起來。
駱知縣似早知其所言何事,微笑言道:「孟方氏,此公堂之上汝自當有話直
言,無需這般吞吞吐吐!」
「是……」方氏聞聽,支吾應道:「妾身是說,譬如……譬如當晚孟守禮赴
大老爺宴請……」
方說到此處,一旁馬班頭突地上前一步,抬臂膀伸出食中二指,點指喝道:
「大膽刁婦,竟敢惡語汙指我家大人,好大膽子!」「嗯!」駱知縣聞言,皺眉
言道:「馬班頭,方氏所言屬實,你無須如此,且退在一旁!」
經此一役方氏慌忙辯駁:「不不不,妾身並非此意,妾身之意是說,自孟守
禮飲宴之後到其踏入我房門之前那段時刻……」她身旁孟安一直悄聲跪著未發一
言,值此聞聽方氏言語所指,立時勃然,怒道:「賤婦,你如此說是何意圖?我
孟安不才,跟隨孟老爺一家已有二十餘年,不敢說殫精竭慮,然尚可問心無愧,
為何要毒害少主?且昨夜二公子回府路上並未吃下任何東西,怎會中毒?」「大
管家,現如今那孟守禮已不在世上,你要怎說都無不可!」方氏問聽他口出惡言,
也自再不留餘地。
「你……」孟安直氣得身子栗抖,剛要反唇相譏,卻被知縣揮手打斷。
單聽駱文斌言道:「孟方氏,常言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你質疑本官與
管家孟安其實並無不可,我等亦確有投毒機會。」言及於此知縣撚髯微笑複道:
「然孟守禮中毒卻絕非其進入汝寢房之前發生,你可知其中緣故?」
方氏為其說的一愣,徐徐搖頭投來疑問顏色。
駱知縣見狀,不厭其煩陳解道:「其實問題之關鍵乃在乎於時間,砒霜雖為
劇毒食之必死,然自進入肚中到毒發身死乃需一個時辰左右。且其臨死之前尚對
汝百般欺淩,如此劇烈運動當導致氣血運行五臟運轉加速,故此中毒所需時刻只
有縮短絕不會增長。據你等供述,孟守禮乃子時闖入汝房中,至丑時方才身死。
由此看來,其中毒之事必在汝房中發生。否則倘若入屋之前被人投毒,當等不到
此時便已發作了!」
堂上知縣慷慨陳詞入情入理,惹得門外一眾百姓乃至堂前諸人盡皆投來信服
神色。
「這……這……」方氏也知無可辯駁,躊躇良久才道:「妾身確不知孟守禮
如何中毒,然妾身未曾下毒乃是千真萬確之事啊!」言罷向董四投去求肯眼神。
駱文斌扭頭問道:「董四,爾置身於梁上,屋中動靜當了然於胸。我來問你,
孟方氏所言可是屬實?」
董四見方氏美目望來楚楚惹憐,再聞知縣詢問,忙叩首啟道:「大老爺英明,
小可絕不敢有半點欺瞞,昨夜方氏確實未曾有絲毫反常舉動,小可敢以項上人頭
擔保,倘我所言不盡不實,情願與此案元兇同刑!」
一言既出,堂外鄉親更是議論起來,有人道:「這便奇了,如此說來孟守禮
到底是如何吃下砒霜的呢?」
更有人面上一凜,顫顫言道:「那孟老二明明是在屋中中毒,卻無半點徵兆。
難……難不成是他作惡多端,惹來鬼神作祟麼?」一語出口周圍眾人盡皆駭然。
此刻亥時已過,四下裏黑壓壓一片,便是天上明月亦正自被一團烏雲掩蓋,
直可算得上是暗無天光。偏偏此時一陣邪風吹來,惹得眾鄉親不住戰抖,更增幾
分肅殺之色。
「呵呵……哈哈哈哈……」未料想此時堂上知縣居然朗聲大笑起來,其餘眾
人不明就裏盡皆向他望去。
駱文斌笑罷多時,朗聲言道:「董四、孟方氏,你二人均乃當事之人,既然
爾等皆有此說法,按常理本官當需采信,然……」言及此處一雙虎目如電般掠過,
罩在二人面上。
董四也還罷了,那方氏聽得大老爺前半句之時乃是心平氣和,似等待堂官照
此宣判一般。當駱知縣那一「然」字出口,方氏便一皺眉,緊跟著被那雙目寒光
一射,立時將自己眼神側開不與之相望,不自覺便欲低下頭去。螓首方一低垂,
立時又自揚起,一雙美目強自向堂上之人對視過來。
看此情形,駱知縣這才緩緩續道:「然本官這裏尚有一人證,且其亦是與汝
等一般,乃一當事之人……」
「什麼,這怎可能?」方氏驚問道:「當時哪來第四人在場,難不成……」
她話音未落,單聽知縣側頭對一旁高聲吩咐道:「來呀,於我自後堂請了孟
二公子出來!」
一言已畢,四下裏驚叫聲不斷。且不論堂外鄉親鼎沸般吵嚷起來,但說堂上
諸人便是各個驚詫萬端。
小菊高聲驚呼:「什麼,守禮他……他還活著?」孟安亦驚喜交加,呼道:
「二公子……二公子尚在人世麼?」方氏更驚得呆住,嬌喘急急,慌張言道:「
他……他他竟然沒死麼,會有此事?」言罷雙眸向董四望來。
見她相望,董四二目圓睜,口唇大開,直價道:「不……不可能,小可明明
看到他葬身火海的,且那時他已自不動了……」「哈哈……」知縣大笑言道:「
孟守禮確已身死,然……呵呵……」言及此處,駱文斌撚髯微笑,沉寂半晌才道
:「然本官曾機緣巧合,與一西洋醫師邂逅,承蒙他厚賜一味靈丹,可令已死之
人續一時半刻之陽壽。」言罷自懷中取出一方匣子,陳於桌上。
眾人均知西洋醫學與我邦傳統中醫區別甚大,雖未有接觸,然耳聞目染對之
開膛破肚刀斧相加竟能活人之事緋傳頗多,自不免在常人心中蒙上一層神障,聞
聽知縣此言無不動容,堂下四人更是滿面狐疑驚詫不已。
說話間突見門口百姓竟是不自禁向兩旁一閃,讓開一條路徑,露出兩名差役
抬著一副擔架,自外面緩緩走入,擔架之上陳著一人側臉躺著。
但見他身上未著衣物,只有一條底褲,業已熏黑支離破碎。周身除肚腹之處
完好,現出一銅錢大小棕色胎記,其餘均是漆黑,且甚多死皮褶皺,乃是燒焦的
傷口,傷口之上尚有些許血水不住溢出,左手六根手指均如焦炭一般,顯然便是
一具焦屍,觀之令人毛骨悚然。四周百姓無不側目掩鼻,顯見這人不但其形可怖,
氣味更是難當。
差人走入緩緩將擔架置於堂下四人眼前,董四乃至小菊無不伸頸向他望來,
孟安更驚呼上前,只有那方氏驚怖之情溢於言表,一只手死死捂住口鼻,另一只
撐著地面,竟是向遠處竄去。
眼見三人向死者靠近,駱知縣立時起身言道:「列位且閃退一旁,待本官施
藥!」言罷轉過龍書案來至孟守禮身前。
有此一言,眾人只得強自寧耐,然無數雙眸子自是盡皆望來,唯獨那美婦人
側頭掩面,似避之猶恐不及。
便在此眾目睽睽之下,駱文斌撩起官袍俯下身去,打開藥匣自其內捏出一碧
綠藥丸。當下自有一旁仵作即時上前,正過孟守禮頭面使手撬開兩齒,將藥丸送
入其口內。
如此一粒奇藥便能使人續命,在場眾人均心存疑慮,紛紛目不轉睛盯在擔架
之上,更免不了一陣紛亂交頭接耳起來。
駱知縣眼見藥已入口,起身歸坐,朗聲道:「諸位且稍安勿躁,孟守禮方死
未逾一日,正是此藥起效所在,稍後孟二公子當會醒轉,屆時孰是孰非自有曲直!」
言罷轉頭對堂下四人沉聲道:「你等有何話講,時下說出本官尚可從寬發落,待
一時半刻之後,想說本官且不去聽了!」
下跪諸人各個低垂頭面,卻是未有發一言者,如此沉寂已有半盞茶之功。
良久方氏仰頭望向知縣,又垂首向面前焦屍望去,不敢審看立時將目光轉移
開來,一面向後遁去,一面顫聲言道:「不……不不不……這不可能,這……這
絕無可能……」
誰知話音未落,擔架之上那人突地一聲慘哼:「嗯……啊……」驚得身前孟
安等人大叫向一旁竄躲。
更有人大聲驚呼:「詐屍了!詐屍了!孟老二活過來了!」眾人矚目向他望
來,但見此人竟是緩緩側身抬起頭來,淒燦燦一張黝黑臉面上只有一只眼珠徐徐
睜開,且越睜越大,放出冷森森躲人寒光。
他揚起一只滿是瘡痍的左臂,緩緩落下扒著地面翻身趴伏起來,緊跟著似蛇
蟲一般,宛如需耗盡全部力氣似的一尺一寸向方氏爬去,口中用細若蚊蠅的聲音
嘶叫道:「你……你……你為何要害我,為何……」
方氏見他竟是向自己爬來,驚得二目圓睜癱伏於地,渾身栗抖宛如白虎曆節,
一面大叫一面向遠處挪去,不料身後便是一根堂柱,避無可避之下只得依著柱腳
緩緩竄起身子,口中連珠價尖叫:「莫……莫來尋我,是……是你自召,莫來尋
我……」
便在此時,那人已爬至方氏面前,執手一把抓住了婦人一只足踝,手上奮力
搖晃口中沙啞嗓音喚道:「你……你說,何以害我至此,倘若不說,我便到陰曹
地府將你告下……告下,使鬼差前來鎖你!」美婦人原本嬌嫩雙頰此時已經慘白,
先前驚怖過甚她業已緊閉雙眸。突聞那仿若來自地獄一般慘烈之聲質問,又覺足
上一緊,這才睜開,但見一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之物鉗住自己足碗,其上六根指頭
好似勾魂利爪,登時心膽俱裂,慘嚎驚叫道:「不——你別來找我,是你逼我的,
你……你休得怪我!」
「嘿嘿嘿嘿,既然如此,你同我往森羅殿去吧!」言罷那人突地撐起上身,
那只眼睛瞪得渾圓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臉面直逼方氏便來。
「啊!啊——不……啊!」一聲慘叫,方氏眼見那只抓住自己足踝的殘手,
六指如勾,宛如要將自身三魂七魄鎖去一般,驚得聲嘶力竭般慘嚎:「不……不
不,放開我,奴家殺你情非得已,我不殺你怎生活得。再說……再說你不來欺辱
奴家身子,便不會中毒,這禍事是你自招,怨不得旁人啊!」
此語一出,堂上堂下登時一片寧靜,先前孟守禮複醒還陽引起的聒噪暫態之
間止住,所有人均將目光彙聚在方氏面上。
婦人此時方知自身驚悚之下口誤,再行住口為時已晚,不由得環顧左右,眼
見眾目睽睽,說出去的話宛如潑出去的水,正是覆水難收。
便在此時,方氏身畔那具半死焦屍突然緩緩站直身子,待他扯下麵上紗布抹
去黑灰,露出本來面目,眾人這才看出,原來這所謂「詐屍還陽」的孟守禮,居
然是師爺孔方舟所扮。
「哈哈哈哈……」駱知縣朗聲大笑,言道:「孟方氏,汝做賊心虛,不敢直
面親手殺害之人,且那孟守禮身遭火焚已是面目全非,而今又正值夜晚視野不明,
本官這一計你且必是躲不過的!」眾人這才醒悟,原來什麼「起死靈丹」均乃虛
妄,實屬知縣老爺所施之障眼法,其目的自是借助時下環境,利用真凶心中業障,
巧布迷魂引其招供。料來此法必是駱知縣早有安排,存心待夜色降臨之後方才施
法。且行事之人孔師爺當在其間察言觀色,審判堂上之人哪個神色最為慌張,便
向那人發難。
雖是如此,然此法之所以奏效全賴計算周詳。一則需趁夜色,眾人無法辨清
孟守禮容貌,否則即便大火焚燒之後,與之熟絡之人也難瞞哄,此視為天時。再
則經公堂之上幾番審問,兇手惴惴之心幾起幾落,後經大老爺一番虛言恫嚇,這
才奏效,視為地利。即便如此,倘若並非公開審案,缺了旁觀之人,案犯即便一
時錯口應承罪行,旋即也可反口抵賴,這便是人和了。
此時孔師爺已簡單擦拭身上偽裝,接過差役遞來衣物穿著停當,轉身拱手對
堂上言道:「大人,案犯孟方氏現已招供,孟守禮系其施毒害死!」
知縣徐徐點頭,方要開口,不料一旁下跪之人孟安突地扭身手指方氏大叫道
:「你……你你這刁婦,為何要害死我家公子,即便是他有甚虧待於你,怎生為
此枉害性命,做下此等窮兇極惡之事?」方氏失口講出自身罪行,為此間每一人
聽在耳中,自知再無可辯駁,本是心如死灰雙目呆滯。聞聽孟安怒喝,突地抬頭
冷笑道:「說我窮兇極惡……哼哼,那孟守禮畜生不如,對妾身百般欺辱,便不
是窮兇極惡了麼?妾身與之有不共日月之仇,你死我活之恨,不殺此賊我此生便
不做他想!」
駱文斌肅穆冷對,沉聲問道:「孟方氏,汝與死者有何冤仇不妨當堂講來,
本官也可酌情!」
「大老爺,妾身殺人不曾後悔,也無需老爺原宥,只是此惡賊罪行累累,隨
此時已死,妾身亦要當眾講出,好叫天下人知曉,這諾大孟府表面上善門大開,
暗地裏卻是何等藏汙納垢的所在!」方氏聞聽知縣言語,正身跪倒一禮,侃侃講
出其在孟府所遭所遇……此事尚要追述到曉春時節,方氏新婚第二日便喪去夫君,
更糟婆婆白眼,只得終日困坐家中,卻無以解憂消愁。
倘若仍是處子身子也就罷了,偏偏洞房之夜蒙郎君恩澤,嘗到了身為人妻之
快慰。此番一經失去,方氏心中便時不時想起那夜情景,每每面如火燒心中鹿撞,
身上隱私之處更是蠢動莫名頗為難挨。
過了些日子,不知怎的方氏夜間歇息之時常感飄搖,似不知身在何處一般,
宛如騰雲駕霧。時而若置身蒼茫雲霧繚繞,時而又似淩駕九霄恍惚不定。亦幻亦
真之間,倒也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這一日,方氏又堪堪入夢,朦朧間好似自身處在一片萬花叢中,天上百鳥齊
鳴鶯鶯燕燕,地下群芳鬥豔絢麗無倫。方氏疑是桃源,俯身躺下仰面望去,見天
空中風起雲湧白雲蒼狗變換奇快,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四周沁人心脾的花香立
時到來,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便在此時,方氏突覺一只手掌撫在自己面頰之上,乃徐徐睜開雙眸,但見一
人便在左近,卻無法瞧得清晰,於是問道:「何人?」那人手上溫暖異常,堅實
可靠之感從未有過般襲上方氏心頭,令她絲毫不以為諾,更未有半分躲閃。
此人俯身下來,滿面愛憐注視著她,和聲道:「娘子,我是你夫君啊,怎生
識不得了?」
方氏聞聽似便即認出,面前這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愛人,當下面上驚喜交
加,喜極抽泣道:「夫君……夫君大人,原來是你!你……你撇下奴家一人去了,
害的我孤零零活在世上好生淒苦,夫君……」言罷探雙臂將此人脖頸摟住,探身
貼在其身上嗚嗚哭泣起來。
那人一面和手撫摸方氏秀發,一面柔聲安慰道:「娘子莫要悲傷,為夫也是
身不由己,只不過娘子嬌美,怎叫為夫捨得,這便來與你相會在此間啊!」說著
輕輕將方氏嬌軀放平,探身吻在美人櫻口之上。
美婦人乍寒風暖,宛如燥渴之人得遇甘泉,立時檀口啟動將愛郎舌頭迎入口
中,與之纏綿起來。
男子鼓動唇舌,自方氏雙唇緩緩而下,一面掠過美人粉頸,一面手上動作,
順理成章一般,徐徐將方氏周身衣衫除去,一對豐挺辣乳便成了他口中美味。而
那兩顆豔豔櫻珠更懂嬌娘心思,迎著郎君舌尖暫態便挺立起來。
「嗯……愛郎不可,此間……此間是何所在,我等不可……不可在此妄為吧,
倘被人看到,甚是……甚是不妥……」方氏心中壓抑,雖恩澤將至,然嬌羞之中
倒也有些踟躕。
男子一面解去婦人褲帶,將下身衣物緩緩褪至膝彎,一面道:「娘子勿慮,
此間乃為夫所設,絕無旁人,你我可盡情歡愉!」言罷合手斂起美人一只玉乳愛
撫起來。
方氏本覺身子飄忽,蒙愛人柔撫更增三分陶醉,騰雲駕霧一般說不出的曼妙,
聞言便再不理會,雙腿不住來回交錯,兩只柔夷更是不停在男子頭頂摩挲,口中
嬌吟噓喘愈發急促。
那人在美婦胸脯上吸吮舔舐良久,口唇逐漸下移,劃過那平坦小腹,來至一
片灌木叢中。此間真乃名副其實的灌木,且不論方氏恥毛柔卷稀疏,便是經過男
子方才一陣熱吻舔舐,此時婦人私處早已有些許蜜汁溢出,點滴愛液似朝陽初升
時叢中花露一般,晶瑩剔透間掛在毛髮之上,說不出的美顏誘人。
男子徐徐將衣物自方氏兩腿褪掉,一面扶著美人雙膝向外輕輕用力,一面柔
聲道:「娘子,為夫欲把你這桃源聖境一觀,且分開雙腿如何?」
方氏大窘,蜷起玉腿,羞怯言道:「夫君,這……這般做法,實在荒淫,妾
身……妾身不敢從命!」
那人也不以為意,合手在美人臀峰上輕撫,靄聲道:「娘子這又何必,此非
大庭廣眾,乃唯我二人天地,便是再大膽些又有何妨?你我乃名正言順佳偶天成,
此夫妻大禮自當盡歡,何談荒淫二字?」自古道——夫為妻綱,方氏自不敢執拗,
況且此間確無旁人,躊躇良久這才收起力道,任由男子將其雙腿分開,只是俏面
早已羞得緋紅,側過臉去用手掩住深深埋起。
美婦人兩腿叉開,一副絕美寶器赫然呈現出來。那兩片蜜唇不肥不瘦粉嘟嘟
嬌嫩難言,更兼微微開闔,使得其內曼妙美肉若隱若現,似欲迎接愛人採擷一般。
玲瓏剔透玉門關,豔豔紅唇在眼前。男子見得此銷魂蝕骨之豔景,立感唇幹
舌燥,當下便俯身埋首與方氏私處之上。其雙手捧住美人腰胯,兩根拇指按在那
一對妙唇之上,輕輕向外一分,其內鮮嫩美肉立現,更兼那僅容一指的神秘洞口,
亦自隨著方氏急促嬌喘一張一合。
「娘子這裏真是美不勝收啊!」那人愈發喜愛,突地在方氏私處輕輕度了一
口氣。
少婦將自身最隱私之處如此毫無遮掩呈現出來,那份羞怯本就難言,因此帶
來一股莫可名狀之快感,正自襲上心頭。突覺私處一涼,又聞夫君讚歎,心中更
是激蕩莫名,不自禁一股蜜汁便自體內緩緩流將出來。
淡淡淫膩味道直沖男子鼻間,眼見此景他更是愉悅,笑道:「愛妻此處乃人
間仙境,為夫當為之賦詩一首……」說著正聲和道:「朱門兩扇水潺潺,粉芝福
地有洞天,清風徐來若泉湧,幽香彌漫豔無邊!」言罷再也忍耐不住,探出舌尖
向方氏玉門開去。
少婦本是羞赧萬狀,自覺如此裸露相向甚為不知廉恥,豈知夫君居然絕口贊
歎,當下嬌羞捎去,突感異樣滋味襲來又是快慰立至,不由得輕扭纖腰,嬌吟起
來。
男子未曾放過婦人私處乃至菊花間每一寸地方,更騰出一只手來在那對嬌挺
辣乳上又搓又揉,直把她那久旱之地滋潤到極致,這才罷手。尚且不忘自幽林處
徐徐向上吻去,再次飽嘗那兩顆櫻珠之後,與美人擁吻一處。
方氏身心俱寂,恰逢甘霖酣暢不已,哪里管得男子口中污穢系出自自身私密,
直把香舌奉上,與之纏綿繞轉。惶惶間天地仿若為之契合,雖是雙眸已閉,然兀
自頭暈目眩,宛如置身瀚海之上抑或九霄之中,又好似日月星辰均在眼前流轉一
般。
「這是仙境麼,奴家……奴家怎的飄起來了?」方氏早已被吻得透不過氣,
好容易得須臾之閑,囈語道。
男子一面與美人熱吻,一面將胯部埋於婦人兩腿間,那根粗長硬挺之物更頂
在了她關鍵所在,隨著身體扭動不住在穴口研磨輕觸。聞言笑道:「不錯,此處
便是人間仙境,你我夫妻二人可盡享魚水之歡。娘子這「水」到「渠」成,為夫
這條「大魚」便要遊進去了!」言罷陽物一聳,末入了女子體內。
「喔——這……這……哦——」方氏似有甚言語,尚未即出口,男子又是一
鼓作氣,男根盡數插入。一股久別的滿漲充實之感頓時填塞在婦人心頭,令她再
難講將下去。
那人未給方氏絲毫喘息,俯身用口唇將她微張檀口堵住,胯下開始緩緩抽送
起來。一時之間,美婦人「喔……喔……」之聲不絕於耳,偏偏自己香舌又被對
方吸入口中,更是無傾吐之能。
方氏本為新婦,私處尚且極為緊湊,故此初時不免仍存些許疼痛,然一則愛
郎挺動輕緩,再則經他口唇挑逗,那處早已濕淋的緊,故此不多時便覺下體痛楚
逐漸減輕,且深處更有種難言酸癢酥麻感覺不斷湧生。竟開始身不由主地隨著火
燙巨物的進出,扭搖擺動著柳腰,櫻唇中不時哼出令人銷魂的喘息呻吟。
耳聞含羞且蕩的呻吟聲,使得內心的欲火更熾,男子下體聳挺動作逐漸加大
加快,隨著陽物在玉門內抽挺愈來愈迅,次次皆是剛抽至玉門口,迅又沖頂入深
處。
方氏驟遭愛郎大肆採擷,一波緊似一波的進攻中,已然刺激得全身驚悸顫抖,
在脹痛中更有美妙滋味逐漸聚增,且胸前雙峰乳尖,尚被愛郎一雙大手抓揉掐握
著,使身軀上也已湧生出令她全身發軟的美妙感覺。故此美婦曼妙玲瓏的嬌軀也
隨之開始慢慢扭動,恍如大海中起伏的波浪。
下體交合處,隨著玉莖迅疾抽挺拍撞聲連連不斷,由玉門內擠溢出乳白玉露,
將二人恥毛盡皆濕潤。
突的方氏全身一陣驚悸,雙手雙腿緊緊夾摟住男子身軀,螓首上仰左右亂晃,
終於在連連顫叫之後,玉臀驟停輕落,泛紅的肌膚驟然冒出雞皮。接而全身驚顫
發抖,一對朱唇重重吻在男子臉孔之上,纖腰劇烈狂扭,玉門內急驟蠕裹收縮,
一片陰涼的元陰氾濫似地泄出。
在此一瞬間,方氏已無意識,恍如飄入一片虛無之中,狂亂扭動嬌軀,淚水
更自眼角滑落,朱唇內發出不知是悲泣抑或歡叫之聲,嬌哼呻吟呢喃囈語。
也在此時,男子亦被她激蕩狂顛之態,激得血脈賁張難以忍受,雙手猛然抱
住美人玉臀,下身也連連聳挺,一股火燙元陽由男根小孔疾如水龍猛然射入婦人
體內,似乎要將她射穿一般。
方氏玉門深處驟然遭火燙元陽勁疾沖射,霎時射得她雙目驚睜貝齒緊咬,全
身巨震硬挺,再度狂扭狂顛,雙手在男子背脊亂抓,雙腿伸挺不止,玉門深處再
度狂泄出一股元陰,神智也已飛往九霄之上了。
兩人同時攀上激情之巔,緊摟緊貼緊密無隙間,身軀已同時緩緩倒落,一對
赤裸身軀纏繞再一起難以分割。
二人此次相會不知幾度春風,只叫一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料想彼此身上均
盡皆沾著對方體液,且兀自不避其穢相互舔吻著。直到最後,方氏力竭悠悠昏去
這才作罷。
第二日清晨,方氏自夢中醒來,頭腦尚自渾噩,卻見床邊梳粧檯上放著一個
笸籮,其內更有櫻桃、青梅、麥子等物,這才憶起今日實是立夏。
輕撩被子正要下床,突覺自身竟是赤條條未著一物,立時念起昨夜之事,方
才頭腦一陣清明,暗想怕是自己思念日久,乃至夜晚成夢。然轉念之間卻發覺自
己渾身緊繃似有甚多黏著沾附,下身那處更是醃臜一片,便是床上錦被也斑斑淫
痕。
方氏大奇,心下忐忑,暗道:「莫不是我春夢之中,使手為自身撫慰,乃至
春潮大泄?」旋即又感蜜穴之中甚為墜漲,即便打消此等臆想。輾轉良久,方氏
終於確信,此乃天可憐見,著夫君亡靈入夢於我私會,以聯繫我苦守之情寂寞之
心。
自此之後,逢三見五孟守義便在晚間於夢中與方氏歡好,且其對夫妻之道頗
為精通,每每極盡床楴之能事,害的方氏這不久前尚是大方得體之淑女,此時亦
自學會了諸般淫穢伎倆。
方氏倒也不以為意,本來人鬼殊途此生無緣,得蒙周公作美,賜與愛郎夢中
交媾,二人名正言順且無旁人知悉,便無所謂廉恥羞澀。
只是每次愛合,方氏均似半夢半醒之間,置身飄搖頭暈目眩,甚至夫君容貌
也無從端詳清晰,倒也頗令她惆悵。
如此十數日,方氏已不再如往昔般困苦,心情逐漸轉佳。梅月之初,某日她
閑來無事,在院中閒庭信步。此尚且是她頭一遭有這般心情賞園,不禁漫無目的
間來至四進院中。想到自己丫鬟小菊,便欲尋之同遊,於是趕去小菊房間。
未料想未及推門進屋,便聽得房內孟守禮與小菊私會之事。此段方氏本在公
堂稟奏過,然其僅只說出前半段,這後邊尚有許多情由。
當是時方氏聽出房內乃叔叔與小菊二人苟且,便不願做潛偽窺私之人,聽得
些許本待離去,哪知二人情挑之時居然說出許多話來……「嗯……這……少爺你
的舌頭好厲害,似有靈性一般……往……往人家裏面鑽啊!」小菊浪蕩呻吟道。
「嗯……香甜的緊……可人兒生的好一副寶器……妙哉妙哉!」孟守禮言語
沉悶且斷斷續續,顯見此時已埋首少女胯間。
方氏暗啐一聲,心道:「這叔叔實在過分,竟於下人房中做此等事,且尚在
此晴天白日之下。想我與夫君……至少我二人是堂堂正正夫妻之和,且尚在夜半
時分!」雖是如此,這嘗到男女之事妙處的婦人亦不免心弛神搖起來,竟是忍不
住點破窗紙向內窺看。
不看便罷,這一看之下,方氏立時雙頰緋紅芳心猛顫。卻原來此時小菊居然
正身倒在床上,雙腿盡力向兩側分開,將自身私密盡皆暴露出來。如此尚不算完,
這丫鬟嫩的大膽,居然執手正將自己兩瓣粉唇向外分開,使蜜穴之內騷媚春色袒
露無餘。而那孟守禮亦正使手攬住女子腰際,口唇湊到,在她私處盡情舔舐著。
那孟守禮一面品嘗一面言道:「小菊你可知曉,女子此處那是百人百樣各有
千秋,汝這裏外阜單薄延展,拉出宛如蝴蝶之翼,收起時又小巧玲瓏,遠觀褻玩
均是一流呢!」
小菊雙頰早已似三月桃花,聞言嬌嗔:「少爺好壞,如此作踐人家尚要品頭
論足個不休。奴……奴婢那裏難耐的緊,少爺快來嘛!」孟二少卻不心急,執手
扯開女子兩瓣肉唇,乃伸舌頭向內裏舔去,口中道:「寶器須得細品,汝此間觀
之品之均是上乘,然但凡此等女陰,其內裏卻不甚緊窄,故此並非床上極品!」
說著舌尖已點破玉門向內中伸去。
「嗯……嗯……好癢……少爺住口……」小菊浪吟出聲,然將孟守禮言語聽
入耳中,卻有些不忿,嗔道:「少爺……少爺你說奴婢這裏……這裏不算極品,
那……那何等樣的才算?莫不是……莫不是少奶奶的比奴婢強麼,她……她的算
也不算?」
方氏眼見二人淫穢至極,比之自身與夫君夜間之舉尚有過之無不及,面紅耳
炙之際不敢再看。本待欲走,豈料小菊竟在此時提及自己,不免一驚,心道:「
好個不知羞恥的丫頭,若是女子之間私言此等話語尚且另作他論,怎的和我叔叔
說起?再說二叔於我雖在一門府上,然彼此少有接觸,比之素不相識也不妨多讓,
怎的有此一問?」哪知那孟守禮卻言道:「我那嫂嫂此間與汝可是大不相同,其
乃天下名器,名曰玉蚌。其外肥厚鮮美,色澤光鮮嬌嫩,恥毛稀疏,其內伸縮自
如,男子進入宛如被其向裏吸引一般,玉洞口自然收縮,銜住男子陽物,那是鬼
斧天成的絕美女陰啊!」
小菊聞他語氣嚮往非常,心中妒極,氣憤憤道:「哼,少爺好生豈有此理,
這可真是吃著碗裏望著盆裏,貪心不足。奴家不與你相戲了,你自去找你的好嫂
嫂便了!」言罷向後竄出,合上雙腿躲去一旁。
方氏大驚,怎的二叔會有如此不堪入耳之言語,且……且其話語之中宛如…
…宛如知悉我那裏是何等模樣一般。他……他所說亦確是實情,自身私處正如其
所說,肉唇肥厚色彩豔麗恥毛稀疏。怎會……怎會……
她正自心中驚詫七上八下之際,屋內孟守禮言道:「菊妹……菊妹,是本公
子失言了……失言了,菊妹當有菊妹的好處,那寡婦怎似汝這般貼心?更不如汝
淫叫起來悅耳動聽嘛!」說著爬到床上,伸手要去摟抱。
小菊肩頭一聳,將男子色手蕩開,兀自氣道:「去去,找你的天下名器去!」
然當男子雙手再次摟來,她卻未再閃躲,只是嘟囔道:
「哼,惱了奴家,自此之後再不於你去送那加料的破湯,看你今後還如何半
夜裏跑去偷歡!」
孟守禮聞言自信滿滿的一笑道:「不送便不送,有這一月之功,今後便不予
她下藥也是一樣……」
小菊扭回頭詫異道:「若何,你此話怎講?」
此一語問來,孟守禮似自知失言,尷尬一笑,搪塞道:「哦呵呵,無甚無甚
……我是說那婦人再如何說也不及咱們小菊梯己啊,那只不過是本公子一時興起
隨處拈花偶爾沾沾,我的好菊妹才是能和本公子廝守終生的呀!」
小菊對孟守禮如何侵佔方氏身子之內情並不甚在意,只叫此人應允納自己為
妻室便已足夠,聞言轉怒為喜道:「哼,公子知道便好,人家是大少奶奶,便是
不能恪守節烈,日後改嫁也輪不到公子你的,這鏡中月水中花旦夕擁有一時也就
夠了,做不得長久!」「菊妹所言極是所言極是!」孟守禮表面滿口應承,更撫
弄女子嫩滑脊背,順著股溝向下摸去。
小菊暗想此人當不會真個把其與少奶奶之事做到明處,方氏亦自威脅不到她
榮升女主人,故此轉為開懷。刻意討好,將臀股高蹺,以便男子大快色手淫欲,
更俯下身去含住那根陽物吸吮起來。
門前方氏早已聽得心中炸開了鍋,宛如五雷轟頂一般楞柯柯立於其間,良久
才自混沌中醒轉。原來甚麼夫君顯靈人鬼相會,一切均乃虛妄,乃是小菊這賤婢
出賣,孟守禮這惡賊乘虛而入。
「這……這這……這不是真的,怎會如此?」方氏雖心中狂喊,然亦知此噩
耗已成定局。
返回頭再想,世間哪來亡魂,怎會有人鬼再續夫妻情緣之說!自己恁的糊塗,
白白被這惡人欺詐這般許久,不單清白身子大好名節付之東流,而且……而且…
…
一想起這半月有餘,自己同孟守禮床上諸般齷齪,那些不堪入目的場景猶似
歷歷在目,方氏再也無法忍耐,直想就此沖進屋去,與這對狗男女以死相拼。
「不可,若是如此,此事定鬧的沸沸揚揚,今後我尚有何顏面立於府上,怕
是世間也再無容身之地!」方氏思慮良久,那只叩啟大門的柔夷終究放了下來,
踟躕間在廊前來回踱步。哪知方走出拐角卻瞥見常婆立於窗前,正自向屋中窺看。
常婆此時亦耳聞輕微腳步聲,轉頭望來,二人相對互視,立時彼此轉身各自
去了。
方氏回到自己臥房坐臥不寧,剛依床欄坐定,突又站起:「吾需將此事告上
公堂,請知縣老爺主持公道!」方氏想著就要出屋,秀足尚未邁出,轉念想到:
「不行,所謂捉賊拿贓捉奸在床,如此憑空敘說,孰伐依據。婆母對我始終耿耿,
府上其他人亦自不會幫我。倘是就此去說,如那孟守禮和小菊沆瀣一氣死不承認,
而旁人又眾口一詞的話,最後反只我一人落得名聲掃地難以容身!」輾轉間,婦
人終於決定,暫不將此事公諸於世,待拿到孟守禮惡行鐵證,再問他這十惡不赦
之罪。
此後數晚,方氏再不去飲那酸梅湯,只是將之偷偷倒掉,未曾令小菊察覺,
夜間亦不敢睡實,更將一把剪刀深藏枕下,只待惡人潛到,輕則將之拿下,重則
與之搏命。
然未料想連續幾晚,孟守禮均未曾出現,料來是小菊那賤人粘他甚緊,不得
餘暇。這也就罷了,更令方氏難解的是,自不飲那酸梅湯之後,每每夜半三更,
自己便覺周身不適。雖未入夢,然身子一時寒冷一時炙熱,頭暈目眩呼吸困難四
肢乏力,更有甚者,不知怎的體內似有蟲蟻爬動一般燥癢難耐。
方氏料想莫不是中了風寒,然孟家本於京城經營藥材,府上自不乏精通醫理
之人,請其診看卻未見一般。曉是如此,方氏只得暗自忍耐,每夜不敢輕睡。精
神疲憊加之身體不適,數日下來身子亦自愈發虛弱。
這一晚,方氏又面朝床裏蜷曲在被中苦挨,時交四更,突聽房門「吱扭」一
聲輕響。婦人立時周身汗毛為之一豎,一手偷偷按在枕下剪刀刀柄之上,一手則
悄悄取出一面梳妝小鏡借之窺看身後動靜。
不多時,果見一人影鬼祟一般轉過屏風向她踱來,借小鏡之功細觀,正是孟
守禮無異。
這廝好生張狂,躍躍來到榻前,一面褪去自身衣物一面淫笑著輕道:「娘子,
這幾日可曾想我,為夫這陰魂不散,只盼與娘子多片刻歡好之光……」言罷底褲
尚未除去,已爬到榻上,撩開被子色手就向婦人身上摸來。
方氏哪容他再放肆,瞅準時機突地將被子一掀蓋在孟守禮頭面之上,緊跟著
合身壓上,手中剪刀刃尖向下抵在男子頸項左近,口中切齒恨道:「惡賊,爾詭
計已然被我識破,今日妾身便於爾做個了斷吧!」言罷手上用力,剪刀毫不留情
直戳下去。
「哦——」一聲沉悶慘叫出自被中男子之口,緊跟著孟守禮便一動不動軟倒
下來。
方氏蒙羞半月有餘,得此良機不由得將前番委屈盡皆宣洩在這一戳之下。實
則她一弱女子卻非鐵石心腸,倒無非致孟守禮於死地不可之心。
「呀!」眼見其人寧臥不動,婦人當下便是一驚,剪刀脫手落在床上,沉寂
片刻便來掀那被子。
豈料便在此時,孟守禮突然一個魚躍,竟是翻身爬起,口中嘿嘿一笑道:「
嫂嫂,數日不見真是長進不少啊,竟然欲反客為主麼?」「啊!」方氏大驚,觀
他此時形貌容光煥發,面上更掛著得意笑容,哪有半分受創之色!當下驚叫一聲,
向後便退。
婦人本欲退下床去,奪路外逃,同時高聲呼喊,引來府上他人,好叫這惡少
罪行大白於世,豈料想自己此時那莫可名狀之隱疾又發,方一轉身左腳邁下地來,
便覺身子一陣虛脫,竟無力支撐,一下子撲倒在床前地上。
那孟守禮卻不著急,一雙眸子頂在方氏身上,口中問道:「若何?嫂嫂,汝
莫不是要逃麼,怎的不即便去呢?難不成舍不下守禮麼,是否這些時日守禮侍奉
嫂嫂得體,嫂嫂對那歡愛銷魂的美妙滋味已沉溺而不能自拔呢?」
方氏欲撐起身子,怎奈四肢百骸似毫無力氣,幾番試圖均無功而返,不但如
此且腹內翻攪幾欲作嘔,心房悸動奇快口中更氣喘吁吁起來。聞聽孟守禮言語,
心中氣憤,然嬌喘急促間,只得斷斷續續啐道:「住……住口,畜生……你……
你做的好事,妾身……妾身絕不會放過了你……你!」
此時孟守禮才緩緩步下床榻,在方氏身側蹲下,含笑端詳面前怒容美人,良
久道:「嫂嫂,為何汝身子栗抖啊,難不成是天寒所致麼?且叫守禮為你取暖吧!」
言罷竟張來臂膀將方氏摟在懷裏。
婦人怒叫道:「放開,你……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快……快些放開了我,
否則……否則我要叫了……呼呼呼呼……」孟守禮見方氏面上氣極,然聲嘶力竭
之下,叫喊聲卻不甚大,早知其中緣故,更是有恃無恐,索性一把將其抱起,湊
過臉孔得意笑道:「嫂嫂叫吧,且叫我聽一聽這燕語鶯聲,守禮可是數日未曾聽
到嫂嫂那銷魂的叫床聲了,實在想念呢!」
方氏自感奇恥大辱,奮起力氣叫道:「來……來人……呼呼……惡……惡賊
行……行兇……呼呼呼……救……救我……」然上氣難接下氣之下,此等叫喊怕
是即便門外之人側耳向內傾聽也難辨析。
孟守禮得意注視良久,突地面露猙獰,一把將婦人丟在床上,哂笑道:「哼
哼,叫不出便不要勉強了,還是留些力氣等下與本公子歡好之時再叫喊吧!」
言罷單腿蹬在床沿之上,俯身湊到方氏面前,淫邪滿面道:「嫂嫂,怎的出
了這許多汗呢,怕是天氣漸熱吧?待守禮為嫂嫂寬衣如何?」說著色手已摸在婦
人胸脯之上。
方氏確已汗流浹背,也不知怎的,這些時日每晚如此,雖是身子打顫,卻又
汗如雨下,更兼渾身乏力。故此眼見惡人手掌按在自己酥胸上,她本想向後躲閃
卻無力為之,而兩只柔夷欲待阻止男子張狂惡手,卻只能撫在其手背之上,更使
不出半分力氣。只得慘聲叫道:「住手……禽獸……不可……」
此等作法不知情者倒覺婦人多似半推半就,使得男子輕而易舉便除去了她上
身衣衫,就連肚兜也旦夕離開了婦人身子,使得方氏那對絕妙美乳立時彈現出來。
孟守禮毫不客氣,惡焰高漲,抓住方氏褲帶一把扯下,便在女子連聲慘叫之
下輕鬆將之剝了一個精光。
「啊……呼呼……不……你……滾開……呼呼呼……」方氏驚悚之下再無一
物遮體,費了好半天力氣這才翻身跪起,宛如龜行般向裏爬去。
出乎意料之外,男子並未追擊,反而抱著雙肩在不遠處審看,口中笑道:「
嘿嘿,嫂嫂這副玲瓏妙體,守禮便是怎也看不夠。你瞧那臀股多麼豐潤,那菊花
蕾更是周正,還有還有,還有那玉蚌朱唇還微微張著,真是美煞守禮了,嘖嘖!」
一男子面對自己赤裸私處發出此等醃臜言語,方氏心中羞憤欲死,然此時卻
再無力氣強加半句。更有甚者,方才身體那股難言不適此刻更甚,竟是周身不自
禁顫抖起來,眼前更是金燈亂閃,心房狂跳似欲自口中躍出一般。費盡力氣才勉
強擠出幾字:「別……別過來!」然緊跟著便軟倒床上噓喘不已。
孟守禮似並非當即便要撲上,反而站到床下,只是對著方氏裸露嬌軀不住端
詳,良久才道:「嫂嫂是否難過得緊,是否周身無力,是否氣虛尫羸,是否身亡
所寄,是否似百骸之內有萬千蛇鼠螻蟻爬行,是否生不如死?」
方氏心中巨震,驚得回首問道:「你……你怎知?」轉念之間已恍然大悟,
定是那湯中有甚古怪,服之便似騰雲駕霧暢快之極,停飲之後卻有如此下場。想
到此節婦人心中大恨,然此時此刻自身卻是比死更要難過百倍,既伐力氣責罵此
人,更有些不敢造次。
孟守禮含笑不答,突從地上衣物中翻出一碧綠藥瓶,持在手上言道:「嫂嫂,
守禮此間有一物,可解汝痛楚。」言罷輕輕將瓶塞除去。
男子說話之時方氏便目視於他,待到那瓶塞一去,一股淡香突自瓶內散出,
嗅在鼻中登時令婦人神情一振,身上諸般症狀立減,更生出飄飄欲仙之感,當下
不知哪來的力氣,顧不得自己周身未著一物,竟是一躍而起便來搶奪,口中急道
:「給我!」哪知孟守禮旋即便將瓶塞蓋上,反手將之藏於背後,滿臉輕佻道:
「嗯——嫂嫂莫要心急,但叫汝能識趣乖巧,守禮自當將之奉上!
」言罷坐於床頭,執手在方氏頭頂一陣撫摸,似愛撫忠犬一般。
先前這幾日方氏忍的甚苦,且如此病情更有愈演愈烈之趨勢,雖是如此,婦
人憑藉一股執著耐力,竟是強行壓抑下來苦挨到此時。哪知往日那份倔強不屈,
竟是在此藥香氣入鼻那一瞬間陡然崩塌。
一時之間似乎往昔症狀,更加強猛般襲上心頭,當下面色慘白銀牙亂戰,悸
悸言道:「你……你將……將那物給我,求……求你,快寫給我,不然奴……奴
家這便活不成……不成了!」言罷探手向孟守禮背後便摸。
「呵呵,嫂嫂好性急啊,如此說守禮只要將此物交予嫂嫂,若此時這般……」
孟守禮言及此處,一直色手撫在方氏臀峰之上,五指輕彈向婦人股溝開去,續問
道:「……嫂嫂應不見怪吧?」方氏此時如墮魔障,早沒了絲毫抵抗之力,哪管
男子對其肉體作甚,一心只想要得那物,口中悲鳴陣陣淒苦萬狀,卻又細若遊絲,
完全不能聽清。
孟守禮一手持著藥瓶高高揚起,使方氏倉皇追逐,一手又將美人按在床上,
俯下身去便在少婦身上一陣親吻舔舐,口中淫道:「嫂嫂當知欲取之先予之的道
理吧,莫怪守禮大膽無狀,我二人思盼之心均是一般,這……嗯……嗯……」言
罷已盡請品嘗起方氏私處香津來。
方氏多次鼓足力氣揚手去取那小瓶,怎奈男子死死拉住其腰胯,令之無法夠
得,急切間似全然無從理會孟守禮對之下體淫行,竟是哭泣連聲,哀道:「給我
……莫再相戲,奴家再如此下去怕是命不久矣了,快……快些!」
孟守禮貪食良久,突然直起身來,將那藥瓶置於床前梳粧檯上。
方氏雙眸未有半刻離開男子持瓶之手,當下便要坐起下床去尋。豈料孟守禮
竟一把攬住婦人蠻腰,將之抱摟在懷,緊跟著雙膝向外一分,便將方氏兩腿叉開。
男子伸手探到美婦雙腿間,二指挑開那扇朱門,在其內一陣輕撫,口中贊道
:「嫂嫂此間好生嬌嫩,守禮當是親不夠摸不厭。嫂嫂,我且問你,是否喜愛守
禮如此撩弄,可曾受用?」方氏尋那藥瓶不找,被男子死死抱住,在毫無遮掩之
下肆無忌憚玩弄。然其對周身痛癢似已無甚知覺,唯有體內鑽心奇癢抵死難言之
痛才洞徹心扉。當下竟是連口應承:「是是……受用受用,叔叔快些將藥賜來,
快……快些……」
孟守禮一手揉搓婦人玉乳,一手褻玩女子下體,突地一挺腰將自身底褲褪到
膝彎,指著那根高聳筆直的陽物道:「嫂嫂若是存心欲得此藥,需將守禮這跟東
西納入體內,以示誠心啊!」乍感下體一物堅硬炙熱,僅存一分羞恥突地襲上心
頭,婦人勉力搖頭道:「不……不可,你我叔嫂,怎能……」方氏本趁著孟守禮
褪去衣褲之際,上身前探素手高揚,眼見那藥瓶便唾手可得,豈知惡人聞聽此言,
竟是怒道:「好你賤婢,本公子好言於汝,你卻如此不識抬舉……」言及此處突
然伸手將藥瓶取過,扔到床裏方氏無法觸碰之地,這才續道:「你且聽真,汝這
一身騷肉早已盡歸本公子,世間更無此等好事,汝既已甚為本公子之娼妓,便休
想再立什麼貞節牌坊!」
方氏氣哭,用盡力氣翻身跪在床上,緩慢蠕動向藥瓶爬去。豈知男子竟一把
將之纖腰摟住,胯下巨物更不容情,對準婦人私處狠狠挺刺直入,深深插進方氏
花徑之中。
往日裏若是如此粗暴,如方氏這般新婦早已消受不起,定然淒慘叫來,然此
時婦人被藥物所攝,似此肉身已不屬她有,心中只有一念,便是取藥舒緩心中莫
名苦楚,竟無半點抗逆更未發一言。只是牽手高抬,兀自欲向前爬動。
孟守禮眼見此時方氏,赤裸嬌軀悸戰,粉背汗水淋漓,甚至口角已有津涎淌
出,雖知乃其為自身毒物侵蝕彌深所致,然仍不自禁心中一陣亢奮,陽具跟著猛
抖,當下更不多言,一面摟住美人柳腰一面便在她私處開始狂戳猛頂,宣洩著無
邊肉欲。
方氏揚起手來欲抓近在咫尺那藥瓶,卻被孟守禮抓住那條粉臂背到身後,二
人雖抽插身子不住蕩漾,婦人氣球之聲也隨之斷續:「放放放開開……開我我,
給給給我那那那物物事,且且救救此燃燃眉眉……」
如此過得不下一盞茶之功,婦人才終於將那藥瓶抓在手裏,慌忙迫不及待打
開來,一股異香登時沁入方氏心脾,令之忍不住猛然狂吸一口氣「嗅——哇……」
登時如身墜雲霧好不暢快,立時忍不住將之盡數倒入口中。
「如何,這滋味可是受用,我的好嫂嫂?」孟守禮此時亦汗水大落,然樂在
其中之際兀自馳騁於婦人密處不能自拔。
方氏藥物入口,立時失了先前挺腰弓背奮力向前之姿,身子緩緩軟到臥在床
上,聞言竟是喃喃囈語道:「舒服……此間便是天堂,奴家正自騰雲駕霧,好不
……好不暢快,奇美……奇美難言……」男子感到婦人身子每一處所在俱皆放鬆
下來,而秘洞之中亦隨自己抽插開始蠕動,更有大量淫汁氾濫出來,真是妙不可
言,當下上前一步騎在美婦臀上,猛力聳動。
「喔——哦……」時刻不久,孟守禮耐不住這銷魂滋味,終是將那罪惡源泉
瀉出,軟軟倒在床上,擁著美人憩息開去。
不知過去多久天光已然大亮,方氏自瑰麗夢幻中醒轉,睜開雙眸卻見孟守禮
已然端坐梳粧檯前,正自用一雙貪婪眸子盯在自己身上。
婦人立時醒悟,慌忙拉過被褥遮擋赤裸嬌軀。待羞恥掩住,旋即便想起此前
種種,不由得羞憤欲死,慘聲哭泣起來。
孟守禮值個好整以暇,危坐椅上不慌不忙,眼見方氏抽泣,不由說道:「嫂
嫂這又何必,此等欲仙欲死滋味當是人間極樂,守禮不才,似這般物事倒也尚有
甚多,足夠嫂嫂日後消受,嘿嘿!」此時那病痛已過,方氏宛如常人,念及先前
自身諸般下流行徑,真是懊悔難當,暗怨自己怎的如此把持不住,偏偏就要吃下
那藥,現如今怎有顏面活於世上。
念及於此,方氏顧不得有男子在場,草草穿起衣物,突地抄起床邊那把剪刀,
竟是刀尖相悖直指自己咽喉,眼中悔恨淚花已盈,順著面頰不住滑落,慘然道:
「夫君,為妻對不住你在天之靈,只得一死以贖……」言罷深吸一口氣,併攏雙
眸,手上便要用勁向梗嗓戳去。
孟守禮似渾不在意,眼見方氏雙眼一閉,盈盈淚水奪眶流出,毫無憐香之心,
竟是漫漫言道:「好了,汝莫要如此了,你那不成器的夫君且消受不起呢!再說
我兄與汝本不相識,更無半點夫妻情分,汝又為何要因他傷及自身?」
此言一出方氏不由一愣,旋即睜眼怒道:「住口,你這禽獸不如的畜生,我
與你兄乃三媒六證三拜成禮名正言順的夫妻,雖只一夜,然卻是百世修來,且與
你這惡賊不同!」
「哈哈哈……」聞聽此語孟守禮不由得大笑起來,笑罷多時眼見婦人投來質
疑目光,這才侃侃言道:「我的好嫂嫂,莫要如此不曉事了,我兄與汝確有三媒
六證這倒不假,只是……只是……」方氏被他笑的一陣勃然,然觀此人神態,似
話中有話,不禁問道:「有何可笑之處,又只是甚麼,你且說來?」孟守禮得意
非常,蔑笑聲中道:「只是那三拜成禮乃至一夜夫妻之說卻不盡然!」
「此話怎講」方氏驚問道。
男子使手輕拍椅背,緩緩站起身來,續道:「我可憐的嫂嫂尚且不知吧,我
那短命的兄長早在與汝成親之前已經身死了,只是娘親為了迎你入門秘不發喪而
已,至於那日與汝三拜成禮的不是旁人,正是本公子我呢!」
「甚麼!」方氏聞聽大驚失色,然轉念一想又是一陣冷哼:「哼……不可能,
當日晚間我夫妻同塌而眠,而且……而且……」「而且你二人尚有一番巫山雲雨
是麼?」孟守禮見方氏言及此處,立時接道:「嫂嫂且不知呢,當晚與汝風流快
活之人也是在下麼?
」言罷轉過身去背朝婦人,自身上取出一件物事揚起。
方氏眼見孟守禮手上持著的乃是一方白帕,只是其上有斑斑殷紅,略一思量
已知此正是自己洞房當晚墊於身下那張落紅帕子。當下宛如五雷轟頂一般,身子
一陣搖晃,手上剪刀亦自掉落床上。
「不可能不可能……這……這不是真的,你……你在滿哄我!」方氏狀若癡
顛,雙眸渙散不住搖頭絮道。
「快醒醒吧嫂嫂……」孟守禮此時已轉回身子面朝方氏,一面將那方落紅帕
收起懷中,一面言道:「汝與本公子拜堂,又與本公子洞房,將貞潔親手交付於
我,故此本人才是你實至名歸的郎君。汝在府上數月,與本公子飽嘗床楴之歡,
因而你我二人才當得起貨真價實的夫妻二字啊!」
此等打擊比之昨夜受辱尤甚,婦人一時之間無從思量,只是根深獨孤之婦道
一念之間佔據,也不過是喃喃囈語道:「不……不是……你不是,你莫要胡說,
我……我我不聽你胡說!」言罷扭身似欲鑽進被中躲藏一般。
孟守禮突地一把將其自背後抱住,口中笑道:「我的美人兒,汝需認清眼前
事實,莫不如便就此從了本公子吧,少奶奶還是少奶奶,且這二少奶奶當比那困
守府中一個寡婦更有分量呢,若何?」此語之意甚為明顯,孟守禮目下是府上唯
一主事男子,日後當會職掌全府上下,故此任誰做了此人妻室,當可稱得上在孟
府說一不二之人,自然比方氏現下身份地位更為優厚。
然方氏卻並非小菊樣人,尚未對權力有甚欲望,聞言只想到要此生伴隨這等
惡人,那真是生不如死,當下不由得奮力掙扎,口中叫道:「放開,畜生,休得
碰我!」
「呵呵,碰了便怎樣,汝身上有哪里是本公子未曾碰過的呢?事已至此,汝
不若就將錯就錯了吧!」男子一面言道,一面探手伸進方氏褲中。
兩腿之間濕淋淋泥濘一片,好不淫膩,孟守禮摸到此處,胯下淫物立時高聳
起來,隔著二人衣物頂在婦人臀縫處,來回摩挲。
「當當當」便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叩門之聲,一人輕聲言道:「大少奶奶,
您可在房中?」言罷未等房內有人應聲,便推門走進,一面行來一面道:「少奶
奶,老奴常婆,特來問安!」屋內二人聞聽立時罷手紛紛整理衣冠裝束,孟守禮
更慌忙退到遠處,裝出一副淡定神情,只是粗重呼吸卻並非旦夕間便能平和。
那人此時已轉過屏風來至內室,眼見孟守禮立於一側,慌忙矮身萬福,言道
:「二少爺好,老奴不知少爺在此,行事莽撞,還望主子莫要見怪!」
方氏與孟守禮此時已然看清,來人正是常婆。
孟少爺聞言忙做輕鬆之狀,應道:「無妨無妨,我……我聽聞近日嫂嫂身體
欠佳,特來問候……」言及此處使眼偷望床上方氏,見她並未有造次之舉,這才
續道:「嫂嫂看來到未曾如我想像中那般病體沉重,想來只是偶染小恙,守禮這
便放心了!守禮告辭守禮告辭!」言罷拱手為禮向屋外退去。
方氏憤恨之極,然想到面前至多乃一老傭,對自己無甚裨益,只得用一雙眸
子死死盯在那惡人背影之上,目送他逍遙逃離。
此後良久,屋內二女均未有甚言語。然方氏終究心中大憤,一股無名湧將上
來,半晌後突然瞪住常婆,怒問道:「你來作甚,妾身又未曾召喚?」
常婆也不著急,和氣靄聲應道:「少奶奶無恙便好,老奴這就告退!」言罷
施禮。
「無恙!當然無恙,妾身怎會有恙,汝這般詢問是何道理?」方氏餘怒未消,
杏眼圓翻喝道:「出去,給我出去!」常婆並未還口,聞言轉身規矩步出……
「當時妾……民女尚且不知,常嬤嬤乃是在門外看到那賊惡行,這才借問安
為名,前來攪擾,實則是欲救我一時之難!」方氏跪坐公堂,堪堪言及此處,妙
目含淚望向一旁常婆屍身。
她改「妾身」喚作「民女」那是立誓不認這孟家媳婦之意了,眾人心下明白,
此女在孟府所遭所遇實乃崎嶇,惋歎紅顏薄命,又能有甚他想?
孟安聽到此處也自呆了,喃喃道:「怎會……二少爺是我看著長大,雖然有
些頑劣,然本性並非如此惡毒吧!」方氏氣苦,切齒言道:「安叔啊安叔,我將
殺人之事都承認下來,又有何必要構陷他人,況方才小菊亦曾言道受孟守禮指使,
予我下藥一事,若此還不足信麼?」
「這……這……」至此孟安亦無言以對。
「這孟守禮禽獸不如,坑害的民女做人不成做鬼不得,直是生不如死,民女
恨不得生食其肉寢處其皮,與之不共戴天,這才下手毒死了他。」方氏銀牙狠咬
憤憤言道,旋即正身面朝堂上道:「大老爺,民女說出此事並非為一己開脫,唯
求眾人知悉那惡賊是何等樣人,但叫他遭世人唾棄,民女便已知足!」
「嗯……孟方氏言之成理!」堂上駱老爺此時徐徐點頭,旋即追問:「孟方
氏我來問你,據汝所說孟守禮曾投毒相害,並以之脅迫威逼。然汝之描述,此毒
物甚是厲害,竟能致人喪失理智廉恥。你可知此為何物?」
方氏聞聽戰戰應道:「是……是鴉片煙!」說話間身子巨顫不止,似仍心存
莫大餘悸。
此語一出登時引起一陣軒然大波,門外一人驚道:「大煙!是大煙!孟老二
這廝居然用大煙毒害嫂子,真是罪孽!」另一人奇道:「怎的會是煙土,朝廷不
是早就頒發禁煙令了麼,孟守禮他哪來的煙土?」
旁邊一人聞言啞然失笑:「老兄你莫不是聖賢書讀多了,腦子愚癡了不成,
朝廷禁煙是禁煙,這芙蓉膏長壽膏又幾時真正消禁過?」「啪」驚堂木作響,駱
文斌待堂下安定,這才道:「鴉片乃是劇毒,不知荼害我中華多少百姓,實乃萬
惡之首!」言罷轉頭問道:「小菊,方氏所言你可知曉?」
方才這「鴉片煙」三字一出口,小菊端的是大驚失色。在她看來助孟守禮欺
淩方氏,一方面乃討好未來夫君,另一方面更存了報復洩憤之意。然其總以為那
些藥物至多不過是迷春散之類,功在一時亂性激發欲火而已,豈料竟是這般人神
共憤之物,不由得面現驚詫。
眼見方氏言及此處目光望來,不敢與之對視,慌忙低下頭去,滿面羞慚。聞
聽知縣訊問,垂目答道:「奴婢不知,那物塊狀黝黑,氣味難聞甚是刺鼻……」
「是了,定是大煙膏無疑!」駱知縣徐徐點頭,旋即皺眉道:「孟方氏,本
官此間尚有幾樁疑問,還望你如實解答!」「大老爺請講!」方氏提及諸般往事
恨在心頭,此時對一己是否獲罪已渾不在意。
駱文斌沉思半晌徐徐問道:「據本官所知,那鴉片煙實屬厲害之極,染上此
物當真形同廢人,且對之無比依賴無從擺脫。由此本官便是不解,汝既遭其荼毒,
當對之難以捨棄,怎會狠心殺死孟守禮斷了此物根源,這不是自尋死路麼,且汝
目下看來似並非煙癮彌深之狀,儼然一副尋常人模樣。另外,汝聲稱殺害孟守禮
乃是用毒,這毒藥從何而來?汝身為孟家少夫人,且不像常婆、小菊這般出入自
由無拘無束啊?」
「大人所問這兩件事實是一樁……」方氏聞聽一面言講,一面扭頭望向小菊
那邊,續道:「此事尚要究及常嬤嬤……」「甚麼?此事與我母親何干?你莫不
是說砒霜是我娘所贈,她是你殺人幫兇不成?休得胡言亂語壞我母亡靈清白!」
小菊未等婦人講完,當即嬌喝出聲。
雖是她態度蠻橫,方氏卻不動怒,反而慘然一笑搖頭道:「我以之殺害孟守
禮的砒霜確是常嬤嬤所贈,然……然嬤嬤她並非助我殺人,她……她實在是民女
所見之大好人,嗚嗚……」言及此處竟是失聲哭泣起來。
抽咽聲中婦人徐徐說出前情……
得知自身遭遇之後,方氏心如死灰,直想就此了斷殘生。然在此之前欲尋短
見尚存死去後尋覓夫君之歸途,而此時得知自身根本未有此夫妻之緣,正是身亡
所寄,更不知人間地府該何去何從。
猶疑不決之際過了數日,那煙癮又犯,雖是強自忍耐,卻再也克制不住,不
得已間趁夜找尋孟守禮討藥,自免不了又被他恣意褻淫一番。如此一段日子下來,
方氏終日活在渾渾噩噩的混沌中,仿若一具行屍走肉,失去了靈魂。
婦人也曾幾度想到尋死,然染上毒癮之後,凡人無不意志薄弱,貪戀世間安
逸,更圖那沉溺藥物之神仙快感,故此方氏死志幾起幾落,終於未能狠得下心。
五月之初某日,方氏癮疾又發,魂魄出竅一般晴天白日便闖入孟守禮屋中索
藥。是時小菊正與他在屋中廝混,方氏對之置若罔聞,一門心思只想孟二少恩賜
煙土救急,乃至於捨棄廉恥尊嚴,甘心充作其宣洩肉欲的奴役。
孟守禮趕走小菊,令方氏為之品簫,乃至將陽精泄入婦人口中使其吞下,這
才志得意滿,遂穿起衣衫前去取那煙膏。不料想小菊心存嫉憤,恰逢孟老夫人回
府,便將此事告於老安人知悉。
當孟守禮取了煙土返回,得孟安通秉,心叫不好急急趕往自己房中。眼見方
氏裸露媚態已被其母撞見,只得將婦人打倒,使人快快送走,免得此事敗露。
方氏未曾獲得煙膏紓解,其癮疾愈發沉重,其中困苦可想而知,百爪撓心五
內俱焚之際昏厥床上,眼見便死多活少。
不知過去幾多時辰,婦人突覺自身手臂被人輕輕拉過,那人更執手撫在自己
手腕之上。又過片刻,只覺腕上一麻,隨之體內難言憋漲之感似有所緩解。
半晌後,方氏緩緩睜開雙眸,依稀見得一老婦人側身坐於榻旁,正是府上傭
人常婆,而自身那只手臂腕處正自緩緩滴出血跡。
常婆見方氏緩醒,觀其形貌憔悴病體膏肓,不由得歎道:「哎……少奶奶這
癮疾甚是沉重,老奴為您稍放鮮血,此法只能救得了一時卻無法根除……」言罷
取過紗布為方氏包裹傷口。
婦人聞言悲痛欲絕,泣道:「嬤嬤無需包紮,便叫妾身將血流幹,就此死去
了吧,嗚嗚……」
常婆似深知方氏疾苦,搖頭道:「少奶奶莫要如此,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先叫暫緩一時,容日後再作他圖,切不可就此斷了生念啊!」
方氏抽咽良久,慘道:「事已至此,我早是枯骨一具,哪有生念?與其這般
受盡折磨苟活於世,還不如一了百了來得痛快。只恨妾身下不去手,還望嬤嬤成
全!」言罷探出另一只素手便來阻擋。
眼見方氏萬念已灰,常婆突咬下唇,似做出一甚難決定一般,言道:「少奶
奶,這煙土之毒確是厲害,然世間卻並非無藥可解,只是……只是……」
婦人本不欲生,然求死之心乃是迫於無奈,聞聽此毒或有解藥,立時心中大
喜,不知從何生出力氣,竟是翻身跪坐床上,抓住常婆手掌驚喜道:「嬤嬤,只
是甚麼你且說來,倘真能救賤妾出此苦海,你便是我方媛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言罷俯身便叩拜起來。
「少奶奶不可……」常婆慌忙閃退一旁,這才伸手攙扶。她自成年便於親女
失散,對這「父母爹娘」之語最是動心,當即略一躊躇,言道:「只是此克制之
方乃孟老爺所創,然並未曾用於幾人,尚不知功效如何。而且……而且此方甚為
兇險,乃是以毒攻毒之法!」方氏觀老嫗面色凝重,當知所言定然屬實,不禁心
下一陣踟躕。
然念及幾次三番為了討藥被那孟守禮百般折磨淩辱之過往,念及此黯無天日
般生存孰無樂趣,突又堅定,沉吸片刻決決道:「嬤嬤務須顧慮,妾身願意一試,
倘命不該絕自當對嬤嬤厚報,若是時運不濟就此死去倒也乾淨,就算到了黃泉路
上也不忘嬤嬤大恩!」話已至此,常婆也只得點頭,緩緩道:「少奶奶務須謹記,
老奴此方須當以砒霜為引,此物用量務必慎之又慎,倘稍有偏薄便有性命之虞!」
方氏聞聽才知這果然是以毒攻毒之法,不由得一驚,旋即這才堅然頷頤。
自此之後,孟老夫人委派孟安著人看管方氏,將其囚於房中,諸般生活瑣事
均不得出屋。因方氏惹來老安人矚目,常有人從旁監管,孟守禮只得望而興歎,
卻也一時不得再來攪擾。
然孟安想到,他一男子照料一婦人飲食起居甚為不便,故此孟安煩常婆代為
關照。自此常婆便得出機會,與方氏多做接觸。更私下裏自府上倉房之中竊出諸
般藥物調配,交予方氏按量服用,助方氏戒除毒癮。
初時婦人飲下此等劇毒,竟是僅只肚腹略有不適而已,然此等症狀似對毒癮
發作之難堪有所覆蓋,使之稍稍減緩。然服食日久,煙癮之狀漸輕,而腹痛卻愈
發猛烈。直至兩月之後,婦人再不曾因毒癮感到疾苦,而那藥物服下更變得腹痛
如絞,方氏知道此以毒攻毒之法已然大功告成。
「民女脫離苦海全賴常嬤嬤施恩,此恩情天高地厚。然民女辜負了她老人家
一片善心,竟用她賜予我的藥物毒殺人命,想來常嬤嬤在天有靈亦要寒心……」
方氏言及此處面現慚色,緩緩垂下螓首。
知縣聽得也自唏噓不已,長歎一聲似為常婆良善所感,更若憐此仁心老嫗此
時竟身死公堂,半晌才問道:「孟方氏,汝既脫得苦海當感上天好生之德,不可
妄動殺孽。即便汝欲懲治惡人,當可訴諸刑律,將之告上公堂,本官自會為你主
持這個公道,何以罔顧常婆一片好意,對孟守禮生起殺心?」
「公道?呵呵……」聞聽此言堂下方氏居然冷聲大笑起來:「哈哈……公道!
人言「天公地道」,又道「公道自在人心」然天地間、人心裏卻何來的公道?便
是有這所謂的公道,我一介草民怎配去講?
那孟家母子又怎容我申訴?」
言及此處滿面憤恨,叩啟堂上言道:「大老爺,孟老太乃至孟守禮均是人面
獸心之輩,是這二人害民女成了殺人重犯,是這二人逼我走此絕路,如今民女若
不將她們累累惡行公告天下,便是死了也不瞑目!」
「你且講來!」駱知縣自知其中定有隱情,當即允奏。
方氏提及此事便是咬牙切齒,恨恨間將前情敘述了出來。
欲知後事且待下回!
作者:
dx00920066
時間:
2017-8-10 00:04
第八回 色即是空
上回說到方氏招供是其殺害孟守禮,並供出所遭孟二少種種欺淩。
知縣聞聽訊其何以不訴諸刑律討還公道,方氏乃對天下間公道二字嗤之以鼻,
憤憤然續述前情。
話說方氏在常婆暗中幫助之下,乃用兩月時間逐漸戒除大煙毒癮,身子日漸
恢復。念及過往種種,婦人實難咽下這胸中惡氣,更欲為自身討個說法,於是數
日之前趁守衛鬆懈,乃來到孟老夫人房中。
孟老太經那次之事,身疲體弱加之氣火攻心,這些時日一直靜臥榻上將養,
此刻已然稍見好轉,正自憑欄坐在床上,由丫鬟侍奉喝著參湯。
方氏眼見門戶開著,並未報門乃徑直進入,來至老安人身前。
孟老夫人乍見兒媳,面現不悅,冷聲問道:「汝怎會來此,為何報也不報便
進來了,好生沒有規矩?」
婦人欲與婆母私下密告,恐驚動旁人故此本是悄然來此,聞聽安人垂問,忙
萬福成禮謙聲道:「婆母在上,媳婦特來給您老人家請安,您這身體可曾將養安
好?」
孟老太將參湯放於盤上,使眼色令左近丫鬟退去,待屋中再無旁人,這才冷
笑言道:「哼哼,汝還有臉前來詢問,如非汝這敗倫喪德的賤婦,老身又何至落
得如此?真是家門不幸,怎會招來你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子為媳!」
「媳婦並非不知廉恥之人,那日之事媳婦尚有下情回稟!」方氏聞聽孟老夫
人言語激烈,忙低頭應道。
誰知那老安人卻是先入為主已成定論,聞言怒氣上湧,高聲喝道:「去去,
老身不願聽你聒噪,且與我在家中老實呆著,已是我孟家對你莫大容忍了!咳咳
……咳咳……」
眼見她氣喘虛咳,婦人立時上前兩步欲行攙扶,口中道:「婆母息怒,莫要
傷了身子!」
豈知孟老夫人竟用力將方氏手臂甩開,乃怒斥道:「老身不用你這般惺惺作
態,且一見你便心生不快,汝……汝給我滾了出去,咳咳……」
方氏見她如此態度,心中實在委屈萬狀,「撲通」一聲跪在當地,眼中含淚
泣道:「婆母如若欲趕媳婦走,且需聽我一言,媳婦說完便走,倘婆母聽完仍不
肯饒恕,我任憑您老發落也無不可!」言罷不顧孟老夫人是否許可,便在她咳聲
與冷哼中徐徐將孟守禮欺辱自己之事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在方氏想來,婆母雖對她抱有成見,乃是因誤打誤撞窺見自己醜態而起,如
將此事前因後果稟奏清楚,料來便是再不通情理之人也須斟酌思量,不能再堅一
面之詞。
誰知孟老夫人聽完之後,面上怒色竟是絲毫未減,冷聲言道:「汝真乃一派
胡言,我兒德行老身自知,若說他頑劣任性不務正業,那是有的,然如你所說這
般大奸大惡料來他斷不敢為!你欺老身年邁昏庸不成,竟編出如此荒唐藉口,怎
能掩蓋汝諸般下賤行徑?還不與我滾了出去,免得汙了老身清耳!」
方氏慌忙辯解:「婆母……婆母,媳婦所言句句屬實啊,倘有半句虛言,情
願……」
豈料話未講完,孟老太便重重一聲冷哼:「哼,汝情願如何?休得在此賭咒
發誓,此法與老身無用!」
「婆母,媳婦並未虛言,倘您老不信,可招來小菊、常嬤嬤與二叔,媳婦敢
與之當面對質如何?」方氏眼見老安人執拗,自也豁出面皮,只盼博得長輩主持
這個公道。
未曾想孟老夫人聞聽大叫道:「胡說,汝還嫌此事鬧的不夠麼,竟要在這些
下人面前與我孟府丟人現眼?」
如此苦口婆心,怎奈這老夫人竟是聽不進半句,方氏其時亦自有些惱怒,長
出一口氣,默言道:「婆母,媳婦言盡於此,您老不信也是無法……」言及此處
心中悲苦,稍作遲頓續道:「既是如此,婆母可一紙休書將媳婦休回娘家。正所
謂眼不見心不煩,也少去了您老厭惡,落得個清閒!」
方氏本待就此離去,至少從此不再涉足這是非之地,料想來清者自清,今後
尚可安穩度日,也好過再彌足此無底漩渦之中。
怎想老夫人聞聽竟是勃然大怒:「什麼,汝竟欲離開我孟府,難道汝欲將我
府上這些妄言傳了出去不成?真是癡心妄想了!老身與你明說了吧,莫說我孟家
無甚對不住你的地方,便是有,汝也須吞忍。
既嫁到本府便是我孟家的人,生養死葬皆須以孟氏為宗,此一事斷無更改!」
「你……呼呼……」此言語宛如雷霆,將方氏心中一線希望擊的粉碎,登時
令她氣為之截。憤憤間婦人突自地上站起,面色幾變,終是眸中含淚鼓足勇氣言
道:「婆母不問是非就這般處置我,媳婦實難信服。原以為您老能與我主持公道
還我清白,未曾想你……你竟如此黑白不分,真真豈有此理!」
方氏本不是大言犯上之人,更懂得尊老敬長之理,怎奈孟老夫人欺人太甚,
竟斷了她諸般寄望。一想到此生便要困守孟府這牢籠之中,尚需忍受孟守禮那惡
賊欺淩,一股莫名憤懣就此爆發出來。
「哼!」此等言語聽在老安人耳中無異於欺尊滅祖,當下氣的重重在床欄上
一拍,喝道:「本府是非尚輪不到汝一個外姓品評,在我孟家,老身便是道理,
說的對了汝須遵從,說的不對汝亦自不得違拗。汝最好速速歸去閉門思過,倘再
有半分怨言,便叫你嘗嘗本府家法,若何?」
婦人聞聽心中大怒,那俏媚酥胸幾起幾落,真想就此與這昏聵老嫗撕破面皮
鬧將下去,然轉念想到如此做法與自己實有百害而無一利。輕則須領受家法嚴懲,
若是鬧的激烈就此將這半身已入土之人氣死,剩下個孟守禮未有約束更會對自己
無盡折磨淩辱。
念及此處,方氏強壓心中怒火,猛一轉身疾步走了。
行出屋外,婦人方轉過回廊,眼角餘光正自瞥到一人向孟老夫人房門走去,
此人竟是孟守禮。
「且聽這對母子說些甚麼!」方氏心中存著計較,閃身來到廊下趴在窗前側
耳傾聽,單聽屋中響起對話。
「母親何以面色不悅,是否有事發生?」這說話聲宛如魔音,正是惡賊孟守
禮之言語。
孟老夫人狠狠出了一口氣,這才道:「我兒勿憂,乃是方才那賤人前來於為
娘說項,現已被我罵將回去了!」
方氏聽到二人言及自身,忙點破窗紙向內窺看,但見那孟守禮正規矩立於床
前,此時當是做賊心虛,面色一變問道:「嫂嫂……嫂嫂都與娘親說了些甚麼,
以致您老這般氣憤?」
「噢?她所言何事你會不知?」孟老夫人聽聞兒子巧言探問,揚起面孔望來。
孟守禮眼見她神情怪異,不免面色又變,忙道:「娘親此話……此話怎講,
嫂嫂之言孩兒怎會……怎會知道……」然其雙目游離言語支吾,一望便知乃是言
不由衷之狀。
「哼哼!」老安人輕輕一聲冷笑,搖頭道:「我的兒,你自出娘胎以來,何
曾離開為娘片刻,做娘親的怎會不知你是何德行……」「這……」孟守禮不知深
淺,未敢輕應。
單聽孟老夫人續道:「兒啊,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事從兩來」,那方
氏或可真是生性不良,然若沒有你從旁引誘,或明或暗授意與她,恐這小女子亦
自不敢如此大膽妄為吧?」「娘……」孟守禮驚出一身冷汗,慌忙跪倒。然其猶
自慶倖母親對諸般情由並非全然知悉,抑或對方氏言語未曾盡信,值此情形他更
不敢妄言半字,恐弄巧成拙,只得以此謝罪之勢算是默認。
「哎……」老安人長歎一聲,慨道:「怪只怪我與你父自小將你寵壞,乃至
有了今日!」
孟守禮忙惺惺作態,苦著臉應道:「娘親,孩兒知錯!」孟老夫人輕輕柔撫
兒子頭頂,續道:「為娘看得出,你二人恐已將生米煮熟,這等醜事斷不可如此
下去,否則我孟府顏面何存,既對不起你那死去的父親,更令他無顏面對九泉之
下的列祖列宗!」言及此處,老安人探身湊到孟守禮面前,突面色一凜斷言道:
「兒啊,你速速將此女偷偷押出府去,送到極北苦寒之地賣入妓館!」「啊!」
方氏聽到此處驚得渾身一顫,險險叫出聲來。
先前偷聽到孟老夫人話語,婦人心道,這婆母似也非不通事理,終是對自己
一番言語取信幾分,更抱著幻想,盼老安人責罰兒子,將之嚴懲一番。豈料老安
人居然對孟守禮這般寬容,方氏正自憤然,未曾想這狠心的婆婆居然要將自己就
此賣入青樓,那可是萬劫不復的下場啊!
孟守禮聞聽也是一驚,踟躕間言道:「娘親……這……這……」「怎的,你
尚捨不得這賤人麼?」老夫人見兒子躊躇未決,當即不悅道。
「並非如此……」值此孟守禮只得藉故推諉,言道:「娘親,這方氏並非癡
傻之人,怎會任人擺佈,就算孩兒用強將之遣到別處,料來她心存不甘,當會想
方設法返回,到時她再鼓動唇舌,這……這……人言可畏啊!」
「人言可畏」四字正是老安人心中癥結所在,聞聽不由一皺眉,略加思量,
旋即狠狠道:「無妨,她雖非癡傻,然我等可使之癡傻啊!你且自倉房弄些亂人
心智的藥物予她服下便了,叫她此生便做個癡傻之人又有何難?」
方氏在外聽得五內俱焚,一雙粉拳不自禁攥緊,手心之中滿是汗水,心裏更
有一個聲音在呐喊:「畜生……你孟家人全是畜生,這般狠毒伎倆也使得出,我
方媛到底做錯甚麼,竟至爾等如此加害!」念及此處她便要衝入屋中與之理論,
然轉念一想又只得作罷,料來這對母子豈會容自己說話,如此只能使厄運立時降
臨而已。
「如此……如此……」孟守禮未有其母這般決然,更貪戀方氏美色,一時之
間難以定奪。
老夫人似看出兒子心中所想,耳提面命苦口道:「兒啊,世間女子何其多哉,
何必為她這麼個殘花敗柳的下賤之人念念不忘,豈不聞古有明訓——紅顏禍水!
此時正是快刀斬亂麻之際,斷不可有半點遲疑,否則遺禍無窮啊!」
值此情形,孟守禮萬不敢執拗母意,當下只得面上應允,規矩退了出去。方
步出屋外,一轉身便見一女子矮身立於母親臥房窗前,正是方才母子二人談及的
方氏。
孟守禮見四下無人,乃輕輕走到方氏身後,合手一把將婦人攔腰抱住,面頰
貼在其耳邊言道:「嫂嫂竟然在此,莫不是我與娘親談話,你全聽在耳中了麼?」
「啊!」方氏兀自沉浸在悲憤之中,渾未曾留意孟守禮出屋,更不想其竟會
發現自己,當下一聲輕叫便要掙脫,口中厲聲道:「惡賊你放開,你們母子好狠
的心,竟然要如此對我!」「嫂嫂說哪里話來,守禮怎會捨得你這如花美顏似玉
嬌軀!」孟守禮與其母一番說話,正如同得到母親變相寬容一般,對懷中美人更
是肆無忌憚,竟在晴天白日大庭廣眾之下摟抱。聞言非但沒有放脫,反而將一只
色手自後伸入方氏衣領之中。
「畜生,你……你再不放手,妾身便要喊叫了!」方氏大急,然掙脫不開,
只得以此相挾。
豈知孟守禮渾不在意,聞言奸笑道:「嫂嫂這又何必,汝若是驚動了屋中我
那娘親,只會惹她老人家不快,到時候與你且沒有半分好處呢!」
此言一出,方氏不由得一呆,楞柯柯言道:「是……是呀,她……她更有理
由將我……將我賣掉!」言罷悲從中來便要哭泣,只得強行忍住,不在這惡人面
前示弱,然兩行清淚兀自不聽使喚般垂落下來。
觀其形貌,孟守禮已知方氏心思,當下色手更加肆無忌憚向深處探去,直伸
入婦人肚兜之中斂住了她一只美乳細細把玩,口中道:「汝知道便好,現如今嫂
嫂這後半生便掌握在守禮手中,榮辱禍福全賴嫂嫂如何對待守禮了!」
方氏想到此言不虛,倘若身後這人真個依照母命將她扭送青樓,賣到荒僻所
在,恐自己值此之後再難見天日,便要在地獄中度過了。
念及此處婦人登時呆立當場,渾忘了惡人魔爪正在褻玩她聖潔乳峰,更顧不
得此時二人是以何等姿勢立於廊上。
孟守禮趁熱打鐵,一面扭轉猥褻著少婦美乳,一面在她耳邊輕聲言道:「嫂
嫂,時值今時今日你便不用再做他想了,只有順從守禮才能得安身立命之所在。
且我一屆堂堂孟府二少爺,將來自是前途無量,應不會辱沒了你吧?」
方氏心中猶若火焚,孟老夫人方才諸般話語句句回蕩在她耳邊,登時間,這
涉世未深的少婦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荒謬的想法,且此想法在仇恨土壤上生根
發芽,沐浴悲憤之淚的灌溉,正自茁壯成長。
當下婦人輕輕按在孟守禮色手之上,緩緩用力推開,卻未作掙扎之狀,只是
默默言道:「此事……此事且容奴家稍……稍作思量!」聞聽此言孟守禮心中暗
自得意,料想這婦人走投無路當會委身與他,故此未急一時,便將輕薄惡手移開,
更將緊貼在方氏背上的身子向後稍移少許。
眼見惡人暫熄囂焰,方氏舉步向前行去,孟守禮從後叮嚀道:「嫂嫂,我予
你三日時間考慮,若是三日之後汝仍心存僥倖,本公子便依照娘親吩咐,將你潛
到漠北送入青樓,到時候汝便要過那千人騎萬人壓的極樂生活了!」
方氏足下一頓,並未回頭,徑直去了。
回到自己寢房,但見常婆坐於床邊,面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哎呀,少奶奶,您去何處了,急啥老奴了?」常婆眼見方氏回來,忙自站
起,不迭問道。
方氏尚未從方才之事中出脫,聞言隨口應道:「哦,妾身向婆母問安去了。」
誰知常婆聞聽大驚,急道:「甚麼,您莫不是找老安人理論去了麼?哎……
萬萬使不得啊!」
婦人見她如此慌張,問道:「怎的常嬤嬤,她是一家之主,妾身滿腹委屈,
自當請她主持,這有何使不得?」
「哎……少奶奶你好糊塗啊!」常婆見狀已知方氏定然前去找孟老太說項,
且必是碰壁而回,當下道:「老安人乃是一家之主不假,便因如此她最為看重的
定是府上名聲。倘若查出她親子欺淩兄長霜妻,此乃亂倫大惡,孟府顏面何存?
故此老夫人便是心知事情如你所說一般,亦自會矢口否認,更不面對你嚴加訓斥
……」言及此處眼見方氏似若有所思,常婆更上前兩步續道:「……況且少奶奶
被騙嫁到孟府守寡,乃是她一手安排,如此做法不可謂不卑劣下作。若她得悉你
已知此事前因後果,老安人更會對你心存愧疚。
今後每每見到少奶奶她就會良心不安,因此定然要設計對你加害,好斷了她
那心中譴責啊!」
常婆在此等大戶所待日久,對主人家諸般心思伎倆早已了然於心,值此便一
語道破孟老夫人企圖,更使方氏如夢中驚醒一般。
當下婦人猛一轉身,緊緊握住常婆手掌,滿面驚詫惶恐,急道:
「常嬤嬤,你……你所言極是啊,婆母便是疾言將賤妾罵走,後來她又吩咐
孟守禮那惡人要將……要將賤妾偷偷送到遠處賣入青樓,這……嗚嗚嗚嗚……」
言罷撲入常婆懷中痛哭失聲。
方氏心中委屈實難與人傾吐,唯有常婆尚算知心,這一哭之下便一發不可收
拾,直把這良善老婦哭的心也碎了,不迭的勸解:「少奶奶……少奶奶莫哭……
莫哭……莫要如此……這……哎……」「賤妾在這府中舉目無親,又有豺狼環司,
可恨婆母毫無公道黑白不分,這偌大家院竟無賤妾立錐之地啊……嗚嗚嗚……」
方氏一面疼哭一面傾訴。
「哎……自古名利場是非地,何來黑白可分,只有那些掌控他人榮辱生死之
人才配談甚麼公道,我等皆是草芥,與公道二字自是無緣!」常婆念及自身遭遇
感慨言道,旋即把心一橫續道:「少奶奶,為今之計只有速速離開孟府,遠走他
鄉暫避一時了。你放心,老奴願助一臂之力!」常婆言及此處低頭審看,卻見方
氏此時竟自呆住了,渾未將她說話聽入耳中一般。
她哪里知道,便是方才自己一番言語,竟使這婦人那原本質樸無邪之心就此
轉變!
方氏先前偷聽孟守禮母子談話,心中便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黑暗之地,道
理說不通是非辨不清,而她這無辜之人便要遭此橫禍,這究竟是為了甚麼?
「在我孟家,老身便是道理!」此語出自孟老夫人口中,更似雷神之錘擊在
方氏心房之上。
「憑我在孟府之身份地位,根本不配談及道理!」方氏那時生出此等想法。
故此當孟守禮猥褻到來,婦人才未有激烈反抗,實則那時她心中已然萌生一個古
怪念頭——何以我便需忍受這些不白之冤和無盡羞辱,何以我不能似孟老太那般
說一不二?
不錯,無有權柄之人只能任人宰割,只當你將實權攬在手中,那時才有資歷
去講所謂的道理。到時候或主持公道或踐踏公理,誰人又敢違悖?
常婆一語點醒方氏,使她突地對權力之欲生出渴望,且瞬間高漲,幾欲衝破
泥丸。那一瞬時,婦人心中莫名冒出一條毒計,那便是害死孟守禮這家中主事男
丁,由此更能打擊孟老太,其因喪子之痛就此彌留亦是大為可能。到時候這諾大
孟府便要為她大少奶奶這唯一主人一言而決了!
「是啊常嬤嬤,賤妾正有此意……」計定之時,方氏想到面前常婆正是可以
善加利用之人,當下佯裝應承道:「……這孟府實非留人之地,賤妾當就此逃離!」
言及此處突面現難色,續道:「常嬤嬤,賤妾這幾日又覺身子有些不適,恐
那煙毒複萌,還請嬤嬤再賜我一些砒霜,留待日後不時之需!」
常婆不疑有他,自然滿口應承,第二日便盜取一包砒霜送來,豈料方氏覓得
此物並非為己生乃為制他人之死。
「民女欲反客為主,當須除去那孟守禮,此人性情歹毒,決不可與之苟合,
如此做無異於飲鴆止渴與虎謀皮,故此定下毒計殺害那惡人!」方氏於堂上言及
此處似兀自心存激憤,粗喘不迭。
此一語正中一旁小菊要害,她為求地位委身與賊,其實並非不知孟守禮其人
品行,只是心存僥倖,更為利欲衝昏頭腦。正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似方氏這
般看得透徹,她這聰靈剔透之人竟是未及。當時不由得低下頭去,暗自悔恨。
駱知縣緩緩頷頤又微微搖頭,似對方氏遭遇甚為憐憫,又如對其一念從惡頗
為惋惜,良久才道:「孟方氏,且將昨日毒殺孟守禮經過原本道來!」
「是!」方氏本再不欲隱瞞,就此便徐徐講出此案真相……昨日午後,正值
下人進食之際,門前看守換班,方氏久未出屋,便趁此時機來在院中散步,私底
下籌畫如何殺害孟守禮一事,誰知正窺見董四推了一車櫻桃站在前院。
此人品行方氏素知,見他衣冠楚楚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神色,婦人心中好笑,
未曾驚動便轉身回去。
方來至自己屋中,卻見常婆到來,且神色惶惶,不免動問:「常嬤嬤,有何
事這般急切?」
常婆雖面現焦急,然卻透著欣喜,聞言笑道:「少奶奶,老奴方才經過孟管
家門前,見有一小廝來府上呈送拜帖,乃是知縣大人欲今晚宴請二公子打發來的!」
「哦,常嬤嬤何意?」方氏暗自計較,面上卻泰然如常問道。
「此乃大好時機啊!」常婆立道:「想來知縣大人有請,二公子自不敢推諉,
今晚定要去赴宴,屆時老奴使法支開門前耳目,少奶奶便可就此離開了,如何?」
其實方氏心中卻存了另一番計較,亦自與常婆所想應運而生。那便是趁此時
機約請孟守禮前來相會,他定然要午夜才能回來,到時候門前沒了眼線,她便可
以就此施為,除去這惡人,一方面一雪先前受辱之恥,一方面更可就此主掌府上
權柄,揚眉吐氣從新做人。
當下婦人不動聲色,亦隨著常婆裝出一副欣喜模樣,笑道:「如此甚好,還
請嬤嬤鼎力助我啊!」
常婆一心扶弱救孤,力所能及之下自是滿口應承,欣欣然去了。
待她走後,方氏立刻招來小菊,囑其約請孟守禮來此相會。果不其然,小菊
回稟孟二少此時無閑需待夜晚才來,方氏心中竊喜。
小菊憤然離去,婦人正自盤算大事,對其形貌未有察覺。
獨自坐於屋中思量之下,方氏覺如此做法尚有不妥之處,一則今日便是孟守
禮所限三日之約最後一天,亦自是她唯一機會,倘若事敗即便不被賣入青樓,也
將再次淪落惡人魔掌。再則其心中毒殺之計雖甚巧妙,然此計需在自己屋中動手,
倘稍有差池不免落下嫌疑,須當留有後路,以策萬全。
突地,方氏想起方才院中董四,心中一動勾勒出既定謀略。故此,她才來到
前院假意與董四攀談,借機與之示好,其目的便是將此人引來,留下這個旁證。
果然,董四色膽大張,當夜便趕來與方氏相會,卻在婦人似有若無挑逗之下
滯留甚久,以至於孟守禮到來,他被堵在屋中,其實這一切都是方氏預先設計。
婦人將董四安頓床下,這時孟守禮已然闖入。他自持抓住方氏痛角更不客氣
步步緊逼,待小菊送來酸梅湯,二人你追我趕來到外室。
當時孟守禮探手抓住了婦人羅衫,一把將其攬入懷中,在她頸項上嗅去,贊
歎道:「好香啊,嫂嫂這脂粉是施給誰的?」方氏佯裝羞憤伸手作勢欲打,卻在
孟守禮耳邊輕聲道:「公子恁的心急,奴家約請你來此相會,自是已有所屬,你
又何必如此急於一時?」
孟守禮心中大樂,嘴上卻學方氏一般,在她耳畔輕道:「嫂嫂乃是天仙下凡,
守禮片刻也等不得了,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就此成就好了事吧!」言罷一口香在
婦人面上。
方氏並未躲閃,任由惡人輕薄,然恐言語為董四聽到,乃輕輕摟住孟二少脖
頸,湊得極緊這才道:「承蒙公子眷顧,奴家幸甚,只是往昔公子雖對我有些粗
暴,然奴家對你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卻實在欣賞。今日奴家雖已盡屬公子,卻仍
想一嘗昔日那種快慰,如何?」孟守禮心中輕蔑,暗道:「好個浪蕩淫婦,原來
被我強迫反而受用麼,真乃天生賤命!」然口中卻值個應承:「如此也好,但叫
娘子歡愉,守禮無不從命!」得意忘形之際連稱呼也改了。
方氏計謀得售,心中冷哼:「且叫你再囂張一時,旦夕之間便是爾的死期!」
念及於此婦人媚笑著在男子臉孔上輕輕一香,旋即突然板起臉來輕聲喝道:
「你放手你放手,如此無禮奴家要叫了!」「哦……娘子竟然喜歡這個調調,卻
也無妨,為夫樂得奉陪!」孟守禮輕聲言道,旋即擺出囂張之色大聲道:「叫吧,
現在母親臥床,合府上下我一個人說了算,看看那些下人哪個敢來多事!」他自
以為方氏這般做作,乃是存心相戲。豈料這做作為真,相戲則假,乃是欲取他性
命之詭計尓。
此時董四正自向梁上攀爬,心中惶恐之至,未曾察覺二人異狀,尚以為孟守
禮乃是無禮強項,實不知二人其實正在做戲,而方氏所欲瞞哄的看客正是他董四
其人。
常婆早已打發了守衛,在外查看動靜,正自焦慮方氏為何還不出逃,卻見自
己女兒小菊偷偷在湯中下藥,更是憂心,這才端了蓮子羹前來探看。常婆本欲憑
借與方氏之不尋常關係,就此進入屋中勸她速速離開,至不濟也要打翻那酸梅湯
解救婦人顧全女兒。豈料正要推門進入,卻察覺小菊就在左近窺看,更聽得屋內
有男子動靜,依稀辨得乃是孟守禮,值此她也只得悻悻而返。
方氏本待孟守禮就此落入她預設彀中,未曾想常婆到來,登時驚得她一身冷
汗,深恐老嬤嬤就此進入壞了她的籌畫。好在常婆未曾進屋,雖婦人不明其理,
卻也暗自慶倖不已。
孟守禮得知方氏已然順從,諸般抗逆均是作偽與之情挑,這才大膽奪下婦人
欲行自刎的剪刀,否則此等惡人雖色膽甚大,卻亦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罔顧性命。
「事情果如民女預料般發展,孟守禮對我百般侮辱「強行」欺淩,並因此身
中劇毒而亡。民女便依照心中籌畫,斂起衣物跑到外室,趁機在酸梅湯中灑下砒
霜,用以嫁禍丫鬟小菊,只是未料想董四竟在梁上,好在他當時未曾見到!然民
女明明見那盤中湯水只有一半,這才深信孟守禮將之喝下,怎會他居然未喝?」
方氏在堂上徐徐說道。
「嫁禍於我,哈哈……奴婢坑害你落入他人掌控身受羞辱,你自是不肯放過
我的了!」小菊搖頭苦笑接道,旋即悠悠道:「至於那盤中湯水只有一半,那是
因為奴婢存了害人之心,半路將酸梅湯碰撒了……」
言及此處,小菊仰天長歎一聲續道:「哎……這才叫害人終害己呢!我為殺
你投毒加害,卻不曾想就此落下嫌疑,心虛之下被娘親看出,害她丟了性命。而
你呢,你為了脫罪引來董四,卻不料正是他洗脫了奴婢嫌疑,使你落得個滿盤皆
輸!」
方氏也自慘笑:「是啊,我本想栽害於你,未料想你居然亦存了毒害我的念
頭。更未曾想突起大火,將有毒的湯水毀去,使得民女無法脫去嫌疑。好在大人
英明,使計詐出你投毒之事,我當時心中竊喜歪打正著你小菊成了殺人兇犯,董
四這一步後招便不用使將出來了。
不曾想此時他卻誤打誤撞來到大堂。故此我思量再三,只得依先前最壞打算,
令董四招出其親見之事!」
此時孔師爺滿臉欽佩走到知縣身畔,歎道:「大人真乃神人,洞悉其中關鍵。
如此一來方才大人圍繞方氏所提出的諸般疑竇均可解釋了。其一,當時小菊已承
認誤殺,董四便無出場必要,故此方氏對之絕口不提。然其被鎖拿到堂之後,方
氏只得勸其招供,以使我等確信其並非兇手……」
眼見駱知縣徐徐點頭,孔師爺續道:「……其二,方氏沐浴乃至委身侍奉董
四,均是為了拖延時間使其滯留,以證自身清白,故此不惜犧牲色相幾欲到了無
恥下賤之地步。其三,方氏眼見孟守禮猝死未曾驚叫,蓋因其便是真凶,對之身
死無甚意外,更須借此時機投毒嫁禍小菊,而其不大聲呼叫,卻獨尋小菊回到發
案初情,乃是怕人多破壞了現場物證!」
駱文斌扭回頭微笑點頭,面上對師爺頗多贊許。
便在此時,那董四突地對方氏高聲叫道:「不可能,此事竟是這般麼?你…
…你你你說於小生純是相利,這……這言語雖令人頗難接受,可小生尚可采信。
然我一直在你房中,怎未見你下毒,這……這這又作何解釋?」
此語問來勾起在場眾人心事,各人均想:「確實,如董四所言非虛,則方式
怎生下毒的呢?」一時之間上百雙眸子不自禁齊齊彙聚於美婦人身上。
方氏聞言慘笑一聲,毫不隱晦間指著自己兩腿根處,言道:「民女便將毒藥
塗於此處,那孟守禮作惡有一陋習,乃喜舔舐女子身體,愈是醃臜所在其愈不放
過,故此民女趁小菊等人將沐浴所用諸般物事搬出之際,塗毒在此,那時四哥恐
是怕人發現,躲將起來了吧?」此時此地此情此景,這一聲「四哥」聽在耳中,
董四羞愧難當,再見婦人那冷森森顏面更覺可怖,竟不自禁向後倒退,脊背撞在
堂柱之上,口中喃喃道:「不會……不會,這等殺人之法,這……這……好生可
怕!」
知縣聞聽亦覺匪夷所思,問道:「孟方氏,據本官所知,那砒霜乃是劇毒,
塗於身上當被其燒灼,其痛楚難當非常人所能忍耐,難不成你竟是強忍此劇痛至
今麼?」
「大老爺有所不知……」方氏接言道:「此藥雖以砒霜為引,其內尚含有十
幾味草藥,更將砒霜毒性限於胃腸之中,對皮膚無害。先前民女曾無意間灑在手
上,當時甚為惶恐,這些便是常嬤嬤寬解民女所告之的,故此民女才敢將之塗抹
女陰之上殺人!」知縣聞聽方才了然,緩緩點頭。
先前方氏跪坐堂上,乃用脊背對著門外鄉親,故此觀審之人雖聞其聲卻未見
其手指所在,更不知那砒霜是塗在何處。此時方氏一語道破,便惹來眾百姓一片
沸騰。
一人言道:「甚麼,她……她她說把毒藥塗在哪?」另一人應道:「女陰!
你耳背麼,她說的是女陰!」「乖乖,這女子怎生如此……如此大膽,那裏也…
…也拿來殺人,真是……真是蛇蠍美婦啊!」有人詫道。
當下一人接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是可,最毒婦人心!太
公早有明訓,此言不虛啊!」
亦有人搖頭道:「莫要如此說,這婦人此等做法皆是被逼無奈,倒也甚為可
憐!」
聽聞一眾鄉里鼓噪不休,方氏突然大聲嘶叫道:「那孟守禮害我失了清白之
身,民女便用這殘花敗柳之軀要他性命,好叫他知道,因果迴圈報應不爽,哈哈
哈哈哈哈哈……」言罷聲嘶力竭般狂笑起來。
時方才周圍議論聲始終不絕於耳,直至方氏言及毒殺之法,更是鼎沸般喧囂
起來。時至此刻,四下裏卻盡皆鴉雀無聲,偌大公堂上下百餘人,均為其慘笑聲
籠罩,再無一人有隻言片語,仿若世間根本不曾有文字話語可以形容時下之事與
眾人心境一般。
良久,方氏慢慢力竭,嘶啞著嗓音不知是笑是哭,委頓在地上。
孔師爺此時早已寫好各人供狀,使差人捧了下去,小菊、孟安、董四乃至伏
於地上之方氏一一畫押。
「哎!」眼見幾份口供均已具結,駱知縣一聲長歎打破此時寧靜,單聽他言
道:「此案目下已真相大白,本官當依律判決,爾等聽真……」
一語出口堂下眾人盡皆仰望,就連那自知必死的小菊亦自矚目望來,只有方
氏似充耳不聞,兀自抽泣於地。
「董正,爾名為扶危濟困,實則乃趁人之危,行徑卑劣,按律當處杖責重刑
……」董四聞聽立時滿面乞憐,方要進言,知縣已然宣道:「……然本縣念你誠
心悔過,且供詞對本案諸多裨益,故此從輕發落,乃判處勞役一年,罰銀五十兩,
爾可有異議?」董四忙不迭的叩頭:「並無異議並無異議,謝大老爺開恩謝大老
爺開恩!」
知縣轉頭道:「小菊,汝為一己私欲存心戕害人命,雖此事未成仍屬未遂,
按律判處斬監侯,收入大牢,待州府核准之後擇日行刑,汝可有異議?」
小菊早知有此一判,然事到臨頭亦自不免神情呆滯,良久才木訥應道:「沒
……沒有!」
「孟方氏……」知縣喚出口,等待許久方氏才微微揚起面龐,駱老爺輕歎一
聲言道:「孟方氏,汝設計毒殺,乃是元兇,雖其情可憫然國法難容,依律判處
汝……判汝斬監侯,先自收入衙內大牢。本縣當稟奏知府大人,看可否從中斡旋,
酌情從輕發落!」「無須如此……」豈料美婦人慘然蔑笑,接道:「大老爺盛情
民女感激涕零,然我自知難逃惡報,現如今民女已是心死之人,人間地獄亦無甚
分別!」
駱知縣無法,搖頭不已之下,複道:「常婆,雖在堂上申作偽供擾亂視聽妨
礙辦案,然其乃為救贖其女所致,且此時業已身死,本縣體上天悲憫之德,特此
為其正名,常玉芝立身清白,乃無罪之人!」言及此處駱知縣轉頭對孔師爺言道
:「自本縣薪俸之中撥出十兩紋銀,為常婆好生安頓後事!」
「是!」師爺應道。
「謝大老爺!謝大老爺!」小菊哭拜於地大聲言道,早已是感激涕零,似乎
已忘自身不久之後即將身臨刑場受斷頭之苦。
駱知縣緩緩點頭,旋即續道:「孟安,爾身為孟府總管,對府上諸般事物並
非全然不知,然卻未曾即時疏導,乃至惡果釀成,實有知情不報之罪。現本縣著
你戴罪立功,整頓孟府殘骸,聚斂所剩財物,由衙差監管之下分發受難百姓,善
加撫恤!」
孟安自是滿口應承,不迭稱是。
審結完畢,自有各差役將堂上眾人或押或拖,帶離大堂。
此時已是夜半,眼見此案告破,駱知縣站起身來,朗聲對門外一眾百姓言道
:「眾鄉親,本官審結此案並無絲毫快慰,乃因案情牽扯出這許多隱秘之事。丫
鬟小菊心存不良覬覦高位,乃至鋌而走險,落得此等下場,實為可悲。孟方氏一
念錯走,淪落萬劫不復,更是可歎。實則上蒼自有公理,乃存乎於心,唯我等善
待,方可立身正身,上不負天道,下不負人心。還望列位以此為鑒,今後與人為
善,恪守我華夏美德,如此自能天下太平萬民樂業!」言罷深施一禮。
門外百姓早已對這位青天大老爺信服的五體投地,聞言不約而同齊齊跪倒,
口誦:「駱青天在上,我等受教,定當謹記於心!」一時之間山呼海嘯之聲不斷,
早已將馬班頭「退堂!」之語,乃至眾衙役「威——武——」高唱亦被淹沒其中。
駱文斌知縣便在此歌頌聲中,轉身回到內宅。
「當……當……當……當……當……」更夫敲響五棒銅鑼,口中唱道:「天
幹物燥,小心火燭!」
此時已是五更,街上了無行人一片寂靜,然在知縣府邸內裏一間高舍之內卻
兀自亮起燭火。
此間外室之中陳著一張圓桌,桌上杯盤碗盞羅列著各色美食,席間端坐二人。
其一身居側位,乃是個俊眉朗目的男子,年紀在三十開外,一雙虎目一方擴口甚
有威嚴。另有一男已近天命之年,居中而坐,生的倒也尋常,只是雙目微合卻隱
約放出絲絲寒光。
先前那男子拿過桌上玉甕,使手托底恭敬探身為主位那人面前琉璃杯續酒,
旋即才為自己倒滿,捧起杯子言道:「師尊,今日大功告成全賴恩師計畫周詳,
正是神機妙算運籌帷幄。來來來,文斌這裏敬您老一杯,先幹為敬!」言罷捧杯
在手一飲而盡。
不錯,此子確乃方才堂上凜凜威風一身正氣的知縣是也!此刻他卻是一身便
裝,且一改往昔肅穆威嚴,反而擺出一副謙卑之相。
那中年男子欣然領受,然僅只飲了一半便將杯盞放於桌上,淡淡言道:「徒
兒,你我乃自家之人無需這般追捧吹噓,但叫……」言及此處自懷中貼身之處取
出一本冊子,慎之又慎的平放桌上,續道:「但叫此物到手,今後我二人青雲直
上金銀滿倉,當是指日可待之事!」駱知縣迎笑言道:「恩師所言極是,然此等
大事欲要辦成,單憑徒兒一人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少了師尊提點,那便遙遙無
期了。到時候文斌前程無望尚在其次,若是醇親王怪責下來,怕徒兒這小命也是
難保啊。故此文斌這裏對師尊實在是感激涕零!」言罷又起身為那人滿酒。
此人聞言也自受用,哈哈笑道:「你我師徒一場,徒兒有難為師自不能袖手
旁觀。況且孟府氣數已盡,為師不過順應天時稍作推波而已。只是此事雖勢在必
行,然若思慮不周,恐日後惹人話柄遺禍無窮倒是真的。現如今一把大火一切皆
化為烏有,那殺人重罪自有愚人認領,更無旁人疑心到我等身上,今後正是「好
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之時,哈哈!」言罷端起杯盞飲下。
駱文斌乃為此人布菜,續道:「師尊您這「夢魘羅刹」之名,果非浪得,好
一招順水推舟,真是孔明複生也不過如此啊!」「哼哼……」那人聽在耳中不禁
冷笑起來,意氣風發道:「為師奉王爺旨意化名孟安潛藏孟府,為的便是恐有今
朝之虞,你若不提為師倒真恐忘卻了,當年江湖之上還有我這小有名氣之「夢魘
羅刹」其人呢!」
未料想,此被駱知縣敬為尊長,在知縣府邸偌大架子與大老爺師徒相稱的男
子,竟然便是方才堂上膽小怯懦畏畏縮縮的孟管家。
知縣謙卑笑道:「師尊笑裏藏刀殺人於無形,世人只聞其名未識其人,然「
夢庵羅刹」鼎鼎大名,卻終是朝野之中江湖之上鼠輩宵小不敢正視啊!」二人笑
談起來,推杯換盞歡聲不斷。
多時,孟安斂過那本冊子遞向駱知縣,言道:「文斌啊,此物便由你保管,
當按其上記載速速與買賣各家聯絡妥善,使這門天大生意儘快運營起來,至於醇
親王那裏自有為師前去打點斡旋!」駱文斌雙手捧過,小心翼翼放在面前桌上,
這才言道:「恩師放心,徒兒定當竭盡全力,絕不辜負王爺厚望,更不會使您老
一片心血東流!」
孟安見狀面帶欣慰,徐徐點頭。
酒過三巡,駱知縣見其師已有熏熏之意,停杯言道:「恩師此番鼎力助我,
劣徒無以為報,此間備下一份薄禮,還請師尊笑納!」言罷二目向內室帳簾望去。
孟安早見不遠處設有一道幔帳,其間燈火微亮,依稀似有甚物事便在其中,
更隱約聽聞些許響動,卻不知何故。雖心中疑竇,卻深沉下來並未動問。此時觀
駱文斌面現神秘笑容,心中已有計較,乃道:
「哦?是何樣厚禮?」
「師尊請看!」駱知縣言罷站起身來走上前去,一把將幔帳撩開,露出其中
匪夷所思之景象。
但見此間橫七豎八拉起十數條繩索,宛如蛛網一般,而其上竟然綁縛著一位
女子。此女身子幾近赤裸,只留一方鮮紅肚兜及粉白裹褲尚未除去,然手足、纖
腰、脖頸、髮髻乃至周身各處均為繩索牽引,倒似陳於蛛網之上一件獵物,又宛
如一傀儡人偶懸於半空。
這女子兩腳微貼地面,雙手被反綁背後高高揚起,牽扯著上身微微前傾,然
頸上一項圈吊於屋樑之上,致使她不自禁腳上奮力下伸,只有足尖撐住地面,才
能勉力維持呼吸順暢,由此更高揚起臉面。
觀此女容貌,乃生的堪比嬋娟,真是粉面桃花,手同柔夷膚若凝脂,領似蝤
蠐齒如瓠犀,真是國色天香一位美姝名嬡。只不過此時有一繃帶繞過頸後崩在其
櫻口之上,貝齒兩側更撐著一方磨具,使得那一張秀唇,那兩排皓齒必須大大開
闔。此一張俏麗無論面龐之上更滿是驚詫,錯愕非常間望向廳堂之上二人。
此女正乃方才因殺害孟守禮獲罪的孟家大少奶奶,方媛便是!
孟安見狀先是一愕,旋即大笑道:「呵呵……我的乖徒兒,真是為師肚中蛔
蟲,此禮甚合我心甚合我心,哈哈!」方氏驚懼不已,自方才為差人帶下堂去,
不知為何便被人打暈,等待醒轉過來之時,已然身處此間且周身外衣已被盡除。
其本是待罪之人,自知必死之下,雖對此後人生無甚指望,然如此莫名其妙之舉,
倒亦自令她心下惶恐。
美少婦乍見二人彙聚於此登時驚呆,雙眸大睜嬌喘急促,胸前一對美乳亦自
隨著起伏不定顫顫巍巍,於肚兜之中蕩起層層乳波,看的面前兩個男子好不心蕩。
看罷多時,駱知縣手指方氏言道:「師尊,此物系劣徒著能工巧匠精心打造,
乃是用牛筋配以消簧所制……」言及此處走到柱腳,手指其上幾根古怪扳手續道
:「扳動此處,可使受縛之人變換諸多樣式,其變化共有八種,故此喚作「八門
金鎖」。」駱文斌言罷使手在其中一扳手之上輕輕一拉,耳中單聽「卡啦……咯
吱……咯吱」一陣輕響,那蛛網之中幾根繩索伸展,同時另幾根收緊,方氏身軀
在其牽扯之下,竟然翻轉過去,乃如一犬兒相仿趴伏起來。
知縣複行操控,婦人旋即上身緩緩後仰,兩條玉腿逐漸抬起分開,竟是將雙
腿之間那若隱若現之私密所在向前呈現出來,宛如蕩婦迎納男子交媾一般。
孟安審看良久,讚歎道:「徒兒此物做的甚是精妙,料來與此之上為你淫樂
之女子恐不在少數吧?」
「呵呵……」駱文斌尷尬一笑,旋即灑然應道:「恩師知我,千裏為官只為
酒色財氣四物,這色字頭上一把刀,故此只可褻玩不可彌足爾!」
此一語聽來,孟安徐徐點頭,一面舉步向方氏走來,一面言道:
「文斌知此中利害便好,世間女子多如牛毛,一時享樂料也無妨,然萬不可
動情。切不能學那孟守禮,一心貪戀這賤婦美色,終落得慘澹下場,因而……」
言及此處突地使手一把將婦人肚兜扯下,望著那對微微顫動的豐挺玉乳續道:「
……因而,你我二人大快朵頤之後,此女斷不可活!」
方氏驚恐不跌,觀時下情形,這孟安似與知縣關係非常,且其中定有甚多隱
秘。聽二人言語,似欲對自己不利,然目下這般,她又能如之奈何?當下不由得
口中「呃……呃……」低鳴,嬌軀一陣顫動,然櫻口勒縛身子捆綁之下,卻與事
無甚裨益。
駱文斌見婦人渾身抖作一團,檀口中劇烈嬌喘,雙目更充滿恐懼,不停向自
身及孟安望來,乃上前幾步抱攏雙肩一陣哂笑,言道:「孟方氏,汝已是將死之
人,本縣也不來瞞你,昨夜孟守禮被殺乃至孟府大火一事其實另有隱情,只不過
汝做了這替罪羔羊而已,哈哈!」孟安正自欣賞方氏嬌美身軀,方伸出一只手來
輕柔美婦酥胸,耳聽駱知縣有此言語,不免轉頭望去,面色一沉言道:「文斌,
為師是如何訓教於你的,難道忘卻了不成,怎生在此犯這口舌之戒?」聞聽此言,
駱知縣突的收回方才那副乖張神色,恭敬肅立低頭道:「是是,師尊教訓的是!
徒兒入門之時恩師曾言,我輩行事當恪守諸般信條,這第一樁便是謹言慎行不可
妄語造次,文斌一時得意忘形實是不該,請師尊責罰!」
那孟安陰沉面皮左顧右盼審視良久,值此方微露寬容之意,一灑言道:「罷
了,今日大局已定,此婦人乃是你我掌上玩物,說於她知,令其黃泉路上不至做
個糊塗鬼也無不可,然日後文斌你當謹記,便是面對將死之人也不能這般自鳴得
意,須知……」言及此處那只猥褻婦人玉乳之手緩緩上移,掠過方氏面頰伸入其
口中,竟是硬生生將女子香舌拉出,續道:「……須知此物乃是惹禍根苗,多少
大事皆壞在其上,萬不可掉以輕心!」
「是,徒兒定當銘記於心!」駱知縣慌忙抱拳為禮,一副虛心受教之狀。
「嗯!」孟安微微點頭,旋即又將注意力放在面前婦人身上,乃放脫其丁香,
色手徐徐在方氏柔美肌膚上撫摸,緩緩開至婦人兩腿之間,輕輕拉扯那條系在少
婦腰際裹褲綢帶。
方氏此一貼身小褲甚為惹眼,乃純白綢布製成,其狀小巧曼妙,襯托出女子
完美臀股曲線,更突顯那銷魂私處神秘嫵媚。孟安拉開那綢帶系扣,此美妙底褲
便隨柔滑肌膚落到婦人一條玉腿膝彎之上。
一副玲瓏寶器赫然呈現出來,更有那菊門一點盡露無遺,兩處私密所在尚且
隨著婦人急促呼吸一張一弛煞是好看。
即便兩個男子閱人無數,亦自不免為之一陣氣節。良久孟安方才贊道:「好
一具奇美的女體,此乃老夫恁多年來所見之最也,難怪那孟守禮對此念念不忘!」
駱知縣亦贊道:「確是如此,這女陰好似含苞羞蕊,後庭更如待放菊花。想
來世間再無男子可為之無動於衷,真可謂人間極品啊!」兩個男子對著自己赤裸
嬌軀羞人密處不住品頭論足,受縛婦人不禁既羞且懼,雙眼驚疑不定口中支吾連
聲。
見此情形,孟安不禁奸笑:「少奶奶,汝萬沒料到會有此一日吧?我孟安不
才,早聽二少爺對汝多加讚譽,卻未有機會飽餐此等秀色,今日正是月黑風高,
少奶奶此大好身軀便由小的享用一番如何?」言罷伸手向婦人胯下摸來。
方氏欲行掙扎,怎奈身軀無一處可得自由,眼見惡男淫手伸到,耳中卻聽聞
一陣「咯吱……吱」響動,原來是駱文斌扳動機簧,牽扯著牛筋繩索不斷收緊,
自身一雙玉腿便跟著向兩側分開。
婦人大開雙腿,幾欲叉成「一」字,那隱私密門亦就此開闔。孟安見徒兒乖
巧,不由得一笑,一面探手按在方氏陰戶之上,一面言道:「少奶奶,今番汝已
領殺人重罪,不日便要授首,留此大好身子亦是無用,且與我等享樂一時如何?
作為籌資,小的便將一些前情往事說於你知,望少奶奶瞑目,哈哈!」言及此處
不禁得意大笑起來。
惡人一手按在婦人酥胸之上緩緩揉搓,一手探出食中二指插入方氏秘洞之中
摳挖,口中言道:「此事說來話長,索性你我有的是時間,便叫小的從頭講起吧
……」言罷徐徐講出一段鮮為人知的秘事。
二十五年前同治帝駕崩卒於天花,廟號穆宗,慈禧老佛爺自親族之中選取年
僅四歲的載湉繼位,即為時下被囚於瀛臺涵元殿之當今聖上,光緒皇帝。
其時李鴻章、左宗棠、曾國藩等朝廷重臣發展洋務,力求借此「師夷之長」,
然皇朝之中守舊老臣甚多,故此洋務運動開展阻力重重。第二次鴉片戰爭乃至義
和拳運動以後,洋務新政更是舉步維艱。
時值此刻,載湉之父奕譞已因數身貴,被封為醇親王世襲罔替,更與李曾二
位重臣私下過從。
醇親王自認洋務新政乃是朝廷當務,更希借此於官場之上立於不敗,成就鐵
帽子王之殊榮地位。故此乃向李曾二人提議,借販運鴉片籌措鉅資,對洋務變法
在經濟上鼎力支撐。此事雖大逆天道有悖朝廷律法,然諸人皆認同「成大事者不
拘小節」之理,乃默然應允。
然朝廷大員一屆親王販私,實有諸多不便,故此醇王爺乃派人暗中授意京城
之中名望甚重之孟家濟世堂掌櫃孟承恩為之,為避免尾大不掉,更派眼前紅人頭
號幕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夢魘羅刹」喬裝僕役,化名孟安潛藏孟府以備不時。
孟承恩欲在京城立足,不得不仰他人鼻息,何況販運煙土乃是一本萬利之事,
更有當今聖上之父予其撐腰,料定必是順風順水無往不利,當欣然領受暗自運營
起來。
上有通天庇佑,下有錯綜人脈,不過數年這龐大的鴉片集散樞紐便構建而成。
一時之間中華之地華夏宇內,各大繁華都城均經此管道購置傾銷煙土,孟承恩與
醇親王更是盆滿缽滿日進鬥金。
誰知幾年之後,京城之中與孟家藥店齊名之廣昌堂常掌櫃為救治煙土荼毒之
民,乃嘔心研出一藥方,可助人戒除毒癮。此無異於斷了醇王爺財源,故此他暗
命手下在常家施展手段,害的常掌櫃一家傾家蕩產家敗人亡,那能克制毒癮之藥
方亦自落入孟承恩手中,其女常玉芝更被賣入孟府為婢。
值此之後,孟家在京城恩威並存,再無人敢與之爭衡,那煙土生意更一做便
是幾近二十個年頭。雖是洋務新政慘澹收場,然世人又有幾個能捨棄這斂取民脂
民膏的大好途徑?
年前光緒帝被囚,醇王府地位一落千丈。此時光緒生父奕譞已然辭世,醇親
王之位由其次子罔替。這年輕王爺為保自身爵祿,更需強大財力支撐,故此這煙
土生意不但未有稍緩,反見變本加厲之勢。
話說去年春季,孟承恩老爺此時已年近古稀,一趟祭祖之行已畢,身子卻日
漸衰弱,經名醫診治方知自己竟是染上絕症時日已然無多。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
也善,其心念成灰,一朝間看破諸般過往,才知名譽金錢皆是浮雲,更深悔這些
年來助紂為虐,不知坑害了多少無辜百姓,每每夜半便有無數冤魂全賴索命,實
叫這將死之人心中難安。
當下孟老爺決然斷去往昔與醇王爺之交,盼從此與之省去瓜葛,這才捨棄京
城繁華,遷居澄水實為避禍。更廣施恩德,期盼消弭自身罪孽之萬一。
孟承恩身體日漸衰敗,堪堪不久於人世。值此彌留,他並未如常人一般召來
妻子兒女,反是請來常婆料理後事。他將自己十九年前姦污常婆之事說出,盼其
念及自身時日無多能予寬宥,更說出小菊便是二人親生女兒之事。
孟老爺追悔不迭之際,將那克制毒癮之藥方親手奉上交予常婆,亦自說出此
方實是昔年常老爺研製,請常婆乃為繼承。此物便是老嬤嬤藉以治癒方氏癮疾,
那一以毒攻毒之奇方。
是時常婆老淚縱橫,心中憎惡之情雖有,然見床上老翁奄奄一息,一顆良善
之心登起惻隱,更喜聞親女便在身邊,業已長大成人出落得如花似玉,一悲一喜
之下,只得點頭允納了這將死之人的懺悔。
孟承恩心願已了神情一舒,竟是有了力氣坐起身來,自懷中貼身之處取出一
本冊子,雙手捧予常婆,言道:「此乃至關重要之物,現我將死,煩請嬤嬤代為
焚化,切不可將此物事流傳出去,否則天下蒼生更不知有多少要遭塗炭!」
常婆接過在手點頭應允,旋即再看孟老爺竟然已面帶輕鬆微笑與世長辭,這
才知方才實乃臨死之人回光返照之相。
老嫗手捧此書冊戰戰兢兢暗藏起來,等到夜晚之時秉燭觀看。豈料便在此時
燭火突然熄滅,緊跟著一股巨力襲來,常婆便及昏厥。等到她轉醒過來,那本書
冊已然不翼而飛。殊不知其與孟承恩臨終會面之時,早有孟家二公子守禮在外窺
看,當夜他便潛入常婆房間將此冊掠走。
「喏……便是此物!」孟安言及此處,一手尚自在方氏陰部褻玩,一手已回
身在桌上取過方才那本書冊,在婦人面前揚起道:「這便是孟守禮致死真正原因,
更是汝現下在此之故!」方氏原本強忍男子猥褻,一直緊閉兩眼苦挨。值此方才
睜開雙眸,但見一方單薄冊籍便在眼前,其上端端正正書著四個大字——亞聖族
譜!
「汝可知此物為何?」此時駱文斌款步上前一面柔撫方氏酥乳及面頰,一面
道:「此乃當年醇親王私下溝通之煙土販運網路名冊,其內記載著英法得意奧各
西洋販售巨頭乃至我中華上邦各大都城行銷煙館之關係網,乃是醇親王授意我等
務必尋回之物!」方氏未料想這其間竟有如此多隱情,尚且牽扯到當今聖上之父,
至於用亞聖族譜記錄此等大奸大惡之事,更是始料未及。尚未來得及在腦中細想,
面前惡人又行逼來。
「然也!」孟安此時已褻玩婦人私處良久,便褪下褲子,挺出一根碩大陽物
向方氏兩腿間靠來,言道:「那孟承恩自己死去便好,偏偏想將此物一併帶入棺
木,醇王爺授意我師徒二人必須將此物尋獲,否則經營恁多年頭的人脈就此喪失,
豈不可惜?」方氏乍見孟安那根汙物登時一驚,此男根較孟守禮那物更為駭人,
幾欲碗口粗細堪堪一尺有餘,更有青筋突起密佈其上,若是被此等物事植入身體,
怕是世間女子無人能消受得起。
方自驚恐不迭之際,卻見駱知縣也自褪去衣褲,露出其胯下淫物,亦是一般
面目猙獰其形可怖。
「我本孟家族祠一屆看護小童,乃是恩師及醇王爺提拔,才有今日,王爺為
奪回名冊特派我前來充任澄水縣令伺機而動,本官敢不效勞。」駱文斌輕笑言道
:「那孟守禮得此至寶,在恩師指引下前來找尋於我,本縣本待扶持,盼由他接
任孟承恩昔日之位,繼續為醇王爺效勞,借販運鴉片聚斂民財,正所謂‘父位子
替' 此乃天經地義!」孟安一面手持肉棒前端在婦人陰戶不住磨蹭,撬開兩片蜜
唇抵在那幽溪洞口,一面接道:「是啊,我二人與人為善自是先禮後賓,豈料那
孟守禮恁的不識時務,居然欲坐地起價,枉費我等一片好心!」「哼哼!」駱文
斌一聲蔑笑,將方氏髮髻重重向下一拉,直把婦人臉面拉的向後仰起,被迫大張
之檀口亦隨之朝駱文斌平伸迎來。知縣手扶自己那根陽物,在女子臉面之上一陣
拍打,續道:「這世上不吃敬酒之人甚多,然如孟守禮一般不識何為自知之明的
愚蠢之輩倒也少見。故此,我才煩請恩師出謀劃策,看如何不動聲色間將此子除
去,奪得名冊!」
方氏時值此刻方才明白,原來那孟守禮已在此二人掌握,其欲殺孟二之心尤
甚於己,不禁念及這番言語之含義。然尚未思慮,胯間私處突地傳來一陣撕心裂
肺劇痛,方氏無法仰首觀看,然此等劇痛不問可知,乃是孟安作惡所致。
婦人單聽孟管家言道:「其實奪去名冊殺死孟守禮於我並非難事,然關鍵在
於怎生避人耳目。要知道朝局之中身居高位覬覦此滔天巨利之人大有人在,倘若
孟守禮被殺名冊消失無蹤,自會有人疑心到我等身上……」
言及此處孟安已將自身陽物頂入婦人體內,然方氏下體緊窄,男子肉根又何
其碩大,故此僅只插入一半便難以寸進。
孟管家沉哼一聲複行用力,卻無功而返,不由贊道:「好個絕妙婦人,此間
竟是如此狹小,到叫老夫未曾料到,看來那孟守禮雖外表風流,這床上功夫倒也
一般,否則怎將汝這淫穴保存這般完好,嘿嘿!」言罷使手用力掰開婦人臀瓣,
陽物抽出複行插入徐徐耕耘起來。
此時駱文斌亦自將肉棒送入方氏櫻口,一面將淫物頂在女子口中香舌之上,
感受著其間濕熱滋味,一面續道:「為擾亂視聽,恩師費了頗多心思……」方言
到此,突感胯下一陣異樣。舉目望來這才醒悟,原來方氏心中驚怒悲憤,加之口
中塞物,粗重呼吸自鼻間發出,正好噴在駱文斌臀股深處。
此意外收穫倒也受用,駱知縣唏噓一聲言道:「喔……好生舒暢,此女天生
便是供男子淫樂的好材料,料來孟守禮便未曾有我這般享用過!」言罷不禁探手
抓住美婦酥乳大力揉搓起來,胯下更強行抽送,狠狠向方氏口中猛插。
二人一前一後,一面姦淫著被懸在半空的婦人,一面你言我語間道出此孟守
禮被殺,乃至孟府大火之事的真相。
原來孟守禮拿到那煙土販運花名冊之後,一看之下欣喜若狂,更欲操親父舊
業。然他深知此渾水甚深,輕易踏入或有淹溺而亡之虞,故此乃召來孟管家請教。
孟承恩死後,名冊消失無蹤,孟安多方查找未果,值此方知落入孟守禮手中,
乃不動聲色指引其前去苟洽知縣駱老爺。
誰知這孟守禮甚為小人得志,竟是持仗名冊在手要脅,欲坐地起價,更揚言
不予答允其無禮要求便尋他人共謀,故此與駱文斌鬧的不歡而散。值此孟安與知
縣無方,開始籌畫殺死孟守禮搶奪名冊之事。
然孟府雖已衰敗,卻虎死威存,並非可恣意造次之地,更有諸方勢力從旁覬
覦,故此孟安打定主意挑起孟府事端,趁機殺人越貨,做得個亂人耳目的障眼法。
他先向老安人進言,稱府上近日諸多不順,乃是因邪祟作怪之故,須立一門
親事借此沖喜。更力主聘女,為那形同廢人的大公子孟守義為妻。然老夫人未料
到,孟安方將其言語打動,旋即便將此消息告於了次子孟守禮。孟二少聽聞,心
中自不歡愉,暗疑其母似有意偏薄,更對素有鶯名的未來嫂嫂心存非分。
婚禮前日孟安便在孟守義飲食之中暗動手腳,以致其入夜便身死魂滅,只是
這人素來垂敗,無人疑心其亡故另有隱情罷了。孟安深悉老夫人心思,知她乍聞
長子亡故,定然更加堅信此乃妖邪為禍之故,為顧全孟府臉面,決計秘不發喪,
且會執意迎娶方媛入門。
此後孟管家便在孟守禮面前煽風點火,暗示那新官人如何美貌脫俗,更巧言
唆使其趁夜潛入洞房越俎代庖。孟守禮得嘗美人初夜滋味,心中念念不忘,然此
事被小菊撞破倒使他有些緊張。
孟安一直從旁窺測,知道丫鬟小菊得悉孟守禮秘事,便向二公子進言,聲稱
此婢女有心攀附,乃是個信手拈來的貨色。孟守禮被一語點破,這才提拔小菊,
並借此將之收納。
然二公子對自己那俏麗非常之嫂嫂一直朝思暮想,正自思量如何做得長久夫
妻之時,孟安恰逢其會似有若無提及鴉片之功效,更似為孟守禮出謀劃策一般。
孟二少尚以為是自身聰慧過人,且不知他素日脾氣秉性早被孟安利用。當孟
管家陪同老夫人自沂水返回之時,果見方氏狀若瘋癲裸身出現在孟守禮房中,他
心知計謀已成,便將此事密告府上老傭常婆,更借託付看管為名,予常婆和方氏
諸多見面機會,實則暗盼二女同仇敵愾合謀毒害孟守禮,他便可從旁漁利。
「豈料那老媽子居然早將自身受辱之事忘卻,竟是未曾起過半分歹毒念頭…
…」孟安一面挺腰向方氏秘洞中抽送,一面言道:「……當時老夫心中亦自佩服,
人言「人善被人欺」,其實大善之人無欲無求,欲行欺詐實屬不易,反是那些心
存不軌之輩,方可善加引誘!」「嘿嘿!」駱文斌值此笑道:「若說「人善被人
欺」恐未必如此,然「人賤被人騎」則是至理名言。現如今師尊與我所騎之人,
不正是一淫賤浪蕩女子麼?你看她即便口不能言,尚自想要淫叫出聲呢,這是何
等淫蕩啊,哈哈!」
「確是如此,此淫女這下體已自頗為濕滑了,當真是浪蕩非常!
」孟安接道,跟著便猛一挺腰,竟是將一直留在外面那半根陽物,伴著汁液
潤滑直直插入了女子蜜穴。
「呃……咯咯……」方氏乍聞此事前情,驚得心房亂顫,直想高喊:「原來
爾等才是幕後黑手!」更深悔自身一時生出貪惡之念,招致奸人利用。怎奈力所
不及,義憤填膺之際只得不停慘哼,卻招來兩個惡人一陣調笑,更惹得孟安粗暴
摧殘,當下私處宛如被撕裂一般劇痛,直比初夜破瓜之時更甚。
「妙啊,此女體內深處別有洞天,渾然似欲將男子陽具吸入一般,好生受用!」
孟管家舒爽之餘不禁贊道:「好個天生仙人洞,真乃男子淫樂至寶,難怪那孟守
禮一心想要與之樂朝夕與共!」駱文斌接道:「恩師此言不虛,這婦人不但女陰
銷魂,且這喉頭亦是絕佳,隨著徒兒進出不斷蠕動,不亞於下身那騷洞呢!」言
及此處更是一陣狂插猛戳。
「哎……老夫深悔陪同孟老太出行,否則這等銷魂滋味你我二人怕是早兩月
便已嘗到了!」孟安攔腰將婦人抱住,恣意向方氏密洞深處肆虐,口中言道:「
當時老夫暗中觀察,發現常婆不但未曾與汝謀和,反而幫你戒除毒癮,真是吃驚
非小。無奈間只得跑去孟老太那老虔婆面前說項,言汝不守婦道暗中與孟守禮私
通,壞了門風亂了倫常。老虔婆真乃可用之人,登時便火冒三丈,著我找尋孟守
禮說教。豈料與此同時汝竟然自己尋得上門,這豈不是自投羅網,當免不了為孟
老太一頓疾言訓教了!」
「那常婆心地太過良善,實難加以利用,故此師尊只得逼你鋌而走險。」駱
文斌斂住方氏一只玉乳用力揉搓,更將那粒櫻珠抓捏起來恣意褻玩,同時一記凶
狠插入,直將肉棒頂入婦人喉嚨深處,言道:
「可笑你這賤人兀自不知,乖乖落入師尊彀中!」種種過往襲上婦人心頭,
未料想自己被迎娶進孟府本就是這滔天陰謀的一部分,且她在懵然不知之下一直
被這惡人利用,可憐自己幾個時辰之前,尚且以為所做之事天知地知,兀自期盼
逃過殺人罪責逍遙度日呢!
方氏心中怒極,直想將此人淫物狠狠咬下,怎奈口中塞著卡模之物,齒間無
法併攏,只恨得周身栗抖,眼淚撲簌簌流下。
「喲……這便哭將出來了?」駱文斌戲謔一笑,兩腿夾緊方氏頭顱,肉棒頂
在婦人喉嚨之中一陣研磨,口中蔑道:「汝尚且不知,那董四實為本縣表兄,乃
是家師恐汝毒殺之計不成,特地命他前去暗中相助的,哈哈!」
「確是如此!」孟安接道:「其實昨夜那場漫天大火便是此人趁亂放的,為
的是消弭一切證物,也好令他人從此再不知那名冊尚存於世!」言罷環手在美婦
臀峰上重重掐捏開來。
婦人這才醒悟,那董四竟亦是此毒計所涉之人。值此回思,暗歎自己好生糊
塗。
她定下毒殺之計,方欲找尋可利用之人,董四便即出現。她與孟守禮房中苟
合,表面上乃是慘遭蹂躪,而那董四卻一直袖手旁觀,無半分動作。自認孟守禮
已死,倉惶在酸梅湯中下毒誣害小菊,而董四便在梁上,卻適時未曾瞧見。她穿
戴衣物找尋小菊前來認屍,其間未曾耽擱時辰幾多,那燭火便即熊燃,且值此一
發不可收拾。
昨日在堂上,自己已然脫罪,無需借董四洗脫嫌疑,偏偏在此時那廝撞入公
堂。待自己無奈之下按原定計較訴出遭孟守禮迫害一事,期盼借此博得眾人憐憫,
而這董四卻恰逢當時說出孟守禮未曾飲湯之事,將自己複又置身嫌疑之中。最後
落得知縣算計,被詐出口供。
這一樁樁一件件宛如歷歷在目,方氏不禁深悔自己好生愚魯,世間怎會有如
此多的巧合?
此時駱文斌見其師甚喜虐淫,當下探身自一旁機括所在取過一個託盤,遞向
孟安,言道:「恩師,此間尚有許多事物,可供您老享用以為助興!」
孟管家眼見託盤之上趁著十餘枚銀針、兩根帶刺蒺藜棒,更有一把剪刀幾只
蠟燭,當下已明其意,不禁笑道:「文斌,你這裏倒是一應俱全,想來爾在此間
享樂恐是不少吧?」
駱知縣笑而不答,乃將託盤放於方氏肚腹之上,取過一枚銀針,同時另一只
手抓起婦人一只玉乳,將乳肉狠狠自指縫中擠出,突地用銀針貫穿在方氏那顆豔
紅乳頭之上。
「呃——」少婦一聲慘叫,胸膛劇痛鑽心,身子悸顫不已。
「嗯,實在受用!」孟管家亦自輕叫一聲,卻是因方氏疼痛驚悸之下,蜜穴
劇烈收縮,給之帶來快慰歡愉所致。
孟安斂起婦人另一只妙乳依樣為之,享受之餘言道:「少奶奶,你既已將死,
這肉身實則無用,便於我盡情享用了吧。作為答謝,老夫且說一個秘密於你知道
如何?」言罷竟然停住身下肉棒動作,使手斂起方氏密唇之上那粒豔豔蚌珠,用
銀針將之刺破貫穿。
少婦哪受得此等酷刑,若說方才被二男前後夾攻恣意姦淫乃是地獄,此時周
身最為敏感三處為銀針刺穿更是錐心,直是生不如死。劇痛之下身子戰慄不止,
面前金星亂冒,腦中更是一陣陣轟鳴。
點滴血跡自少婦三處隱秘溢出,更增惡人淫欲快感。孟管家手捧美婦人柳腰,
一面猛力挺送一面言道:「其實孟守禮之所以中毒身亡,並非因為舔舐你此處所
致!」
此一語宛如驚雷,只將婦人自幾欲昏厥之劇痛中驚醒,方氏螓首本被埋於駱
文斌胯下,雖口不能言目不見物,然雙耳卻仍聰慧,聞聽之下立時一陣悸動,拼
著周身僅存一絲氣力瘋狂抖動,幾欲從駱知縣兩腿間掙脫,其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駱文斌見狀立時扼住女子喉嚨,更使手在婦人胸膛上重重捶打,口中罵道:
「賤婢,莫要妄動,你家老爺正在興頭,壞了好事叫你生不如死!」
眼見方氏執拗不過之下發出陣陣低聲哀鳴,孟安色手突自婦人胯下掠過,將
粘在手上些許蜜汁塗抹方氏小腹之上,言道:「少奶奶有所不知,砒霜雖毒性猛
烈,然摻和在汝淫液之中便為其稀釋,毒性亦自減弱,根本無法致人死命,嘿嘿!」
駱文斌接道:「不錯,恩師雖未曾猜測出汝用何等法子毒殺,然他老人家卻
恐此事並非萬全,故此暗中使出手段,祝你一臂之力!」此時孟管家抽插更迅,
大開大闔之下直將整根陽物不停向婦人體內搗去,一面姦淫一面續道:「那……
那孟守禮非死不可,老夫為以防萬一,與駱老爺商榷,假借宴請為名,暗中早已
定下孟守禮那廝死期!」
「嗯——好生暢快!」駱知縣此刻亦自舒爽不已,料來精關不消片刻亦自難
守,乃奮力向婦人喉嚨深處挺送,直到那破關而出之時,便將肉脛死死抵在方氏
梗嗓之中,一面射出元陽一面噓喘著言道:「恩師……恩師深通醫理,命我備下
蝦蟹蚌螺等海味,更以葡萄美酒相輔,兼之孟守禮此人甚喜食用櫻桃。海味與櫻
桃在胃中混合,功效等同於砒霜。雖不若砒霜猛烈,然加上葡萄酒促進血流加速,
毒發身死便是理所當然之事了,哈哈!」
「我二人確非殺人啊!」孟安得意獰笑之際接道:「宴請席間令之飽嘗海味
乃是人之常情,推杯換盞足飲美酒更不觸犯刑律,至於那廝喜愛櫻桃,餐後食用
不忌,那是他自家事情,怪不得旁人。故此,那孟二公子乃是食物中毒,意外身
亡而已。只不過殺人重罪由汝承擔,大火起因亦自為世人公認,今後再無人疑心
到我等身上便是了,哈哈哈哈!」言罷倡狂大笑起來。
其實孟安焉能不知孟守禮習性,而那櫻子乃是其與董四二人串謀,是時運抵
孟府交予孟守禮的,故此這一切當在孟管家意料之中,且是有意為之,目的便是
不動聲色取孟二少性命。值此方氏方才大徹大悟,更深悉此「夢魘羅刹」之可怖,
真是殺人於無形,羚羊掛角不著半點痕跡。
此時駱文斌已將精液射入方氏喉嚨,眼見婦人頭顱後仰,喉結不住蠕動,已
被迫將這許多陽精盡皆灌入肚中。他志得意滿之下一陣蔑笑,這才放脫婦人上身,
提上褲子言道:「恩師在此慢慢享用,徒兒先行告退!」
孟安知他實為有心相讓,不忍悖其好意,乃將那印有「亞聖族譜」實為記載
煙土販運網路之花名冊遞過,言道:「徒兒且去,爾身為一縣之長,當有甚多公
務纏身,為師亦自不便相留,且將此物妥善保管,儘快按冊索跡運轉起來!」
駱文斌雙手接過躬身為禮,這才闊步而出,儼然一副正氣凜凜模樣,仿若從
未做過半點虧心之事一般。
「少奶奶,汝那毒殺之計實在不敢恭維,故此奴才斗膽替您解決此事,想來
您老不會怪責吧?」孟管家待知縣走後,乃自託盤之中取過一根蒺藜棒,在方氏
面前一晃,言道:「少奶奶與人通姦,按律當判赤身騎在木驢之上,綁鎖釘身遊
街示眾,受那木錐穿身之苦。然老夫念及與少奶奶相識一場,便將那釘身酷刑刪
去,更免除汝赤身遊街的羞辱,只是這錐刺之邢倒難省去,還望少奶奶原宥!」
言罷抽出肉棒,竟是對著方氏下陰,將那滿是棘刺的木棍塞了進去。
婦人為二男淩辱,更聽得這許多真相,心中驚詫激憤已到極點,直想高聲狂
叫。然時下境況乃不允許,只得高揚臉面向孟安望去。但見這往昔謙卑畏縮貌不
驚人之中年男子,此時卻恁的意氣風發,一雙細小眸子放出凜凜寒光,正是韜晦
多年之證明。
觀此情形方氏不禁豁然省悟,昨日公堂之上,便是此人一再從旁誘導,暗中
協助駱文斌一步步將自己定成殺人兇犯。
若不是孟安汙指自己乃一淫婦,她與孟守禮秘事怎會曝光?若不是其從旁挑
唆,常婆何至身死,那自己毒殺之法怕是便為其點破,她方氏恐成不了替罪羔羊!
若不是其適時道破,使董四出現變得順理成章,推翻小菊誤殺之事,知縣便無借
口向自己發難!若不是其步步引誘,她方氏又怎會宛如出於自然般,將自身殺人
前情過往,盡數和盤托出!
時值此刻,方氏才深深體會到面前這其貌不揚之男子,是何等可怕何等陰險,
然如今為時已晚,怕是自己死也不能瞑目了。
正自悔恨,突見惡人手持一物向她昭示。婦人定睛觀瞧,見此物甚為猙獰,
其狀宛如男子陽具,然周身遍佈尖刺,端的是可怖非常。
若被此等物事插入體內,想來難有活命。
當下婦人面現驚怖,不住搖頭慘哼。怎奈惡人早將方氏當做泄欲肉具,完全
不顧其死活,竟在美婦滿面乞憐之色下,惡狠狠將那物戳入了方氏陰戶之中。
「呃——」婦人立時一聲嘶厲慘吟,下體奇痛錐心,鮮血止不住自密道之中
淌出。
孟安淫笑大作,乃將肉棒前端頂在方氏後庭之上研磨,使淫液血漬塗抹其上,
問道:「少奶奶可曾受用,相較之下那孟守禮是否太過溫柔,辜負了您大好青春
美體?莫不如讓小人為您破開這菊蕾花徑吧!」言罷面露猙獰用力將陽物向婦人
菊門頂去。
值此絕境,婦人唯盼速速便死,抑或就此昏厥,總好過這般慘遭淩辱淫虐,
只可惜那肉洞之內刺骨劇痛無時無刻不將之自眩暈中拉回現實,被迫間飽受著無
盡折磨……
知縣為報孟安提攜之恩眷顧之情,將姦淫美婦之樂拱手讓出。此時已天光大
亮,其獨自款步行去,轉過花廳向前院便走。
突地迎面急匆匆奔過一人,見大老爺在此立時趕來,口中急道:
「賢弟……賢弟,不好了,那……」
駱文斌眼見此人乃是自己表兄董四,見他性情這般浮躁難免心生不悅,怫然
道:「兄長且稍安勿躁,此乃縣衙府邸,有話慢講莫要失了分寸!」
董四這才醒悟自身不識體統,乃肅立調息,待氣息勻稱這才續道:「賢弟,
那丫鬟小菊受不住愚兄及一眾差役輪番蹂躪,下體流血不止,此時業已斷氣了,
這……」一想到自己荒唐之舉,害的女子喪命,董四不由得面似苦瓜,神情甚為
難堪。
聞聽小菊慘死,駱知縣倒無半點彷徨,面上尤現平和之色,撚髯笑道:「我
當有何大事,原來不過是死了一個女囚!兄長無需這般大驚小怪。且命人將屍身
懸於監牢梁上,我叫師爺擬個本章報請知府衙門,便說她畏罪自盡也就是了。至
於女屍下身,我等可稱其小產所致,料來無人問究!」
便在此時,前院行來一人,正是師爺孔方舟。見他到來,駱知縣微施眼色,
那董四立時會意,快步去了。
「大人,大人!」孔師爺見知縣在此,立刻疾步趕到,面帶喜色口中言道:
「大人,昨日巧斷奇難,縣中百姓無不感我皇及老佛爺聖明,委駱老爺您做本縣
之長,眾鄉親乃聯名為大人送來匾額一副,此時尚在前院!」
「哦!」知縣聞聽欣然點頭,言道:「速速引本縣前往!」言罷二人一前一
後,向師爺來處而去。
此時偌大前院之中簇擁著甚多百姓,更有四個年輕力壯之人手托一副橫匾,
乃用紅綢掩蓋。
眾人見青天駕臨,立時歡道:「駱老爺到了,駱老爺到了!」當下兩蒼然長
者排眾而出,走到知縣面前抱拳為禮,一人言道:
「駱老爺執掌本縣乃是我等洪福,這一年多來造福一方實在辛勞,眾鄉親無
以為報,昨夜特聯名定制此匾,數十匠人更連夜趕造,乃為我等心中青天大老爺
賀!」言罷一揮手,那四名壯漢便將匾額抬來駱文斌面前。
那老者撩開紅綢裹蓋,露出堆灰樟木匾框上,四個鬥大裱金正楷——明鏡高
懸!
知縣暗道:「確是辛勞,時方才本縣尚在方氏那美婦身上辛勞良久!」然口
中卻謙遜道:「不敢不敢,眾位鄉親父老,本官代天牧守乃是分所應當,何勞大
家如此抬愛,使不得!」一眾百姓自是不依紛紛進言歌頌,另一老者見人聲嘈雜,
乃揮手止住,旋即轉身言道:「駱老爺乃是我輩心中青天父母,自到任以來解民
倒懸令本縣百廢俱興,評斷疑案使沉冤昭雪元兇授首。不但為官清正廉潔,更言
傳身教大家做人之道理,實為天下一等一的好官。今日我等呈送此匾只是聊表寸
心,還請您萬勿推辭啊!」「這……這……」駱文斌心中得意,面上卻擺出一副
為難神色。
孔師爺看在眼裏,此時上前一步言道:「大人,此乃萬民赤誠百姓愛戴,況
人心為重,還望大人勿再推諉,受了眾人美意吧!」眼見架勢已足,駱知縣方似
盛情難卻一般,向四下眾鄉親敬謝一禮,言道:「列位父老在上,請受下官一拜!
大家如此看重,本縣卻之不恭只得愧領,今後當肝腦塗地上報皇恩下報萬民,請
鄉親們拭目為證!」
眾百姓紛紛跪倒,口稱:「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此後駱文斌更將這
許多鄉親一一送出縣衙,這才回轉。
眼見院中除師爺及若干衙役之外再無旁人,知縣方才對那匾額之上「明鏡高
懸」四字露出一陣蔑笑,吩咐道:「既是明鏡高懸,爾等便將之高懸正堂吧!」
言罷再不曾看那金匾一眼,轉身向後進走去。
「大人受萬民愛戴,可謂實至名歸,便是這一樁無頭公案亦在幾個時辰之間
告破。時方才眾鄉親均言大人,公正賽過包龍圖,清廉勝於海剛峰,英明不讓狄
閣老,智計堪比宋提刑。實乃不世出的清官能臣,說是百官楷模亦不為過!」師
爺緊隨其後,待二人行至後院,上前幾步阿諛道。
見知縣微笑點頭未有言語,他又自袖筒中取出一冊遞來,言道:
「大人,此乃孟守禮被殺、孟府大火一案具結奏報,請您批閱,小人也好著
衙吏呈送州府!」
駱文斌單手接過,打開之後未及細看,便丟還孔師爺,淡淡言道:「此間須
得改上一改!」
孔方舟尚且以為其中文辭有欠斟酌,或是案情敘述不明,乃戰戰兢兢問道:
「大人,小人辦事不利,還請大人示下,如何改法?」此時二人一前一後來至知
縣寢室門前,駱文斌倒背雙手頭也不回,堅道:「那殺人未遂之犯婦小菊方才在
獄中小產,此時業已畏罪投繯……」
「竟有此事!」孔師爺吃了一驚,心中暗想:「那丫鬟懷胎不足數月,怎會
旦夕小產?且在此情形之下,更無力懸樑自盡!即便她能人所不能,然獄中禁子
便任憑她這般死去,豈非笑話?」「怎的,爾認為此事有何不妥?」知縣見師爺
踟躕,乃扭身望來,面上神色冷肅。
孔方舟見駱文斌顏色不善,立時躬身應道:「怎會不妥怎會不妥?那女子眼
見時日無多死期將至,自不敢等到被押赴刑場受一刀之苦,畏罪投繯乃在情理之
中情理之中!」
值此駱知縣方轉過臉去徐徐點頭,似對孔方舟知情達趣略加贊許。旋即言道
:「此外,孟方氏慘遭孟守禮荼毒,已是遍體鱗傷,明日當會服毒自盡!」
師爺聽得好生詫異,暗想道:「方才知縣言及小菊懸樑,說不定是獄卒通報,
倒也不無可能。然駱老爺此時言講方氏將於明日自盡,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來其中定有緣故!」孔方舟念及於此抬頭望來,卻正與知縣雙目炯炯寒光相接,
立時心中巨顫,正自思量該當如何應對之時,卻聽到一旁屋內傳來陣陣男子淫笑
及婦人悲鳴之聲,不由得循聲矚目望去。
偏在此時,一陣晨風吹過,叩啟房門,頓開之下一副難言景象映入眼簾。
但見得屋中一張圓桌羅列杯盤,此時業已一片狼藉。席間坐定一男子,而這
人胯上竟然叉開雙腿臉面朝外坐著一個妙齡美婦。男子下身赤裸,而那婦人竟是
周身未著一物,赤條條坐於那人腿根之上,顯見正被身後之人陽物插入體內褻淫。
此二人孔方舟盡皆認得,正是昨日堂上涉案相關之孟管家與孟府大少奶奶方
氏。未知這一雙男女怎會在知縣寢房之中,更難揣度二人為何如此交媾,只把師
爺看的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時下孟安正一手取過杯盞歡飲,一手攬在美婦腰際,臀胯不住向上聳動,自
下將陽物向方氏後庭挺送,口中不住發出滿足淫笑。
而婦人此刻卻宛如木雕泥塑一般,雙眼呆滯目光渙散,周身仿若無骨,四肢
軟軟低垂,胸前更有般般血污已然凝結成糊。
細細審看之下,但見方氏私處似插有一物,正自隨著男子於其後庭頂送間,
不斷被撞入秘道之中,更帶出滴滴血跡落在地板之上,觀之令人作嘔,更生毛骨
悚然之可怖。
駱知縣與師爺置身門外,孟安一心淫樂,更側身相對有夫人脊背遮掩,故此
並未發覺二人,兀自一面抽插婦人菊門一面淫笑道:「賤婦,老夫想將汝如此奸
淫久矣,只是礙於孟守禮那廝未能如願。今日便叫我盡享其樂大快朵頤了吧!」
言罷放下杯盞,一面挺動胯下淫物在婦人後庭狂插猛戳,一面使手握住那根蒺藜
棒前端向方氏女陰中兇狠刺去。
可憐美少婦此時已然被折磨半死,除陣陣撕心哀鳴之外,再無半點掙扎之力,
只得令凶徒為所欲為。
眼見此景,駱文斌躡足向前將房門關好,一面轉身行去一面含笑言道:「依
本縣看來,方氏服毒自盡須得改作三日之後。孔師爺,你意下如何?」然卻未聞
有人應聲,知縣轉頭才見那孔方舟兀自呆立門外不曾或動。
「孔師爺……孔師爺!」駱知縣連聲喚道。
此時孔方舟方才驚醒,懵懂間滿面驚詫向知縣隨來,口中應道:
「啊?大人你有何吩咐?」
「嘶……」駱文斌站住身形,背手審視他良久,面上似笑非笑,問道:「師
爺莫不是有話要說麼?」
孔方舟此時方回過神,心知知縣將方氏死期自明日改作三日之後,實乃留下
這美婦性命供人淫樂之用。不禁心中暗暗打了一個突,彷徨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不自禁喃喃道:「這……這……子曰……」「若何?」駱知縣聞言面現不悅,冷
聲言道:「哦——本縣險險忘卻了,孔師爺與孟府一脈均是聖賢子孫,最喜子曰
詩雲教化於人,且請先生謹記,莫要學那孟守禮般狂言忘形,免得步其後塵啊!」
言罷一陣冷笑,雙眸精光射在師爺面上。
孔方舟心下巨顫,方知孟守禮被殺乃是另有隱情。知縣如此說實為驚醒自己,
切不可多管閒事,免得引火自焚。當下忙聚斂心神,乾咳幾聲之後,方才續道:
「這……這,咳咳……子曰:食色性也!這兩樁皆是人間樂事,此言不謬啊!」
「啊?」駱文斌一愣,方才憶起自己房內美食美色,想來孔師爺為人圓滑,
得悉隱私之後,乃是借機圓場之語。當下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確實如此,
食色性也人間樂事,哈哈……哈哈哈哈!」那師爺亦自陪著乾笑起來,神色甚不
自然。
一時之間駱知縣狂笑之聲,方氏慘嚎悲鳴,一齊響起,縈繞交織,相映成輝,
洞徹九霄!
本篇到此亦自收尾,筆者疾書之餘,乃不禁慨歎,這正是:
可憐蒼生苦,無奈天地殤。
空有淩雲志,徒做大文章。
--------------------------------------------------------------------------------
【注解】
筆者案:
第四回回目「凱風寒泉」這一成語或許有的朋友不甚瞭解,筆者在此稍作注
解,這個成語出自詩經。凱風是指一種和煦的暖風,喻指母愛。寒泉指沙漠裏深
藏地下的泉水,喻指母親的憂患勞苦。此一詞語多被子女用來抒發對母親的思念
和感激。文中常婆身為人母,不惜一死救護生身女兒,正是凱風所在,而小菊本
來是個無人呵護之人,人生危難之時第一次感受到母愛的偉大,被這種情感徹底
征服,摒棄以往頑劣惡習,不惜說出自己謀殺人命的真相為已死的母親證明清白,
倒也算得上感謝其母的寒泉之情了。當然,本人才學有限,或可能歪解了古人原
意,致使文不對題,倘若是這樣,還請高人指點。
第八回回目「色即是空」乃出自《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原本為四句「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乃佛門綱領思想。佛祖認為,一
切能見抑或不能見之事物現象乃屬色,色本虛妄並非根源,而事物本質即為色之
誘因,即是空,那才是根源所在。
色指一切有形的物質,這些物質都是因緣和合而生,其當體即空,故說色即
是空。若世人執著色相,不能看破事物本質,則不能出脫,糾結諸般煩惱之中。
本文堂上堂下兩種截然相反之「真相」,亦可歸附色空。且世人面上私下皆有不
同,明裏示人以誠堂堂正正,暗地卻男盜女娼醃臜不堪,想來世間誰人可以看破?
故此色色空空焦灼錯綜,方有色即是空之說。
《天殤》一文采用古白話形式敘述,其間多有文言,恐諸位不明其意,筆者
特此予以解讀。
名詞注解:
(一)鸂鶒(xī chì):亦作‘鸂鶆’,是一種水鳥,紫色,喜好雌雄
並遊,故此有紫鴛鴦的俗稱。清朝文臣武將官服上面都繡著動物,文官繡飛禽武
將繡走獸,依官位高低有所不同,稱為補子。成語‘衣冠禽獸’,因此而生。
(二)頷頤(hàn yí):意指點頭應允。頷就是點頭之意,而頤原意為
腮,後引申為一種態度氣質,乃至於修養。
(三)原宥(yuán y òu):意指原諒寬恕。原便是原諒之意,宥原意為
送禮,延伸為有實際行動的悔悟之意。
(四)梅月(m éi yuè):意指農曆四月,亦泛指梅雨季節。出自前蜀貫
休所著《寄王滌》一文。
(五)潛偽窺私(qián wěi kuī sī):意指暗地潛伏,偷偷探取別人
隱秘。
(六)梯己(tī jǐ):意指親近、貼心。這詞現實中很少用到,但是在
古話本中確是常用詞,《水滸傳》、《紅樓夢》乃至《金瓶梅》的原書中都多次
使用。
(七)哂笑(shěn xiào):意指譏笑。哂乃指不懷好意之顏色,例如哂
戲(戲弄),出自《論語先進》《三國演義》中赤壁之戰前夕各文臣武將紛紛來
找周瑜,請他支持他們小集團利益的主張,周瑜好言將這些人一一送走,坐在屋
裏哂笑,那便是一種對這些碌碌之輩目光短淺的譏笑。
(八)尫羸(wāng léi):也做「尪羸」、「尩羸」(估計是古代哪個
書法家狂草之後被通假了),意指瘦消體弱之人,延伸之意為垂垂將死的境地,
此詞出自晉朝葛洪的《抱樸子遐覽》一文,後被杜甫、蘇軾等唐代詩人沿用。正
版《三國演義》中,諸葛亮舌戰群儒時,曾對張昭張子布言道:「皇叔其時正如
人病入尫羸,當以糜粥以飲之,和藥以服之……」只是後來拍成電視劇,估計編
劇怕「尫羸」一詞不太被世人瞭解,改成了「人染沉屙」,意思大略一致。
(九)泥丸(ní wán):道教術語,意指人體內掌管心智的腦神,是精
根所在。
(十)玉甕(y ù wēng):玉質酒簍,多以墨玉製成,用於儲藏美酒,突
顯色澤鮮麗。
(十一)蝤蠐(qiú qí):林間一蟲,蛀蝕樹木枝幹,其狀圓筒形,通體
白色。此語多用來形容女子頸項嫩白修長,出自《詩經•衛風•碩人》一篇。
(十二)瓠犀(hù xī):一種菜瓜的子,因為排列整齊色澤純白,常用
之比喻美女皓齒。
(十三)八門金鎖(bā mén jīn suǒ):出自《三國演義》一書,原
為曹仁所布之陣法,依仗五行生克困敵死路。所謂八門便是:休、生、傷、杜、
景、死、驚、開,沿用我邦古來八卦之法。
(十四)載湉(zǎi tián ):德宗光緒皇帝本名。
(十五)奕譞(yì xuān):清道光帝第七子,鹹豐帝同父異母兄弟,
光緒皇帝生父。
(十六)韜晦(tāo huì):韜光隱晦的略語。把鋒芒收斂起來,把蹤跡
隱蔽起來。指深藏不露,出自《舊唐書•宣宗紀》一文。
(十七)禁子(jìn zi):意指在獄中看管犯人的獄卒,屬於古代對這個
職業的俗稱。
文章之後本人不想對主旨進行過多描述點評,各位見仁見智自己領悟吧。在
這裏我打算交代幾宗事情,免得本文把讀者誤導:
其一,使用砒霜克制毒癮這事確實存在,但是那只針對類似於罌粟熬制的大
煙膏這類初級階段的毒品才有用,對於現在市面上流行的海洛因乃至冰毒根本不
能起效。而且砒霜毒性猛烈,不加入許多其他藥物輔助絕對會致死。故此,請看
過我文章的人不要輕易嘗試,否則有什麼不測與本人無關!
其二,人體陰部的分泌物含有荷爾蒙和膠原蛋白,對砒霜有中和作用,這是
有科學依據的。但是砒霜是劇毒,絕不能沾在皮膚上,更不要說那最敏感最容易
受傷的要命地方了,因而文中方氏殺人的法子,如果沒有常婆調配其他藥物混合,
也是做不到的。說白了,單單砒霜塗在陰戶上,方氏那小嫩穴早給燒爛了!
其三,大家對於騎木驢這個刑法可能有所瞭解,但是讓筆者來告訴你們吧,
所謂木驢其實並非僅限於封建時代專門對犯淫邢的女子的性虐懲罰,不要給《水
滸傳》、《滿清十大酷刑》等古代傳奇故事或者不負責任的歷史劇誘導。
據史書記載,木驢實際上是為了把犯人釘在上面遊街用的一種工具,並不只
針對於女子,那下麵也沒有安裝帶刺的棒子破壞女人陰部。故此,其實在以前男
人也有資格享受這個殊榮喲!
其四,本書中提到的殺害孟守禮的真正方法是符合科學根據的。
殼類海鮮含有大量五鉀砷化合物,加上水果裏面的維生素C,就會產生化學
反應,在人體內形成三氧化二砷,這就是砒霜。而櫻桃是所有水果之中維生素C
含量最高的,因而絕不能和海鮮同吃。故此奉勸大家在吃海鮮之後之前都不要食
用水果,否則即使不至於導致死亡,也會食物中毒,輕則腹痛重則上吐下瀉。
其實單單是海鮮加上櫻桃,也不會導致人死亡,文中提到過葡萄酒,它能加
速血液流通增加新陳代謝速度,因此是它放大了這食物中毒的危害。加上孟守禮
和方媛交歡,大量體力運動,這才死亡。
由此看來孟安計算之周詳可見一斑,他需要把這些因素全部考慮進去,籌畫
在一起,這樣才能殺死孟守禮,這「夢魘羅刹」之名便是殺人於無形的催命閻羅。
說實在的,老子真想搞一次穿越,把楊子揚跟孟安放在一起,讓他們較量一下,
相信「耶穌」VS「夢魘羅刹」絕對有戲可做!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本人寫東西一
般都循常理的,很難天馬行空。
其四,本文中所有人名都不是隨便取的。方媛身處困境不乏心思,是個外方
內圓的女子。駱文斌表面上道貌岸然斌斌循章,實質卻心狠手辣不動聲色。孟安
乃是化名,與「夢魘羅刹」諧音,這是佛教地獄中的一個魔神,以侵入人的夢境
中操控他人走向滅亡著稱,實為歹毒陰險小人的代名詞。小菊是一種植物,色澤
豔麗香氣襲人,喜歡在百花叢中爭奇鬥豔,雖然品種並不高貴,卻不甘心被其他
名株淹沒,爭勝之心和文中那個同名的丫鬟異曲同工。至於董正、常婆、孟守禮、
孔方舟等等人物,他們的名字寓意料想眾位也能揣度得出,筆者不一一陳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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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dx00920066 於 2017-8-10 00:0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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