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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染指小綿羊(1-10完) 作者:米璐璐 [打印本頁]

作者: stalin    時間: 2017-2-13 07:34     標題: 染指小綿羊(1-10完) 作者:米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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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指小綿羊】(完)



【作者:米璐璐】



      ***    ***    ***    ***
                楔子

  棠綿綿第一次見到他時,幾乎是顫着嬌小的身體。

  他,高大又壯碩,就像一頭巨大的熊,臉色也像石頭般又臭又硬。

  下一刻,她下意識的關起木門,砰的一聲,讓他吃足了一記閉門羹。

  「娘的!給老子開門!」大熊噴火。一吼出聲,她還能感覺到門闆在震動。

  她以嬌小的身子頂住門闆,企圖抵擋這個惡人破門而入。不行!就算她的力
氣再怎麽微弱無比,她也要遵從二娘交代的,守在這門前。

  隻是,她根本沒有想到錢莊派來讨債的,竟然是如此高頭大馬的男子,而且
還非常的兇神惡煞。

  此時外頭的大熊——正用他掄起的大掌,用力的捶在門闆上。

  「不開、不開。」她也很努力的從喉嚨裏擠出如同小羊般的咩咩叫,一點魄
力也沒有。

  「你再不開門,我就拆了你們的商行!」外頭的男子依然不留情面的低吼道。

  「我爹是欠你錢……」她咬着唇,隔着門闆哀求着,「可否請爺兒再寬限幾
天?」

  「寬限個屁!」他粗魯的迸出髒話,「老子來收帳之前,在城裏還見到棠老
頭晃進賭場。沒有錢還帳,卻有錢上賭場?」

  之後他上賭場逮人,一見到他,棠老頭就像耗子遇上貓般,溜得倒是挺快的。

  也因爲棠老頭心虛落跑,他才跟在後頭追來。

  沒想到還來不及望見這小姑娘的長相,她便請他吃了一記閉門羹。

  她心一驚,小手握成粉拳,「我會還!一個月之後,我會幫我爹還完債的。」

  她的話一出口,門外的男子立刻停止掄門的動作。

  外頭沉寂了好一陣子,靜得讓她以爲他已經離開。

  「好,我再寬限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我會再來的。」他隔着木
門說道,随後便踏着穩重的腳步離去。

  她将耳朵貼在木闆上,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隻是松口氣沒有多久,她才想起一件事——

  呃……她爹到底是欠錢莊多少錢啊?

                第一章

  泉州城,位于金沙城南方,步行約三天,快馬加鞭約要一天的路程。泉州城
靠近南陽湖,因此右天然的美山美水,城西還有一座自然形成的甘甜水泉。

  因爲四周繞山環水,泉州城又名——水都。

  至于那以甘甜出名的山溪甘泉,又名甜泉。

  當地的城民以地之便,各家都鑿了一個大井,引進甜泉爲飲用水。

  因此,泉州城以釀酒最爲出名,種出來的稻米、蔬果比其它城内的都還要來
得清香、甜美。

  此時,棠綿綿正努力捧着一壇酒甕,氣喘籲籲的前往泉州城最豪華氣派的酒
樓。

  她一踏進酒樓的門坎,小二便迎上來,替她接過手上那壇笨重的酒甕。

  「小牛哥,謝謝你呀!」棠綿綿有着一張不符合實際年齡的娃娃臉,剛剛因
爲扛了個重物,因此臉頰有着兩抹粉嫩嫩的紅暈。

  「不謝、不謝。」小二嘿嘿的笑着,似乎這動作對他來說已經很純熟了。

  「棠姑娘。」王掌櫃一見到她,便呵呵的笑了起來。「今天吹什麽風,将你
給吹來了?」

  「王掌櫃,今天我是想要請您試酒。」棠綿綿露齒一笑,嘴角兩旁有着深深
的梨窩,圓滾滾的大眸帶着殷切的期盼,粉色的菱嘴兒不點而绛,說起話來輕聲
細語。

  王掌櫃一聽,微微的皺了眉。

  「棠姑娘,不是我不想用你們家釀的酒,而是……說起你爹……唉!這幾年
他釀的酒,根本就是魚目混珠,舌尖全都嘗到澀味……」王掌櫃叨叨念念着,面
有難色的看着那壇酒甕。

  原本棠氏是泉州城最有名的釀酒商,世世代代都釀出甘甜的清酒。到了棠老
爺這一代,也就是棠綿綿的爹親接手了。棠老爺原本也得到了家傳的釀酒技術,
卻在妻子過世之後,不知是不是因爲悲恸過頭,他開始荒廢家業,每日出門酗酒
尋歡。

  三年前,他在賭場認識江大娘這個寡婦,兩人一拍即合,他不但迎娶她,也
一并将她身邊的兩個女兒接納爲繼女。

  也因此這樣,棠家多了這麽多隻不事生産的米蟲,以及江大娘沒事愛賭兩把,
對于棠家的經濟更是雪上加霜。

  這幾年,棠家釀出來的酒已大不如從前,還一連欠下爲數不少的帳款,甚至
棠老爺還各處去借款,更是挖了一大窟窿。

  迫在眉睫之下,棠綿綿隻好代替父職,以一名門外漢,接管了爹親的釀酒産
業,控管釀酒師傅的品質。

  但她畢竟是個清澀的娃兒,酒廠的師傅早有二心,認爲酒廠已沒有發展的空
間,早就了離開了,隻留下一些年紀甚大,可存有忠心的老師傅,還有與她站在
同一陣線上打拼。

  然而釀酒的技術是靠天分與經驗,對與棠綿綿這平常是千金小姐而言,是個
艱難的挑戰,可若她再不嘗試,酒廠一定會倒閉。

  「王掌櫃,就念在以前您和我爹的交情,試試我釀的這批新酒,好嗎?棠綿
綿說起話來輕輕的,如同春風般的和煦。

  王掌櫃歎了一口氣,但還是答應她試喝這批新酒。

  當他一嘗時,眉宇之間都皺了起來,舌尖嘗到的全是刺激澀味。

  棠綿綿一見到王掌櫃一張老臉都揪在一起,就知道今日之行肯定失敗了。

  王掌櫃面有難色的看着她,「棠姑娘,這酒……賣不得。」

  他咂砸嘴,舌尖上頭有着消不去的澀味。

  棠綿綿一臉失望。

  看來是自己太異想天開了,以爲自己半路出家,就能夠代替父職,重振父業,
沒想到隻是癡人說夢。

  她的功夫根本不到家!而且釀的時間又這麽短,果然是個失敗之品。

  她癟着一張粉菱嘴兒,小臉布滿了失望,最後也隻能與王掌櫃道了謝,垂着
小臉離開酒樓。

  當地擡起腳步,要跨過大門的門坎時,肩頭忽然與來人擦撞一下,使得她有
些不穩的退後幾步。

  「小心!」男人眼捷手快的扶住她嬌小的身子,低沉渾厚的聲音自她的耳邊
響起。

  她第一眼見到的是對方的大掌正一把抓住她的藕臂,随後她還感覺到自己的
臉頰上有溫熱的氣息吹拂着,鼻息之間傳來一種特别的味道,有點好聞,又帶着
檸檬的清香。

  于是她好奇的擡頭,将來人的長相映入眸中。

  下一刻,她整張小臉全皺在一起,像是一隻吓壞的小貓般,全身寒毛豎起,
一雙美麗的星眸也睜大。

  「姑娘,你還好嗎?」男人有着一張粗犷的臉龐,稱不上俊俏,但五官卻是
有棱有角。

  被他擁在懷裏的棠綿綿,似乎還能感受到他手臂贲起的肌肉,他的懷抱暖暖
的,甚至有些燙人……

  她立刻慌慌張張的離開他的懷抱。

  男人望着她一張鐵青的小臉,微微皺眉起來。

  怪了,他是長相粗犷了一點,但有長得如此吓人嗎?他以大掌磨蹭着下巴的
短須。

  是他!棠綿綿顫着身子,腳步連連後退,最後雙腳又絆到門坎,整個人就這
樣跌出門外。

  她吃痛的輕叫一聲,然後急忙的從地上站起,見他又連連逼近,她吓得轉身
就跑。

  「咦?」他一頭霧水,攏着兩道粗眉,看着那小姑娘落荒而逃的模樣,百思
不解。

  怪了!伏義非啧啧稱奇。

  雖然他面不如潘安,但長相也有型,就算不是人見人愛,好歹也有姑娘暗戀
他。

  怎剛那離去的小蘿蔔,竟像一隻受到驚吓的小綿羊呢?伏義非納悶極了,開
始對自己的長相有些動搖……

  他真的長得這麽吓人嗎?

  棠綿綿胸口急促的喘息,一見到那高頭大馬的男子後,她一路飛奔回家。一
回家,她便急忙将大門關上。

  她在酒樓裏,認出之前來家裏讨債的男子。

  這讨債的兇煞很好認,蓄着三分長的平頭,身上的穿着不像漢人的打扮。

  一身灰色的勁裝,上半身還圍着一半的虎色獸皮,看樣子大刺刺的不拘小節。

  重點是,在她的眼裏,他看起來好吓人,高大得就像一頭熊似的,仿佛随時
都可以将人生吞入腹。她還記得他說起話來,有如雷公打雷一樣,低吼一聲,就
能讓她的耳膜痛得嗡嗡鳴叫。

  于是,她對他有着莫名的害怕。

  尤其她還對他允下承諾,答應要在一個月後還錢,可一個月過去了,她連一
錠銀子都籌不出來,等等他上門,會不會将她拆吃入腹啊?

  十幾年來,她都是過着千金小姐的日子,原本該是被大家保護得好好的她,
如今卻要扛起家計。

  但她真是太天真了!爹欠下來的債務比她想象中還要多,她以爲自己可以爲
爹分擔一些。

  至于爹和二娘,以及長她幾歲的兩位姊姊們,每天都還是過着揮霍的日子。

  棠家該典賣的也都典賣了,家仆也因爲支付不出薪饷而辭退不幹,沒有人願
意留下來。

  酒廠大部分被官差給封廠,隻留下一間小小的釀酒廠死撐着。

  可過完後天,若付不出租金,那間釀酒廠還是會淪落到封廠的命運。

  如果娘在的話就好了,她現在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麽卑微,她根本無法阻
止事情的發生。

  她的眼眶紅紅的,像隻小兔子般。

  江大娘的兩名女兒見到棠綿綿回家,兩人對看一眼,臉上有着不懷好意的笑
容,向棠綿綿招了招手,「綿妹妹,爹和娘在大廳等着你。」

  棠綿綿回過神,傻傻的跟着她們進入大廳。

  正好她也要跟爹說今天錢莊有人要來讨債了。

  棠老爺與江大娘坐在主位上,一旁還有一名徐娘半老的女子,身後站着兩名
大漢。

  他們似乎在商談什麽事,可一見到她時,卻又很有默契的閉上嘴巴,沒有再
吐出一字一句。

  「爹,二娘。」棠綿綿有禮貌的福身,見到家裏來了幾個不認識的客人,令
她有些不自在,再加上那名婦人一直打量她全身上下,好像将她當成一塊鮮美的
肥肉,在稱斤稱兩的想從她身上割下肉塊似的。

  「綿綿……」棠老爺面有難色,欲言又止。

  「哎呀!綿綿丫頭。」江大娘呵呵笑着,親昵的朝棠綿綿招招手,「你也知
道咱們家裏最近經濟拮鋸,所以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件事……」

  棠綿綿不解的側着一張小臉,「二娘,我知道現在家裏沒有什麽錢,剛剛我
在街上,又碰到錢莊的人……我想,等等就會有人上門來讨債了。」這話一出,
讓江大娘臉色驟變。

  「小姑娘,别擔心。」那位婦人汪嬷嬷開了口,「你爹打算将你抵給我,隻
要你到我那兒工作,你爹就有錢還錢莊債了。」

  棠綿綿一驚,将目光移到棠老爺的方向,「爹……您要将我賣給别人?」

  「是啊!」江大娘的一雙女兒在一旁涼涼的讪笑。「家裏都沒錢了,難不成
要留你在府裏吃白食呀?當然是把你賣掉,好去工作賺錢。」

  棠綿綿咬唇,心裏一陣委屈湧起。

  她該是棠家的千金,怎如今卻要淪落成被爹與二娘賣身爲奴,好掙錢工作呢?

  「爹……」棠綿綿哭喪着小臉,希望父親能夠做主,而不是這樣眼睜睜的見
她被賣身爲奴。

  「女兒……」棠老爺懦弱的根本無法做主,長期被江大娘洗腦的他,認爲女
大不中留,再加上棠綿綿的個性膽小怕事,留在家裏也沒有什麽作爲。再加上她
的長相又是平凡無奇,要許婚給男方,恐怕也高攀不了什麽富貴人家,不如趁着
她年紀輕輕賣給人家,掙一點家用。

  「欸!」江大娘呿了一聲,「綿綿丫頭,如今可不比昔日了,别當自己還是
個千金小姐,你當了那麽多年的白食丫頭,總要有一點付出貢獻。」

  棠綿綿看着江大娘變了一張臉孔,雖然以前江大娘對她總是冷漠,卻不像今
天一臉不屑,連一旁以姊妹相稱的雙妹,也是掩嘴偷笑。

  「是呀!」汪嬷嬤起身,勾住棠綿綿的下颚,仔仔細細的審視她的小臉,
「瞧你雖然長得清秀,但再讓我磨練個把月,就會脫胎換骨了,到時候,你眼一
抛、手一勾,就會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往你懷裏送來。」

  棠綿綿顫着身,腳步連連後退,以哀怨的眸光望着棠老爺,「爹……要将我
賣到哪兒?」

  「還能哪兒?」江大娘的女兒于婉兒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着,還不忘看妹妹
于巧兒一眼,「就城南那間最有名的花閣——愉悅樓。」

  他們想将她賣進青樓裏?

  棠綿綿咬着唇,拚命的搖着頭,「爹,您當真要這麽狠心?我是您親生女兒
呀!」

  「呸!」江大娘呿了一聲,我兩個女兒就不是他的女兒哪?瞧,我的兩個女
兒長得國色天香、貌美如仙,沈府的少爺過幾天就要向婉兒下聘了,到時候你爹
就能靠我的兩個女兒安養的度過老年。「

  沈府的少爺?!棠綿綿驚恐的望着他們。

  「沈少爺……不是……」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嗎?

  「呵呵!」于婉兒咯咯的笑了一聲,「這也是給你的驚喜之一,沈少爺覺得
我比較适合當他的妻子,所以老早就改變心意要與你退婚,改娶我了。」

  一時之間,棠綿綿什麽都沒有了,不但鵲巢鸠占,就連她爹也不顧血緣關系,
與外人連手将她推入火炕裏。

  「不、不要……」棠綿綿難過至極,拉起裙角便往外頭奔去。

  汪嬷嬷一見到手的鴨子飛了,急忙喧呼道:「别讓那丫頭跑了!快追!」

  嗚……嗚嗚……爹怎麽可以如此對她呢?

  她擔心爹被錢莊的人逼得走投無路,所以這一個月來汲汲營營的想要掙錢幫
爹還債,但是爹怎麽可以如此狠心,不看在死去娘的面子上,竟然想将她賣到青
樓,一輩子沒辦法翻身。

  棠綿綿奔出大廳,一路來到大門,不想被推入火炕,見身後兩名大漢正在追
趕她,她急急忙忙打開大門,準備逃出棠府。

  前腳才一跨,迎面便撞上硬邦邦的胸膛,讓她一張小臉幾乎都撞紅了。

  「小心!」伏義非才剛來到棠府,一個嬌小的身子即落進他的懷裏,他定睛
一瞧——

  「咦?」是剛剛在酒樓遇到的那個小人兒。

  大概是撞疼了粉嫩的鼻,她一擡眸便噴出淚水。

  「嗚嗚……」她的小手緊緊抓着伏義非的衣襟,哭得泣不成聲,一張滿是淚
水的小臉,哭得眼紅紅,鼻子也是紅通通的,模樣似乎很無助。

  「喂喂喂……」伏義非被這個嬌小的娃兒弄得手忙腳亂,沒想到她的淚水竟
然來得洶湧。

  「站住!」後頭追趕的大漢實時趕到,「還想跑去哪兒?快跟老子們回去。」

  「不,不要……」她害怕的鑽進伏義非的懷裏,小腦袋搖得好大,「我不要
被賣掉……不要進青樓……」

  青樓?!伏義非挑眉,大掌悄悄的收攏在她的腰際間,發現她身上根本沒有
幾斤肉。

  這種發育不全的小娃兒,也能進青樓?

  「這由不得你。」大漢想要一把将她抓走,卻被伏義非的大手抓住手。

  「你們沒看見老子的存在嗎?」伏義非順手将大漢的手反折,讓對方大叫求
饒,另一名大漢見情況不對,沖上前想要救夥伴。

  伏義非身手矯健的伸出長腿,橫掃對方一下,對方立刻跌了個狗吃屎。「啊
啊……」

  「叫個屁!」伏義非沒好氣的低吼。「快滾進去叫棠老頭出來,老子有事找
他。」

  他一松手,兩名大漢趕緊連滾帶爬的跑進大廳。

  「嗚……嗚嗚……」棠綿綿依然躲在伏義非的懷裏,一雙圓滾滾的美眸滴滴
答答的落下眼淚來。

  「欸!」他松開放在她腰間的大掌,低頭望着她一張梨花帶淚的嬌嫩臉頰,
「你别哭了,哭得臉都皺在一起了。」

  「嗚嗚……」她哽咽的擡起小臉,一見到他剛毅的表情時,又忍不住顫着身
子退後幾步,「你……嗚嗚……對、對不住……」

  「啊?」怎麽突然跟他道歉?伏義非搔搔一頭短發,一臉不解的望着她。

  「我、我沒有錢……還你……求……求你……她抽抽答答的開口,話糊成一
串,後面那幾句都成了哭聲。

  「什麽?」他的嘴角抽動一下,聽不懂她最後那句話,「求我不要怎樣?」

  「不、不要……」她搖頭,拚命的往後。

  「大聲一點,老子聽不到。」他用天生的大嗓門吼道。

  「不要吃掉我!」背後是一座假山,她無路可退,隻好用盡力氣低喊這一句。

  啊?伏義非一雙虎眸瞠得如牛鈴般大,耳裏鑽進她這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她,是哭傻了嗎?

                第二章

  伏義非明明知道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沒有資格插手,可是大廳裏不斷傳來
那隻小綿羊的哭聲。而且哭的模樣……真的教人會心軟。

  「錢呢?伏義非勉強的抽回自己的目光,審視着坐在主位上的棠老爺。

  隻見棠老爺畏畏縮縮的,一句話也不敢吭。

  反倒是一旁的江大娘陪着笑道:「伏爺,欠錢莊的錢,我們正在籌,隻要我
與汪嬷嬷談好這筆生意,就能還一半了……」

  「一半?」伏義非的大掌用力的拍向桌子一下,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溢出杯子
了,「一個月前,有個姑娘允諾我要将帳款全數清算,現在你們說話不算話是嗎?」

  「這……」江大娘擦擦額上的冷汗,「伏爺,您也知道棠家光景不如以前,
能收回多少就是不吃虧,剩下的……」

  「娘的!你是把我當傻子來耍弄就是了?」伏義非高大的身子一站起來,立
刻吓得衆人肩頭一縮。「把那名姑娘給我叫出來說清楚!是她說要還錢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江大娘的女兒們根本不敢出聲,急急忙忙的搖頭。

  須臾,一旁的棠綿綿畏畏顫顫的站了出來,舉起她軟軟的小手至耳邊。

  「是、是我。」她的小臉垂得好低,根本不敢直視他那雙發火的虎眼,「對、
對不住,是……是我言而無信,我、我很努力去掙錢了,可是、可是酒樓不肯買
我釀的酒……嗚嗚……」她一邊哭,一邊勇于承認。

  瞧,她的眼淚又串串落下,令他心煩得要命。

  「就是你?」他來到她的面前,看着她不斷的顫抖,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
一隻會吃人的怪獸。

  「嗚嗚……」他生氣了!他會不會真的将她吃下肚?

  嗚嗚……他長得真的好像一頭熊!

  「是是是,就是這名蠢丫頭!」江大娘急忙來到他的面前企圖安撫他,「所
以我打算将她賣給青樓,以後就不會有人诓了伏爺。

  伏義非皺眉,目光仍舊盯在棠綿綿的身上,「你叫什麽名字?」

  棠綿綿吸吸鼻子,從貝齒裏吐出話,「棠綿綿。」

  「姓棠?!」聽見她姓棠,伏義非的腦子還有些打結,「你是棠家千金?那
怎麽會是你賣到青樓?」

  在來棠家之前,他早有耳聞棠家複雜的關系,但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這棠
家不但複雜,唯一的千金小姐還要被賣進青樓。

  這天底下還有沒有公平啊?

  「不賣她要賣誰?」于婉兒冷嗤一聲,「她在家也隻會吃白食。既不會挑水
砍柴煮飯。留她何用?」

  「不如就賣到青樓,至少還可以補貼家裏的欠款。」于巧兒偷偷窺笑,「以
後讓男人上了她的暖帳,陪男人睡……」

  被伏義非瞪了一眼,于巧兒閉上了嘴巴。

  「爹……」棠綿綿望着棠老爺開口,「請您不要将女兒賣到青樓好嗎?我願
意委身爲奴,就是不願意進青樓……」

  「啥話,青樓有什麽不好?以後包你穿金戴銀的。」汪麼麼生氣的插話。

  棠老爺依然低着頭,不敢望着棠綿綿的那雙淚眼。「沒得商量,沒得商量了。」
江大娘霸道的道,「瞧你這個愛哭鬼,哭到你爹都衰了。現在你唯一的用處,就
是跟汪麼麽到青樓,至少你不會餓肚子。」

  這是在上演倫理大悲劇嗎?伏義非難然有些不懂他們在搞什麽鬼,但很明顯
的這江大娘是玩真的。從江大娘的眼中可以看得出來,她是想要除掉棠綿綿這個
眼中釘。

  啧啧啧!做人有必要如此趕盡殺絕嗎?伏義非磨蹭着下颚,在一旁将這一幕
都看進眼裏。

  雖然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但是……

  小綿羊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心都煩了。

  「别哭了!」伏義非突然一陣低吼,然後用大掌拍向棠綿綿的肩膀,「你再
哭,也不會哭出錢來。」

  「是嘛!」于婉兒和于巧兒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讪笑,「還不如認命的跟汪嬤
嬷離去。」

  「這樣好了。」伏義非睨了那對姊妹一眼,最後将目光移到棠綿綿的身上,
「就拿她來抵一半的債款好了。」此話一出,讓衆人都傻眼。

  「喂喂喂!事情都有先來後到。」汪嬷嬤跳出來抗議,「我可是要準備付訂
金了……」

  「老子要的東西,你這八婆敢跟我搶?」伏義非怯了一聲,一副壞人臉的望
着她,「知不知我背後的靠山?金寶莊想讨回的東西,你敢吭一聲?」

  「金金金金金寶莊?」汪嬷嬷一聽,雙排牙齒打顫,最後也隻能摸摸鼻子。

  看來她這樁是白走了,汪嬷嬷無奈。隻好帶着兩名大漢離去,落得空手而歸。

  一見汪嬷嬷離開,江大娘左右不是的在原地懊惱。

  「伏爺,這小娃兒……當真可以抵我們的債款?」江大娘不得不妥協,反正
那醜丫頭遲早都要賣的。

  伏義非左看右看,又捏捏棠綿綿的手臂,仿佛她是一隻很可愛的烤雞。

  但最後他搖搖頭,「最多隻能抵一半,另一半,就由她們其中一人吧!」他
指向于婉兒、于巧兒的方向,讓她們大吃一驚。

  「不、不要!」于婉兒首先大叫,「娘,我要嫁人了!不可以選我!」

  「娘,我也不要……」

  兩個姊妹開始在偌大的大廳裏大吵大鬧。

  「等你們決定好,再到水泉酒樓找我,要不,我明天一早離開,就直接揪人
上車了。」伏義非嘴角有着邪壞的笑容,最後将大掌放在棠綿綿的肩膀上。

  她驚訝的拾眸望着他,對他還是有着揮之不散的畏懼。

  「走吧!」他刻意放小音量,「在他們還沒有做出決定之前,你也是抵押品。」

  抵……押品?

  嗚……嗚嗚……

  棠綿綿一路跟随在伏義非的後頭,雙手不斷在臉頰拭淚,就像一隻無助的小
羊兒。

  伏義非聽着她的哭聲,聽得有些臉抽筋了。

  「不要哭了,成不成?」他停下腳步,回頭一吼。

  這一吼,她的眼淚像珍珠般的挂在眼睫上……

  一、二、三。

  隻維持這一下下,她的眼淚有撲簌簌的落下來,雙唇則是緊緊抿着。

  噗!他差點因爲她這副可愛的表情笑出聲。

  怎麽會有姑娘家有這麽可愛的表情呢?他像是撿到一個新鮮的玩具,左看右
看她的長相。

  她長得粉嫩,白皙的臉頰配上小巧的五官,有頭長發盤成雙髻,讓她的年紀
看起來更小了,完完全全不同與金沙城那些大刺刺的蠻姑娘,讓他愈瞧愈順眼,
也愈瞧愈可愛。

  「大、大爺……」她眼眶全盈滿淚水,「你……會不會把我賣到青樓?」

  「不會。」他回答得很堅決。「不過你們的關系還真複雜,真正的千金小姐
竟然要賣身青樓還債,不但鸠占鵲巢,還想趕盡殺絕。」

  「嗚嗚……」經他提起,她又哭了,「我不知道……二娘這麽讨厭我,而、
而且她……她還要把大姊婉兒嫁給我的未婚夫……」

  「啥?」他不可思議的望着她,「她們母女倆一起連手欺負你到這種地步?」

  她委屈的吸吸鼻子,「我釀的酒賣不出去,我原本想要求我的未婚夫借我點
錢,替我爹還債,可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沈少爺竟然要娶大姊爲妻……」

  哇!這也太悲慘了吧!連他都想爲她掬一大把的眼淚了,難怪她會哭得像水
匣門都關不緊的淚人兒了。明明該是天真無邪的姑娘,如今卻遭逢人生的巨變,
連親爹都想推她進火炕。

  這世道真是變了!連虎毒不食子的畜生都懂得這道理,那棠老頭也太過分了
點。

  伏義非向來正義威十足,一聽到她這委屈的身世,對她的同情可是油然而生。

  「好了,你别哭了。」哭得他心都煩了,「被你們那家人折騰這麽多時間,
老子我肚子也餓了,回酒樓去,我請你好好吃頓飯。」

  他咧開兩排白齒,厚實的大掌拍拍自己的胸膛,仿佛天塌下來還有他頂住的
模樣。

  見他這樣的動作,她的哭聲小了一點,眼淚也少了一些,眨着那雙剛被淚水
洗滌過的清澈大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明明上個月見到他的時候,他像頭大熊般想将人生吞活吃那麽恐怖,如今卻
又露出憨實的笑容。她咬着下唇,依然怯怯的望着他,不敢移動自己的腳步,大
氣更不敢吭一聲。

  「傻娃兒,快跟上來。」他一邊吆喝着她,一邊撫撫自己的肚皮。

  剛剛在棠府吼了一陣子,又讓他動了筋骨,現在他的五髒廟都在跟他哭餓了。

  她……可以相信他嗎?

  棠綿綿的心裏雖然這麽想着,可是她的雙腳卻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如果她
選擇不相信他,那麽她還有誰可以信任呢?

  親生的爹都能爲了外人,想要将她推入火炕裏去了,自那刻開始,她就再也
不是爹的掌上明珠了……

  一想到此,她的眼淚又是忍不住撲簌簌的落了下來。爹的狠心,讓她的心像
一朵逐漸枯萎的花,連活下去的生氣都慢慢失去了。

  今後,她該何去何從呢?

  「傻丫頭。」伏義非啧了一聲,也不拘兒女之禮節,上前伸出大掌,直接便
捉住她的小手。

  唔……他握住她的小手時,才發現她的小手也好小,而且軟軟的,卻異常的
冰冷。

  他的大手好暖和。暖得幾乎燙人,讓她下意識的想抽回小手。

  然而他卻反握得更緊,還對她露出一抹毫無心機的笑容。

  「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小心你的福氣都被你的眼
淚給沖走了。」他握着她的手,走在人來人往的市集裏。

  而他,沒有意會到自己正握住了一名小閨女的軟馥小手,是一件多麽引人注
目的事情。

  她依然吸吸鼻子,将過多的水氣吞咽喉下,眼光盯着他厚實的背,再接着移
到他的大手跟自己的小手,臉頰莫名一陣燥熱。

  「如果……我不哭的話,你能不能……不要把我賣到青樓?」最後,她小聲
的開口,「我可以做小婢,也可以做很多很多粗重的事,但能不能别把我送進青
樓?」

  「成。」他大笑出聲,爽朗的答應。「隻要你不哭,老子什麽都答應你啦!」

  于是,她用另一隻空閑的手,迅速的抹去臉上的淚水,爲了不讓自己被賣進
青樓,她很努力的不再讓眼眶掉落一滴的眼淚,希望不要像他說的,哭到福氣都
被她沖走了。

  她要好好留住此刻的福氣!就像此刻他牢牢的握住她的手一樣……

  「娘……」

  隔天一早,一陣驚天動地的喊叫,劃過棠府大廳。

  于巧兒跪到在地上,直拉着汪大娘的群擺,哭哭啼啼的哭花了臉上的妝,
「哭個屁!」伏義非吼了一聲,壓過于巧兒的哭聲,「又不是你賣進青樓!」

  「娘,巧兒不想賣身爲奴,爲什麽要我代替姐姐呢?」于巧兒拼命搖頭。

  「娘的,又不是要你去赴死,你不要個什麽勁兒。」伏義非見到他們這一家
人哭得虛情假意的,簡直讓他心煩得要命。

  「明明棠綿綿那個賠錢貨都被帶走抵押債款了,爲何還要我淪落爲奴呢?」
于巧兒不理會伏義非,依然哭的很起勁。

  汪大娘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兒賣身爲奴,但現下家裏就是拿不出一毛錢來了。

  再加上欠金寶莊的款項久久不還,是會有「傳說中」的報應……

  如今若能讓女兒抵另一半的債款,那倒也是省事。

  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這個做娘的也是會心疼。

  「巧兒,你先忍忍。」江大娘安撫着次女,「等你大姊嫁給沈少爺,拿到聘
金之後,爲娘的就還錢爲你贖身,好嗎?」

  「不、不好……」于巧兒搖頭,「我怕你們會忘了我,我也怕他将我賣進青
樓……」

  「呿!」伏義非翻翻白眼,「憑你?我不貼錢給老鸨就該偷笑了。」

  在他的眼中,于巧兒一副賊頭綠豆眼、蒜頭鼻、大嘴吃四方的長相,賣掉她
還稍嫌費工夫一些。

  此時大廳裏,正上演着難分難舍的親情悲劇,然伏義非的耐性有限,見她們
母女倆似乎談不攏,于是将借條往桌子一放——

  「娘的,别浪費老子的時間,要不要跟老子走,一句話!」他将借條放向桌
面時,另一隻大掌則是從腰間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順勢的插在桌面上,「不想
跟我走,就剁了在上頭畫押的借款人五隻手指。」

  江大娘吓得渾身發顫,她可沒忘記是她向金寶莊落款簽名。「巧兒,就這麽
辦。」江大娘将于巧兒從地上拉起,「娘向你保證,隻要你大姊嫁進沈府,一拿
到聘金,娘就到金沙城爲你贖身。」

  「娘……」于巧兒不依,一直哭、一直魯。

  口伏爺……「江大娘扯着子巧兒的衣袖,彎腰鞠躬的來到伏義非的面前,」
您别氣,咱們就按照原來的計劃……「

  「嗯?」伏義非挑眉,一臉蠻橫的表情,「決定了?

  「是是是。」江大娘陪着笑臉,急忙的點頭,「我女兒就暫先押在伏爺那兒
爲奴,隻要我一拿到錢,一定到金寶莊将我女兒贖回來。」

  「嗯哼!」他低哼一聲,又将黑眸望向于巧兒,「你都聽見了?還不快挂點
給老子滾上馬車。」

  于巧兒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甩都不甩他,最後一刻還是锲而不舍的拉着江大
娘的衣袖。

  「娘……」她不依啦!

  啪!一記響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室内。

  火熱的痛楚,自于巧兒的左頰上開始傳開:

  「給老娘滾上車。」江大娘被魯到滿腹是氣,「隻是委屈你到金寶莊做幾天
的奴婢,有這麽困難嗎?還是你想看老娘我的手被剁掉?」

  「嗚嗚……」于巧兒沒想到一向最疼她的娘居然打了她。

  「又不是将你賣到青樓。」江大娘揪着她,一路踏出大廳,還在她的耳邊叽
叽喳喳的交代,「這一去你就機伶些,金寶莊裏個個都是菁英,傳說中金寶莊到
處是鑲金嵌銀,還會不小心撿到金銀财寶……」沒有人聽見江大娘說了些什麽,
隻見于巧兒原本哭喪的表情,逐漸恢複平靜。

  伏義非離開棠府大廳時,還深深的望了棠老爺一眼,棠老爺依然畏縮得像隻
烏龜,根本不敢直視伏義非那雙正直的黑眸,一張嘴張張合合的,也不知道在碎
念些什麽。

  最後,伏義非斂下了黑眸,「棠老頭,你女兒這一去,你可是永遠都見不着
她了。」

  然而,直到他離去,棠老爺還是沒有從大廳裏追出。

                第三章

  沒有經過太多的波折,伏義非一行人在隔天晌午便回到金沙城。

  馬車回到金寶莊時,他才忽然驚覺一件事——

  他到泉州城連着兩個月都沒有收到帳款回來,莊裏的那個八婆肯定又要朝他
吠一堆了。

  于是他一張剛毅臉龐拉了下來,急急忙忙要馬車上的于巧兒與棠綿綿下車!

  趁莊裏的八婆還沒有發現他回來,得趕緊将她們兩人藏起來才是,要不然收
不到帳,又帶了兩個吃白食的姑娘回來,他不被罵到臭頭才怪!

  他才将兩名姑娘趕下車,還來不及将她們藏往後院,他口中的「八婆」——
金玬玬早就知道他回莊裏,他大氣都還沒有喘一口,便被總管請進了大廳,準備
要與她對帳,他很無言。

  原來人隻要做壞事,就算不走夜路,也是會碰到鬼。

  好吧!反正遲早橫豎都要死,他雞婆的管了人家的家務事,現在輪到他的家
務事!

  「款項呢?

  他才一踏進門坎,坐在貴妃椅上的金玬玬,一手拿着算盤,另一手則是看着
帳簿,頭也沒擡的問着。

  棠綿綿手裏拽着包袱,左看右看着四處,發現這金寶莊可真不是普通的大,
單單一個大廳,就氣派恢宏。

  而且一擡眸,就見到前方有名長相标緻的姑娘,面白如玉般的粉雕玉琢,小
手撥着珠玉算盤時,晃動了她纖細手腕上的銀飾,叮叮當當的,在大廳裏晌徹清
脆。

  然而這些聲音卻讓伏義非聽起來非常緊張,就像無形的琴弦正緊繃着。

  「怎不說話?」金玬玬眸一擡,正巧見到他面有難色,以及背後站着兩名姑
娘。

  其中一名嬌小的姑娘眨着清澈無辜的大眸,一對上她的眼,便是露出甜美的
笑容。

  而另一名身穿鵝黃色的姑娘,與她對上眸子時,卻是冷哼一聲,将小臉别向
一邊,架子擺得可挺大的。

  「老闆,我……」伏義非搔搔臉,難以啓口。

  「她們是誰?金玬玬盤腿坐了起來,毫不在乎露出一雙粉嫩的裸足。

  「她們是……棠老頭的……女兒。」他露出惑厚的笑容,企圖以笑容蒙混過
去,金玬玬不是呆子,她美眸一轉,大概也猜出發生什麽事來。

  「我是派你去讨債,不是叫你帶兩個吃白食的女人回來。」她挑眉,怒氣正
在集聚當中。

  「這……」伏義非倒抽一口氣,隻好說出實話,「棠老頭還不出錢,所以暫
時将她的女兒抵押在咱們莊裏當小婢,等一過下個月,他大女兒嫁人,便有錢來
贖人。」

  金玬玬也狠狠的倒抽一口氣,淩厲的目光射向他:「娘的!你要拿抵押品,
不會拿一些值錢的東西嗎?你捉兩個隻會吃白食的女人回來做什麽?」

  「可是……」原本很有男子氣概的伏義非,在金玬玬的面前,老虎都變成大
貓了,「如果不将她帶回來,她會被賣到青樓啊……」

  他像是在碎念着,但音量卻恰好落進金玬玬的耳裏。

  「然後呢?」她就有義務多養兩個人嗎?

  「這也是做好事啊!」伏義非小聲的回答。

  「做好事?」金玬玬将手上的帳簿丢了出去,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如果你想做好事的話,就去把棠家的欠款給追回來,老娘會從裏頭撥一些
出來造橋鋪路、布施窮人,而不是讓棠老頭将那些借款,白白拿去賭場輸掉!」

  棠綿綿一聽到外人數落自己的爹,心裏也是不好受,隻能默默的承受,眼眶
也默默的盈聚淚水。

  雖然說好不哭,但是十幾年來的懦弱個性,在一夕之間,她還是守不住眼淚。

  「而現在……」金玬玬正罵得順口時,突然聽到細小的哭聲,她循着哭聲一
瞧,竟然是那個小不隆咚的漢人女子在低頭哭泣,「你哭個屁啊!」

  她又還沒有将炮口轟向這個小不點。

  「對、對不住。」棠綿綿吸吸鼻子,很沒有個性的不斷道歉,「是我爹的錯,
才會欠錢莊這麽多錢,我會好好在莊裏打雜還債的。」

  「啥?」金玬玬頓時傻眼,她根本就還沒有決定要不要留下她們兩人啊!
「慢、慢着……」

  「姑娘,請你不要趕我走好嗎?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棠綿綿說掉眼
淚就掉了兩串,仿佛體内有流不完的水分,「我一定會好好努力工作,來償還我
爹的債務。」

  金玬玬向來吃軟不吃硬,尤其是一名嬌俏可愛的姑娘,眨着那水汪汪的大眸
苦苦哀求,鐵石心腸也會因此心軟,反倒是于巧兒在一旁冷哼,還将下巴仰得挺
高,「拜托,那可是她爹,不是我爹,她那個不成材的爹欠下的債,休想算在我
的頭上,等我大姊嫁人之後,我娘會拿着聘金來贖人,所以我可不是來金寶莊做
奴才的,我是來做客的,請你們搞懂這一點。」

  娘的!這女人不但長得一副很欠打的模樣,連開口說話都教金玬玬想要上前
整治她了。

  「做客?」金玬玬很不給面子的呸了一聲,「天皇老子來我金寶莊做客,都
要問過我金玬玬一聲,你這個來路不明的蠢女人,有資格自擡身價嗎?」

  「你……」于巧兒氣得臉紅微漲。

  「她又是什麽來曆?也是棠老頭的女兒?」金玬玬見對方跩,态度更跩的問
着伏義非。

  「是繼女。」伏義非這時終于有機會對老闆解釋來龍去脈,順道将棠綿綿可
憐的身世也說了一遍。

  金玬玬愈聽愈啧啧稱奇,眼光也朝棠綿綿身上打量,又望着氣勢盛焰的于巧
兒,心裏就有個底了。

  直到他解釋完畢,金玬玬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明明是隻麻雀,卻硬是要自擡身價飛上枝頭當鳳凰。」金玬玬擺明要耍賤
時,沒人能阻止她的毒舌,「欠我錢還敢擺架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娘遲早會拿錢來替我贖身的。」于巧兒氣得在原地跳腳,雙手緊緊的握
着。

  「除非銀子親自送到我面前,不然我金寶莊是不養吃白食的廢人。」

  金玬玬怯了一聲,跩得像個女後,「你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給我乖乖在金
寶莊工作,二是我命人将你丢到金沙城外的荒沙野漠,讓你活活渴死,被沙漠之
鷹那群土匪淩虐至死!」

  于巧兒臉色變得鐵青,瞧眼前的女人不是在說笑,而是真的打算這麽做。

  「我馬上帶她們下去,在莊裏找個差事給她們做。」伏義非趁着金玬玬心軟
的情況下,急忙的将兩人帶下去。

  見到伏義非飛也似的帶着她們離開現場,原本還想發飙的金玬玬滿肚子的鳥
氣。

  錢沒收回,倒是又收留兩個隻會吃白食的弱雞……

  這個月,她又得想法子将帳給打平了。

  棠綿綿與于巧兒就在金寶莊待了下來,兩人換上粗布衣裳,在後院的下人房
暫住。

  金玬玬像是要惡整于巧兒似的,自于巧兒進到金寶莊之後,金玬玬隻要有空
閑的時間,就會故意繞到後院,目的就是找于巧兒的麻煩。

  好幾次,于巧兒被整得抓狂,忍不住頂嘴幾句,金玬玬對付她更是花招百出。

  最後,于巧兒被她整得連句氣話都不敢再朝她多吠一句,在金寶莊的日子才
好過一些。

  于巧兒終于明白一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在娘拿贖款來替她贖回自由前,她必須要吞下這口氣。

  但有一口氣,她怎樣也忍不下去,就是與她一同委身爲奴的棠綿綿,怎麽瞧
她就是怎麽不順眼。

  今天她們兩人一同在井邊挑水、洗衣,未施任何脂粉的棠綿綿沒有絲毫怨言,
很努力的洗着她面前那一小堆的髒衣服。

  雖然以往她是個千金小姐,但自從親爹不要她之後,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任
何依靠,所以她很認真的學着如何當一名奴婢。

  反觀于巧兒,以前跟着江大娘時,隻是鄉野村婦,可好日子過慣之後,現在
要地做這些粗重的工作,她可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砰!清水濺了棠綿綿一身,也弄濕了她的小臉。「二、二姊。」洗得很賣力
的棠綿綿,微微擰眉的擡起小臉。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于家姊妹平時也排擠她得過分,但是娘從小教育她的修
養,還是讓她禮貌性的喊了一聲姊姊。

  于巧兒将自己分内的工作全砸在她的面前,「都是你害我淪落到這般田地,
所以我的工作得由你來做。」

  「可……可是……」棠綿綿看着眼前成堆的衣服,忍不住小聲開口,「我等
等還得到竈房幫許嬷嬤……」

  「我管你要做東還是做西。」于巧兒冷冷的瞪着她,「我今天會變得這麽狼
狽,還不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

  棠綿綿顫着身子,無法說出一個「不」字,她打從心裏就是害怕着于巧兒。

  幾年前,于婉兒與于巧兒進到棠家大門後,就視她爲眼中釘,還搶奪她的衣
裳、飾物,最後明白她其實對那些身外之物并沒有太大的反應,讓她們覺得欺負
她很無趣。

  不過在偶然的發現下,她們知道她心裏最重視的是棠老爺時,她們便把目标
轉爲讨好棠老爺,故意與她一同争寵,棠老爺向來耳根子軟,再加上有江大娘在
一旁挑撥,很快的,棠綿綿在棠老爺眼裏再也不是唯一的掌上千金了,所以她明
明該遠離于巧兒,但是面對前來的壓迫,她那與世無争的好脾氣,又令她在惡人
面前低頭了。

  嗚嗚……她就是膽子小嘛——

  「我……幫你洗就是了。」棠綿綿最後還是得默默的忍受于巧兒丢來的工作。

  「洗完衣服,還得到柴房砍柴,聽到沒?」于巧兒冷哼一聲,「我去打個盹
兒,在我醒來。我的工作你要是都沒有做,就有你好受的!」

  棠綿綿欲言又止,然而于巧兒已經離開了。

  呃……她想開口的是——「可我也是有工作要做……」

  就這樣,于巧兒将在金寶莊的工作,全都推給棠綿綿,她則是柿子挑軟的吃,
專挑輕松無比的工作,以蒙混總管和廚娘的雙眼。反倒是棠綿綿這幾天可是累壞
了,她一個人要做兩人份的工作,常常從早忙到晚,連喘口氣,喝口水的時間都
嫌奢侈。

  她忙完于巧幾分内的工作後,已是黃昏時刻,然而她的餓工作卻才剛剛開始
着手。

  這幾天,她的工作不斷拖延,做不完的,明天依然還是繼續做。

  規一也因爲這樣,總管以爲她偷懶,于是搬出莊規:在日落之間,沒有将工
作做完者,不可吃飯。

  于是,她幾乎每天中午、晚上都是餓着肚子,卻還是得默默的将工作做完,
重複着她悲情的生活。

  但她還是咬緊牙關,想要将自己的工作做完,畢竟金寶莊是她最後的栖身之
地,如果在讓主子認爲她好吃懶做,她怕自己會被趕出莊裏。

  到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要何去何從了。

  因此,她咬着牙,用斤力氣的将一捆又一捆的柴薪般進柴房之後,已經是日
落西沉,夜幕拉上,閃閃星辰在黑暗中閃爍。

  一看也知道過了用飯時間,就算她現在到竈房,也找不到吃的。因爲她的工
作沒有做完,總管交代竈房的廚娘不準給她飯吃,要她将今天的工作做完。

  做完,更沒有任何獎賞。

  可她沒有怨言,依然盡心盡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

  将柴薪一一放好後,她又趕着到井邊洗着衣服。

  她卷起袖子,用水桶汲起冰涼的井水,倒進水盆,再将衣服上皂,一一沖洗
幹淨,再爲衣服上漿。

  最後一道手續,将衣服全數洗幹淨之後,再一一擰幹,小心翼翼的放在幹淨
的盆子裏。

  呼!嬌小的身子吃重的搬着木盆,腳步有些蹒跚的來到後院的廣場,在晾衣
竿前放下木盆,便開始晾着衣服。

  終于将衣服都晾好之後,她才能好好的籲一口氣。她捶捶肩膀,又看看自己
的一雙手。

  最近她做了不少的粗重工作,該是細皮嫩肉的手掌,開始結了一層厚厚又難
看的粗糙的繭。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人生會遭逢如此大的巨變,可是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
想這些傷感的事情,因爲最現實的殘酷總是會将她的思緒拉回。

  咕噜……她肚子好餓。

  她摸摸肚子,自中午她就未進食一粒米,因爲于巧兒像是要将氣出在她的身
上,總會趁人不注意時,将地那份午食偷偷倒掉,害地每回到竈房隻能喝水充饑,
卻又不敢跟任何人提起,這幾天,她吃得少,工作卻多了一倍,于是她整整瘦了
一大圈。

  雖然肚子餓,可是也隻能撐到隔天早上,才有熱呼呼的膳食可以充饑。

  于是她繞到竈房,想要找水填滿那不斷咕噜叫的肚皮。

  來到竈房門口,她就聞到一陣食物的香氣,味道很像是剛烤好的烤雞,正飄
散着誘人的香味。

  她咽了下口水,腳步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上前,但她卻隻敢躲在門邊,往内偷
看竈房裏面的動靜。

  有名高頭大馬的男子正背對着她,發出了吃東西的啧啧及吸吮聲,「唔……
好吃好吃。」她認出那人的聲音,是帶她回來的伏義非。

  「嗝!」他打了一個飽一嗝,随手拿了一旁的水杯,咕噜咕噜的灌下梗在喉
嚨的食物。

  他……在吃東西嗎?她眨眨大眸,口水忍不住溢滿整個口腔,最後隻能隐忍
的吞下去。

  待她還在神遊時,伏義非突然轉身,将桌上殘餘的食物用油紙包了包。一回
頭,卻見到有個嬌小的身影躲在門邊。

  「誰?」他偷吃被抓到,于是抹抹嘴邊,緊張的低吼問着。

  她回過神,默默的從門邊走了出來,「爺,是我,棠綿綿。」

  伏義非來到她的面前,瞧她好一下子,發現她好像瘦了一些,「這麽晚了,
你來竈房做什麽?」

  「我……」她咽了口口水,最後露出欲笑的表情,「我口渴,想找水喝。」

  「喔!」他盯着她瞧,又不由自主的抹抹嘴角,「你剛剛看到我在吃東西了?」

  她誠實的點頭,因爲那香味,讓她的肚子絞得好厲害。

  「别告訴任何人,尤其是老闆。」他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從我私自将你
們帶回來後,老闆就罰我的夥食減少一半,三餐我都吃不飽,又不準我到竈房找
點心吃,不得已,我隻好自己買了油雞犒賞自己。」

  她又點點頭,「爺,我知道,我不會跟别人說的,我知道餓肚子的滋味。」
就像她現在一樣,肚子好餓哦!

  「就知道你明事理。」他拍拍自己的肚皮,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對了,你
要記得多吃一點飯,瞧你都瘦了一圈。」

  她抿着,眼眶悄悄的紅了起來,但是她卻不敢吭一聲。

  「好了,我吃飽喝足了,該回去睡覺了。」他大刺刺的說着,「你喝完水,
就趕緊回房休息了。」

  她乖乖的點頭,将委屈吞下。

  伏義非又拍拍她的肩膀,滿足的離開竈房。

  見他離去之後,她硬踏進竈房找大水壺,隻是她雙眼的餘光卻飄向桌面……

  桌面右着一隻被啃得淩亂,分屍的雞骨頭。

  她咽了口口水,明知道拾人殘餘是一件踐踏自尊的事,但是她有好幾天沒有
好好吃過一頓,還是忍不住上前将油紙拔開,雞架上的肉其實都被啃食幹淨。隻
剩下兩隻雞抓好端端的擱在桌上。

  她又咽了口口水,望着那兩隻幹淨的雞抓,她很猶豫要不要拿起來啃?因爲
娘和爹總說雞爪是不幹淨的部分,是不能食的。

  可是她現在好餓,餓得頭昏眼花,什麽矜持都想抛開了。

  當她回過神時,她的雙手多了兩隻雞爪,小嘴貪婪的吸吮着雞爪美味的肉汁。
啃完一隻之後,左手又撥着雞架上的肉屑,拚命的往嘴裏塞去……

  「對了,桌上那包……」遠去的伏義非忽然蜇回腳步,想到桌上的「證據」
沒有銷毀,所以又回到竈房,但是一踏進時,卻見到棠綿綿像個餓鬼般,拚命的
撿着他剛剛吃剩的油雞。

  她擡眸,黑眸正好與他的對上。

  空氣凝結着,彼此都沒有說話。

  最後,烙印在他腦海深處的,是她紅着眼眶,小嘴裏塞滿食物,滿臉驚恐的
凝視着他……

                第四章

  「快吃。」伏義非将一碗香噴噴的清湯黃面擱在棠綿綿的面前,上頭還有着
脆綠青菜。

  他把筷子硬是塞到她的小手之中,然後以嚴隸的語氣命令道。

  棠綿綿垂着小臉,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她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從外頭再
蜇回腳步,還讓他見到自己如此窘困的一面。

  「先把面吃完再哭。」他将她的小臉勾起,眼眶裏打轉的水珠就這樣串落在
他的手背上。

  「爺……」她以爲他當下會因爲她偷食,而将她痛罵一頓,可他隻是一楞,
然後皺眉的望着她。

  許久,他才難澀的問她,「你肚子餓了?」

  她不知道該做什麽發應,隻想找個洞地鑽進去,羞愧的想要逃離現場。

  最後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上前握住她的小手,帶着她往莊外幾步遠的夜市。

  夜晚的市集熱鬧非凡,街道兩旁擺滿了許多特色小吃,不少的攤販吆暍着路
過的人潮。

  他帶着她走遠幾步,便在其中一間賣面的小攤子停了下來。

  坐定位之後,他爲她點了一碗湯面,切了幾盤小菜,又在隔壁買了四個包子,
兩個甜酥紅豆餅,一一擱在她的面前時,她卻連動筷都不敢,不語的掉着眼淚。

  「快吃!肚子餓是一件很難過的事,還是要由我還喂你?」他挑眉,深黑的
眸子凝視着她的小臉。

  她搖搖頭,終于動起筷子,優雅的吃着面前的湯面。

  見她一邊掉眼淚。一邊吃着面,他也拿起筷子,夾起盤中的小菜往她碗中放
去。

  「多吃點。」他的動作大刺刺的沒有多想,口中還不斷念着,「我總覺得你
來金寶莊後,又變得更瘦了。」

  原本一張粉嫩有彈性的小臉,忽然像洩氣的皮球般,讓她圓潤的下颚變得削
尖,連身子也瘦了一大圈,她吸着面條,眨眨那雙水盈盈的大眸,大氣都不敢吭
一聲,更不敢說出連日來的委屈。

  畢竟金寶莊也沒有虧待她,二姐欺負她的事,也是她與二姐之間的私事,跟
金寶莊無關。所以她的嘴巴緊閉得如同蚌殼,不敢說出近日來受的苦頭,更不敢
說出她每天都是餓着肚子。

  他看着地慢條斯理的模樣,第一次發現原來姑娘家的吃相這麽好看,但也是
第一次見到有姑娘家邊哭邊吃東西。啧啧啧!她真的是個特别的娃兒。看着她吃
得津津有味,他發覺自己也有些餓,于是抓起桌上的包子便咬了一口,然而眼光
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上過,直盯着她将湯面吃光。

  她将湯面吃完之後,還來不及道一句謝,他又抓起桌上的紅豆餅放在她的手
上。

  「吃。」他咬着包子,一邊又将食物塞給她。她眨眨眼淚,開口,「爺,我
吃飽了,謝謝你!」她吸吸紅通通的鼻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不知道是一碗湯面溫暖了她的心,還是他的關心讓她覺得心頭暖暖的,連他
塞來的酥餅都讓她覺得有些燙人。

  眼前這男人,不再讓她感到害怕,之前覺得他長得兇神惡煞且有棱有角的臉
龐,在此時卻變得溫和起來。

  她的眼眶再次盈出更多的淚水,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是嗎?」他吞下最後一口包子,皺着兩道粗眉,「娃兒,你老實告訴我,
是不是總管還是廚娘虐待你?」

  她一愣,急忙的搖搖頭,「沒有,廚娘和總管對我很好。」

  他望着她驚慌的表情、拚命的搖頭,雖然看不出她說謊,卻發現她極力想要
掩飾些什麽。

  「是嗎?」他雖然平常有些大而化之,可不代表他的腦袋與他身上的肌肉一
樣是裝飾用的。

  「嗯嗯!」她不敢說出自己被二姊虐待的事情,于是努力揚起嘴角,「真的,
我是因爲工作太晚……而忘了吃飯。」

  「工作太晚?」他覺得有些不對勁,「我記得金寶莊沒有什麽工作可以讓下
人做到這麽晚的。」

  除了他們這幾個歹命的男人。必須天天等着老闆使喚外,要不然奴仆的工作
大部分都是分工合作,幾乎很少有人會做到忘記吃飯。

  況且,他覺得吃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怎麽會有人忘記吃飯這件事?因此他
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詞。

  尤其他又上下将她重新打量一遍,發現她真的從頭到腳都瘦了一圈,一張粉
嫩的小臉削尖得都讓他覺得礙眼了。

  他總覺得姑娘家還是要白白胖胖的比較可愛一些,在他的眼裏,她現在就像
一個竹竿似的,抱起來一定不舒服……

  呃!他想到哪裏去了!伏義非皺眉,回神之後立刻将這個想法給甩掉。

  她隻是一名娃兒……他怎麽會有這樣的非分之想?在他的眸裏,她看似才十
四歲啊!

  「是我太笨,分内的工作總是做不好。」她怕自己和二姊的事情傳到老闆的
耳裏,到時候賺她是個麻煩将她趕出金寶莊,于是她選擇避重說輕的說法,「所
以當我做完工作,才發現都錯過吃飯的時間。」

  明明知道她在說謊,但他就是無法現場拆穿她。

  畢竟他知道餓肚子的滋味,尤其她又長得一副弱不禁風的小雞模樣,不像他
一樣可以餓上幾天都沒事。

  「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系。」他也不逼她說出事實,「以後如果你又
錯過吃飯的時間,來找我,我罩你!」他拍拍她的肩膀,一副義氣相挺的模樣。

  「謝謝爺。」她的眼淚總算停住了。

  「吃完你手上的酥餅,我等等帶你去暍夜市最有名的杏仁露。」他咧開笑嘴,
沒再與她讨論有沒有吃飯的問題,反正金寶莊是他的地盤,隻要他有心想查,還
會有什麽事能逃過他一雙法眼。

  經過這一夜,棠綿綿恢複原來的生氣,吃完早膳後,她馬上又去做自己分内
的工作。

  但是日子并沒有好過一些,于巧兒還是每天找她的茬,将工作全都丢到她的
頭上,她連句拒絕也沒有,認命的做着,日子一久,她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模式
了。

  那一晚在回莊裏之前,伏義非還買了幾袋的甜點。包子讓地帶回去。

  他明明可以不用對她那麽好,但他對她的付出卻讓她的心頭暖暖的,讓她對
他的印象完全颠覆了。

  他的長相與外表,自那一晚之後,再也不會讓她覺得卻步,甚至認爲他是個
面惡心善的男人。

  不知爲何,她隻要想起那夜的他,一張粉菱嘴兒就會往上揚起,正在井邊洗
衣服的她,嘴裏還輕哼着小調,沒有一絲覺得委屈、難過的模樣。

  「賤丫頭。」

  于巧幾經過,見到洗衣服的棠綿綿一臉愉悅的表情就厭煩,日子一天天的過
去,她等着娘帶來好消息,可泉州城那邊卻沒有派一個人來,讓她每天都處子心
煩之中。

  被當成奴仆使喚的她心生不滿,而且還要四處看人臉色,她唯一出氣的對象
就是棠綿綿。

  柿子總是挑軟的吃,誰教這棠綿綿總是好脾好氣的模樣,多欺負她幾下,也
不見她會反抗,不就正好是個完美的出氣對象嗎?

  「二……二姊。」一聽到手巧兒的聲音,棠綿綿全身忍不住起了一陣戰栗。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讓于巧兒遇上。

  就算她極力躲着于巧兒,最後還是會遇到,接下來的畫面是日複一日,一定
會被沒事找事做。

  「瞧你,遇上好事了?」于巧兒站在一旁,望着她努力工作的模樣,忍不住
冷嗤一聲。

  真是天生賤骨頭,連這種下人的工作也做得那麽高興,果然是低賤的命。

  「沒、沒有。」棠綿綿小聲的回答,不敢說出實話。

  但是她一向不适合說謊,眼神此時正四處飄移,不敢正視于巧兒的雙眼。

  于巧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哼!像你這種賤丫頭,哪會遇上什麽好事。啊!
一臉衰相,不但讓自己的親爹欠下債務,還得賣身做人家奴婢,呿!」棠綿綿沒
有回嘴,隻是默默的忍受。

  「不過繼父不要你也是正常的,像你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掃把星,誰碰上你,
誰就倒黴!」

  于巧兒似乎罵上癮了,拚命說着難聽的話,棠綿綿依然低着頭,雙手搓洗着
衣服,看似将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在衣物上頭,「你又要哭了嗎?」

  于巧兒覺得欺負人是快樂的,尤其見到這愛哭鬼掉眼淚時,她的心情就一陣
快活,「搞不好你娘會早死,也是被你這個愛哭鬼給哭衰的。」

  棠綿綿晈着唇辦,想反駁,卻開不了口。

  「啧!」子巧兒一臉不屑的怯了一聲,「你這副小媳婦的表情是要給誰看?
有誰會同情你這個醜不隆咚的丫頭?」

  棠綿綿抿着唇。連個氣都不吭,忍受着于巧兒的尖酸刻薄,将所有的委屈都
吞下腹中。

  「賤丫頭就是賤丫頭。」于巧兒罵得累了,卻見苦主一點反應也沒有,自然
覺得無趣得很,于是又瞥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使壞的笑容。

  于巧兒一彎腰,雙手捧起她好不容易洗好的衣服,将木盆移到井口上方。

  「二、二姊,你要做什麽?」棠綿綿驚惶失措的望着她,從矮凳上站起。

  「做什麽?」于巧兒冷笑幾聲。「當然是找你麻煩啊!要不然你以爲我會好
心想幫你嗎?」

  「二姊,我知道你讨厭我。」棠綿綿咬着唇,眉尖全攏在一塊,小臉也皺得
像包子般,「你可以罵我、打我,可是……能不能不要将衣服丢進井裏?盆裏的
衣服是……是主子們的……」

  「那不正合我意?」于巧兒大笑幾聲,「我一進金寶莊就被那金玬玬整治一
頓,而你的日子竟然過得比我好!哼!我也要讓你嘗嘗被主子整治的滋味!」

  于巧兒話一說完,便将木盆裏的衣服都丢進井口之中。

  撲通一聲,衣服全落進井裏,棠綿綿一聽,雙肩自然垂下,知道大勢已去。

  「哈哈哈……」于巧兒自得其樂的大笑,「看你怎麽跟總管交代,哼!」她
拍拍手,将木盆丢向棠綿綿的方向。

  棠綿綿咬唇,小手忍不住握成粉拳,她想要反抗,卻沒有勇氣頂撞于巧兒。

  于巧兒見棠綿綿不服氣的模樣,更是又踢倒另一個水盆,讓衣服全掉在泥地
上,再用力的踩在濕衣上頭。「怎樣?」她還不忘挑釁着棠綿綿,然而棠綿綿隻
是靜默的掉着眼淚。

  「哼!

  你跟你爹一個性子,懦弱得教人生厭。「于巧兒覺得欺負她已無趣得很,于
是便轉身想要離開,卻發現前方一名高大得像頭熊的男人,早已将她們的一舉一
動看進眼裏。

  于巧兒倒抽一口氣,因爲他那雙黑眸裏,散發着無限的怒意。

  一直欺負人,是會有報應的,就算于巧兒企圖背着衆人的耳目找棠綿綿的麻
煩,但終究還是東窗事發了。

  自從那夜之後,棠綿綿這個人就似乎烙印在伏義非的腦海裏,尤其見她日漸
消瘦的模樣,他覺得事有蹊跷。

  雖然她口上沒有說什麽,但他的本能卻告訴他,她肯定是受了什麽委屈了。

  今天他正好有空閑,便偷偷來到後院,想要觀察棠綿綿,才發現她的日子過
得比他想象中還要辛苦。

  她的工作出奇得多,中午要吃飯時卻因爲少了她的份,隻好又餓着肚子繼續
工作。

  他以爲是廚娘故意找她的麻煩。不給她用餐,沒想到廚娘卻說午飯早就發下
去了。她的份由别人端給她。

  不知道是誰故意整她,将她的下午飯藏了起來。

  爲了揪出兇手,他壓住心裏的怒火,悶不吭聲的躲在角落繼續盯着她的一舉
一動。

  最後終于讓他見到了于巧兒欺負她的畫面,也讓他有機會對棠綿綿盤問前因
後果了。他将她揪到房裏想要問個清楚明白,卻發現她全身顫抖着,像在雨中淋
濕的嬌弱小花。

  棠綿綿當然害怕了,因爲他的臉上有着怒氣,「爺……」她咬着嘴唇,小聲
的喚着,「對不住,我不是故意要惹麻煩的,井裏的衣服。我,我會一件都不留
的都拾起來。」

  事到如今,她連一句抱怨也沒有,不但把被欺負的事情往肚子裏吞去,還将
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你……」他因爲她這軟綿綿的個性,而感到氣結。

  她到底有沒有正常人的自覺啊?别人都騎到她的頭上去了,她依然忍氣吞聲
的不與人計較。

  他這個路人都已經看不過去了,她卻還一副是自己的錯,棠綿綿當然不懂他
在氣什麽,以爲是自己與于巧兒之間的事,又添了他的麻煩,讓她十分的過意不
去。

  「爺,對不住、對不住,我以後和二姊不會再吵架,而給爺添麻煩。」她頻
頻的彎腰道歉,就怕他賺她是個惹禍精,将她趕出金寶莊。「不是這個問題。」
伏義非向來有話藏不住,那雙虎眸瞪向她,「别人都欺你到頭上去了,你怎麽連
句話都不吭?還有,你餓肚子,是不是也是于巧兒故意整治你?」

  她抿緊唇辦,不敢回答一句,隻是眨眨雙眸,接着眼淚便落了下來。

  「我……唉……」見着她又無聲無息的掉眼淚,他的胸口又有一股氣梗着,
他不是在罵她,而是心疼她被欺負了,卻還是像一名小媳婦般的委曲求全。

  「别哭,我不是罵你啊!」他像一頭失了方向的蠻牛,手腳慌亂的不知該如
何是好。

  最後,他隻得上前,用他的大掌爲她拭去臉上的淚水,還用雙手捧住她的小
臉,「我知道我是個麻煩……」她擡起蒙隴淚眼望着他,「但是我真的有很努力
做好工作,我發誓從今天之後,再也不惹事了!請爺不要趕我走好嗎?我已經…
…無處可去了。」她的眼淚又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就像春雨般,還帶着一絲暖
熱,緩了他滿腹的怒氣。

  他明明就不是對她生氣啊!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語氣放柔一些,「我不是兇你,我隻是爲你的遭遇
感到不值。你被于巧兒欺負成這麽狼狽,你應該來告訴我的。」像她這年紀的娃
兒,不是應該享受她的花樣年華嗎?

  人生遭逢如此大的巨變,從千金小姐變成落魄小婢女,已經是讓人難以忍受
的事。

  連親爹都不要她,還想将她賣進青樓……

  這……她的人生真的不是能用「慘」宇就能解釋。

                第五章

  棠綿綿小臉垂得好低,根本不敢擡起,而眼眶裏有着紅潤。

  于巧兒站在一旁,眸光依然桀驚不馴,還狠狠的瞪着棠綿綿,似乎警告她不
要開口亂說話。

  見到于巧兒如此嚣張的行徑,伏義非便揪着她一同來到金玬玬的面前。

  金玬玬正坐在大廳的貴妃椅上,今天閑來無事的地正在盤帳以及喝着玫瑰花
茶,那媚眼一挑,慵懶的望着棠綿綿與于巧兒,最後她放下手裏的賬冊。

  雖然她對她們兩人沒有任何喜惡分明,但是于巧兒那氣勢盛焰的表現,教她
也有些看不過去。

  畢竟這裏是她的地盤,她是個主子,還得由她來做主,而不是放任下人在她
的地盤上撒野。

  「于巧兒,你真是學不乖。」金玬玬啧了一聲,挑眉的看着将臉龐擡高的于
巧兒。

  「我又怎麽了?」于巧兒不承認自己的罪狀,拿着一雙不馴的眸子瞪向他們,
「我與自己妹妹的家務事,也要由你們管?」

  「妹妹?」伏義非一個怒氣上來,若不是看在于巧兒是個女人,他早就沖過
去揍她個幾拳,「她對你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這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你憑什麽插手管我們的家務事?」于巧兒不滿的頂撞回去,「你們别忘了,
我現在隻是暫時住在金寶莊裏面,我的工作,我妹子肯幫我做,你們又有什麽不
滿的?」

  金玬玬斂下雙眸,原本她不想插手管這件事,畢竟這種小事用不着她出馬,
但是見到于巧兒一副想要爬到她的頭上去,比她這個主子更有架式,令她整個心
情很不舒服。

  金寶莊可是她在主事,連她的爹娘、兄長都不敢對她這麽大聲,一名舉足都
無輕重的女人,居然這麽喳呼的對她說話,金玬玬從位子上站起來,來到棠綿綿
的面前,伸出食指直戳着她的嫩白玉額,「你這姑娘的個性怎麽這麽好欺負?人
家都到你的頭上撒尿拉屎,你還是一副小媳婦的樣子。」

  棠綿綿被金玬玬的食指戳着額頭,不得不擡起一張粉嫩的小臉,一雙紅通通
的眼眶裏,含着滿滿的害怕,好一會兒,她才顫着聲音開口,「請老闆不要将綿
綿趕出莊外,以後我會更加賣力工作,不再給主子添麻煩了。」

  金玬玬一聽,差點氣得腦充血。

  對一般人而言,主子給了一個機會大吐苦水時,應該怎樣也要把委屈給哭訴
出來,但她卻是一再的認錯。

  奇了!這女人不是心腸軟得像棉花,就是一個腦袋有問題的蠢婦。

  「于巧兒這樣欺負你,你都沒有任何想說的?」金玬玬眯眸,眸裏寒光四進,
再給她一次機會好好回答。

  棠綿綿擡起一雙無辜的水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還是低下頭,轎小
聲的道:「我已經爲伏爺帶來這麽多的麻煩了,我不應該因爲這點小事,再讓他
操煩。」

  伏義非在一旁一聽,一陣詫異,沒想到她如此裝聾作啞,隻是怕爲他添麻煩?

  這小姑娘的心地也太好了吧!金玬玬忍不住皺眉,對棠綿綿感到意外。

  她以爲棠綿綿隻是單純的膽小怕事,卻沒想到在這弱不禁風的外表下,居然
藏着一顆柔軟的心。

  「所以你任憑于巧兒欺陵也沒關系?」金玬玬實在無法想象,怎麽會有人脾
氣好到這種地步。

  她若是棠綿綿的話,早就與于巧兒大幹一架了,哪還會讓人欺到她的頭上來
撒野。

  棠綿綿咬着唇辦,最後搖搖頭。「隻要不讓老闆覺得我是個麻煩,肯讓我待
在金寶莊工作,什麽苦我都願意吃。」

  于巧兒聽了充滿不屑,「哼!你少在那裏裝柔弱,誰不知道你隻是要大家同
情你。」

  金玬玬聽到于巧兒的叫嚣,心生厭煩的将眸光瞪向于巧兒,「柔弱總比像你
這種壞心腸的女人來得好。」

  于巧兒被她這麽一瞪,立刻閉上嘴巴,然而眼裏卻寫滿了不滿。

  「既然你沒有将我放在心裏,還背着我欺負莊裏的人,我這做主子的若不出
一點聲音,恐怕會讓其它人難以服氣。」金玬玬輕扯嘴角,眸裏似乎有着難掩的
笑意。

  于巧兒倒抽一口氣,拿着一雙防備的眼望着她,「你想要做什麽?」

  「呵呵!」金玬玬冷笑一聲,「欺負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生不如死,
但我這個人向來不愛見血腥,派給你再多的工作,你也不一定做得完。隻是徒增
我的困擾……」

  于是,她沉默一會兒,拿着那雙靈活的雙眸看着他們。

  大家都猜不透她的心思,隻能安靜的聽着主子的發落。

  「這樣好了,反正你也不愛見到棠綿綿,我就将她派到伏義非的身邊,當他
的貼身小婢,以後棠綿綿就是他管的,誰敢動她,大家就看着辦。」

  金玬玬笑咪咪的公布了答案。

  要整治一個女人。其實是很簡單的。

  隻要讓嫉妒的對象過得比自己好,這比什麽事都來得折磨。

  果不其然,于巧兒一聽見棠綿綿待在伏義非時,臉色完完全全的鐵青大變。

  棠綿綿也是一臉驚訝,充滿愕然。

  反倒是伏義非則以右掌蹭着下巴,覺得這個提議也不錯。

  像棠綿綿這麽柔弱的姑娘,确實是需要一名男人來照顧她,他之前怎麽沒有
想到呢!

  伏義非的嘴角,莫名的勾起笑痕,覺得金玬玬這次的做法是對的。

  于是,就這樣拍案決定棠綿綿在今日就成爲伏義非的貼身小婢。

  「别怕,以後哥哥保護你!」

  自從棠綿綿成爲伏義非的貼身小婢之後,這句話就成爲他的口頭禅。

  沒錯!現在她是他罩的,誰都不能動她。

  想欺負她,還得經過他的同意,才能碰她一根手指頭。若是一般人脫離了小
媳婦的苦日子,應該會大肆的放鞭炮、撒花瓣,可她就是與衆不同,反而苦着一
張小臉,每回見到他都是抱歉的表情。

  她咬着唇辦,欲言又止很多天了。

  「爺,我又給你添麻煩了,是嗎?」她小聲的問着,小臉全是過意不去。

  「哪兒的話。」伏義非是個地道的北方蠻漢,說起話來聲如洪鍾、響如鼓,
「老子就把你當成妹子看待,哪會是個麻煩。」

  何況地真的是他見過最悲情的姑娘,不但親爹不愛,後娘欺負她,就連她的
姊姊也要踩她一腳。

  她真的是集悲苦一身的苦主,什麽壞事都能砸在她的身上。

  「你就别想太多。」今日伏義非帶她上街,與她來到一間酒樓吃飯,「我說
過以後就是我罩你,你也别叫我爺東爺西的,都把我叫老了。」

  「可、可是……」她顫着身子。這幾天硬是被他逼得同桌吃飯,就夠教她過
意不去了,他還要她平輩稱呼,更讓她無所适從。

  「咱們就以兄妹相稱吧!你就喚我一聲非哥哥吧!少在那爺來爺去的,怪别
扭的。」他招來酒樓的小二,點了滿桌的菜,還點了一壺上等好酒,和一壺好茶。

  她咬着唇,眼淚似乎又在眼眶裏打滾。

  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對她如此無私,他的面惡心善,讓她對他多了一份奇異
的悸動,他對她的好,她一一收進心裏藏着,隻是她卻無力報答他,隻覺得這份
恩情愈欠愈大,讓她感激涕零。

  她以爲自己這輩子已經沒有依靠,卻沒有想到他不嫌她是個麻煩,不求回報
的對她好。

  「乖娃兒。」他爽朗的笑了幾聲,大刺刺的拍着她的肩膀,「反正你也獨身
一人,以後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肯定不會餓着你的。」

  說着同時,酒樓的小二端來一道又一道熱騰騰的美味佳肴。

  「來,快吃。」他先主動拿起筷子,東夾一道雞腿,西夾一塊豬蹄往她的飯
碗裏送去,「瞧你,瘦得都快成仙了,多吃一點。」

  見他熱情的招呼她,她也拿起筷子,将食物送進嘴裏。

  隻是她的嘴巴比不上他夾菜的速度,就算她努力的吃着,碗中的食物還是堆
得很高。「跟着我,絕對不會讓你餓着。」他還親自爲她斟了一杯茶,熱情得就
像對待自家人。

  「非哥哥,你對我的好,我這輩子已經無力回報你了……」她很容易受到威
脅,眼眶裏全是水氣。

  「不打緊。」他揮揮手,要她别放在心上,「反正我對你一見投緣,與你相
遇也是一種緣分,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讓我當你的靠山。」

  他的言語之中完全是北方漢子的不拘小節,完全沒有意會到這句話對她而言,
有多麽大的震撼力。

  她的小臉很沒有志氣的紅了起來,一雙美眸帶着羞怯。

  「非哥哥,真的很謝謝你。」她輕聲道,語氣裏有着無限的感激。雖然有時
候他的粗犷會吓着她,但與他相處愈久,他那粗犷的外表之下,卻有一顆比她還
要敏感的心,他體貼的時候,會教她的心頭暖暖的。

  他說,他要照顧她,要成爲她的靠山,這句話,她真的可以當真嗎?

  若有一天,他也像爹一樣,在毫無預警之下,将她趕離身邊,那她又該如何
呢?

  不知爲何,當她預設這樣的問題時,她的眼淚竟然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心
頭仿佛被人狠狠的劃了一刀。

  爲什麽……她的心會有些微痛呢?

  這種奇異的感覺,是她第一次感受得如此深刻,像是真的有人拿着鋒刃正刨
着她的心。

  「綿綿娃兒……」見她又掉着眼淚,他的眉宇之間攏得死緊,「你怎麽一聲
不吭又哭了?是不是這飯菜不好吃?我去拆了這間酒樓!」

  「不、不是這樣的。」她急忙搖頭。

  「不然怎麽無緣無故又掉眼淚了?」他坐在她的身邊,大手一把便抹去她臉
上的淚水,一點都不避嫌。

  她的臉頰感受到他大手的溫度,有一種直達她心底的暖和,讓地整個身子都
暖了起來。

  「非哥哥對我這麽的好,我真怕……有天這美夢會突然醒了。」她哽咽的說
着,可嘴角卻往上揚了一個弧度。

  「傻娃兒,隻要你不離開我身邊的一天,我就能一直對你好下去啊!」他是
個直腸子的男人,不懂得迂回的那套。

  真心說出口的話,雖然旁人聽起來有些暧昧,但他始終沒有發現他對她的好
已經超乎平常人的交情了。

  沒辦法啊!瞧她柔弱得像隻小綿羊,他就是下意識想要保護她。

  而且她的心腸善良得令他咋舌,原來女人也可以這麽天真無邪,在他的眼裏,
她是難得一見的柔弱嬌嬌女。隻是這嬌弱卻又不教他生厭,那種天生弱不禁風的
模樣,讓他想要将她捧在掌心上疼着。

  他的話,令她的小臉又紅得更加瑰麗,粉唇輕咬着。

  此時,她的心裏浮起一道聲音——她對非哥哥有了一絲絲的心動了……

  她。該怎麽辦呢?

  心動,來得好快,

  前一刻她害怕他高頭大馬長得像一頭大熊,但下一刻卻又像隻大熊的保護她,
情窦剛初開,愛慕也萌芽綻放。

  她對伏義非的喜歡,來得好快,快得令她每回見到他都有一種昏眩的感覺。

  她很清楚這不是崇拜,也不是想要以身相許的恩情,而是每次一看到他時,
她的眸裏都會佯滿他的身影,甚至因爲他的關系,令她也淡忘自己曾經有過指腹
爲婚的婚約。

  盡管着樁婚約已經被大姐搶走,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難過,反倒慶幸自己沒
有嫁給沈少爺,而是遇上這個動作粗犷,卻心思細膩的大男人。自從她很在伏義
非的身邊之後,他見她瘦得弱不禁風,于是照三餐喂食之外,還照消夜,點心往
她嘴裏送。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她的身上總算多長了一些肉,一張削尖的小臉也微微豐
腴,不再慘白無血色。

  現在的她紅光滿面,臉頰還有自然的紅暈。

  而且在伏義非開朗個性的感染之下,她也很少哭哭啼啼,每次都被他逗得呵
呵大笑,于是,她對他的愛慕又多加重一些。

  明知道不可以,但她還是克制不住,在心裏偷偷喜歡着他。

  不過她卻沒有告訴他,她好怕他不接受她的感情,屆時肯定又會添了他的麻
煩。

  所以她抑住自己對他的情感,不敢對他宣洩。

  安靜的待在他的身邊。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久了,金沙城的人都知道他們如影随形。

  見到她,就好比見到伏義非,每個人都對她噓寒問暖,不再認爲她是個名不
見經傳的小婢女。

  這時她才明白,原來他在金沙城不但受到男女老少歡迎,還吸引了不少姑娘
的青睐。

  最近,她也知道城南莊府的千金莊曉蝶有意想要招他爲婿。

  自從莊曉蝶知道她的存在之後,對伏義非的殷勤更是人人可見,隻差沒有昭
告天下自己的心意。

  衆人也都對他洗腦,說隻要娶了莊曉蝶,不但可以少奮鬥二十年,還可以将
金玬玬手上的賣身契贖回來。

  可是他隻見過莊曉蝶幾次面,沒有其它的非分之想。她普通得就像一名路人,
若不是曾經護過莊府一次镖,他或許還不會注意到地。

  對于莊曉蝶,他一點意思也沒有。

  但莊曉蝶最近動作頻頻,不但主動約他喝茶吃小點,甚至還要約他逛夜市集,
不過都一一被他拒絕。

  最後,莊曉蝶隻好親自到金寶莊來訪,一見到伏義非,便抛開姑娘家的矜持,
故作天真可愛的巴住他的臂膀不放。

  「伏哥哥,爲什麽我最近找你,你都不理我呢?」莊曉蝶咬着唇辦,一副可
憐兮兮的語氣問着。

  「老子沒空啊!」他每次見到底曉蝶就是一副頭很大的模樣,不懂掩飾情緒
的他,将不耐煩全擺在臉上。

  不是他在說,明明莊曉蝶與棠綿綿同爲姑娘家,怎麽姑娘家的氣質差這麽多。
瞧,他的綿綿小妹此時正安靜的坐在一旁,小臉低垂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向來他
說什麽都是點頭稱好,不會有一絲的反抗,性子說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這幾十
天的相處,都讓他疼入心坎裏頭了。

  「來者是客,你總要理理我嘛!」莊曉蝶不依的繼續巴着他的臂膀,還宣示
自己的主權,以挑釁的眸光望着棠綿綿,棠綿綿娣了他們一眼,又急忙的低下頭。

  「到金寶莊就是來借錢,不然就是護镖,你是哪一種客人?」他沒好氣的拉
開與莊曉蝶的距離。

  「伏哥哥,你不要這麽現實嘛!就算沒有利益關系,我們私下也可以培養感
情。」莊曉蝶不氣餒,硬是要撒嬌成行。

  「沒空、沒時間、沒心情、沒有那個感覺。」伏義非向來藏不住心思,更沒
有耐性去陪一個他沒有興趣的女人。

  不如拿這些時間,去跟他的綿綿小妹去吃喝玩樂。

  最近多了這個聽話的伴兒,到哪兒都不寂寞。

  「什麽?!」莊曉蝶一張美麗的容顔變了臉色,沒想到她竟然被拒絕得如此
徹底。

  「綿綿,走!」他上前,一把拉住不發一語的棠綿綿,「哥哥我今天帶你去
看戲,是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戲碼。」

  「等、等等。」莊曉蝶擋在他們的面前,「我也要跟。」

  「你跟個鬼。」他将莊曉蝶推開,「老子我隻預約兩個人的位子,沒你的份。」

  「你……」雖然氣他不解風情,但莊曉蝶就是愛他這大男人的味兒,「我就
是想跟。」

  「去去去。」他将莊曉蝶趕到一旁,像是在趕蒼蠅揮着手,「要去自個兒去,
别煩人。」然而下一刻他卻笑容滿面的對棠綿綿,「綿妹妹,我們看戲去。」

  棠綿綿一楞,沒想到他真的勾着她的手臂就走,完完全全沒有将莊曉蝶放在
眼裏。

  不知爲何,她的心竟然有抹甜甜的味道,中和了那酸酸的滋味,被他握着的
手臂感覺好溫暖。

  這時,她發現到——原來芳心一旦淪陷,是會無可自拔的。

  喜歡他,也會愈來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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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talin    時間: 2017-2-13 07:35     標題: 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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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戲曲一散場,伏義非便又帶著棠綿綿到市集閑逛、覓食。

  由于城裏廟口正有活動,因此前往燒香、拜佛的人特别多,市集的人潮有些
擁擠。

  棠綿綿個頭嬌小,又瘦弱得如風中的盈柳,輕輕被人一擠,就被推到天邊去。

  混在人群之中的她,被擠得有些痛苦,但她還是很努力的想要跟上伏義非的
腳步。

  隻是人群将他們錯開,兩人的距離似乎愈來愈遠。

  她的腳步也因此紊亂不少,低頭忙着閃躲人潮的腳步,以及小心踩到過長的
裙擺……

  于是當她猛地一擡頭時,已經不見伏義非了。

  她開始慌了、無措了,一雙水靈靈的黑眸尋看着四周,但一大片的人群,她
隻看到大家黑壓壓的後腦,根本望不見他的背影。

  她從人群之中掙睨,發現真的見不到他的人。

  她咬着唇,有種很深的失落感。

  他會不會丢下她,一個人先回金寶莊了?

  當她正在原地無措時,前方有個高大的男人正急呼呼的往她的方向奔來。

  「款!我還正擔心你走失了。」伏義非剛剛一回頭瞧不見她,心底怕她走失
而遇上壞人。

  她擡起一張我見猶憐的小臉,小碎步的往他的面前奔去,隻差沒有落進他的
懷裏。

  「我、我以爲非哥哥你會丢下我……」她拉下一張小臉,抿着小嘴的模樣非
常的可愛。

  「傻瓜,我不是說我不會丢下你的嗎?」他沒想到她才離開自己身邊一下,
他的心裏竟然滿滿的惦記着她。

  「我好怕……我以爲你嫌我煩,不要我了。」

  「傻娃兒,我不是說我會照顧你嗎?」他咧開一排白齒,上前拍拍她的頭,
企圖安撫她不安的心。

  望着他溫柔的表情,她的芳心又是一陣撼動,不斷爲他蔔通的跳着。

  若是可以,她好想告訴他,她其實好喜歡他。

  隻是當她想要開口時,卻又憶起兩人的身分,讓她卻步,不敢将兒女私情訴
諸于他。

  見她這副欲語還羞的模樣,他承認自己的心跳有加快跳了好幾拍,連喉頭也
有火熱的火焰。

  她的柔弱,不但激起他強烈的保護欲,甚至也讓他的身子起了一陣騷動。

  爲什麽在他的眼裏,她愈來愈可愛,愈來愈有女人味呢?

  他不知不覺的握住她的小手。

  這個動作,讓她吃驚的渾身一顫,臉上一陣燥熱。

  發覺到她的異樣,他回過神,知道自己逾矩。

  「啊!」不過他還是舍不得放開她的小手,隻是尴尬一笑,找了一個借口,
「怕你等等又被人群沖散,所以我這樣牽着你,把你的手緊緊握着,就不怕你再
離開我的身邊了。」

  他每次說話都如此直接不拐彎,偶爾令她的芳心又小鹿亂撞,久久無法回神。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永遠都不要放開她的手。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自己的手,永遠都被他的大掌保護着,獨占他隻對
她的溫柔。

  彼此的心,正受到影響的波瀾,激起圈圈的漣漪,兩人在彼此的心裏,關系
也在這時悄悄的變質了……

  不成啊!他不能殘害幼苗呀!伏義非心裏有道聲音,正與理智拉拔着。

  她還是個小娃兒,他能将她當成一名成熟的女子動心嗎?

  何況,他怎可以以「幹妹妹」之義,行心動這種不恥的念頭!

  他的心裏有着無限的掙紮,令他大掌中的小手顯得有些燙手。

  可理智依然抵不過他的動情,他在當下竟然舍不得放開她的小手,隻能讓自
己的心往這悸動堕落……

  蓦地,他感受到她的腳步微微一停,也讓他的腳步跟着停下。

  他低頭一瞧,發現她臉色蒼白,美眸裏閃着詫異,正呆呆的直視左方的方向。

  「綿綿,你怎麽了?」他開口問着,眼光也随着她目光的方向一移,瞧瞧到
底是什麽讓她花容失色。

  這一看,他也皺起眉了。

  在前方,站着棠老爺,以及江大娘、于婉兒,身邊還站着他不認識的男人。

  他們一群人一見到棠綿綿,也停下腳步,與他們相視。

  棠綿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眸光落在棠老爺的身上。

  然而棠老爺一與她對上目光,便狠心的轉過頭去,完全不敢與她對視。

  這樣的動作令她受傷……

  她明明是爹的女兒,爲什麽爹可以如此狠心不要她呢?

  伏義非見到這樣的畫面,更是握緊她的小手。

  「有我罩你,誰都不會再欺負你的!」他在她的耳邊說着,铿锵又有力。

  她擡眸,小手緊緊反握着他的大掌。

  她的心還是會難過,但是再也不會害怕——

  因爲她知道遇到再困苦、委屈的事情,他會一直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花廳裏一陣寂靜,隻剩下金玬玬撥着算盤的聲音。

  金寶莊的廳内,難得聚集這麽多人——

  棠老爺、江大娘、于婉兒、于巧兒,還有一名長相斯文的男子。

  伏義非是在之後才知道那名男子是沉家大少沉飛,也是原本與棠綿綿有婚約,
最後卻無視婚約存在,轉而想要改娶于婉兒的人。

  今日,于婉兒一行人,就是要來替于巧兒贖身。

  金玬玬将手上的銀票算了算,核對無誤之後,便揚了一抹笑容,「你們還了
一半的欠款了,剩下一半呢?」

  「哼!」于巧兒在一旁冷哼,「不是說好要拿棠綿綿抵債了,哪來一半的欠
款。」

  「我們隻有準備贖回巧兒的欠款。」江大娘在一旁搭腔,「至于棠綿綿就不
關我們的事了。」

  棠綿綿一聽,小臉馬上露出哀傷的表情,她慢慢的走向棠老爺。「爹,您真
的不要女兒了嗎?」

  棠老爺别開臉,抿着唇不發一語。

  「走開!」于巧兒用力将她一推,「你這個賤蹄子就永遠在金寶莊做小奴婢
吧!别妄想我們會拿出錢替你贖身。」

  「娘的!」伏義非在一旁瞧得都動怒了。

  這棠家是怎麽一回事?正主兒變成孤苦無依的小媳婦,而這些醜麻雀卻硬是
飛上枝頭當鳳凰……

  天地要變色了,連豬狗都要爬上主人的頭頂了。

  「你們這群烏鴉,也妄想取代鳳凰的位置啊?」伏義非這口氣忍得好久,
「也不想想綿綿才是棠家的正主兒,若不是你們從中作梗,她今天會淪落到這般
地步嗎?」

  「哼!」于巧兒往前一站,理直氣壯的開口,「今非昔日,我們才是棠家的
小姐,而且我大姊都要嫁給沉家少爺了,棠綿綿那醜丫頭算什麽。」

  「你們這群狼心狗肺都不如的蠢東西!」伏義非氣得破口大罵,還瞪向一語
不發的沉飛,「還有你,真是男人中的恥辱,放着自己的未婚妻不娶,娶了這心
腸歹毒的蠢。」

  沉飛挑眉,将目光在棠綿綿的身上打量一會兒後,才淡淡開口,「綿綿,念
在我們曾經是青梅竹馬,隻要你願意成爲我的二房,我馬上替你贖身。」

  「什麽?!」此話一出,引起衆人的驚訝。

  「沉、沉公子……」于婉兒一臉不悅,瞪向沉飛,「咱們不是說好,隻替我
妹妹贖身嗎?」

  「好歹我與棠妹妹自小青梅竹馬,臨時變節娶了你,對她還有一份虧欠在,
但我又不想吃虧,隻好委屈棠妹妹當我的二房。」沉飛勾起想要享受齊人之福的
邪笑。

  不等棠綿綿拒絕,伏義非便爆出低吼,「娘的!你真的是男人中的畜生!不
但抛棄了她,還想享齊人之福!」

  他說着同時,還将棠綿綿往身後保護。

  「但她留在金寶莊也是個奴仆,倒不如與我回沉府,當個二少奶奶。」沉飛
天生愛好漁色,他雖然喜歡于婉兒的美貌,但對棠綿綿清靈的外表也動了色心。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不知爲何,一聽到其他男人要占有棠綿綿,伏義非
的心情大爲光火。

  「哦?」沉飛輕笑一聲,「如果我替她贖身,再給棠家一筆聘金,她照樣要
成爲我的小妾。」

  伏義非一聽,雙手緊握成石拳,隻差沒有沖上前将沉飛那張色臉揍得歪七扭
八的。

  「真的嗎?」江大娘一聽到錢,眼兒都亮了。

  「娘!」于婉兒氣得在原地跳腳,「你不要見錢眼開,我不想與那蠢丫頭共
侍一夫。」

  「欸!反正她是做小的。就讓娘再多賺一筆,以後娘便不會時常伸手跟你要
錢。」江大娘露出貪得無厭的表情,「不知沈公子要出多少聘金呢?」

  棠綿綿望着眼前這群叽叽喳喳的人,忽然覺得一陣昏眩。

  若不是她的小手拉着伏義非的衣角,恐怕她早巳無力站穩自己的腳步。

  她萬萬沒有想到至親的爹置身于事外,壓根兒不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了,不但
對她不聞不問,甚至還幫着外人想将她推入火坑之中。

  而與她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未婚夫,似乎也變了一個人,竟然想要占她的便
宜……

  爲什麽這些人變得好恐怖、好危險,甚至讓她覺得好惡心?

  她根本聽不見旁人在讨論什麽,耳裏隻傳來嗡嗡的聲音,連同她的胃一陣的
不舒服,頻頻令她作惡想吐。

  抓着他衣角的小手愈抓愈緊,指尖與關節開始泛白,她的腳步愈來愈不穩,
雙腿軟得幾乎快站不住了。

  「綿綿,你沒有任何選擇。」沈飛心性冷情,于是冷聲開口,「除了嫁給我
當二房還債,要不然你的下場也是當奴仆一輩子,跟着我,至少還能舒服過一生
……」

  不、不要說了!棠綿綿面色蒼白得像張白紙,拚命的搖着頭,硬是忍住想吐
的欲望。

  她将目光望向父親,卻發現父親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臉上出現不耐煩之色。

  「爹……」棠綿綿虛弱的開口,存着最後一絲希望,「能不能……别再将我
賣給任何人了?」

  棠老爺皺眉,好一會兒才開口,「全讓後娘做主吧!」

  這句話,深澡的傷了棠綿綿的心。

  原來到最後一刻,她爹還是不要她了,就連她的未婚夫也如此自私醜陋,她
的未來當真要斷送在他們的手裏嗎?

  伏義非回頭望着她,發現她一臉蒼白,似乎受到很大的刺激。

  「傻丫頭,現在有人要出錢爲你贖身,你就跟咱們回去。」江大娘果真見錢
眼開,嘴巴笑得阖不攏,「金老闆,快将咱們的帳清一清,我好回去跟我的女婿
談談第二筆聘金。」

  不……棠綿綿拚命的搖着頭,想要隐忍他們繼續說下去的惡心感,然而她的
胃卻絞得非常厲害,讓她一時軟了雙腿。

  「綿綿!」伏義非一見她不對勁的模樣,馬上接住她軟綿的身子,「你怎麽
了?」

  「不、不要……」她的臉頰滑落兩行清淚,「我……好痛……不要再将我賣
掉了……」

  她用盡最後力氣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昏厥在他的懷裏。

  那淚,落在他的手背,似乎也灼傷了他的心……

  棠綿綿生了一場大病,自昏厥之後,接着便高燒不退。

  請了大夫來瞧,大夫說她因爲緊張過度,導緻胃腸痙攣,隻要讓她休息個幾
天、喝個幾帖藥,即可痊愈。

  伏義非不放心,于是守在她的床側,一步也不離開。

  望着她的小臉,他的大掌忍不住爲她拂去臉頰的發絲。

  她睡得非常不安穩,睡夢中還不斷哽咽,嘴裏直夢呓着,模樣教他非常的心
疼。

  今天對她的打擊,也令他忿忿不平,沒想到棠老爺是個混蛋,連她的未婚夫
也是個混帳。

  一個善良天真的姑娘,怎會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呢?

  他抱着昏厥的她,離開嘈雜的花廳,想要逃離那一群豺狼虎豹。

  然而沈飛卻執意拿出銀子,想要還清棠家欠下的款項,再将她納爲二房,現
下硬是要把人帶走。

  這一鬧,又是鬧到廂房。

  外頭的奴仆擋不住,隻能讓他們硬闖。

  伏義非見到他們進來,馬上來到門口想要阻止他們前進。

  「你們想做什麽?」他橫眉豎眼,不悅的壓低聲音。

  「棠老爺已答應我付清綿綿的債,再給他一筆聘金,就要讓我将人帶回去。」
沈飛勾起笑容,笑得不懷好意。

  「我不會讓你把人帶回去的。」伏義非硬是不讓他們進去,将他們隔離在門
外。

  「小子,别擋我們财路。」江大娘往前一站,「我們不是說好一把債還清,
就要把人還給我們嗎?」

  「你們還是不是人啊?」伏義非冷眼睨着他們,「綿綿不是貨品,不是可以
讓你們随意買賣的。」

  「那又如何?」江大娘雙手叉腰,卷起袖子一副要與他吵架的模樣,「綿綿
那丫頭最大的用處就是幫她爹還債,現下有人要将她納爲偏房,也是她的福氣。」

  「八婆!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伏義非氣得口不擇言,擋在他們的前方,
就是不讓他們接近,「你也不想想你們已經鸠占鵲巢了,現在還想趕盡殺絕,你
的心是黑的啊?」

  「哎呀!」江大娘硬是想要推擠進去,「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這外人插什
麽手啊!」

  「誰說我是外人?我是她的……」忽地,他住了口。

  他……是她的誰?他也說不出口了。

  是哪!她來金寶莊這麽久了,他一直把她當成妹子看待,但經過今天之後,
他才發現她其實不是名小娃兒,她是個年紀正值雙十的姑娘。

  這教他莫名被撼動了,又見到她的人生根本是被這群人給攪得成一團爛泥,
若他今天沒有好好保護她,他實在不敢想像她日後會再遇到怎樣的遭遇。

  「說不出來就讓開!」江大娘硬是要将人帶走,這樣她才會多一筆不義之财
出來。

  「她是我的女人!」在情急之下,伏義非找了一個理由,「過幾天我就會和
她成親了,如果你要聘金,我給你就是了。」

  「你想跟我搶人?」沈飛眯眸,一臉不悅。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何況是怕一個男人之中的恥辱?」伏義非呿了一聲,
「要比有錢是不?聘金我出五千兩娶她!」

  五千兩?!大夥兒一聽,全都傻眼。

  就連江大娘聽見時,也停住動作,渾身都在顫抖,「你、你是說真的?五、
五千兩?」

  「就五千兩!」爲了棠綿綿,他撒錢不手軟。

  「成了。」江大娘笑得阖不攏嘴。這價碼開的比沈飛還要高,她當然是忙着
點頭。

  伏義非回頭望着正在昏睡的棠綿綿。

  等她醒來之後,希望她不會因爲他擅自做的決定而動怒……

                第七章

  娶就娶,他又沒在怕的!

  因爲對象是棠綿綿,所以他根本不怕啊!

  于是當棠綿綿一醒來,伏義非便興奮的開始辦起喜事,就怕沈飛那畜生心有
不甘,又要動她一根寒毛。

  因此,他動作極快,在她一睜開眼刹那,便開口給予她承諾——

  他要娶她!

  那一刻,棠綿綿因爲這句話,腦袋成了一灘爛泥。

  她無法做任何的思考,隻是傻傻的望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就完全的失控了。

  金寶莊裏到處張燈結彩的,就連他也忙着親手寫着賓客名單。

  她傻愣愣的回不了神,似乎自己正在作一場美夢。

  她還在夢中,沒有蘇醒過來嗎?

  棠綿綿大病初愈這幾天,看着大家忙得團團轉,而她則是眨着一雙疑惑的大
眸,什麽事情都插不上手。

  莊裏的奴仆開始改口喚着她伏夫人,很快的爲她冠上夫姓。

  夫姓?!她的心不禁快速加跳好幾拍,一張小臉也微微漲紅,全身上下的神
經也緊繃着。

  她想,她應該還在夢中,要不然這種遙不可及的願望,怎會如此幸運的落在
她的身上呢?

  棠綿綿的心裏載滿了無限的疑問與不安,但接踵而來的喜氣,沖淡了她的憂
慮。

  喜的是,她要嫁他爲妻。

  憂的是,她怕自己在他的眼裏隻是一個麻煩制造器。

  當她醒來那一刻,聽到的是他拿出畢生的積蓄,不但還清棠家欠金寶莊的欠
款,還拿出五千兩當聘金娶她爲妻,要沈飛不再找她麻煩,也要他們死了把她帶
走的心。

  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爲了她好。

  但是他的好,卻也将他自己牽連而下,綁住了他自己的一生——

  「别攔着我,我要見棠綿綿。」拔尖的女聲,自外頭傳來。

  棠綿綿被這略微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之後,莊曉蝶已站在眼前。

  莊曉蝶一張容顔薄怒,眸裏全是憤恨的瞪着她。

  「莊姑娘。」她有禮貌的從位子上站起,向來人福身。

  「你到底是用了什麽狐媚之術,拐了伏義非?」自從聽到伏義非要成親一事,
莊曉蝶便開始坐立難安。

  經過證實之後,又聽見他要成親的對象竟然是沒身分、沒背景的姑娘。教她
怎能甘心!

  「伏義非是鬼迷心竅嗎?怎麽會點頭答應娶你這醜不拉幾的小丫頭?」莊曉
蝶揮去擋路的總管,指着她的鼻子叫罵。

  棠綿綿的個性天生柔弱無害,面對有人已經指着她的鼻子大罵,她隻是委屈
的抿着唇,一句話也吭不出來。

  她其實也很震驚伏義非這樣的決定,也贊成莊曉蝶的話。

  對他而言,娶了她,确實是委屈了他啊!

  隻是,她也是有私心,雖有一半的掙紮,但她就是愛上他了,想要待在他的
身邊,一輩子不離開。

  不過這是她心底的秘密,她不敢說出來,隻敢藏在心裏。

  「可惡!」莊曉蝶不客氣的推了她肩膀一把,「你爲什麽不說話?說啊!你
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

  棠綿綿皺着眉,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腳尖,最後還是無言的搖着頭。

  她什麽都沒有做,他就如此恩寵她,這樣隻是讓她更加速在他身上丢了心。
但她卻不敢說出口,就怕自己對他的喜歡,會成了負擔。

  再說,他娶她隻是幫她逃離爹與二娘的毒手,并不是因爲喜歡她才決定這門
婚事……

  一想到此,她又忍不住的皺起眉了。

  她也回答不出莊曉蝶的問題。

  她也不懂,爲何他願意娶一無所有,隻會制造問題的她?

  「說話啊!」莊曉蝶是個爽直的北方姑娘,對于她的别扭看了好不習慣。

  她就是讨厭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摸樣,仿佛大家都在欺負她。

  棠綿綿無話可說,因爲她也不知道答案。

  「可惡!你這是看不起我嗎?」莊曉蝶舉起手,一生氣就想往她的臉上掴去。

  響亮清脆的巴掌聲,棠綿綿的臉上立刻浮現五指紅印。

  來不及閃避,她的小臉被打偏,發絲也因此微亂的服貼在她的臉頰上。

  頓時,她感覺到兩眼昏花,腦袋裏還有嗡嗡的聲音,臉頰一陣火熱。

  她并沒有哭,隻覺得愕然。

  「娘的,你這瘋婆娘在做什麽?」這一幕,剛好被前腳剛踏進的伏義非瞧見
了,讓他有如一頭被惹怒的獅子。

  莊曉蝶一回頭,發現他像發狂的獅子朝她奔來,下一刻,他粗魯的拎着她往
一旁丢去。

  「你有沒有怎樣?」他心急的來到棠綿綿的身旁,大掌輕拂着她的小臉。

  一見到那熱紅的五爪印,讓他的怒氣又往上提升。

  要不是莊曉蝶是女人,他早就還予拳頭。

  棠綿綿搖頭,小手拉住憤怒的他,就怕他真的沖上去爲她報仇。

  「非哥哥,我沒有事,不疼。」她勉強的勾起嘴角,表示自己不疼。

  一見到他們密不可分的模樣,莊曉蝶的火氣也跟着上升,「什麽嘛!叫得這
麽親密,難道你不知道我也喜歡你嗎?我也想嫁給你啊!」

  「但我不想娶你。」伏義非攏眉,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直接拒絕莊曉蝶,「我
對你根本沒有興趣,」

  「爲什麽?」莊曉蝶不甘心的來到他的面前,「我全部的條件都比這賤奴好,
爲什麽不娶我?」

  「沒有爲什麽,單純就是老子不喜歡你!」他上前,擋在棠綿綿的面前,不
讓她再受到傷害,「滾!以後别讓老子看見你再欺負她。」

  「你……」莊曉蝶氣呼呼的瞪着他,「你真的要選她?」

  「下輩子也是選她。」他反瞪回去,不爽的開口,「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要
人把你丢出去了!」

  「你……可惡!」莊曉蝶氣得在原地跳腳,「我會讓你後悔娶了她!」

  她說完後,便高傲的跺腳離去。

  棠綿綿見莊曉蝶離開,雙眉又打成死結,擡起一雙愁雲滿布的雙眸望着他。

  「非哥哥,對不住。」她咬着唇,小聲的開口,「我真是一個麻煩,不管何
時何地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他歎了一口氣。

  「你啊!怎麽每次被欺負都不吭聲呢?」他拉着她的小手,讓她坐在床上。

  她低垂着小臉,不敢說出贊同莊曉蝶的話,隻能無聲的藏住心事。

  他在一旁翻箱倒櫃,終于在櫃子裏找出一瓶應急的涼膏。

  來到她的面前,他指尖弄了一些便敷在她的臉上。

  她吃痛的輕咬着下唇,一擡眸,卻見到他的臉寵離她好近,心,又不由自主
的加快跳着。

  那熱燙的氣呼在她的臉上,令她有些頭昏腦脹的。

  忽然之間,他的眸光直盯着她的唇瓣,喉頭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她的唇,看起來粉嫩得如同一顆成熟的果實,像是誘人撷取的甜美,正無聲
的誘惑着他。

  他想,不知道她粉嫩的唇瓣,吻起來是什麽味道?

  她的唇,好似春天結的果實,暖暖中帶着微甜,讓他的唇一貼上去,就像被
吸引住的離不開。

  終究,他抵不過誘惑,主動的吻上她的芳唇。

  柔軟的菱唇,就像她的名字一樣,軟綿綿的帶着香氣。

  棠綿綿睜大美眸,望着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雙手緊抓着被褥,連動也不
敢動。

  見她這副傻愣的表情,他忍不住勾起使壞的笑容。

  于是舌尖邪肆的撬開她的唇瓣,想要取得她檀口裏的甜液。

  她屏氣,一雙水靈靈的大眸就像驚惶失措的兔子,不知道該将目光移到哪兒。

  撬開她兩排貝齒之後,他的舌尖靈活的鑽入她的口内,正好與她的粉舌相觸。

  粉舌反射性的閃躲,他卻不氣餒的追逐她的粉舌。

  最後,他攫取了她的粉舌,糾纏、翻攪着。

  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眼前與腦袋似乎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噴在
她臉上的氣息,熱燙得救她快丢了魂。

  一會兒後,他離開她的唇,眼裏望見的是她一張紅通通的小臉,以及那雙好
無辜又好無措的圓滾滾大眸。

  「丫頭。」他喚着失魂的她,聲音放柔許多。

  她從震驚之中醒了過來,羞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爲什麽……他要吻她的嘴呢?

  而這個吻,竟然讓她覺得眼前的事物都在旋轉。

  「非哥哥……」她眨眨翦水黑眸,語氣充滿着無限的嬌羞。「你……爲什麽
……要吻我?」

  他一愣,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這麽可愛的問題。

  他失笑一聲,摸摸她的小臉,「因爲你看起來……好可口。」

  讓他一時失控,當她是塊甜美的糕點,想要将她吃幹抹淨。

  他也開始期待,與她洞房的那一晚了。

  原來,在他把她當妹子那刻起,他就被她吸引,隻是以爲她年紀還小,所以
一直不敢付諸行動。

  直到意識到她是個雙十年華的待嫁姑娘,感情在刹那就變了質,壓抑的念頭
瞬間像火山爆發般——

  他大方承認喜歡上這個傻不隆咚的小姑娘。

  她保有純真,以及那顆善良的心都是吸引他的魅力,甚至激起了他男人的保
護欲,和想要占有她的欲望,覺得她若少了他,恐怕早就被壞人欺負得徹底了。

  所以在不知不覺中,他早就喜歡上膽小卻又善良的她。

  「非哥哥……我……」她羞怯怯的凝視着他,「你……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
麻煩,而讨厭我呢?」

  「傻丫頭,我喜歡你都來不及了,怎麽會讨厭你呢?」他不吝啬的給了她一
抹笑容。

  他那大刺刺的告白,讓她的心一窒。

  他也喜歡她嗎?這根本就是她夢寐以求的願望。

  「非哥哥……也喜歡我?」她仿佛受寵若驚似的問着。

  「你現在才發現嗎?」他畢竟是個男人,遇到這麽可愛的姑娘,還是會無私
的對她付出。

  可相處一久,他才發現并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讓他這樣付出。

  隻有她,棠綿綿,才能勾動他的心。

  「我……我以爲非哥哥隻是同情我……把我當成妹子……」她紅着小臉,低
頭的輕喃。

  她根本沒想過他也會喜歡上像個麻煩的她……

  他勾唇而笑卻不語。

  須臾,他的唇又覆上她柔軟的唇瓣,以行動來表示他的心——他,愛她。

  事情有時候會發生得太快,尤其是當自己無法預料的未來,總是會出現很多
意外的插曲。

  由于在他的眼裏,她看起來太過可口,他情不自禁的又吻了她。

  隻是這一吻,讓他的動作開始放肆。

  她的甜美引誘着他心底最貪婪的欲望,下一刻他的大手忍不住的攀附着她的
腰際。

  他的吻一次比一次還要激情,動作也愈來愈狂放。

  原本隻是想要淺嘗她的甜美,但是他卻意猶未盡,想要在她的身上取得更多
的嬌甜。

  「唔……」她的小嘴被他的唇封住,隻能發出虛弱的聲音。

  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又是一陣火熱以及讓她心跳加速的昏眩。

  他将她輕推在床上,炯炯有神的黑眸凝視着她,舌尖還在她的嘴裏不斷的翻
攪。

  被他的舌尖長驅直入,她整個人幾乎快要融化了,雙眸迷蒙的半眯着,眸裏
映入的是他一張放大的臉寵,而身上則是他襲來的巨大身軀。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正圍繞着她,大手緊鉗着她的腰際,另一隻大掌則是
親密的貼着她的小臉,輕輕沿着臉頰來到她的下颚,扣着她削尖的下巴。

  他以舌尖描繪着她粉嫩的唇瓣,欲望就像宣洩的洪水,将他的理智一點一滴
的吞噬。

  「綿綿。」他輕喚她的名字,望着她可愛又純真的臉龐。

  她柔軟的身子散發着芬芳的香氣,像是徜徉在花團之中,味道如同魅人的夜
來香。

  他忍不住将唇瓣移至她的頸窩,用力的吸着她身上的香味。

  「非哥哥……」她咬着唇,兩人的動作如此親密,讓她有些顫抖,不知所措。

  她第一次和男人這樣的貼近,尤其随着他的動作愈來愈放肆,她的小臉也就
愈來愈紅。

  她不讨厭也不害怕他的碰觸,隻覺得有些難爲情。

  「你會讨厭我這樣親你、抱你嗎?」他停下動作,望着她羞怯的小臉。

  她輕咬着唇,搖頭,「我不會讨厭,非哥哥,我隻是……有一點害怕。」

  「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的吻落在她如白玉的額頭上,輕聲的哄着她。

  她拿着一雙清靈的大眸望着他,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我一直都相信非哥哥
不會傷害我。」

  「乖綿綿。」他對她又愛又憐,這模樣、這表情教他幾乎無法招架,「你真
的好可愛,讓我愛不釋手。」

  他舔舔自己的唇,仿佛在他眼前的是一塊誘人的糕點。

  他想吃她,成不成?

  她發現他的眸光愈來愈熾熱,灼燒得讓她的全身似乎也在發燙着……

  「綿綿……」他的聲音醇厚得像一壇老酒,語氣中帶着醉人的氣息,「可不
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她眨眨長睫,不解的望着他。

  「隻要綿綿做得到,一定在所不辭。」他對她的好,她無以回報,但如果是
他的請求,她會盡一切的力氣去完成。

  「嗯……」他深深望進她清澈的眸子,「能不能讓我……提早吃掉你呢?」

  「吃?」她側着頭,不懂他口中所謂的「吃」是什麽意思,于是她很爲難的
皺起眉,「我……可以吃嗎?」

  「當然。」她當然可以吃了,隻是吃的方法要由他決定罷了。

  「會疼嗎?」她怕疼,但是對象如果是他,她又不能拒絕。

  「我技術很好,不會弄疼你的。」他嘿嘿的笑着。眼前這隻小羔羊一點都不
經事,他隻要張開狼口就能吃掉她了。

  她想了一下,最後隻好勉爲其難的點頭。

  「那……就請非哥哥吃掉我吧!」雖然她真的不懂他要怎麽吃掉她。

  「嘿嘿……」他一陣狼笑。

  下一刻,狼爪伸出了——

  小綿羊再也無路可逃了。

                第八章

  他所謂的吃掉她,是——

  「非哥哥,你爲什麽要脫我衣服?」棠綿綿細細的聲音裏帶着疑惑,自床幔
裏傳了出來。

  「不脫你的衣服,要怎麽吃到你的肉呢?」伏義非以略微低沉粗喘的聲音回
應着她。

  「喔!」她傻愣愣的應了一聲。

  沒多久,從床幔裏丢出一件裙子。

  「非哥哥,那你爲什麽又要脫掉我的裙子呢?」這次,她的聲音帶着嬌羞。

  「不脫掉你的裙子,就不能吃掉你的全部了。」他的呼吸也愈來愈深沉。

  「喔!」她疑惑的輕答。

               須臾——

  「非哥哥,那你爲什麽……」她倏然住口,羞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因爲他接下來的動作,是直接褪去她唯一蔽身的亵衣。

  「因爲你好可口。」他的雙手忍不住托住那軟綿綿的胸脯,集中在中間的地
帶。

  就像一座雪白無瑕的雪山,高高的攏起在他的面前。

  她羞得無法說出一句話來,隻感受到他的大掌在她的胸前,亵玩着她最私密
的胸脯。

  少了亵衣遮擋的胸脯,兩團軟綿如同牛奶饅頭般嬌嫩,尤其還點綴着櫻花般
的莓果,可口得救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沫。

  「我餓了。」雙眸映入這幕誘人的畫面,教他貪婪的忍不住含住粉嫩的蓓蕾。

  她輕咬着唇瓣,傻愣愣的望着他。

  他口中所謂的吃,竟然是含住她最敏感的蓓果,令她不由自主的起了全身的
戰栗。

  含住莓果之後,他的大掌放肆的往她的腰際移下,探入她的腿心之間。

  她忍不住阖緊雙腿,以害怕的眸光望着他。

  「非哥哥……爲什麽……你要……」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字句也愈來愈模糊,
變成了不連串的單字,接下來又變成聲聲的嬌吟。

  大掌侵略了她最私密的地帶,撥弄着她最敏感的嬌蕊,耳裏聽着她口中逸出
的呻吟。

  長指愈穿進她身體的深處,他的指尖就愈感受到女人最柔軟的部位。

  難怪男人都說:女人是水做的。

  不但多情似水,連身體也如同水做般的妖娆。

  他撤出在她體内的指尖,以唇吸吮着她最濕潤的地方,享受着那甜美多汁的
花蜜。

  「非哥哥……」她不由自主的扭動腰,企圖消滅下腹的火焰。

  然而他的勾引卻隻是讓她不斷的沉淪堕落,逐漸的被欲望吞噬,理智就這樣
化爲一灘泡沫。

  她妖娆的身子不停的扭動,似乎在配合他的動作。

  「你真熱情。」那豐沛的甜液止了他口中的渴,然而身體裏的火焰卻是不斷
的高漲。

  于是他離開那桃花水源,黑眸内有着深沉的光芒。

  她充沛的熱情早已宣洩整個腿心,暗示着他,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你想要了嗎?」他的大手在她滑膩的大腿上不斷的遊移着。

  「嗯!」她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含羞的點着頭。

  她全身上下無比的燥熱,隻能不安的扭動身子。

  見她似乎準備好一切,他用雙手扣住她的腰,想要進攻她最美麗的最後一道
防線。

  「綿綿,我想要你了。」他低頭望着她嬌俏的小臉,眼裏有着無比的欲望。

  「我好熱……」她微噘着小嘴,風情萬種的看着他。

  一見到她這副表情,他忍不住将她的大腿分開。

  昂然擎天的熟鐵早已耀武揚威,那粗大的圓端對準柔軟的花心,正等待下一
步的掠取。

  他沒有給她多餘的時間,對準了花芯之後,窄臀往前一刺——

  熱鐵一沒入那緊窒的花甬之内,她的全身立刻起了一陣戰栗,小臉頓時皺成
包子般,因爲疼痛,雙手的指甲陷入了他的手臂之中。

  「好疼哪……」她喊着,眸裏盈出了水淚。

  「綿綿,忍忍。」他也略微痛苦的攏眉,沒入一半的熱鐵因爲她的花甬太過
窄小,而有些進退兩難。

  她疼得指頭全都卷了起來,隐忍着他所給予的疼痛。

  然而他的動作雖然霸道,卻又帶着一絲的溫柔,似乎撫慰着她的全身上下。

  如水流般的酥麻感,正一點一滴的鑽入她的體内,随着他的動作愈來愈大,
痛楚已被酸麻給取代。

  她不斷的發出呻吟,那種甜美又誘人的聲音,勾引着他全身神經。

  他的動作因爲她的低吟而有些失控,開始在她的體内沖剌,令她頭昏眼花,
隻能随着他搖擺着身子。

  熱鐵蹭着她的花甬,引起她全身的戰栗,配合他的擺動,主動的擺弄着雙腿
間的火熱。

  他在她的體内不斷的抽撤,似乎就像打通了他全身的穴道,那淋漓盡緻的快
感集中在他的胯間。

  她發出的呻吟,無比的矯美,腿間的疼痛已被快感取代,她緊緊的擁着他的
肩膀,隻需要他更深的埋進她的體内之中。

  「非哥哥……」她的聲音愈來愈拔尖,眉間皺起略感痛苦的褶痕。

  随着時間慢慢過去,他沒入她體内的熱鐵也脹到一個程度,抽撤的速度也愈
來愈快。

  直到她低叫一聲,身子因高潮而抽搐,緊窒的花甬更是将他的熱鐵絞得更緊。

  沒多久,也傳來他粗喘的聲音,熱氣在她的臉上噴灑着。

  最後一刻,他低吼一聲,将濃稠的愛液,注滿了她整個花壺裏。

  伏義非與棠綿綿發生了「夫妻之實」後,他對籌備婚禮一事顯得更加的積極。

  他不但要讓大家知道他要娶親一事,更要那些一直欺負她的人明白,以後她
就是他的妻子,由他來保護她,沒有人可以再出手欺她一絲一毫。

  今日,裁縫師傅送來整套全新的新嫁服,小婢正幫棠綿綿試衣,爲她穿戴上
大紅色特制的嫁裳。

  绫緞上以金線繡着氣勢恢宏的鳳凰,雖然她的個子嬌小,但還是撐起鳳凰展
翅的美麗。

  小婢還在她的臉上撲了胭脂,讓她透過銅鏡,似乎變了另外一個姑娘。

  看着鏡中的自己,棠綿綿幾乎都快認不出自己來了。

  原本似娃兒般的蘋果小臉,此時綻放着美麗的光芒,不要說旁人移不開目光,
就連她自己都看傻了眼。

  原來她也有風情萬種的一面……

  「伏夫人,你真的奸漂亮。」一旁的小婢嘴甜的贊歎着。

  這樣的誇獎令她紅了小臉,眼光都不知道要移到哪兒去了,「是、是嗎?」

  那她這樣的打扮,非哥哥會喜歡嗎?棠綿綿斂下雙睫,咬着唇,羞怯的想着。

  當她正在房裏試着嫁衣時,門外來了兩名不速之客——是于婉兒與于巧兒。

  伏義非爲了棠綿綿,硬是将她們留在莊裏,目的就是要讓她們親眼看着棠綿
綿與他快快樂樂成親的畫面,讓他們這家愛計較的人目睹着傻人也有傻福。

  他打從心裏決定,以後要讓她過好日子,好好保護她,不再讓她受到外人的
欺負。

  沒辦法,棠綿綿真的太過于懦弱、膽小了。

  但是她的優點卻是不會怨天尤人,遇到最困苦的時候依然咬牙忍過。

  如今能夠苦盡甘來,也是因爲她傻人有傻福。

  但是傻人總是有壞人喜歡來欺負,兩個扮演壞女人角兒的姊妹檔,大方的踏
進她的廂房内。

  姊妹倆一見到棠綿綿一身的紅,不知是嫉妒得刺眼,還是大紅色的喜服像鮮
血般紅了她們的眼眶,臉上都布滿難看的表情。

  「沒想到你倒是很幸運,撈了一個夫人位置坐了。」于巧兒用着鼻孔出氣,
語氣酸不溜丢的。

  「是啊!還真是麻雀變鳳凰,身價不如以往了。」于婉兒冷笑一聲,「你可
得意了,所以現在就擺架子給我們瞧了?」

  棠綿綿天生好脾氣,再加上長久受到兩位姊姊的欺陵,一時之間顯得有些畏
縮,隻能顫着雙肩,輕搖着頭。

  「姊姊,我……并沒有對你們擺架子。」她很委屈,于是聲音就像蚊蚋般的
小。

  「哼!」于巧兒不悅的往她的面前一站,「沒有擺架子?那爲什麽這幾天要
見你一面,就得通報好幾個人?若今天不是我們親自來找你,還不能見到你。」

  「是哪!人一旦身分改變了,架子就更大,眼睛也長在頭頂上啰!」于婉兒
就是看她不順眼,每一次見到就忍不住口出惡言。

  棠綿綿低下頭,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并沒有這麽想。」

  「哼!」于巧兒冷冷的哼着,不得不承認今日見到棠綿綿,發現她打扮起來
與以往不同。

  而且最令她嫉妒的是,棠綿綿的眉宇間溢滿着幸福,好像天底下最幸運的事
情都被她給占盡了。

  「你以爲嫁人了,就可以這麽目無中人嗎?」于婉兒上前,惡狠狠的瞪着她。

  「我沒有這個意思。」棠綿綿無奈的低聲回答,「不知道姊姊找我有何事?」

  「哼哼!」于巧兒輕哼一聲,「還不是你那個愛賭的爹,昨晚又帶着我娘去
賭了一把,結果把你的聘金輸了将近一半……」

  爹又去賭了?棠綿綿一聽,臉色黯淡了一半。

  「我娘說,既然你都嫁個錢莊的掌櫃,想必再跟他要個幾千兩,也不是問題
吧!」于婉兒不知羞恥爲何物,也将她當成錢莊般提領。

  「怎、怎麽可以!」棠綿綿鐵青着臉,她應該想到她們親自上門,肯定沒有
好事,「非哥哥已經将聘金付清了,爹怎麽還可以跟非哥哥讨取?」

  「怎地?跟你要個幾千兩就在碎碎念。」于婉兒冷嗤一聲,「你也不想想你
爹把你養得這麽大,如今回饋一些會少了你的肉嗎?」

  「幹嘛跟她說這麽多!」于巧兒上前一把揪住她的手腕,「瞧,她現在可好
命了,還穿金戴銀的。」

  說完,便拉着她的手,拚命的想要拔去她腕上鑲着翡翠的金環。

  「不、不要……」棠綿綿搖頭,想要護着手上的飾品。「這是非哥哥送我的,
你們不可以……」

  一旁的于婉兒瞧見,也上前幫着自己的妹子,想要搶奪棠綿綿身上的飾品。

  「哼!」于婉兒一邊幫着妹子,一邊忍不住抱怨,「原本以爲嫁給沈飛可以
穿金戴銀,但他見我們家境沒落,根本打從心底看不起我們!」

  若不是她還有幾分姿色,好色的沈飛根本不會答應娶她,隻是這一嫁卻沒有
讓她過着好日子,反倒像個小奴婢般的待在他的身邊,連大聲吭氣也會出事。

  所以她一來到金寶莊,見到這小妮子竟然讓伏義非捧在手心疼着,這口氣像
是魚刺般,梗得她喉頭不舒服。

  「姊姊們,我求求你們,不要搶我的東西……」棠綿綿極力反抗,與她們用
力糾纏。

  無奈她一人的力氣怎可抵得過兩個人,于是手腕的金環被拔個精光,還被于
巧兒用力往後一推。

  她一時腳步不穩,腰便結結實實的撞到桌角,馬上疼得她眼眶冒出了淚水。

  「什麽是你的?」于巧兒咯咯的笑了幾聲,「我想要的,拿到就是我的了!」

  棠綿綿遇到這兩個霸道又不講理的姊妹,根本沒有任何方法對付她們,隻能
不斷的忍氣吞聲。

  但人家就是見她好欺負,總是軟土深掘;見她嫩幼可欺,總是找她的麻煩。

  她忍着不讓淚水落下來。

  自從與伏義非認識之後,她才知道自己過得多幸福,在他的羽翼之下受到保
護。

  可是她不能一直麻煩他,她也得學會勇敢、學會堅強,而不是像個布娃娃,
總是受到她們的欺陵。

  「還給我!」棠綿綿從地上站了起來,小手壓着被撞疼的柳腰,聲音比剛剛
堅強許多,再也不是軟呢輕喃。

  「啧!我們拿了就是我們的,休想會還給你!」兩人異口同聲的道,還不忘
給她一個白眼。

  當三人起沖突時,房内的小婢早巳見苗頭不對,偷偷跑去搬了救兵。

  沒多久,救兵很快的就到廂房外頭。

  伏義非早就算到這兩個姊妹肯定會再找棠綿綿的麻煩,所以特别交代她身邊
的婢女,若她受到欺負,一定要快來通報他。

  「住手!」伏義非一陣低吼,将裏頭嚣張成性的姊妹倆給恫吓住了。

  原本氣焰高張的姊妹倆一見到伏義非前來,兩人就像受到驚吓的鳥兒想要逃,
卻被他高大的身子擋住門口,她們隻能顫抖着身子,不斷的将腳步往後退。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我的女人都敢動手動腳?」伏義非眯着黑眸,眸裏閃
着犀利的光芒。

  她們沒有想到伏義非竟然會突然冒出來,一時之間也逃不了,隻能畏懼的看
着他。

  「該死!」接着,他看着一旁捂着柳腰的棠綿綿,見她眼眶紅紅的,肯定又
是遭受了她們的欺負。

  眼一瞥,發現那對姊妹手上正拿着他送給棠綿綿的金環,他冷靜的想了一下,
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們又要硬搶她的東西!

  這兩個女人真的學不乖!總是這樣欺負綿綿。

  「娘的!你們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敢動我的娘子!」她們真的活得
不耐煩了。

  當他摩拳擦掌的想要給她們一點教訓時,卻被一雙小手拉住了衣角,

  「非哥哥……」棠綿綿咬着唇,紅着眼眶搖着頭,「幫我拿回你送我的金環
就好……」

  她不喜歡生事,更不喜歡因爲一件小事愈鬧愈大。

  于是她選擇小事化無的心态,隻想收回他的東西。

  「你……」他原本不想放過這兩個惡劣的女人,卻見到她的大手捂着自己的
腰,好像很痛。

  最後,他将這兩個可惡的女人趕了出去,生氣的甩上木門,讓房内隻剩下彼
此。

  他扶着她來到床上,臉上、眸裏全是擔心。

  「她們是不是打你?」娘的,就不要讓他找到傷口,要不然他會将她們當成
畜生給斃了。

  她搖搖頭,輕聲道:「你送我的金環……」沒有拿回來啊!那是他第一個送
她的東西,很有紀念的意義啊!

  「那種身外之物就不用管了!以後你要多少,我都買給你。」他見她不肯說
傷到哪兒,于是主動爲她解開衣裳。

  「唔嗯……」他扒着她的衣服,她無路可逃,隻能雙手抵着他的胸前,「但、
但是……那是非哥哥第一次親手送我的東西……」

  那是他對她的心意啊!

  他的動作一頓,望着她清秀的小臉,忽然之間,他的怒氣因爲她這一句話全
都消弭了。

  喔喔喔喔!她怎麽可以這麽可愛、這麽讨他的喜歡!

  此時,他的内心就像一頭野獸般的狂吼着,左胸裏的心跳加速好幾拍。

  「綿綿!」她真是他的死穴,一遇上她,他就全身軟綿綿的。

  于是,他又開始動手扒着她身上的嫁衣,想要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非哥哥……」他、他又在脫她的衣服了。

  「我要看看,你到底傷到哪兒了。」他說着說着,褪去她腰間的腰帶後,喉
頭莫名一緊。

  唔……他緊張着什麽鬼!又不是第一次看她的身子了。他暗罵着自己要鎮靜,
但大手卻疑似興奮而抖個不停……

  咳!雖然她真的很可口,也要等他審視完她傷到哪兒,有時間再來吃幹抹淨
她。

  強壓着對她的欲望,他褪去她的衣裳,問清楚她到底哪兒疼之後,一探究竟,
才發現她的腰際紅紫一片。

  「天殺的!我要去宰了那兩個女人!」一見到那塊紅紫的痕迹,他又變身爲
怒吼的野獸。

  「非哥哥……」她拉着他的衣袖,又一副息事甯人的搖頭,「是我剛剛不小
心撞到,沒關系……」

  「什麽叫做沒關系?」他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忍讓她們,隻是
再給她們有機會回來欺負而已?」

  她無辜的眨眨眼,小聲的開口,「可是……」

  「可是什麽?」他沒好氣的問着,「綿綿,你不可以每次都像軟柿子,任人
搓圓搓扁。再過不久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你應該要有自己的脾氣,再任人這樣欺
負,如果我不在你的身邊,你要怎麽辦?」

  他罵了一大串,她卻心裏甜滋滋的像是抹了蜜糖般。

  她知道他是真心對她好,不求回報的隻要她能過得更好。

  于是她小手覆上他的大手,将軟香的身子依偎在他的胸膛,「非哥哥,這輩
子你會一直在我的身邊,我相信你不會丢下我不管的。」

  就像她剛剛遇到有人找麻煩,他不也飛似的趕到她的身邊嗎?

  「你……」他攏眉,還想多念念懷裏這太過善良的她,然而下一刻,她卻是
以豐潤的菱唇封住他喋喋不休的雙唇。

                第九章

  她的投懷送抱,令他全身神經繃緊,尤其她今天特地打扮過,多了一抹風情,
上過胭脂的小臉紅潤得就像一顆紅蘋果。

  望着她主動攀附的動作,他下腹的肌肉忍不住一縮。

  「非哥哥,我知道我很懦弱、很膽小,但有些時候,是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她抿抿紅嫩的菱唇,「我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你這個傻瓜。」他無奈的歎氣,用力的揉揉她的發絲,「你并不是一個麻
煩,你是因爲太善良,才會讓人想要欺負你。」

  由他口中說出「欺負」二字,令她忍不住臉紅心跳。

  此時,兩人的身軀貼得好近、好緊,當她拿着翦水秋眸與他的黑眸對上,他
知道自己内心那頭野獸,心底的栅欄又關不住了。

  下一刻,栅欄被情欲的野獸沖破,于是他霸道的吻上她的唇,舌尖毫無任何
的阻攔,直接竄入她的口内。

  他在她的口中吸吮,還以舌尖挑弄着她的貝齒。

  兩人吻得纏綿悱恻,互相索取對方的唾液,逗弄着對方最敏感的舌尖。

  「唔嗯……」當他的大掌移到她的腰,她微微的皺了眉。

  于是他離開她的唇,大掌放在紅紫色的痕迹上頭,輕輕爲她推揉。

  「很疼嗎?我爲你上藥好不好?」他的眸裏全是愛憐之意,萬般的舍不得。

  她搖搖頭,「沒關系,揉一揉就不痛了。」

  「那我幫你揉一揉。」他的大掌放輕力道的在她的腰間揉着。

  「唔……」她發出像貓咪般的呢喃聲,媚眼微勾,小嘴也微張,柔情萬幹的
表情,勾引着他。

  他的大掌在她的肌膚上輕輕來回遊移,最後像是受不了控制般,不斷的遊移
而上。

  「綿綿!」她柔軟的肌膚,挑起了他高張的情欲。

  他的雙唇覆上她的鎖窩,将吻輕落在她的鎖骨間,大掌則輕輕從腰間往上移
去。

  粉色的肚兜很快的被他的大掌解開,虎掌攏高了左方的胸脯,軟綿得就像一
顆剛蒸好的饅頭。

  「你總是讓我無法克制自己的欲望。」他的舌尖滑過她的鎖骨,最後來到她
的頸旁。

  他吸吮着她小巧的耳垂,粉嫩得救他探出舌尖舔弄着。

  似乎全身最敏感的地帶他都知曉,他很快的點燃了她體内的欲火。

  「非哥哥……」她深深的凝望着他,将他的容顔映入自己的雙眸裏,雙手捧
着他的俊顔,最後主動跨上他的腰際,以妖娆的姿勢低頭望着他。

  「綿綿?」他以雙手箍住她的纖腰,看着她主動迎上來的身子,似乎也期待
她能夠主動一些。

  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前,俏臀不小心滑過他的腿心,長發順勢滑落她的耳邊。

  「你這是在勾引我嗎?」他看着她正輕柔的爲他解開衣帶。

  「我可以勾引非哥哥嗎?」她的小手在他的胸膛遊移,卻青澀的不知道該如
何進行下一步。

  「噢!綿綿。」他從床上坐起,那已默默昂然的熱鐵早豎立高脹,頂在她的
臀部了。

  「我希望能夠取悅你。」她眨眨眼,此時的表情看起來單純無害,卻又帶着
教人沉淪的妖豔。

  她真是他的罩門啊!

  他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瓣,理智無法阻撓欲火的高張,于是抱緊她的腰際,瘋
狂的在她的胸前落下無數的吻。

  她睜着一雙迷蒙的雙眸,眸内映着他爲她瘋狂的表情,她的心再次被他注入
了火熱的欲望。

  今日,她不似以往的被動,反而主動的摟着他的雙肩,享受着他的唇舌膜拜
着她的每一吋肌膚。

  他的指尖也火燙的刷過她羊脂般的雪膚,輕壓而下後,又恢複那吹彈可破的
彈性。

  在他的眼裏,她是個完美的女人。

  貌似個娃兒,但在衣物包裹下的嬌軀,卻是教男人完全失心瘋狂。

  「非哥哥……綿綿……想要你……」她輕吐芬芳,鼓起勇氣說出這令她害臊
不已的話。

  他挑眉,最後用唇舌含住了那瑰麗的胸前蓓蕾,像個嗷嗷待哺的孩童,貪婪
的吸吮着,舌尖來回滑動着那敏感的蓓蕾,接着再以舌尖勾弄着那粉嫩堅挺的莓
果。

  他的左手将她的雪臀擡高,右手則趁這時探入她的腿心之内,褪去遮蔽住春
心嫩芽的亵褲。

  大掌摩擦着花芯,滑膩的花芯敏感的泌出甜液,潤滑了他的長指在粉嫩的花
瓣上的通行。

  被他的大掌觸及,她的全身像是被羽毛搔過,随着他的動作愈來愈激烈,腰
臀擺動的次數也愈來愈多,直至花甬内分泌出更多的水液,小嘴裏發出嘤咛的呻
吟。

  他總是能快速的挑起她的情欲,讓她的熱情無所遁逃。

  她腿心酸軟到無法支撐,想要爬離他的面前,他趁她一個不備,反過身壓上
她的背部。

  他要讓她知道,接下來他要給予更多的一切……

  他讓她趴在床上,接着将她的臀部高高扶起。

  他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将熱燙的胸膛貼上她光裸的背部,大掌越過她的腋
下,扣住了那兩團軟綿的胸脯,輕輕來回揉搓時,還以指尖挑弄着那挺立的莓果。

  她則是以聲音熱情的回應着他。

  昂然豎立的長箫在他的腿間張狂的頂着她的雪臀,滑過她雪臀一路而下,來
到腿心之間,圓端沾滿水亮的濕液。

  甜美的汁液就像蜂蜜包裹着他的昂揚,火燙得就像一根火杵,正準備沒入充
滿水液的花穴之中。

  他其中一隻大手自左胸滑下,來到她的腿間。

  他以指尖撥開兩片的花瓣,甜美的花液順勢滑下他的指尖,嬌嫩的花芯在他
的長指撥弄下,顯得脆弱且敏感無比。

  「唔……」她望不見他的表情,隻能雙手緊緊的抓着被褥,最狹嫩的花甬不
斷的湧出花液。

  他擺明不想放過她,捉住她的雪臀,讓燙熱的火杵磨蹭着她的腿心之間。

  她的身子輕顫,感覺到粗長的火熱抵在她的腿心之間來回遊移。

  在最後一刻,他爲了消緩那熱燙的腫脹,于是雙手樓住她的纖腰,讓熱鐵直
接對準了她的花口。

  憤張的男性火杵擠入窄小的花徑之中,她的身子顫得更厲害,卻也夾緊了雙
腿,用力收縮着花口。

  他不讓她逃離他的面前,于是擡高了她的雪臀,讓熟鐵能夠深深的貫進她的
體内。

  她能感受到他所有的熱情,全都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

  接着他鉗緊她的腰,開始推送着他高昂的欲望,也剜開了嬌嫩的花唇。

  一次又一次的抽送,兩人的身體自然且有節奏的擺動着,她的口中也吟哦出
聲聲羞人的語調,白皙的身子也出現瑰麗的粉嫩。

  「嗯……」她咬着唇,讓亢熱的長杵在她的花甬中不斷的抽動。

  「綿綿,你真軟、真熱……」他将長杵不斷的往前推送,動作每一次都比上
一次還來得快速。

  「非哥哥……」她隻能無助的嬌喊着,嚷着的每一句都帶着無以倫比的快感。

  他依然深埋在她的嬌軀之中,不停狂浪抽送着。

  在他的擺動之下,她那陣陣擺臀的波濤映入他的眸裏,形成一種美麗的景象。

  無功的聲音轉成狂浪的低吟,她的上半身忍不住趴在床上,隻剩下雪臀被他
緊緊的鉗着。

  他見她的身子愈來愈嬌弱,于是雙手握住她的腰,讓她順勢往他的大腿上一
坐。

  熱鐵頂住最嬌嫩的花芯,搗弄的力道教她的雙手攀附着他的雙臂。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任人操作的娃娃,根本無力去擺脫他,隻能任由他狂浪
的搗弄她的一切。

  他有如發狂的猛獸,侵犯了她的身體,也侵入她的心底,将她啃蝕得體無完
膚。

  身體載滿他給予的欲望,她隻能承受一波又一波的高潮,那力道震撼着她的
身心。

  她也分不清這是狂喜,還是身體自然的反應,眉間全是重重的褶痕,似乎有
更大的波瀾不斷的激起漣漪。

  快感不斷的從花甬的中心開始湧出,随着花液分泌愈多,他抽撤的速度也愈
來愈快。

  那高潮就像放射的針花般爆炸開來,她的全身開始亂晃顫動着。

  「非哥哥……我不行了……」一陣狂抽猛抽,她的身子承受到了極限。

  他依然緊緊抓住她的雪臀,讓腿心的昂然快速的抽送着。

  下一瞬間,爆炸的高潮就像蔓延的寒顫,占據了她整個身心,戰栗之中還有
一抹快感,腿心與小腹也傳來痙攣。

  他擡高她的臀部,一陣用力抽送之後,喉頭發出一聲像是猛獸因興奮的低吼,
接着長軀埋入嬌軟的花芯之中,戰栗抖動幾下之後,花壺之中填進滿滿的熱流,
結束了這場炫耀的餐宴。

  于婉兒與于巧兒來不及參加棠綿綿的婚禮,便被趕出金寶莊,就連江大娘、
沈飛這一幹貪心的人等,也全都被趕出莊裏。

  伏義非隻念在棠老爺好歹也生過、養過棠綿綿,才寬宏大量的留下他,要不
然像他們這種家人,隻會傷害棠綿綿,根本沒資格參加她的人生大事。

  然而被趕出去的這一行人,不甘的不甘,嫉妒的嫉妒,壞腦筋的壞腦筋。

  尤其是沈飛,更是陰沉着臉。

  原本他計畫好替江大娘的二女兒贖身,棠綿綿也會一并嫁給他當二房,無奈
如今卻是落得一頭空。

  他是個商人,根本不會做賠本的生意,現下正叨叨念念,數落她們的不是。

  「你……」于婉兒心有不甘,沒想到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好色到如此地步,
都還沒有嫁給他,他卻一直将棠綿綿挂在嘴上。

  不管她是否要成爲他的妻子,他的眼中永遠隻有其他女人。

  「我什麽我?」沈飛冷冷的睇了她們一眼,「當初我打算好的計畫,全都被
你們這幾個蠢婦給打亂,讓我的計畫如今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哎呀!沈少爺。」江大娘堆着笑容,「你别生氣,這事兒總是有意外,咱
們再想辦法就是了。」

  「想什麽鬼辦法?你不也收了對方五千兩了?」他不悅的瞪着她,「若有辦
法,咱們四人現在還會坐在這兒大眼瞪小眼的嗎?」

  說的也是。江大娘隻能摸摸鼻子,一句話也不敢吭聲。

  「若不是你們姊妹倆沒事去找綿綿的碴,現下我們會被趕出來嗎?」他将一
切的錯,全推到她們兩姊妹的身上。

  「你這是什麽話?」于巧兒不悅的回嘴,「你都有我大姊了,你還朝三暮四
的,丢不丢人?」

  沈飛望着于巧兒,仔仔細細的打量她,發現她也長得清秀,眉眼之間與于婉
兒有幾分相似。

  「我不介意雙姝姊妹來伺候我。」他笑得輕薄,似乎在暗示她,「既然我都
多付出那筆贖款,那就拿妹子抵債,當我的二房。」

  「你……」于巧兒氣得咬牙。指着他的鼻子大罵,「無恥!」

  「男人若不無恥,要怎麽風流?」沈飛淡淡的應答一句,「再說,是我委屈
自己才收容你們這對姊妹,要不然憑你們有對愛賭博的爹娘,誰敢娶你們進門?」

  這番話讓于巧兒又氣又羞,隻能直跺腳。

  「所以你們若不想辦法讓棠綿綿成爲我的人……」沈飛一雙色迷迷的黑眸,
在于巧兒的身上打轉着,「那就由你來抵債!」

  「下流!」于巧兒皺緊了眉,驚慌的尖叫着。

  「哼!」沈飛一怒,左手用力的拍了桌子一下,随後瞪了她們一眼,「如果
這兩個條件你們不擇一履行,那麽我便要退婚,要你們将聘金全退還給我!」

  于婉兒一聽,簡直是花容失色。

  這男人怎能說出這麽不負責的話!

  「哼!退婚就退婚……」于巧兒根本不知道于婉兒與沈飛之間到底發生什麽
事,于是喳呼的叫喊。

  「閉嘴!」于婉兒臉色鐵青,要妹妹閉嘴,雙手絞得死緊。

  「你們好好想清楚,再告訴我答案。」他冷笑一聲,最後離開她們的面前。

  于巧兒見他離去之後,便嘈雜的問着,「姊姊。你爲什麽不趁這個機會離開
那個混帳男人?」

  「你不會懂的!」于婉兒咬唇,面有難色的開口。

  「爲什麽?」于巧兒氣急敗壞的開口,「那個混帳連我都想要染指耶!我是
你妹妹,難道你真的要我與你共侍一夫嗎?」

  「你以爲我願意嗎?」于婉兒氣得瞪向她,「若不是爲了你們,我有必要弄
得如此下賤嗎?還沒成親就得送上門被他吃幹抹淨……」

  所以她才怕被「退貨」,到時候她人财兩失,連個夫人的位置都沒有撈到。

  她的話,讓于巧兒閉上了嘴巴。

  反倒是江大娘繞了繞雙眸,嘴角使壞的往上揚起,「我們可不能讓那賤丫頭
那麽好過。」

  「娘?」兩姊妹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娘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賤丫頭由麻雀變鳳凰了,搞不好那糟老頭也會見錢眼開,有了一個好女
婿當靠山,未來會抛棄我們也說不一定。」

  「所以呢?」于婉兒皺眉,問着母親。「我不想那賤丫頭那麽好過,好像什
麽好運都被她搶走了。」

  「我也不想與姊姊共侍一夫!」于巧兒咬唇,委屈的說。「一定要捉那賤丫
頭回來抵債。」

  江大娘斂眸思忖,最後擡起一張老臉。

  「咱們就一不做、二不休好了!」江大娘眼一亮,似乎想到什麽好方法,
「這幾年咱們也在棠老頭的身上撈夠了,他也讓咱們撈不起什麽油水來,不如…
…」

  「不如?」于巧兒躍躍欲試,期待着下一句,「娘,你想到什麽兩全其美的
好方法了?」

  「不如咱們就綁架那丫頭,一方面跟金寶莊要贖款,一方面又可以拖延沈飛,
到時候咱們拿了贖款,就可以遠走高飛,也不用看誰的臉色了。」江大娘不懷好
意的笑着。

  「可是……」于婉兒有些遲疑,畢竟她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傻女兒,到時候咱們就到不認識我們的城市,有誰會知道咱們的過往?娘
會再爲你們各覓得一門好良緣。」

  兩姊妹互看一眼,決定放手一搏。

  女人的心思就像水缸,而嫉妒就像潮水般的洶湧,很快的就填滿她們心裏的
水缸……

  她們得不到的,也休想讓棠綿綿得到!

                第十章

  唔!

          棠綿綿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江大娘、于婉兒與于巧兒,竟然将她拐出金寶莊,接着把她當成肉粽般的捆
綁……

  她是如此相信她們,所以在她們派人約她在莊外的某間酒樓見面,準時赴約,
她們卻像一群豺狼般将她團團圍住,面露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原本以爲她們本性不壞,因此當她們告訴她有困難時,她是很願意伸出援
手幫助她們。

  沒想到人心隔肚皮,一切都要怪她又把事情想得太天真,她們依然學不乖,
依然将她視爲一項籌碼。

  這時,她對她們真的心冷到底,但這樣的認知會不會太慢了一點?

  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她們并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壞人,但每一次她們都對
她如此不和善。

  她們利用她達到自己的私欲,也利用她解決麻煩,這些她都可以不去計較,
她相信總有一天她們也可以把她當成一家人。

  她不是泥人,也是有情、有脾氣的。

  今天她們的做法,真教她心冷如冰。

  「臭丫頭,你那是什麽眼神?」于婉兒來到她的面前,拿掉她口中的布條。

  「我一再的原諒你們,以爲我們真的可以像家人般的好好相處,可是爲什麽
你們要對我如此的無情呢?」棠綿綿皺着眉問着。

  「哼!誰當你這個賤丫頭是家人?」于婉兒嗤了一聲,「像你這種不知人間
疾苦的千金小姐,什麽事都裝作天真無邪,你知不知你這副虛僞的模樣讓我想吐?」

  棠綿綿咬唇,不明白爲什麽她們如此厭惡她?

  自她們進了棠家門之後,她是真心想要接納她們當姊妹,無奈她們對她卻是
百般的排斥。

  「是嘛!尤其你一直裝可憐,你想要裝給誰看?」于巧兒也來到她的面前,
低頭冷笑。

  「我沒有裝可憐!」棠綿綿否認。「姊姊,難道我們不能和平相處嗎?」

  「哼!」于婉兒掴了她一掌,「誰要和你這個賤丫頭和平相處?也不想想你
這爹娘不疼的命格,有資格與我平起平坐嗎?」

  棠綿綿的小臉頓時紅了一塊,委屈自然不在話下。

  非哥哥說得對,并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她那麽善良。尤其是江大娘這一家人,
更是滿肚子的壞水。

  若不是她一再的忍讓她們,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好了,别把她打傷了。」江大娘出面制止,「她現在可是咱們的金雞母,
還得靠她大賺一筆。」

  大賺一筆?棠綿綿攏緊眉間的褶痕,「你們又想利用我,威脅非哥哥拿出銀
子來嗎?」

  「你不笨嘛!」于巧兒哈哈笑了兩聲,「我們就是要利用你,跟伏義非索取
贖款,反正你也隻剩下這個利用之處。」

  「你們真是貪得無厭!」棠綿綿這次真的生氣了,圓眸怒瞪着她們,低聲的
罵着。

  「臭丫頭,小心我撕爛你的嘴。」于巧兒惡狠狠的瞪着她,「你以爲你有了
靠山,就想要與我們鬥嗎?想得美!絕對不會讓你有好日子可以過的!」

  「是啊!還真以爲自己麻雀變鳳凰了,什麽事都可以呼風喚雨了嗎?」于婉
兒嗟了一聲,「賤丫頭,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沒了棠府的銀子當後盾,你早就
什麽都不是了。」

  「你們……」她沒想到曾經是家人的她們,如今竟然爲了利益,将她當成一
項待沽的物品,「二娘,你難道不能念在你和我爹曾經是同枕而眠的夫妻,放我
一馬嗎?」

  江大娘先是心虛的别開與她對上的雙眼,最後清清喉嚨,「你爹這幾年也沒
有什麽作爲,棠家根本就是個空殼子,連養活我們母女三人都成問題了。」

  「但也請你念在我爹和你曾有一段情……」棠綿綿低聲的說着,「二娘,我
爹那麽愛你,你真的忍心這樣出賣我爹嗎?」

  「臭丫頭,你少在我娘的耳邊搬弄是非了。」于巧兒不悅的掴了她一巴掌。
「今天就是你和你爹太無能,才會讓我們陷于不義之中,這一切都要怪你們父女
倆太過懦弱!」

  「是啊!如果你再這樣喋喋不休,小心我們拿到贖款之後,就直接将你賣進
妓院,讓那些臭男人教訓你。」于婉兒口出惡言,狠狠的瞪着她。

  棠綿綿噤聲,雙眸害怕的望着她們三人。

  眼前這三人,已經不是她之前熟識的人了……

  她們變得貪婪無比,一直想要利用她得到最大的利益,甚至不惜出賣她的一
切。

  就算她再怎麽天真、善良,也無法原諒她們的做法了。

  如果可以,她想收回自己原本當初的善良,和她們離得愈遠愈好。

  與她們有一分糾扯,就是替伏義非制造了九分的麻煩。

  都是因爲她的無知,才會讓自己陷于危險之中,又替非哥哥惹來了無謂的麻
煩……

  她抿着唇,心裏雖然有着無比的愧疚,但這次她卻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因爲她知道自己要學着堅強了,不能每件事都依賴别人。

  「好了,你們就别找她麻煩了。」江大娘出聲制止她們,「我們還得留下她
辦事。」

  「娘。」于巧兒露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如果我們拿到贖款,就将這賤
丫頭賣到窯子裏吧!還可以多一筆進帳的銀子。」

  「對啊!」于婉兒也呵呵的笑着,「就将她賣進青樓吧!反正留着她也是一
個禍害,對咱們也沒有好處。」

  「這……」江大娘皺眉,萬般猶豫。

  「娘,你就别猶豫了。」于巧兒拉着母親的衣袖,「如果咱們拿到銀子,将
她放了回去,到時候她将咱們供出來,你想金寶莊會放過我們嗎?」

  江大娘一想到伏義非那張橫眉豎眼的兇惡長相,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是哪!若是她們真拿到銀子了,到時候伏義非知道主謀是她們,會放過她們
嗎?

  江大娘沉思一下,覺得兩個女兒說得對。

  「還是你們想得長久。」江大娘被說動了,「這丫頭若是留在我們身邊,遲
早會出事的。」

  「是啊!所以得趁金寶莊還沒發現是我們綁架她,先處理好她。」于巧兒在
一旁獻計,「娘,咱們也就别拖到拿到贖款吧!要不然時間就太緊迫了。」

  「娘,我覺得小妹說得對!」于婉兒也不斷附和,「咱們先賣了她,将錢放
進荷包之後,再拿金寶莊那筆贖款,将她的去向告知他們,那時他們忙着去救她,
自然就不會追捕咱們了。」

  「對對對,咱們就這麽辦,要不然帶着一個拖油瓶,咱們遲早要倒楣的。」
于巧兒忙不叠的點頭。

  江大娘左思右想,覺得她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将這丫頭帶在身邊,不
好逃命就罷,萬一被抓到時,她又反咬她們一口,豈不是死罪難逃了。

  江大娘終于點頭,「好,就這麽辦!把這丫頭先賣進青樓。」先拿到一筆銀
子也好!

  一旁的棠綿綿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她隻覺得眼前一花。

  她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她們的掌心之中!

  日落西山,黃昏之後便是黑幕低垂。

  找了棠綿綿一個下午的伏義非,此時他的心裏已從焦急到了慌張,找遍了整
個金寶莊,就是見不到他那可愛的小娘子。

  怪了!平日的她,就算是到偏院找他兄弟的妻子們閑磕牙,她也會派婢女傳
個口信給他。

  她從不讓他擔心去處,不是在他回家時,乖乖的在房裏等着他回來,給他一
抹甜美的笑容,接着便像個小娃兒般的飛撲到他的懷裏,再輕聲說一句,「我等
你好久了。」

  可是今天,他怎麽等,就是等不到她那句吳哝軟話,連個影子也沒有見到。

  全莊上下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的去向。

  莫名,他的心慌了。

  直覺的,她或許又出事了。

  直到莊裏有名小厮前來報告,約晌午時分有見到一名小孩送了封信到莊裏,
指名要交給伏夫人,接着她便匆匆忙忙的離開莊裏,連個小婢都沒帶。

  沒有人知道她上哪兒,隻聽見她說去找個人,一會兒就回來了。

  伏義非一聽,就像隻抓狂的野獸,直覺的認爲事情并沒有這麽的單純。

  直到剛剛,又有名小男童送來一封信,指名要給伏義非。

  伏義非看了那封信之後便失控,信中内容不外乎是棠綿綿在對方的手中,若
要她活命,便要拿一萬兩贖回她,否則送回的隻有她的屍體。

  這幾個字眼惹怒他,他揪着小男童的領子,兇惡的問他到底是誰要他送來這
封信。

  依循追查蜘蛛馬迹是一件很快的事情,尤其江大娘三人做事又欠周詳,三名
鄉野蠢婦,做出來的事顧前不顧後。

  計畫是漏洞百出,馬上就讓他抓到把柄,找出兇手就是她們三人。

  若不是旁人及時拉住他,恐怕他早就失手殺了她們三個女人了。

  「說!綿綿現在人在哪裏?」他大聲的吼着,望着這三名低垂着臉龐的女人。

  「哼!」于巧兒桀驚不馴,依然冷冷的哼一聲。

  「真好笑!你的女人不見,憑什麽找我們要人?」于婉兒也一副天不怕、地
不怕,人贓俱獲也死不認帳的模樣。

  伏義非向來耐性不足,對于這三個蠢婦,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就算棠綿綿不與她們計較,不代表他的耐心與脾氣能夠忍受她們的欺陵。

  那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他上前,雙手各掐住于婉兒與于巧兒的頸子,輕易的讓她們的雙腳離了
地面些許距離。

  「如果你們不說,我便要你們的命!」他掐着她們的頸子,手腕上都爆出了
青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說笑。

  「哎呀!」江大娘一見到自己的女兒性命受到威脅,急急忙忙的上前想要制
止他,「伏爺,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吧!」

  「放過她們?那你們怎麽不摸摸自己的良心,爲什麽不放過綿綿呢?」他怒
瞪江大娘一眼。若他有第三隻手的話,肯定也把這老妖婆一并掐死。

  江大娘的身子瑟縮一下,「伏爺,求求你……她們快沒氣了……」

  「那你是說還是不說?」伏義非眉宇之間打了死結,似乎沒有任何說笑之意。

  「說,我全說了。」江大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着,「棠綿綿被我賣到
迎春樓了。」

  他一聽,雙手立刻松開于婉兒與于巧兒的頸子,轉而揪起江大娘的領子,
「你說綿綿現在人在哪兒?」

  「上一刻鍾,我将她賣給迎春樓的鸨娘了。」

  他聽見的,是同樣的字句。

  最後,他像是一頭怒火中燒、失去理智的獅子,狠狠的将江大娘往一旁甩去。

  這三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将他最愛的女人賣進迎春樓……

  迎春樓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他根本不敢想像她進到那種地方,會遭受到怎
樣的對待……

  于是,他邁開腳步,像匹馬兒般急奔到迎春樓。

  至于江大娘、于婉兒與于巧兒母女三人,則是由金玬玬一行人處置。

  棠綿綿雙手雙腳全都被捆成一團,讓鸨娘丢進一間廂房,屋子裏彌漫着一種
奇怪的香味,仿佛混合了各種花香與胭脂香,令她全身不舒服。

  她被江大娘賣到這裏,她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青樓,是清白女子都不願踏進的地方。

  鸨娘見她長相清秀,又嬌小玲珑的模樣,心内一陣大喜,也不與江大娘殺價,
很快的買下她。

  不管她接不接受,天一黑,今晚便要讓她接客。

  怕她不從逃跑,于是将她全身捆綁,丢進這間廂房,等待着恩客上門臨幸。

  她害怕的縮在床的一角,四周寂靜無聲,除了外頭喧嘩、絲竹之聲,房内隻
剩她緊張的呼吸聲。

  她當然也想逃跑,可是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就迤小嘴也被捂住,她真的
就像砧闆上的魚肉,無法逃離這座牢籠之中。

  房裏陰暗得讓她覺得恐懼,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逃過這一劫。

  當她胡思亂想時,木門被人推了進來,她一雙大眸裏填滿了無限的驚恐,隻
能瑟縮着身子,想要藏起自己的身子不被人發現。

  但來人的腳步匆忙,急得連門都沒關上,一路直奔紅木床的方向。

  「唔、唔……」她搖頭,眼眶急得冒出淚水,企圖出聲制止對方的來襲。

  然而對方的腳步依然大步大步的踩着,直到床前才停了下來。

  由于男人背光,以緻她根本見不到他的長相,隻知他是個彪形大漢。

  在幽暗的房裏,她聽見他好像重重的松了一口氣,最後爬上了床,伸出大掌
想要碰觸她的小臉。

  「唔、唔……」她抵死不從,想要别開對方的大掌,眼淚因爲害怕而撲簌簌
的落了下來。

  「别怕。」男人出聲,「是我。」

  他一邊将她嘴巴的布條拿下,再解開她身上的繩索,爾後将她緊緊的摟在懷
中。

  「嗚嗚……」她認出是伏義非的聲音,埋頭在他寬大的胸膛大聲的哭泣,
「我好怕、好怕……」

  「不怕,沒事了。」好在他來得早,沒讓她出一點意外,「有我在,不會有
人來欺負你的。」

  若不是他一來就打飛迎春樓的打手以及護衛,鸨娘一見他來找碴,本來還想
與他對嗆,但定睛一瞧,發現他是金寶莊的掌櫃之一,說什麽也要拉下老臉陪笑。

  鸨娘一問,才知情自己今天買下的姑娘,竟然是他的未婚妻子。

  這可讓她渾身發顫,沒想到自己誰不惹,竟然惹到金寶莊的掌櫃之一,吓得
她連攔都不敢攔,直接道出棠綿綿的所在之處。

  他橫行無阻的來到房間,見到她完好無缺,心裏一顆大石才真正放了下來。

  「對、對不起,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單純,我、我以爲……」她哽咽的說着,
「我以爲我可以和大娘及姊姊們好好相處,但我沒有想到事情還是被我弄得一團
糟……」

  「不是你的錯。」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腦袋上面,輕聲的安慰着她,「是她
們欺你太過善良。」

  「嗚嗚……是我的錯,我不該天真的以爲,與她們和平相處,她們就會喜歡
我……」她水眸裏含滿了淚水,「我不應該那麽強求……」

  他無法止住她的淚水,隻能以大掌抹去她的淚痕,「我知道你渴望得到大家
的喜歡,但你再也不必這麽委曲求全了,以後隻需要我愛你就好,我會給你滿滿
的愛,讓你再也不寂寞。」

  她埋在他的胸瞠,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一種屬于他特有的味道,讓她的心情漸漸的平穩下來。

  「對不住……」她擡起一張令他心折的小臉,「我不該這麽無知,又給非哥
哥添麻煩了。」

  「是我不夠保護你,以後我再也不會讓那群蠢婦接近你。」他安撫着她受驚
的心。

  「我好害怕……」她這次真的吓到了,以爲從此再也見不到他了,「我以爲
我再也沒辦法見你一面了。」

  「你這個小傻瓜。」他又氣又憐,「以後除了我的話之外,不準你再相信任
何人了。」

  「可、可是……」她吸吸鼻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沒有可是。」他勾起她的下巴,「聽着,以後你是我的妻,在家從夫,以
後就是聽我的,懂嗎?」

  她眨眨無辜的美眸。雖然他話中帶着霸道,但她知道他都是爲了她好……

  這時候,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麽的依賴他、有多麽的愛他。

  「對不起,我以後都聽你的。」她像小貓般的在他的懷裏蹭了蹭。

  「以後不準你嫌自己是個麻煩,也不準你怕依賴我,而什麽都不與我商量,
聽到了嗎?」他霸道的望着她一雙水霧的雙眸。

  「聽到了。」她柔順的點頭,「我以後會聽非哥哥的話。」

  「該改口了。」他低頭吻住她的小嘴,好一會兒才離開她的唇,「叫聲夫君
來聽聽。」

  她紅着小臉,怯懦的叫着,「夫……夫君。」

  「真乖。」他滿足的摸摸她的腦袋,「我說過,這輩子我會保護你,不會讓
你受到傷害,所以把你的一切都交給我,不準再嫌棄自己了!」

  她羞怯的點點頭,小手被他的大掌緊握着。

  「我是你的天,也是你的靠山,更是你這輩子唯一的愛。」他像是在訓誡着
一名小女孩,還不忘耳提面命的對她洗腦,「以後,你隻能愛着我,不能再看其
他男人一眼,知道嗎?」

  她又點點頭,不敢違背夫命。

  「還有,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一定要來告訴我,我會用我的拳頭好好招呼
對方,懂嗎?」這小妮子讓他最放不下心的,還是她純真善良的一面,怕被欺負
了都還不會吭聲。

  「唔……」她眨眨眼。這樣以暴制暴好嗎?

  「嗯?你忘記相公說什麽,你都要說好的嗎?」他挑眉,看着自己未婚小妻
子。

  她一聽,随後急忙點頭,「是。」

  「說你愛我。」他眯眸,雙眸凝視着她。

  「我愛你。」她羞紅着小臉,小聲的說着。

  「可愛的綿綿……」他恨不得現下就吃了她,但今日她受到太多驚吓,也不
好在這個不幹淨的地方要了她,「走,我們現在就回家。」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便一把抱起她嬌弱的身子從床而下,離開迎春樓。

  她的雙手始終圈住他的頸子,将小臉埋在他的頸間,嗅着他身上令她安心的
味道。

  她知道,這是她未來的避風港——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幸福的港灣。

  在他羽翼之下,她,會過得快樂且美滿。

                尾聲

  惡人最後還是要被惡人磨。

  雖然棠綿綿是個好說話的姑娘,但對伏義非而言,卻無法忍受這三名蠢婦的
行爲。

  雖然他答應棠綿綿息事甯人,可由于江大娘不但欠了迎春樓鸨娘的帳款,也
欠了沈飛替于巧兒贖身的欠款。

  最後她拿不出一毛錢,于婉兒被沈飛始亂終棄,連同還不了鸨娘之前付款的
于巧兒,兩姊妹最後的下場非常凄涼,因江大娘東欠西欠,必須拿她兩名女兒在
迎春樓陪客還債。

  至于棠老爺則是痛改前非,眼見江大娘與兩名繼女如此對待他的親生女兒,
爲了不讓江大娘再糾纏女兒,他給了江大娘一封休書,自己則是爲了贖罪,自願
在金寶莊當個雜工。

  最後是棠綿綿又心生不舍,對伏義非苦苦哀求,求他看在她的面子上,别讓
她爹這麽辛苦過一生。

  伏義非并沒有馬上答應她,過了三個月後,見棠老爺真正大徹大悟,才免去
棠老爺的勞役之苦,再改口稱他一聲丈人。

  至于江大娘的下場也慘不忍睹,在金沙城無依無靠,兩個女兒又落進青樓之
中,最後她下嫁給一名屠夫。

  但聽說下場不太好,每天飽受屠夫的拳打腳踢,比起以前的日子,她現在是
自食惡果。

  惡有惡報。

  善心也是有福報。

  棠綿綿的善良招來了伏義非的保護,因此在未來,過着再也沒有任何紛争的
平靜生活。

  平凡,即是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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