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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極品唏噓[作者:小悴][a-z全] [打印本頁]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17     標題: 極品唏噓[作者:小悴][a-z全]

極品唏噓[作者:小悴][全]
***********************************
     當一座座繚亂城市最終死亡成空;當愛被時光和輪回碾的
     支離破碎;當天使藏起翅膀淚光優柔的劫滅。而相遇和告
     別存在和幻死只是剎那的無常,我們站在命運的掌心,脆
     弱的目睹頹敗靡靡,眼角眉梢,生死餘情,最後鉛華落盡
     徒剩下奢侈的唏噓,如歌蛻變。

                                           小悴
***********************************

  黃昏高空流過雲彩是無聲的,我喜歡這樣的安靜。

  我不是極度色情的人,但我是一個極度寂寞的人。在遠離愛的時候,每個人
的空虛是一樣的,然而每個人卻用不同的方式宣泄自己的空虛。

  是的,每個人,都是自由的。

  九歲的時候,我成為了伊賀流的白龍忍者。

  那個時候,我是個喜歡安靜的小孩。於是我沒有繼承頭領的位子。

  我漂過了太平洋,去了中國。

  記得一位龍行忍者的前輩說過,忍者不是武士,純粹的忍者,應該是漂泊著
的。四海為家的路途中,忍者應該忘掉和忍耐,最終便是忘卻自己。

  有的時候我是個喜歡安靜的人,也會喜歡旅居。可是我無法忘卻自己,於是
我注定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忍者。

  記得九歲的時候,我就像現在這樣觀望天雲,或者在不同的地方看太陽的昇
起。

  那個時候的我離現在已經很遙遠了,我沒有成為什麼忍者,如同流過的雲彩
也已不會歸來。可是太陽,依舊上昇或著是墜落。

  在遠離愛的時候,每個人的空虛都是一樣的。

  後來我在美國接受了為期42個月的特工訓練,加上在中國的7年,當我發
現自己真的已經可以輕易的征服任何一個人的時候,我開始相信,我終於可以去
愛。

  可以宣泄自己的孤獨和寂寞。

  我不是一個殺手,我是一個獵人。我的獵物也許本身就是獵人。她們是極
品。

  她們可以輕易的保護自己和任何一個需要她們保護的人,或者可以輕描淡寫
的殺死任何有個目標,甚至是香港的幾位奸魔,還有日本的雨夜之狼。

  我的獵物很少,卻都是地道的極品。或者是美女刑警,女殺手,帶著傳奇色
彩的都市俠女,還有迷一樣存在於虛空的女忍者。

  我不是一個極度色情的人,我只是寂寞。

  是的,寂寞。

  有一位哲人告訴我,人在寂寞的時候相信愛。

  是的,我是相信的。我的愛。我的漂泊。

  還有我那些銳利的女子,她們以優雅的姿態出沒在不同的城市布景當中,然
後輪回和劫滅。在我炙熱的攤開手心。看著她們在我身下呻吟的姿態。

  那便是,

  我的征服。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19

               side.a

  1998年7月13日。

  陽光欠奉。

  日本神戶國際機場。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彌生飛鳥。

  她比我想象中的更清瘦。染灰的頭發,盤成時下最前衛的發式。面龐的線條
的極美的,帶著小巧的墨鏡,讓我看不見她的眼神。

  素色的緊身T-shirt,外套是絲質的風衣。下身著短裙,帶著極細致
的花紋。性感的涼鞋,腿型完美。

  「彌生飛鳥」 女 23歲 日本東京警視廳高級檢查官。

  此次前來神戶的任務是緝拿日本頭號大毒梟——三丸紀一。

  三丸在神戶的毒品生意越發猖獗,已經和哥倫比亞販毒集團及金三角地區形
成體系。

  自3月底開始,神戶警方已開始大規模的打擊行動。可是近四個月來,絲毫
沒有進展,在總共5次交火中,神戶警方已有17名乾警被殺。

  此次日本最高警視廳派遣彌生飛鳥是意在徹底擊潰三丸販毒團伙。

  我距離她最近的時候不到一百米——那個瞬間,我聽見了血液流動的聲音。

  1998年7月13日,陽光欠奉。雲彩從高空流過。

  彌生飛鳥在幾名神戶刑警的迎接下走下了初抵神戶的班機。

  我看見一個冰冷淡漠的天使。

  那種感覺用兩個字形容便是——驚艷!

  傳說日本最美最出色的女警,東京彌生飛鳥還有大阪的天沼螢子。

  1998年的7月13日,我和彌生相遇。

  陽光欠奉的天空有雲彩緩慢的流動,我感到體內血液的暗湧,風吹在臉頰
上,微痛。

  在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內,我感覺著體內的欲望澎湃。遠遠的望著這位冷艷的
女警走入機場的過道,輕盈而優雅。

  全日本最美的女警,是的,彌生飛鳥。

  我,營下信一發誓要你。

  可是,現在我必須離開。我必須登上前往中國S市的航班。在那裡有人需要
我的幫助。為了師傅的囑托。

  我說了,我的漂泊。還有注定的孤寂。但是彌生,我一定會回來,我要你做
我的玩具。然後叫你寶貝。

  在飛機的窗戶上,我看見她上了警車。

  隔著兩層玻璃,我看見她謝下眼鏡,不經意間輕輕撫動自己的發。

  絕代風華。冰冷而淡漠。

  世間居然有如此冷艷淡雅的女子,竟還是一名女警,整個日本警界最誘人的
一只飛鳥。

  在那一個瞬間,太陽落了下來。我再次看見雲彩從天空流過,從我的欲望深
處。

  我知道我是那樣的需要這樣個飛鳥一樣的女子。但是我必須離開。

  在個時候,我突然覺得害怕,害怕我的獵物被三丸紀一捷足先登。三丸的手
段我是知道的。他會不擇手段的讓一個塵世之外的天女變成自己的跨下的玩物。
(這一點和我很像)。

  彌生,我想你也決非泛泛之輩,你應該保護好自己,應該擊潰三丸的王朝。

  是的。而美麗冰冷的你,為什麼我卻感覺到,你的劫難。

     ***    ***    ***    ***

  到中國的時候,已夜了。

  近4個小時的航程,我感覺到少許的疲憊。

  王叔親自來接我。

  我沒有見過這個說得上肥胖的老人。他是師傅的至交,這是師傅生前曾告訴
我的。他告訴我說王叔需要幫忙的時候,我便要看成命令。

  所以我從日本趕到了中國。

  王叔不會武功,卻有師傅這樣的至交。這其中必是有淵源的。但這樣的淵源
卻不是我關心的。

  整個腦袋盡是彌生飛鳥的倩影。

  彌生飛鳥,冷如四月雪景,淡如八月聽雨的美女刑警。

  世間竟有這樣的尤物!

  王叔是用EMAIL和我聯系的。他說他先是遭到接二連三的死亡威脅,然
後身邊的四位高手幾乎是同時被人殺死。連殺手的模樣也不能清楚。

  這時我纔知道王叔做的是軍火生意。用王叔的話說是生死一線的行當。

  在死亡的威脅中穿行,一個在江湖上走了大半生的人,是極少如此恐慌的。

  我仍在想彌生飛鳥,我依舊覺得她將有一場劫難,而這卻是無法逃逸的。

     ***    ***    ***    ***

  彌生飛鳥坐上了警車,透過車窗,望見神戶的街景,眼神淡漠,面無表情。

  旁邊是神戶警局的刑警鈴木美子,清秀可愛的女孩。如果不是與彌生同坐,
一定是個引人注目女孩。

  開車的是神戶警局的警長——岸本亞野。彌生是最高部門派下來的警員。在
日本警界她和大阪的天沼螢子是並稱神話的兩位超級美女。此次見到彌生飛鳥的
時候,岸本幾乎要昏厥。

  不可方物的冷艷。

  連並排而坐的鈴木的眼光中都帶著種游離於羡慕與嫉妒之間的莫名。

  岸本警長在觀後鏡中癡望著彌生。駕車的雙手竟不禁顫抖起來。

  彌生似乎視而不見,也許她早已經習慣這樣的場景。

  透過墨鏡,安靜的注視著街景和人群。

  車上放著『恐怖海峽』的音樂。彌生示意換成美國的黑人靈歌,或者帕格尼
尼的小提琴曲。

     ***    ***    ***    ***

  我懷疑王叔所謂的高手究竟屬何檔次。

  王叔臉上掠過不快的神色。

  其中的三人是中國T-1534部隊的軍官,另一人是少林寺『晦』字輩的
師兄!

  我不禁吸了口冷氣,T-1534部隊是歷任中國元首的貼身保鏢兵工廠。
而少林寺『晦』字輩的武僧也正如日中天。香港某著名打星就是『晦』字輩中較
出色的一位。

  王叔向我介紹說,四人的死法也各不相同。

  一人是被莫名其妙的郵包炸成碎片;一人是被人從400米外擊殺,一槍斃
命;還有一人在30秒內身中17刀,刀刀中要害,且沒有任何還擊的跡象;而
最最詭異的一位居然是被薄如蟬翼的暗器殺死!

  王叔,暗器還在麼?

  不,化了。是冰制成的,極小而薄的一片。

  冰!??

  莫非是她?

  在日本的時候,我曾羅列過自認為有資格成為目標的美女。而在殺手這一欄
中,僅有兩個人:一是全日本最大的迷之殺手——鬼冢千雪。其二是一名臺灣女
殺手。據說此人武功極高,詭異莫惻。替人完成一些近乎不可能的CASE,收
取天價傭金。傳說擅用冰,名寒蟬。

  寒蟬。

  聽名字既是極美的女子,同時卻是極詭異的殺手。此刻的我不安而激動。

  我把寒蟬的名字告訴王叔。

  他似乎在記憶裡搜索這個名字,突然臉上掠過驚恐的神色。

  而我,也感到了些許不安。以她殺死王叔手下四位高手來看,其功力未必在
我之下。我感到的竟是壓力。為師傅的囑托,和王叔的命運。

  當然,還有期待。這個早被我列為目標的女子將與我直面。冰冷的女子,我
想象著她完美面龐和混如冰砌的身體,當我把這樣美麗的高手捆在圓柱上,脫下
她冰冷的衣服之時。我想那一刻的我,也許會忘記那些與身俱來的孤獨和唏噓。

  某一個像這樣的夜晚,我將體內湧動的熱浪射入你的身體。

  是的,還有你,彌生飛鳥。

  王叔遞上一杯龍井。

  他驚覺我身體的滾燙。

  我的欲望,已如潮湧。

     ***    ***    ***    ***

  彌生來到了神戶警視廳的大堂。大家還在為三丸的案子搜集資料和制定計
劃。彌生淡淡的環顧了四周。這時有位警察看見了她。

  呆立。

  然後整個大廳的二十多位警員居然呆立了兩分鍾有餘。

  彌生飛鳥依舊是面無表情,目光近乎虛無。也許真是慣了這樣的非禮。

  岸本亞野是這裡的警長,於是他大聲向大家介紹著彌生:

  『這是東京方面派來領導我們的彌生飛鳥檢查官,我想她的名字你們早已熟
知。我只希望大家能好好配合彌生長官調查此案……』雲雲。

  彌生飛鳥簡單的說了一句請多關照。於是不再理會那些癡立著的警員。

  轉身問岸本:『我的房間…』

  岸本有些激動,『恩,已叫鈴木警員備妥了。資料也全在電腦中。』

  『謝謝你,警長先生。』

  彌生於是就離開了大廳。

  而呆立著的警員們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向著她離去的背影。是的,誰會相信
生活中居然能見到這樣冷艷傾城的女子。而這樣的女子居然就是日本最最精銳的
女警。

  夢?

  居然和這樣的美女一起工作。

  夜了。彌生飛鳥在電腦前感到一絲的疲憊。

  去浴室沖涼。

  脫去絲質的風衣,露出迷人的雙臂。緊身的短繡襯托出上身性感的線條。在
浴室門前輕輕褪下短裙,打著赤腳。腿部的線條和皮膚簡直就如一幅完美的畫。

  內褲是絲質的,有著迷人性感的花紋。平坦的小腹給人無盡的吸引。大腿根
部的三角地帶永遠是制造誘惑的神秘地域。

  彌生飛鳥,真不明白人間為何會有這樣的女子。

  她准備褪去上衣和內褲。突然警覺的在浴室的四壁和天花板上尋找什麼。

  果然,她在通氣口上發現一枚紐扣大的攝象頭。

  天!這定是岸本的傑作。

  在來神戶之前,當局就懷疑三丸之所以如此猖獗就很有可能是和當地警方有
所勾結。而現在雖然不能證明一定是存在這樣的勾結,雖然也不能確定岸本就是
與之勾結的人,但是至少彌生飛鳥已經明白,至少這個警察局並不是安全的。

  當然,彌生慣有的冷靜。她知道沒有人會承認這個攝像頭是自己安放的。她
只消假做不知那個類似紐扣的物體存在,然後她便可繼續調查而不至打草驚蛇,
可以慢慢等待發覺細微的線索。直到一切漸漸變的有眉目起來。

  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彌生穿上衣裙,開門見到了女刑警鈴木美子——那個好可愛的小妹。

     ***    ***    ***    ***

  『彌生長官,我想和你說說話可以麼?』

  『嗯,PLEASE。』

  在彌生飛鳥眼中,整個警局,她願意搭理的,也只有這位可愛的小妹了。

  或許可愛的鈴木不會成為一位出色的女警,但是她一是位教人感覺開心的朋
友。至少彌生飛鳥是這樣認為的。

  一直以來,彌生相信自己的感覺。

  鈴木是個很禮貌的女孩。雖然說話很不著邊際,甚至有些混亂,但是她真的
讓彌生覺得放松和開心。

  以至於鈴木拿起了桌上擺著的咖啡沖好了兩杯,彌生也就很自然的喝下了。

  彌生本是極度警惕的人,可是卻莫名的相信了相處僅數小時的另一個女孩。

  有的時候,女人往往不是載倒在男人的手裡,而是在其他女人面前,變的不
會思考和自我保護。

  當鈴木倒下開水在咖啡杯裡的時候;當鈴木在她的杯子裡加入了白色的粉末
的時候,彌生飛鳥是發覺的。她問她那是什麼。

  鈴木說了一個英文的名字,說是特調的藍山咖啡伴侶。

  於是冷艷傾城的彌生飛鳥便喝下了,她先把咖啡搖勻的時候。瞥見鈴木美子
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她的手指是纖細的,她優雅的輕舉起杯子,以很唯美的弧度來回搖晃著咖啡
杯。然後忽然她停下來,美目緊閉,坐在椅子上的上身輕微的抽搐了一下。

  整杯咖啡從彌生手中落下,潑了出來,流溢在地毯上,散發著誘人的詭異氣
味。

  畫面很美,彌生打著微藍色的眼影,該是藍寇的牌子。

  鈴木是這樣覺得,她也曾希望得到這樣的眼影的。

  她看見彌生這樣倒在了地板上,以至地上的咖啡弄髒了的上衣。

  暈旋,彌生看見鈴木美子走了出去。

  自己卻覺得無力而呼吸急促。神志是清醒的,可是似乎發不出聲音。

  彌生知道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這次她真的保護不了自己了,她知道,她不再是優雅的飛鳥,她已經是一只
羔羊。

  面對即將來臨的劫難,她是無能為力的。

  她也逃脫不了,或許這就是命運。

     ***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岸本推開門走了進來。大概是我和王叔談論寒蟬的時間。

  千裡之外的日本發生了一起我最不希望發生的迷奸。

  岸本沖進房間,或許是太急切竟踩到地上打落的咖啡杯,失足跌倒在地上。
他飛快的站起,抱起同樣倒在地上的彌生。

  先是抱住她的頭,瘋狂的吻著。冷如雪,淡如菊的彌生,只能無力的搖頭躲
避著他的攻擊。

  岸本用力的撫摩她的秀發,吻她的耳垂和後頸。

  冷艷的飛鳥現在連掙紮都成了奢望。若是平常,像岸本這樣二流的角色,彌
生飛鳥甚至可以在5秒內殺死他。可是現在,她連掙紮都成了奢望。

  她的雙眼居然充著細小的血絲,四肢甚至無法動彈。估計岸本用的迷藥是美
國最新特工使用的NT300。就算比我再強10倍的高手中了此藥,一樣只能
任人宰割。

  進行這段描寫時我幾乎快要心碎,如此美麗的天女。居然要成為岸本這個小
角色的玩物。

  可憐的彌生飛鳥開始呻吟,發出如此誘人的聲音。

  他急忙撕開她的風衣,裂成幾瓣的然後落在岸本的腳上和周圍的地板。

  再趕緊去褪下她的緊身上衣。女孩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居然掙紮著彈起
來,用奇快的手刀斬在岸本的脖子上!

  瞬間,岸本被打倒。

  女孩喘氣的聲音是如此的急促而明顯,岸本勉強的站起來。

  女孩想再擊出一記重招。她迎上去,用她的意志,可是擊出的手卻在半空無
力的低垂下來,接著整個人也倒在他身上。

  若是在被迷藥迷倒之前,那一記手刀已足已使岸本斃命。

  而在藥力的控制下,那一記重刀能發揮這樣的威力卻已是奇跡。

  如此。今天的彌生飛鳥,已注定在劫難逃。

  這個日本最精銳,最冷艷的冰女神,雙手已經被反剪在背後。

  他把手伸進她窄而短的裙子,在她的大腿根部揉捏著。

  幾十分鍾前,岸本已在監視器的屏幕上飽餐秀色,而現在,這樣的風景就在
自己指尖的把玩之下。她的內褲已開始潮濕了…

  然後是腰肢的扭動,配合著氣若游絲的呻吟。迷藥的作用,彌生飛鳥是無力
說話的。而這樣的氣若游絲對岸本來說已是致命。

  面對全日本最精銳最美麗的女警。他發覺她已不再是游離塵世之外的天使,
不再是人淡如菊的長官。她將要成為他身體下的玩偶。

  他脫下她的緊身衣,露出瘦削的肩膀。水藍色的內衣吊帶在骨感的肩頭連著
精致的內衣,乳房勻稱而堅挺。他把她的胸罩撕壞,隨手扔的很遠。

  岸本把玩著她的雙乳,彌生突然用雙手護住了胸。

  可是無力的,反而激起了男人更大的欲望,他開始咬著,用力的捏。用舌尖
去挑逗花蕾,吸吮。

  『不要…呵…不要、、、、』

  彌生飛鳥開始強烈的扭動自己的身體,伴隨著無用的請求。

  10個小時之前,那個曾讓我驚艷的女子,那一份超然的淡漠和虛無,還有
那種與生俱來的冰冷氣質。

  是的,彌生飛鳥,叫做飛鳥的美女刑警。

  現在正在神戶警視廳警長岸本亞野的挑逗下變的開始騷動……



               side.b
            
  日本最美艷的女警—彌生飛鳥。

  這個在10小時前曾讓我驚艷的女子。此刻,被日本神戶警視廳警長—岸本
亞野用藥迷倒。在岸本的挑逗下,她已漸漸失去那份淡漠而冷艷的絕麗。

  她感到意識中無法承受的痛楚。伴隨著身體的陣陣抽搐。

  她不再是那個冰一樣的女子,她在混亂著。意識和身體糾結。她一直在提防
著岸本,卻沒有留意已經被岸本控制的鈴木,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岸本居然會
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下手。

  驚變。色劫。

  猝不及防。

     ***    ***    ***    ***

  我一邊品著王叔遞上的杭州龍井,一邊搜尋有關寒蟬的蛛絲馬跡。一彎冷月
懸在空中。

  無雲。

  江南的夜風頗帶一絲清爽,我和王叔,卻把凝重印在面上。

  王叔的豪宅建在S市的中心。高樓林立的街區,望得見滿眼的霓虹。藍色的
探照燈在城市的上空劃出一道道寒冷詭異的光線。抽象的巨型雕塑在色燈下,卻
也顯出了妖艷。輕軌和高架路憑著各自的弧線蜿蜒在這個城市。

  每個城市都有屬於自己的氣質。

  錢龍大街的街心公園只有到夜晚的12點過後纔會有些冷清下來。十幾棵高
大筆直的熱帶假檳欄樹下只偶爾有幾對情侶在親昵相擁。周圍的高樓把巨大的陰
影映在公園的草地上,就像匍匐身體的魔鬼吮吸大地的精華。

  城市猶如深海,蕩進深海,了無聲息。

  很小的時候,我會獨坐在東京銀座的街口。一直到深夜。我看見那些孤獨的
瓊樓和殷紅的燈飾排成繚亂的陣型,偶爾掠過的夜航班機發出機械的轟鳴。整個
城市猶如深海,我在其中,獨自徜徉,寂寞相伴。

  王叔的豪宅就在公園的邊角。這樣繁華的市區中心,買下一幢別墅。王叔的
確很大器。我和他站在別墅的頂樓,倚著齊腰高的圍欄。他的幾個貼身保鏢站立
在3米之外,保持立正的姿勢,同時也監視著周圍一切的動態。

     ***    ***    ***    ***

  岸本把彌生拖到床邊,彌生雙膝著地,上身仍趴在床上。把手伸進彌生的短
裙內,另一只手強壓住彌生的後背,她的皮膚細質而冰寒。

  彌生掙紮著扭動了腰。岸本把壓在她背上的手插進彌生的頭發間,按住她不
住搖動的頭。彌生的脖子纖細,晶瑩如雪的皮膚上透出細小的汗珠。從短裙裡面
褪下絲質的內褲。拿在手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後粗魯的扒下她的短裙。看見
白皙性感的臀部。不太豐滿,但極勻稱,配合她清瘦骨感的身材。

  彌生發出了驚叫,他不予理會,用手指在她的陰部撫摸。直到裡面流出略有
些燙的液體,而彌生也終於連續的發出忍不住的呻吟。

  他感到,彌生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著。已近無力的雙手在床單上十指仿似想
極力抓住什麼。

  他猛地把彌生的身體反轉過來,雙手反過來抓住她的胸部,用嘴再次的封住
她的呻吟。他感到她的身體已變的火熱起來……

     ***    ***    ***    ***

  突然,在對面的大廈上閃爍了一下槍火。沒有聲音。然後,王叔向後倒下。
我隨即迅速的抽出槍,對准了方位,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開出了7槍。

  幾個保鏢一邊開槍,一邊掩護著我抱著王叔撤向樓下的房間內。

  王叔的衣服上在距離心髒半徑不到10公分的地方已經被打開了3個洞。

  幸好,是普通的阻擊槍子彈。王叔這件防彈衣和我身上的一樣,是以色列特
制的,不但輕便,而且普通的子彈基本對身體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王叔似驚魂未定,卻好歹算是老江湖,說話的語氣仍舊不失鎮定,『信一,
那現在…』

  『王叔,我想殺手未能確定是否已經得手。其必然會來此看個清楚。王叔你
現在不妨在密室中稍安毋躁。餘下的交給我和他們來打理。』

  王叔於是習慣性的喝了盞龍井,定神後下令加強戒備。然後在兩個貼身保鏢
的陪同下去了4樓的密室。

  我依舊站在天臺上,看著剛纔射來子彈的方向。想像著那位名叫寒蟬的美女
開槍那剎那會是何等的動人姿態。

  還有彌生飛鳥那張帶著孤寂的美麗臉龐。

     ***    ***    ***    ***

  彌生飛鳥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了迷失和欲望的狀態。

  岸本的迷奸進行到這裡就已經射精了。當然,這不能說岸本什麼。一個正常
的男人在此刻面對這樣的絕色。且是毫無抵抗的赤裸天使,誰又能及時的控制體
內的洶湧呢?

  他吃下了備好的藥丸。等待著他的陰莖重新充血。彌生的胸前和平坦的小腹
上滿是男人的精蟲。

  『我的美女長官,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哈~~~~我要看看日本最美的女警
是怎麼樣傾國傾城的…哈…你的身材真是一流,可怎麼會是一個警察?哈哈~~
日本最精銳的女警~~哈哈,是麼?不是麼?哈哈。』

  他的手指還是伸入她的潮濕的陰戶中,有點炙熱的感覺。

  她用力的叫著,可仍然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整個身體似抽搐一般的扭動了幾下。

  染成銀灰色的頭發散開來,隨著整個身體不住搖動,充血的雙眼幽幽地恍若
隔世,額角上的汗滴粘著幾簇銀發,有些垂至嘴角。襯出猶如玉砌冰雕的下巴。

  岸本淫笑著,拿出了一架尼康相機。先是迷人的臉龐,堅挺的胸部,然後是
分開的大腿和下體的特寫,然後是整體的不同姿勢。飛鳥的身體在他的擺弄下是
那樣的性感而無能為力。

  在閃光燈下,飛鳥閉上了眼睛。她沒有流淚。只是一陣陣的抽搐,扭動著自
己如此美艷的身體。

  『哈哈哈哈……』岸本依然淫笑著,『在這個房內還有兩個攝像頭,除去浴
室被你發現的那個,現在它們都在工作著,它們會拍下所有你淫蕩的姿勢,還有
我,岸本亞野的精彩表演。哈哈哈哈……』

  『彌生飛鳥,從此你就是我的玩物。一旦你把今天的事情讓人知道的話,我
想光我手中的照片就可以讓整個日本沸騰了……』

  『哈哈哈哈……』

  彌生的心中早已經是一片的空白,她聽得見岸本的說話。卻控制不了不斷抽
搐的身軀。這位冷艷的美女,曾經緝拿過多少刑犯的女警,此刻已經萬念俱灰。
成為了待宰的羔羊。她保護不了自己,然後繼續被岸本的摧殘和控制…

  是的,這便是日本最最美麗的女警—彌生飛鳥。

  岸本把飛鳥的雙腿分開,粗暴的甩開她擋在下體的纖手。她的大腿肌膚細
致,線條修長,也許因此彌生常常喜歡身著短裙。然後用雙手抬起她迷人的臀
部。猛的,把陰莖插入她潮濕的陰戶中。卻無法進入,或許是太緊了,盡管那已
經很濕潤了。

  岸本像發性的雄獸,瘋狂的分開彌生的雙腿。猛的挺進,發出高昂的叫聲,
汗液也從他的額角滲出來。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沖刺成功……

  飛鳥尖叫著。在迷藥的作用下,依然不是很大聲。他看見她緊緊的閉住雙
眼。香汗不斷的從額上滲出。皜白的牙咬破了涂著銀色脣彩的下脣。

  飛鳥劇烈顫抖著身體,腰肢猛的搖動,雙手懸空,十指仿佛在竭力抓緊什
麼……

  岸本感到緊,低頭竟見到了彌生下體流出的鮮血——居然是處女!

  於是岸本有了莫大的鼓舞,在春藥的作用下,越發瘋狂的在這位比天使還要
美麗的女警身上享受著從未有過的快感和激越。

  大概是迷藥所致,彌生的呻吟始終不是特別的大聲。她一直性感的喘息,剛
好勻稱的胸部不停的輕輕晃動。克服著心理上巨大的災難感和幾乎崩潰的情緒。
加之巨大的破身之痛,美麗的女刑警在這次的迷奸中只是被蹂躪著,並沒有體會
到快感。

  岸本一直在瘋狂的抽插,雙手在彌生的胸部使勁的揉捏著。不住的說著淫穢
的言語。彌生染成銀灰色的頭發散開,垂了下來。像極了一位銀發的妖女,赤裸
著身體,在男子的抽插中,驚恐而楚楚撩人。

  彌生又被抱起來,他把她放在電腦桌上,電腦砸在地上。他又插進去,她再
一次誘人的抽搐,一粒粒晶瑩的汗珠在臉頰上流下來,順著光滑的脖子,到胸
前…

  她一直顫抖著,喘息著,長長短短。夾雜著男人的淫笑。

  有一次,他插的特別深。彌生飛鳥驚叫著。像只受傷的小鳥一樣緊縮起身
體。他霸道的用手按住她瘦削的肩,上面全是她的香汗。晶瑩的。他翻過她的身
體,從後面凶狠的進入,左手用力的揉捏她的乳房,右手狂野的扭動彌生纖細骨
感的腰臀。鮮血一直流到彌生的小腿,彌生的小腿也在顫抖。

  她無力的搖動著上半身和頭,他受刺激似的用力掐住她的乳頭,再次的驚
叫,掙紮著。

  這個瞬間,彌生飛鳥感覺到自己眼角濕潤。

  她一直是個幽雅乾練的女子,喜歡在都市的夜晚安靜的出沒人群,眼神淡
漠,面無表情。東京宛如一個季節,她一場細雪。寂寞飄零,獨自徜徉。城市是
一座深海,如珊瑚,她美艷,卻寂寞。她沒有愛,只是寂寞的等待。又或者,她
如此的愛著自己,只是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次竟以這樣的方式和自己的過去告別。她的心中早已
經虛無,而此刻竟是疼痛的。她想起北海道初夏的午後陽光,和帶著海水氣味的
季風——那是她的故鄉。

  是的。故鄉,就是——永回不去的地方。

  ……

  她始終像只受傷的小鳥,只是承受著他的傷害,並沒有絲毫的快感…

  他又射了一次。再吃藥的時候,他看見赤裸的倒在地上的女警,她的姿勢一
直是那樣的迷人。精液和鮮血從她誘人的大腿間流出來,她依舊在不停的喘息,
潮濕的身體顫抖著,臉上卻恢復了些許冷漠傾城的神態。

  他想起她在汽車上觀望街景的情形。

  彌生飛鳥,這個樣美麗的女子。

  他再一次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然後用舌尖舔她剛剛失去處女膜的陰部。

  他聽見她的呻吟,看見她染得銀灰的發在床上散開來,而雙手拼命的想抓住
什麼…

     ***    ***    ***    ***

  一連三天,神秘的寒蟬沒有出現。

  我還是每日觀望天雲,思索著王叔的處境和此次的計劃。

  還有彌生飛鳥我也一直掛懷。

  而此刻將面對的寒蟬,卻又是別樣的神往和悸動。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寒蟬的冷艷是絕不遜於彌生的。而寒蟬的身上,卻有著
一份彌生沒有的氣質。

  做為一個極品的殺手,寒蟬的身上時刻流露出一種渾然天成的殺氣。這樣的
殺氣,加上一張可以和彌生相提並論的臉龐——就算寒蟬不是超一流的殺手,上
述的兩點也絕對足夠使年輕的她成為殺手中最淒美艷絕的傳說。

  我見到寒蟬的時候,是1998年的7月17日。

  有雨,微風的天。



              side.c

  臺北的雨季很潮濕。總是喜歡打很深的眼影,橕著藍色的雨傘。雨點打在上
面,濺起細小的水花,乾淨透明。

  忠孝東路行人匆匆,彼此面無表情,擦肩而過。

  喜歡在高樓的夾縫中抬頭仰望狹長的天空。雨點從高處落下,有些沾在高樓
的落地玻璃窗上,留下細微的紋路。安靜的時候,聽得見淅淅簌簌的雨聲。

  每個人的靈魂都有消失的地點和時間。而那個時候,我希望在我靈魂飛散之
前,能夠有剎那的停留。然後飛到很高的地方。

  我在西門町的一家咖啡店停了下來。這家店裝飾典雅考究,價格不菲,老板
是個印度商人。店名是梵文的,被譯成『剎那無常』。所以有形相壞故,諸物不
得常存於過去現在,凡有形之物必壞滅故,是名為剎那無常相。

  我把雨傘交給侍者,要了一份越南咖啡。這種咖啡產於南越,口感粗糙,極
苦卻極刺激神經,可以讓人靈魂解脫。每一次喝完,我都會獨自站在大廈頂層然
後聽見自己的心跳。

  我點了越南咖啡,然後坐在吧臺的高腳靠背椅上聽U2的音樂。時間是下午
2點。

  我看見他的時候,咖啡仍未磨好。

  他的年齡比實際要輕,梳著向後的成熟發型。深色的西服配著淺杏色的襯
衣,眼神透出40歲男子特有的韻味。我在他身上嗅出Cenzo的味道,在他
身後是四個帶著墨鏡的粗壯保鏢。其中有一個沒有帶槍,步態略顯輕快。

  我走到他面前。他看見我的時候略有一些的驚異。

  是的,我知道,我很美。

  男人見了美麗的女子通常都會有短暫的呆滯。他是成功而富有野心的男子,
我知道他是什麼人。

  隨即,他的眼神變得溫和,富有親和力的。他看著我,露出詢問的神態。他
身後的保鏢停在原地,透著墨鏡看著我們。

  我沒有說話。我和他最近的時候,距離僅僅20公分。這是我可以容忍的距
離。

  我瞥見侍者還在煮咖啡,身邊是一個印度人在調制某種雞尾酒。綠色的液體
在透明而精致的容器裡攪動,弧度優美。店裡沒有別的客人,他獨自在調酒,隨
著音樂的節奏,身體一起搖擺。

  我的手槍裝了滅音器,所以聽不見過大的聲音。我開了6槍。因為裝上了滅
音器,橘色的槍火始終綻放不出太美的花朵。這裡的燈光很柔和,音樂也很好。
6具屍體將很快變的冰冷。雞尾酒打在地上,混合那印度人的血,破壞了原本艷
麗的色彩。我沒有再去喝那杯咖啡,它還未煮好。而且,我早已經厭倦這種潮水
般的心跳。

  我拿回我的傘,乾淨的傘柄握上去有些冰冷。我想起我養的貓,我要回去喂
它。

  我打很深的眼影,橕著藍色的雨傘。在忠孝東路和行色匆匆的人群擦肩而
過,他們眼神淡漠,面無表情。也許是走的太快,濺起的細小泥漿弄髒了我的白
色靴子。偶爾有雨水打在我露出的肩膀上,有一絲冰涼,臺北的雨季。

  晚上電視臺報道了立委被刺的消息,緊接著島內各大媒體紛紛轉載:「黨立
委「江水德」先生今下午在西門町一家咖啡廳被刺身亡。凶手手段極高,在極短
的時間內殺死了江先生及其四名保鏢。並將廳內兩名侍者擊殺。目前此案已無任
何目擊證人及線索……將於下月參加總統競選,估計其系遭對手遣職業殺手所殺
……目前此案已交最高當局辦理……」

  我補好了臉上的妝,喂好了我的貓。獨自開車去赤川那裡拿我的傭金。赤川
是一個日本女人,已有70歲了。她總是穿著和服,說著上海口音的國語。

  赤川是我的合作人。

  我的車總是開的很慢,我知道有些東西是不可以太急切的。雨水打著玻璃
上,模糊我的視線,我打開防雨刷。臺北的黃昏人潮洶湧,忙碌的人群和車流相
映成趣。天氣有些轉冷,我加了一件外衣。

  我是一個殺手,常年居住在臺北。名字是寒蟬。

     ***    ***    ***    ***

  殺人是一場游戲,因為生命即是一場幻覺。我們身在其中,延續著固有的規
則。得到金錢,或者失去生命。

  我在臺北長大,我的名字是寒蟬。

  臺北的雨季剛剛過去,我將去中國的S市,殺一個叫做王的人。他是一個老
人。

  我的報酬很高。4000萬。赤川和我的合作一向愉快。

  我的僱主只和赤川取得聯系,所以我只為自己而殺人。

  下飛機的時候,S市恰好也在下雨。我忘記帶傘,看見許多同行的乘客被人
接走。尤其是被男友摟在傘下的女孩各個笑厴如花,那個時候,我體味到了我的
寂寞。

  那天,我穿淺藍的牛仔褲和白色純棉的吊帶背心。被雨水淋濕後顯得很透
明,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話,獨自在候機廳坐了很久。

  第二天我找到了王的住處,我殺了他幾個保鏢。他沒有出現。於是我一直等
待。等了七天,一直沒有結果。白天我很遲起來,我用高倍望遠鏡觀察他的住
所。夜晚我會去酒吧賣醉,然後一醉方歸。

  我知道,一個殺手是不可以有愛情的。我去酒吧並不是渴望什麼,也不是想
尋找什麼,我只是寂寞。我不和那些男人交談,我想我也不會。心情好時,我來
一點洋酒。心情不好時,我會教訓那些不知死活的男人。在連續第六個男人被我
擊昏以後。這間酒吧已經不再有人打攪我的寂寞。

  當一個美麗的女殺手出現在酒吧,她並不是要尋找什麼,她僅僅只是寂寞。

  在我們的生活中充滿了種種的謬誤,我們必須有一個合理的姿態去面對。或
者在聲色犬馬的城市中找到一個神采飛揚的理由。

  我知道,我是極美的女子。艷麗的外表下,冰冷的心髒麻木的跳動。殺人或
者是被殺,獲得金錢要麼失去生命,這就是游戲的規則。每個游戲都有一個規
則。曾經我覺得殺死別人是具有激情的,而現在激情褪去,惟有失落的年華。

  晚上在專賣店買了黛安芬的內衣,紋理細致。穿上它,在鏡子裡端詳自己的
身體。傾聽江南輕柔的夜風,我打很深的眼影,穿上及膝的ESPRIT的夏
裙。略有些透明,配上一雙涼鞋,腿部修長迷人。

  然後穿上極薄的銀色短袖,在燈光上反射綺麗的光線。輕巧從箱子裡取去
CHANEL.5的香水,在手部的靜脈,後頸和脖子上均勻的抹開。再將香水
撒在空中,整個人走進彌漫香水的水霧中。

  我知道有些東西是不可以太急切的。我在等待王的出現。在高倍望遠鏡裡觀
望已成了我的習慣。而晚上,我要去YAMA賣醉。YAMA是酒吧的名字。我
說了,我只是覺得失落。

  脣彩是臺灣帶來的,很喜歡帶銀白色的脣彩。我覺得那是靈魂的色彩。Z.a
的牌子,氣味芬芳。

  我的右臂上有一個夜叉的紋身,純黑色的。線條抽象。在鏡子裡面看自己,
會驚詫於這個女孩的冷艷。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0

              side.d
  
                     I knew I loved you before I met you
                     I think dreamed you into life
                     I knew I loved you before I met you
                     I have been waiting all my life
                                                     ——Savage Garden

  那是1998年的夏天,地點是中國的S市。

  在王叔的寓所,我站在天臺。依舊仰望流雲,沒有再喝王叔的龍井茶。

  我點了一支Mild Seven。

  三天時間,寒蟬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的異狀發生。我是一個可以習慣等待
的人,只是在這樣的等待中有時會被自己的夢魘折磨。

  至今我沒有見過這個詭異的殺手。可是我感覺得到她的氣息。那仿佛讓人窒
息的殺氣和美艷。就像晦暗彼岸盛放的詭異花朵,讓人蠱惑和顫栗。在無數相同
的夢境中,我和她相遇。我飛快的征服她,在她的身體上享受著巨大的快感。我
和她在黑暗的河流中做愛,我聽得見她的呻吟。感覺她身體的冰冷。

  我相信,我能夠認出她的樣子,即使在城市蜂擁的人群中。我會看見一個面
色蒼白,打著很深眼影的女子。她獨自出沒,始終對抗著與日俱增的失落。當她
在酒吧賣醉的時候,她並不是在尋找什麼,我知道她只是寂寞。

     ***    ***    ***    ***

  王叔在三樓的密室中品茶。

  他已如一只驚弓之鳥,他抽的是上海的紅雙喜。30歲開始沒有換過別的牌
子。

  他也許從未想過要換一種香煙。也一直沒有改變喝茶的習慣。每個人都有自
己的執著。

  如同每一座城市都堅守著自己的風格。

  在S市的中心,有一個巨大的街心公園。在那裡我看見許多櫻花樹。只是現
在過了花期。

  七月流火。

  在春天的時候,一定可以看見漫天飛舞的櫻花。像極了東京的上野。

  黃昏的落日顯得虛弱。高樓的落地玻璃窗瞬間泛起金色的光華。整個城市安
靜下來,曖昧的夜晚隨之而來。

  夜風輕揚。地下鐵的入口送走了一天中最後一批如潮的人群。

  在公園的一側是一家很大的酒吧。門口簇擁著三三兩兩的聲色男女。

  幾輛豐田寶馬慵懶的停在門前的路邊。騎著眩目的摩托車的健壯男子謝下太
陽眼鏡,抱下後坐的濃妝艷抹的小姐。姿勢曖昧。

  不知今天是什麼日子。天空中居然亮起了大朵的耀目煙花,十分好看。

     ***    ***    ***    ***

  寒蟬又要了一杯喜力。隨手給了少爺小費。

  她仍是坐在一個光線幽暗的角落。牆壁上的背景是畢加索風格的壁畫。洶湧
而富有野性的擴張感。幽藍的色燈射在她勻稱性感的腿上。雙腿交疊成幽雅的姿
勢。

  因為是坐著,及膝的窄裙僅遮住大腿的一半。銀色的緊身短袖上衣在色燈下
顯出深淺不一的藍色,讓人感覺神秘的氣質。白裙也呈現出淡藍的顏色。

  美女對衣飾和場合有著渾然天成的親和力。

  寒蟬的右手上臂有一個夜叉圖案的赤青。深黑色,棱角透出詭異的光華。仿
似死亡意味的警戒。

  她的皮膚細膩而光滑,白皙乾淨。一頭短發略有些許垂過肩膀。分開的兩邊
一梳向後,一邊垂下來,擋住左邊的臉頰,美麗分明的眼睛於是變得若隱若現起
來。她的眼神危險而安靜,帶著冰冷和落寞。

  她的臉色是蒼白的。握著易拉罐的手心冰冷,十指纖細,抹著淺藍色的指甲
油。

  她點了一支不知道牌子的美國香煙,一邊幽雅的喝著冰鎮的啤酒。

     ***    ***    ***    ***

  王叔的住所離這裡不過數百米之遙。

  我推測,寒蟬極有可能會在這裡出現。三天前,她曾開槍射殺過王叔。幸而
王叔著了避彈衣,在他心髒附近於是留下了三個彈孔,幾乎在同一個位置。是
的,王叔是一個常年從事軍火交易的老人,在生死邊緣的人對生命有著更為獨到
的想法。

  寒蟬是決計知道王叔未死的。做為一個頂級殺手,下一步,她將如何呢?

  酒吧的名字叫做MAYA。

  『瑪雅』是失落的文明。巨大的金字塔被叢林湮沒在時光,恍如隔世。祭師
的咒語恆古縈繞,古早的神殿和圖騰的劫滅……當一切化為塵土飛灰,瑪雅於是
成了落寞的嘆息。帶著無盡的歲月流年,鉛華褪去,餘下空洞肅穆的神明講述彼
此的失落。

  我站在酒吧門前,今天不知是什麼日子。天空的北角竟一直有大朵大朵的煙
花綻放。有些路人停步觀望。煙花緩緩的綻放開來,把天空照亮的剎那,我聽見
來自女孩的驚嘆。

  一直以來。很少有機會這樣看煙花,色彩繽紛的一朵一朵璀璨的燃燒,然後
輕輕的散落開來,變成灰飛。我知道愛情宛如煙花璀璨。剎那無常。

  所以,我並沒有選擇去愛。我只是需要征服。征服那些幽雅銳利的女子。

  她們是極品的尤物。

  或者猶如彼岸盛放的詭異花朵。我想要折斷花兒的翅膀。佛語說:無愛無恨
的土壤纔能盛放彼岸的繁花,花瓣盡落即開到荼糜——花兒在翅膀死去之後,纔
知道飛翔。

  飛鳥的幽雅或許天成,沒有哀怨和落寞,她只是如靜水微瀾。寒蟬始終帶著
失落和寂寞以低沈的姿態出現。而彌生飛鳥僅僅是淡雅冷艷,她的眼神清澈,靜
如處子。

     ***    ***    ***    ***

  酒吧裡放著Jazz,又或者是Blue,寒蟬習慣的稱為藍調。

  酒吧的屋頂極高,有些像十九世紀的教堂。低迷的和弦強烈的縈繞,整個酒
吧氣氛顯得神秘慵懶而低沈。

  其實什麼音樂對與寒蟬都沒有區別。

  她出現在這裡並不想尋求什麼東西。她帶著一個殺手的落寞和寒冷,帶著臺
北雨季的優柔。她只是覺得厭倦和情節的重復。

  在無數相同的游戲中,她終於感到身心疲憊。然後她用啤酒來淡化與日俱增
的失落。

  一個殺手的精神世界是極端的。

  寒蟬叫了第四杯喜力。隨手給了小費。

  她的雙腿交疊在一起,露出半截大腿和整條小腿。穿著系帶的高跟涼鞋,精
致帶子捆在性感的小腿的三分之一處。

  Channel.5是她一貫用的香水。她喜歡這樣清郁性感的味道。仿佛
勾起心底最深處潛藏的情欲。

  寒蟬身前的桌上擺著一支短粗的白色蜡燭。火光幽暗。她拿起殘餘些許啤酒
的易拉罐,澆熄燭焰。燭焰閃爍搖擺了片刻即便熄滅。她聽見『劈劈啪啪』的聲
響。然後燭臺昇起白色的煙。

     ***    ***    ***    ***

  我並沒有走進這家酒吧。

  大朵大朵的眼花仍在綻放。我聽見『劈劈啪啪』的聲響,然後璀璨的光華在
剎那間灰飛湮滅。

  我想該回到王叔那裡。他需要我的保護。

  我仍是走進了酒吧。酒吧的名字是MAYA。時間是晚上8點45分。

  我的隱型眼鏡有些乾澀,我去了洗手間。

  在洗手間門口有個中年女人問我要不要找小姐。

  她略有皺紋的臉加上有些發胖的身材,渾然一位媽咪的模樣。

  我謝絕了她的好意。

  推開洗手間的門,我看見兩個男人擁抱在一起。他們彼此撫摩著對方的身
體,深情的接吻。其中一個停下來,發覺了我的存在,他有些害羞的垂下頭。他
的臉仿佛一株充滿水分的水仙花瓣。

  在洗手間的門口,有個吸粉的女孩。頭發凌亂,衣著艷麗卻顯得很骯髒。她
的身體蜷縮著,帶著明顯的顫抖,我注意她裂開發炎的嘴脣。

  有人說了解一個城市的氣質最應該去妓院和酒吧。

  我來到這間酒吧。開始了解這座繚亂放縱的南方城市。

  我看見一個女人坐在酒吧的一角。燈光幽暗,她獨自喝著喜力,抽著一種未
見過的香煙。她把煙蒂有規律的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還有四、五個喝完的易拉
罐。

  她打著很深的眼影,絕色的風姿透著銳利的殺氣。我感覺的到她的失落。

  我知道她是寒蟬。

  我正走向她坐的角落。她沒有注視任何人,她把交疊的雙腿變換位置,防止
走光,她用手指輕巧的按住裙子掀起的部分。隨即微偏過頭去,捋了捋擋在眼前
的發絲。

  我看見她分明幽幽在短短的嘆息。然後拿起香煙,若無其事的吸了一口。眼
神虛無。

  這一個瞬間我的目光變的呆滯起來。我知道那一定是寒蟬。

  我想也只能是寒蟬了。我說過哪怕在潮湧的人群中我可以認出她。

  我的直覺。我炙熱敏感的生理。

  我不明白一個殺手怎會是如此的絕麗。我體內的熱潮再次激越起來。

  也許此刻整個酒吧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的舉手投足。也許整個酒吧中
有不知道多少人感覺到體內的那種洶湧。

  我不是一個極度色情的人,但是我真的寂寞。

  渴望著征服和佔有。

  我將要按捺不住的關頭,突然有人先我走到寒蟬的身前。

  『小姐,那邊的程生請你陪他喝一杯酒。』

  寒蟬好似沒有聽見。繼續小口的咽下啤酒。

  『小姐,那邊的程生請你陪他喝一杯酒。』

     ——說話的人是個穿著黑色襯衣的光頭,該是哪位有身份人物養的保鏢。

  寒蟬輕輕拿起易拉罐裝的啤酒,像澆滅蜡燭似的往光頭的頭頂緩緩的倒下。
所不同的是,這次浪費了大半瓶。

  啤酒在光禿的腦袋上向下流淌。十分滑稽的,流在他的臉,脖子和襯衣上。

  這保鏢平時是威風慣了的人,當時也顧不上憐香惜玉。只覺受了侮辱,怒吼
著揮拳……

  寒蟬輕巧的避讓。左手接住他的一拳,右手以極快的動作在光頭沾滿啤酒的
太陽穴上一撥。我看的清楚她僅用了兩根手指——她的手指十分纖巧細長,令人
迷醉。

  只見那光頭倒下來口吐白沫。下肢還在抽噎。

  五天前,寒蟬第一次來到這家酒吧,今次這個討厭的男人是第7個因為打擾
她而被打昏的了。

  『Waiter——再上一聽喜力。』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寒蟬的聲音。很輕柔,可能是有些疲倦,帶一絲的沙啞。

  很好聽的聲音。和她的氣質是匹配的。

  我突然控制住激越,我坐上吧臺,點了和她一樣的喜力。

  在1998年7月17日,我第一次見到寒蟬。

  我和她距離最近的時候只有7.5米。在光線幽暗的酒吧中。我坐在吧臺
上,感覺到驚艷。我觀望著7.5米外的她,迷失在她的形體語言中。

  1998年的7月17日,我見到了寒蟬。

  當時的時間是晚上9點21分。

  我帶好隱型眼鏡。

  屋頂上天空中大朵大朵的煙花綻放如歌,剎時間又黯淡成灰。

  我的名字叫信一。

  我不是一個極度色情的人,我只是寂寞。



              side.e


  酒吧的名字是Maya。

  考究典雅的大廳裡飄著慵懶的藍調音樂。燈光曖昧。

  整個城市如一個妖治艷抹的女子,到了夜晚顯得分外奢靡不安。空虛是可怕
的噩夢。需要酒精和情欲的召喚方能平息。

  寒蟬獨坐在酒吧幽暗的角落。打著很深的眼影。她的眼神是淡漠虛無的。抽
煙時候的姿勢幽雅。色燈映著蒼白的面孔。她不停的喝酒。雙腿交疊的坐姿,穿
著系帶的高跟涼鞋。小腿纖細誘人。

  上身穿一件銀色帶著金屬質感的短繡T-shirt,領口開的有些微低。在刁鑽
的角度下,看的見黑色內衣的邊緣包裹著胸部優美的弧線。

  每個人的寂寞都有一個理由。

  淡淡的煙在她身邊彌散開來,上昇。在藍色的燈光下繚繞開來。視線模糊。

  Channel.5的香水和濃烈的煙草氣息混雜在一起,點綴著落寞的氣
味。

  我坐在吧臺,和她的距離只有7.5米。我看見她把啤酒傾泄在一個男人的
光頭上,然後優雅的熄掉香煙。又點了一紮喜力純生啤,加了冰塊。那個暈倒的
男人還死一般趴在桌角。

  幾個人從酒吧的另一頭朝她的方向走來。為首的是一個30歲左右的高大男
子。他穿著夢特嬌的格子襯衣,剪著乾淨的平頭。他走到寒蟬身邊,彎下腰。

  他說:『小姐不好意思,剛纔是我的保鏢太不禮貌……』

  然後他就很有禮貌的遞上他的名片。

  寒蟬幽幽的低頭看著杯中的啤酒。冰塊在酒杯中慢慢的旋轉融化。然後一支
手輕撫自己額前垂下的發絲。

  那男人遞上名片的手僵在空中,臉上陪著不自然的笑容。

  這時兩名保安走上來,恭敬的稱呼他程先生。然後扶起倒在地上的光頭,不
聲不響的一齊退下去。

  寒蟬仍沒有接他的名片。

  他彎下腰,坐在寒蟬旁邊的一張椅上。嘴角露出老練的笑容。他說,小姐真
是對不起,打攪了,是不是可以敬杯酒當做向你道歉。

  他身後站著三個嚴陣以待的馬仔樣貌的人。大概是害怕寒蟬又會把啤酒倒在
他的身上。

  寒蟬轉過頭側顧了他一眼。

  『我很累,你們回去吧。』然後又轉過身去。

  『小姐,當做我們陪個不是可以吧。』——那姓程的先生總是掛著笑容,讓
人覺得不快和作偽。

   寒蟬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看他。

  『小姐,別這麼不給面子。小姐……小姐……喝一杯嗎小姐……小姐,我叫
程建軍……小姐。我是……小姐,有空一起去兜兜風麼,小姐,門口那輛法拉利
是我的……小姐……』

  寒蟬突然側身,用一種冰冷的眼神。她說話的聲音很低。

  『我不是什麼小姐。我很累。你們應該馬上滾開!』

  男人似乎覺得遭到極大的侮辱。臉上的笑容隨即收斂了起來。他用陰沈的聲
調說話:

  『哼——美人,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程建軍今天就他
媽的陪你玩個夠!』

  第一時間,他向身後的三個人使個眼色。那三人正欲上前。只見一支純銀色
的小巧手槍已頂在程建軍的跨下正中。

  寒蟬的聲音依舊很低,疲憊中帶一點沙啞。

  『我說了,給我滾!』

  那個姓程的男人已面無血色,雙腿發抖。汗珠竟從鼻尖滲了出來。

  他坐在椅上,槍頂在褲襠的正中。三個保鏢呆在那兒。不敢妄自上前。

  寒蟬把槍緩緩移開,輕輕的說出一個滾字。

  在桌面下的槍口指了指酒吧的包廂,我看見那幾個男人的確是從那裡走出來
的。

  於是那個自稱叫做程建軍的男人便在其中一個保鏢的攙扶下灰溜溜的離開了
寒蟬的座位。

  我坐在吧臺上看見這裡發生的事情。寒蟬的手槍精細小巧,該是荷蘭特制的
V.R系列。這種手槍全球不超過10把。性能卓絕,價格更是驚人。傳說中東
某國的元首曾以一枚70克拉的純黑鑽石換取了其中之一。

  在美國接受特攻訓練期間,曾見過這種手槍的圖鑒和照片。和寒蟬的這支略
有區別,估計應是同一系列。

  該款手槍由荷蘭一家秘密的兵工廠制造,配合特制的子彈。一般以隱秘的渠
道出售給一些國家的元首或首要特攻。而哪怕做為第一流的殺手,擁有這支V.
R手槍,多少出乎我的意料。

  寒蟬冷艷如斯,恰有這樣一把冰冷卓絕的槍與她輝映。

  我接到王叔的電話,告訴他一切相安,稍安毋躁。

  時間是1998年7月17日晚上10點20分。

  我的名字叫營下信一,我是一個獵人。這個時候我在中國的S市。我坐在一
家叫做Maya的酒吧。隔著7.5米的距離,我在欣賞我的獵物。

  她的身材大概有165公分,腰肢纖細,胸部恰好勻稱。肩膀薄而顯得很瘦
削,兩腿修長,分開的短發一梳向後一邊垂下,擋住半邊臉頰。她的眼神冰冷虛
無。露出寂寞而曖昧的微渺神采,剎那間又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翻湧覆蓋而
來。

  我知道在她性感冷艷的外表之下,湧動著滅絕的血液。當一個人陶醉於自己
的游戲法則,當厭倦了殺手的心跳和咖啡的刺激,她已無法給自己快樂的理由。
當看見橘色的槍火透過滅音器綻放開來的時候,當她獨自打著雨傘仰望高樓間狹
長的天空的時候,當她在機場看見被男友擁入傘下笑饜如花的女子,當她一個人
在酒吧自顧賣醉的時候……或許,她是接近快樂的。

  而那些時候她的空虛就像洶湧的潮水一樣襲來。面對繚亂的城市和晦暗的世
界。她曾經希望自己的靈魂能夠剎那的風飛,或者停留在高處。

  又或許她曾經有過夢想和情欲,而在朝九晚五的殺手生涯中。她只不過,失
去了,方向。面對每一天擦肩而過的物欲徒人。她分辨誰可能是她的僱主,誰可
能是下一個被她殺死的人。又或者她可以結束誰的生命然後從誰那裡拿到美金或
者是新臺幣。她像一朵彼岸盛放的詭異花朵。當一切冰死成灰,美麗的外表下只
剩麻木的身軀和殘留的唏噓。

  就像黑暗中綻放的煙花,璀璨的燃盡。然後熄滅無聲。

     ***    ***    ***    ***

  她在不停的喝酒。

  我知道這是她來這裡唯一的目的。當一個女子的寂寞成為了習慣,必將流連
聲色繚亂的城市夜晚。

  我沒有思考那個姓程的男人是誰,我只是希望他不要攪亂我的計劃。

  時間是11點50分。他始終呆在他的包廂,沒有再出現。

  酒吧的客人意興闌珊,各自快樂。這期間,寒蟬上了兩趟洗手間。

  我端坐在吧臺,打了個電話給王叔。請他先睡,注意安全。然後點了一份愛
爾蘭咖啡。這裡的愛爾蘭咖啡不是太正宗,酒精的味道激烈了少許。音樂一直是
Jazz。聽的有些昏昏欲睡。我的隱型眼鏡又開始乾澀。

  10分鍾後,寒蟬站起身來——步態看的出醉意。的確,她來這裡,純粹是
為了喝醉。她走到吧臺前,我和她的距離只有幾十公分。

  我知道她用的香水是Channel.5。

  第五大道。

  近處看她的時候,我的目光即開始變的呆滯。她的眼睛是細長的,也許是酒
醉後,眼神有些迷茫飄忽。鼻子高而尖,很少亞洲人會有這樣的輪廓。她打銀色
的脣彩,脣很薄,配合尖削的下巴。有些像彌生飛鳥的臉型。身材也如同她一樣
瘦削骨感。

  我不自禁的將她們比較起來。的確,她們的身材幾乎一致。同樣給人妖治冷
艷的感覺。這樣氣質的女子,正是我所偏愛的。所不同的是,做為一個警察,飛
鳥有著一種乾練犀利的風格。或者說飛鳥代表正義的勢力,只是她過於冰冷和淡
漠。她的幽雅卻是拒人千裡的。

  寒蟬的冷艷氣質透出一種詭異,甚至是妖異。一個殺手的美麗不是用來欣賞
的。寒蟬一樣有著冰雪一樣的冷漠。只是她不會像彌生那樣執著於自己的工作,
不會像彌生那樣帶著熱情和責任感去鏟除犯罪。就如彌生飛鳥同樣也不會在這樣
的夜晚打著很深的眼影出沒在城市的酒吧。

     ***    ***    ***    ***

  我癡望著她,她只是淡淡的看我。

  我知道我並不是英俊的男子。我穿著普通的襯衫和黑色牛仔長褲,和一個普
通的城市男子沒有任何分別。

  她真的很美。我和她對視的時間很短,但那瞬間。我聽不見任何聲音。我感
到欲望爬昇起來,我開始覺得喘氣困難。

  她的系帶涼鞋有很高的鞋跟,使她站著更顯得修長高挑。她喝了很多純生啤
酒,酒精的味道和香煙的混雜在一起,加上百合味道的香水。

  她站在吧臺,找了錢。然後緩慢輕悠的轉身走出了酒吧的狹長通道。

   有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搭著男人的肩站在酒吧的通道內,寒蟬從他們的身邊
徑自走過,他們停止了說話和動作,有些呆滯的看著她走遠.

  牆壁上零星掛著幾個黑色的滅火器。還有些線條張揚的涂鴉。

  寒蟬推開了盡頭的旋轉玻璃門。然後停下來,大概是喝的醉了,她抬起手扶
著旋轉的門葉,然後把額頭靠上去,靜止了三秒。

  然後再次推開門,向外走去。

     ***    ***    ***    ***

  我是一個忍者,自然知道如何對一個人進行跟蹤。雖然她是最優秀的殺手。
一個在酒吧賣醉的殺手。

  天空的北角已沒有煙花綻放。江南的晚風長吟,有一絲寒意。

  送來沈重的鍾鳴聲,空氣潮濕。鍾聲有些悠遠。

  零點的城市夙夜未央。紙醉金迷。

  抬起頭望見滿眼的霓虹。像極黑暗海水中幽幽的珊瑚。

  巨大的激光束像探照燈似的射向城市的上空。我看見黑色的雲彩大片大片的
蔓延而過。密密麻麻高樓排成繚亂的陣型。

  城市猶如深海,蕩進其中,了無聲息。

     ***    ***    ***    ***

  寒蟬置身其中,始終以落寞的姿態出現和離開。

  我開始尾隨這個落寞冷酷的女人,憑著忍者的方式。

  這個世界總是充斥著種種的謬誤。面對金錢,生命和情欲,人們始終找不到
合理的姿態去面對。人們運用自己的方式取得或者是散盡千金;享受或者是結束
生命;壓抑或者是宣泄情欲……這許多的過程和結束都無一例外的需要等待。

  而這樣的等待,動輒就是一生。

  在這樣的等待當中,我們與不同的人相遇然後告別;看見不同的人生活然後
死亡。漂泊在不同的城市和城市之間,輪回於生天難逃的劫難。

  在這樣的等待中,看見美好變的支離破碎,看見夢想化成虛空。

  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唏噓。

  就如現在遠在日本的彌生飛鳥,這個曾經擦肩而過的女子。我依舊記得當時
的驚艷,而你卻在我的等待中承受宿命的劫滅。

  而你,寒蟬。

  今夜我將和你寂寞相伴。

  以一個忍者的方式。

  ……

  她的白色裙子是ESPRIT的牌子。窄而短的,到膝蓋的上延。涼鞋的帶
子很精致,系在小腿的三分之一處。腿部的線條很完美。

  上衣是一件銀色帶金屬質感的短袖T-shirt。領口有些偏低,沒有帶項鏈。
在她的右臂上有一個夜叉圖案的刺青。很深的黑色。昭示著死亡。

  寒蟬。

  一個詭異的殺手。                       



              side.f

     [有一種鳥,天生沒有雙腳。當它落到地上,它就死了。]

***********************************

  城市的冰冷猶如深海。我們在其中,了無聲息。

  也許是寂寞和寒冷,變得開始相信愛的溫暖。

  沒有溫暖,我們會凍僵;而沒有永遠,我們會死去。

  我想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在等待中,望見繁華似錦,塵煙落定。

  然後,在一剎那間,我們彼此就不再存在。

  我相信生命是一場幻覺。

     ***    ***    ***    ***

  安靜的夜晚。

  寒蟬獨自行走,衣著性感。目光虛無。

  她的鞋跟有6厘米高,踩在柔軟的草坪上,發出有節奏的輕微聲響。

  這裡距離王叔的住處不過數百米。我猜測,為了便於觀測王叔的情況,寒蟬
落腳的地點,應該就在附近。

  在她的身後,我以一個忍者的方式隱秘的相隨。我回過頭,仍看見酒吧門口
閃爍著眩目的霓虹。時間是晚上12:05。

  這裡是S市的中心廣場。王叔的住處就立在廣場的一角。約200米外,馬
路對面有一家『四星級』的『喜來登』 國際連鎖酒店。我想寒蟬會選擇這裡。

  這時她停下來。

  或許是發覺了我的存在。她肆無忌憚的掏出她的手槍。在夜晚的城市,身邊
散落著三五零星的行人。她掏出那支精致的荷蘭V.R手槍。優雅的轉身。

  我於是明白了她的目的。

  兩下橘色的槍火——我身後20米一輛黃色敞棚的法拉利緊急剎車,發出刺
耳的摩擦聲。那定是方纔在酒吧與寒蟬搭訕的程差來跟蹤的了。

  兩個前輪被打爆,整輛車歪斜地靠在高大的路燈底下。像泄了氣般狼狽。

     ***    ***    ***    ***

  我看見寒蟬走進了『喜來登』。一個面帶稚氣的迎賓向她施禮。寒蟬遞上小
費。沒有看他。

  然後她點了一支香煙,我看見她走進了電梯的時候有些許的停頓。她回頭向
我的方向瞥了一眼。我隱在酒店大門邊一個刁鑽的角度。慶幸她不曾看得見。

  其實大多所謂的忍者隱身皆不是那麼神乎其技。而在很大程度上是利用人視
覺上的盲點而進行精准的選位,達到『隱身』的目的。

  我走進大堂。給了值班的小姐500元。她熱情的告訴我寒蟬的房間號碼。

  電梯裡只我一個人,空氣中回蕩著沈悶的香精氣味。有些寒冷的感覺。

  我看見數字機械的跳動,然後停在17。

  一分鍾之後。我避開當班的內保和樓層上的其他人員。1713,這是寒蟬
的房間。

  我直接迅速的打開門——不要懷疑我開鎖的技巧。

  我看見她正坐著解開涼鞋的系帶。她的手槍已指向我的胸口。

  她露出慘白的笑容,『你是誰?』

  我回以一笑。我說:『寒蟬,我知道你是寒蟬。』同時以隱秘的手法飛快的
擲出一支忍者慣用的四角飛鏢。擊在她的手槍上。

  清脆的聲響,我看見微小的火星。

  她的手槍掉落在地毯上。同時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隔著消聲器發出沈悶的
聲音。

  一柄飛刀向我飛來。我蹲下,它已嵌入門板三分之一,沒有搖動。

  我甚至沒有帶槍。忍者應該反對這些現代機器。

  我縱上前去,又一道刀光。她身上竟有這麼多的武器。用盡最大的力量。避
開她的刀鋒,往她胸口揮出沈重的一拳。

  寒蟬稍側身體,居然用她纖小的手著實接下了這拳。

  我感覺她的手心如此的冰冷。

  她的表情冷酷如霜。她隨即用另一只手拿著一支細小鋒利的匕首,徑直指向
我的胸口。

  我看見她的裝束依舊和在酒吧時一樣。也許是我來的太快,她解開了涼鞋的
綁帶,卻還未脫下纖巧性感的涼鞋。

  她的目光同樣帶著冰冷。她說話的時候樣子更美。

  『告訴我,你是什麼人?你和他們不是一伙的……』

  我知道我是一個有修養的人,所以我以一貫的微笑面對她。

  是的,在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面前,我怎能失去風度?

  她說:『我可以馬上讓腦袋開花。』

  我依然保持著微笑。

  她說:『我用手槍在你頭上打開一個洞。你的腦袋就會像啤酒瓶爆炸一樣開
花。』

  她說:『你應該知道的。這樣不會有太多的痛苦。只是聽不見血液流出的聲
音。我們珍惜生命,可惜到了死亡,還保持著寂寞的姿態。』

  她說話的聲音始終很輕。像黑暗中傳來囈語如歌。

  也許帶著多一點殘酷。

  我揮出的拳頭被她擰在手裡。她的手心是冰冷的。

  她用鋒利的短刃指著我的胸口,透過刀鋒,我仍然感覺寒冷……

  兩個人以這個姿勢僵硬了很久。我望著她美麗的面孔和身體。停下來盡情的
端詳這樣的風景。她的身上始終散發著Channel.5的百合香水氣味,化
著很精致的晚妝。她立在睡床邊,倚著紫色的臥室高腳燈。在她的臉上,彌漫著
令人窒息的殺氣。

  於是看的癡了。

  我偏愛著這樣銳利的女子。她們安靜而美麗。教人害怕卻壓抑不住踴躍。

  曾經在寒冷的夜裡躺進海邊的沙灘。我看見平靜的海面潮水起伏。仔細聽那
種聲音,潮水有規律的洶湧和席卷。拍打著凸出的岩石,那時我會覺得窒息。

  我和寒蟬以這樣的姿勢繼續僵持。我以一種貪婪的眼光審視著她的身體。放
肆的盯著她勻稱挺拔的胸部,然後掃過纖細誘人的每個部分。

  那個時候,我的目光和任何一個淫徒並沒有分別。

  寒蟬美妙的身體。

  她的呼吸像平靜的潮水。仔細觀察看得見胸部細微的起伏。我的下身隨即開
始堅硬起來。

     ***    ***    ***    ***

  她終於沒有耐心再承受我骯髒的目光。盡管在這種關頭打破僵局向一個有准
備的高手率先出招是極危險的。但是寒蟬還是把她的匕首向前挺進了7寸。

  電光石火的剎那間……

  我向後退出半步,用標准的散打帶步小鞭腿猛的踢中她的下盤——我知道她
還未來得及脫下她的高跟涼鞋……

  她發出沈悶的驚叫。然後仰面倒在了華麗的地毯上。她的後腦重重的砸在床
腳。

  刺出的匕首被我牢牢的夾在腋下。盡管如此,我的鮮血仍是從左腋湧出。

  我搶上前用極快的手法點中她上肢的幾處大穴——我曾在中國學過地道的點
穴功夫。

  搶在她起身之前的一輪攻勢之後,她已經極難動彈了。

     ***    ***    ***    ***

  我並不是急不可耐的男人。我先扯下被單包紮住我的傷口。僥幸的很,只是
皮外傷。然後我揀起地毯上的手槍和匕首,再把門後嵌著的那柄飛刀拔下來。把
房間的大門關的嚴實。

  寒蟬比我想象的容易對付。當然也許是她喝了酒的關系。

  這個穿著高跟涼鞋在酒吧買醉的美女。我想現在開始由我信一來填充你的寂
寞。

  她仰面躺在地毯上。我低頭看她的時候,痛苦的神情在她臉上一閃而過。然
後她以堅強的眼神面對我的淫笑。

  由於她的傷勢不是很重,僅僅是在剎那間被我擊中了小腿而倒下——有時候
高手交鋒就是一招見生死。瞬間的疏忽,足夠成就一次征服。

  我只是封住她幾處穴道,使她幾個小時之內不能發力或者說是動用武功。所
以她的意識是絕對清醒的。

  是的,我的意識其實很簡單,我准備強奸她,而我又不希望她會有太多的反
抗。

  因為這種女人的反抗是真正危險的。

  由於大家的傷勢都不是很重,所以我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    ***    ***    ***

  首先我把她抱起來。放進睡床上。

  我先是輕輕的撫摩她性感細致的小腿。脫下她的高跟鞋,輕輕的輕輕的撫摩
她的小腿。她的皮膚很光滑細致,摸上去有些冰冷。

  我順著她腿部迷人的線條向上追溯,很快發現她的大腿比小腿顯得灼熱些。

  她冷冷的說了一句話。她說:『我不管你是誰,我要你死!』

  我以我的微笑回答她。淡淡的。

  也許我們兩人同樣有一顆淡漠孤寂的心。所以我想我和她今天晚上一定會有
默契的高潮。

  我把她大腿上游弋的雙手抽出來。捧起她尖削的臉頰。她臉上的皮膚接近蒼
白,沒有血色。她的眼神變得更加的冰冷,充滿著可怕的殺氣。我感覺得到她的
憤怒。

  可是我真的覺得這樣子很動人。

  於是,我頂住她的掙紮,強吻了她的嘴脣。她死命的把頭偏向一邊,躲避我
的吻。

  她用雙手猛烈的推開我的進攻。

  不過可惜的很,她無法使勁——她的穴道早被我封住。

  現在的寒蟬,就和一個普通的女孩沒有二致。盡管她在用力的掙紮。

  她逃不掉。

  ……

  我把她的頭抬起來。狂吻她的脖子。嗅到她幽幽的發香。我一直吻著她,順
著敞開的圓形領口,一直的吻,不曾停下來……然後又把一支手伸到她腿上,伸
進她純白色的裙子裡面……

  裙子很窄,她努力並攏雙腿。我的手掌被夾在其中……我於是又強吻了她。

  她咬緊牙齒,不讓我深入。

  我看見她的鬢角上滲出細小的汗珠。

  她掙紮出來。用她有些沙啞的聲音冰冷的對我說話。

  她說:『我要你死!』

  我沒有微笑。我猛的掀起她的銀色短袖上衣。她的小腹很平坦。黑色胸罩包
裹下雙乳有規律的輕微起伏。

  伴隨著明顯的喘氣聲音。

  我發現寒蟬是一個敏感的女人。我的挑逗纔進行到這裡,她的身體就變得開
始發熱起來……

  她的身上很香。和用Channel.5的美麗女人會很有感覺。

  胸罩是前扣式的,解起來很快也很方便。雖然她竭力的阻止我,她把一雙手
死死的擋在胸口。然而我要做的只是輕輕的移開它們。然後優雅的放在身體的兩
邊。

  這個時候。她沒有叫『不要』。這成了我繼續興奮的理由。

  她的乳房不算大,只是很優美勻稱。我估計大概是34B,或者是32C。

  這正是我喜歡的尺寸。所以我格外愛惜的撫摩它們,生怕太用力了寒蟬她會
疼。

  我揉捏著充血的乳頭。它們像花蕊一樣誘人。我忍不住匐上去開始有節奏的
親吻和舔它們。然後是輕輕的輕輕的吮吸……

  直到感覺寒蟬的整個身體都變得發燙起來。

  她的上身開始有規律的隨著我的節奏輕微扭動。她的喘息聲越來越明顯。

  她依然說著那句話。她說著……

  『我要你死!』

  一直重復著這句話。

     ***    ***    ***    ***

  時間是00:45分。

  我把她的上衣整個脫了下來。以便撫摩她單薄骨感的肩。肩上掛著胸罩的吊
帶。是黑色的。看起來很性感。

  我用舌頭舔她的肩膀,她全身發抖著回應我。

  她真的很美麗,是天生的尤物。

  我把手伸進她的裙子。這次順利多了,我想她已經開始享受愛撫的快感。

  隔著裙子。我把她的蕾絲內褲脫到腳踝,我看見上面已濕了小塊。把ESPRIT
的窄裙卷上腰肢。我分開她雙腿的時候,聽見她仍然不停的重復那句話:

  『我要殺了你!』

  盡管聲音越來越模糊,我聽的出,她的幽怨和決絕。

  我感覺到害怕。這句話幾乎是她竭力喊出來的。在意識開始被情欲模糊的時
候,寒蟬仿佛看見一大群白色的飛鳥飛過天空。帶著撲打翅膀的聲響。

  她的雙手奮力的在抓住什麼。像是鳥群飛過落下的白色羽毛。

  她感到意識的模糊和肢體的混亂。面對這個放肆而強悍的男人,在他下流而
老練的挑逗之下,她的幽雅被碾的支離破碎。欲望在她體內像火一樣昇騰起來。
她頹敗的躺在床上,無力的短促呻吟和詛咒……

  她回想起從前第一次殺人的情景;她回想起自己的臺北打著藍色的雨傘徜徉
在城市,看見電車呼嘯而過;她想起在Maya的燈光和藍調……

  她的寂寞像一場疾病蔓延。到最後成為生命中的劫難。

     ***    ***    ***    ***

  我把手指放在她潮濕的下身,感覺那裡的溫度……

  她的身體瞬間強烈的抽搐——她是敏感的女人,她的整個身體不再讓人感覺
冰冷,而是變得騷動起來。

  寒蟬躺在床上。我騎在她幾乎赤裸的身體上,房間裡紫色的燈光迷離。

  房間的號碼是1713。

  1998年7月17日,00:55分,我開始享受她身體帶來的快感。

  我洶湧的欲望正在呼嘯,我並不是一個極度色情的人。

  我只是寂寞。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1

side.g
  

     [或者戀愛漂亮,或觸摸過面相,但肉眼一雙無法一樣。]

***********************************

  [小悴]

  深夜裡,蜷縮在網吧的角落,泡很濃的咖啡。抽特醇的上海雙喜。我的皮膚
顏色黯淡,但卻光滑細致。長期的夜生活和上網通宵留給我很深的黑眼圈。

  總是在安靜的夜晚聆聽敲擊鍵盤的聲音。那個時候,會覺得很親切。

  我用女朋友的眼霜,有時也穿她的衣服出現在各種場合。

  在安靜的夜晚,鍵盤敲擊的聲音很清脆。隱隱聽見淒絕柔美的音樂回蕩。會
覺得靈感泉湧。附帶著關於宿命和輪回的思考,體味城市的寒冷,飛短流長。人
情湮滅。最終驚見自己的孤獨。就像寒蟬。就像信一。

  我把頹萎和寒冷在鍵盤上輕敲,而沒有長歌。面對著冰冷的顯示屏,我始終
沈默安穩。

  欲望和靈魂於是變得無以復加。一直是個感情奢侈的人,因為要宣泄,於是
有了寒蟬。有了信一。有了飛鳥……因為唏噓,有了這個故事。

  我把我的文字寫給帶著傷口的靈魂。它帶著往事的缺口。帶著幻想的撫慰。

  你們和我一樣,每天出現在不同的場合出現和流連。我們始終有權利選擇安
靜的頹萎,或者是尖叫著發狂。

  用感情的奢侈遮掩心靈的空虛;用寂寞的態度粉飾情欲的無常暗湧。這個網
絡泛濫時代,我的故事於是成為蒼白的道具被陳列上櫥窗。在論壇上彼此孤獨。

  將敲擊鍵盤的手轉面,突然驚覺手心竟是一巨大的空洞。

  然後,我開始唏噓。

***********************************


  我見到寒蟬的時候是1998年的7月17日晚上8點15分。

  四天前,我開始把她放在心上。

  四個小時後,我把她放在床上。

  在距離地面將近50公尺的地方。在喜來登第17層的一間客房中。我開始
盡情享受她的性感身體帶來的巨大快感。

  我把她的黑色內褲一直拉到腳踝,任由它徑自滑落下去。

  她的雙腿死命的並攏想不被我分開。我抓緊她的兩邊腳踝,在小腿上依稀可
見涼鞋綁帶的痕跡。然後我努力的分開她的玉腿。她開始蹬踹的動作,伴隨著腰
肢強烈的扭動。

  寒蟬這時掙紮的樣子很誘人。適纔的激斗亂了她的秀發。雜亂的幾絲遮住迷
離的雙眼,看起來若隱若現。她的眼睛有些微閉著。鼻尖高翹,纖小的嘴微微張
開著,三長兩短的喘息,脣上抹暗銀色帶藍的脣彩,妖治冷艷……

  分開她緊閉的雙腿不算輕松。白色短裙已被我撩至腰際,大腿恰倒好處略顯
修長。

  皮膚很白皙,摸上去光滑細致,她漸昇高的體溫。我溫柔的撫摩她的大腿。
寒蟬不由自主的把頭仰上去,仰上去……身體開始輕微的抽搐……

  一點一點的向核心地帶漸進。面對這樣的美女要做到這點是需要極好的定力
的。

  我挑逗她,有條不紊的挑逗著這具冷艷生香的傾城玉體。

  我用手指感覺她下身的潮濕。灼熱的,我感覺的到她體內爆發的火焰。盡管
她始終氣若游絲的重復自己的諾言。

  她說,要殺了我。

  我把她抱起。放在客房洗手間的梳洗臺上。她的雙手無力的垂下來。我捋好
她搭在面頰的發。她的頭也一樣無力的偏向一邊,看上去頹廢性感。

  我打開紅色的浴燈。加上鏡子的反射。整個狹小的洗手間籠罩在紅色的曼妙
光華下。

  她身上散發著香水百合的氣味——和這樣的女人做愛是幸福的。

  我迅速的解開我的皮帶。

  她的臉頰帶著意亂的紅暈,卻透出寂靜的死亡氣息。

  我霸道的扒開她的玉腿,分明聽見她咬牙的聲響。

  在我插入之前的剎那,感覺到寒冷和莫名的畏懼。

  只是瞬間。

     ***    ***    ***    ***

  她掙紮的弧度很大。發出恐怖的短促尖叫。

  我相信即使是利刃刺穿她的心髒也不會有這樣的聲音。

  她的身體劇烈的彈向背靠的鏡子。仿佛受了電擊。

  那個時候,我看見她的眼中泛起血紅的顏色。無數汗珠從她的額頭正中及兩
側滲出。

  然後開始明顯的顫抖。

  在曼妙的紅色燈光中,我知道我強奸的這個女人已不再是處女。

  猩紅的鮮血,血紅的瞳孔和曼妙的幽幽光影交織在一起,繚繞在我的寂寞上
空。

  化成天國的朝露。

     ***    ***    ***    ***

  那個打著藍色雨傘在臺北雨季徜徉的清幽女子;那個透過飛機的窗戶守望高
處的孤寂女子。我不曾知道她成為傳說的殺戮究竟經過了什麼風雨。我只是看見
她打著很深的眼影,衣著性感的出沒在聲色犬馬的酒吧,她優雅的自顧賣醉,仿
佛整個世界與之何乾。她只是喝酒,神情憔悴,面色蒼白……

  這個迷一樣的殺手,如今近乎赤裸的坐在洗手間的梳洗臺上。她的雙腿被分
的很開,清晰的露出整個隱私的陰部。流淌著處女的鮮血,夾雜著灼熱的淫水…

  我將拔出的陰莖再一次霸道的插入。雙手擁抱著她幾乎赤裸的上身。

  她的上身向後仰,然後用力的前後甩頭。飛舞的發絲撩動我的面頰。激起我
更凶猛的情欲。

  在她的右臂上刺著一只『夜叉』的圖案。銳利的邊角和極富現代感的線條,
她的雙手開始插進自己的頭發,把頭仰起來。然後發出動人的呻吟和急劇的喘氣
聲音。

  黑色的胸罩仍未被我解開。此刻方纔想看看她勻稱堅挺的乳房。

  『黛安芬』的胸罩是前扣型的,解開的時候我發覺她的胸部也有晶瑩的汗滴
滲出來。

  她的乳房形狀本身就很完美。乳頭和乳暈的顏色很淺,乳頭小巧誘人。很精
致的感覺。我沒有把它們含在嘴裡,我只是結實而不失溫存的揉捏著她的一對乳
房。用手指輕輕的夾住花蕾。

  配合著下身抽插的節奏,更加狂野的挑逗她激起的性欲。

  或許她真是太敏感的女人,又或許是我對處女的手段尤其的出色。寒蟬在這
時達到了高潮。

  整個身體劇烈的搖晃和顫抖,纖腰也跟著扭動起來。我腋下夾住她左足的小
腿,我感覺的到在明顯的抽搐發抖。

  她的胸部依著優美的弧線起伏,雙手死命的插進自己的發。坐在臺上的上身
仰向後仰向後。她的浪叫聲回蕩在整個房間……

  我捧起她的面頰,吻她的脣。她竟瘋狂的回吻著,她的香舌和我的糾結在一
起,野性十足的相互挑逗。銀色帶藍的脣彩粘在我的脣上。

  我看見她翻起的白眼浪叫。然後一股熱流湧自她體內激越而出,沖擊在我的
龜頭上。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強烈的興奮。我單手托起她的面頰。然後另一只手伸向她
的下身,用中指和食指擠壓她的陰蒂。她的下身灼熱似火……

  在我觸及她陰蒂的時候,她就像一只發情的雌獸,流露出最原始的欲望。

  她叫著,分不清是哭或者是在笑。

  她的雙手揉捏著自己的乳房和乳頭,雙腳無目的的強烈蹬踹著。

     ***    ***    ***    ***

  也許是太強烈的快感洶湧的襲來,頓時我自己也感覺到身體內熱流的膨脹和
翻湧。靡靡的紅色燈光,如夢似幻。我置身在這樣的幻境當中,成聖成狂。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應該遺忘的,而有些卻是永遠值得記住的。

  比如,這個紅色的激情夜晚。

  我不是一個會和人相處的人,沒有朋友。有時在幾千萬人口的大都市徜徉。
痛苦或者快樂著,卻一直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寂寞相伴。哪怕是說幾句話。

  在我很小的時候,被選擇成為忍者的頭領。他們讓我接受最好也是最艱苦的
訓練。我學會了高貴的忍術;學會了低調的姿態;學會了放棄和忍耐……

  我是一個孤兒。

  記憶中我會一個人靠在銀座的立交橋扶手上。把頭從柵欄間鑽出去,然後看
不遠處風弛而過的新乾線列車。列車經過的時候,伴隨著很小的震動和聲音。帶
過一陣疾風,秋天的時候,黃葉飄在空中被吹的很遠。

  那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是一架風馳的列車。

  後來,我沒有成為伊賀忍者的頭領。甚至不再是一名忍者。因為我的孤獨。
我知道——做為一個領導者,應該愛自己的部族,應該對他們負責。而做為一個
普通的忍者,應該有最起碼的信仰和效忠。

  而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是無法去愛的。

  一個寂寞漂泊的人,落拓的早已經不住責任的附加。

  同樣,孤獨的人只渴望夜晚,不需要信仰。

  激情終會有褪去的一日,然後剩下歲月,曠日持久。

  少年的時候,背離了忍者的組織。接著去中國。

  如果我是一架風馳的列車。一直前行,不知疲憊,只是前行。我不知道最終
會停在什麼地方。也許有一日知道自己行不遠了。打開車倉——那裡面竟空無一
物!

  缺乏愛情的人其實是脆弱的。其實我沒有幻想得到什麼。所以我不曾害怕失
去眼前。一直以來,我的手心空空蕩蕩。

  從來不奢望愛情。我只是需要那些幽雅冷艷高貴銳利的美麗女子。或許是自
命品位不俗。我想得到的只有極品。

  只有極品。

  或者看她們在我身下迷離的呻吟。或者我自己唏噓著孤獨收場。

     ***    ***    ***    ***

  寒蟬赤裸著身體趴在房間的地毯上。她的臉就像黑暗中頹敗的花朵。身體的
巨大疲憊和心靈上的重創,讓她看上去很虛弱。

  這時候很安靜,只聽見她大聲的呼吸和喘氣像海潮起伏的聲響。

  我拿了一支她的香煙在房裡點了起來。

  房間的窗戶正好可以看見王叔的家。有一架高倍的望遠鏡連著支架被放在窗
前的矮櫃上面。矮櫃上還凌亂的放著她用的口紅和指甲油。

  Z.a的牌子。在中國大陸被譯成『姬芮』。

  這個時候,我看見太陽漸漸從東方昇起來,柔和的光華染紅天雲。

  這是我第一次在17層樓看見日出。

  從窗戶看得見整個城市的陣型。大樓上的綠色的落地玻璃窗折射著第一道陽
光。城市的日出也充滿工業文明的痕跡。

  晨光中一座座高聳的大廈像勃起的巨大陰莖直插天空。我想起昨晚綻放消失
的煙花。

  我吐出濃濃的一口煙,仿佛唏噓。

  回頭看見寒蟬赤裸的趴在地毯上。她的身體像一尾優雅的魚。她頹敗的趴在
那裡,大腿上流淌在我的精液,她的淫水還有凝固的鮮血。

  她的面色依舊是蒼白的,沒有光澤。

  在浴室如夢似幻的曼妙燈光下,她被玩弄了近5個小時。

  有三次她的身體達到快樂的極限。她忘我的浪叫聲我永遠也不願意忘記。

  在被人強奸的時候,女人的身體同樣會有主動的反應。這或許,是所有女人
的悲哀。

  在寒蟬第二次達到高潮的時候,她激越的起伏著她性感的身體。我瘋狂的舔
遍她的每一寸肌膚。她突然推開我。痛苦的,陰冷的對我說話:『我………一定
會……殺你……』

  那個時候,我再一次強烈的感覺到寒冷。從極度的興奮中,體會到淒楚的感
覺。

  或許,這便是做為一個殺手和女人的區別。

  寒蟬。如此美麗的女殺手。

  她無力的趴在地毯上,她的臉像破碎的花瓣。我用手指觸摸她回復冰冷的臉
頰。她的眼睛帶著血絲。她用如此怨毒深寒的眼神望著我,望著這個奪去她處女
的男人。

  她的嘴脣被我昨晚的激吻咬破,輕輕的聽見咬牙的聲音。她想說話,卻又停
住。

  她莫名的露出蒼白的詭異笑容。然後低下頭,凌亂的頭發擋住她的面孔。

  被我剝落的衣裙散落在房間和浴室的各處。

  一只精致的系帶高跟涼鞋倒在房門邊上,很漂亮。



              side.h


  光本是佳美的,眼見日光也是可悅的。人活多年就當快樂多年;然而也當想
到黑暗的日子,因為這日子必多,所要來的都是虛空

                        ----- 《聖經·傳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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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悴』

  關掉房間的燈。喝雀巢的檸檬茶。時間是5月11日凌晨3點29分。

  開始寫文。

  在福建省北部的一個小城市,5年前的今天。我成為了一個小流氓。常常打
架,出沒在不同的DISCO和茶樓,奔波在不同的城市,和不同的人相遇,用
不同來路的錢……

  那個時候,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

  有一次叫一個女孩跟我走。我說,我們去天涯海角。

  她露出尷尬的笑容。接著轉身坐上別人的摩托。

  於是我發現自己的匱乏。

  母親節。

  曾經在DISCO幫朋友賣藥,快2個月沒有回家。2000年母親節的時
候,我遞上康乃馨。

  母親蒼白的臉上始終未見笑容。神情黯然。她捧著鮮花走進房間。隨手放在
桌上。沈默。然後嘆息。

  她說,母親要的不是你的鮮花。

  語調平靜。而我看得出,她的壓抑。

  今天是母親節。

  想起前事,敲擊鍵盤的雙手竟無力了。

  母親節。小悴開始寫文。檸檬茶很濃。雙手卻覺得沈重。

  我無法將這樣的文字獻給天下任何一個母親。可是……

  關於愛,關於靈魂,關於生死,關於情愫,關於輪回。這些命題永無止境。

  小悴一直以來都活在回憶,一路走來,慣了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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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

  神戶的夏天很炎熱。到夜晚來到剛竣工的明石大橋,在觀光通道裡遠望海面
上浮動的船只,強烈的燈光下,海水是一片綺麗的色彩,伴隨著海風潮湧起伏。

  她獨自行走,步履沈重。一件白色帶咖啡細條紋的無袖,腰兩邊開叉的下擺
蓋到臀部以下。一條緊身仔褲,波西米亞風格的設計。配上一款New ba-
lance平底運動鞋,褲腳稍稍卷起遮住鞋面。

  她的身型修長清瘦,肩膀單薄,腰肢亦十分纖細。長發披過肩去,染成很有
層次感的銀灰色。

  透過籠罩的玻璃,回望見挺立的舞子塔(Maiko Tower)。神戶
其實是美麗的。

  綺麗的燈光斑駁閃爍,她環顧四周,意興珊然的人們彼此談笑。

  一男一女兩個小童揮舞著氣球在她身邊轉圈,女孩拉她的衣角,她輕輕撫摩
小孩的臉頰,皮膚細膩。她微笑著。片刻她徑自走開。她的目光是虛無的。

  繽紛繚亂的光影映在她蒼白的臉上。慢慢的慢慢的抬起頭,七月的天空繁星
密布。

  7月23日,獅子將取代巨蟹成為主導。明天,她的生日。獅子座的刑警,
彌生飛鳥。

  飛鳥仰起頭,銀灰色的長發垂下來,像瀑布以優美的弧線傾瀉。滿天的繁星
排成繚亂的陣型。她竟尋找不出獅子座的主星……

  7月的獅子,繚亂而迷失。

     ***    ***    ***    ***

  她始終以冷漠的高貴姿態出現,面對每一個人的驚艷。像是幽雅的鳥輕飛過
潭澤,不留下痕跡和幻影。

  從21歲步入警壇。在北海道,在東京,冷漠而犀利的風格成為她的注腳。
她驚世駭俗的美艷神話般的流傳。3年,只是3年。成為整個日本最受矚目的女
警。曾有無數的記者追訪,甚至是狗仔隊,廣告商……她卻極為低調,將這些拒
之千裡。更是從不與媒體打交道,甚至拒絕刊登照片。

  幸而97年3月天皇接見,彌生飛鳥纔有一張身著和服與天皇的合影被NH
K播出。於是整個日本為之傾倒……

  接下來的三個月飛鳥前往尼泊爾度假以躲避各方的糾纏。接著又飛往挪威,
丹麥。一連數月在日本消失,終算恢復了些許平靜。

  然後在『崗山縣文物』案中屢立功勛,98年5月被上調日本國最高警視
廳。隨後赴神戶處理『三丸紀一販毒案』。

  1998年7月13日。這或許是彌生飛鳥此生記憶中最痛苦的日子。在神
戶警局的房間內,一個年輕的女警向她遞上一杯速濃藍山咖啡。她被咖啡中的迷
藥放倒。然後神戶警局的警長岸本就這樣侵佔了她冷艷如冰的玉體……他殘暴的
奪去了她的處女,並拍下當時迷奸的畫面。

  在猝不及防之間,飛鳥已然無計可施。在岸本的要挾之下,她於是淪為他的
玩物。

  望著海面上遠去的游輪,清晰的聽見遙遠的汽笛聲音。彌生飛鳥只是嘆息。

  她覺得手心寒冷,低下頭竟看見一滴眼淚無聲的落在掌心,順著糾結的紋
路,慢慢擴散開來。最後消失。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臉色驟變。

  接通,然後她沒有說話。對方說了一句,她便收線。

  她的臉色更加的慘白,拿出一面小鏡子,輕輕拭去淚痕。走進電梯。

  她把車停在舞子塔附近的停車場。銀色的豐田佳美,是神戶警局的車子。

     ***    ***    ***    ***

  15分鍾之後,她把車開到北野一町目站附近的一家DISCO。名字是
『落寞』。憑著一名警察的直覺,飛鳥覺得這是裡是一個骯髒低俗的所在。到處
是拉客的妓女和邋遢的水手。當然還有許多三流的小混混聚集。

  沒有想到岸本居然會樂衷這樣的場所。

  她把車停下,打開門。又關起。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打開。關起車門的剎
那她感覺自己的雙手明顯的顫抖。她低下頭,向前走去。

  岸本已經站在DISCO的門口。他牽她的手,攬著她的纖腰徑自將她帶進
一間KTV包間。她開始慶幸一路上燈光昏暗。

  心跳越來越快。

  包間裡陳設倒很豪華,全是真皮的沙發,配合歐式的陳設。一臺39英寸的
超薄超平彩電懸掛在牆上。金屬支架的茶幾上擺放著岸本的公文包。房間裡還有
兩尊做工精細的仿制雕塑。一是斷臂維納斯,一是大衛。只有她和岸本兩人。岸
本迫不及待的關上門。隔音效果很好,聽不見門外喧鬧的舞曲和D.J粗俗的言
語。

     ***    ***    ***    ***

  岸本幾乎是撲上來的,可憐的飛鳥倒在巨大的沙發上,無助的攤開雙手。他
飛快的脫下她的球鞋和牛仔褲,開始用舌頭舔她性感的小腿。飛鳥的的兩腿被分
的很開,整個身體呈『大』字型的躺在沙發上。任由岸本玩弄。

  反抗或許是輕而易舉的,可是飛鳥不敢。她是真的不敢。這樣的事情一旦被
公之於眾,後果是她不可以承受的……

  或者殺死這個低俗淫賤的男人。但是她是一名警察,這樣做不但等於將事情
公之於眾,還要背上殺人的罪名。而且這件事情,還有一個知情的人——鈴木。
那個在咖啡裡下迷藥的女警。

  彌生知道自己已經完了。於是自己已經完全淪為岸本胯下的玩物。她氣憤,
仇恨。可是她無能為力。

  在他的挑逗下,她沒有過多的反應。她的身心已經滿是傷口。在他的數次凌
辱之後,她變的麻木。沒有快感,只有更深的仇恨和更歇斯底裡的無奈。

  她低下高貴的頭,散開盤起的秀發。她終於承認自己的脆弱。也明白,這是
女人的悲哀。她始終保持冷漠的姿態抗拒岸本的淫欲。除此之外,她只有麻木。

  電視在自動播放酒井法子的MTV,岸本粗暴的撕碎她的黑色蕾絲邊內褲。

  他看看電視中的酒井法子,看看下身全裸的彌生飛鳥。他笑起來。笑的很大
聲。

  他說:『飛鳥,你知道嗎?你比她美,你比她美!』

  在此之前,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岸本打開公文包。取出兩副手銬。然後把飛鳥的雙腿再次分開。把她的兩只
腳踝分別拷在茶幾兩端的支架上。固定住。

  飛鳥不堪忍受這淫穢的姿勢,下意識的掙紮起來。她把頭偏向一邊,閉上美
目,長發披下來,直遮住臉頰。露出高挺的鼻子和尖削的下巴。她的無袖上衣還
紋絲不動的穿在身上。

  然後岸本對她說話。他說:『乖乖,你不想照片和錄象被公布的話,最好要
配合一點。』

  飛鳥緊緊咬自己的下脣。覺得眼眶濕潤。

  他解下自己的皮帶,把飛鳥的雙手綁在一起。然後又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小瓶
紅色的藥水。自己再吃一粒偉哥。

  飛鳥的雙腿是扒開的造型。直接可以一睹陰部的全貌。他把藥水倒在自己的
手心。然後用手指沾上她裸露的陰脣上,均勻的涂抹在中心和邊緣。尤其是她微
微隆起的陰蒂上。岸本幾乎用了3倍的量。

  飛鳥掙紮著,可是已經太晚。雙手雙腳都被固定死。她用力的擺動和蹬踹。
茶幾劇烈搖晃而已。

  漸漸的,她的下體灼熱起來。她放棄了掙紮。用綁著皮帶的雙手摩擦陰部。
她感到乳頭明顯的腫脹。全身在不停的流汗。

  綁著雙手的皮帶很快就沾滿淫水,她開始劇烈抽搐起來。發出銷魂的呻吟。

  岸本站在一邊,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他穿了一件長袖的外套。上面有日本警
察的字樣。裡面則是一件普通的T-Shirt。

  他脫下警服,然後拔出不大不小的陰莖。他對飛鳥說,『你說我要……』

  在春藥的作用下,飛鳥於是無比的飢渴。灼熱的液體大量的從體內湧出來。
瘋狂的情欲像烈火一樣席卷著她的理智。

  她渴望著插入。特別是那插入的瞬間。

  可是,她扭動著性感的身體,她摩擦著充血的陰蒂,她發出銷魂的聲音。

  可是,她真的說不出那個字。以乞求的口吻。

  她知道不可以。在她潛意識裡面一股與生俱來的尊嚴告訴她不可以。

  盡管她的身體已經向上彎成弓形,挺起陰道像是迎接的姿勢。

  岸本卻又按奈不住,他凶猛的撲上來,塞進飛鳥淫水泛濫的陰道中。雖然是
淫水泛濫,飛鳥的陰道卻仍極難進入。剛剛失去處女的陰道仍然很緊。接觸岸本
的陰莖便明顯的收縮。

  岸本狂暴的塞進去。飛鳥感覺到劇烈的痛楚。隨即便是潮水一樣的快感。

  她發出大聲的嬌吟,上身抬起來。卻因為腳被拷住,而後又仰倒下去。

  這是飛鳥第一次體味到性的快感。

  岸本發瘋似的撕開她的上衣,扯爛胸罩。扔遠些,恰掛在維納斯的肩膀上。

  飛鳥的身體隨著岸本的抽插而大幅度的起伏。他使勁的揉捏她的乳頭,然後
咬。

  她高叫,翻白眼。伸出舌頭舔她肩上他的肩……

  然後咬……

  這個晚上,飛鳥瘋了。

     ***    ***    ***    ***

  一個小時四十分鍾之後。

  神戶警局門口。彌生飛鳥刑警停好車,正收起鑰匙。

  警局的同事松山和田中恰好加完班。

  他們和飛鳥打了聲招呼。飛鳥禮貌的報以微笑,神情淡漠,輕快的和他們擦
肩而過。

  兩個警員癡癡的看著。說這款長袖的警服穿在她身上怎竟如此好看。

  另一個說可惜碼數似乎偏大些,要麼肯定會更顯出身材。

  ……

  飛鳥的面頰依然有些紅色。她在電梯的鏡子裡看見。

  上衣和胸罩被岸本撕碎,岸本走前給她披上自己的警服。內褲也爛了。還未
全乾的陰部被牛仔褲摩擦的很難受。

  電梯裡僅她一人,她把手從腰間伸進褲子,隔開被撩動的陰部。

  抬頭開鏡子裡面的自己,飛鳥竟覺得認不出這個美麗的女孩是誰。

  世界上有一種鳥,天生沒有雙腳。

  落在地上,它就死了。



              side.i


    『在蒼涼的旅途中度過了千年,只為追逐一個隱約的諾言。』

***********************************

『小悴』


  98年夏天失戀。那幾天很傷心。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停的打電話,她不停
的接起,然後迅速的收線。那夏天,聽的最多便是電話短促的忙音。

  任賢齊出了新的專集。買回來聽,一並買了紙巾。

  然後去游泳館,泡在池裡。讓身體補充水分。

  在郊區的破舊木房看王家衛的電影。孤獨繚亂的城市以及藍得像是疾病的天
空開始第一次映入我的意識。那些不會兌現的諾言和等不到的人,那些瞬息空白
和溫暖變得忽遠忽近模糊起來。在影片即將結尾的時候,我看見自己的眼淚落在
手心。就像飛鳥那樣,順著手心的紋路一點一點的細細流淌。

  我知道,那種感動是真實的,是值得紀念的。就像今天我的寫作。因為它發
自心底幽深之處,因為它的純粹。

  重慶森林。

  11月,終勇氣去見她。只想告訴她想她。只想和她交談。

  她看見我,把車騎的飛快。一公裡的街,我只追到了一半。因為脫力倒在街
角。

  感覺到眼淚已經模糊。仰起頭,看見遠去的自行車。我知道我無法忘記那一
天的背影和飛奔的長街……

  而她的逃避卻像是一場表演。我木然的站在那裡,讓眼淚風乾。

  仿佛我們之間本原本就不曾相遇;所以也無須告別的方式。

  華燈初上。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重慶森林的場景。

  這個牧羊座的男孩。

***********************************

  沒有想到王叔他居然會要離開。

  他說:『信一,我准備去日本。一是躲避那個殺手;二來見一個老友。』

  他吐出一口濃烈的煙,意味深長的表情。眼角有明顯的皺紋。

  他說:『信一,我們去神戶。那裡是你的家……』

  我打斷他,我說:『王叔,信一始終沒有家可以回。只是變換不同的地點落
腳。常年如此。居無定所。』

  王叔沒有理會我的插話,『……二來,我要去找三丸紀一,二戰時期的老朋
友。信一,你認識他?』

  我只是感到吃驚,隨即想到了彌生飛鳥的美麗。

  他不等我說話,吸一口香煙。眼睛瞇成一條縫,『信一,你和我一起。』

  1998年7月31日,中午時分。王叔走進我的房間,告訴我准備去日本
的事。

  『那個女殺手現在怎麼樣?』

  短暫的停頓後,他忽然問我。

  『我不知道,王叔。一直沒有見到她,也不見她有什麼動靜。』

  ……

     ***    ***    ***    ***

  有的時候,會覺得我很自私。

  思緒有些許的混亂,在客廳的櫥窗裡隨意挑一杯冰啤。王叔的招待很好。待
我如子侄。我知道他對我的信任。這些日子以來。

  那天晚上潛入寒蟬的房間,我把她放在洗手間的梳洗臺上,我一件一件褪去
她的衣裙。撫摩她光潔細致的肌膚,撩動她潮濕的情欲。幾乎無力回擊的她就這
樣被我一點點的擊潰。在我的抽插下,仍記得她分開的一雙玉腿顫抖的樣子。

  我知道她是無能為力的,因為遇見我,這是——她的劫難。

  直到整個深宵破曉,疲倦的丟下她的身體。我看見日出的時候,她趴在房間
角落氣若游絲。在清晨的日光下,她在那裡像是一尾受傷的魚。我輕輕撥開她的
發,她的面頰殘餘著淚痕,交織著陰影和光華。我伸出手摸她的臉。

  她喘氣的聲音很明顯。這個被我奪去處女的絕麗殺手,我抬起她的下巴,她
用幽怨憤怒眼神和我對視。我把她低垂下來的凌亂頭發用手理順,帶著男性的愛
憐。在Maya,我曾看見寒蟬幾次重復這個動作。可是這個時候,在和她的對
視中,我卻不寒而栗。

  忽然,耳邊一陣疾風。我本能的閃避開來。

  只是電光火石之間,寒蟬居然站立起來,手中多出極薄的一柄利刃,像手術
刀的形狀。

  鮮血從我頸上流出來,用手一拭大約有15公分的長度。幸而我躲閃飛速,
否則這樣的一刀是足以致命的。傷口不深,只覺得冷。

  我無暇去查看自己的傷口,因為和寒蟬這樣的頂級殺手交鋒稍微的閃失都會
帶來極危險的結果。

  不到二分之一秒的時間,我已退到離她較遠的位置。正欲拿起那支V.R手
槍。

  赤身露體的寒蟬正揚起握刀右手,手腕微微後仰——我知道她要飛刀。

  於是又一個難度極高的閃身。

  寒蟬此時卻僵住,動作驀然停止,然後松開手,那柄利刃先掉在地上。接著
她整個人暈闕過去,重重的摔了下去。

  我謹慎的走過去,拿著她的手槍。地上那柄手術刀似的薄刃竟是透明的,四
周有水氣。我觸摸它,居然真的是一片薄冰!

  我顧不上自己頸上流出的鮮血,把那冰刃放在手心,發現它的邊緣是極鋒利
的。晶瑩剔透,陽光下幻化出繽紛的色澤。隨即開始慢慢融化開來。在我的手心
覺得寒冷。

  記得十年前師傅在世時有提及『凝氣成冰』,說是中國明代時期極少數錦衣
衛高手的絕技,其用途在於出其不意的暗殺,系用極強的『氣』將周遭的水氣凝
結成冰,技藝高絕的再化為刃,做暗器或匕首用。

  但是因此技詭異莫名且施者甚少,所以沒有流傳。

  於是想起先前王叔被刺的保鏢,據王叔說暗器是冰。如今,我也只有感嘆。

  寒蟬確然昏迷過去。一夜的蹂躪已讓她身心憔悴,再使出這玉石俱焚的一
擊,她消瘦的身體已經不堪。

  我輕輕的懷抱起她的軀體,放進睡床。發覺她嘴角掛著一絲鮮血。不禁心
悸。

  望著這蒼白絕麗的面龐,殘損的妝顏。我竟覺得自己的罪惡。再次捋順她的
秀發,拭擦乾淨嘴角的血跡。我幫她蓋上毯子。她的大腿內側殘留著處女的血
痕,陰毛稀疏,還沾著我的精液。

  這畫面,映在我眼中久久不能消散。

  陽光從窗戶灑進來,聽見她輕微的呼吸聲音。我纔稍感安心。她的一雙小腿
露在毯子外面,光滑剔透,如此勻稱有致。單這雙小腿就給人無盡的遐思。我想
起她在Maya的時候優雅的交疊雙腿,白色的ESPRIT窄裙,精致的系帶
涼鞋……她面色總是蒼白,會打很深的眼影。然後不停的點啤酒,吸煙。

  這個冷艷寂寞的女子昨晚在我的挑逗下淪陷,房間的各處還凌亂的掉著被我
拔下的衣服。拾起黑色的『黛安芬』內衣和內褲,我小心的幫她穿上。

  我只是覺得負罪,希望這樣能彌補些許。也許是她太美,令我覺得自己的丑
惡。是不是惟有真正極度美麗的女子纔被賦予這樣的力量。

  在穿上她內褲的時候,我小心翼翼。我發覺她的陰道仍在流血。

  是鮮艷的顏色。她的臉上掠過疼痛的表情。

  太陽突然灼熱起來,綠色的落地窗戶反射車猛烈的光線。我覺得耀眼。

  寒蟬吐出小口的血,很少量。是強行運『氣』的結果……

  這個瞬間,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離開這裡,一個人離開。看見寒蟬憔悴不堪的躺在床上,頹敗的絕色玉
顏妝容殘損,眼角的淚痕清晰可見。左手虛弱無力的垂下床沿,依舊是那只詭異
的刺青黯淡如灰。

  慘白的面色像是洪荒寂涼的冰點湖面。嘴角偶爾略過疼痛的表情。

  窗外是早晨9點的太陽。

  我沒有把她帶到王叔的寓所。沒有理由,只是覺得自己的原罪不可饒恕。

  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將暗殺王叔繼續下去。但是我相信,信一成了她最期望
殺死的那個人。

  我拿了一支她的香煙。帶有薄荷的口味。臨走的時候,我小心的拭擦乾淨她
的那支手槍,然後吻了它。把它放在寒蟬的枕頭邊。我想這支手槍,這個女人大
概是我這生無法回避的。

  我於是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王叔。

  七月,只是輪回的開始。

  七月,只是故事的開始。

  沒有別的理由,信一就這樣轉身而去。把兩只高跟涼鞋收至一處,放在我們
做愛的梳洗臺上。綁帶和鞋面都很精致,白色鞋面,黑色綁帶。質感親厚。這一
雙鞋是合襯的。像那柄性能超卓的手槍,與寒蟬各自冷艷。

  我叫樓層的小姐給1713房間的朋友留言。告訴她叫信一的朋友會一直等
她。

     ***    ***    ***    ***

  後來,我回去過『喜來登』,Sheraton Hotel。

  我承認這是後悔。畢竟,寒蟬這樣的獵物是稀少的。在她性感親切的身體裡
面,我曾經宣泄過我的狂潮。當我把陰莖深入到她的子宮,我揉捏她蓓蕾般的乳
頭,我記得她的表情痛苦而激越。那個時刻,我仿佛望見天國的潮祭。

  這樣的女子是危險的,她的身體語言卻是美妙的。她的絕色,她的詭異,她
的輪廓,她的聲線,她的高潮無一不具有極品的誘惑。在艷迷朦朧的燈光之下,
在17層高度的半空,我把她像羔羊一樣的撩動。傾城的女子,在指尖之下風情
萬種。

  這樣的深宵,只是苦短。

  她已不在了。

  看見退房表格上她娟秀的英文簽名——Candy。一個簡單而普通的名
字。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裡,但是我相信,這裡她不會再來。

  我重新走進電梯,來到1713房間之前。站立了許久。

  接連好幾支上海雙喜。

     ***    ***    ***    ***

  以後的數天她一直沒有再出現。

  我守在王叔的左近,不知道是焦慮多些還是期盼多些。城市依舊聲色犬馬,
王叔依舊驚怕,Maya的和弦依舊靡靡,寒蟬依舊沒有聲息。

  這些天我總是仰望星空,7月是獅子座的主導。繁星在黃道排成繚亂的陣
型。微緲的點點星火遙遠而寒冷。我抬頭仰望的時候不是為了尋找什麼,我只是
寂寞。

  天空的北角再不見煙花綻放。

  我開始唏噓,因為是我放走了這個女人。她已經消失在人海。或許她已離
開,或許她隨時會取走我和王叔的生命。

  因為這個危險詭異的冷艷女子,煙花成了守望。

     ***    ***    ***    ***

  如今,我要隨王叔同回日本。時光匆匆,從7月13日在機場見到彌生飛鳥
的驚艷至今,以快半月了。

  我記得初見飛鳥時那近乎壓抑不住的沸騰感覺。這優雅冰冷的女警是否已離
我遠去。

  一直以來總是觀望流雲,在飛往神戶的夜航班機上只看見巨大的黑暗席卷過
來。下方同樣沒有燈火,一片汪洋猶如死水。

  中國的這些日子留給我屬於寒蟬的記憶和唏噓。還有那一夜過後,我撫慰憔
悴不堪的寒蟬,為她蓋上毯子的時候,我看見她赤裸的大腿內側粘滿我的精液和
處女的血漬。她頹敗的面龐在風雨之後散發出無法抗拒的美感,教我憐惜,深省
我的罪惡。

  這一切將使我活在唏噓。

  因為它並不會消逝,只是輪回。在記憶的深處,撩動欲望,觸及靈魂。

  還有王叔,這位視我如子侄的長者。

  他靠在坐椅上酣然入夢。

  之前,他看見我的惆悵。他說,信一,有些事情本就是注定。雙手虛空,人
生如戲呵……

  我在想寒蟬,在想飛鳥。

  一路在想,雙手虛空。



              side.j


    【一場煙花離我們而去。站在街角,仰起頭。觀望還剩幻覺。】

     ***    ***    ***    ***

         【本節系飛鳥以第一人稱卅視角敘述】

  八月的神戶喧囂悶熱。日光從樓宇間的狹長天空傾泄下來。透過細細簌簌的
樹陰斑駁的映在行道上。

  由於近期三丸紀一團伙未有什麼動靜,警局的工作便相對輕松一些。我來神
戶的目的便是三丸的案件。這個全日本乃至亞洲最危險的大毒梟甚至動搖了東亞
經濟的格局,以他為首的集團更是惡跡斑斑,在神戶以及整個兵庫縣遍布他的黨
羽。他們販毒,走私軍火,謀殺,綁票……

  在城市明媚的陽光之下,我感覺的到罪惡的觸角在了無聲息的蔓延。

  1996年開始,屢次與警方爆發槍戰。以及在諸多各類案件中亦有許多三
丸集團的黨羽被擊斃或緝拿。但被捕者皆一概聲稱不認識三丸紀一其人……

  而三丸本人也深藏幕後,並時常參與慈善活動。儼然一副慈善家的嘴臉。最
近幾日NHK甚至報道了其無償捐助大坂某孤兒院的消息。

  我的任務便是找出三丸的犯罪記錄,或者是獲取相關的證據。據東京最高警
視廳赤川組長說兩個月前一名來自美國的國際刑警已經打入三丸組織的內部。我
知道她的名字是Vanessa。一個有亞裔血統的高挑女警。

  每一天晚上我都試圖用ICQ和她聯系,可十餘天來回話框上總是空白。就
如同現在的街景,那些往來在地鐵站和大商場寫字樓的人群。其實,都是空白的
一片。

  整個城市,沒有聲息。

  我在其中,冷漠從容。

     ***    ***    ***    ***

  我是一名刑警。我的責任只是消滅骯髒的罪惡;而不是去保護那些脆弱而自
以為是的人們。世界本就是煉獄,卑劣的罪惡和低俗的柔弱同是黑色火焰。凡卑
劣的,我必撲散灰飛;凡庸碌優柔孱弱者,任由自生自滅。

  1996年,當飛鳥成為一名警察。犀利的攻破不同的案件。當被矚目,提
昇,受勛……

  這一切其實都是空白的。一顆心始終感覺冰冷,不見了歸宿寄予。只為地獄
湧動黑色的火焰,那麼洶湧恐怖,那麼真實。我熄滅罪惡之火,以冷漠的幽雅姿
態。然後穿梭在不同的城市。看見不同的凶徒露出絕望的神奇。在那個時候。我
是快樂的。

  我的名字叫做彌生飛鳥。我是一名警察。面對虛妄的秩序和人們,我是無愛
的。

  我只有對罪惡的仇視,我熄滅這樣暗火,帶著莫名的沖動。

      ***    ***    ***    ***

  關於愛。

  一直以來孤身一人。或許我這樣的女子不適合戀愛。一個太愛自己的人往往
顧影自憐。或者那些庸碌的男子,那些卑劣的凶徒。和他們相對的時候,我總是
沈默。然後冰冷的走開,或是冰冷的開槍。

  或許飛鳥期待著遇見一個人,和她在不同的場合相遇告別。每一次他從身後
抱緊她,風吹起她的秀發撫摩他的面龐。希望在黑暗的房間輕輕躺進他的臂彎…

  而這樣的男子,惟有安靜的等待。於是我輾轉在不同的案件和地點。在不同
的時空和途中總是期待著一個寂寞相伴的靈魂。這樣的期待或許無期,或許度過
一生。

  這樣的期待,其實是我願意的。

  岸本的出現卻殘酷的滅絕了這樣的期待。甚至是我的此生。

  在他的脅迫之下,我像一只標本那樣赤裸的趴在他的身下。在藥物的作用
下,我居然體味到身體的快感。我記得他用舌尖挑逗我的陰蒂,將手指反復插進
我的身體。

  我感覺巨大的恥辱,甚至想殺死這個禽獸般的男子或者殺死自己。可是我清
楚的記得在那個時候,我卻死命的夾緊自己的雙腿,把他肥胖的頭顱緊緊夾住。
灼熱的液體流進他的頭發沾在臉上。我聽的見自己的叫聲是狂亂迷離的。那是女
人最原始的聲音。

  那是女人的悲哀。

  我再不堪忍受這樣的凌辱,那已如同地獄的火蛇糾纏。可是卻無法還擊,一
旦事情暴光,情形如何是我不敢設想的。幾片錄影帶竟成了枷鎖。還有那個叫做
鈴木美子的女警,她的一杯咖啡卻成了我此生的劫難……

  在巨大的痛苦中,我已迷失了愛恨。三丸的案件仍未有進展,神戶的日子已
成噩夢。

  獨自走在美利堅路上,緊右側就是中華街『南京町』。掛著各色招牌的將近
一百家中國餐館。雜貨店等鱗次櫛比。滿街的吆客聲和的美食香味,路人紛紛。

  帶著反光的滑雪眼鏡,把頭發紮成辮子,垂下後背到胸罩扣的位置。發型應
該還是完美的,細致整齊,很有層次感。貫用Lanc·me的粉底,然後抹上
Avent防曬霜。心緒凌亂,竟忘記上香水。

  銀色Mizuno運動鞋。一條緊身C.K仔褲,很淺的藍色,沒有花紋。
上身是一件白色V領開口恤衫,寬松的設計,帶一層薄紗面料。看起來很都市,
我的樣子。

  許多人用驚艷的目光望向我,一路走來都是如此。

  沒有開車,從下午4點到現在,沿路走了許久。傍晚時分,有些起風。帶著
海水的氣息。不知是否八月的臺風,神戶的天氣有些揣測不清。

  一路走來,沒有目的。因為岸本的凌辱,我更加寡歡。在這樣陽光明媚的下
午我常常一個人走出很遠,或者找到一個寂靜的所在。毫無目的,只是希望片刻
的安寧。

  關掉了手機,我承認有些事情是無能為力的。

     ***    ***    ***    ***

  在一家壽司店停了下來。老板是札幌人。

  札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們用北海道口音的日語說話,覺得很親切。

  壽司的口味也很正,帶著札幌特有的氣息。

  小時候父親常常端上這樣的三文魚壽司,母親和我圍著餐桌一起唱著兒歌。

  父親是一名普通警察,七歲那年,四個歹徒竄到家中殺死了父親。劫走美麗
的母親。當時我在鄰近北廣島市的外婆家中。噩耗傳來,外婆帶我趕回家中只看
見凌亂現場,凝固血跡的斧頭還有餐桌上一片血污。

  母親再也沒有回來。她是極美的女子,常常帶著平靜溫婉的笑顏……

  而這樣的笑顏卻永遠不再了。

  外婆把我撫養長大,她是堅強的老人。不曾見她垂淚,也從未見到她的笑
容。

  父親死後的十年,我極少說話。十三歲的時候即被叫做『冰之美女』。一直
沒有戀愛,只是和外婆相依為命。外婆也做壽司給我,很喜歡。

  十七歲考入警校的時候,第一次看見外婆落淚。她握住我的手,滿是皺紋的
臉上壓抑不住激動的神色。她說,飛鳥。你知道麼,這些年你說夢話,你總是說
自己要做警察……

  她的手一直在發抖,握的很緊。然後她笑。是快樂的笑。那天下雪。白茫茫
的雪原,她步行送我到車站。

  兩年後外婆在自己的小屋病逝。下雪的天氣,外婆和鄰裡也一直甚少往來。
到第三天鄰居纔發現她的死亡。那個時候我是一名警校生,封閉的學校是不允許
外出的。

  於是我和三位親人,都不曾有過告別。

  想起外婆握著我的手,感覺似在昨日。如今我成為日本最優秀警察,可是你
卻已離去。有些時候覺得生命就是一場幻覺。煙花綻放了,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
的離開,最後即是自己。

  外婆,你給我了勇氣。在回憶之中,在心靈之中。我仿似找到一股信念。

  我離開壽司店。

  岸本,我將掙脫!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2

              side. k


     【假如 海底有一座城市  假如 城市是一片死海】

     ***    ***    ***    ***

【小悴】

  寂寞。

  信一寂寞的時候,安靜的在街角。看見大片的流雲蔓延過城市的上空。

  大廈排列成繚亂的陣型。信一仰起頭,雙手虛空。

  寒蟬在寂寞的時候,選擇不同的酒吧。她喝酒,低沈而優雅。彌漫在鈍重金
屬音樂之中。她展望靈魂飛翔的高處,卻是各色的鎂光燈飾懸掛在酒吧的頂棚。
四周縈繞著人造的乾冰迷霧。

  飛鳥盤起銀灰色的繡發,空調的室溫被定格在15。她一直面對著電腦。雙
手始終懸浮在鍵盤上面。她的手指纖巧細致,指甲油的顏色和頭發是相同的。電
腦的屏幕上是一片的空白。只有光標每次在雷同的位置無聲的閃爍。

  小悴在寂寞的時候,只是不停的吸煙。有時候會喝很多的咖啡。寫這個故事
像是投入一部電影。更像完成一場傾訴。在論壇上,我把文字寫給你們。帶著往
事缺口和幻想的撫慰。因為這個故事本來就是我的幻覺。

  小悴在寂寞的時候像是泅泳的人,在城市的孤寂中,蕩進一片海洋。我把文
字寫給自己。因為我害怕迷失在途中,害怕忘卻自己的面孔。我完成我的傾訴。
像一個坐標,記載著幻覺的旅途,定格凌亂的腳步。一路前行。

  每一個人都會有寂寞的時候。然而每個人的寂寞卻有彼此的不同。我就是信
一,就是飛鳥,就是寒蟬……在寂寞的時候。變換著角色宣泄著那些寂寞。而這
個故事也是對此的外化而已。其實你們也可以喜歡這個故事,因為它附帶了幻
想,附帶著唏噓。你們可以是飛鳥,可以是信一。因為寂寞這個詞始終雷同。始
終伴隨。

     ***    ***    ***    ***


  我是信一。離開神戶後的二十天,我回到這裡。

  時間是1998年8月5日凌晨4點18分。我和王叔坐在三丸紀一的轎車
上。

  開車的是三丸的保鏢。一個理著整齊平頭的北歐人。亞麻色的頭發,灰色的
瞳孔。身型魁梧,面帶殺氣。我坐在他的身邊,一直用一種冷漠的神情打量著這
個滿臉橫肉的家伙。他的左臉有一道淺淺的疤痕。轉過來看我一眼,同樣冷冷的
眼神。

  王叔和三丸坐在後坐,他們表情親切,始終用英語交談。三丸撫摩著王叔半
禿的腦袋,王叔握住三丸滿是皺紋的手,有點顫抖。他們在感嘆歲月的流逝。

  車在舊居留地的一幢歐式建築前停下來。鐵門由一個年老的黑人打開,他向
三丸行禮。我們隨著三丸下車。走過一條長廊,兩邊是修剪精致的橡樹和喬木。
先前,我就知道這裡是三丸的別墅。別墅有三層高,典型的歐洲式樣。入口處有
天使的雕塑,和石像的噴泉。四根巨大的柱子大氣的立在門口。大廳的陳設豪華
古雅,有些甚至是價值不扉的西方文物。

  十幾個統一著黑色西裝的人像士兵站崗一樣排列在牆邊道路的兩側。八月的
天氣是炎熱的,月色下氣溫仍然很高。那些站崗的馬仔一動不動,只在我們經過
的時候稍做行禮。

  一層大廳的深處我看見令我吃驚的景象——一個留著山羊胡子和披肩發的胖
子雙手各牽著一只黑豹。他向三丸行禮,三丸微微的點頭。三丸對王叔說:『這
兩只黑豹已經四歲了。』王叔面色祥和,一貫祥和。他對我說:『信一,這對黑
豹的父母,是我從巴西買來送給三丸的。』

  黑豹安靜的蹲在那裡,眼中閃爍著綠色的光芒。大概是見到生人,喉間始終
咽嗚著豹子特有的那種聲音。先前我剛進這裡就聽見這種奇怪的聲響。

  樓梯是旋轉的,轉角處放置著幾張油畫。歐洲17世紀的寫實風格。真假難
辨。總的來說,三丸的寓所比王叔家奢華氣派。也更令人覺得壓抑。

  到三樓,兩個僅穿著黑色內衣的女人迎上來,她們向三丸鞠躬。三丸攬住其
中一人的腰,解開她的胸罩。撫摩起來。另一個搶上前,跪下來遞上一杯紅酒給
三丸。然後隔著外褲,用舌頭舔三丸的下身。

  我和王叔便停在一邊。

  兩個女人都是很美麗的類型。大概是三丸養在家中的玩物。從來我就知道三
丸是一個極度色情的人。一個極度色情的老人。

  這個時候,我想到了飛鳥。那清麗淡雅的絕色面容浮現在我的腦海。我記得
20天之前在機場,我隔著100米的距離,觀望她優雅的步態。

  眼前的兩個艷俗的女人和她相比便不值一看了。而這樣的凡脂俗粉,本也就
不是我會留心的。我說過,我要的,是極品。

           ***    ***     ***    ***

  飛鳥。

  飛鳥一直沒有睡。這個時間是8月5日凌晨4點40分。

  在神戶警局的房間。這個晚上,岸本沒有來打擾她。工作相對比較輕松。晚
上9點纔從子舞塔回來。這一段時間,她總是一個人在逛街。或是去不同的地
方。一個人。面對琳琅滿目的商店。面對癡望她的途人。面對神戶波濤起伏的大
海。面對天空稀稀朗朗的星光。她始終低沈無言。

  站在明石大橋或子舞塔上的時候。她聽見大海的聲音。安靜中蘊涵著巨大的
潮湧起伏。海風將她的頭發吹的零散開來,有幾簇輕撫過自己的面頰。那感覺有
些癢,卻很輕柔。用嘴脣輕輕咬住一絲飄起的秀發,她覺得有些寒冷。

  面向著故鄉的方向。飛鳥的疼痛於是無以復加。

  失眠對皮膚有著可怕的影響。所以飛鳥精心的抹上晚霜。先用冷水洗淨臉部
的皮膚。再用收斂水在臉上輕輕的有規律的拍打。用化裝棉小心的拭擦殘留的眼
影和口紅。然後著上眼霜。用無名指的指腹輕柔的抹過眼簾,來回兩遍。輕柔
的,就像撩動秀發的海風。

  11點開始,她向赤川做了例行的匯報。然後放下電話,在ICQ上聯系
Vanessa。赤川的資料中顯示這名國際刑警已打入三丸集團的內部。

  她一直在試圖和Vanessa取得聯系。而Vanessa卻像沈入大
海。三丸是出了名的色情狂。一個近70歲的人,一不折不扣的魔鬼。飛鳥關心
的不是她的安全。

  她不會在乎誰被傷害,誰被強奸。也不會在意誰需要保護。

  她只是痛恨那些罪惡的蔓延。而至於受害者的痛苦,是不必理會的。

  而現在她自己成為了被摧殘的一方。

  當岸本一件件褪去她的衣服,把她背向的按在這房間的辦公桌上。他高叫著
從後面挺進她的身體。每一次她的身體都會有疼痛的感覺,有的時候,她會叫的
大聲,是因為痛。當岸本粗野的蹂躪她的身體,她無奈的扭動誘人的身體。

  那些時候,她於是成了受害者。

  有的時候,命運就這樣的悲哀。高傲的飛鳥終被命運玩弄於指尖。

  面對著冰冷的顯示屏,光標機械的閃爍。飛鳥的視線是空白的一片。

  她的雙手懸空在鍵盤上面。銀灰色的指甲油,手指纖長。她輕輕默念著外婆
的名字。一個計劃在她腦海中已經成型,一觸即發。

  岸本。你的末日便在眼前。

  窗外是蒼白無力的月光,室溫被定格在15。飛鳥站起來,在月光下她散開
的頭發像瀑布一樣傾泄下來。稀朗的星空望不見邊際,遙遠而孤獨。她的面孔蒼
白,謝下妝容卻依然淡雅絕麗。她沒有換睡衣,穿久了高跟鞋,膝關節隱隱做
痛。坐下身去,小心的脫下它們,靠在房間的桌角。

  有人說看女人脫下高跟鞋的時候是最性感的。飛鳥一貫是穿『一步裙』的。
這樣看來端莊性感,又襯出纖細的腰身和勻稱迷人的腿部線條。

  正對著鏡子,鏡子當中飛鳥坐在床沿優雅的彎下腰,先是露出一半以上的胸
部。胸罩是蓮黛爾的牌子。淡淡的藍顏色。她第一次被岸本迷奸時就是帶這副胸
罩。

  飛鳥把腳抬起,膝關節彎曲。上身微微向後仰。然後用手輕輕脫下鞋子。鏡
子裡她看見自己走光的樣子很迷人。略有些臉紅,隨即低頭脫另外一只鞋。

  光線很暗。房間裡只開著電腦。所以鏡子中看不見飛鳥的內褲,只看見大腿
內側的線條。再往深處,是黑暗神秘的區域了。

  她換上拖鞋,喝涼好的開水。忽然覺得小腹一陣劇痛。稍瞬而逝。她發現她
的月經如期而至。

  總算,她沒有懷孕。

        ***    ***     ***    ***

  三丸身材很高,有接近一米九十。王叔告訴我說,當年他和三丸都是僱傭
兵。自己貪生畏死,全靠三丸奮勇纔得以保全。

  三丸嬉笑以對。我看得出,他們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

  王叔在中國做軍火生意。三丸是整個東亞的毒梟。這兩人相交甚歡倒不為
怪。王叔告訴三丸我的身份。說是他在中國至交的徒弟,住在神戶,前些日子去
中國幫他料理寒蟬的事。

  三丸的態度便只是敷衍。說了句很好。甚至沒問我的名字。

  我本也不喜歡這人,所以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三丸問我要不要安排幾個小姐消遣一下。我說不用。

  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一副長者的樣子。他說:『國權已經來幫我了,你便
留在我身邊,算是跟了我吧。』

  他說話的時候,洋溢著得意的表情,像是在提攜我一樣。

  我只是微笑,沒有說話。

  也是第一次,知道王叔的名字叫做『國權』,王國權。

  跟著這個和善的老人,竟投靠了三丸的社團。

  真是人生如戲。對於王叔,我明白自己是有責任的。至少放過寒蟬的事,我
覺得虧欠。我會一直留在他的身邊,給他幫助。也為了師傅的囑托。

  至於三丸,我不知道會否和他有什麼新的篇章。我沒有澎湃,也不曾期待。

  生活就是如此,有些時候,無法設想未來的方向。

  王叔隨身帶著上海雙喜。給了三丸一支。也給我一支。我卻沒有點燃。畢竟
輩分不同。

  王叔的笑聲始終親和安詳。三丸卻狂放的多。

  他們各坐在一張沙發上,我站在王叔左近。安靜的聽他們說話。

  王叔不會日語兩人一直用英語交談。他告訴三丸他的近況和來日本的原因。
說到寒蟬的時候,顯然三丸聽說過她的名字。在他的眼中閃現出淫褻的光芒。他
說:『國權,你把她引來日本好不好?我要把她吊在空中,綁起來玩……』

  然後三丸對我說:『年輕人,等我玩膩了,把她送給你,好不好?』

  說真的,我實在討厭他那副骯髒的嘴臉。而我聽見這句話,神色卻定格了。

  瞬間,我想起寒蟬那雙冰冷幽怨的眼睛。她那麼美,那麼迷人。我記得我把
她背過身,凌空抱起,然後插入她的身體。從後面用手指一邊擠壓她的陰蒂。那
麼灼熱的淫水流在我的手指周圍,她一邊呻吟,一邊重復著她的諾言——『我要
殺你!』『我要殺了你!』

  她是一個頂尖的殺手。也是頂尖的美女。那個晚上是她的初夜。

  直到現在,我依然記得她身體的溫度,而她卻身在何處?

  這個寂寞而空虛的女子。

  這個發誓殺死信一的女子。

  寒蟬。

        ***    ***     ***    ***

  寒蟬。

  寒蟬在臺北。那一天晚上的屈辱是她永生難以磨滅的痛苦。

  那必將繼續折磨她。一直到死亡。

  一個殺手的精神世界,應該是無愛無恨的。

  就像佛語說的繁花。只在這樣的土壤纔可以荼靡。花兒的翅膀只在死去之後
纔懂得飛翔。

  寒蟬是一個殺手。她不是哪裡的繁花。然而同樣奢望靈魂的飛翔。

  那個叫做信一的男人,折斷她的羽翼。

  她一個人,在地鐵的入口,打著很深很深的眼影。她目光虛無的呆立在那
裡。當一個女子這樣呆立在人群中。她不是寂寞,她只是想尋找什麼。

  比如一個放縱的理由。

  在她被信一強奸後的第二天,她回到了臺灣。沒有找她的合作人赤川。因為
她雙手空空。附帶著身心的巨大災難。

  她其實是愛自己的。

  所以,她只想在臺北養傷。她一個人,隱蔽在臺北的角落。像離群索居的動
物。在養傷。她不停的叫外賣。一次喝很多酒。一個人。有的時候會通宵吃搖頭
丸。家裡一直留著一些,是一個女孩留下的。那女孩曾也是一個殺手。或者說是
寒蟬唯一有過的一個朋友。兩個女孩寂寞相伴了一年,卻各自殺各自的人,各自
接各自的生意。所以一直沒有更深層次的交流。

  有一次,那女孩回家時中了了槍。一路在吐血。寒蟬為她取出子彈。子彈打
穿了胃,肋骨斷了兩根。本應該不會死的。可是由於流血止不住到一半,那女孩
便死了。

  她留下的東西寒蟬一直沒有動過。

  只是現在,卻不知為什麼寒蟬開始用她的搖頭丸。或許是受傷的人需要慰藉
的借口。寒蟬吃藥的時候很HIGH的,關起門。放黑人的DISCO音樂。她
抱著枕頭,搖啊搖啊,有時候用牙齒咬它。

  她是真的受傷。她需要一點安慰。

  比如酒精,比如搖頭。

  臺北的雨季已經過去。1998年8月5日凌晨5點30分。寒蟬等待著藥
性褪去。

  她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穿一條黑色的緊身皮褲,上身只有一件胸罩。

  她的頭發在搖擺中那麼凌亂狂野。冰冷的女子變成火辣的羔羊。

  在她的臉上露出迷離的表情,肩膀消瘦,在她的右臂上有一個夜叉的紋身,
抽象的線條,深深的黑色。

  三天之後,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又賣了去S市的機票。



                side.l


    【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現前】

    
     ***    ***    ***    ***

  『鬼冢千雪』這個名字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

  因為本身,她就仿佛不曾存在於這個世界。

  她是一個殺手。或者說她是一個忍者。而一個忍者的精神世界是虛無的。

  沒有愛,也沒有生命附加。

  一年前在荷蘭鹿特丹。千雪認識了寒蟬。

  在一次華人社團和日本三口組爭奪地產的戰役中。兩個頂級的殺手分別受僱
於兩大社團。

  盡管她們始終沒有正面的交鋒,卻深知彼此的存在。畢竟她們只是殺手。按
照殺手的游戲規則辦事。

  事情的結局很簡單,她們分別殺死了兩個社團的首要而獲得高昂的傭金。然
後黑幫繼續爭斗。她們各自安然走開。

  臨別的時候。在海濱的浴場。

  那時是嚴冬。寒蟬帶著滑雪眼鏡。穿著皮質的厚重風衣。千雪有些神情疲
憊。她也穿著長長的黑色風衣,下擺一直蓋過小腿。然後襯上一條白色的雪貂皮
圍巾。

  千雪一直在抽煙,Winston- Salem的薄荷香煙。

  兩個美麗的女子一起站在海邊聳峙的岩石上,面向著冬天的大海。

  聽的見海水拍打起伏的聲響。偶爾有海鳥尖銳的鳴叫。

  寒蟬說:『我殺死田中的時候,他喊著你的名字……』

  千雪望著寧靜的海面,她的神情猶如靜水。

  她說:『我們只是殺手,只負責殺人而已。至於規則,我想我們同樣清
楚。』

  寒蟬的面上同樣是靜水一般的表情。

  她說:『會否覺得厭倦,這樣的游戲。』

  千雪忽然若有所思,她說:『你看這大海,那麼灰藍。上面卻空無一物…』

  冬天的浴場人煙罕至,海平面一直延伸遠去,連著灰藍的天空。

  沒有船舶,只有零落的海鳥低鳴著掠過。

  她問千雪:『很荒涼?』

  『不。你看大海一直蔓延,沒有邊際。好象一直到世界的盡頭。』

  千雪掏出手槍,對著天空。『硼』的一聲槍響。驚起一只海鳥,撲哧著翅膀
飛遠。

  她說:『千雪就像這只鳥。因為驚怕,所以飛翔……也不知要到哪去。』

  寒蟬從她的煙盒輕巧的抽出一支香煙。細長的,純白色。

  寒蟬點上火,幽幽的吸了一口。然後緩慢的吐出淡淡的煙霧。像一個輪回。

       她吸煙的樣子很優雅。

  她說:『或許到世界的盡頭。』

  『嗯。一直在飛翔,也不曾有人陪伴。因為沒有方向。在大海尋找方向本就
極難。所以,只有飛翔,一路飛翔……』

  『一直到世界的盡頭去。』

  『一直到世界的盡頭去。』

     ***    ***    ***    ***

  寒蟬抵達S市的時候,是暴雨的天氣。

  坐在TAXI裡面,剛下高架路,就看見那些被吹的零落的梧桐樹葉。

  暴雨隨著臺風降落在這個繚亂的城市。有人說春天多雨是因為天空和大地在
做愛。而夏天的暴雨臺風卻是高潮的來襲。

  因為風很大,那些葉子沾著水卻仍被吹開很遠,卷在半空。像一場表演。

  在汽車的窗戶上,雨水沾住一片葉子。寒蟬欣賞著它的紋路。竟也像極了手
心上糾結的那些線條。

  每一個人都無法掙脫命運的注定。就像這片葉子注定死於一場風暴。

  那些細密的紋理,那些劫難的伏線。

  是否暗示著這樣風雨相加的摧殘?

  寒蟬沒有選擇『喜來登』。因為那裡埋藏著她的噩夢和痛楚。

  在王宅的左近,她選擇了一家三星級的酒店落腳。在23層,面向王宅的方
向她安置下來。

  洗完澡之後,叫了晚餐和啤酒。然後她打開衛星電視。找到全是HIGH歌
的頻道。接著,便開始搖頭。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寂寞。一個殺手的寂寞更像是一場疾病。她那麼疼痛。

  所以,她需要宣泄和撒野。在無人的場所。在狂放的旋律。

  這個時候,寒蟬是狂亂的。她那麼癡醉靡靡的扭動。像高潮一樣叫喊和呻
吟。

  窗外是雷雨的城市。霓虹燈艷靡,往來汽車和輕軌潮水一樣蔓延過城市的每
一寸皮膚。

  閃電。

     ***    ***    ***    ***

  寒蟬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住。

  因為是臺風的天氣,所以始終沒有和美的日光。

  透過高倍的望遠鏡,王宅的情況始終安靜。一連三天,只有傭人和一些馬仔
模樣的出入。她反復研究赤川給她的資料。然後,她決定自己去看了究竟。

  因為不停的搖頭以及喝酒的緣故,所以有些神形憔悴。她於是先做了面膜。
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在出行之前化妝是必備的程序。哪怕她要去殺人。

  做完了面膜便是上隔離霜,然後是很淺的一層粉底。寒蟬的面相幾乎沒有瑕
疵,只是眼圈有些浮腫。依舊偏愛深色的眼影。然後抹上粉銀色的口紅。

  衣飾的搭配簡約而性感。一條緊身黑色長褲,冰絲的面料,繡著暗紋。上身
只一件黑色Top-Bra。露出瘦削的肩胛和纖細的手臂。

  她總是穿高跟鞋。無論是去酒吧或者是去殺人。

  就像飛鳥總是喜歡穿著『一步裙』出現在各種場合。

  或許因為她們都是那種腿部線條完美的女人。

     ***    ***    ***    ***

  寒蟬走近王叔別墅的時候,張飚和謝一豪已經警覺起來。

  做為常年跟隨王叔的保鏢,他們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這一次王叔遠行日
本卻只帶上信一前往,他們多少亦有些不快。

  王叔離開的時候,把生意全都放了下來。張,謝二人便留守此地,說是等候
他歸來。家裡還有一些傭人照顧這大宅和他二人的生活雜務。

  寒蟬走到大宅的門口,張飚迎上來。帶著驚艷的目光。

  他說:『你要找的人怕是已經不在了,若是要來玩的話,我倒是可以陪
著。』口氣中帶著一點畏懼,卻偏偏又含著戲謔的意味。

  或許是因為她真的太美,有些令男人心猿意馬。

  寒蟬也不看他,冷冷的徑自走進大門。

  他伸手想拉,卻莫名的倒在地上。

  在他右邊的大腿已插著一把匕首。

  他掙紮的彈起,一拳揮向寒蟬。寒蟬輕巧的避讓,然後對准他腿上插著匕首
的位置重重的一腳。只見那匕首連柄一齊沒入大腿。

  張飚再次倒在地上,這只右腿已經完了。

  她彎下腰,在他耳邊小聲的問他:『人呢?』

  他是血性的人,堅毅的緊咬著牙。居然默不做聲。

  寒蟬聽見金屬摩擦的聲響。回身只見謝一豪舉槍指著自己。

  謝一豪語調冷漠:『小姐,你是真的很囂張。』然後走進她身前,用槍指著
寒蟬的面頰。

  寒蟬笑,笑厴如花。也帶著不屑的神色。她依舊那麼輕聲的說話:『開
槍。』

  謝一豪的手槍又頂近了寸許,他說:『你以為我不敢?』冷漠的。

  而寒蟬這時卻以極快的手法掏出了自己的那支V.R。兩槍分別打在謝一豪
的兩邊膝蓋。在開槍的同時,她用左手重擊謝一豪握槍的一手。槍被打飛到半
空,然後落下來,寒蟬接住。同時謝一豪跪倒在地。

  寒蟬笑,笑厴如花。她抬起謝一豪的臉,輕輕的撫摩。她說:『剛纔不是叫
你開槍的麼?』

  『王國權到底還在不在這裡?』她接著說話。

  王叔的兩個保鏢一個倒在地上,一個跪著。都沒有響應。

  她於是對准謝一豪的傷腿又開了一槍。這次是用謝的手槍。

  她發現這裡的傭人全都嚇的驚惶失措,躲藏起來。於是又對著一樓大廳的牆
放了一槍。

  『你出來。』她指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傭。那女傭怏怏的走近。

  『王國權到底還在不在這裡?』

  那女傭在發抖,眼神極度驚恐。

  寒蟬便不再理會她。

  然後走近躺倒的張飚,將沒入他大腿的匕首拔出少許。張慘叫。

  寒蟬又露出美麗的笑容。只一剎那。

  她說:『我再說一次,他是不是還在這裡?』

  然後搖了搖那柄深入的匕首。

  張飚何等的疼痛,只見豆大的汗水從他額角滲出來。

  寒蟬又搖。

  他再次慘叫。

  一邊的謝一豪卻開口了:『他已經去了日本。』

  寒蟬隨即撇下了張飚,走到謝一豪身邊。她托起他的臉來。用手槍指向他口
內。『真的麼?』

  『真的,真的……』因為含著槍,所以他說話的聲音是含糊的。

  『老爺上周就走了。真的……』那女傭也幫腔道。

  寒蟬瞥了她一眼,幽幽的。

  那女傭驚的腿也軟了,發抖的聲音:『真的真的……老爺去了,和那個日本
人,去了……真的……』

  『那日本人是不是叫信一?』

  『是啊…唔…日本人……姓……什麼……營下……他和老板去的日本……』
一旁的張飚也開口了。

  營下信一。

  營下信一。

  在王國權別墅的小小花園裡面,寒蟬默念著這個名字。因為這個恐怖的男人
奪去了她的第一次。甚至改變了她的一生。

  王國權是那個他要殺死的人。而這一次的刺殺卻因為信一變成了劫難。其實
一個殺手去殺人並不是因為恨。

  但是現在寒蟬卻是如此的怨恨。這兩個人必須死。因為她不可以有失敗。如
果是失敗,那麼就是寒蟬死。

  1998年8月7日下午。在中國S市王國權別墅的花園。寒蟬一再默念著
那兩個名字。在她的身邊倒著兩個半死的男人還有一個驚慌的女傭。

  陽光欠奉的天氣,每年8月的臺風吹落梧桐的葉子。

  這一個瞬間,寒蟬的思緒糾結如絲。她輕幽的嘆息。

  然後轉身離開。

     ***    ***    ***    ***

  飛鳥。

  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會約見她。

  從前在飛鳥的眼裡鬼冢千雪也等同於一個罪犯。

  4個月前在東京。飛鳥在追擊一個越獄的犯人——宮本健次。

  那是櫻花盛放的季節。上野的公園滿是賞花的游人。她接到線報說宮本可能
會在此現身。

  果然,她見到宮本。宮本有忍者的技藝卻仍舊敵不過飛鳥。在眼見他即將被
擒的關頭,他忽然沒入圍觀的人群。然後挾持一位老太做人質……

  局面便僵持了下來。

  飛鳥握著手槍,卻始終不敢開槍。

  那老太驚惶恐懼,失聲哭泣。人群也在騷動。飛鳥害怕目光的對視。尤其看
見那老太流露出無助和懇求的神色。

  她總是想到自己死去的親人。

  握槍的手於是開始顫抖。

  宮本一直退出人群,挾持著人質,一步一步的後退。

  忽然他殺死了那老太。以瘋狂的速度發動一部機車。飛鳥連續放了三槍卻都
未擊中。她看著宮本騎著機車慢慢的遠去,身邊是老人的屍體。以及騷動的人
群。一個小女孩抱著老人的屍身哀號著……

  人們用異樣的眼神看著飛鳥。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女人提著宮本的屍體走到飛鳥的面前。

  一襲白衣,淡雅的氣質中透著極銳利的鋒芒。那是極美的女子。她輕巧的提
著宮本的屍體,像拎一件不太重的行李。

  飛鳥猜得到她是什麼人。

  千雪很直接:『彌生警官,我殺了他。我原本以為你已經足夠做到了。』

  飛鳥沒有說話。

  千雪說:『他原本是一名忍者,屬於我的組織。我殺他也算清理垃圾。』

  飛鳥淡淡的說:『謝謝。』

  然後是沈默。因為她是一名警察。千雪殺人即是犯罪。她應該如何做呢?

  她說:『鬼冢小姐,是不是可以談談。』

  鬼冢千雪露出慘淡的微笑。她環顧四周:『這裡有這麼多人看著我們。這的
櫻花卻真的很美。凶手已經死了,警官。』

  『這裡發生了兩次凶殺案,而不是一起。』

  千雪笑。『你是不是要將我緝拿歸案呢?彌生長官。相信你早也知道原本我
就是一名殺手。』

  飛鳥無言。

  千雪道:『並不是每殺一個人都是犯罪。我和你一樣被賦予某種權力去結束
一些骯髒的生命……你看這櫻花多美,為什麼要讓這樣的人玷污這美景。』

  飛鳥沈默了良久。她說:『你走吧。漂亮的殺手。』

  千雪給了她一個號碼,說:『如果需要什麼幫助,或者可以找我。但只有一
次。因為我也不會讓你再放我一次……記住我的話,漂亮的美人。』

  那個小女孩仍趴在老太的屍體上痛哭。

  在場的一些好心人紛紛圍在小女孩的身邊或者安慰或者幫忙打電話。

  漂亮的殺手和漂亮的美人都已經消失。

  盡管上野的櫻花那麼美麗,她們依舊飛快的消失。

  兩個冷血的女人。

           ***    ***    ***    ***

  後來飛鳥和千雪再也沒有聯系過。

  一直到現在,當三丸的案件懸而未決。當岸本成為她的噩夢。

  她想到千雪。這個給她承諾的殺手。

  她撥通了她的電話。約在神戶的明石大橋見面。

  1998年8月8日下午4點15分。酷暑的天氣。她見到千雪。

  ……



                side. m


          【讓我們一直飛到世界的盡頭去】          


     ***    ***    ***    ***

  在每一個人的生命中,始終貫穿著愛恨和輪回。然而在這樣的輪回中,最痛
苦的便是等待。

  有的時候在等一個人的出現;有的時候在等一架飛機啟航;有的時候在等一
朵花開;有的時候在等一段感情的到來。

  其實出現的人最終都要離開;遠飛的航班也會載著不同的人回來;荼靡的花
事總有難逃的衰敗,而逝去的感情也只會變做記憶的表演。

  1998年8月8日的黃昏。神戶下了一場小雨。

  王叔和三丸在二樓的密室同一個古巴人談判。

  信一一個人坐在三樓的陽臺,百無聊賴的黃昏。雨點輕敲著玻璃窗戶,大片
的灰色雲層低湧而過。信一不習慣這裡的食物,於是他叫了外賣。

  這個時候,在同一個城市。飛鳥和千雪正在一家餐廳就坐。

  她們點了『神戶牛排便當』。神戶牛是用啤酒養大的,口感細膩鮮美。據說
飼養中每夜還需放古典音樂纔能讓牛安睡。可謂是嬌生慣養。

  每份便當1600日元。每日限量制作50份。

  千雪喫了一口葡萄酒,她說:『三天。』

  飛鳥一直平淡的眼神。千雪卻看的出她淡雅外面下內心的劇烈起伏。

  千雪說:『美人,我要走了。』

  『我可以開車送你。』

  『我習慣走TAXI。』

  『我去買單。』飛鳥站起來。

  『你不覺得還應該給我車費?』千雪略微抬頭,用平靜的眼神望著飛鳥。

  她說:『我是一個殺手。每做一件事情必須得到酬勞。這是我的原則。』

  那一天飛鳥穿著白底色的彩條吊帶背心和一條粉紅底色的小碎花窄裙。在餐
廳的玻璃旋轉門前,華燈初上。眼前是穿流不息的汽車和打著雨傘匆匆回家的行
人。她厭倦這樣的氣息。她給了千雪500日元。然後冒雨走近自己的車。

  20分鍾之後她到了警局的房間,開始等待。

     ***    ***    ***    ***

  警局下班了近1個小時。整個神戶警局已是空蕩蕩的一座大廈。

  她竟眷戀起這樣的安靜。

  她打開電腦,清晰的聽見敲打鍵盤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之中。

  放Bandari的音樂。Dense fog and forest,
迷霧森林。清新的自然氣息縈繞開來。像一件寬大而舒適的袍子,在你真正面對
自己的時候,包裹著你,溫暖著你,承托著你……

  岸本忽然推門走了進來。他的面上帶著淫褻的笑容。他走到飛鳥的身後,用
雙手放在她瘦削裸露的肩膀上。

  她掙紮開。從電腦前的靠背轉椅上站起來。她說:『岸本,不要再這樣
了。』

  岸本摟她的纖腰。她用力的甩脫。冷冷的說:『我請你出去,這裡不歡迎
你……你不要再用那些影帶脅迫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岸本狂笑著:『那你殺了我呀,美人。你是警察,你去告我呀,我的寶
貝。』

  看見她那得意而猥褻的樣子,飛鳥真的忍無可忍,她飛身上前,手起手落岸
本已經倒退開去,重重的撞在一堵牆上。

  『嘿嘿,彌生飛鳥小姐果然是空手道的高手。可是你如果再這樣不合作的話
我就把帶子公開出去……嘿嘿,除非你現在殺了我……』

  飛鳥氣憤的喘著氣:『你以為我不敢,現在警局沒有人在……』

  『嘿嘿,我的美人,鈴木也有帶子的副本,她還在家天天研究你的高潮反應
哪。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我的寶貝?』

  飛鳥頓時感到巨大的屈辱,她恨不得馬上殺了這千刀萬剮的岸本。她是日本
最出色最美麗的女警,是高高在上的傳奇和神話,可是一個月前,她被岸本卑鄙
的佔有和蹂躪,直到現在依然難逃他的魔掌。

  她看見他淫笑著攤開雙臂向自己走近,她是真的想立刻結束他的生命。

  因為她早已經不堪。她這時想到千雪承諾的三天。

  三天,她會殺死岸本和鈴木。三天,只是很短暫的等待。

  千雪殺死他們,然後她又可以自由的高貴優雅。

  可是現在,岸本的騷擾近在眼前。卻應該如何以對?
       
     ***    ***    ***    ***

  岸本撲向她的身體,像一只餓狼一樣。

  不知為什麼,飛鳥只是輕巧的推開,而沒有反抗。

  岸本匐下身子,居然要鑽進她的裙下。她實在驚駭和憤怒。頓時閃身踢出力
道極重的一腳……

  可是這極重的一腳落在岸本頭上卻只是軟綿綿的一下。瞬間,飛鳥覺得自己
全身無力。

  只見岸本手中握著一只打火機。他得意的淫笑:『這裡面的氣體可以讓人聞
到後全身無力長達3.5個小時,只消一點點。哈哈,我的寶貝……你好好陪陪
我吧。』他越笑越大聲了。

  飛鳥只覺得站立不穩,力量盡失。而神志卻仍然清晰。她跌落在地上,雙腿
側跪的姿勢。

  岸本走上來,撩起她的吊帶背心。看見她帶黑色的胸罩。飛鳥強烈的反抗
著。可是她擊出的手刀和拳卻軟弱虛有。

  她尖叫著,他發出壓抑的聲音。整棟大廈像一個封閉的空間,只有這樣的聲
音傳過長廊和過道。

  肅殺的氣質。飄零的雨點。八月的神戶夜晚。

     ***    ***    ***    ***

  飛鳥那麼美麗淡雅,像一個天使。當她的外衣被剝落,岸本欣賞著她的掙
紮。盤起的灰色秀發散亂開來,美目半閉,容顏似雪。

  他解開她的胸罩,把玩一對纖巧挺拔的乳房。把彩條吊帶背心整個拔下,拋
開,弄斷了她的肩帶。飛鳥冷冷的,冷冷的,帶一點喘息。目光中更多是痛。

  她的乳暈顏色偏淺,乳頭小巧,現下已經堅硬起來。岸本用舌頭順著乳房的
弧線一寸一寸的舔,然後含著乳頭貪婪吸吮。

  一雙大手伸進飛鳥的窄裙,在她的大腿上游離摸索。

  飛鳥感覺到騷癢,閉著眼睛,更加劇了徒勞的抵抗。

  岸本粗暴的抱起她,置在電腦桌上。顯示器砸在地上,碎裂開來,閃動著電
光。飛鳥蹬著腿,她的一只涼鞋掉在地上。

  岸本俯下身,把她的腳趾含在口中。她的趾上涂著指甲油。金屬質感很強的
鉑彩。他一直舔她的玉足,雙手在完美的小腿上摩挲。

  飛鳥是真的覺得騷癢,開始略微的擺動嬌軀。纖細的腰肢扭動著迷離的弧
度。雙腿也顫抖起來。

  隨著岸本的撒野,飛鳥的喘氣聲音漸漸加劇。她被放在桌上,像一具分開雙
腿的標本。她的身體偏偏如此美麗。附加著與身俱來的悲劇個性。

  當他撕開她裙子的時候,她尖叫起來。裙子是純棉的質地。ESPRIT的
碎花夏裙。她是擁有完美腿部線條的女子。所以總是偏愛每一條靚裙。就像珍愛
自己。

  她記得岸本在一個月前第一次撕碎她的裙。當時她聽見那壓抑的碎裂聲音,
感覺許多東西在那一剎那開始支離。她記不清楚在這個月的時間裡面,他多少次
撕碎她的衣裙,撕碎她的身體。她一直在承受,就像風雨中塔尖搖晃的薔薇。

  她的裙。碎了。總是再買。

  一個品位不俗的女子,總是在專賣店一擲千金。一次她花20000日元賣
了一條Versace素色中裙。也不知為什麼,她沒有試穿便放進自己的包內。
因為她想要的只是一點彌補和慰藉。

  而有些東西在失去之後是永不能夠彌補的。

  比如1998年的神戶夏天。

     ***    ***    ***    ***

  由下自上,隔著內褲岸本清晰的看見她陰脣的形狀。盡管她死命的夾緊雙
腿,他還是輕松的逼近。順著大腿內側的線條,他的頭部隨著雙手一起摩擦向
上。飛鳥的手焦急而無力的擊打在男人的背部,岸本卻好似混然不覺。

  他正要褪上她最後的防線。飛鳥尖叫著不要。

  她赤紅著臉,包含著復雜的表情。她說:『不要…我…月…月經未完。』

  岸本核實。然後他淫褻的笑,『你求我呀,飛鳥長官……』很狂。

  飛鳥頓時僵在那裡。她真的不堪。

  岸本於是用手指隔著內褲和衛生棉搓她的陰道。

  她低下頭,緊咬著貝齒。十秒鍾的沈寂之後。飛鳥生平第一次說出那個字。

  男人停頓了一下,陶醉的神采洋溢出來。然後緩慢的抬起她的臉。看見閃爍
的淚花。他仔細的欣賞她的美麗。竟發覺即使是此刻在她絕色的面龐中,居然讀
得出那種寂靜寒水般的氣質。

  畫面於是定格下來。竟聽見窗外細細簌簌的雨聲。牆壁上掛著飛鳥精致的套
裙和恤衫。桌上擺放著她的工作計劃和三丸的資料。手機正在充電,綠色的狀態
燈一明一暗。班得瑞的音樂仍在響徹,如細水綿長。

  忽然,他強壓下飛鳥的頭,迅速的拉下自己的褲子。想把丑陋的陰莖塞進她
的口中。

  她頑強的偏開去,帶著憤怒的表情。

  重重的一記耳光打在她的臉上。他狂哮著:『快點呀!快!你個小騷貨!』

  然後他粗暴的拉拽她的發。飛鳥發出痛苦的叫聲。

  就在這一個瞬間,飛鳥體會到崩潰的感覺。一個習慣孤獨的人,總是高貴冷
漠的面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在紙醉金迷的不同城市,獨自選擇優雅的腳步穿行。
這個高貴冷艷的女子已然成為岸本口中的『騷貨』。她已經知道自己在劫難逃。
她開始發覺自己的懦弱。正是自己的畏懼將她一步步推向地獄。

  她可以用一百種方式輕松的殺死他,可是卻始終被他脅迫。直到她決定脫
出,以一個警察難以接受的方式。她找到鬼冢千雪,得到了三天的承諾。

  在她的等待中,她終於明白。有些時候,等待和煎熬只有一步之遙。猶如曇
花會在破曉前調萎。

  有人說,命運是一張攤開的掌心。人在其中脆弱而曖昧。

  在這個夏天的一場小雨中,在肅殺莊嚴的神戶警局。飛鳥被叫做『騷貨』。

  然後她被迫含著他的陰莖,跪倒在他的身前。

  她像受傷的天使,最後一次忍受著魔鬼的摧殘。一個盡失尊嚴的彌生飛鳥。

  她明顯的感覺自己心髒的絞痛,意志也正在崩塌。眼淚徑自湧出來卻依然清
澈。

  岸本得意的神情,變態的笑聲一直不曾停下來。

  飛鳥的羽毛早已殘損,周身是淋漓的鮮血。三天的等待便是全部的未來。只
是為什麼在黎明將至的時光偏無法逃脫暗夜的燃燒?

  在每一個人一生的輪回中,總是貫穿著那麼多的等待。

  她一直是孤獨孑然的女孩。總是習慣在安靜的時光中等待。她不是那種經的
起夢想附加的人,因為在她的身體裡面,找不到愛,找不到希望。一直以來,以
低調的姿態靜默的等待。或者等一架航班起飛;或者等一份便當送來;就像守望
著一朵花開。她覺得那種感覺如此親切。

  關於等待。

  如今飛鳥在這樣的等待中已經淪陷。最後的淪陷。

  她想到千雪,那個帶著落拓氣質的女子。因為現在她是她全部的希望。

     ***    ***    ***    ***

  岸本再次把乳白色的精液射在她口中。那些骯髒的液體從嘴角流出來。她的
脣彩被蝕的殘損不全,還有些沾在鼻子和睫毛上,混合著飛鳥的眼淚。

  她側身倒在地上,僅穿著一條內褲。她的身體線條十分完美,在柔和的燈光
下,岸本聽見她抽噎的聲音。

  他似乎事先吃過增強體力的藥物。他的那根陰莖瞬間又充血起來。

  這一次,他像極一只餓狼。瘋狂的撲向飛鳥的身體。

  因為迷藥的效力很強,飛鳥甚至做不出逃開的動作,她知道將發生什麼事
情。所以她的尖叫聲趨近發狂。

  他不顧她的月經,粗野的拔下貼著護墊的內褲。飛鳥側著赤裸的身體,他直
接從陰道進入。

  飛鳥的陰道很緊,加上裡面的經血。岸本那麼使勁卻還是十分緩慢的插進。

  女警的慘叫回蕩在整棟大廈。

  她真的很痛。剎時間,她的腦海一片空白。仿佛靈魂已經離開身體。

  他凶狠的挺進,終於插到花芯。

  他用手指擠壓陰蒂,另一只手用力的掐住乳頭。激烈的來回抽插。

  飛鳥的身體竟沒有一點的反應。像是毫無生機的軀殼。她的眼睛變成和頭發
一樣的灰色。沒有眼神,只是望著前方。地獄天堂。

  地獄天堂原本沒有分割。生死念念宛如夢幻空花。飛鳥的一生不曾有過快
樂,所以也不應該有痛苦煎熬。因為無愛,所以也無恨。

  可是飛鳥分明遭至那樣的摧殘……

  她的痛苦已經無以復加。

  或者是飛鳥對於自己的生存方式如此的執著,所以劫難降臨的時候他注定完
成一場悲劇的表演。

     ***    ***    ***    ***

  她的陰道很乾澀,還有凝固的經血和脫落的細小膜片。

  盡管如此,岸本還是覺得巨大的滿足和愉悅。或許是春藥的效果,這個男人
就像發情的雄獸,把他的欲望瘋狂的釋放在飛鳥早已不堪的身體。

  血從陰道口流出來,順著她的臀部和大腿內側。一直流到地上。

  飛鳥咬著牙,嘴角一抹慘淡的血痕。再沒有表情。

  銀灰色的瞳孔無神的向著前方的空虛。眼淚已經風乾。

  1998年8月8日夜晚。

  神戶的天空飄落著小雨,幾盞探照燈旋轉著把巨大的激光束射向高處。

  明石大橋的色燈下雨中的海面照出絢麗迷離的色相。

  夜晚的車流和滿目的霓虹交相輝映。

  王叔吸了一口雙喜。凝望著整個城市的陣型。

  他的眼裡閃爍著光芒。

     ***    ***    ***    ***

  在海峽的彼岸。

  因為兩個小時的時差。寒蟬叫來了外賣准備晚飯。

  她知道自己要去日本。

  而在這之前,她需要一個晚上。

  臺風已經過去,夕陽在天空的一角緩慢的落下。帶著燦爛的晚霞。

  她看見大片大片的雲彩流過城市的上空。

  她開始變換啤酒的牌子。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3

Side. n

       【阿修羅總是迷戀哀艷戰火,卻將玻璃鞋也都擊破。】

     ***    ***    ***    ***

[小悴]

  不知道為什麼,偏愛身型清瘦氣質冷艷的女子。

  附加以孑然孤獨的個性。我覺得這樣的女子很酷。品位不俗的衣著,帶著妖
治和性感。

  命運就像交織著光和黑暗的狹長走廊,她們在其中幽雅的穿行。聽得見高跟
鞋壓抑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洞之間。

  在聖經當中有一段說話:光本是佳美的,眼見日光也是可悅的。人活多年就
當快樂多年;然而也當想到黑暗之日。因為這日子必多,所要來的都是虛空。

  就像是飛鳥迷離麻木的眼神。那樣蒼白的望著前方的虛無。

  這個迷失在宿命途中的女子。

  我用最哀艷的文字書寫飛鳥的故事。卻不知道你們是否附和我的唏噓。

  我的故事就是一場傾訴的完成。一場電影的表演。我不曾奢望從中得到佳美
和悅的希望之光。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是未央的黑暗和失落的唏噓。在寫作這個故
事的時候,我不曾有過快樂的滋長。

  總是在那些百無聊賴的夜晚,在寒冷的的霓虹遠處,在灰黃的月色之下,在
欲望的指尖表面,我敲打著鍵盤。偶爾安靜的發呆,看著屏幕在留下的文字和閃
爍的光標,像是在欣賞行將調萎的曇花。

  我寫這個故事,只是希望換來唏噓的共鳴,和那些高貴的,寂寞的糜爛的心
髒一起脈動。

  那些好象飛鳥的迷離,好象寒蟬的墮落,好象信一的優柔,好象岸本的撒
野……

  那些只不過都是繚亂城市中的一場一場表演。

  在告別以前,繁華似錦;到謝幕之後,塵煙落定。

  因為生命本來就是一場徹底的幻覺。

  今天,小悴開始寫寒蟬。

     ***    ***    ***    ***

  太陽沈下去。收斂起最後的一絲光線。

  墮落的城市,冷艷的女子。

  她買了兩天後飛抵神戶的機票。打車回到賓館,沖涼。接著從冰箱中取出一
瓶corona。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喝『生力啤酒』和越南咖啡。
或許有些事情可以很快的改變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心中的怨恨讓她改變。她如此的怨恨那個奪去她處女的男人。

  就像她現在對那些白色藥丸的愛。

  在她前往酒吧之前,她必須先打扮好自己。

  寒蟬是極美的女孩。而一個這樣美麗的女孩在出現在酒吧之前,有什麼理由
不讓自己更性感一些?

  發型依舊如故。因為接連熬夜和搖頭,加上香煙和啤酒的腐蝕,所以在面部
的化妝上,她總是更精細的修飾。她不願意讓人見到一個神形憔悴的殺手。

  盡管在她的身上嗅的出酒精和薄荷香煙的味道。

  一瓶Channel No.5的香水已快用盡。寒蟬覺得香水混合薄荷香
煙的氣味會令自己覺得分外親切。

  一套銀色金屬質感強烈的無袖連衣裙,裙擺恰好遮住臀部。露出大腿的三分
之二。一字領的設計,配合她瘦削的肩膀,看上去有些吊帶裙的感覺。

  選擇了一雙花俏的帶跟拖鞋,很精致惟美的風格。同樣的銀色系,表面閃著
神秘的光澤。一雙小巧的腳掌裸露出大半,纖細的腳踝仿佛玉砌。鞋跟不是很
高,大致有3.5公分。在她步履急促的時候,很喜歡聽它們落地時清脆而壓抑
的聲音。

  寒蟬甚至覺得那些聲音是女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種美感。

     ***    ***    ***    ***

  8點45分。

  寒蟬以這樣凌亂急促的步履穿過賓館的狹長走道。在她走進電梯之前,她發
覺自己竟忘了帶包。

  女人在出門的時候總是需要帶一只精美的小包,因為這樣或許會更顯得幽
雅。何況她是一個美麗犀利的殺手,因為她同樣沈迷幽雅的姿態,因為有些東西
她必須隨身攜帶。

  白色的CerDi皮包。也是濱崎步慣用的品牌。記得曾經赤川說她們相
象。而寒蟬卻只是很輕聲的回應:『我比她高。她也是天枰座好象。』

  她拎起包,匆忙搭在手腕。冷艷高貴的氣質很她很合襯。

  寒蟬覺得有些慌亂。或許是被那些白色的藥丸搞的神經麻痺,她竟忘記帶包
出行。記得一片電影裡的臺詞說:『當一個殺手忘記帶包,那麼她開始危險。』

  在這只白色的CerDi當中,其實只是裝著兩樣東西——冰冷的V.R手
槍還有兩片白色的藥丸。

  如果一個殺手無法體會手槍的快感,是因為厭倦。

  那麼當她開始沈醉藥物麻醉的時候,卻完全是因為恨。

  當一個人的恨太刻骨,於是便成了迷失墮落的最好理由。

  至於那些藥丸,只是墮落者最親切的道具。

  她離開賓館的時候是8點52分。日期是1998年8月8日。

     ***    ***    ***    ***

  寒蟬到了Maya。盡管這個城市到處是高檔的酒吧。但她還是選擇了這裡
落腳。或許是因為她沒有去過不同的酒吧。她感到一絲的不安。她猶豫了一下。
卻仍徑自走了進去。

  45個小時之後,寒蟬對此深深的後悔。因為她記得那個時候她站在酒吧的
門口猶豫的剎那。她想連啤酒的口味都變換了,為什麼不試著變換一個酒吧去迷
醉?

  可是她沒有,或許是因為在這城市霓虹閃爍的夜晚,穿過散發著玫瑰氣味長
廊的時候,有一種極至的興奮和極至的懮郁襲來。然後引導她走進迷茫。

  光線暗淡卻神秘曖昧。這裡的女人個個像妓女一樣妖治美麗,而在明媚的陽
光之下,或許她們都是身著套裝優雅大方的在高檔寫字樓裡出沒的白領。

  不需要什麼落差的理由,因為城市的夜晚本就應該扭動放縱的羔羊,玫瑰的
芳華。

  寒蟬先是要了杯冰水加一片檸檬。在搖頭之前,她總是喜歡冰水的刺激。這
樣她能感覺到神經末梢傳來的那種寒冷的激越。

  依舊選擇邊角的坐位。她是個低調的人,似乎不願意讓人欣賞她的美麗。又
或者是因為裙擺真的太短了,坐在高腳椅上,總是可以從刁鑽的角度瞥見春光。
所以她選擇坐在一個無人留意的邊緣,桶狀的色燈射出有氣無力的藍色光線,在
她的連衣裙上映出幽幽的神秘的色澤。她告訴Waiter熄滅桌上的蜡燭。

  十分鍾之後,她喝完一半的冰水。隨後叫了一廳藍帶冰鎮啤。穿著乾淨白色
襯衣的Waiter就像一部編輯好程式的機器,面無表情的說著客氣的服務敬
語。在遞上啤酒之後刻意的留步,那是在索要小費。

  寒蟬頭也未抬,輕輕的吐出一個『滾』字。

  同樣的酒吧,同樣的情節。而她卻再不是那個亂拋小費自顧賣醉的寒蟬。她
開始厭惡這些蒼蠅一樣的男子,這些麻木的機器。她來到酒吧只是想要一個晚
上。一個只屬於自己的晚上。

  夜晚未央的時候她就開始搖頭;到了天亮她便通通遺忘。

  她承認有的時候覺得像活在一場幻覺。像信一的出現和撒野,如果只是一場
噩夢。那該有多好。

  後來她知道這些是真實存在過的,於是她動身尋找其中的線索。半個月來,
她一直在找那個她發誓要殺死的男人。半個月間,她把她的全部幻覺統統交給了
一片一片白色的藥丸。

  就像現在,她輕輕的把藥放進半杯冰水當中,把透明的杯子舉起輕微的晃動
和旋轉。藥丸的表面慢慢有細小的氣泡浮現出來,然後徐徐昇向水面。就像快樂
的小精靈一樣。冷氣透過玻璃杯傳來手心,寒蟬會覺得很High。當藥丸在氣
泡中一點一點的溶解,就像一場生命的表演。

  她把半杯水全都喝了下去。將整個上身向後仰去,勻稱挺拔的胸部線條瞬間
展現出來。黑暗中的一雙眼睛看的越發癡迷。

  『大哥,你看她在吃藥。』

  『哼……這美女……哼……今天看她怎麼囂張……』

     ***    ***    ***    ***

  寒蟬打開那廳易拉罐裝的藍帶。連續喝了兩小口。酒吧裡播著很刺激的電子
音樂。她坐在高腳椅上,慢慢的慢慢的後仰起上身,微張開嘴。直到她看見高高
的天花板上似乎綻放出煙花,她的呼吸變的急促起來。

  舞池很小。擁擠了那麼多的扭動的男男女女。乾冰造成的迷霧籠罩其上。腰
部以下是朦朧,以上全是欲望的搖擺。

  她停在舞池的邊緣。雙手擺動的弧度很小,擁有完美線條的雙腿也只是輕微
的踏著節奏。她的眼睛似明似滅。低著頭安靜搖擺,發型已亂了,垂下來朦朧了
她的面龐。鉑彩的脣膏和眼影於是顯得分外耀眼。

  其實這個時候,寒蟬已經分不清耳邊回響的是什麼音樂,那些繚亂的燈光和
朦朧的冰霧圍繞著她令她如夢如幻。

  自從信一的那一夜之後,她已開始徹底的墮落。像是長著黑色羽毛的天使,
迷離的沈醉於魔鬼的圓舞。無處投靠也不見前路。惟有那個信念令她在陽光明媚
的時間保持一個殺手的常態。

  每一個殺手都是天使。因為他們容易受傷。因為最終總是死於脆弱。

  或許是寒蟬有異於常人的警覺。當她仰起頭的時候,她發現黑暗中的那雙眼
睛。盡管藥丸令她的身體炎熱混亂,但她依然記得起一個殺手的本能。她強制的
鎮靜下來,思索著對策。

  她認得出那雙眼睛。她估算著,就算是吃了藥那幾個小角色依然可以輕松的
解決。在搖頭丸的藥力作用下,她的身體和意識一直游離於清醒與迷離之間。看
見自己的包放在不遠處的坐位。她必須拿起它,因為那裡躺著一支極品的手槍。
她想她是可以保護自己全身而退的。

  Shit!她輕聲的一句。隨即又一陣吸氣,藥力真的很強。她的額上滲出
許多汗珠。她走下舞池,回到自己的坐位。有意無意,她的腳步緩慢,不時輕微
的抽搐。

  她拎起皮包,卻沒有捻穩,包掉在地上。她只好蹲下拾起。因為是又窄又短
的裙子,她的姿勢很尷尬也很迷人。先將左腿偏移小半步,然後右腿緩慢的跪
下。期間還用手按住裙口以防走光。也許是藥力所至,她的整個動作進行的很
慢。

  程建軍不知寒蟬是否發覺他的存在,所以便只顧欣賞這樣的風景。

  寒蟬直接了當的把手槍握在手中。然後神色迷離的走進了洗手間去。因為手
槍制作的過於精致小巧,加之過分幽暗的室內燈光。竟沒有旁人發覺擦身而的竟
是一個握著極品手槍的極品美女。

  程建軍卻自然發覺了,於是他開始向身邊的人示意……

  寒蟬壓抑著體內洶湧的沖動。她的呼吸顯得亢奮而急促。她關上洗手間的
門。靠在牆上大口的喘氣。

  酒吧的洗手間豪華而寬敞。她俯下身子在龍頭下用涼水洗面。然後她開始嘔
吐。她盡量的把吃下的搖頭丸全部嘔出。這樣她纔不至於會處於劣勢。寒蟬是謹
慎的,一個常年在生死邊緣的殺手應該具備這樣的謹慎。

  隔音很好,關上門只能稀疏的聽見酒吧混亂的音樂。洗手間內燈光略顯昏
暗。嘩啦嘩啦的流水聲音交織著寒蟬的大聲的呼吸和喘氣。她移動腳步的時候,
鞋跟在地板上踏出清脆而短促的響聲。

  在梳洗鏡前面,寒蟬一遍一遍的讓涼水沖刷自己的面龐。她必須保持絕對的
清醒,必須對抗藥丸給自己的溫度……

  她精心的化妝被洗盡,鏡子當中的自己一樣神秘迷人。帶著那種教人窒息的
殺氣和決絕。

     ***    ***    ***    ***

  三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帶著下流的笑容直接破門而入。

  『我們大哥問你今天是不是可以……嘿嘿……一起跳舞啊……呵呵……』

  寒蟬一張冷冷的俏臉上都是涼水沖刷的痕跡,在她纖細的脖子和衣服上也都
沾著細小的水珠。

  那種帶著濃重墮落氣質的美麗很令人驚艷。說話的男子呆立了1卅4秒的時
間。她迅速的用槍指向他的眉心。然後重重的一腳踢在左側一人的胯下,緊接著
不等踢出的腳落地又踢在他頭上。

  在那一瞬間,他可以見到裙底的春光。她大腿頂端的風景清晰可見,她穿黑
色的內褲,然後他眼前就是一片徹底的黑色了。

  隨後寒蟬用槍拖砸向另一個人的太陽穴。轉身避過最後一人的重拳,像蝴蝶
穿花一樣從一個詭異的角度以極優雅的姿勢,順著那人的來勢,輕巧的一撥。那
人便重重的撞在牆壁上。

  寒蟬覺得體內昇起的熱浪和紊亂一陣一陣的襲來,幾乎讓她不能自已。她忽
然搖晃一步,險些摔倒。

  被她打倒的一個人竟掙紮著想站起來,寒蟬立即重重的一腳踏在他面門。

  鞋跟很尖,那人臉上立即流出鮮血。

  寒蟬用槍拖再給他足以致命的一下,那人便也不動彈了。

  又是一陣眩暈。寒蟬想盡快離開這裡。可是也許是因為搖頭丸的藥性強猛,
她始終覺得那種迷離激越的欲望在她身體裡面翻湧,偏偏在這個時候開始一點一
點蠶食她的精神和力量。

  她感覺下身莫名的燥熱起來,小腿一直在微微的顫動。她的呼吸紊亂而吃
力。頭部有時不自覺的俯下再仰起,很快的頻率。隨後她靠在牆上,她感覺自己
像是喝醉,也不知道是痛苦多些還是覺得會很High。

  她意識到自己處在極度的危險當中,可是她真的很累,她甚至感覺再難走出
門去。

  她靠在牆上,並攏膝蓋,小腿叉開。她分不清臉上和衣服上的是水珠或者是
不斷滲出來汗,她像缺氧的魚一樣張開嘴努力的深呼吸。然後慢慢的慢慢的靠著
牆壁,坐到地上。她開始後悔來到這裡;開始後悔在這裡吃藥。她已經盡全力對
抗藥力保持清醒,可是她始終抵不過。

  她只剩最後的一點本能,她癱倒在『瑪雅酒吧』的洗手間中,就像墮落人間
的天使。在危險即將到來的時候,她緊緊的把手槍握在手裡,像握著自己的生
命。

  這個受傷的美麗殺手。

     ***    ***    ***    ***

  程建軍的身份其實不值一提,在每個城市都會有很多這樣劣跡斑斑的暴發
戶。依靠賄賂官員換來一些違法暴利生意的經營權。然後養一群不入流的馬仔,
喜歡開著走私名車出入在各種娛樂場合獵艷是這類人的一個共性。

  在瑪雅,他掌握著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權。

  當她第一次在這裡見到寒蟬的時候,他驚為天人。他用搞定一般城市女孩的
手段和她搭訕,結果被寒蟬冰冷的拒絕和藐視。他曾經跟蹤她,卻發覺她居然隨
身帶槍且身手非常。

  當他的法拉利被她從百米之外射穿輪胎的時候,他驚出一身冷汗。他開始想
她的身份,甚至覺得這樣的時代不該會有俠女的出現。他想不到她是什麼人,在
深深的恐懼感之中,他更加沈迷和覬覦她的冷艷氣質和絕美的外型。

  他開始夜夜在瑪雅等待她的出現,因為所有關於寒蟬的調查都是空白的。他
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出現。程建軍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自寒蟬出現的半個月來,他沒有興致去碰別的女人。就像著魔一樣,請人繪
制了寒蟬的畫像,夜夜摸索親吻。

  1998年8月8日晚上9點,他終於再次看見了寒蟬。

  他急不可奈的讓吧臺的侍者在寒蟬所點的飲料中加入G水,然後他在黑暗中
等待時機的到來。

  他在幾個馬仔的保護下推開洗手間的門。

  裡邊看見被寒蟬輕松打倒的三個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而寒蟬卻以極其誘
人的姿勢癱軟的靠牆而坐,他看見寒蟬微仰著頭,粗重的喘氣。因為是超短的連
衣裙,她的黑色蕾絲內褲直接暴露出來。34B的胸部也明顯的在隨著呼吸一起
一伏……

  程建軍被這樣的畫面驚呆,他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強奸這個迷幻嬌娃。

  寒蟬發覺了他的出現,她吃力的舉起槍,指著程建軍。

  這個時候,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超過3米。幾秒鍾之後,隨著一聲清脆的響
聲,那支手槍掉落在地上。

  寒蟬顫抖的手已經無力再舉起它。她就像發高燒的孩子一樣,沈重的身軀模
糊的意識。她掙紮著想逃,卻連站也站不起來……

  兩個人扶著寒蟬走出洗手間,看起來就像攙扶著醉者。程建軍聽見寒蟬的咽
喉咽嗚著痛苦的聲音。她的體溫很高,身體變的更加柔軟起來。

  在寒蟬方纔坐過的那張桌上,放著那只開口的藍帶啤酒。細看之下,會發覺
在罐壁上有一個極小的針孔——那是20分鍾之前Waiter注射G水的痕
跡。普通的醫用針管,直徑0.9毫米。

  程建軍把那聽酒舉在寒蟬的面前,讓她看上面的那個小孔。

  寒蟬勉強的睜開充血的眼睛,到此刻她終於知道導致她虛脫無力的原來不是
搖頭丸。她猛然想起當她打昏那個光頭之後,趕來的保安是如何恭敬的稱呼面前
的這個男人。

  因為周身無力,她的頭偏向一側的肩膀。面前的那個男人輕輕抬起她的下
巴,只是輕輕的。然後將剩下的注射過的啤酒全部灌入她口中。

  她盡力的反抗著,也分不清是喝下的多些還是流出的多些……

     ***    ***    ***    ***

  兩分鍾之後,寒蟬被放在一輛轎車的前座。黃色的法拉利,95年產。

  程建軍把車駛得飛快,車上沒有別人。因為他對G水的效力有著絕對的信
心。

  他一邊開車,時不時伸手到寒蟬的大腿和短裙裡面揉捏摸索。

  寒蟬靠在法拉利內置的真皮坐椅上,蒼白的面色混雜著水珠和滲出的汗。他
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著身體,她痛苦的不自覺的呻吟聲能吸引任何一個男人,而
攤開的雙手半握,那些纖細修長的手指就已經達到性感的極至。

  車在一棟很普通的磚樓前停了下來。意識模糊的寒蟬聽見了火車開過的隆隆
聲,而她現在已經陷入迷幻紊亂的深淵之中,她開始懷疑這是一場幻覺。

  時間是9點44分。1998年8月8日。

  房間看似很簡陋,有些像80年代普通工人家庭的陳設。

  程建軍把寒蟬拋在床上,然後重重的關上鐵門和木門。

  他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脫去自己的衣服,然後撲向寒蟬迷離的身體。

  寒蟬發出了一聲低沈而壓抑的叫喊,短促的。

  裙子很短,他直接拔下她的內褲。恰如意料的順利。G水強烈的藥性令寒蟬
毫無反抗的餘地。

  他早已經勃起的雄壯肉棒以極其霸道的來勢向秘穴發起了凶猛的沖擊,由於
搖頭丸和G水都附帶有催情的功效,加之一路上他在她身體上撩火的把玩。這個
時候寒蟬的下身已經非常潮濕。可是連續三次,他卻頂不進去。

  他甚至開始認為這個比天使還要迷人的尤物竟還是處女。

  因為極度的興奮,他又更加凶狠的頂,再頂。卻仍無法進入寒蟬的秘穴。

  他惱怒的罵了一句。他把寒蟬的身體移至床的一側,抱起她的下身,自己站
在床邊,拉住她的雙腿,分開成90度以上的姿勢。他可以清晰的看見寒蟬紅褐
色的什麼區域,還有那些稀疏的陰毛沾著淫水。

  他終於能夠插的進去,被寒蟬的陰道緊緊的緊緊的包裹著。寒蟬的慘叫聲同
樣低沈而壓抑。不知道是因為藥性的緣故或者她根本就是這樣一個低沈陰郁的女
子。

  他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可是他可以確信,她是自己一生所見最美的一個女
子。他花去23天的時間讓她成為跨下的尤物。她食搖頭丸,他用G水成功的迷
奸她。當他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她穿著銀色的超短連衣裙。在酒吧的時候,這件
靚裙總是反射出幽幽的神秘光澤,就像這極品的女子冷艷迷幻。

  說實話,當他發覺她不是處女的時候,他有些失望。他是那種很自私的男
人。或許是基於這個原因,在整個迷奸的過程當中,程建軍的粗暴一點一點的把
女殺手的尊嚴全部摧毀……

  她的一只腿被架在男人的肩膀上面,另一只顫抖著站立在地。整個上身撲在
床上。然後男人從身後野蠻的抽插著,並一邊用指甲摳她的陰蒂。

  寒蟬本就是敏感的女子,加之兩種迷藥的作用。在這樣的抽插之下,早已不
能自已。她強烈的搖擺著頭部,她的秀發凌亂飄舞,就像在風中搖曳……

  他連續的變換體位,讓寒蟬更加的興奮。當他把寒蟬的身體轉向面對自己的
時候,他看見那張絕色的面龐帶著紅暈,原本虛無寒冷的眼神也變得迷離誘人,
在她的額上,太陽穴兩側全是晶瑩剔透的汗珠,她的嘴脣閃著光澤,像缺氧的魚
那樣張開口大口的急促呼吸……而那身冰冷質感的連衣裙依舊穿在身上……

  他承認從未見過如此性感迷人的畫面。甚至是那些港臺的性感女星在寒蟬面
前也會自慚形穢。他於是整個扒光她的連衣裙,把胸罩從中間撕掉。

  又是支離破碎的聲音。

  寒蟬承認她害怕聽見這樣的聲音。她一直是那種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對於
生命和靈魂有著特殊的敏感。她突然想起曾經和她同住的那個殺手。在她死前寒
蟬為她包紮傷口的時候,也是這樣從她外衣犀利的撕裂長長的布條。

  那個女人躺在床上,用氣若游絲的微弱聲音告訴寒蟬。她說:『我……其實
很害怕聽見……這樣的……聲……』

  其實每一個害怕受傷的人都惟恐聽見這樣的聲音。

  比如現在的寒蟬,那個低劣無恥的男人正瘋狂的蹂躪著她的嬌軀。他吮吸她
的乳尖,換來更多銷魂的呻吟。寒蟬的全身都在發抖,下體竟搖擺著好象迎合著
男人的肆虐。

  她的淫水像決口的潮水那樣湧來,滾燙的從深處湧來。而她的陰道卻依然緊
緊包裹著男人的下體。他感到巨大的享受,感覺得到雖然寒蟬已不是處女,卻肯
定極少有過性交。而她為什麼卻不是處女!為什麼!程建軍只有把怨恨加倍的發
泄這具尤物的身軀……

  寒蟬顫抖著,呻吟著,浪叫著。他甚至看見她在翻白眼,她的臀部隨著纖腰
快速的左右擺動,加快了他射精的速度。

  他射出來,在她灼熱的體內。那一瞬間,他分明感覺到她的陰道急劇的收縮
了數次,一對絕美的乳頭連著乳房整個堅硬如石。她的全身都是汗水,兩腿分
開,一直在抖動,有些似在抽筋。而一雙玉手攤開在身體的兩側,十指半握,中
間虛空……

  手心中有那些糾結的紋路彼此相交。寒蟬自己也曾經在想那些是不是記載劫
難的命運之線……

     ***    ***    ***    ***

  大概是因為射的太快,程建軍感到非常的懊惱。他居然取出了寒蟬的那支
V.R極品手槍,也不看是否上膛,便淫笑著整個插入寒蟬的陰道。

  『嘿嘿,美人。你愛玩槍對麼?嘿嘿,玩啊……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今
天就玩死你……我操!』

  寒蟬已經暈倒過去,根本無法聽見他的說話。分不清她的表情是痛苦還是迷
離,只是聽見她大口大口的喘氣聲音。

  房間很悶,所以這聲響很明顯,回蕩在壓抑的空氣中。還有兩種體液混雜的
氣味。

  手槍精巧細致,原先的槍口絕對可以輕松的插入女子的陰戶。可是這支槍卻
裝上直徑很大的滅音器。他先讓整支槍管包括滅音器一起在寒蟬的下身縱向的來
回摸索,以使之沾滿淫水和漸漸回流出精液,達到潤滑的效果。

  然後他死命的將它往寒蟬的陰道中塞去。滅音器的口徑絕對比任何一個男人
的陰莖粗,所以無論怎麼用力也無法進入寒蟬的陰道。

  或許是太過冰冷,寒蟬轉醒過來。她看見眼前的情景,甚至稱的上驚恐,她
從沒有想過會受到這樣虐待,她開始體驗到女性本能的畏懼感。她開始乞求這個
卑劣低級的男人,就像一個孱弱的小女生一樣。

  男人從中體會到巨大的樂趣,像是得到鼓舞。他野蠻的把她拉到地上,寒蟬
的頭重重的撞在床沿,然後砸在水泥地上。她又一次昏了過去。

  男人先用骯髒的手指插進去,來回疏導著。然後把冰冷的手槍對准陰道的入
口,用手固定。接著蜷起膝蓋,用腳板死命蹬槍的尾端。終於進入了少許。

  寒蟬這一生中或許沒有比這更淒慘的尖叫過。原本昏倒的她被巨大的疼痛驚
醒,當她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她流露出從未見過的恐懼以及崩潰的神色。

  整個房間好象都在顫抖。男人也高叫著繼續發力。整支滅音器連同槍管都沒
入寒蟬的秘穴當中……

  如果說先前那一聲慘叫帶著恐懼和絕望,那麼這一次的叫聲簡直觸目驚心,
這樣的疼痛不是任何一個女子所能夠承受的。聽見寒蟬這恐怖的叫聲,仿佛來自
地獄的淒厲,那麼聲嘶力竭……

  男人因此受到了驚嚇,他的每一根寒毛都戰栗起來。他看見鮮紅鮮紅的雪從
陰道大片大片的湧出來,染紅的地板。

  女人幾乎翻著白眼,因為極度的疼痛和恐懼,她的面孔已經扭曲。他看來這
扭曲的面孔依然絕色傾城,他隨即體會到巨大的成就感。

  他恢復了凶狠,用手把槍拔出又死命的插進去……

  『唔——啊——』

  又一聲恐怖的慘叫,好象連玻璃窗都要震的破碎。

  瞬間被更巨大的轟鳴聲蓋過——一架夜行的火車在窗外奔騰而過,整個大地
都震動起來。列車飛快的駛過,排山倒海的聲浪湮沒寒蟬刻骨銘心的慘叫。

  然後它長鳴汽笛,像是凱歌。




                side.o


         【看見了   熄滅了    消失了   記住了】

     ***    ***    ***    ***

『小悴』

  我想很多人看這篇並不是因為寂寞。

  至少並不是在看小悴的唏噓。

  可是小悴依然繼續著自己的無盡唏噓。就像永不休止的哀怨。在寫到那些極
品的女子遭受蹂躪的時候,小悴的感覺其實和你們一樣。

  我也希望自己就是信一,然後一路高歌,得到所有的美女……或者至少,不
至於讓那些女人被齷齪的男子玩弄……可是小悴卻始終沒有這樣寫。

  因為在這個世界,早就容忍不了希望和美滿……

  那麼多的期待;那麼多的芳華;那麼多的天造地設;那麼多的良辰美景總被
命運碾的粉碎。

  每一個人,每一個出沒在H論壇的人,每一張看文時露出猥褻笑臉的男人你
們都必須承認這個世界的殘酷。或許你可以笑對。可是那些失落和不快樂卻時時
都在發生。

  小悴寫這個故事,或許只會帶來遺憾和壓抑。非主流的情節和凌亂的敘述手
法想是趕走了不少的讀者。可是請原諒,小悴還將繼續。

  因為如這樣殘忍的生活還將繼續。

  至少,在小悴的眼中,這個世界便是如此。

     ***    ***    ***    ***

  或許是因為程建軍的處女情結。當他發覺寒蟬不是處女之後,始終極其粗暴
的虐待著她完美的身體。

  一個毫無掙紮氣力的絕色殺手,就這樣被剝光,被放倒,然後被野蠻的強
奸。

  在他把精液射入她子宮的時候,她就像一個普通的女人一樣達到高潮。抽搐
著呻吟,收縮著陰道……

  當男人把她的身體後轉180度。享受完,再轉回的時候。迷離痛楚中,寒
蟬莫名的想到輪回。Channel No.5的香水味道和淫水的氣味混雜在
一起,房間中沈悶的空氣教人窒息。

  男人用她最心愛的手槍在她陰道中肆意抽插的時候,她幾乎崩潰。她的陰道
被滅音器整個橕裂,那巨大的疼痛是她有生以來的極致。她痛苦的慘叫著,那是
身體被撕裂纔發出的聲音。鮮血一直流在水泥地板上,流出長長的一條痕……

  男人在這時候,終於有了破處女的感覺。窗外列車的轟鳴聲,蓋住寒蟬的慘
叫,卻敵不過他的狂笑聲音。

  他拿著槍,不停的抽插。她已經面無血色。她搖擺著哭泣,如同暴雨中脆弱
的花……

  這個曾經打著藍色雨傘出現在臺北雨季的冷漠殺手。

  這支曾經在百米之外擊破他輪胎的冷漠手槍。

  她的鮮血粘在稀疏的陰毛上面,混合著兩個人的體液。男人肆無忌憚的笑容
之下,是寒蟬扭曲恐怖的面龐。她痛苦的哀號,眼淚本能的傾瀉出來。

  傳說中阿修羅是神明。性格驍勇,喜好征戰。族中男極丑,而女子卻極美。

  阿修羅和魔鬼戰斗,生死一線。有的時候被魔鬼擒住,飽受摧殘而死。

  她像是阿修羅,迷戀哀艷的戰火。而當落入魔掌中,她的尊嚴卻被一點一點
擊的粉碎。

  在她身體最珍貴的地方,以她最心愛的手槍。

  有些事情,總是以這樣方式發生。讓人沈迷於悲劇的美感之中。

  程建軍。

  在這個意義上說,程建軍是幸福的。他親手把這樣的美麗據為己有。然後他
以近乎完美的方式去毀滅她。很大程度上,這是一些男人的法則。

  當寒蟬掙紮著耗盡最後一絲氣力的時候。他把手槍拔了出來。端詳著上面那
些污漬,他眨了眨眼睛,再閉緊。然後伸出舌頭像吮吸K粉一樣含著槍管和整個
滅音器。

  牆壁上懸著老式的掛鍾。時間是1998年8月8日晚上11點40分。因
為在城市的郊區。這個時候除了偶爾經過的列車,一切都十分安靜。

  在密閉的房間中,聽得見每一下秒針機械的『滴答』聲。

  寒蟬坐倒在地。上半身無力的靠在壁上,雙腿分開30度,之間是一灘鮮
血。

  她喘氣的聲音十分微弱,她用一只手擋在裸露的胸前,另一只則擋著流血的
下身。燈光昏暗,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因為極度的虛弱和屈辱,她始終低著
頭,凌亂的秀發遮住面相,仿似不願再望這個世界一眼。

  寒蟬面部線條尖削,有些類似整容過後的韓國偶像,感覺冷艷決絕。

  此刻隱約看得見凝固的淚痕。她偶爾低聲抽噎的時候依然會輕輕搖擺。那是
搖頭丸的藥效所至。

     ***    ***    ***    ***

  恍惚間,她看見他在點煙。很濃烈的氣味。她嗅的出是555的牌子。

  或許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度。程建軍亦需要休息。

  寒蟬早已經脫力。她倍受蹂躪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兩種制幻的藥物依然在
強烈的作用著。然而此刻,她沒有幻覺。帶著仇恨和唏噓,她開始思索著對策。

  只是無奈她的氣力久久無法恢復。

  她靠在牆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她氣若游絲的呼吸,有的時候發出沈悶的
短音。555的煙霧繚繞開來,刺激的氣味令她無所適從。

  朦朧中,她忽然想到一句話說『刺激的幻覺是劫難的臺階。』

  是的,寒蟬就是那個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向劫難深淵的女孩。

  很自然的,她想到信一……

  ……

  這個時候,蓄勢待發的男人走過來,粗暴的抬起她的臉。

  他感覺手心一陣冰冷,低頭看見寒蟬的眼淚滴落下來。

  他說:『嘿嘿,你不是很酷嗎?小妞。怎麼哭了?啊?小妞!』

  寒蟬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去搭理這樣一個卑劣齷齪的男人。或許是因為
她真的太好強。她倔強的,冷漠的瞟了他一眼,她說:『煙薰的。』

  看的出來,她竭力使自己保持一貫的語調和姿態。盡管現在她赤裸著身體展
現在他的淫威之下。

  男人有些驚異,又仿佛受到極大的鼓勵。他猛得拉起毫無氣力的寒蟬。將她
背向放倒在床沿。寒蟬發出低沈的叫聲。她趴著,回望他。

  他害怕她那種寒冷的像要將他殺死的眼神。他於是不自主的松開環抱她纖腰
的雙手。旋即,又發覺不對。罵了一句:『我操!』

  面對這個已經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女人,面對這個已經被他折磨1個小時的
女人。他不應該存有恐懼的理由。

  他想事情應該是反過來的。於是,他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寒蟬的整個頭部隨即重重的撞在床板,一陣眩暈……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咬牙切齒的說話:『小妞,老子玩不到你前面的處女。
哼,今就給你後門開個苞!』

  隨即他找准了位置便粗野的挺進。

  寒蟬死也沒有想到他竟會這樣虐待自己。

  如果說再次被奸虐讓她覺得是自己一手制造的劫難,那麼當男人用她最心愛
的手槍插進她身體的時候,這劫難已然變的無以復加。

  她是如此冷傲倔強的女子,豈容男人在她面前稍有放肆。可是這卑賤的不值
一提的男人竟掌摑她,在那一刻。她的疼痛並不在身體。

  接著,那男人居然要拿她的後庭開苞。她真的沒有想過這樣。真的沒有。

  或許在某種意義上,那不是女子身體殊為高貴的部位。可是肛交的女子卻被
賦予了淫蕩的意味。

  她不堪的。

  身為亞洲乃至全球最優秀的殺手之一,美麗的寒蟬竟與人肛交。這無論如
何,是無法接受的事實。

  她完全沒有掙紮的餘地。只是瘋狂地喊著:『不要!』

  在他的緊緊鉗制下,寒蟬再一次耗盡最後一絲的氣力。

  她低垂著頭,像一只受虐的雌獸那樣赤裸的趴在那裡,膝蓋著地。

  男人的陰莖在毫無潤滑劑的作用下一寸一寸的挺進著。

  每前進一點,都會帶來巨大的痛感。就像先前手槍插入陰道那樣。她只有慘
叫著,直到聲音變的沙啞起來。

  直到寒蟬的聲音變的沙啞起來,陰莖纔進入三分之一。

  程建軍卻還耐心的步步為營。他親切的稱呼她『小母狗』,一邊輕輕拍打她
的臀部,就像哄小孩進食。

  他的另一只手始終在固定寒蟬的體位。順便用兩個手指不停擠壓著陰蒂。鮮
血依然緩慢的從寒蟬的陰道流去來,沾在男人放肆的指尖。

  他收回手指,將它們放入口中吮吸。津津有味的樣子。

  這情景,讓寒蟬覺得齷齪和變態。她猜測他要的是不是處女的感覺。

  這個變態的男人。

     ***    ***    ***    ***

  男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又點了一支555。像是調整一下狀態。

  忽然,他用極大的力量沖刺進去。

  寒蟬劇烈的抽搐,她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幾乎震碎玻璃……

  陰莖先是挺進了大半,卻又整個滑出來。程建軍惱羞成怒地對准她臀部重踹
一腳!

  『婊子!要你扭來扭去!』

  寒蟬整個趴在床上,凌亂的發有些蓋過消瘦的肩膀,側著面,看得見線條完
美的下巴。她真的是尤物。

  她吃力的弓起臀,想要轉身。她的下肢都在顫抖。男人清楚的看見淌在陰部
和大腿內側的血漬。

  他乘機搶上前,用兩根手指野蠻的的塞進她的肛門,然後用力向兩側擴開…

  可以想象寒蟬的反應是何等的劇烈,而在藥力的作用和男人的淫威之下,她
的掙紮,真的只是虛設。

  他終於把陰莖完整的插進去。

  她的後庭。

  她的後庭比陰道還要緊,他艱難的在裡面移動。乾澀的,真的毫無快感。

  而其實,程建軍想要的,或許也不是後庭的快感。他想做的,只是征服這女
子。這個冷艷到極致的尤物。

  他蹂躪她的身體,進而摧毀她的意志。

  當最後他把陰莖整個插入的瞬間,寒蟬已經崩潰。

  她就像阿修羅,淪陷在敵陣之前想起死亡的方式。

  因為只有死,纔可以結束她的恥辱。

  她咬舌,她也只剩下咬舌的力氣。

  可是她最終沒有。因為她想到信一。這個開啟她噩夢的男人。她不會忘記那
一夜的痛苦以及燈光下信一在神采飛揚。

  她不會。

  忘記。

  這個男人。

  這個在施暴後離去前,為她蓋上毯子的男人。

  那一天寒蟬和現在一樣幾近虛脫。她躺在床上,看見信一小心翼翼擺好一對
她的涼鞋,然後輕輕地關上房間的門。

  初昇的太陽透過賓館藍色的玻璃窗,映出很不明朗的顏色來。

  那一天她發誓要殺掉信一。為了這個諾言,寒蟬她情願花去一生。

  因為她覺得為這樣一個人,是值得的。

     ***    ***    ***    ***

  在她決定像一個女人一樣咬舌自殺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信一。

  她明白,假如沒有信一開啟這個噩夢,她今天將不會受這樣的蹂躪。無論是
她高貴的處女膜還是羞澀的後庭,都將與她一樣保持幽雅的姿態……

  她如此的恨信一。

  可是為了信一,她必須活下去。

  她活下去,卻又為了殺死這個她認為值得用一生追隨的人。

  追隨和追殺,其實只一步之遙。

  寒蟬。

     ***    ***    ***    ***

  寒蟬已經暈死過去。在程建軍的折磨之下。

  當他把精液全部射在她的腸道,他纔發現她已經暈死過去。

  他有些惱怒。反轉過她的身體。

  那枚夜叉紋身很醒目,也很酷。

  他始終有繼續摧殘她的念頭。因為這樣纔滿足他變態的心理。

  當他在Maya遠遠看見寒蟬把酒水像澆花一樣澆在光頭的光頭上的時候,
他看見這枚另類的紋身。女人越酷越冷,男人的欲望也就越燒越狂……

  他點燃了煙頭,對准那枚紋身。插下去……

  寒蟬被劇痛刺醒來,他凶狠的按住她。繼續……

  窗外恰又有列車呼嘯而過,整個大地都在顫動。

  點燃的煙頭刺燙皮膚,雖說是皮外傷。疼痛的程度卻遠在常人想象之上。在
寒蟬右臂的紋身上。在三聲沙啞無力卻歇斯底裡的慘叫聲之後。那『夜叉』的圖
案便永遠留下了新的痕跡。

  寒蟬再一次昏倒。

  男人也累倒下去。

     ***    ***    ***    ***

  程建軍用手銬銬著遍體鱗傷的寒蟬。因為他知道,倘是藥效褪去,這女人可
以輕易的殺死自己。

  所以他又用很粗的麻繩將寒蟬綁在一張靠背椅上。

  然後他吻了吻可憐的寒蟬。舔了舔她的乳頭。

  他在想自己真是很厲害。半個月前遇見了這位堪稱極品且帶著槍出現的美
女,而今已經被自己折磨的七零八落。

  他睡著的時候,還帶著燦爛的笑容。

     ***    ***    ***    ***

  40個小時之後,寒蟬登上去日本神戶的班機。

  那是1998年8月10日。時間是下午6點08。飛機將在10分鍾之後
起飛。

  同機的乘客用驚艷的目光望向她。她雙腿交疊的坐在那裡,依然是窄而短的
靚裙,高跟系帶涼鞋。上身著一件V領無袖。在她的右手上臂纏著一圈繃帶。

  在她的手中拿著當日的新聞。中有一則:程建軍離奇慘死。

  如下:我市著名企業家,海德商貿集團總經理程建軍先生在東郊貨車站附近
一民宅離奇死亡。死亡現場無任何搏斗痕跡,且程系被利器刺殺,警方卻無法確
認凶手系用何種凶器……民宅業主稱已將此房長期委托中介出租……此案正在審
理中。

  寒蟬安靜的看著這段。面無表情。

  她的眼睛仿佛一灣寒水,幽深寂靜。

  一位年輕的空姐操著純正的普通話禮貌大方的問她:『小姐,您的氣色有些
疲憊。請問是不是可以給您上一杯咖啡。』

  寒蟬看也未看她。只是望著窗外漸暮的陽光普照。

  飛機再等8分鍾就要起飛。她開始想為什麼那麼多人,那麼多事情,總是在
等待中度過。再等200分鍾,飛機就將降落在日本。她想起信一為她蓋上毯子
的樣子……

  那位空姐以為她是日本人,又用日語做了一遍同樣的問話。

  寒蟬淺淺的微笑,很短暫的。

  她說:『我是臺灣人,謝謝你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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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天之後,小悴終於開始寫這個故事。

  一個星期之後,她就會登機去日本。

  於是,在這73天之內,我們彼此相伴。用這最後的表演告慰這場戀愛的終
結。

  這篇的題記譯成中文是:

  她將去日本。一場結束,一場開始。

  半年之前,小悴開始寫這個故事。她開始辦理赴日本的手續。

  在寫作這個故事的過程中,看見她把繁雜的手續一一辦妥。

  而我的故事卻始終凌亂。帶著一種執著一直寫下去,寫下去。

  像守著一段感情。完成一場表演。

  和她一樣。寒蟬也將在日本著陸。小悴的心也將在日本著陸。

  而小悴卻是平靜安然的。因為,那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那只是一場結束,一場開始

  彼女は日本に行こうとします。

  一つは終わって。

  一つは始めます。

              [前情紀要]

  信一跟隨王叔回到了日本。王的意思是暫時跟隨他的老朋友三丸紀一。

  信一常年漂泊游離,對三丸亦無甚好感,卻出於對王叔的敬愛和尊重,留在
三丸的身邊。他開始想建功立業,開始想幫助這個毒梟壯大勢力。

  因為只有這樣,王叔纔會感覺開心。

  當然,信一始終覬覦飛鳥的美艷。飛鳥正負責查辦『三丸販毒案』。這是信
一知曉的。這也是他決定留在三丸身邊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信一初回日本的時間當中,他日夜巴望著飛鳥的出現。而與此同時,日本
最美麗的女警彌生飛鳥卻正在被他的上司夜以繼日的玩弄和褻瀆。

  在得到殺手鬼冢千雪的承諾之後,飛鳥開始忍受最後的三天。

  1998年10月8日,是期限的最後一日。故事又將如何發生?

  寒蟬回到中國內地,卻未尋見信一和王叔。

  在被信一奪去初夜之後,她開始變的歇斯底裡起來。選擇搖頭和醉酒的方式
以為養傷。48個小時之前,在中國內地S市的一間叫做『Maya』的酒吧,
她被人用G水迷倒。然後帶走施虐

  那低級粗俗的爆發戶用各種手法玩弄她,羞辱她。

  在她行將崩潰的時刻,她想起信一。於是她不可思議的脫身,殺死那個施虐
的男人。然後啟程來到日本。

  她發誓,會殺掉信一。

***********************************

                [寒蟬]

  在神戶降落的時間是1998年8月10日晚上8點50。

  這一天機場雲集著許多人。或者行色匆匆,或者面無表情。或者是東方人,
或者是西方人。我記不住這許多的面孔。

  也從來不曾在意過這樣擦肩而過的途人。

  而那一天在通道口我卻突然停下來。

  因為另一個美麗的女子正在注視著我。

  一頭質感厚重的天然金發,幽藍深邃的眼神。

  我走近她。

  她的身材高挑,線條性感。她的面部輪廓和膚色說明她是有著東方血統的混
血兒。

  我停下來,站在她面前:『邪魔します……私はどんな言語で貴方と話すべ
きですか?』

  她沈默。

  她穿著藍色的露肩連衣裙,配合她的金發,耀眼迷人。而在我看來,那件連
衣裙的布料簡直就是一根根橫向粗條的凌亂纖維。

  我知道那是Christian Dior女裝的今夏新款。是以高貴媚惑
聞名於世的法國品牌,竟突然感覺地點由機場變了T臺。

  又換英文:『Disturb……With what language
and you should I speak?』

  她依舊沒有說話。我看的出,那女子在打量我的。仔細的端詳她的相貌,帶
著似曾相識的感覺。

  寒蟬於是細閱她的容貌,纖細的一字眉有著西方女性的特質。幽藍深邃的瞳
孔帶著狡猾和由內而外的自信。極美的。這是成熟性感的眼睛。這個撩人的神秘
女郎。

  高聳的鼻梁和鼻尖,那是東方人絕對不會有的輪廓。用深色的脣彩頗顯妖
媚。

  而神采中,卻分明透出一種東方人的神韻來。寒蟬真的不知道這樣的女郎究
竟是誰?她突然想到一個詞,叫做『尤物』。也許這樣的詞用在此處再合適不過
了。

  『打攪我該用哪種語言和你說話呢?』

  那女子似笑非笑,『國語。』

  我於是淺淺的微笑。往後稍退半步,卻牽動下身的陣痛。24個小時之前,
在中國的S市,被程建軍近乎瘋狂的暴虐,當他把寒蟬最愛的手槍從橕裂的陰道
猛的抽出,然後像野獸一樣把陰莖插進後庭,寒蟬的自尊於是便完全淪喪。

  而此刻的舉手投足間卻散發出那樣的優雅的韻味。

  --這個便是寒蟬。

  我問她:『那麼,你又是誰?』

  她的眉目間帶著憔悴的氣質,蒼白的面色,低沈的聲線。

  『我是誰不重要,只想問你借一支香煙。』

  和她對視了1秒。在機場的過道,兩個女子以優雅的站姿保持靜止。

  往來的途人有的在我們身邊停步。

  我打開隨身帶著的Gucci女包。取出香煙來給她。

  她接過,點上,然後深吸了一口。

  『Winston-Salem的薄荷口味。謝謝。』

  『如果沒有什麼可以說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先走。』

  『嗯……我的名字叫做Vanessa。母親是中國人。我的中文名字叫姬
雅。』

  『很好聽的名字。關慧嫻,臺灣人。有機會再見。』

  每一個殺手都會有一個代號,因為少有殺手用的是本名。寒蟬不是本名,而
是代號。那麼關慧嫻究竟是不是原來的本名呢?

  其實寒蟬自己也已經忘記。殺手大多忘記原本的名字。

  在不同的場合,我會留下不同的名字。而只在殺人的時候,便叫做寒蟬。

  想到這裡,竟露出笑意。

  然而,面對這個叫姬雅的陌生女人,卻感覺到她的深不可測,於是再不想糾
纏,隨即翩然轉身。

  『關小姐是不是弄錯,你該姓「寒」纔對?』

  我停下來,隔著皮包按住手槍,對准了這神秘的女郎,『其實姓什麼並不重
要,不對麼?』

  姬雅輕輕的笑著:『不要拿槍對著我,我是你的朋友。赤川老太婆是我的乾
娘。』

  赤川老太婆是我多年的合作人。我是信任她的。

  姬雅走上前,遞過她的手機,『聽一下這段錄音。

  『寒蟬,我是赤川,Vanessa也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去了日本。你
和她在一起,她的另一個身份是一名國際刑警,在』王『這件事上,她會給你很
大幫助的。希望你們合作愉快。另外「王」這件事的酬勞翻了一倍。祝你成功。
我的女兒。』

  接著,她諮詢我的目光。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她交給她一張字條和兩把鑰
匙。她說:『你先去這裡,是我的家。你可以住在那。我還有點事要辦。』

  『有別的選擇嗎?』

  『暫時沒有。』

  我的日本之旅就這樣莫名的開始

    ***    ***    ***    ***

              [營下信一]

  時間是1998年8月10日晚上7點。

  三丸紀一在談判。內容很簡單,古巴方面供給他一批毒品被國際刑警截獲,
然後拒退三丸預先付了的數百萬美元的定金。

  雙方的氣氛很不愉快。

  用英語在互相Fuck。

  後來,幾個古巴人罵罵咧咧的退場。

  我站在門口,和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嗅得出濃烈的可卡因氣味。

  然後我抽出短刀,插進其中一個人的小腹。

  我回望三丸的表情。看見他正露出甜美的笑容。

  於是我想,我應該繼續。

  接著,我開始施展一個忍者的刀法。古巴人於是像柳枝一樣被切開。

  我向三丸鞠躬。他走過來,他說:『信一,你很好。』

  我略有些得意的舉起桌上的一杯紅酒喝一小口。

  三丸用一種挑逗的語氣對我說:『這幾個只是雜碎。真正的老虎即將出現。
信一,你知道海曼將軍麼?哈哈!你知道麼?他纔是這群古巴人的Boss。』

  我想三丸對我的能力似乎還不甚了解,於是慣常的保持低調。

  『150分鍾之後,海曼將軍的私人飛機會在神戶國際機場降落。新一輪的
黑吃黑又將上演。信一,到那時候,你會想剛纔那樣勇猛麼?哈哈哈。』

  『很簡單,我可以馬上去機場殺了他。一個人。』

  『年輕人,不要那麼沖動嘛。海曼將軍是我的老朋友,當然要先禮而後兵的
啦。』

  『海曼是什麼人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真的有把握』

  『停咧!我告訴你信一,現在還不用你的時候。知道麼?』

  接著三丸打了一下響指。

  於是一個金發美女推門而入。

  她的頭發到肩膀以下一些,很有重量感的金色,梳成很時尚的三七開。

  她穿『C。D』的品牌。性感暴露,簡直就像一根根藍色的粗條纖維包裹住
玲瓏的曲線。

  她全身無處不現出東西方混血兒的迷人特質。我猜想,她很可能根本就是。

  我開始感覺下身的沖動。

  血液在沸騰。

  她說日語不是很標准,她像三丸和我鞠躬。

  我開見她的乳溝,白皙性感,弧度絕妙。

  『Vanessa,你現在去機場接海曼將軍一行人。』

  我顧不上禮儀,很直接的言語挑逗。這是任何一個男人的正常反應。

  『Vanessa嗎,我看這Christian Dior的連衣裙是不
是太短了一點?胸也……』

  照顧她日語說的不是很好,我特意放慢語速一字一頓的,並一邊看三丸的反
應。首先,現在是在談論正事的嚴肅場合。其次,我猜想這樣性感火辣的尤物,
必定和三丸有著那層關系的。我這樣公然挑逗他的女人,不知他會如何。

  Vanessa居然用很標准的中國話對我說:『營下君看來受不住誘惑的
哦?』那帶著調皮腔調的說話真是好聽。

  不過我當時真的覺得很突然,看來她不但知道我是誰,還知道我的身世。至
少知道我會說中文這神秘的性感女郎。

  而這段對話,三丸顯然是沒有聽懂。奇怪的是,在他的面上,卻看不出絲毫
不爽的神色來。我有些困惑。

  她不顧三丸的反應,繼續用中文說:『營下君可以叫我姬雅,那是我的中文
名字。我日語不好,以後就和你說中文吧嘻你要多多指教哦。』

  她真的好美,那種美麗是綻放的,火熱的。

  有別於飛鳥的孤高淡雅,也與寒蟬的犀利冷艷不同。

  我竟沒有答她的說話,我在想象和她做愛的畫面。

  這個叫做姬雅的女人,絕對是信一想要得到的極品。

  我一直在熱烈的想象,直到她離開這間房間。

  三丸笑的很怪。他說:『年輕人,我比你還想搞她。哈哈,可是,有什麼辦
法呢?她是AIDS帶菌者。』

  瞬間,我體會到雷擊的感覺,『真的麼?』

  『是的,她原來是L。A一個中小黑幫的頭目。後來幫會被3K黨吃了。她
不從,被強奸,便感染了病毒。最後被我手下救出來,因為她對北美乃至整個西
半球的毒品市場了如指掌。』

  『身份似乎不重要,問題是確定她真有愛滋病嗎?Boss。』

  『年輕人,你這樣說是信不過我三丸紀一的情報網體系了?別說這樣一個女
人,就算是英國女王的性生活,只要我願意,一樣會有大量的資料到我手中。』

  三丸是著名的淫蟲,我想他對她的渴求應是在我之上。而能阻止他的理由,
恐怕也難再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湧向心來。

  我喝盡了一杯紅酒,便辭別了三丸。

  中國一個詞叫做『天妒紅顏』。這一刻,信一便加深了對這詞的認識。

    ***    ***    ***    ***

              [鬼冢千雪]

  我的名字叫做鬼冢千雪。許多人或許不知道真有其人。因為那是一個傳說中
『鬼之殺手』的名字。

  我是一個殺手。殺手根本不會記得原來的本名。所以『鬼冢千雪』這個名字
根本也是一個代號而已。

  我是一個簡單的人。收錢,然後殺人。沒有愛狠,沒有感情。

  忍者的頭領也是一樣。孤獨也罷,寂寞也罷。我的生活只有發號施令和以身
作則。十分簡單,如此而已。

  三天之前,我答應彌生飛鳥一個簡單的請求。殺死這裡的警察局長。

  按照行規我收了她報酬。幾百日元的Taxi費。很簡單,不是錢的問題。

  是千雪的原則。

  見過我的人,都會說我長的很美。就像我見到飛鳥的時候,為那種美麗優雅
的氣質沈迷。或者,這是我幫她殺人的最大原因。

  那個警察局長估計是吃了飛鳥的豆腐很驚怕心虛的樣子。

  我殺他之前,他一再的問我是不是和飛鳥有關。

  也許是知道必死,他的嘴巴倒是賤的很。他說沒有早見到我,要不會在我來
月經的時候把我綁起來搞。

  很簡單,我切下他的陰莖,然後一塊一塊的剮去他的肉。

  四個小時之前,他帶著妻子和10歲的兒子去郊游。

  在僻靜的山路,我用狙擊槍先殺了他妻子。

  然後他竟把車停下來,還出來張望。

  我真的懷疑他智力有一定缺陷。於是,很簡單,我的忍者刀架在了他頸上。

  然後就發生了剛纔的一幕。

  後來,他的小孩我也殺了。

  因為他哭。我不喜歡看小孩哭的。我有個弟弟,比我次兩年。

  那警長死的時候居然還有創意做出那淫賤的眼神望著我。

  他滿臉滿身都是血洞,惟有那雙眼睛,閃著這樣光芒。

  那一刻,千雪竟真的覺得害怕。

    ***    ***    ***    ***

                [姬雅]

  我的名字叫做Vanessa。

  假如你懂得中文,可以叫我『姬雅』。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我的父親是美國人,母親是中國人。我在美國L。A長大。

  5年前被警校派去做臥底。一直到現在從美國臥到日本。

  盡管相比之下,我會更喜歡臥床。我喜歡被男人伺候的感覺。

  我想,那是美女階級的特權。

  我的真正身份是一名國際刑警,雖然,我自信有潛質成為國際影星。

  兩個月前,我來到日本。用偽造的資料騙取三丸的信任不要懷疑美國CIA
的造假技術。我偽造了大量的犯罪記錄,以及AIDS感染和醫療記錄。

  三丸的情報能力再高明,恐怕還是遜色美國CIA一籌吧。

  至少,三丸每次和我面對的時候都會刻意保持一定的距離。

  人到了這個年齡,都會比較注重健康。這是書上說的。

  一個小時之前,我見過了寒蟬。並把她安置在我的住處。

  很奇怪,對麼?一個國際刑警為什麼安置一個著名殺手?

  那是因為,我還有另外的真實身份

  現在我穿著極度性感的站在機場的出口,我要替三丸迎接海曼將軍。

  海曼將軍有一個號外,『卡斯特羅』。

  因為他真的是古巴黑社會的卡斯特羅。

  他是教父,是領袖,是魔鬼。

  97年古巴販毒集團的兩名骨乾在美國被美方擒獲,卻在72小時內無條件
放人。即是因為海曼將軍至電美國國防部:『72時內不放人將向白宮發射數枚
遠程導彈!』

  他下飛機的時候,我便迎上去,用純正的美語自我介紹。

  他隨行的人員至少有50人。

  他的私人飛機是小型運輸機

  我對他說我開車送他去見三丸。

  他很不高興,說三丸沒有親自來。

  然後說自己不習慣坐車。就把我拉上一架運輸機載來的小型直昇機。

  其他隨行的三五個精英便開我的車去三丸處。

  我感覺海曼一直在用一種稱的上齷齪的眼神盯著我的身體。

  雖早已習慣這樣的目光,但在他那鷹隼般的注視下,姬雅竟覺得害怕起來。
他樓著我的腰,有些強硬的把我按進機倉。

  我是個狡猾的女人,也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我直接坐進駕駛員的位置,並以最溫柔可愛的語氣告訴他:『將軍,姬雅好
高興能為您效勞。』

  因為這樣,他如果有太過火的舉動,飛機就會失控。所以我當仁不讓的坐定
駕駛員的位置。

  這老狐狸瞬間知道我的用意,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隨即關上倉門,坐在我
的左近,然後在狹小的空間彎下腰去開始脫我的高跟鞋。

  第一時間,我發動了飛機。

  其實這樣的挑逗多有分寸,我還是喜歡的。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4

              side.q


        「讓跌蕩如流沙的映象 漆黑中擦亮檀香」

***********************************

  「小悴」

  1998年6月。

  小悴去砍人,之前和她在車站分手的時候。她說,你要平安。

  2001年12月。

  小悴和她去看流星,在福州鼓山的山頂。漫天的流星璀璨未央。我們彼此許
願。我希望一生可以廝守。她說,小悴一生都會幸福。

  2003年10月。

  小悴去機場送她。她去日本留學,本來不會送到機場的,因為很害怕面對告
別。所以原本沒有送到機場的打算。因為這告別,或者就會成訣別。

  在她飛機起飛前的幾個小時,我突然覺得她不會再回來。於是,我買了從福
州到上海的機票。她是從上海飛去日本的。

  當看見她過安檢的時候,小悴輕輕的揮手告別。她淡淡的笑,仿佛只是上T
AXI。看見她的背影,我開始許願。

  我說:平安,幸福。

***********************************

  Jill.s.Vanessa

  中文名:姬雅。

  女,25歲,中美混血。

  身份A:三丸紀一販毒集團成員。

  身份B:美國CIA特勤人員,國際刑警。

  其餘身份不明。

  身高167CM。體重47KG。三圍:35-24-35。血型:B。

  特長:搏擊,射擊,爆破。掌握多國語言,及對世界范圍內的毒品市場掌握
大量資料。

  職務:二級警督。

  榮譽:1996年破獲『鹿特丹冰毒案』授予郁金香勛章。1997年在象
牙海岸被聯合國授OBB(反毒衛士)勛章。

  任務:以偽造的身份及愛滋病史打入日本三丸販毒團伙內部,協助日本警方
破案。

     ***    ***    ***    ***

  Heyman.T.Douglas.Walras

  譯名:ハイメン.海曼

  男,年齡:62;國籍:古巴

  身份:古巴及哥倫比亞販毒集團首腦。擁有自己的武裝軍隊。被稱為『卡斯
特羅』。南美黑社會的教父級Boss。

  身高:177CM。體重:69KG。血型:不詳。

  特點:殘暴,荒淫,性虐癖。不擇手段,全球排名前三的大毒梟。

  此次來日本,為了處理與三丸集團的利益糾紛以及侍機殺死三丸,並吞並日
本,遙控東亞的毒品軍火市場。

     ***    ***    ***    ***

  Vanessa在小心的駕駛著海曼的直昇飛機。幽藍深邃的瞳孔注視著儀
表和前方的視野。高挑的鼻尖帶著冷酷的氣質。她著黑色的脣彩,質感厚重,卻
妖艷。

  海曼將軍並排坐在一側,從上飛機起,他就沒有停止對她的挑逗。

  他彎下腰,在極其狹小的空間內脫下她的高跟鞋,然後在她的腳面和腳趾上
搔癢和親吻。Vanessa就輕輕的笑。帶著挑逗的意味。

  然後,他用舌尖在她的小腿上游移。

  有人說,小腿是女人身上最性感的地方。特別是像她這樣美麗的女人,這樣
修長,勻稱,膚質細膩的小腿就渾如玉砌冰雕。

  海曼一直從足跟舔至膝關節後,再返回。

  她被弄得有些瘙癢,整條右腿不禁抽搐一下。

  他用英語和她說話:『你濕了嗎?』

  她便整個扭動一下身體,眨著眼,投以意味深長的一瞥。

  她說:『幫我點一支香煙,將軍。謝謝,在我的包裡。』

  他大笑,說:『在你的嘴裡,點一支雪茄嗎?哈哈。』

  然而這畢竟是小型直昇飛機,有些運動,是不可以和駕駛員完成的。

  海曼打開她的包,在外層除了香煙和手槍,只看見兩盒粉餅。一支眉筆,和
一支脣彩。

  他繼續翻查著,拉開拉鏈又看見數支未使用的一次性針管。還有四支形狀和
脣彩類似的細小管狀物,他知道,這是小型壓縮炸藥。

  他繼續往裡翻,不顧她的抗議。結果他找到幾板錫箔包裝的藥丸。

  他驚異的問:『AIDS?』

  Vanessa面無表情的無奈點頭。

  瞬間,飛機上的氣氛開始平靜下來。

  他把煙送到她嘴裡,為她點上。然後低頭看燈火中神戶的凌亂高樓。

  幾分鍾後,飛機到了三丸別墅的草坪。飛機開始下降,Vanessa不無
得意的一笑,她說:『我們到了,將軍。很高興為您效力。』

  海曼將軍像個國王一樣的點頭。然後,他把手從她的衣服中間伸到她胸部。

  Vanessa穿的衣服是Christian-Dior的T臺概念裝。
可以說根本就是由橫向的麻繩一樣粗細不一的纖維縫制而成的。

  藍色為主,夾雜著耀目的銀色絲繩,松垮得甚至有些放蕩。

  他把手從纖維布條和銀色絲繩間插進她的胸前,撩起來,看見黑色的胸罩。

  就在這一個瞬間,Vanessa竟像一個被非禮的淑女那樣,觸電似的打
開他的大手,騰出一臂護住胸前。

  海曼有些惱怒,正欲粗暴。而飛機已經徐徐的降落在草坪上了。

  三丸身邊的馬仔為他開的門,甚至有人鋪好了紅地毯。

  那人鞠躬,海曼將軍點頭回禮。Vanessa對海曼調皮的一笑,然後很
麻利的從另一側開門。她發現自己的高跟鞋還丟在一旁。彎腰,套上。長舒一口
氣。

  然後走下飛機。

     ***    ***    ***    ***

  時間是1998年08月11日零點。

  另一位美女刑警彌生飛鳥正坐在電腦前。

  來自古巴方面的消息是:『卡斯特羅』離境。將在或已經在日本著陸。

  她是一個刑警,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知道『卡斯特羅』來日本,不管是
做什麼他總會找一個人,那就是日本的『教父』——三丸。

  原本她該會覺得興奮的。警察就是獵手,當獅虎逼近的時候,最好的獵手是
不會覺得畏懼的。而同時,只會覺得血液潮湧……

  然而這個時候,飛鳥卻沒有這樣的悸動。因為她自己本身,就陷入一場無能
為力的劫難,而突然得以逃出生天。在這個時候,每一個人,都會出現一種類似
真空的狀態。在這個時候,她只想平靜一些。

  千雪真的殺了岸本,而且還是全家。而那個叫鈴木美子的女警,卻已經失蹤
了十餘天……她對這件事,該是會知情的……

  而飛鳥,卻應該如何以對?

  她只是想平靜一些,現在。她的心真的猶如真空,她無法去想,也無法理清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冥冥中,她突然覺得有一支手在操縱著這整件事情。

  而現在,她是真的,真的無法去想。

  關掉電腦屏幕,開始放CD。

  時間是1998年08月11日00點05分。

  她找了很久,在她收藏的近百片CD中,發現居然沒有一首歌是她現在想要
聽的。

  她把CD片拿在手中,纖細的手指伸過碟片的孔洞。在燈光下,她轉動碟片
的角度,就幻化出絢麗的顏色來。

  她把它當成鏡子。在那些不停變幻的色彩之中,她的顏就如繁花中的繁花,
千色中的絕色。

  她是如此自戀的一個女子,她開始對著碟片欣賞自己的佳美。她的表情卻似
在幽怨。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短信:海曼已抵神戶,並與三丸會面中。落款是:Vanessa。

  飛鳥放下CD碟。又拾起,把手機扔向一邊。

  那裡面的顏色變幻無常,光怪迷離。她想到明石大橋下色燈下的海面。

  每年的8月,神戶就會有臺風。

  臺風登陸的時候伴著大雨,常常會吹落一地的櫻花樹葉。

  就像這場臺風一樣突如其來。鬼冢千雪站在她的窗戶外面。

  隔著玻璃,她的面相蒼白絕麗。有些恐怖的意味。

  她拉開窗,聞到海水的氣味。

  千雪用一個詭異但不失優雅的動作『飛』到她身後。

  她說:『千雪。』

  她說:『都殺了。』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避風雨。很簡單。』

  『之前你在監視我嗎?千雪?』

  『美女,我是來避雨的。』

  飛鳥很不喜歡千雪用這樣帶著調戲意味的口吻和自己說話。何況,千雪自己
也是那種絕對的美人。

  像這樣的話,她會覺得對方很不尊重她。

  所以,她開始繼續低頭把玩她的CD片。

  而千雪,也一直沒有說話。她只是倚在牆角,盤腿而坐。黑色的緊身夜行道
服,忍者的銳利手劍,她隨身帶著檀香,散發出幽幽的清馨。而她的發型,卻是
當今日本最流行的一種,整個和她的穿著不符。但卻很美,兩側的幾縷發絲從正
面垂下來到下巴。頭發依三七分開,卻紮起,盤成很時尚的造型,被雨水淋濕後
分外妖嬈性感。

  她一直保持靜坐的姿勢。到凌晨5點。她打開門離開。

  而飛鳥也是一言不發的跪坐在地上,她穿著吊帶連衣睡裙,已卸了臉上的化
裝。

  一個淡雅的有些冰冷的美麗女子。

  在千雪離開的時候。突然問飛鳥:『你是不是因為孤獨所以纔寂寞?』

  飛鳥未答。

  千雪說:『我生來被選擇做一個忍者,忍者注定一生孤獨無愛。』

  『愛?飛鳥也無愛。這世界,便沒有一個男子,是愛人。』 飛鳥說。

  『我說的是親人。你知嗎?我生來就沒見過父母。還不會走路就開始接受忍
者前輩的非人訓練……而你,至少還有過和父母的快樂童年……』

  『千雪,看來我的事你知道很多……』

  千雪不顧她的打斷,她說:『我曾經有唯一剩下的一個弟弟。在我5歲的時
候,他也死了……而你,卻還有一個那麼愛你的外婆……』

  『你…………』飛鳥驚訝的,『你怎會知道這麼多?』

  『因為孤獨寂寞,所以打聽點別人的事情。很簡單的。』

  『你……』

  『飛鳥,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因為孤獨纔會被寂寞包圍?我希望你記住
我剛纔的話。我在幫你,你知嗎?』

  …………

  那一天鬼冢千雪是開門走的。

  飛鳥第一次問自己:『寂寞嗎?彌生飛鳥。你,寂寞嗎?』

     ***    ***    ***    ***

  「營下信一」

  臺風來的時候真的很突然。

  每年的8月,神戶就會有臺風。

  臺風登陸的時候伴著大雨,常常會吹落一地的櫻花樹葉。

  而這一次的臺風真的太過突兀。似乎它就是隨著海曼而來的。

  海曼笑得很大聲很大聲。像是在告訴全日本,海曼登陸了,臺風登陸了。

  三丸亦笑得很大聲。似乎他覺得意興未央。

  滿坐的人,都是沈默。而只有我,會同樣大聲的笑出來。

  因為我和那些馬仔不同,我跟隨三丸並不是為的什麼追求。也不想從他那帶
走什麼。我只是漂泊著。就像我曾經莫名的作了忍者。

  就好象我曾經莫名的去了中國修行。

  我只是漂泊,而沒有留下什麼。

  這一段只是旅程。而王叔。卻是一個讓我完成這段旅程的理由。

  為的師父的囑托。

  之所以我放聲大笑,也不為昭示什麼。我並沒有絕對的權利欲和表現欲,
我只是寂寞。

  盡管如此,我還是一直在看她。

  她還是穿那件Christian-Dior。透過細小的空隙,我看的
見她的胸罩是黑色的。

  我叫她『姬雅』。她真的太美,像一朵有毒的花。盡管我不可以去碰。

  然而觀望和欣賞,還是信一的自由。

  所以,我盡量用最放肆的眼神看遍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的座位,恰在我對面。

  我一側是王叔。王叔身邊坐著三丸。三丸身邊是海曼。姬雅坐在海曼身邊,
為他斟酒。

  當我放肆大笑的時候,我的眼神一直盯在她的胸部。而她面無表情,默許著
我的挑逗。

  王叔低著頭,抽他的雙喜。他是一個低調的人。

  我沒有看其他人。因為也沒有這個必要。

  三丸和海曼似乎相見甚歡。只是不斷的喝酒乾杯,談論舊事。

  美麗的姬雅不斷的為兩人倒酒。

  一次,海曼用手去握姬雅的小臂。帶著把玩一件玩具的神情。姬雅的臉上,
一晃而過的尷尬。

  而三丸卻假做沒有看見。他說:『今晚的杜康真是佳釀……』

  我正思量。王叔卻替她解了圍。

  他站起身,說:『來來來,敬海曼將軍一杯……喲!姬雅,還不給我把酒倒
滿。』

  姬雅登時會意,立刻起身脫開了海曼的掌握。翩然至王叔身邊,彎下腰為其
倒酒。

  她的領口開的很低……

  王叔卻很平易,他搶過姬雅的酒瓶:『我來,我來,我來……』

  王叔道:『將軍,我敬你這杯。』

  海曼顯然是認識王叔的,他爽快的喝下。並雙手合十,『王,我的中國好兄
弟。』

  王叔合十回禮,並鞠躬。

  在那一刻,我開始覺得這就是王叔性格中最不讓我能夠接受的一點。

  中國人特有的中庸和逢場作戲的謙卑。

  日本人在狂笑,古巴人也在狂笑的時候,惟獨中國人內斂的沈默。

  而這場來勢凶猛的臺風,終究是為誰而起呢?




             side.r


      「捱得過無限次寂寞凌遲人心態早己看得化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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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悴』

  23天之前,她去了日本。4天之後,她打電話告訴她一定會等我,一年之
後,我們會在一起,牽著手在異國的街市游走,忙碌的打工。到春天就一起去上
野,看那裡的櫻花。

  其實不是迷信什麼承諾。這個世界,女人的承諾本來就如虛設。可是那個時
候,小悴卻覺得幸福。從情人說話的聲音,總是可以嗅出幸福的氣味。

  前天的這個時候,她打來電話給我。之前,已經10天沒有音訊。她告訴我
說。她在的城市乾淨簡單,天空晴朗,街道整潔。不似福州的喧囂和烏煙瘴氣。
也沒有東京的萬象繁華。她說,那些傳統的小巧精致的和式建築,藍天,還有小
河,讓她覺得很安寧。

  她說,也許有些部分就像中國的麗江。

  她說,和小悴在一起的日子,就如一場夢。置身其中,沈溺不知轉醒。曾經
在家裡的地圖上筆畫著福州和崗山的距離,而現在望著清透的藍天,無法想象這
同一片天空下盡是如此遙遠的距離。

  不過看見這樣乾淨的藍天和微風吹拂下的野花,又覺生命是美好的。

  她說,在離開父母和小悴的日子裡,真的不曾眷戀原先的生活……

  她的語氣冰冷而麻木。仿佛置身事外。

  有些事情,是應該遺忘的。有些事情,是應該紀念的。

  有些事情,是心甘情願的。有些事情,一直無能為力。

     ------這是Annbaby的說話.一直以來,小悴很眷戀,就像眷戀這場感情。

  當在某日,她告訴我不再愛我,我會明白有些事情只是一念。有些改變只是
瞬息。

  有些煎熬何止一年,有些遺忘何止一生。

  在寫作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常常陪伴左右,看到感動的時候,悄悄側身輕吻
我的臉頰。當她用冰冷的手指撫摩我的皮膚,我總是覺得苦短。

  而現在,隔著海洋。你聽得見小悴滴答的敲打鍵盤麼?

  在這些百無聊賴的夜晚。

  我無限次被寂寞凌遲。

***********************************


『寒蟬』

  1998年8月10晚上8點50分。我來到日本。在機場的時候,我見到
了姬雅。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是赤川的人,而且竟知道我的行蹤。

  一個小時之後,我來到她的家。盡管。我不會信任這個美麗的女人。可是我
想搞清楚她接近我的目的……

  她住的賓館是五星級的,房間卻很亂。我不會說日語,而她的沐浴露和洗發
水都是中國的牌子,這一點,令我感覺親切。

  盡管,我用的都是法國和日本的產品。

  我把水溫調到柔和,讓流水緩慢的沖洗我的手臂和下體的傷口。這些恥辱的
疼痛和印記,讓我的心情十分壓抑。

  我用毛巾裹住纏起的發,在鏡子中,看見自己消瘦纖巧的身體曝光於浴室的
蒸汽當中,朦朧的,溫暖舒適。

  在我的肩膀,有那個男人留下的指印,是淤血。深紅色的。我一直輕輕的搓
揉它,希望可以讓它隱去不見。可是卻無法。

  一圈一圈的小心撕開右手臂上的繃帶,凝固的血漿和淋巴把傷口和繃帶粘到
一起。我撕揭開它,閉目不堪痛楚。

  不是身,而是心悸。那原本是一個刺青,嗜血的夜叉,陰森冷酷。而現在卻
被煙頭灼下丑陋的痕跡,當它曝光在空氣中的時候,一種巨大的怨恨和恥辱就來
襲。

  我閉目不敢去望,水流經過的時候,帶來一陣一陣的刺痛。就像玻璃鞋的碎
片刺的我遍體鱗傷。

  我終於還是低下頭審視這些傷口,我想有生之年,我都會纏著繃帶來掩蓋這
些恥辱痕跡。

  那晚555香煙的氣味,永遠留在我的身體。往後的餘生,我每一次舉手拔
槍的時候,是否都會驚覺這手臂的沈重痛楚?或者藉著槍火超度這完美手槍那夜
的罪。

  我開始想,每一個女人的身體,是不是總會被留下疼痛的淤痕。而這,是難
以抹滅的,或者某天時光的推延,它會消失不見。不論弱質的淑媛還是孤絕的殺
手。只是因為,你是女人。

  你的宿命。

  有些是殘缺。有些是在劫難逃。

  擦乾淨身體,赤裸的。走出去,拿一支香煙。再走進浴室。點火,依坐在潮
濕的地面,聽得見自己緩慢的呼吸。水流沒有停,一直在噴湧。

  我的後背開始覺得寒冷,懸著的一只手心也虛空。胸部起伏,上面沾著晶瑩
水珠。一滴從下巴順著脖子的柔和線條,急促的流下來。到胸部的美妙弧線,便
慢下來。緩緩的緩緩的撫摩著。

  那一刻,竟再一次感覺到寂寞。

  我的手指,濕了香煙。換一支,竟發覺已經抽空。

  我穿上衣服,打開電視。面對陌生的語言和文字,感覺一點一點,被寂寞凌
遲。

  窗戶外面,是臺風的天氣。突然之間,海風伴著雨水一起撲過來。

  我打開窗。這裡是17層。當帶著海水咸味的空氣以極高的速度從窗口湧進
來的時候,我想起臺北的高樓。當我置身彼處,讓大風吹拂我的發,就像是在跳
舞。

  我把手槍上膛,逆著風向,向空虛發射。只一槍,那震撼,卻似擊蕩,也如
狂。

  我的頭發,就這樣散開來,散開來。雨水被支解破碎,就像冰刃,掠過我的
皮膚和傷痕。每一個人的寂寞,都是雷同的。這個沒有煙抽的夜晚,連火機也被
這熄滅。

  我想到的,只有一個信一。

  吊燈高貴,華燈繚亂。這糜爛城市,風雨飄搖。

  我開始在手臂的傷口用棉球抹上黃色的藥水,那刺痛,你知嗎?

  信一。

  當我纏上繃帶,手心和後頸全是汗。卻很快風乾。

  我泡自己帶來的咖啡,用自己的杯子。喝到一半,姬雅回來。

  她的身上,帶著白酒的氣味。因為沒有打傘,她被淋的有些狼狽。卻微笑。

  她說:『寒蟬,我給你買來了香煙和消夜。冰箱裡有冰塊和啤酒,你願意的
話,請隨便些。』

  我只是報以微笑。我住進她的房間,坐上她的沙發,是因為她的殷勤。而不
是信任。

  當然,我必須承認,我確實需要她的幫助。因為在這個城市,找到兩個人,
並不是很容易。

  她穿著那件法國的時裝,妖嬈嫵媚。細長的脖子和一邊露出的瘦削肩胛上粘
著雨滴。

  裙子到大腿的一半,修長的腿型配上乾淨的高跟拖鞋。這身衣飾換在我身上
是否靚麗合襯?

  她說:『寒蟬,今晚上或許我要晚些回來。希望你早睡,保重自己的身體。
你可以睡靠窗戶的一張床,靠牆的一張是我睡的。還有……對了,風這麼大,睡
時記得關掉窗戶。』

  『怎麼,姬雅?這麼晚,還用出去麼?先洗個澡,加件衣?』

  『不用,樓下有車在等我的。』她的笑容是親切的,『我的手機是9085
16030。這裡的電話可以使用,也可以打到臺灣……嗯……這裡的服務生聽
得懂英文的,有什麼需要,你可以call他們。我走了,寒蟬。休息好。』

  她走的時候,來不及關門,門就被風吹的重重的合上。

  『Bye-bye。』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字正腔圓的美式英語。聽起來
教人很舒服。

  她給我買來的香煙,我毫不猶豫地抽了,因為我知道,假如這是一個陷阱的
話,她何止有一百種隱秘的方法讓我就范。

  我是一個殺手,我不會信任任何人,只會在偶爾跟別人合作。

  在這個臺風勢虐的晚上,在這個缺乏煙草的時刻,還有什麼,比一包香煙的
關懷更令人溫馨。

  Davidoff,大衛杜夫。

     ***    ***    ***    ***

『姬雅』

  那一天臺風來的很突然,其實我有些冷。走出三丸別墅的時候,有馬仔給我
們打傘。

  很自然,我上了海曼的車。他告訴我送我回家而已,到途中他說帶我去打保
齡球。

  其實我當然明白他的用心。面對這樣的美女。老色狼是難以抗拒的。

  就像三丸一樣,會常常在無人的時候,從後面攬住我的腰,在胸部摸索。或
者隔著褲子用他堅挺的下身摩擦著。而哪怕吻我一下的勇氣也沒有。

  有人說人到老年,會更加的珍愛生命。這一點,我是相信的。

  每一次看見三丸失望的神情,我都會覺得很開心。就好象這是一場游戲,贏
家只有我一個。

  而現在,輪到看另一頭老色狼的表演。

  我的偽裝,做的很好。其實不但我沒有AIDS,就連每每注射的『毒品』
也只是一種促進血液循環的藥劑而已。對我來說,這些真的就如同一場游戲。當
我看見這些惡名昭彰的王八蛋一個個最終陰沈的臉,強作風度的狼狽,我總是會
笑,在心裡。

  不是因為我是一個警察。而是因為這游戲,我是永遠的一個贏家。

  偽裝。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帶著面具。

  就像寒蟬的冰冷背後,一樣藏著脆弱。就像那個道貌岸然的高級警察赤川良
雄,還有他在臺灣的妻子——赤川早苗。

  誰又會知道,丈夫是日本國的警界政要。後者竟是出售軍火,偽造護照,為
幾個一流殺手提供訂單的『黑市祖母』。

  偽裝。

  就像我在寒蟬面前的親切,就像我在信一面前的隨和。其實這每一步,都是
一個游戲。而我纔是最後的唯一贏家。

  在一路上海曼沒有停止對我的騷擾。而我總是讓這樣的騷擾剛好恰如其分。
雖然我並不是一個保守的淑女。而其實,在我心中也決計不至於像偽裝的那般媚
惑。

  我有意讓車停在賓館的門口。因為我想確切的讓海曼知曉我的住所。

  因為那樣,寒蟬纔有機會見到他。應該說,他纔有機會見到寒蟬……

  在一樓的大廳,我給她買了香煙和消夜。大衛杜夫的牌子。我想她會喜歡。
而她是如此美麗的女子,想來會愛惜自己的皮膚,所以,我特意買了水果沙拉。

  我知道,博取一個殺手的信任如何之難。所以我不會著急。有些事情,需要
時間。

  在我重新坐到海曼車上的時候,不由得意的輕笑。

  我在想,比如這個時候,寒蟬就不會知曉她要殺的王國權在半個小時之前就
跟我坐在同一張桌上。

  是的,當海曼再一次把手伸進我的胸前,我便未再阻止。因為游戲,是需要
配合的。

  我不去望他,只見這臺風突襲的城市依然聲色犬馬。在將近午夜的時分,到
處是閃爍的街燈和曖昧的途人。見到相互偎依的男女,傾斜的橕開雨傘,行色匆
匆,分不清這是黑夜或是白天。

  偶爾看見獨行的女子,打著雨傘低頭穿過馬路。雨水把她們的衣裙都濕盡,
因為風疾,她們低下頭,車速很快,容貌只是一晃而過。而我卻始終覺得,這是
城市的最美風景。

  雨水一點一滴落在車窗上,被風吹的全都破碎開來。然後向後拉出長長的軌
跡。

  我把臉頰貼近冰冷的玻璃,任憑他的手指伸進內衣……

  一路上,他都在放肆的撫摩。到意興闌珊的時候,我會配合著盡力掙紮。因
為我知道這樣的掙紮,必將恰到好處的激起他的欲念。

  始終把臉頰貼上冰冷的車窗玻璃,著水的頭發便低垂下來。

  我在想,這就好象電影的畫面。透過雨水痕跡的車窗,觀望這未央城市繚亂
夜景。

  臺風襲來的時候,夏天的夜晚也感寒意。我坐在這裡,沒有情人加衣。

  他粗糙的大手攬過纖細的腰肢,另一邊從腋下伸進內衣。我不曾心跳面紅。
矜持得如17歲的少女。

  我知道他的司機在透過觀後鏡窺視。真的就像電影的感覺。

  讓這夜晚更美麗些。直到破曉天明,這場游戲塵煙落定。

  車停在皇都大酒店的門口。十餘個海曼的人站在門口迎接。兩個人打著傘,
從兩邊拉開車門。看得出來,開門的人很小心的擋住可能隱藏狙擊手的角度。海
曼甫一走出車門,他的馬仔第一時間環繞在他周圍。

  我正不免暗笑他們草木皆兵。因為我知道三丸方面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即動手
的。

  可是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錯誤的。

  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海曼近前的兩個高大壯漢相繼倒下。

  我急忙退回隱進車內。而海曼一方的反應速度亦是極快,十餘支手槍在第一
時間拔出,握在手。一邊辨認狙擊手所在的方位,一邊步步為營的掩護海曼退至
賓館大堂。

  從那些槍手的站位和姿勢,甚至握槍的手法。我看得出來他們受過嚴格的訓
練。而值得一提的是,整個突發事件,持續到現在。死亡兩個人,持續三五秒。
卻並無一個人說過一句話,甚至發出一點驚惶的聲音來。

  我置身事外,觀望而已。也在猜測,那槍手究竟是誰。那一個瞬間我想到王
國權身邊的營下信一,不確定。但似乎海曼還不知情先前遣來日本的幾個人,已
經被這個信一像斬斷柳枝般整個切開。

  一個犀利的角色。

  營下信一。

  這個時候,我看見不遠處的高樓頂上橘黃色的槍火忽閃一下,海曼的身前又
躺下一人。瞬間這十餘只槍分出大半對准那方向。而剩下的槍手還在全神戒備。

  我知道,他們是在防備敵方不只一人。當我望向海曼的時候,根本只看見他
四周被人牆阻擋嚴實,在細雨疾風當中,十餘杆帶著滅音器的手槍交替開火,且
戰且退。

  其實在夜晚臺風中,這樣連續不斷此起彼伏的槍火,我也是第一次見。

  這裡空闊,也沒有別的行人,酒店穿著制服的保安和行李員早被嚇著躲進安
全的地區。只有槍火綻放,如此美麗。

  幾秒鍾之後,海曼一行人退進大堂。槍手們不曾懈怠,依然悉心保衛。

  暗處的狙手也沒有再發槍。這場突發事件,想來已告一段落。

  我走近海曼身前,對他說:『海曼將軍,你的人很優秀,也很盡心盡力。』

  他面色難看,卻絕不是因為驚嚇。捂著胸口,面上的肌肉有些抽搐。

  他帶著自豪的語氣,艱難的開口:『我的人,都是軍人。應付些小意外,倒
不在話下。』

  他接著說:『Vanessa,我卻老了。Vanessa,我的心髒幾年
前就出了……唔……出了問題。』

  『將軍……』

  『Vanessa,明天你再來陪我打球吧,我現在…唔…需要…呃……』

  『將軍我明白的,您現在需要安靜的休息。我會立刻打車回家,不勞您差人
送了。將軍希望您盡快康復。再見將軍。』

  ……

  那一天,我原本以為會有很精彩的游戲。結果卻看見了一場很精彩的槍戲。

  站在皇都大酒店門口,我看見驚魂未定的waiters冒雨在清理地上的
屍體和子彈殼。

  我問他們借了一支香煙。我開始想,每一個布局,總要有人死去,總要浪費
槍械,也總要有人清理。

  有的人叫我Vanessa,有的人叫我姬雅。有的人以為我是毒販,還有
人以為我是警察。

  而其實我在替赤川夫妻工作。三丸布下一個局,海曼也布下一個局。赤川也
布局。暗處襲擊海曼的夜行人,卻又是誰在飾演?

  凝望中,竟發覺剛纔槍火閃爍的那棟大樓,似乎正是神戶警局的方位。

  我參不透,只顧布好自己這局。演好自己這角,玩好自己這游戲。

  吸煙,煙草溫馨。

  時間是1998年8月11日0點5分。

  我意識到我的警察身份。於是我拿出手機給一個叫彌生飛鳥的警察發出了訊
息。因為這是我的工作職責。

  她沒有回話。我於是徑自打車回去。寒蟬已睡著了。她脫下的高跟鞋很乾淨
性感。

  她沒有關窗。我合上,然後去洗澡。

  夜已漸央,游戲卻剛剛開始。

     ***    ***    ***    ***

  在海曼將軍住的總統套房。

  他站在整面透明的有機玻璃前,神戶的夜景盡收眼底。

  『將軍,您站遠些。我怕還有狙手暗殺。』

  『卡洛斯,我的孩子,我可以保證剛纔的所謂暗殺,只是一個下馬威而已。
或者說,那只是一個信號。戰斗……游戲纔剛剛開始。』

  『將軍……』

  『對呀,我的孩子。我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無多。可是你知嗎?豹子在臨
死之前纔最勇猛駭人。也最狡猾。』

  他吸了一口雪茄,他說:『就像那個愛滋病的女人,她以為我不知道她身上
有竊聽器,婊子。我就演一出戲給她看。就像佯裝受傷衰弱的豹子,然後等待著
撕碎對方。』

  『將軍…先前你遣來的桑德羅兄弟已失蹤了,你說會不會是被三丸乾掉?』

  海曼的身軀龐大魁梧,他說話的神態像一個國王。他縷了縷灰白的胡須,在
他的脖子上有大塊的深色色斑。

  『卡洛斯,法比奥,還有吉斯,塞薩爾。你們聽著,你們要做凶猛狡猾的豹
子,而不是只知道嘶咬吠叫的野狗。三丸紀一的游戲,纔剛剛開始。就像這場臺
風。』

     ***    ***    ***    ***


『鬼冢千雪』

  其實那一天晚上,那個潛在暗處發槍的人是我。

  我不知道假如我竭盡全力的話是不是可以殺死他並全身而退。

  好在這些,都不是我要去思考的范疇。

  乾殺手這一行,有一個好處。就是什麼事情都有人替你安排好。而今天的安
排只是如此而已。就像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我深知要殺死這樣的人,殊為不易。從他的行動姿態我看得出,他著了避彈
衣。

  他身邊的馬仔身手乾淨,已不是普通角色。

  所以我在想,假如在這樣的條件之下,假如我一定要殺死他,我是不是可以
成功?

  那一天臺風很大,也很冷。我一個人隱在警局的頂層。我覺得累了,便去找
飛鳥。

  她似遇見什麼極度困擾的事情,愁眉不展的樣子我見猶憐。

  直到我離開。她不肯與我更多的交談。

  而我,卻不知道為什麼真的憐惜這位哀艷冰冷的女警。

  她不肯對我說她的不快樂。而是把玩著CD光碟,一夜未眠。室內的燈光柔
和嫵媚,光碟的反射卻綺麗。

  在那繽紛的色澤光譜間,我終於我看她的孤獨寂寞。

  她穿著吊帶睡裙,光腳跪在地上。我們彼此保持沈默。一直到我離開。

  臨行的時候,我開始問她為什麼如此孤寂。因為我察覺在她的心裡,埋藏的
何止是劫難和寂滅的時光。

  她像一只周身淌著鮮血的飛鳥,銀灰翎羽。隱忍枝頭,不能重回藍天,就這
樣一點點被埋葬吞噬。

  她包裹著心靈的傷口,淡如寒澤的眼神中。潛藏著畏懼。

  我跟她說我曾經失去唯一的親人。

  我只是希望能彼此安慰。

  可是她沒有。她只是轉動著光怪絢麗的CD碟片,像是低頭自顧梳理羽毛的
鳥。

  後者抬頭也只是追問。

  然而這個世界,太多理由是不可以告人知的。

  盡管,我是如此的希望我們會成為朋友。哪怕只一分鍾。給她溫暖。

  因為她難逃受傷。

  因為她楚楚動人。

  1998年8月11日凌晨5點整。我離開她的房間。是開門走的。

  三分鍾後,我在警局的四樓停下來。因為我發現在一張警察的集體合照上,
我看見大島。大島是我麾下的忍者,我一定要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成為女警。

  天色將近要亮。

  這樣臺風的天氣,也望不見日出。風還是很疾,夾著斜雨。海水的腥味。

  一絲寒意,更多的是疲憊。

  很簡單,我招來計程車,然後回去休息。

     ***    ***    ***    ***

  臺風的天氣,自然見不到日出的時分。

  還好,寒蟬自己也記不清距離最後一次看見日出的時間。

  也許是因為在異地陌生的環境,這一天,她起的很早。

  只望見灰色的天空,蒼茫的雲層低湧。風很大,正上空的雲層大片大片的蔓
延而過。

  她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美。

  臂上的傷口還是隱痛。她洗漱完,帶上隱型眼鏡。

  姬雅側躺在另外一張床上,穿著黑色的蕾絲睡裙,大概是因為氣溫比較低,
她乳頭的形狀清晰可見。

  她的兩只修長的大腿疊在一起,腳趾上涂銀灰色的甲油。

  凌亂的頭發幾乎蓋著整張側著的臉,露出高聳的鼻梁,呼吸輕微。

  寒蟬打開窗戶。姬雅醒來。

  她說:『你早。』

  她說:『你早。』

  她說:『直奔主題吧,姬雅。你該知道我來日本的目的是什麼。姬雅。』

  她說:『直奔主題的話,我應該先去洗手間。然後我們叫一份早茶。』

  她說:『乾。』

  隨即轉過面向窗外,順勢在半透明的玻璃窗戶中片刻打量自己的妝容。

  帶著頹廢和虛弱氣質,卻依舊那樣動人。還有,就是寒冷鋒利的眼神……

  早餐在賓館11層的西餐廳。

  姬雅點了紅茶和蛋糕。她說,在日本。許多上班族都喜歡在早晨喝茶。

  『私は朝カップの紅茶を飲む。』

  她用日語和寒蟬說話。像是逗她開心。

  寒蟬卻冷淡相對,對她說:『幫我點一杯越南咖啡。』

  記得從前在臺灣的時候,寒蟬總會喝這種咖啡。它產於南越的叢林,口感苦
澀,卻提神。

  姬雅很善解人意的叫侍者遞上煙灰缸。

  她對寒蟬說:『赤川告訴我,你來這裡是要殺死一個叫王國權的老鳥。』

  寒蟬呷了一口咖啡,從煙盒裡輕輕抽出一支。

  姬雅繼續說:『我想你應該知道,他來日本是和三丸紀一在一起,你該知道
三丸是什麼角色……』

  『我不知道,寒蟬是殺手,不是黑社會。』

  姬雅有些驚訝。『嗯,你真的很敬業。』

  她接著說:『三丸在日本的黑社會就好比李X輝在臺灣政壇。這比喻你總該
知?』

  『李X輝身邊的議員,我殺過。否則我連他是誰也未必會知。』

  姬雅是真的笑起來,她覺得很荒謬。一個臺灣人卻不知『總統』是誰。看來
一個殺手的精神世界真的很不可理喻。

  『總之要殺這個人,現在極不容易……而且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叫營下信一的
角色。這個人極不簡單,雖然匹夫之勇。但是……』

  當聽見姬雅說出『營下信一』這個名字的時候。寒蟬手中一顫。懸著的煙灰
落入那杯咖啡。她抬起頭:『姬雅,你怎會知這些?』

  她壓低聲音,盡管在這裡未必會有人聽得懂她們交談的語言,可是她還是壓
低聲音:『我是一個警察,國際刑警,現在我乾的事情,可以被稱為臥底。』

  『國際刑警?可是你為什麼會是赤川的人?』

  『那我是不是該以販賣軍火和經營殺手委托這些罪名把她抓起來呢?』

  『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寒蟬啊,寒蟬。一個頂尖的殺手,不知道黑社會也就罷了,連臺灣的「總
統」是誰,你也不知。你要我怎麼說你呢?』

  姬雅喝了一小口紅茶,繼續說道:『的確,這樣可以被稱為「酷」,可是你
知嗎?你和這個世界太缺乏必要的溝通,而只是活在你自己的寂寞和唏噓當中。
你沒有朋友,沒有情人,只是在一筆一筆的訂單和一疊一疊的美元間輾轉作息。
你還很嫩,很嫩,就如一個孤僻的小女孩,心病又自閉。而一旦你自己真的接觸
這世界,你會發覺你其實是有著致命殘缺的一個,你會死於你自己的孤高僻…』

     ***    ***    ***    ***


『寒蟬』

  那一天,在天神阪的酒店第11層的西餐廳。當我聽見姬雅這番說話時,我
記得自己在發抖。

  我今年22歲。盡管在26天之前,我剛剛告別我的處女時代。可是一直以
來,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早熟的人。或者是因為常年面對那麼多的生與死,對生命
的意義,我總以為把握的詳盡。所以在我19歲開始,所剩的只有寂寞。

  在她告訴我這些其實是我自己自尋的時候,我很想反駁。可是卻找不出合理
的說辭。也許真是因為自己太專注的寂寞。纔會在離開臺灣之後的第三天被信
一……

  也許真的是寂寞,纔會用搖擺的笙歌排遣這些。也纔會在同一個城市再一次
被另一個人蹂躪。

  看著自己臂上纏著的繃帶,那疼痛和恥辱無以復加。

  也許真的是我太過自閉,以至於在殺人以外領域一片空白。

  我很嫩麼?我問自己說。

  我開始想像我這樣一個不希望留下任何故事的人,為什麼每一次卻成為事故
的受害者?

  我的眼神變的虛無起來。我喝一口咖啡,其中卻有我剛纔不慎落下的煙灰。

  這一刻,我知道。我亂了方寸。

  她嘗試著握緊我的手。我竟沒有拒絕。因為那個時候,我感覺我心中的防線
已被她擊穿。

  她的手是冰冷的,金色的漂亮頭發,灰藍的瞳孔。

  笑容有些落拓的氣質。

  我覺得她就像一條美女蛇。她把我手中燃燒的煙拿走,自己深深的吮吸。再
吐出一個圓圓的圈。

  突然之間,我想起一句陳慧琳的歌詞:『人始終走不出你吐下煙圈……』

  那一刻我在擔心,我會被她掌控。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應該有多幾副的面具和偽裝。就好象三丸不知道
我的警察,你也不知道我是三丸集團的臥底,而我在CIA的同事也不會知道我
在背地裡,為一個在臺灣的日本歐巴桑工作……』

  她說:『而寒蟬,你呢?殺手有殺手的游戲規則,生活更應該有生活的游戲
規則。你自以為做好一個殺手…的確,你是做的很好。可是你卻迷失在生活。』

  『我……沒有……』

  『呵,沒有嗎?你看你纏著那厚厚的繃帶掩飾什麼傷口呢?』

  『你……』

  她於是打住。

  接下來她的說話卻很直奔主題,她說:『寒蟬,我天天在三丸身邊,我可以
為你殺了王國權。而你,做為回報,也幫我殺一個人。』

  我是一個殺手,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請別人幫我殺死誰。

  可是那時候,我卻願意接受這場合作。

  我對她說:『我可以幫你殺人。我希望你幫我殺的人不是那個王。而是他身
邊的信一……』

     ***    ***    ***    ***


『姬雅』

  那一天在西餐廳喝早茶的時候。當我看見寒蟬全身瞬間輕搐。我知道游戲已
經朝著我計劃的方向發展。

  其實我自問殺不了那個信一。連王也未必。這些都不重要,令我得意的是寒
蟬答應了我的條件。

  每當這樣的時候,我就會很得意。

  因為我會覺得自己總是游戲的贏家。

  上午的時候,她說倦。於是我帶她去了布引香草公園。我們乘吊車上的山。

  這吊車有個很動聽的名字——神戶夢風船。

  在途中,我指給她看瀑布。告訴她說這高43米的瀑布叫布引之龍。壯觀神
秘。在古代的時候,曾有許多詩人贊嘆它,敬畏它。

  風很大,把細小的水珠吹到我們身上,冰涼的。卻很舒服。

  一路上她沒有笑。只是問我說知不知道一位叫鬼冢千雪的女子。

  我來日本纔數月,對日本的歷史沒有研究。

  我如是回答她。

  那一天是臺風的天氣,有些微雨。所以游人稀少。我和她到山頂的時候,我
的手機卻響起來。是三丸招我,說有緊急的事。

  我說:『寒蟬,要不你在這玩,到累了就回家。看見那大屋麼,在它的頂層
是餐廳,下層是專賣香料及古代的香油蒸餾器,嗯……在那裡你會看見幾乎所有
的著名香水。』

  寒蟬始終陰沈的面色,她說:『你要走麼?先送我回去住所。』

     ***    ***    ***    ***

  姬雅安頓好寒蟬並出現在三丸處所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過後。

  她走進別墅的時候,即被告知三丸在三樓的茶室等她。

  她心想早上和寒蟬喝完了茶,卻又要喝。真也夠煩。可是她自然會做出樂意
奉陪的樣子。在她初到這裡的時候,三丸常常和她在這間茶室喝茶。

  單獨兩人,吃吃豆腐而已。畢竟『愛滋病患者』不是想碰就好碰的。

  說實話,一兩次被男人愛撫輕浮,姬雅還是可以接受,甚至感到樂趣。可是
和這樣年齡為老不尊的人調情,確實不是一件令人舒坦的事情。

  在有些時候,她會覺得很反感。比如三丸,比如海曼。

  凡是女人,總會格外在意自己的身體。無論警察,殺手,哪怕妓女。

  可是她深知只要游戲,就該有付出。這個,是任何游戲的規則。

  她笑著,推開茶室的門。

  看見三丸盤腿坐在一張齊腰的茶幾,穿著日本人傳統的道服。這茶室是典型
日本風格,木地板,宣紙糊著的推拉門和窗。茶幾的上方,懸著方形的紙燈籠。
她很喜歡這樣純日式的格調。

  三丸得意的微笑,『Vanessa,請關門。』

  『三丸君,你笑什麼?』

  『我笑,當然是因為高興。』

  『哦?是海曼被你的人殺了麼?』她想到昨晚的伏擊,想試探。

  『不,當然不。是因為我現在可以開始享用你的身體。』

  她震驚,卻隨即恢復常態,用千嬌百媚的神態望向他,『三丸君…你……』

  仿佛她心屬於他,而只是力有不逮。

  『Vanessa,所以我叫你關門。免得我自己動手!你的戲演得很妙。
那麼在我開始操你之前,就由你來告訴我,你是誰派來的,又帶著什麼目的接近
我的會社?』

  那一瞬間,姬雅的面色開始慘白。她已知道,自己逃脫不了。

  三丸接著說道:『很厲害,你。但是還有人更厲害。在昨天晚上我的朋友王
君搶過你的酒杯自己倒酒的時候,我也只當他平易。卻未想到在大家都離席的時
候,他把他左手龍頭戒指小心舉到我面前,告訴我說上面有你的皮膚取樣……哈
哈,現在你自己低頭看看你手腕或者是哪個指關節是不是有一點小小的小小的擦
傷痕跡?哈哈哈哈……』

  她果真低頭去看,在自己右手食指果然有一處細微擦傷……她絕望。

  因為自以為聰明的她,卻萬萬未料到王國權敬海曼的那杯酒,竟還藏著這一
玄機。

  他擦傷她的皮膚,哪怕再輕微,也可以得到附著自己體液的樣本。然後他教
給三丸做一些基本的化驗,就可以很容易的自己她其實並沒有什麼AIDS……

  更可怕的是,三丸已開始懷疑她的身份。

  她的後背一陣發涼,雙腳也感覺發軟。

  這個時候,頸上一寒。三丸的東洋刀架在上。

  『告訴我,Vanessa,你是誰?』

  姬雅實在是一個聰明的人,她知道目前的形勢她已是難免落入他手。可是想
來三丸決計不可能探知其真實身份。而現在為了這個游戲繼續進行下去,她必須
保全自己,必須有所犧牲,這樣游戲纔可以進行到底。

  姬雅已經做出決定。

  『三丸君,我的身份你早已知悉的。是你的人把我從L.A的毒窟救出來。
我自然會效忠您的會社。』

  三丸不信的神情。

  她繼續道:『其實假如你是一個女人,一個像我這樣美麗的女人,一個曾經
遭人強奸過的女人,你即會明白,我為什麼要假做AIDS攜帶者……』

  她說著,她的神情焦急真切。畢竟,在CIA聯邦特攻的訓練教程中,這些
都是必修。

  三丸舉著刀,巍峨的矗立在1.5米之外。像他這樣的人,總是能夠把事情
分的很清楚。

  就像現在,是在審問犯人。自然要保持這樣的威儀。而在片刻之後,暴殄天
物,也自應該像一只淫獸。

  這一天,臺風天。氣溫驟降,姬雅穿得不是那麼惹火撩人。一件長袖的黑色
緊身衣。那材料似皮革,卻又像塑料多些。下身是配套的修長黑褲。然後著一雙
平跟的系帶皮靴。

  看上去和她的真實身份倒很相符——聯邦特工。

  她顫抖著說話,『三丸君,相信我。相信我,好嗎?』

  她接過他的刀尖,順著自己的的領口,把外衣劃開一道口。刀很利,她的鮮
血也滲出。

  冰肌玉膚,她的乳溝顯現出來,一滴鮮血緩慢的流下去。

  她的眼神帶著痛苦和媚惑。

  老辣如三丸,也按奈不住。耳邊傳來她的話音,輕柔,有些委屈。

  『願意做你的女人。願意。』

  他搶上前,一下撕開她的衣。她帶黑色的胸罩,他不焦急,先是俯上去舔她
鎖骨上的傷口,用舌尖沾她的鮮血。環抱住她的纖腰,讓她整個後仰。

  她惟有假做動情的回吻他,她把手插進他的發。發覺他竟沒她高。

  他撕下她殘破的外衣,留著胸罩。慢慢的把她放倒在茶幾上。

  再取出麻繩來,橫穿她兩邊腋下,再反饒一圈,從她乳溝的位置拉出繩的兩
端。

  她知道,他要玩SM。雖然她早不是處女,亦有過不多不少的風流故事。可
是這SM卻真的未曾經歷。

  當下,她已無退路。她知道只要她反抗,即使能制伏這老色狼,也同樣不可
能逃出生天。命運就如狼吻,劫難來的時候,惟有順受。

  而她現在要做的何止是順受。她幾乎配合著完成他的整個捆綁過程。

  這,便是游戲的規則,便是保全自我的法則。

  直到最後,她的雙手還未有任何的束縛。她慶幸在自己不堪忍受的時候,還
可以推開他。她總是在最被動的時候,找到自己的一絲優越。

  接著他反轉過她的身子。這一次,她真的失望了。

  因為她看見三丸取出根一米多長,手腕般粗的木棍。然後把兩手放與肩平,
整個人呈十字架的形狀。接著取出另一個粗繩一圈一圈把雙手捆到嚴實,動彈不
得。

  他應是練過空手道或搏擊,因為他根本沒有去脫她的長褲,而是直接抓住褲
腰,一下撕裂。尚存的縫線,他用刺刀挑開。

  先後不到五秒,姬雅的下身,只留一條內褲。黑色的蕾絲的,還是丁字褲。

  很配合現在的情調。

  他拍拍她白皙豐滿的臀部,用手指問候一下她隆起的小丘。

  然後雙手抱她的腰,托高。她變成雙膝跪在茶幾上的姿勢。

  他又取去一根同樣的木棍,把她的兩邊腳踝分別固定在兩端。沒有去脫她的
皮靴。

  他捆綁的手法很老練,綁妥之後。他勒緊繩子的時候,姬雅感覺有一股力量
讓自己的一對乳房擠得要爆炸似的更加堅挺和突出。

  她感到很羞恥,卻興奮。

  這個時候,三丸把茶幾上方懸掛的燈籠取下來。找出捆住她身體那根繩的一
頭,系在懸燈籠的橫梁上。再跳下茶幾,一腳把它踢開。

  姬雅驚呼一聲,隨後感覺一股拉緊的力量貫穿整個上半身。

  就這樣她被半裸的被吊掛在空中。

  她能掙紮搖擺的只有脖子和臀。

  三丸得意的狂笑起來,退出兩步,像是在欣賞自己的作品。

  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上演,即將上演。

  而這個時候,信一被王叔叫去南京町的中國茶館陪下圍棋。

  寒蟬在天神阪的房間思考生活的面具。

  飛鳥和千雪各自在不同的地方選擇補眠。

  至於海曼將軍,不知找了誰陪他保齡。

  游戲剛剛開始。

  每一個玩家的寂寞其實雷同。

  每一個命運難逃唏噓。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5

              side.s


       「滅了味覺 得到香煙 滅了柔情 漏夜催眠」        

***********************************

『小悴』

  自己都感覺驚異,竟一個月未更新『極品』了。

  在這期間,我寫了《末日羔羊》。

  兩個格調雷同的故事,貫穿過去和未來。而我在坐標的中間,平靜慵懶。

  等了王菲兩年,竟出來一版這樣的專集。小悴是她的fans,聽歌到鳥火
的時候就會罵娘。

  兩年的等待於是成為宣泄的資本。

  在網站上,你們等我的更新…呃……也會罵我娘嗎?

  呃……從前的題記和開篇的一段話,小悴總是會寫的很酷。

  而現在,我也試著快樂一點。就如一邊聽著格調高雅的音樂,一邊寫著調教
的場景。狠狠的吸煙,面無表情。

  我把故事寫給我的朋友去看。

  所以,也無需對那麼多人負責。

  有勃不起來的,就換篇文來欣賞吧。

  再不行的話,就去換腎。

***********************************

  由於王叔的老辣,姬雅(Jill.s.Vanessa)的『愛滋病史』
瞬間被擊破。

  如果說每一名執行危險任務的警察都會有一件偽裝的外衣,那麼現在的姬雅
卻連內衣也給三丸撕破。

  她的乳房形狀嬌美,盡管整個身體是吊掛的造型,一對美乳還是嬌滴滴的向
上微翹起來。

  三丸未去挑逗它們,只把她的蕾絲胸罩放近鼻尖,嗅著乳香。

  她不敢望他那猥褻的神情,只是咬牙壓抑著自己的心跳。

  上午下過小雨,八月的臺風天,一絲清冷。

  三丸的欲火把這茶室點燃焚燒。

  她被『大』字型的吊掛起來,雙手雙足被固定在堅韌的木棍。

  也許是下意識的沒有掙紮,她的身體一直在輕微搖晃著。

  三丸蹲下去,抬起她的臉。

  像一只餓狼似的誇張的伸出舌頭舔她。高翹的睫毛,高挺的鼻尖都沾上他的
唾沫。

  她強做鎮定的驚恐眼神撩動著他的獸欲。

  他跪著,她被吊著。

  他用雙手揉捏她的花蕾,再彎腰從乳溝吻至她脖子,到尖削的下巴。

  她著了香水,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的喉嚨發出咽嗚的細小聲音,像行將發情的雄獸。

  她掙紮著以很小的弧度回避著他的進攻,她的脖子抬起來,抬起來。

  他俯身下去,在她皮膚細致的喉嚨用舌尖畫著圈子,再慢慢的沿著脖子的線
條輕輕的向上,她於是被動的輕輕的仰起來。

  金色的碎發垂下來,撩在三丸的面上,有些癢,卻很香。

  呵氣如蘭的香艷。漂亮女人特有的氣味。

  他於是用力揉她的胸,她就叫出聲音。

  他再從地板爬到她身下,他說:『仰視乳房的感覺真是少有。』

  他這時未碰她,可是她還是想盡力躲避。

  全身也被膠繩麻繩捆的嚴實,她努力的想動,只看見小腹的幾下收縮。

  而在這樣的迷人收縮中,一對美乳就更突兀火暴了。

  可是這個時候,三丸卻放過姬雅的一對波。

  就像69的姿勢,她被吊掛著。他以相反的方向從她的身體下入侵。

  他坐著的,上半身直立起來,隔著姬雅的丁字褲舔她的神秘區域。

  『呃……寶貝,開始有水流出來喏……』

***********************************

「姬雅」

  那之前,為什麼不會反抗?

  這個問題姬雅甚至都沒有問過自己。

  當時她知道奪回三丸的信任,惟有演好這一幕戲。

  或者說三丸這樣的人,一旦失去他的信任,只意味著死亡。

  她知的,她一樣會像現在般被赤裸著吊掛,而這之後,或者她永遠不會被放
下。她何其了解三丸對待女人的手段,她不敢反抗,不敢的。

  為了整個游戲的順利進行,她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配合而已。

  一只淫蕩的母狗,或者一具冷艷的屍體。

  她只用了0.1秒的時間做出了合理的選擇。

  女人的身體,就如完美的道具。改變著故事的結果,改變著命運的流程。

  只要運用得當,只會快樂而已。又有什麼可悲的呢?

  當他的舌尖隔著蕾絲觸及她陰蒂的瞬間,姬雅是敏感的。

  她急促的一顫,一陣燥熱。她想她應該叫出聲音,這樣男人纔更盡興些。

  於是她銷魂的呻吟。不太high,卻風情萬種。

***********************************

  三丸把手指從她內褲的邊緣伸進去。那已是一片濕滑。

  手指不動,就停留在那處。他說:『寶貝,你想了嗎?』

  姬雅的面上渾然不似被虐待的痛苦,也不見婊子的放蕩。

  她被捆綁吊掛著,只能勉強的回頭。

  她轉過身,像一個矜持的含羞少女。沒有表情,沒有說話。

  只是望著三丸那張得意的蒼老的霸氣的臉。

  就如古時的帝王膝下弱質的女子,幽幽的眼神,含了萬般意念。

  三丸似受到了鼓舞一般,一起身就撕裂她身上最後的一寸遮蓋。

  可他竟未脫下自己的衣褲。

  他不慌不忙的拾起那支東洋刀來,把刀身側貼在她背上。

  一陣冰涼。

  『唔!』

  隨即,她覺得下身又傳來一陣涼意。

  她看不見這角度,但是她知道,他在剃她的陰毛……

  三丸的下刀總是精准,絲毫沒有傷及那處細膩脆弱的皮膚和組織。

  她根本沒有掙紮的餘地。

  直到他取了一簇繞行到她面前,炫耀般的挑逗她的鼻尖和睫毛,她閉目。再
睜開來的時候,只見他把她的陰毛擰在指尖。一吹氣,便落下來。

  就像玩弄蒲公英的孩子。

  他說:『你的下身光禿禿的,流著淫液,等誰插呢?』

  她靜了兩秒,選擇不答。一種巨大的恥辱感襲上心頭,她開始詛咒王國權的
多事。不是這老家伙,她此刻怎會如這樣歇斯底裡的羞恥。

  她是真的想哭,她或者可以忍受被強奸,而這樣的侮辱,卻真的讓她這一生
在三丸的面前永難抬頭……

  她的悲哀。她的羞辱。這刀刃剃掉的自尊,總該是某一日償還。

  她默念神的名字。

  他再用刀尖挑起她充血的乳頭,撥弄著。

  她終於驚恐畏懼的說話,誰又知道有多少的表演成分呢?

  『三丸大人……大人……插……插……我的……小穴……唔……插我……』

  ……

***********************************

  『信一,你的棋力怎變弱了?』

  『唔……王叔……你這一「劫」設的恰到好處,這首尾不能相顧的白子,信
一棋力哪怕再強上幾倍,只怕也是滿盤皆落。』

  『呵呵呵呵。信一信一……你這開局下的生龍猛虎般,到收官卻成病貓。紋
枰之道,豈容你患得患失?叔見你舉手間盡現優柔,哪裡有半點大將之風?』

  『王叔……』

  『你雖棋風凶狠,而於大處卻未見殺著。反觀我之棋路雖然朴實平穩,卻於
大處著眼,不爭方寸之地,不見凶險,然環環相扣。只到中盤你即現出頹勢。』

  『唔……王叔,信一受教了。』

  『呵呵呵呵。信一信一,這棋你走不贏我的。』

  『呃……叔指教的是。』

  ……

***********************************

  彌生飛鳥只睡了六個小時就被急促的電話鈴吵醒。

  岸本被肢解的屍體被找到,還有她的妻子和10歲的孩子的屍體也一並被確
認。神戶警局的全體成員召開緊急會議。

  她只一直在尋找一個人的蹤影——鈴木美子。

  從最初岸本下藥迷奸她到後來的錄影,這位貌似平庸的女警都是知情的。

  甚至可以很直接的說鈴木美子是整個事件的唯一幫凶。

  可是自從半個月前,她再沒有出現。

  整個會議中,飛鳥的心始終是懸著。

  會中放映了屍體現場拍攝的幻燈片。當看見燒焦的童屍的時候,飛鳥甚至沒
有覺得惡心。

  她就是這樣的女子。冷血的,絲毫不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當放映被肢解成塊並燒焦的屍體時。與會的警察全都被震撼到側目低頭,女
警普遍強忍著嘔吐,掩面默哀。

  主持會議的大島說:『法醫證明,這即是岸本亞野警官…案犯的手段殘忍…
估計是黑社會仇殺……岸本警官二十年來嫉惡如仇,忠於職守,將無數罪犯繩之
於法……』

  那個時候,飛鳥平靜的望著銀幕上不堪入目的畫面,輕輕的深呼吸。

  然後轉過頭,透過窗戶原本想望見藍天白雲的顏色。

  可是很不巧,臺風天。只有大片大片的烏雲低湧過城市的上空。

  會議結束的時候,要求與會的全體警員起立,把帽子端正擺放在桌前,然後
為岸本默哀三分鍾。

  她穿著乾淨鏗鏘的黑藍色警服套裙,站直的時候全身的線條依然優雅迷人。
警服的襯托下,卻更顯銳利英姿。

  她沒有帶警帽,一頭銀灰秀發盤成很時尚造型。有些另類,卻不至於頹敗和
墮落。

  主持會議的大島環顧會場一周,桌上的警帽井然有序,惟獨飛鳥身前空無一
物。換平常,藉於飛鳥的身份和名氣,他是不至於批評的。

  而這樣嚴肅的場合,大島只得正色道:『彌生警官!』

  不知在場還有沒有別的『彌生』,頓時整個會場的目光都集中到飛鳥身上。

  平常有些不敢正視她面龐和胸部的警察此時也都公事公辦的把目光落在她身
體。

  飛鳥未去理會別人,只是微抬頭面向大島。

  她輕聲道:『我知了。』

  然後徑自轉身走出會場。

  人們只看見她離開的美麗背影,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一下一下
清脆的聲響,漸遠去了。

  安靜。

  那麼安靜的場合。

***********************************

  年事漸高的三丸頂著年事漸高的碩大龜頭在姬雅的兩片陰脣上游刃有餘。

  他把大手伸向前,撫摩她的一對乳房。用指逢夾著她突出的乳頭。

  她呻吟,她搖擺,她甚至忘我的開始表演。

  可是他還是不急於插入。

  她的淫液漸多起來,肩膀和背部也滲出汗珠晶瑩。

  他還是不折不扣地繼續用他的龜頭問候她的陰蒂。

  她開始真正變得渴望起來,她已分不清什麼是表演,什麼是需求。

  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在這個時候,女人的身體不再是什麼完美道具。她只有燥熱,只有最原始的
欲望。

  他插進了寸許。

  她高叫。

  他停下。她好似撒嬌。

  姬雅不是處女,但總歸不算行跡放蕩。上一次的性愛該追溯到半年前和一個
英國情報員的纏綿。

  那一次是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的風情酒店。純土耳其式的地道淋浴之後,兩
個赤裸的欲望男女在包間的蒸汽池中相繼高潮。

  而這一次,在這純日式的部屋中,被這個霸道日本老淫魔撩動起她本就埋藏
不深的性欲。盡管,她並不如上一次一般情願和投入。

  但是一個特工所信奉的該不是兩情相悅的美滿吧。

  她想:『我只要保全我自己。姬雅,玩好這場游戲,姬雅。』

  當他把陰莖塞進來的時候,姬雅知道,這場戲其實遠未到高潮。

  三丸感覺她的陰道緊緊的包裹著他,他舒服的嘮叨著什麼。

  然後竟在她的穴內原地搖擺起來。

  她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大,偶爾也會高聲的叫yeah。

  他再推進的時候,她就只有發抖著抽搐。

  她被捆綁著吊起,分開固定著的雙腿讓他能夠以最好的角度插入。而姬雅卻
連一點反抗的餘地也全無。

  8月的神戶,8月的陰戶。

  他乾。他不知道她是警察。

  或者即使他知道她是警察,也不會知她想玩轉的這個游戲竟來自幕後真正可
怕的黑手。

  這可怕的姬雅。混血的尤物。

  三丸在搞她,卻不知道她是警察的身份。

  飛鳥在網路上尋她,卻不知她其實為赤川阿婆做事。

  寒蟬知她是赤川的人,卻更不知她想玩轉的游戲,還有那幕後暗藏的大手。

  這魔鬼的尤物,現在卻在三丸紀一的抽插之下忘情的呻吟。

  不論故事的最後結局會是如何,游戲到現在,三丸是贏家。

  就如王叔的那盤棋,海曼那場戲。

  有些事情的勝負需要漫長的過程。而有些,卻只在剎那瞬間。

**********************************

  姬雅的呻吟,三丸的淫笑。這些都是色相而已。

  撥開這些的表層,只看見粘稠的原罪。

  欲望就如洶湧的潮水,當它激越的時候,沒有暖煙,沒有痕跡。

  人性本沒有善與惡的對立。

  只是在抗拒與身俱來的『力比多』的時刻,不同的人選擇不同的方式。

  這是哲人弗洛伊德的說話。

  而此刻部屋中的一對男女,即印證著這句。

  她的陰道那麼溫暖,肉壁包圍著他的莖。他像活塞一樣的運動,她被撩的激
叫。

  面對這樣等級的美女,他只有宣泄和征服。

  而她,是在犧牲身體來保全自己或者還是享受。

  這赤裸的尤物,分不清是強奸或是迎合。

  她感覺他在她體內爆發,那一刻她竟覺得苦短。她不知這高潮是不是還可以
延續,也不知他還會想出什麼方法來調教自己。

  在她意識清醒是瞬間,她舒了一口氣。

  她紅著面:『三丸君,姬雅是你的……』她盡量做出天使的柔情,因為惟有
這樣她纔有一線生機。

  他未睬她。只是舉起皮鞭,重重的抽在她臀部。

  她負痛,只有慘叫。他再抽,她又慘叫。

  他射在她體內的精液慢慢的回湧出來,順著她的腹股溝夾雜著她的淫水一點
一滴的流出來,然後落到地上。

  他走近她身前,再一次抬起她緋紅的面龐。

  幽藍的瞳孔渾濁了起來,帶著迷離的光彩。他撫開她亂了的金發。

  在她的鼻尖上附著一滴汗。他一抹,然後把手放近自己面前,伸出舌去舔。

  接著,又是一鞭。

  『噢!』

  『母狗!』

  他狠狠的叫她『母狗』。

  她沈默著不說話。剛纔的激烈性交讓她一直氣喘吁吁。三丸的視角,看的見
一起一伏的美妙胸部。

  他又要舉鞭。

  她稍稍低頭望見他深褐色的陰莖上正懸著一滴乳白精液。

  他大聲拷問她:『母狗!你到底是誰派來的!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母
狗!』

  叭!又是一鞭擊在她後背,留下一道淤紅。

  『母狗!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在那一個瞬間,姬雅終於明白剛纔的一場配合其實多麼徒勞。

  只是她又怎會放棄。於是這一次她依然選擇了形體語言。

  她望向他狠毒的眼睛。她用懇求的眼神。她沒有說話,就像受傷的可憐小獸
般發出微弱的聲音來。

  她微微張開小嘴,伸出比花瓣還美的舌,想去舔他的龜頭。

  未夠著,她就勉強的晃動整個被吊起的身體。

  『真是母狗!』

  他說著就把半死不活的陰莖塞進她口中。

  她含著它,就像握著最後的稻草。她是意志過人的女子,她怎會流淚?

  可是,淚花還是適時的閃動起來。

  她的高明。

  她吮吸著這骯髒的陽物,用她高貴的舌撫平男人的怒火。

  她的舌,這曾經把寒蟬說到無語的舌。

  她溫柔如斯,就像鴉片的親切。

  直到它再度堅挺起來,頂在她的喉間。她真的想把它咬斷,可是她又真的無
能為力。她害怕的。

  相比做一只私有的母狗,她更害怕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只是承受,甚至以主動配合的姿態博取他的好感。

  他滿意的把陰莖從她口中取出,然後又轉到她身後。

  只一下便乾進去。

  他用一手猛地從後面拉她的頭發。她好疼的,只有向上抬起頭來。將面前的
一簇咬在牙關,她要忍。

  也惟有。

  一個美麗的女人要實現她的野心,這過程中必定有外生殖器譜寫的哀歌。

**********************************

  這一次的三丸比前番驍勇了許多,他的每一次抽插都依著『九淺一深』的規
律。淺時似貼衫搔癢,深入又直抵花心。

  他另一手握著鞭,不時的在她的身體留下新的傷痕。

  開始的時候,姬雅猶如一個優秀的演員,把每一次呻吟和浪叫演繹到絕佳。

  而隨著三丸排山倒海的一輪又一輪玩弄鞭策,她漸漸完全淪為沈溺的母狗。

  她搖擺著身體,在捆綁允許的最大弧度內。

  她所有的欲望都被激發出來,在三丸老辣的進攻下,她開始享受女人和母狗
共同的福音。

  『啊……啊……come on……啊……』

  三丸用力拉她的發,姬雅猛的抽搐。發出的慘叫聲音他最沈迷。

  他一邊繼續插,然後重重的給她一鞭。

  抽在她脖子,留下清晰的傷痕。

  他又霸道的拉她的發,讓她轉過臉。美艷到無可挑剔的面龐竟噙滿淚水。

  這一次,該是崩潰的淚吧。

  還有什麼比看見堅毅的女子淪陷更美妙的呢?

  在姬雅的陰戶中,三丸如此的快樂。當他感覺花心深處一浪又一浪的熱流湧
出來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只在那溫存潮濕的陰道中鋪開。

  九淺一深,五淺三深。這些古早流傳下來的花式法門,這就樣一點一點的助
長他擊潰姬雅的理性。

  他說:『你這神秘的女人……現在,我,三丸紀一,在乾你!乾得你離不開
我。』

  她跟著說:『唔……啊……離不開我……啊!』

  他覺得這樣很有成就感,於是突然把陰莖幾乎整個抽離。僅留下龜頭的大半
截在內搔弄。

  『唔……唔……push……ah……』

  姬雅此時就像任何一個待插的女人一樣淫蕩的呢喃。

  而三丸卻不再動彈。他冷冷的說:『求我。』

  場面竟未凝固一秒,姬雅便熬不過自己左右搖擺起來。

  三丸得意的把那半截也抽出。

  姬雅就像被人搶去糖果的小女孩,頓時哭叫起來。

  三丸適時的問她:『你!你是誰派來在我身邊的?說!要不然我就叫小弟們
玩死你,一個一個的玩!婊子!母狗!媽的!說不說!』

  『唔…主人……真的沒有誰……唔…派我來……啊……哦……主人,要……
我要你插我……』

  受過嚴格訓練的姬雅果然不同凡響,可以肯定地說,此刻想念『主人』陰莖
的說話是發自她的內心。而前半句卻顯然只是求生的本能而已。

  她叫他『主人』。也許從他剃光她陰毛的那刻,她的潛意識便淪陷了。

  先前的一場,她可說是在演戲。因為她本身就是優秀的特工。

  而現在的這幕卻真的沒有太多的表演成分在其中。

  因為顯然她更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在三丸老辣的調教下,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只有選擇崩潰。

  這時,三丸看似滿意的露出笑容。

  騰出抓她頭發的一手,繞到她乳房,輕輕的拍打兩下,就像關切的慰問。

  然後,猛地把整個陰莖狠狠的插進姬雅的穴內。

  以極快的速度,一直到連根沒入。

  姬雅高聲叫起來,她的玉體像拉滿的弓一樣緊繃起來。那高聲的浪叫能教每
一個男人銷魂到死。

  而到最高,那浪叫竟戛然而止。一股無可名狀的滾燙熱流從子宮直瀉出來。

  三丸避開這高潮的享受,急忙把陰莖又拔出來。因為假使他再射精的話,怕
是難在短時間內恢復元氣了。

  『元氣』在日本語中,寫做『元気』。即是『健康』的意思。

  像三丸這樣到了中老年,更應該注意自己的健康的。

  所以他避免了多一次的顏射,而是選擇慢慢的調教這性感迷人的金發尤物。

  他拔出來,她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他舉起鞭子再三的抽打她的肌體,他一遍一遍的拷問她,而她始終回答得無
辜。直到她終於哭出聲音。

  其實那個時候,姬雅是殘存著一線理智的。

  她之所以會哭,是因為極度的屈辱。想象一下,一位高貴美麗,身手不凡,
品位高雅,心懷鬼胎的國際刑警就這樣被當成母狗般調教。

  當她的身體在男人的骯髒侵犯下都產生快感,男人還繼續著SM的鞭打。

  她羞辱的低下頭去,卻只看見自己被剃光的陰毛散落的一地……

  當她到高潮,甚至感覺自己在飛。

  這世界究竟怎麼了?女人,女人的身體竟只有承受這樣的悲慘。

  快感襲來的時候,她沒有咬牙,甚至只得配合著搖擺出誘人的弧度。

  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她只想被插的再久一點,深一點,徹底一點。

  而他狠狠的一鞭,狠狠的拷問。定位了她的『母狗』身份。

  她於是哭。她只有哭。

  而這個時候,她竟做出最後最精彩的表演來。

  她極力用最委屈的語氣哽咽的說話:『主人……我……我……真的不是別人
派來的……唔…主人……求你不要再打……你……你……搞我吧……搞我……』

  三丸仔細的端詳她的表情。直到確定她不是在表演。

  然後,他又拉緊了捆綁在她身上的繩索,再深深的吻遍她的每寸皮膚。

  吻到鞭傷處,姬雅會小聲的呻吟呼叫。

  他被激的性起,便又奸淫她。

  部屋間盡是純日式的古典風格。他們以極淫蕩的姿勢不停的做愛。

  茶幾翻倒在角落,四壁的宣紙上寫著古雅的書法。原本懸掛燈籠的地方吊著
金發的嬌娃。男人揉擰著她的乳房,在她的秘穴中摩擦生熱。

  散落他腳下的是一地陰毛。

  一把忍刀。



                          side.t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

***********************************
  
「小悴」

  又是48天沒有更新這個故事。就這一點,小悴當然要道歉。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幽游白書》的漫畫,富堅義博的作品。在漫畫的最
末幾卷甚至是走火入魔的感覺,作者的畫風越發的個人化,而現在,這個故事也
開始淪為小悴的個人秀了。

  在這48天,發生了許多事情。在網路上,小悴寫了風月的征文。一個很標
准的色情故事,不像《極品唏噓》和《暗花》那樣滅度勃起的欲望。名字是《傾
城》,《末日羔羊》的前傳。我希望屆時會有人喜歡。

  在現實中,小悴很被動的結束了一場快7年的感情。失戀之後,便只有安靜
的養傷。到聖誕節後,也開始帶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回去自己租住的房間,當抱
在一起的時候會好溫暖,一直到安然進睡,兩個人都不曾做愛。

  等到她睡熟了,我就起身在電腦上寫文。當寫到一半,我會轉過身為床上的
女孩蓋好被褥,然後輕輕撫摩她面上陌生的輪廓,偷吻她泛著紅暈的臉頰。

  然後就回身繼續寫文。

  這就像從前。

  我和小痕。

  不知道愛一個人太久是不是就會成為習慣?

  在夜闌人靜的時分,惟恐敲打鍵盤的聲音驚擾睡床上的她。

  我輕輕的,敲打寂寞。在沒有愛的日子,尋人相伴。

  哪怕只一個晚上。

  ……

  現在,我們回去到故事裡面。這一節,屬於信一和飛鳥。

***********************************

「寒蟬」

  那一天,寒蟬一直在等姬雅,到午夜她都沒有回來。

  夜色蕭條,星象疏遠。城市的燈光冷清而哀艷。她低頭望這午夜的街市,散
布著零星的途人而已。

  她點了一支『大衛杜夫』,淡淡的煙氣繚繞,然後隨風而逝。

  通宵的音樂電視她看到厭煩,那些節奏狂亂的high歌和性腺亢奮的歌手
總會令寒蟬想起疼痛的往事。她關掉電視,卻又被這無聲的寂寞凌遲,終於她撥
了姬雅留下的手機號碼。

  『もし もし。』

  ——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寒蟬突然停住,那一刻她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握住電話的左手輕微的顫
抖,話筒距離她的心髒只有23公分。

  那聲音是信一。

  『もし もし。』

  ——電話那頭又一次重復那個熟悉的聲音。

  寒蟬沈重的呼吸,然後一字一頓的說話:『會殺了你,營下信一。我會殺了
你。』

  她收線的同時,吸了最後一口香煙,在煙蒂上留下黑色閃銀的脣彩痕跡。

  對准窗外,指尖將煙蒂彈出很遠。從17層到地面,黑暗中火星墜落。

  那個夜晚,寒蟬失眠。

     ***    ***    ***    ***

「營下信一」

  聽見手機鈴聲的時候,是我一個人在。三丸的茶室空空蕩蕩,常常來這裡獨
自品茶香。我喜歡這裡的清靜格調,紅木的茶機古雅的字畫還有懸在梁上的燈籠
這些都會令沈醉在幽雅的意境當中。

  這裡是真的寧靜,甚至連時鍾滴答的聲響也都沒有。不知道有沒有人計算在
人的一生當中究竟有多少次看鍾或者手表。當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去的時候,我
就會覺得蹉跎。這一秒一秒的時間就如抽絲一般,讓人緊張和不安。我們躺進命
運的手心,白雲蒼狗,盡是曠日流年的凌遲而已。

  聽見手機鈴聲的時候,我纔發現它的存在。

  我把拾起,附著很獨特的香。我接通,我說:『もし もし。』

  對方沒有說話,沈默了一秒鍾,我聽見急促而沈重的呼吸聲音。

  這聲音如此熟悉,我感覺到是她……

  ……

  當聽見她再一次說要殺死信一的時候,我真的是在微笑。

  其實我很驚訝她竟會在日本,想告訴她,卻已經收線。

  寒蟬的話音還是帶一點沙啞,我想象得出她打著黑色的眼影和脣彩纖細的手
指握住電話微微顫抖的樣子。她的發鬢也許滲出汗滴,冷冷面相,眼神寂寞。

  寒蟬,我們一定還會相見,我想念你。想念你的呵氣如蘭,想念你的弧度,
你的鞋跟,你的櫻脣。當然,還有你的嬌嫩陰脣。

  喝一口茶,品這茶香,還有掌中手機的幽香。

  Motorola的翻蓋女用機型,保養細致,拆開外殼,看見Vanes
sa的貼相。

  那個愛滋病的混血美女。我想,我應該把它還給她。

  她手機的Logo很有意思,上面是三個大寫的英文——『C.I.A』。
我於是又露出微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是1998年8月12日凌晨1點4
7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身邊具有計時功能的道具越來越多。電腦在計時,
手機在計時,連打TAXI的時候都看見計時…其實我一直很懼怕時間的流逝,
這一秒過去,離死亡的約期便又走近一步。而在這度日中,我們偏偏寂寞,有的
時候真的想要一個伴。

  75分鍾之後,我見到彌生飛鳥。地點是Maya酒吧。

  ——在神戶也有一間Maya。

  另一個Maya。

  另一位女人。

     ***    ***    ***    ***

「彌生飛鳥」

  把空調定格在15℃。做面膜。

  資生堂海泥深層淨白面膜,膜膏不慎滲到眼眶,飛鳥流著眼淚把隱型眼鏡取
出一只。

  熄掉燈,一邊瀏覽娛樂網的新聞。

  酒井法子結婚了,友阪理慧也結婚了,連宇多田也訂婚。

  她面無表情,這些在她眼裡只是浮躁的女人而已。很早以來就厭煩電子音樂
的節奏,它浮躁的就像這個繚亂年代。

  有些冷,就用被子裹著上身。她只著黑色的蕾絲胸罩,而且未合上背扣。

  瘦削的肩膀,迷人的鎖骨還有春光盡泄的一對美乳都呈現出來。下身著一條
有些緊身的洗到發白的仔褲,一雙猶如玉砌而成的腳掌也整個裸露出來。雖然未
上甲油,但那完美的形狀十分嬌媚動人。

  那麼多混亂的頭緒無法理清,她甚至不知自己前往神戶究竟是為破獲三丸團
伙或者只為卷入這場混亂的糾葛。她用玻璃杯子喝冰水,在杯子邊沿留下MEN
THOLATUM銀色脣膏的香艷痕跡。

  Windows操作系統的任務欄顯示著一分一分的計時。再15分鍾,就
可以揭下面膜。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許多東西都被加載了計時的功能。來到神戶
31天,飛鳥感覺迷失在時間的坐標中。

  電腦上的時間是1998年8月12日凌晨1點47分。

  15分鍾之後,她收到Vanessa發來的短訊

  ——Maya,二層,17號桌。

     ***    ***    ***    ***

「營下信一」

  很意外的在Vanessa手機上的短訊記錄中找到『彌生飛鳥』的名字。

  結論很簡單,風騷混血兒居然是警方的臥底。我不想多思考些什麼,關於警
察和社團這些並非我興趣所在,那些太混亂的糾葛怎會值得我去理?我甚至不想
思考這部手機為什麼會在這處出現,此刻腦海中惟有一抹倩影。

  她銀灰色的發,笑厴淡漠。

  我假做Vanessa發訊息約她會面。

  ……

  Maya。

  我抽完第三支香煙她纔姍姍來遲。

  還是盤起的發型,簡易但卻顯出精致的時尚氣息。銀色太陽眼鏡反映著色燈
綺麗的色象。黑色的低領長袖恤杉有些緊身,配上一條洗得發白的仔褲,整體的
感覺是簡約淡雅。

  我和她距離最近的時候,只有63公分。她一言不發,以很優雅的動作在我
對面坐下。她雙腿交疊,在她翹起的左腳上那只高跟拖鞋性感十足。

  我吸了一口煙。我勃起了。

  『Davidoff。』

  『是的,我比較喜歡這個牌子的香煙。』我回答她說。

  此後的5分鍾,她沒有再說話。甚至連眼鏡也未卸下。因而我不知道她有否
在看我。我一直用很淡漠的眼神望她,盡管我感覺到全身血液的異動。我還是讓
自己保持風度,她的恤杉是一字領口,很低。在邊緣我看見黑色的胸罩肩帶。

  『呃……是不是需要看我的證件?』

  她的聲音冷冷的,卻很動人:『在黑市花60萬你可以買到任何證件。』

  『呵呵,那很好。彌生飛鳥警官,你可以馬上離開。也順便省下我買單的
錢。』

  『Jill.S.Vanessa,女,25歲。中美混血。中文名:姬
雅。——我現在見到的這個人,似乎與資料不符。』

  『你錯了。是嚴重不符。』

  『那麼,你的結論。』

  『我沒有結論,謝謝。』

  『好的,再見。我的Vanessa先生。』

  『在三丸集團覆滅之前,一切都不會有結論。我的飛鳥小姐。』

  飛鳥已經站起身准備離開,鞋跟著地的瞬間發出鏗鏘的聲音。色燈射在她蒼
白的面頰,太陽眼鏡的弧線設計顯得犀利冷酷。

  『你站住。』我對她說,甚至不自覺的模仿她冷冷的語調,輕聲地說話。

  她從身後拔出一只帶著滅音器的手槍。她指向我,她說:『請你不要浪費我
的時間,謝謝。』然後她收槍,轉身。

  『我不喜歡抽Davidoff的男人,謝謝。』

  我吐出一口煙氣,『但是也許,你會喜歡這個——這是三丸近三個月的帳戶
支出記錄。上面清楚的標明日期和數額以及接收方帳戶……還有這個,這片軟盤
中的資料我想也是日本警方朝思暮想的吧。』

  她於是停下來,伸手接過它們。

  那一刻,我觸到她的指尖。竟開始害怕會愛上她。因為那不只是壓抑不住的
激越。這猶如徜徉在時光的河流,冥冥中暗湧突如其來又無從逃避。

  那一刻,她把手收回,餘香還殘留半空。

  我的名字叫做營下信一。

  我不是一個極度色情的人,我只是寂寞。

     ***    ***    ***    ***

「營下信一」

  飛鳥翻閱著那疊帳單,卸下她的太陽眼鏡。

  如果說寒蟬的眼神像是蒼涼孤寂靜水,那麼屬於飛鳥的就只有蕭條的靜默。

  我幫她點了一杯Lipton Tea——利頓紅茶。

  她把眼鏡放在桌面,伸手去拿茶杯,又忽然停住,再收回。

  她一邊確認資料的真實性,一邊用食指無意識的輕敲桌面。她始終沒有碰那
杯茶,她的指甲油也是頭發的銀色,手指修長纖細。

  我沈默的沒有說話,就這樣欣賞著她的美麗。

  她抬頭望我時,我竟躲避她的目光,利用太陽眼鏡的反射看她仔細。

  『你到底是誰?』是她先打破這沈默。

  『呃……國際刑警,我就是那個臥底。』

  『資料上顯示不應該是你。』

  『呵呵,沒有問題。你可以收好我給你的資料,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相
信,它會對你有用。呃……如果沒有別的問題,你可以離開,彌生長官。』

  『謝謝,我會。』

  她說話的聲音始終壓的很低,她站起來,戴上眼鏡。

  『呃……彌生長官,想問一個私人的問題,以後有情報是不是應該繼續和你
聯系?』我微笑著開口。

  『嗯,可以。』她接著道:『這個問題,似乎很難說得上是「私人問題」
吧。』

  『呵呵,當然。我是想知道,下一次我見你的時候,如果我還抽David
off,呃……你是不是還用槍指我?』

  飛鳥笑了。

  『不會。其實,我很喜歡Lipton Tea,謝謝。』

  飛鳥舉起透明的棕色玻璃杯,喝下大約四分之一。在杯子的邊沿,留下銀色
的脣膏印跡。

  我也笑,那是我自信能夠做出最有魅力的笑容。我都不知道她有否看見我這
笑容,我和她說再見的時候是面對她的背影。

  她肩膀單薄,清瘦修長的身材。鞋跟在大理石質的地板上踏出清脆的聲音。

  酒吧裡幾乎沒有其餘客人,我聽完一首加洲旅館,然後買單。

     ***    ***    ***    ***

「營下信一」

  我的車是一輛1995年產的本田。品質一般,性能一般。

  一直想換掉,卻一直沒有合適的選擇。不過,我還是喜歡它的。至少,我一
個人把汽車當成吸煙室的時候,不會有人告訴我說不喜歡Davidoff。

  時間是1998年8月凌晨2點25分。在我見到這個女人之後的31天又
11個小時,我點了這一天最後一支Davidoff。

  我開始等待。

  等待它燒完。我打開汽車的窗戶,讓煙都彌漫出去。因為她說,她不喜歡D
avidoff的味道。其實我很討厭計時,尤其是在計時中等待。

  然而看見這一縷一縷的煙霧慢慢消散,看見香煙一點一點的燃燒變短,我卻
會比較適應。有人說時間是一把殺人的慢刀,那麼我想,香煙就是麻藥的味道。

  我把煙蒂彈出好遠,它落在地上,濺起火星。

  我用Vanessa的手機call了飛鳥。我算妥了時間。

  『我在坐TAXI,你在什麼地方,等我去取。』

  看來飛鳥真是相當稱職的警察。我對她說還有三丸的犯罪記錄忘記給她,她
即表示馬上來取。

  我說不用,我送過去給她。立刻。

  於是10分鍾之後,孤高絕麗的女警就坐進我的本田車。午夜的街景和冷清
霓虹都映在她太陽眼鏡上,只一晃就過去。

  她坐在駕駛副座,依然是雙腿交疊的坐姿。

  我關上車窗,我說:『風大,別亂了美女的發型。』

  她冷冷的:『東西給我。』

  『呃……其實沒有,我只是……呃……想開車送你回警局。』

  『謝謝。』她依然是一副冷如冰霜的樣子。不過她竟不叫我停車,這倒出乎
我意料。

  我繼續大膽的說話:『呃……你知道的,彌生,我也是日本人,我想任務結
束後就由國際刑警轉到日本警壇工作……呃……我想這樣會比較有機會追你。』

  我信口說著,竟覺得自己有些緊張。

  而她只作沒有聽見,時而『哼。』的一聲,算是回應。

  『其實,我暗戀你已經……呃……很久了……不過這次,我一定會鼎力協助
你們擒獲三丸歸案……』

  『呃……我的日本名字叫做信一,呃……營……不!松島信一……』

  我胡亂說著一路消磨時間,一邊分散她的注意。

  『唔……彌生長官怕冷的嗎?怎麼有些抽搐的?』

  她低垂著頭,前額的發絲遮住面相。雙腿交疊的坐姿,一手虛掩著小腹,另
一只手懸空,半張開的手心,幾支纖細的手指無意識的不時顫動。我發現她整個
身體都有些微微抽搐。

  我估計催情藥的效果已經發作,即騰出一手放在她穿著厚厚仔褲的大腿上。

  0.5秒之後,她的呼吸加重了。

  1秒之後,她的手槍頂在我太陽穴上。

  我繼續單手開車,停止了另一邊的游移。卻還能感覺到她大腿的顫抖。

  這種感覺很美妙,我聽得見兩個聲音,一是自己的心跳,二是飛鳥越發沈重
的呼吸聲音。

  我的車技很好,單手拐了一個大彎,偏離了神戶警局的方向。

  她終於還是開口:『停車,否則我開槍。』

  『我是警察。』我如是回答她。

  『停車。』她說話的語氣居然還是如此冷靜。

  而那支冰冷的槍管已觸到我皮膚,她再逼近,我的頭就重重的撞在駕駛位車
門的玻璃上。

  『我真的是警察,我和你一樣希望將三丸繩之於法,我們應該合作。』

  『呵……』她禁不住開始喘氣,頂著我的槍口頓時有些軟下去。我適時的奪
過它,並取出所有的子彈。

  她用手刀劈我後頸。我接住,繼續以平和的語氣和她說話。

  『呃……是這樣的,我給了服務生三萬日幣,那杯紅茶他自然是做了手腳。
感謝你信任我,呃……不過你也可以放心,這個是國際認證的綠色春藥,對身體
是無害。』

  我抓住她的玉手,卸下她強勁的力道。我感覺她的體溫有些昇高,再看她臉
頰也是緋紅。我抓著她手不放,她掙紮,我抓緊。還笑。

  我接著說:『我是一名警察,我不想做強奸犯。但我是真的愛你,希望你會
願意接受我。我想和你,擁有……這個晚上……』

  說罷,我真的放開她的手。

  又是一記手刀……

  我接住,不放開。她掙紮,我抓緊,我說:

  『不用這樣,我停車吧。我們做愛。』

  在極為狹窄的空間內,她竟然半起身做出一記轉身反手肘擊。

  觀後鏡都被她擊碎,玻璃碎片劃傷她的手臂。我根本沒有空間躲避這一擊,
鼻梁一陣劇痛,也松開了她另一只手。

  幾滴鮮血飛濺在前窗上,分不清是飛鳥的擦傷還是我的鼻血。

  我把她強按在坐椅上,她想起高鞭腿踢我頭部,卻忘記這是在車內。

  那重重的一擊踢在變速檔和離合器上,她慘叫。我抓住她的腿,發現在兩腿
間她的淫水都從牛仔布料滲出一小片來。

  我一抹掛在嘴角的鼻血,現出得意的笑容。她的腿在發抖,分不清是疼痛還
是捱不過情欲的煎熬。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驚見已失去控制的汽車撞向一面石牆……

  ……

     ***    ***    ***    ***

「營下信一」

  以我的車技,我自信可以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偏轉車頭,讓自己蒙受最小
的傷害。車速是90碼,我明白假使我那樣做的話,飛鳥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在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時間,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以最快的反應速度撲到飛鳥的身前,擋在她身前,或者說『壓』字會更貼
切。那一聲巨響的時候,我,營下信一,就化身為一堵肉牆,保護著我愛上的女
人。

  『你……』

  她說。

  ……

     ***    ***    ***    ***

「小悴」

  地點是神戶的西郊,位於海邊高速公路附近一條幾近荒廢的公路。

  一量1995年產的白色本田車撞在路邊岩石堤壩上,車的前體嚴重變形。

  也許是因為這條公路實在沒有別的車輛光臨,附近也人跡稀少,所以直到半
小時後警員彌生飛鳥醒來的時候,依然沒有交通警的車輛和施救人員出現。

  飛鳥幾乎沒有受傷,她被信一著實的壓在身下。

  除了疼痛,她感覺催情藥的藥效依然在肆虐。

  除了藥力她還感覺頭很重,胸也很悶。

  男人的身體壓在她嬌軀上,她聽得見他的呼吸。

  她被壓的胸悶,想推開他,發現他的手指伸進她內衣停留在她乳頭上定格。

  她想移開他的手。看他是否還在昏迷中。一抬頭只見信一的前額正中一滴一
滴的鮮血滴落下來。落在她斷裂的眼鏡上,滴在她高挑的鼻梁,是溫暖的。

  他昏迷著,右手伸進她內衣,食指和中指輕輕夾著她左邊的乳頭。

  定格。

  生平第一次,彌生飛鳥感覺不知所措。

     ***    ***    ***    ***

「營下信一」

  其實我自己也很高興我竟還可以醒來。

  光線有些昏暗,我卻看見飛鳥的一雙眼。她的眼神是蕭條而靜默的,然而這
一刻我卻讀出一種別樣的氣韻。

  她望著我,幽幽的。

  我望著她,沒有對白。只有兩個人的呼吸糾結在這安靜的扭曲的狹小空間。

  不到一縷煙消散的時間,我做了一個決定

  ——繼續捏她乳頭。

  昏暗的視野中,我還是努力看清她清麗絕色的的面孔。她微張開嘴呻吟的時
候我幾乎被這畫面陶醉。

  一秒鍾之後,我開始吻她。

  她是被動的,卻未抗拒我的溫情。

  我艱難的從變形的車體中努力的移動身體,我放下前座,就連成一張小床。

  很吃力的抱緊她,慢慢挪到相對寬敞些的後座。

  她喘氣的聲音很大,也許是春藥的作用吧。

  撩起她衣服時,我特別小心,生怕她臂上的擦傷弄痛她。可是很遺憾,她還
是發出疼痛的聲音,雖然我感覺她已在強忍。

  我堵住她的脣,一邊把她的胸罩從頭上脫下來,然後望身後扔。

  擺臂的時候,我感覺肩關節陣痛,想來是車禍造成的吧。

  她的乳房形狀十分好看,雖遠說不上肉彈的誘人的尺寸,可是這勻稱嬌美的
一對卻詮釋著另外一種極品的性感。

  用手揉捏的時候,我估計是34C的cup。而當我用舌尖去感覺的時候,
我已不想再將她量化,因為那是信一一生的最大溫床。

  我把臉埋進她乳溝,她的體溫是灼熱的。

  她的呻吟越來越放浪,纖腰也開始扭動起來。

  彌生飛鳥。

  日本最優秀的女警,她正在我的身體之下變得騷動。

  我想,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妙的呢?

  我在她的耳邊吹進暖煙,她就把十指插進我的發,她抱我,我就挑逗她的耳
垂,她發出那麼好聽的柔軟嬌吟,我惟有吻遍她的每處,幫她撲火。

  她的仔褲好緊,大腿卻白皙。在內側是泛濫的淫水。暖暖的,一半是體溫,
一半是火焰。

  我把她雙腿抬過我肩,她的高跟鞋都掉下來一只。

  隔著蕾絲內褲,舔她的蜜穴,她就像發狂。

  她扭動,抖動,顫動,就像一個淫蕩的妓女一樣肆無忌憚的撒野放縱。

  是的,彌生飛鳥,她是日本警界寒冰一樣的神女。

  我並不想過分的褻瀆她。我相信,我是愛她的。於是我停下來問她。

  我說:『彌生飛鳥警官,我,想……呃……我想……想……』

  她的聲音終於變得羞澀而柔弱,『嗯……你說啊……啊……』

  『我說,我想……想搞你……可以的麼?』

  『……你…啊……不可以……唔……換個……換個好聽些的說……法麼?』

  那一刻,我無言以對。也許是我念書少吧,我想。但是我會溫柔些,因為我
明白,我是真的愛上她。愛上這叫做飛鳥的女子。

  在整個做愛的過程中,我跟她都沒有再說話。

  也許,我們都是比較實乾的人吧。

     ***    ***    ***    ***

「營下信一」

  我不是一個極度色情的人,我只是寂寞。

  當我整個褪下美女刑警彌生飛鳥內褲的時候,看見她嬌嫩的陰部曝光出來。
我甚至想再問她是不是心甘情願在這個時間和地點與我用一場性愛來迎接199
8年8月12日的破曉。

  可能是因為那一刻我在她的眼神中只看見羞澀而沒有讀出一絲的不快吧,所
以,我很直接的用充血的龜頭親吻她的兩片花瓣。

  她發出短促的一聲,臀部收縮了一下。

  只挺進一寸,她就浮現出快樂的表情。我不想關心她是不是處女,因為我知
道,愛一個人是愛她的感官而不是生殖器官。

  這一生,我曾經捅破很多處女膜,這其中也包括迷一樣的寒蟬。而我卻知道
哪怕你的陰莖再驍勇,永遠也捅不破你的命運。

  於是,在這命運的無常中,人惟有即時享樂,在你可以擁有的每一秒,讓自
己不至於會後悔。

  於是這一秒開始,我用左手撫摩飛鳥的堅硬的乳頭,而右手就輕按她柔軟的
陰蒂。

  她浪叫著,回應我的溫柔。

  我繼續深入她的陰道,我的天堂。

  我把她的體液包圍,灼熱的,緊密的,我抽動起來。她就緊緊的擁抱我。

  我的發間一直滴落鮮血,滴在她起伏的胸部,平坦的小腹。

  她的手指在我的後背無意識的反復敲擊,激烈的時候抓得我很疼。

  活塞運動中,她顯然還很稚嫩。縱然是那猛烈的春藥催情,她的表現實在還
顯平庸。有閑的話,我該好好調教這極品女警。

  她的叫聲很大,我的弧度也很大。整個殘破變形的汽車都在搖撼著。

  狂亂的時候,她伸出香舌舔我的胸膛,竟也咬我的乳頭。

  我欣賞她的潛質,於是猛的抽出陰莖,然後立刻以我能做到的最大力量再一
次破關而入,直插她最深處。

  那一瞬間,飛鳥如遭電擊。甚至連我都不敢想象她會有如此巨大的反應……

  她整個身體像沸水中的魚一般搖擺顫動,發出一浪又一浪歇斯底裡的吼叫。

  是的,吼叫。

  她不斷將下體向上挺起,與我撞擊,同時以極小的弧度左右搖擺,迎合著我
的進攻。

  我開始用兩指夾擊她的陰蒂,用我的指甲輕輕觸她。

  而另一只手伸進她張開的口中,我知道,她會咬的。

  就在她用力咬我的時候,我感到她的陰道開始明顯的收縮,臀部也以同樣的
節奏顫抖著,然後是整個身體……

  一股熱流從花心噴湧出來,沖在我的龜頭上,快要把它都燙傷。

  飛鳥咬我的時候,我看見她在翻白眼,然後把牙關松開,嘴裡發出短促的一
聲一聲喘息,三下一次。那聲音有些像大寒天裡纔聽得見的哆嗦聲音。

  很顯然,她在消受雙重高潮的快感。

  如果不是她太美,或者我可以再支持少許時間。可面對高潮中的彌生飛鳥,
我無可抗拒的在這一秒射精。

  然後第二秒,我感覺失去意識。整個人轟然倒下,倒上她灼熱的胴體上,倒
在她乳房之間的美妙輪廓中。

  1998年8月12日日出時分,在我的那輛本田車的殘骸中,我的體液和
飛鳥的體液第一次全部交融在一起。

  若乾年後,每當想起我的老車,總是無法忘記那一天她陰道的溫暖包圍。

  此情可貴。

     ***    ***    ***    ***

「彌生飛鳥」

  那一天信一就這樣昏迷過去。

  在我穿好衣服之前,我用他的手機叫了急救。MOTOROLA的翻蓋機,
我很喜歡的款式。

  在救護車來這裡之前,我想,身為一名警察,我還是應該消失。

  而在消失之前,我撕碎他的襯衣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看見口袋中掉出來一
個煙殼。是他抽的Davidoff。

  僅留下最後的一支,上面沾著信一的血。

  我在車內點了它抽,我突然發覺其實Davidoff的味道也不是那麼難
以忍受。

  帶起胸罩,然後輕輕的吻他。

  細看那些彌漫的煙霧,其中竟有糾結纏繞的線條。

  風一吹,又消失了。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6

side.u
     

            『 我忘記了我像螢火蟲 我會當你是彩虹 』

***********************************

「小悴」

  幾天之前,撥通她在日本的電話。那頭竟是個男聲說:もしもし。

  我想,這該是我撥錯了號碼。

  ……

  在一所知名大學BBS上,驚見有人在討論小悴的文字。其間的批駁足以令
我羞愧甚或無地自容的。這個22歲的衰人,除了迷戀那些Annbaby的錦
句跟王家衛道具,即是毫無審美情趣又好浮躁的一個小悴。

  我惟有領受。

  而偏執的,這個故事將依然延續,直到某天終於落幕。

  那些惡魔島上的諸位或是惡魔島外的諸位。好感謝你們還會在意這個小悴。
我也知我是真的好拖沓,但卻知道保持竭盡全部的傾注。這個……或許是我唯一
可以彌補的方式。

  ……

  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卻找不到一個女人可以相遇。一個小時之前,撥通某
個曾深愛我的女孩的電話,她用很柔軟的聲音告訴我說:喝了很多酒,正躺在某
個陌生人的臂彎。

  我知這一次我未撥錯號碼。又怎可驚擾別人的纏綿?我跟她互相問安,然後
掛機。在卡拉OK的洗手間內對著馬桶邊的鏡子,我對自己說——

  小悴,等天亮了一切都會明媚起來。

***********************************

「前情攻略」

  其實這個故事的開局就是倉促而突兀的一場。寫到現在的錯落繚亂中卻已臨
近高潮。在南美和日本兩大黑幫的終極戰事行將爆發之際,每一個女子的劫難已
迫在眉梢。

  一年了,這個故事。


Ⅰ. 營下信一

  其實,我都會好了解殺手的生涯。

  當你接到一筆單子。便惟有制造死亡,而無謂情仇。

  本無心去乾涉那位臺灣殺手的行為法則,卻因為她的『貨』是他。

  1998年7月13日。從神戶起飛,我去到中國。

  他的名字叫王國權。

  亡師的知交,我所能及的即是護衛他全身而退,過渡此劫。

  而當我將陰莖整個沒入寒蟬軀體的時候,卻未料想這將饋贈她一劫。殺手的
童話就這樣隨著一層粘膜的支離,碎裂開。在300分鍾之內連綿不絕的高潮仿
佛無間煉獄的撩燒。

  1998年7月18日,喜來登。被奸虐的女孩在日出時開始安然進睡。

  然後一覺醒來,就會墮進一場命運。

  和王叔去到日本,竟成為毒梟三丸紀一家將。我以為是淪落,卻還是忠於王
叔。這……是信一的原則,沒得選擇。

  我動手幫三丸殺了古巴人。那是另一個跨國犯罪集團,黑吃黑。

  並不想為三丸做任何事,只是忠於王叔。這……沒得選擇。

  很多時候,人就是如此。太多事情陷入被動,就會拿命運去搪塞,推說沒得
選擇。就像總有預感會死於寒蟬。

  還有就是……我愛你,彌生飛鳥。


Ⅱ. 彌生飛鳥

  那一天是1998年8月12日。信一用Vanessa的手機發訊給我,
然後假借國際刑警的身份交給我三丸集團的罪證。那一天MAYA的燈光很暗,
也許是因為帶著太陽眼鏡,竟忽略觀察他的眼神。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也不知那場車禍是不是預算,甚至不知道那夜發
生的是一場強奸還是一場命運。

  他抽Davidoff的香煙,雜志上說長期抽這種香煙危害性腺。

  我是一名警察,1998年7月13日,總署遣我來神戶主理三丸紀一的系
列要案。方纔落定,猝不及防之間又發生一起藥物迷奸案。

  時間是著陸神戶之後的5個小時。

  地點在我的陰道。

  直到一個月之後,千雪殺死他。我開始混淆我的職業。

  和信一做愛的時候這混淆到達極致,我甚至開始忽略他的身份,他的無禮。
他的動作是溫和的,我的體內是溫暖的。在那個漆黑的夜晚和殘破的車體,他的
一動一靜猶如擦亮檀香。

  我開始明白,身為一個女人。

  然後天亮了,兩個人的體液乾枯。竟會依戀那些殘留的痕跡和餘味。


Ⅲ. 寒蟬

  我只信任赤川的安排。

  根據她的安排,去中國殺一個叫做王國權的老人。卻遭遇兩場劫。

  直到此日,最隱秘處還會有陣痛,在我身上留下恥辱痕跡的男人已經被我殺
死。勾銷去身體的痛楚。

  營下信一,你卻是凌遲我心!我必殺你!

  這無法勾銷的恨。

  你把一場強奸做為取悅,那麼我亦會用最殘忍的手段去取悅我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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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de.u
「鬼冢千雪」

  我的集團與任何人無乾,身為鬼忍流的今代魁首,卷進這場亂戰只是為達成
一個秘密的交換。

  我不屬於任何的集團。為『他』工作,只是想知道真相。

  而這秘密的真相,對我如此重要。『他』不是重色的人,否則我不惜用身體
交換。沒法,我只有為『他』工作。直到一切塵煙落定。

  這太像一個精妙的布局,我無法望穿,惟有繼續在暗處游動,按『他』的授
意。

  飛鳥和信一的那個夜晚,我隱在20米外的路臺一側,甚至聽得到她的愛液
流淌之聲。我的夜行服很緊束,那夜我是緊握著路臺上的護欄,感覺到自己的氣
息都紊亂。動心忍性。

  天亮的時候,我看見飛鳥簡單的處理好信一的傷勢,叫了救護車來,然後自
己離開。

  我向『他』匯報了情況,然後回去補眠。

***********************************

「彌生飛鳥」

  千雪一離開,我又返回去。趕在救護車和交通警出現之前,我帶了信一秘密
離開。

  其實,我早已經發現千雪隱在暗處。我不知她基於什麼理由一直監視我,總
之,我必須逃脫。

  直覺告訴我,不可以把這個信一交給任何人,無論警察或者是黑幫。在一家
地處偏僻的小病院料理完一切傷勢之後,我決定和他一起消失七天。

  回顧來神戶之後發生的一切,這太像一場精妙的布局,而我望不穿它。只得
將自己抽離,隱匿起來。看看七天之後三丸會怎樣?海曼會怎樣?那群無能的警
察又會怎樣?

  還有暗處的那只上帝之手,又會落下怎樣布陣?

  隱匿起來。把我們隱匿起來。

  確定甩掉所有的跟蹤之後,我們在神戶港附近進住到一家五星酒店。選在1
7層的7號房。傷逝未愈的信一虛弱的躺進睡床,竟像個孩子一樣可愛的睡姿。
他的臂上、肩胛和腰腹都纏著白色的繃帶,我輕輕的為他蓋上毯子,然後吻他。

  很奇怪,我自己都驚訝。當他進入我身體的那刻,我無法抗拒地與之融合。
我不知這份突兀是否意味著愛,這太荒謬,他竟成了飛鳥的天空。

  關掉兩個人的手機,閉掉外界的聯絡,我只想在1707和他一起隱匿一周
的時間。等他的傷好轉了,一切詭異事項的眉目或許也將明晰。

  抽離出來,並不意味著什麼,抽離出來只為喘息,只為看得更清楚。

***********************************

  『哈哈,我把它抽出來啦。』信一說。

  飛鳥的一對雪白乳房上析出晶瑩的點點香汗,眼神迷亂,嬌嫩的花瓣潮濕溫
潤,騷動不安。因為信一猛然間的一次抽離,讓激蕩在情欲中的女警猝不及防,
美妙的身軀如遭電擊……

  急顫伴隨著驚惶而恣意的呼招——

  『信……信一!要,信一!』

  『哈哈,抽出來只是為了把你淫蕩的表情看得更清楚喲。』信一調皮的回應
她。再有意將龜頭又一次輕觸飛鳥的陰蒂,撩動她。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會喜歡突然抽離的那份快感。男人是視覺動物,
而女人則更放任感官。1998年8月的某個悶熱午後,在信一忘我的活塞運動
之中,飛鳥竟忘記開空調。

  和岸本的粗暴性虐不同,她深深的感知,信一是那個愛她的男人。盡管這一
場歡娛亦始於人造的邪念,而兩個男人的胸膛卻是不同。信一很瘦,在他們距離
最近的時候,甚至聽見他心髒高壓造血的脈動,而她的性腺即隨之蠢動。女人,
女人的心為愛而動;女人的體液也因愛而湧出。

  那就像是潮水,溫暖地把他包圍。在飛鳥最私秘的空間,信一孜孜不倦。雪
白的乳房在他的指壓下幾欲爆裂,那是來自身體深處無可抗拒的脹裂感,滾燙煩
繞,只因為他的手指和口脣,乳房即完全燃燒,就似極樂。哪怕燒成灰質,亦鐫
刻他的指痕牙印。

  她攤開手,手臂纖柔。雙眼布滿情欲的血絲,和著脣色的鉑彩閃銀,鼻息暖
暖,香舌放蕩。在他和她的皮膚之間只隔一層汗液,否則將被彼此的熱情灼傷。
密閉的空間,密閉的陰戶,她和她的浪叫聲一起飄在半空。

  而信一惟有用一根陰莖的連結,直刺飛鳥。昇到凌宵。

  他的肩膀纏著繃帶,她的肩膀纏著赤焰的情欲,粉頸纖長,鎖骨漂亮。他會
把面頰貼在她香肩,喉結位於兩枚顫栗的乳頭之間,發出野性的低音。

  他一動,她的大腿就蜷緊他的腰,他有傷,她卻輕柔。

  女人的大腿是很性感的造物,尤是如飛鳥般的完美線形。在交織處是細而格
外柔軟的陰毛,器官精致。而觸感卻是火辣。

  或許是因為她的女警身份烘托,在她淫蕩繚亂的時候,信一總是覺得分外激
越,他根本不會在意她的初夜為誰豪奪,只苦短於她在他身下的呻吟無法貫穿此
生。

  他含著她右邊的乳頭大力吮吸,他的硬物轟在她的秘道極點,他抽出一指在
她陰蒂處輕柔畫圈。她終於徹底崩潰,然後像一個蕩婦般急劇抽搐,秘道痙攣,
瀉出騷臭而滾燙的透明陰經。

  她是彌生飛鳥,日本警界最奪目的冷艷冰女。這刻在神戶大倉酒店的170
7房間,她被性愛徹底擊潰。假使某天故地重臨,想必永生亦無法解脫。而這日
午後,她那浪叫呻吟的分貝值永以為證。

  他是營下信一,優柔寂寞的神秘男子。他或許永也無法理順周遭千絲萬縷的
頭緒,而惟有花自飄零的隨遇安之,然後找尋消極的論據托詞。但是這刻,在內
心有某個聲音告訴他:這是此生最奢侈的幸福……

  他滯留在她體內,激射然後退燒,直至變做嬴弱的一灘泥沼。他還是滯留,
不肯離去。他幻想在飛鳥的陰道內居住,那仿佛蕩進最曖昧的溫床,她一扭動,
即被軟軟的陰毛撩到癢,他貪婪的逗留,奢求一萬年的期限,在子宮灰飛之前,
與子偕老。

  她的陰經和淫水和著他的精液流落一床的狼籍,他們嗅著騷亂的氣息,躺進
上方。他疲憊的睡去,她的陰道還是溫潤,粗重的喘息回響在1707。

  地上是拋落的黑色胸罩和內褲,Olandai的牌子。

  這三日,飛鳥未出門,根本未著外衣和裙。

  一只L.V的跨包和胸罩的肩帶勾結在一起,拉鏈未鎖。露出眉筆、警官證
和一片錫箔包裝——白色的藥丸。

  口服避孕。

  這個恣意的冰雪女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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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丸紀一是日本國頭號毒梟。在黑道縱橫大半生的老魔自然有修養可以處變
不驚。

  聞說自己麾下的兩間賭場被定時炸彈襲擊,他只是淡漠一笑。

  『國權,找不到信一?』

  『是。』

  『那……』三丸望向身側的姬雅:『也只有你最適合臥底了。』

  『三丸先生……我……』

  王叔適時的去茶室沏新一泡的龍井,三丸則拉過姬雅耳語片刻,順道舔過她
的耳垂。

  姬雅面露難色,輕推開三丸皺紋頻現的手,指法考究。然後用極低的聲音喚
他『主人……』,那是撒嬌的意味,又似乎頗有不甘。

  三丸道:『他肯定會去找你,像你這樣的「愛滋病患」,即便他消受不了,
亦足夠他浮想聯翩……哈哈哈哈。』

  『我……』

  『那麼,下一次那個紅毛老色鬼再來尋你,你便隨他吧……』

  『唔……主……三丸君,新近手機丟失了,請記我的新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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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冢千雪」

  子舞塔。

  今日是見『他』的時日。

  我獨自立在晚風中,聽海潮拍擊岸堤的聲響。明石大橋上巨大的色燈一夜不
熄,在海天投影光怪的色相。

  『他』聲音低沈:『你竟失了彌生飛鳥的行跡,這……很不該。』

  我只有沈默,下意識按住『鬼之刃』。

  『而且,她極可能是與營下信一在一起……鬼冢千雪,這是你的罪。』

  我抽出『鬼之刃』,以迅疾的刀法刺穿我的右掌,刀尖由手心插入,手背穿
出。鮮血即順著刀刃傾瀉下來。

  很簡單,這是——我的罪。

  依鬼忍的認罪方式,我在『他』身前以血洗手,刀刃亦悲鳴。

  『鬼冢,你本不必與我行此項。而身為鬼忍的首領,你卻失了《鬼忍書》。
我與你說得很清楚,為我完成了那件事情,我即告訴你《鬼忍書》和你親人的下
落……而你,憑藉現在的作為,我們不如兩散。』

  『別……』我單膝跪地,『我會以最快速度尋找到飛鳥的下落,並殺掉營下
信一!』

  『錯,應是尋飛鳥,卻未叫你殺信一。況且你未必殺得了他,鬼冢頭領。』

  『他』似能看穿我所想,只見『他』輕抬起我自殘的右掌:『莫忘記,你已
廢了單手。高手過招,一招斃命。』

  ……

  那天,我穿著女忍的夜行服,歸途中傷口陣痛,黑色的夜裝掩蓋掉鮮紅的血
漬,冷風吹下又一陣腹痛襲來。

  弦月孤高,寒光普照。

  我是鬼冢千雪。

  擐紀神社一百廿四代川禾百目鬼影組流頭領。女忍的生涯,詭異殺戮。那是
可以逃脫世間的種種法紀和規常的超然。可是我卻總是深感有些東西根本無從逃
避。

  比如,基於某種理由,『他』的相脅,我必服從。

  比如,基於生理周期,每月的潮來,我必行經。

  是的,即便這個女子是形如魑魅的殺手,她也會痛經。

  我是鬼冢千雪,我回到隱居的處所,包紮畢掌心的傷口。被痛經折磨到一夜
無眠。

  檀香古鏡中那位神色憔悴,咬破嘴脣隱忍劇痛的美女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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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一睡了。

  飛鳥洗完澡。

  這日是弦月,風高雲湧。

  抽他愛抽的Davidoff。她都不知道這香煙究竟有什麼好的味覺。記
得先前飛鳥是很在意健康的女子。

  吸煙,極傷女性皮膚及子宮。

  而這三日,她抽他的煙,很大量。然後服避孕藥。

  口服避孕藥同樣損傷性及生殖,有可能會造成乳房腫塊或發胖。她看著床上
熟睡的信一,輕輕撫摩一下他的頭發,收手的時候指關節輕擦過自己的乳頭。

  空調的溫度定格在15℃,乳頭瞬間堅硬起來。她的神情卻是天成的淡雅。
他是累了,她點一支香煙,暫時忽略乳頭的暗示。

  造愛,服藥,吸煙。

  看著他睡去,在他的呼吸聲中造夢藍天。

  他們,是相愛的。

  大倉酒店1707。

  信一熟睡了,飛鳥突然想食甜點。

  她call了分臺,卻無人接聽。只得自己穿好衣服去11層的西餐廳購。

  時間是1998年8月16日23點55分。她打開房門,轉身再鎖下。

  分臺的小姐不知去了何處,飛鳥心情尚好,無暇投訴。

  走進電梯的時候,她發現長廊彼端有一個穿著黑色透視無袖衫和牛仔A裙的
女孩在注視著她。

  那一天,飛鳥帶著反光極強的滑雪眼鏡,胸罩外只披了一抹無吊帶的TOP
-BRA。同是黑色調,坦露出迷人的瘦削肩胛、鎖骨和平坦小腹以及整個手臂
的優美線條;仔褲很長,穿著高跟鞋還須將褲邊反卷起些。

  在電梯門關閉之前的一秒鍾,她如此仔細的端詳10米開外的那個女孩。短
發,不對稱的分開,一梳向後,另一側垂過面頰,神秘地遮住眼神。黑色的脣彩
質感親厚,鼻梁是高挑而迷人的。

  ——這是一位極美的女子。極美的。

  距離太遠,她的眼神含糊不清,無法查明。而那森寒的氣質卻是與這夏日極
不合襯的一筆。在她的右臂上,纏饒著一圈一圈的繃帶,似是負傷。

  她站在那裡,靠在17層大廳某個面向大海的窗戶。身材絕美到無從挑剔。
只是太過森寒,似乎帶有某種邪念的蠱惑。

  電梯的大門關閉,她還一直站在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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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蟬」

  記得那天是1998年8月16日。

  姬雅三天沒有回來,她的手機也總是關閉。

  並不是害怕這寂寞,是膩煩。大約快零點的時候,我去11層用完甜點回來
便靠在17層的窗戶吹風。

  那天我先是聽見高跟鞋清明的踏音,抬頭竟驚見如此美麗的女子。

  她的背影很別致,亦足以稱得上迷人。尤其是低腰仔褲和細高跟的搭配令腿
部更修長性感,她的步態太優雅,勻稱的臀被仔褲包裹得分外撩人。

  而這撩人卻絕非造作的俗媚,和著纖細的腰身瘦削的雪肩……這身形讓我自
嘆弗如。

  她的發染成銀灰。淡,卻不是黯淡的意味。中等長度。傾瀉下來恰到內衣背
扣的位置。黑色的T-B,她轉身進電梯的時候看見平坦的小腹上肌膚勝雪。

  精巧的滑雪眼鏡讓我領略不到她的眼神,而我卻能體味到那其中蘊涵著安靜
的力量,她未著脣彩,頸部和耳根有些微微的紅暈未褪盡。

  我猜,或者她剛剛洗完澡,或是剛剛造愛一場。

  這個美麗的女人……

  她會是誰呢?


 『要開開心心的流浪,就要留有一個地方,總可以回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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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悴」

  上一次更新的時候是4月21日。這期間又發生許多事。我並不想累述。因
為我回來開始寫這故事,已是值得彼此心照不宣,相對微笑的事情。

  一直以來我都記得你們許多人的名字,也希望你們也還記得這故事。

  濃茶、香煙還有咖啡一一排列在近旁,房間凌亂。但再亂亦總是家裡。其實
我並沒有跑去哪裡流浪,所以也無所謂回不回來。

  你們說呢?

  太久沒有更新,即便你們記得故事,想來也淡忘了情節。以下的這個地址是
之前合集,這裡不需注冊,閱讀起來會方便些。

  http://scholey.forumhoster.com/bbs/viewtopic.php?t=12

  雖然故事還未完結,但我是真的想說感謝的話。就像個犯錯的人,在被旁人
諒解的時候,常常也是這樣道謝的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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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de.v


「營下信一」

  有人說懂得深省和總結前事的人比較容易進步。

  因為這首先需要清醒的頭腦。一直以來,我以為我是最清醒的一個。可是無
論我如何回憶,也都理不清這一個月來的紛亂變故。

  在飛鳥離開房間的時候,我回到暫時的孤獨。人在熱戀中的時候,常常會以
為孤獨可恥。然而我卻沒有。

  在和彌生飛鳥長官的熱戀中,幸福之外,我只有覺得腎虛而已。

  貫穿四天的時光,我和她除了相愛只剩做愛。  

  1998年8月16日23點55分。臺風天氣的空調房內,一個腎虛的男
子。他所能做出最合理的選擇即是睡眠。

  也許是因為疲憊,那夜的夢境布景蒼涼——一幕赤灰色的海天,冥冥降雨。
客輪上載著各種款式的旅人,浮流在空闊的海洋。

  甲板上躺著的女人是我的母親,細瘦的手臂上鮮血靜流。他們把她的屍體焦
上汽油焚燒,扔進海。海水和烈焰交匯在一起,伴有尖銳的聲音和氣味。輪船行
駛而過,我們再也看不到她。

  靠岸的時候,一個橕著油傘的老人抱起我離開。後來,他成了我的師父。那
一天起,我忘記前事,那些關於《鬼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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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蟬」

  還記得那天是1998年8月16日。

  姬雅三天沒有回來,手機是關閉狀態。

  並不害怕這寂寞,而是膩煩。大約快零點的時候,我去11層用完甜點回來
便靠在17層的窗戶吹風。

  1分鍾之前,有個很美的女人從我身邊走進電梯。我記住了她的樣子。

  手臂上還是陣痛,大約是洗澡的時候燙傷處發生感染。  

  我回去房間找藥水涂抹,打開門卻看見姬雅蒼白的面孔,沒有燈光,氣息鈍
重。

  在她的身上,我聞到精液的氣味。

  『回家,為什麼不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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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雅」

  不開燈,是因為不想讓她看見我身上的傷痕,面上的尷尬。

  『寒蟬,你沒有被人強奸過,你不知道的。』

  局中局,處處皆是勝負手。我必須走好每一步的棋,說好每一句臺詞。

  寒蟬一圈一圈揭開手臂上的繃帶,繃帶被藥水染成鮮艷的黃。我不知道她是
否在意我精心設計的對白,因為她不動聲色眼神落寞。

  或許她正想念某個夜晚粉糜色調的稀薄燈光。

  她把她臂上的煙傷曝現在我眼前,她說:

  『姬雅,我是知道的。』 

  寒蟬用形體語言詮釋著同病相憐的意境,於是一切開始漸進我的設定。

  『地下層的停車場內有一輛黑色加長林肯,車位:E4C7,牌號:
BN-6308。車上有一個司機,一個保鏢和一個老人。』

  我打開燈,讓她看見我身上淤紅的傷痕。

  『寒蟬,他們要帶我走,然後摧殘我。』

  寒蟬把褪下的繃帶扔進污物桶,消毒藥水的氣味是強烈而亢奮的。
  
  『姬雅。那麼……你想逃?』

  『按照我們的約定,你幫我殺了他們。信一,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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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蟬」

  車位:E4C7。牌號:BN-6308。

  我默念這些數字和字母,它們指示著一個地點。其實殺手真的是很單純的職
業,通常只是被告知時間、地點、人物。你根本不需要想得太多,只要學會用合
理的姿態面對而已。

  一個月來,我說過無限次:『我要殺了你,信一。』

  但是我是害怕的,因為假使真的面對這個男子,我會方寸自亂。因為他讓這
個職業變得不再單純。

  在夢裡,我曾無限次射穿他的心髒。他倒下去,向蝴蝶那樣張開翅膀撲進大
海。每一次,我都是從他身後開槍的——

  因為我不敢直視他的面孔。

  我纏好新的繃帶,然後告訴姬雅:『我曾撥通你的電話,卻聽見信一的聲
音。』

  她說:『對,我認識他。所以請相信我,我會幫你殺死他。』

  車位:E4C7。牌號:BN-6308。

  在電梯內,我聞到剛纔那個女人留下的味道。後來我纔知道,她是一個警
察,名字叫彌生飛鳥。

  電梯在地下層停下來。

  打開門,卻發現兩支陰森的黑色槍口對准我的眼睛。

  1998年8月17日零點17分。

  我在電梯內僵持不動。緩慢而凝重的呼吸令的的胸前隱隱伏線,我是站立著
的,下身的傷勢蔓延著輕輕的疼痛。

  ……

***********************************
 
「彌生飛鳥」

  警察是對槍聲最敏感的職業的之一。

  這樣安靜的臺風夜裡,我像貓一樣一驚一詫。憑著聲音傳來的方位,我知道
那不會是信一。但身為警察,我是有義務趕往第一現場的。

  我迅速地拔出手槍,並聰明得選擇由樓梯步行。

  行至第9層的時候,我看見一個人立在轉角。

  面色蒼白,形如鬼魅。她穿黑色的緊身夜行服,詭異而孤僻地不約而至。她
是一名迷樣的女忍,她的名字叫鬼冢千雪。

  『為……為什麼又是你……』

  『我來這裡救你,警察小姐。你不要去,那裡危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鬼冢千雪開始像幽靈一樣出現在我所出現的每個地
方。亦敵亦友,亦正亦邪。但她是令我煩躁的,因為她把這繚亂的事件變得更加
撲朔迷離。

  我於是做了一個很偏激的動作:『請讓開,忍者小姐。』

  我用槍對准她的胸膛,夜行服下,那裡精美的弧線隱隱起伏。

  她微笑,仿佛在我手上握著的只是一束玫瑰。

  『警察小姐,請你相信我,那太危險,你現在並不應該出現。』 

  話音方落,我竟聽見不遠處連綿不絕的槍響,還有汽車爆炸的聲音。我和她
身邊的空氣猶在震顫。

  『千雪,你是對的。謝謝。』

  『是三丸的人在這裡伏擊海曼。做為一個好市民,你看見的,我並不沒卷入
黑社會槍戰。』

  我聽見警笛聲,是警察火速趕來。

  千雪讓開一個身位:『那麼,現在,彌生警官。該是你和同事們匯合的時候
了。』

  我緩緩地放下槍,思量片刻:『不了。我忘記穿制服。』

  我在想,鬼冢千雪,你這迷樣的女忍,你究竟想乾什麼?

  ……

  1999年8月17日零點33分。

  在神戶天神阪酒店11層的咖啡廳,我和鬼冢千雪曾留下這樣的對話。

  『千雪,我希望你承認,一直以來你都在跟蹤我。』

  『飛鳥,我也希望你明白,一直以來,我都在幫助你。』

  『謝謝,但我必須告訴你,假如你不肯把事情如實相告,我並不希望我們會
再見面。』

  在咖啡廳,我點了檸檬汁,因為咖啡帶給我很不美好的回憶。檸檬的味道清
新,輕度的刺激令我保持清醒。

  千雪似乎是知道的:『我記得這個故事是由一杯下了迷藥的咖啡開始。』

  『你……』

  她神色凝重,話音緩慢,但我聽得出她是心痛的:『飛鳥,我知道你的不甘
心。但事情發生了,已無法變改。我錯過幫你的時機,唯有殺掉岸本。』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和你一樣,也不過游戲中的一枚棋子。』

  『告訴我,千雪!告訴我,到底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我無法說得太多,但請你記住,我是在幫助你。現在三丸和海曼已經開
戰,你是警察,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手上,已掌握他的罪證,足夠判他十次死刑。』

  『那很好,飛鳥。』,她把聲音壓得很低:『但我提醒你,法律是奈何不了
他的。那個岸本只是小角色,但整個日本的警界高層都是三丸的盟友或幕僚。』

  『那麼……』

  『飛鳥,你是日本最精銳的女警。你該明白上面為什麼派你來料理這件案
子。但我必須說的是,目前為止,你真的很失敗。』

  不由的,我感到後背虛冷。是突如其來的一陣森寒。面對這個詭異甚至妖異
的女人,在她的口中,一切變成不可思量的危機,而我置身其中,痛苦而蒙昧。
自從來到這個城市,就仿佛走進一處險惡猙獰的迷宮陣型。

  但我隱約感覺,我是可以逃出生天的。而別的路口,都是比死亡更悲慘的煉
獄。在千雪的瞳孔,我可以看見往事的悲壯,亦可見前路淒涼。

  她像鬼魅,慘慘淡淡。

  『飛鳥,其實今次我並不是特意來找你。能夠相遇,我很欣喜。於是我對你
說了些本不該說的話。』

  後來我纔知道,那一夜千雪真的不是來找我。

  她要找的人,是那個我在17層見到的女孩。

  可惜,她乘了電梯。

  而她是徒步上樓。

  『我本想對她說一些話,可惜錯過了。於是,我想我還是采取觀望的姿態更
為合理。』

  ——在臨別的時候,千雪這樣對我說。

  那一夜的槍戰現場,我始終沒有看過。千雪離開之後,我意識到自己必須有
一個精良周詳的計劃。但我並未在第一時間做任何的思考,因為我想念信一的溫
床。

  而當我趕回去打開房門的時候,看見的卻是一封手書——

  飛鳥。

  被槍聲驚起的時候,你不在我的身邊。但我知道你是不會有意外的。因為我
相信,在你有任何意外的時候,我都可以感覺得到。其實我並不是國際刑警,更
不是黑社會。所以我的身份十分適合去完成一些事。

  假如在進程中,我出現了意外,我想你是可以感覺得到的。

  而假如一切順利的話,我會回來,娶你為妻子。

  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這期間你應該回去警局做全日本最漂亮的那個女警。

                           你的信一  
          
                       Aug.17 0:23「

***********************************
 
「鬼冢千雪」

  『他』讓我跟著那部牌號:BN-6308的老式林肯。於是我就來到了天
神阪酒店。

  大約零點的時候,車停下來。隨後一個金色頭發的女人下車,她的身形如此
妖媚。我知道那是姬雅。

  後座的車窗是拉開的,她親吻一個伸出的老人頭。我聽見她用英語說:『親
愛的將軍,我上樓取藥,很快就會回到您身邊來。』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三丸在這裡設下埋伏。只是『他』讓我來,便有著必
然的目的,然而為了《鬼忍書》,『他』說的每一句話對我都是命令。

  那輛黑色的老式林肯轎車上,剩下三個人。前排是司機和保鏢,後座的老人
是全球名列三甲的大毒梟——海曼.道格拉斯。

  他有著雄偉的身軀和炯爍的眼神,資料中他曾是那個國家政壇上的風雲人
物。

  本該在這裡靜觀其變。但大約是10分鍾之前,當這輛轎車患患駛進酒店的
停車場時。我抬頭仰望的時候,隱約在17層靠海的窗口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只是一閃而過,但我是認得出她的。

  寒蟬——她不該出現在這!

  於是,我覺得有必要理清一下事情的頭緒。

  因為察覺到幾個打著蝴蝶領結的侍應生分散在許多角落。特定的角度下,我
能看得見他們右手虎口處的老繭。

  我於是明白『他』讓我來的目的。

  然而寒蟬的出現,讓我覺得看戲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決定趁這個時機去見她。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肯定會選擇走樓梯。

  於是,很意外地,我終於找到了飛鳥。

  我們終又相遇。

  ……

  也許是因為找到飛鳥令我欣喜若狂,我告訴了她一些本不該由我來說的話。
但我只是想幫她,這很微妙的,我解釋不了。

  和飛鳥分手之後,我開始找寒蟬。

  運用忍者的技能,不惜窺探這一層的每一個房間。後來,又一連找了三天,
我開始懷疑自己看錯了。  
  
***********************************      
 
「寒蟬」

  那天我並不知道鬼冢千雪來過找我。也不知道電梯口那兩名槍手要等的也並
不是我。

  事情一件一件,凌亂不堪。讓你無法正常的判斷和定位,何況就像姬雅所說
在離開殺手的任何一個領域,我就如白癡一樣脆弱無能。

  是的。我只是知道如何殺人。

  當電梯的自動門拉開的時候,兩支陰森的槍口曝現眼前。我於是站定一步,
而他們並未在第一時間開槍。
 
  他們好象很疑惑,看著我。

  其中的一個說:『你是誰?姬雅小姐呢?你站著別動別出聲。噓,別出給我
出聲。』

  另一個人用槍指著我,他說:『你別惹麻煩,我們是三丸的人。你給我安靜
得呆在這裡,不要亂動也不要報警,我們不會傷害你。』

  遺憾的是,我根本聽不懂日語。更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做什麼,電光火石之
間,我還是決定開槍。

  因為在我左手邊的那位似乎已看見我藏在身後的手槍。

  我開了一槍,另一人是用匕首料理的,否則我並無把握快過他開槍。當匕首
沒入他心髒的時候,那個日本人的臉上依然帶著疑惑的表情。

  而我,也為這一次誤打誤撞付出了沈重代價——

  幾乎是在我開槍的同時,十幾名化裝成侍應生的槍手從各個角度向我開火。
我本是想關上電梯的門,但一枚手雷已飛將過來。

  我像魚一樣縱身躍起,爆炸的沖擊波很強烈,落地時再借勢滾入一輛轎車後
面。

  這他媽是怎麼了?我分明記得姬雅告訴我的情況並非如此。

  真的是出於本能,我一面開槍回擊,一面尋找新的掩體。子彈四面八方的襲
來,射在汽車的鐵皮和玻璃上,花火和玻璃碎屑構成港產電影特有的效果。

  這他媽到底是怎麼了?我發現自己並不是那群槍手的唯一目標——一輛黑色
的老款林肯轎車在槍火中掙紮著發動,從司機副座的窗口伸出一支AK-47,
橙色的火舌熱情奔放。

  你以為劇組挑臨時演員嗎?那狗養的姬雅究竟想乾什麼!

  在這心驚膽戰的槍戰片中,我艱難地移動略顯狼狽。上帝呀,我只是一名殺
手而已,又不是施瓦辛格。在那瞬間,我念著上帝的名字,想到個死於槍傷的女
孩。

  黑色的林肯在我身邊停下來,開門。

  一條粗壯有力的手臂伸向我,那來自一個炯爍的老人。我看清楚了車牌的號
碼,但我卻有感覺——我們並不是敵人,我們會有精誠的合作。

  緊隨而來的手雷把車的後蓋炸飛起來,防彈玻璃亦被震碎。

  但我們總歸是逃脫出這片槍林彈雨,就像港片中那些城市英雄。 

***********************************

  那一天的情況其實是這樣的:

  23:35分的時候,姬雅撥通了海曼將軍的電話——

  『將軍將軍,我心好亂,我要見你。』 

  他開車來接她。

  半路上她說她是AIDS帶菌者,每天必須服用Ⅲ號血清。她說,她的血清
放在天神阪酒店。於是海曼讓司機把車停在酒店地下層。

  姬雅引他來,然後說服寒蟬。

  她想借寒蟬的手殺掉海曼。假如成功,她便有籌碼和三丸談一些事。假使失
敗,也不過一個寒蟬的代價。

  姬雅目送寒蟬走進電梯,然後意味深長地淺笑。

  然而她並不知道三丸紀一在此設下的伏兵。否則這並非最適合寒蟬出擊的時
刻。三丸不信任她,所以她寧願迷信自己的判斷。

  三丸本意是連姬雅一並殺死,但王叔說:『有些游戲還是應該玩到底。』

  所以,三丸派了兩人在電梯口等她。

  假如那一刻電梯內走出的不是寒蟬,而是姬雅。那兩人將會告訴她:『嘿,
姬雅小姐,你把海曼引入埋伏,BOSS說你乾得好極了。現在,我們帶你遠離
戰場,去他那裡領賞吧。』

  然而事態卻演變成如此荒謬的錯誤。寒蟬像每一個敏感的女人那樣,輕率地
傷害了對方。她開出那一槍,事情就向著錯誤的趨勢無可挽回的發展。

  當遙控全局的三丸先生開始暴跳如雷的時候,海曼將軍正與寒蟬相向而坐。

  他依舊穩若泰山。

  她亦靜如死水。              
    
  在以往寧靜的時候,通常預示著死亡上演。而這一次寒蟬的緘默卻是另有其
因。誰又會奢求一個古巴老頭聽得懂臺灣腔的國語呢?

  沒有想到的是,海曼將軍卻十分戲劇化的秀出一口地道的普通話來:『你
是……中國人吧?』

  他不等寒蟬表達驚異,大笑起來。在與人的交流中海曼將軍天生擁有這樣的
大器:『哈哈哈哈。30年前,古巴元首訪問中國的時候,我是首席翻譯官。就
連毛澤東先生當年都贊我字正腔圓。』

  寒蟬微笑,話音偏低:『對不起,我是臺灣人。』

  海曼將軍的聲音卻很爽朗:『好,好,臺灣人好。多年來,我和幾位臺灣伙
伴在生意上一向保持著良好的合作和互動。』

  海曼說了幾位臺灣政客的名字。

  但寒蟬是一臉的茫然。

  他又點出幾名竹聯幫和四海幫頭目。

  寒蟬只有禮貌地保持微笑。

  海曼卻不在意寒蟬是否認識這些名字,他繼續說:『我用低於美國人15%
的價格把槍械成批賣給政黨;同時又把白粉分銷給臺灣黑幫。政黨用我這裡買去
的子彈鎮壓毒販。然後又有新的毒販從我這裡進貨,然後政黨又來找我買新的子
彈……』

  寒蟬似懂非懂,這些其實並不是她感興趣的。

  但海曼卻意興闌珊:『難道他們不知道嗎?不!那些都是絕頂聰明的人,他
們繼續保持這樣的互動,那是因為遵照游戲的規則。這個……其實也是一種合
作。』

  他接來去說話,興致高昂卻思路清晰:『小姑娘,我不管你是誤打誤撞,或
者居心叵測。事實上,今天晚上若沒有你,我可能逃不出來。所以,我覺得我們
應該把這場合作維持下去。』

  寒蟬抬起頭來,直視他。依然緘默。

  『你沒得拒絕。小姑娘,我拉過你一把,救過你一命。』

***********************************

「姬雅」

  記得14歲的時候,我的志願是電影明星。有個導把我拉上床,然後玩弄
我。為了報復他,我不得不接受挑選成為一名聯邦特攻。

  後來我切了他的陰莖喂食人魚,那是因為他曾誘騙我。

  聯邦特攻本屬優異的職業,但有個上司想把我拉上床,然後我玩弄他。他始
終不能得到我,就開始報復我。

  在工作中,我是盡職的,直到又覓得一個機會開始為另一個BOSS效命。
既然舊的環境使你陷入被動,那為什麼不去嘗試換個身份解決問題呢?

  這場戲之所以演到砸,是因為三丸對我的不信任。

  雖然我亦是逢場作秀,但游戲的規則我還是知道守。三丸設下那麼精心的陷
阱,卻因為寒蟬的誤打誤撞,變成一部成本不菲的電影彩排。

  有句話說,太聰明的女人不可以用來隱瞞。

  紅顏禍水,這不僅是女性批判,更是對男人的懲罰。

  海曼走脫,並帶上寒蟬。

  暴跳如雷的三丸勢必不會輕饒我,因為我是那個敗事紅顏。

  所以,我必須改變身份保護自己。

  現場的槍手死的死,逃的逃。一群煞有介事的日本警察輾轉忙碌,警車上的
閃燈顯得焦躁而紊亂。

  我走過去,高昂著頭對著一名長官制服的中年警察說道:『我是姬雅.溫妮
莎。CIA特情,受遣國際刑警組織I.M.P.A協助貴方調查三丸紀一涉嫌的多
項公共安全案件。』

  不知道是因為驚訝還是我這樣說話太突兀,他張目結舌地望著我。

  我依舊保持公事公辦的乾練:『你可以致函或去電日本最高警視廳核查我的
身份。』

  說話的時候,我總是會努力保持一絲淡淡微笑。

***********************************

「飛鳥」   
    
  我不想去關心槍戰的現場,更不在意那些不相乾死活。

  千雪的某些說話,令我心亂如麻。

  一個人的房間,看著信一留下的字跡。

  這夜竟又失眠。拉開窗簾,風是冷洌,午夜天黃。巨大的海面像是一口痰,
腥騷地蠢動和起伏。

  就這樣,任憑寂寞無聲凌遲。

  終於,我打開了衛星電視,哪怕再粗劣肥皂劇也好過深宵人寂。

  那是一部七零年代產的黑白電影,但在我看來卻很艷。二戰的時候,秋子的
丈夫被送去中國參戰,然後杳無音訊,生死未卜。

  秋子一個人守了兩年,每一天午夜的時候,她都會去城市郊區一條小河邊。
那裡有廢棄的工廠和長久堆放的水泥空心管。

  流水落葉很煽情地作響,她一個人曲腿攻背,靠在水管上低聲的抽泣。

  後來,為了生計,她在一夜之間淪落為娼。但總會不時回到這裡低聲的哭。
開始的時候,每天到那時間她都會來,即便有客光顧她也不接。隨著民生日凋,
她只有隔三差五。

  再往後,這城市的男人越來越少,嫖客亦越來越少。她做不下去,於是向人
借了高利貸來維生。到還錢的時候,已是走投無路,於是她只有服毒。

  最後一夜,秋子又回到原地。

  依舊是低聲痛哭,念著他丈夫的名字。然後把手伸進裙底,開始手淫。

  我看著她消瘦單薄的身體像蝴蝶一樣翩翩顫抖,仿佛隨時飛墜。她的喘息猶
如那麼真實,發自肺腑,源自身體最深之處,性感而淒艷。

  但我分不清她是亢奮還是痛苦;憑吊或者撒野。

  她那搖擺舞弄癲狂妖媚的軀體,被毒藥焚燒。

  在她死去之前,還念著丈夫的名字,一遍一遍——死在她第一次失身於他的
地方。

  在電影的最後,是原子彈在長崎爆炸的畫面。

  而在那一幕的時候,我也隨之達到高潮。

  生平第一次,學會把手指伸進裙內給自己撫慰。我和電影裡那個秋子是一樣
的。我躺在床上,交疊著摩擦著大腿,身體像蝴蝶一樣的顫抖飛墜。

  肉身是溫潤的,情欲卻那麼漂亮。

  我於是聲嘶力竭地嬌吟。念著信一的名字,在曾和他造愛的床上浮躁的翻滾
禁臠。但不確信自己是否流淚,因為當我尷尬的回神過來,每一滴體液早被空調
風乾殆盡。

  在指尖,殘留著自己的味道。

  臺風天的微雨清晨,我描好新的指甲油。

  去上班。    

  大概是為了追求某種心理掩飾,猛烈洶湧的情愛之後,我居然選擇穿著制服
回去警局報道。

  司長面色不善,我亦無暇理睬他。他問我為什麼三天不出現,我說是獨立調
查。他勉強點頭,然後說:『恩,那現在我給你介紹一個新的拍擋。』

  隨後一名金發靚女走出幕後:『你好。我是姬雅.溫妮莎。CIA特情,受遣
國際刑警組織I.M.P.A協助貴方調查三丸紀一涉嫌的多項公共安全案件。你可
以致函或去電日本最高警視廳核查我的身份。』

  她身材火辣,聲線性感,眉目間閃著機智光芒。是敏銳而乾練的。

  『謝謝。我想我們在網路上早已相識。』

  『是的,彌生長官。謝謝。』

***********************************

「信一」       

  時間是1998年8月17日,姬雅和飛鳥見面的三個小時前。

  地點是北部一處極不起眼的民宅內。

  我是真的很奇怪這個女人居然知道我在這裡。

  『因為,營下先生。你拿走了我的手機電話。你應該把她還給我,否則那裡
面裝置著的全球定位系統,將會隨時把你的方位報告給CIA總部。』

  『你……』

  『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我現在的身份是國際刑警駐日本及亞太地區特派調
查員。你有權保持沈默,但你所說的每句話將成為呈堂證供。』

  她說話的時候,總是面泛微笑,眉宇間的光是敏銳而乾練的。

  『的確,我是國際刑警方面安插在三丸集團的秘密特攻。半年來已采集不少
該團伙的犯罪證據,這其中包括親眼目擊你切割生人的案例。』

  其實搞掂飛鳥的那個晚上,我已知悉她的身份。而此時她自報山門,卻顯然
不為緝拿我歸案。我反倒釋然,心下輕松。

  『呃……靚女,哦,對不起……國際刑警小姐,那我想你芳臨寒捨,該不是
跑來勸我重新做人吧?』

  她宛然淡笑,姿儀悅人:『記得那日我看營下先生刀法精熟,想必不是初出
茅廬的生手。未看錯的話那該是「龍忍流」的「十七截斬」,也即是說先生族內
的先人莫非是遠藤幕府贍養的忍者。』

  『難道……』我說:『你是來談論戰國史的?不如我們說「信長的野望」
吧,我念國中的時候就能通關。』

  很顯然,我並不想談及這些話題的任何。但姬雅卻很不識趣。笑面之下,我
已深知,她是如此危險的女子。

  『遠藤幕府瓦解之後,其麾下的忍者依然滋長繁衍了數百年,並形成極壯大
的流派,在日本國的暗殺史上留下過諸多詭異筆跡。乃至二戰時期,曾有門人謀
劃過刺殺盟軍元首。可惜這個時候,門內突生變故……』

  我故作傾心聆聽,她亦保持心照不宣的微笑,然後繼續——

  『傳說因為某些原因,門內高手紛紛自相殘殺,一夜之間,十一位頂級高手
六死五傷。之後「龍忍」裂為「龍」、「鬼」兩目,而後廝殺不絕。直到今時,
「龍忍」早已失絕,就連「鬼忍」也詭異叵測,少現人間,真是恰如其名。』

  『呵,小姐。你知道的十分詳盡。』

  『謝謝,我還知道十九年前,「鬼忍」的一場極不愉快的家事……』

  聽到這裡,我突然失去涵養,幾分逐客的語氣:『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需
要面談的話,這個話題我們是不是可以電聊?我自信記得住你的手機號碼!』

  她不顧,仿佛有意刺探我的反應:『據說芹夏姬初次潛入天照府上的時候,
天照的「靜柳之刃」架在她雪頸上。只近一寸,立斃!芹夏姬當時是這樣說的:
「我並非來與你為敵,而為談一件事。我是可以把自己獻與你的。」為表誠意,
她當時竟真的取出備好的避孕套來……』

  我終於忍無可忍,目露殺意。因為她說的竟全是事實。而那位芹夏姬,是我
的母親……

  而姬雅卻按捺住我將欲抽刀的手腕,目光淡定,話音親和。她一字一頓的說
道:『我並非來與你為敵,而是談一件事。我是可以把自己獻你的。』

  她取出一只備好的避孕套來。

  『其實……信一,你知道的,所謂的AIDS帶菌不過是一件護身道服。』
她慢慢靠近過來,彎下腰身,然後用輕薄的嘴脣拉開我的褲鏈。

  『信一,你若不喜歡的話,請不必帶套……』,她抬高微泛紅暈的面頰,仰
視:『因為我不喜歡。』

  面對這個身份詭異,深不可測的危險對手。無論多麼急噪的怒火中燒,在事
情尚不明朗的時候,我都是可以冷靜下來的。

  此刻關頭,我於是告戒自己泰然處之,靜待其變。

  而微妙的是,心是冷靜,陰莖卻是焚燒。    

  有句話說男人的心軟下來,陰莖就堅硬起來。沒有想到,我今次竟做出如此
另類的詮釋。

  姬雅的口舌擁有高貴的口交技巧。甚至進程中,抬頭望我的時機和眼神都是
恰到好處,她的努力亦令我的身心快感雙雙最大化。

  微癢的,香艷淫糜。來來回回,精美的睫毛不時觸動我的松亂陰毛。百般嬌
媚,千分陶醉,卻又教我保留十萬提防。

  我把陰莖從她口內取出,並非憐香惜玉,亦不是擔心別的。

  我只是不希望在她下次妙語連珠的時候,我嗅出自己精液的味道。

  那天她穿藍絲襯衣,銀色A裙。但有些反常的是,襯衣領口扣到偏高,而裙
子也比以往的款式顯長。

  我正思量,難道是回去警察部就要與性感為敵?所以把她剝光的過程十分局
促,焦躁而又急色。她亦做出欲迎還拒的表演,真是天生尤物。

  當她玉體曝光,先是歷歷傷痕令我震撼。我於是明白,那是三丸的嗜好。

  鞭子抽打出紫青色的淤痕,殘忍地破壞著原本雪白無暇的視覺享受。我並不
欣賞殘破病態的美感,我只喜歡靚女的乳房。

  形狀那麼完美,觸感更是尚佳。我擰捏著一對嬌小花蕾,她發出本能驅使的
迷亂音節。

  她的身型線條是東方女子不可能具備的,我盡情享受這舶來的禮品。我是如
此縱情的快樂,而她亦投入地配合著我的每一個動作。

  人生如戲,假使可能,我真的希望每一場都會有一位名優對戲。雖是做秀,
難免不會多貪。而她太放蕩,這場面已非尋常腳本可以表達。

  一張木床,只因她的加盟做成風月花園。當她半含住我的耳根,她說:『我
要』。我就像發情的野獸一樣只剩本能,我撲在她的身上,撕咬纏斗。我把身體
最剛毅的地方狠狠插進她柔軟潮濕的器官。

  那動作似凶殺。

  她並沒有像蝴蝶一樣的飛墜,而是如八爪章魚般緊緊地、緊緊地纏繞甚至吸
附。那剎那天地安靜。

  一秒。

  再一秒。

  她發出細微但持久的呻吟,呵氣如蘭。

  我於是蠢動起來,不知停歇。

  十秒。

  又十秒。

  她依然緊附著,緊繃著。仿佛營造更極限的感官刺激,她在用隱忍的方式挑
戰我。在她似醉非醉,似亂非亂,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我讀懂她的用心。

  我笑起來,邪邪地。吻吻她乳溝,然後埋頭苦乾。

  我是真的相信以她的資質和演技足夠拿到奥斯卡影後。在她的額角,點綴著
的晶瑩汗露,面上泛起的一片潮紅,微露出銀牙輕咬上脣的邊沿……這些無不將
我感染到及至。

  她那麼紊亂又粗重的深深呼吸,把暖煙吃過我的臉上,空氣溫熱潮濕。

  她輕輕地說,幾次一頓,她說:『信……信一,你那麼用力……那裡都……
都……被你……唔……弄、弄……壞……壞掉了啦。』

  我努力調整好氣息,嘗試著回答她:『小寶貝,你若覺得……覺得痛,就
叫……就給我……叫,叫出來呀!』

  雖然我始終不信勝不過她,但很遺憾還是落敗。

  顏射來的毫無先兆,就像突然崩潰的水龍頭一樣。我想,難道是我的……被
她弄壞掉了?

  好在她很配合的在那一剎那達到高潮,同時向遭遇電擊般劇烈的反應著並發
出野性十足的高亢聲音。

  我承認,單就性交的刺激和快感來說她是強過飛鳥的。

  但不同,因為一個奥斯卡電影節的影後,另一個卻是信一的愛人。

  影後在高潮過後終於松開吸盤一樣的雙手,在我上臂的大頭肌分明可以看見
紫青色的手指抓痕,它們標志著這一次的合作順利,並必將在我身上保留過一段
的時間纔褪。

  她反過來趴在我的身上,我們的體液從她體內倒灌出來,再流經我的大腿,
落在被褥在集結,然後風乾。

  我很小心地擁抱她,惟恐觸碰她身上傷痕。

  我說:『姬雅,該談些正經的事情了。』

  她說:『信一,天亮了。我必須洗澡,隨後趕去警察局上班報到。』

  她臨走的時候,從床頭拿走了我的香煙。那是飛鳥買給我的最後一包『大衛
杜夫』。

  洗完澡,梳好發型,她點了一支給我。自己又再點起一支。

  她說:『再見。』

  我根本不關心她下一次什麼時候出現。

  該來的,總是自己會來。躲也躲不過。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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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熄了燭光 暗了人影 唱了歌聲 換了時年」

    ***********************************

    「小悴」

    很久沒來,自己也不知該說什麼。

    幾天前,有個朋友死了。打架,被人刺破心髒。急救無效。

    春節時在一間超市遇見。他穿白色襯衣,推車而行,陪在母親身邊。畫面溫馨。
想不到竟會是最後一面。

    看來人真是脆弱,卻又倔強。越在乎榮譽,金錢,自由,絢麗美妙的感情,轟轟
烈烈的生涯;只為親人,朋友,愛侶,工作,奔走辛勞,亦有悲歡。

    只一刀,便抹殺一切。那麼多努力或掙紮,追尋或墮落,原來統統是虛設的道行。
連存在的權利都不再有,所有的功利淫巧全都不翼而飛。

    所以,當你還在的時候,就不要輕易放棄。

    於是在我生日這天,我想到回來惡魔島。

    神戶。

    開始寫這故事的時候,只是隨手捻來一記地名。幾天之前,我愛的那個女人竟真
的去到神戶。在那裡,她將開始為期四年的生活。

    而我。在往後歲月,又將會怎樣的存在。

    ***********************************

    「飛鳥」

    1998年8月17日,午間12點。臺風。

    警局。17樓。臨窗。

    『沒有用。世界上總有些人凌駕在法律之上。每個國家都會有這樣的人,』

    姬雅說道:『警察,對付不了他。』

    在我手中的文紙,是三丸近年來販賣軍火的存帳,以傾銷毒品的帳據。但沒有用。
因為我也知道,在最高刑事法庭上,這些都會變成藥品貿易和國際貨貸的帳單。

    正當生意,納稅大戶。

    也許當警察久了,會被浸淫出一種倔強。說到好聽些,便是正義感。或許我可以
容忍一個人的罪行。只要事不關己。

    但你明知他罪大惡極,卻可以逍遙自在。就會很不甘,說到難聽些,即是不平衡。
大凡捍衛正義的偉大道行,多是源自內心的不平。

    『姬雅。我這次來神戶,並非旅游。相信你所隸屬的國際刑警組織,也不是派你
來觀光。』

    她的笑容憔悴,輕嘆一聲:『飛鳥。這次,我累到十分辛苦。』

    其實我並不太喜歡這個女人,因為她的領口總是開的很低,春光畢露。不知道為
什麼,每一個晾著乳溝出現的女人,都令我覺得不信任。

    其實女人的乳溝和心機,是更適合隱藏起來的。太囂張的曝光,並非美德。

    然而她說出這句,我卻是相信的。因為這一趟,我也累到十分辛苦。

    『一個人累並不要緊。關鍵是她的努力要有成效。』

    『那你想怎麼樣?我說了,現在逮捕他,至多24小時就要乖乖放人。除非你殺
死他。』

    『我想過。但沒有把握。暗殺三丸,比首相還難。』

    『只要有合適的價錢,我倒有個朋友,是刺殺的高手。可惜,幾個小時前失去聯
系。』

    『謝謝。假如要犯法,我想我用自己的槍會方便一點,而且節約成本。』

    這其實是很詼諧的一幕。兩個不務正業的警察,在森嚴的警局內竟談論起買凶殺
人。

    可能是因為大家都不愛穿警服。

    事實上,我的確想過刺殺他。警察不警察只不過是一個身份。我是一個迷信天道
的人。那些太囂張的逆行,早晚都會死得難看。譬如岸本的下場。

    關鍵是在什麼時候,由什麼人站出來替天行道。

    我問過信一,問他是不是會戴我一起走。他說他原本可以替我殺他,只不過身不
由己。他說他還有些事情沒有完成。

    等他完成了,就和我一起走去世界盡頭。問他也不說是什麼事情,又說也許能夠
幫我。

    而我,也還差一些線索,無法做決定。畢竟我不是殺手,更不是劊子手。

    我笑著對姬雅說:『說笑而已。姬雅小姐,我是警察。你也是。』

    她便恢復如常的乾練:『那麼,現在的事態是這樣,飛鳥。古巴集團此次來日本
的目的,其實遠不是一批白粉那樣簡單。今年5月,三丸去了越南順化,那一次我在
……』

    『你的意思是……』

    『對。金三角的格局已變。整個亞洲的毒品市場面臨新一輪洗牌。古巴人為了多
分一杯羹,甚至虧本經營。而三丸這邊,更是幾乎放棄軍火市場,將全部資金流入毒
市,大量購進,意在抬高價格。如此以來,古巴方面至多橕到10月就要徹底失去亞
洲市場。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五年,他們將會舉步維艱。』

    『所以古巴人這次纔會傾巢而出,根本就是破釜沈舟,孤注一擲。』

    『因為贏得這場戰爭,就是全球毒霸。所以……今次外使管纔會批准古巴人入境。』

    的確。每一行都有它的秩序。有些是宏觀的,有些是微妙的。在這個關頭,假如
打壓他們中的任何一方,無疑是為另一方掃除阻礙。任由二虎相殘,真當是政客的妙
手。

    『而我們這些警察,惦念雜亂的案情,尋遍了蛛絲馬跡,不辭辛勞,營營役役,
赴湯蹈火。危機四埋的關頭,身家性命都捨棄。原來不過是不明所以的一盤棋子,彼
此相顧都來不及,竟是那樣執著。』

    姬雅的雙手冰冷,輕輕放落在我後頸。似是安慰。

    『飛鳥,你很在意警察的身份嗎?』

    灰蒙蒙的天空,層雲湧動。海風夾雜著雨水。繁華城市,樓宇錯落。這樣的遠眺
本該是舒緩的,而今卻顯得壓抑,甚至恐慌。

    身份。從前我是在意的。之後又以為卸得下,又或者是信一的煙令我可以變得輕
浮。

    其實在一個女人來說,無論她成了教師,警察,軍官,乃至手握政權的女皇帝。
何等森嚴高貴的威儀,只在相愛的彼人面前,只在享用身體的時刻,都該學得會輕浮,
拋得開身份。

    原來這些年,只有信一在身邊的時候,我纔可以不是警察。

    『其實誰都可以看淡,只是化不去那一份癡怨。這纔會如此不甘。』

    她一邊說,一邊撫摩在後頸的皮膚,然後伸進衣領,向下摸索,觸到嶙峋的鎖骨,
胸罩的肩戴。似是調情。

    『飛鳥。當警察的第一天,我們就被政治強奸了,』姬雅柔柔地說話:『你看那
只氣球,風勢這麼大,也不知會被吹到哪去。』

    『總之不會在我的胸罩裡。』

    我冷冷地應她。

    轉身便走掉。

    ***********************************

    「寒蟬」

    有些場合,我真的很希望一轉身就可以冷冷走掉。

    來日本,只為一個目的。卻無端卷入黑幫的廝戰。偏又沒的拒絕。因為我若說出
一個不字,相信他會將我變成蜂窩。

    大家都是聰明人。我是職業殺手,並不是國際紅十字會的慈善大使。在那個時間,
我出現在那個地點,只有一種解釋可以成立。

    『寒蟬小姐,咱不如打開天窗說句亮堂話。你的買家,是些什麼雞巴人?』

    我不知道他是沒有涵養還是沒有文化,總之我十分反感用生殖器來形容一個人的
屬性。

    不過說來也巧。24個小時之後,老而彌堅的海曼將軍真的用他的生殖器報答了
姬雅。

    她用心險惡,險些把我做成棋子。最後落入海曼手中,也算罪有應得。但在那個
時候,我還是不忍心聽到她的慘叫。因為我會想起自己的過去。心頭便會一陣隱痛。

    那之後我亦見到了信一。

    是在狙擊步槍的透鏡內。紅外線的光束,一端在他心髒,一端在我瞳孔。450
米的距離,15秒的時間,我竟無法扣動扳機。

    我記得電影裡面說過,當一個狙手流淚的時候是不可以開槍的。因為視野不夠清
晰。

    信一。

    為了殺死你,我不惜飛渡海峽。當我在你的面前准備開槍,你卻看不見我。

    ——這些,已是8月19日的故事了。

    在8月17日,海曼要我跟他合作。

    我猜對了開頭,沒想到結尾。

    ***********************************

    「信一」

    離開天神阪酒店,是因為我約了人。

    我等了她十八個小時。期間叫來一份外賣,抽完兩包香煙,洗過一次澡,乾了一
個女人。

    夜幕初降的時候,我終於聽見她的聲音。詭異的邪笑從很遠就傳來,令人毛孔悚
然,直到脊背生寒。

    『出來吧!你這條女鬼!』我已忍無可忍。

    窗口,便有個倒掛著的女人現了形。

    一張森白面孔,眼窩深陷,表情猙獰,沒有聲息。像蝙蝠一樣吊掛,形同鬼魅。

    這女人有個古怪的名字,叫作鴉逗女。公開活動的時候,她用的名字是鈴木亞美。

    她很年輕,該是剛滿二十歲的光景。或許說得上容顏秀麗。只了畫成這鬼氣森森
的妝形,猙獰而恐怖,絲毫不似人形。亦令我出自本能的厭惡。

    認識她多年,從來都是避懼,也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這次我約你來,是想詢問一些事情。』

    『咦嘻嘻嘻。信一大人,你先放我入內。』

    她倒懸著貼在玻璃,五指似有吸盤的張力。這式忍法,本是稀疏常見,只因用在
她的身上,便顯得如此莫名詭異。她說話的時候,口脣也不啟開,整具身型一邊緩慢
地自上滑下,延著玻璃平面。

    我打開窗,她便竄進部屋,隨即滅了燈光。

    『鴉逗女。你想怎樣?』

    她的身體軟似無骨,舌頭尖薄,唾液粘稠。她根本是不在接吻,而是在我的口腔
內舔和吸。

    對於這樣的女人,我根本沒有興趣可言。我推開她,然後警告:『你不要太亂來,
否則我馬上殺你!』

    『咦嘻嘻嘻。信一大人,我現在就要你「殺」了我。』

    她顯然是低估了我對她的厭煩,話音一落,我就刺穿了她。只不過不是用陰莖。

    她的慘叫聲,低沈而壓郁。一枚手劍貫穿她的肩胛,將她牢牢釘在牆壁。

    亮起燈光,竟照出如此淒厲恐怖的景象,她的脖子伸的很長,吐出長長的舌頭,
舔食肩胛自己的鮮血,眼目張狂,口脣扭曲。

    斜眼看我,眼白多於黑。她也不說話,呼吸急促,紅血在嘴角慢慢地滴。

    鴉逗女不過是『鬼忍流』的『巫』;並非近戰格斗和忍法技的高手。自江戶時代
伊始,每個忍者的流派都會有一名『巫』,掌管儀式、神社、咒頌和祭器。

    十九年前,『龍忍』和『鬼忍』並未分裂。而當時的巫女,即是我的母親——源
氏芹夏。

    這也是鴉逗女稱我為『大人』的原因。

    在她出生的時候,是門內殘殺最激烈的關頭。兩目的高手集結在愚者森林廝戰,
因為很多人的兵刃和暗器上附有毒汁,於是在鮮血流過的地方,草木全都枯死。

    分明在春夏的季節,只一夜間,漫山遍野竟換成枯黃。

    三天之後,遍地的屍骸已開始腐爛,散亂的殘肢碎屑中,有人竟聽見嬰兒的哭叫。

    那半截婦人的屍體,乳房以上已被斬去,也不知這女嬰是如何降生下來。母親為
她割斷了臍帶,神社裡停著的烏鴉呱噪廝鳴。

    『鴉逗女,便是這孩的名。這孩,便是下代的巫。』

    當時母親是這樣說的。正是在我五歲那一年。

    那之後,母親也常常對我說:『我的孩,多年之後,你要繼頭領的位。』

    我本是想的,可惜那年未完,鬼忍流幾乎全滅,我的母親也被人殺死在開往挪威
的客輪。其實原本我也逃不出必死的宿命,乃是師父仁和。

    他從天照真草的刀下將我抱起。他說:『至此,諸亂安息,諸行歇止。』

    師父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作若林秀樹。傳說在他年輕時候,是玉樹臨風的俊美
男子。可惜二十二歲時,被人用硫酸和火鹼燒毀了半邊身體。

    一張臉面,居中分割。一側是美好寫照,另一半卻嶙峋的焦黑骨質。已無血肉牽
覆,看得見下顎的骨骼和牙齦,頸上的食管也清晰可見。一只眼球裸露,也不知能否
視物。

    在他最好的時候,燒毀了容顏和身軀。所以他一生都充滿怨,不停的屠殺和奸淫,
喪心病狂。

    直到六十歲過後的某天,他在完好的半身,突然驚見銀髪和皺紋。而壞損的一側,
卻始終不再有改變。原來塵世間一切,都是繁華虛設。再多絢麗美好的皮相,也捱不
過時光的凌遲。

    『信一。我原本以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其實最毒辣的刀斧,暗自刻下年輪。』

    師父帶了我走,在一個北歐小國,傳我忍法和武技。四年之後,龍忍的魁首天照
真草重病將死。做為流派的長老,師父又帶我回到日本。

    飛渡半個地球的經緯,穿越時區的分割。透過飛機的窗戶,窗外的一直是黃昏天
氣,也許是從那一次開始迷戀夕陽下流落的雲彩。

    沿路航程,師父一直在對我說話。

    『信一。天照大人殺了你父母,卻是他們夫妻的果報。支派的相左,導致立場的
相對。這是非,並無道理可以衡量。等你長大,通曉了歷史也許會知。一如分裂國族
的逆行,倘若得逞,便成了民族獨自的偉大道行。』

    他說:

    『信一。鬼侍郎和芹夏姬的算計,在鬼忍的立場,誠然是捨生忘我的大義。

    而在天照大人的龍忍,便是最卑鄙野心。『

    『何況,』師父接著說道:『天照大人的妻兒,也都死在你父親的刀下。』

    他說:

    『信一。我知道你的仇怨,但你要忘記。因為果報的倫理是相續無休的。前輩的
功罪,並沒有理由附加在身。這也是四年前我留下你的因緣,』

    『只在塵世間的人們,終有諸如繁星的立場。而這些善惡功罪,美好猙獰,都經
不起時光的裁剪。你當牢記我的說話,便是想不明白,也當牢記。』

    師父待我極好,這些說話我一直銘記到今時。只是終也參不透徹,這纔落到悲劇
收場。

    此刻看見鴉逗女慘白的眉目,扭曲的五官,飛濺在白牆猩紅血漬,我會想起最後
一次見到天照大人的情景——

    也不知害的什麼病,總知無可醫治。卻偏偏倔強地挺立,一邊說話,一邊滴血,
七竅都有血滲出來,少量,卻濃。

    他的三個孩子都被我父親殺死的。那一年的五年之前,天照的妻子領著三個孩子
去了京都看「祗園祭」。父親侍機挾持,令天照以首領信物——《龍忍章》交換。天
照不從,父親便斬下四顆頭顱。其間最年幼的秀吉,尚還在哺育。

    『我要死了,卻沒有了子嗣。信一,不如你來繼我的位。』

    當時我就懂得,我的母親曾經和這個男人上過床。他追了她二十年,她從來都在
騙他,他其實都知道。她本是要嫁他的,卻因為流派的紛爭,將身體交付給另外一個
男人。

    『從一開始我就懷疑芹夏和鬼侍郎有染,便在暗處跟蹤她的行藏。某次在長野的
雪原,漆黑的風雪夜晚,他們在冰冷的河水中激烈的交歡。那個時候,其實我隱藏在
祠堂的飛檐之後。我一直沒有現身,也不曾道破。』

    天照大人的話音越來越衰弱:『我真的很愛她,如此卑鄙的偷窺,也並非想要改
變什麼;』

    他說:『我只是不想最後一個知道……』

    『後來,我還是得到了她。她如此竭力造作,百般淫巧的伎倆根本瞞不過肉眼。
而再深的怨恨,再毒的計謀,也可以被她的一吻銷蝕了去。她的獻身,暗藏怨毒的算
計,我卻無法回避,甘之如怡。』

    『這麼多年,經歷過別樣的性器,輾轉在不同的身體。她依然墜落在我的手心,
軟似無骨。而我,縱然飛天遁地,終究也逃不出她的陰道口徑……信一。你可以放心,
你是鬼侍郎的兒子。因為那時的芹夏,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信一。我要把《龍忍章》傳予你。你要成為龍忍的頭領……』

    我並沒有應承,也來不及拒絕,他便撲倒生亡。

    師父沒有讓我留下來,而是帶我去了美國,之後又到中國。他說,一個人若經歷
太跌宕的愛恨,或是太濃烈的恩仇,就會變得無常。而前世的痛苦,不要再續延。

    很多年後,當我長大成人。又再降落在日本的土地上,並開始居留和生活。

    我一直在嘗試,尋訪很多人,希望找到往日的線蹤。而『龍』、『鬼』兩目的忍
者似乎都在一夜之間徹底消失。

    鴉逗女曾經問我為什麼要尋找這些,她說生門都凋敝了,難道還想著統合;前輩
都死去了,還想著仇怨?

    其實一個漂泊的人,對於顯赫的權勢;對於刻骨的血仇早已不再有任何惦念了。
我要找的,只是一位親人。

    假如《鬼忍書》還在,必會有人持有;而持它的人,必是我的姐姐。

    所以——無論怎樣的輾轉和漂泊,我定找到這本書,這個人。

    兩年前我在神戶的一家牛排店認出了鴉逗女。十多年未見,那時她是正常裝束,
我卻還是藉著眼角獨特的雀斑認出她來。

    那個時候,她用的名字是鈴木亞美。身份是某間警署的抄錄員。

    我問她關於龍、鬼忍者的事情。她說都覆滅了,有些殘存下來的人,憑據各式的
身份,存活在各不相乾的領域。彼此沒有牽連,也不再聯系。

    母親死前,鬼忍已顯勢衰。母親帶我出逃,父親與姐姐則留在姬路古城,等候最
終一戰。往後發生的事,我再沒聽師父提及,只知父親敗亡,鬼忍全滅。往後四年,
天照也病死了。不久後,龍忍的門派也便消失了。

    偶遇之後,我約見過鴉逗女兩三次。她什麼也不肯多講,造型扮相也越來越鬼氣。
我終於不想再理她,直到1998年8月16日夜晚,天神阪酒店泊車場內的那場槍
戰——

    槍聲平靜之後,飛鳥還沒有回來房間。那個時刻,極幽極靜,清明的月色之下,
我曾望向窗外。竟看見一記凌空飛度的背影。只在剎那閃現,起落在大廈的垂直邊沿,
全然沒有聲息。轉眼間,已消失不見了。

    我看不清她的樣子,卻斷定那是『鬼忍夜行疾』的身式。因為她的身型,像極我
的母親。

    『鴉逗女!』我盯著她:『你快告訴我,那個夜行的女人,到底是誰?』

    『咦嘻嘻嘻……』

    她只會像厲鬼一樣的淒笑,不會開口說話。

    『你要怎樣纔肯開口?』

    『咦嘻嘻嘻……信一大人,我要我們造愛。你一邊享用我的身體,我一邊回答你
的問題……』

    我幾乎沒有猶豫,便撕開她的外衣。我對自己說:在射精之前,我要洞悉一切的
玄機。而射出的時刻,亦是鴉逗女的死期。

    我便撕開了她的外衣。

    這兩人,都是迫不及待的焦急。

    ***********************************

    「寒蟬」

    記得在學校念書的時候,有位羅家英老師很喜歡秀英文。後來班上有位周同學在
忍無可忍之下,終於狠狠將他毆打。

    此刻我真的可以體諒周同學的苦處。假如這位海曼將軍的身邊沒有那麼多重裝衛
兵的話,我必會憤然出手……

    他分明是地道的南美人種,卻無端說出一口抑揚頓挫的中國北方話來。而且煩瑣
羅嗦,令人十分無奈。

    『寒蟬小姐。你是一職業殺手。我告你,那個……啥呢……這個……職業殺手,
他就不是業餘的。你說,那個……他要是業餘的,他就不算殺手……』

    『大概,那個,也就六十年代吧。有那麼一回,咱在中國瞧見紅衛兵造反。

    嘿!你別說,那場面我的媽呀,血腥。有一老工人,拿根鐵棍兒,這一路上敲呀
打呀,整一大鬧天空……媽了屄,老頭沒少殺人。嘿,他就是業餘的。對不?沒事兒
殺倆人,拍蒼蠅似的。那個不算職業殺手……『

    『那個……我說呀,咱既然找你合作呢,自然得尊重你的職業。不可能你分明是
殺手,愣給整兩饅頭春卷要你賣。再說了,咱好歹也是販賣毒品的,哪能參合那門子
事兒?你說對不?』

    ……

    大概是他很久找不到人說中國話,那天晚上他說了很多,興致也很高昂。全然卸
下平日的威儀姿態,英容可愛,眼目親和。

    倘若為人所見,誰又會相信這位眉飛色舞的街鱉老頭,竟是全球三大毒梟之一的
道格拉斯。海曼。

    原來人和人的身份,真的都只是相對的。只看你面對的人是誰。

    直到一個多小時之後,海曼說完了所有的廢話,纔開始切入主題。

    他說:『的確,刺殺三丸恐怕比日本首相還難。而我要你去殺的人,是王國權。
這條老狐狸,智謀極深,儼然三丸身邊的軍師。何況在他的身邊更有一個叫信一的高
手,難纏得很……』

    『為……為什麼是他?』

    其實我說的那個『他』,是指的信一。聽海曼念出他的名字,我竟有些驚惶失態。
而海曼說出的下一句話,更令我莫名驚詫。

    『寒蟬小姐。我知道,50天前,就有人僱你殺掉他。可惜你失敗。』

    『你……難道是你……』

    每一行都會有獨到的行規。就像一個真正的職業殺手,永遠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僱
主是誰。更不可以詢問。

    王國權這一單,是赤川給我的。我跟她合作了很多年,從來沒有破壞守則。

    此刻我對著海曼發問,已算是破規。

    而他顯然知情,或許出於對我的愛護,只用很委婉的句子作答:

    『假如,我和三丸搞到兩傷,總要有一個人出來坐收漁利。』

    當時我蠻以為他是委婉承認。後來纔知道實他所說的另有其人。

    人間社會,真的好象阿修羅的道場。太多殘暴的紛爭吃食,更有藏在皮相之下的
洶湧邪欲,深算伎倆。

    你不過如此單純的殺手,癡行一己的道路,終於墜落到身不由己的陣局。

    ***********************************

    「飛鳥」

    晚間,思緒煩燒。如此繚亂復雜的陣局,萬縷千絲,令我無所適從。

    在浴缸內。打過電話給信一。

    聽到卻是姬雅甜膩的聲音。

    這纔想起,那臺原本即是她的話機。就在24個小時之內,他們有過見面。

    ——這會令我感到不安。

    人家一個女人越敏感,她就會越脆弱。以前我不相信,直到那夜失眠。

    天亮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

    ***********************************

    「信一」

    天亮之前,我都在鴉逗女在陰道內辛苦勞作。

    她說了很久,我也忍了很久。

    女人,惟有在做愛的時候纔最坦誠。而求來這樣的坦誠,男人是要付出精力的。

    跟她這樣的女人做愛,真的是很痛苦的事。她算是容顏秀美,身形玲瓏,鋪上厚
重的粉底,便也掩蓋了眼角的雀斑和側臉的微瑕。

    僥是如此,我仍是如受煎熬。終此一生,再不會有更妖異恐怖的性愛場面。

    她的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場。分明被刺透肩骨,釘上牆壁,鮮血未止。卻非
要淫蕩扭送,不似人型的騷。

    一個小時前,我撕開她的外衣,這具妖異的胴體便曝光出來。她沒穿內衣乃是料
想中的事,真正駭人的是她周身密布的彩繪圖紋。

    青綠或深籃的油彩,在赤裸的女體上勾勒出奇異的線條。又像符咒上刻畫的圖形,
蜿蜒鋪張,密密麻麻。似是某種神秘的生殖崇拜,淫邪而危險。

    她的性器溢出粘稠的液體,這與普通的女子是不同的。溫度也十分炎熱,卻沒有
不適的感覺。她也不叫床,只是不停發出淒慘乖張的邪笑。

    我一直在貌似溫柔的抽插,甚至褻玩她的乳房。她天生就是蕩婦,擰捏越重笑到
越歡。肩膀被釘在牆壁,左手無法抬的起來。只得用單臂環繞在我,雙腿竟夾在我的
腰上。就像烏賊魚的腕足,緊緊吸附。

    在她的第一次高潮熄滅之後,我開始靜聽她陳述。陰莖始終不得抽出。我若罷市,
她便矜持地惜字如金。

    『當年,侍郎大人死在姬路嵐丘。並非戰死,乃是服毒。他其實可以不死,卻無
力保存鬼忍的殘部。於是,他用自己的生命換來鬼忍的苟延。只有見到他的屍體,天
照纔肯封刀罷手。而這些,都是芹夏姬生前就料定的……彼時,大人以為你們母子俱
已身亡,便將《鬼忍書》傳給了你的姐姐……』

    『我的姐姐……唔,那麼後來……』

    『信一大人,你若大力點,我纔肯說……唔……喔,啊,啊……啊哈哈哈,舒服
極了,大人,舒服極了……咦嘻……說,說……』

    她的確是很坦誠的女人,做愛歸做愛,只到認真敘述的檔期,便收起淫蕩的嘴臉,
好生拘謹詳實:

    『姐姐,彼時不滿十歲。卻被二十一名忍者尊為領首,是她的忍道神妙、武技精
湛,亦是對侍郎大人和《鬼忍書》的愚忠。姬路一戰後,鬼忍沈寂了四年。

    就連天照真草都相信我們全滅。偏偏在祭神節的那日,姐姐推翻了神像,天神一
般降臨在龍忍的神壇。七天後,天照真草便暴斃而死……再往後半年,群龍無首的龍
忍集團,便也鳥獸散了。『

    鴉逗女停頓了片刻,繼續說到:

    『只是可惜,那次姐姐遺失了《鬼忍書》。正是因此,即便消滅了強敵,鬼忍也
一直沒有浮出水面。在日本忍者的版圖分布上,成為迷樣的一支。然而蹊蹺的是,相
應的《龍忍章》,也隨著龍忍的消逝,杳無音訊。信一大人,你雖是鬼忍的後代,修
煉的卻是龍忍的功技和忍法,你可知道《龍忍章》的下落?』

    那卷《龍忍章》,其實在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它記載著權勢和榮耀,亦寫下變亂
和滄桑。

    而此刻在我的心中,早已沒有任何仇恨了,便不再關注它的意義。一天前,我和
飛鳥做愛的時候,正把它墊在飛鳥的臀下,她身上分泌的液體,曾濕掉裹藏的油紙。

    一個人的心裡,若不再有手造的神聖,便無所謂貪歡瀆聖。之所以執著《鬼忍書
》,只為尋找我的姐姐。我隱隱覺得,這一個月的時長,於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終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關於王叔的來信;寒蟬的槍擊;飛鳥的遇見;三丸的對峙;海曼的登陸;以及前
夜天神阪酒店那記凌空飛躍的背影;那兩卷神秘的書;這兩個淫蕩的女子。

    離開飛鳥不出24個小時,我竟然有被淫婦輪奸的感覺。

    『那麼鴉逗女,我要問你,我的姐姐,她現在身在何處,用的什麼名字?』

    『大人,這是我不可告知的。你雖是侍郎大人和芹夏姬的兒子,卻並非鬼忍的門
人……』

    『你這個賤女,不要再胡言。她知道我的身份,自當來尋見。莫非她已不在人世
了?』

    『大人,她並不知你還存活在人世,更不知關於你的任何。只當和芹夏姬一並燒
死在北冰洋上。』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她?』

    『因為她沒有《鬼忍書》,我便不當她是首領。』

    『你……』

    『信一大人,鴉逗女的陰戶忽然奇癢難耐。不如請你來吮吸片刻,看我是否還能
想起些什麼重要提示。』

    她說出這句,我真當想將她大卸八塊。但轉念一想,也只有忍辱負重。

    將堅實的陰莖憤然抽出,改用口脣低空作業。如此腥臊的味覺,令我快要嘔吐出
來,我心中暗想,這完畢,便是你的死期。

    她的大腿將我的脖子夾住極緊,無法抬頭,令我看不見她大膽的抽搐和放肆的白
眼。她不斷要我加劇,手心按壓在我的後腦,惟恐我離開她而去。

    『信一大人,你不過是鴉逗女胯下的玩物。』

    而這句顯然激怒我,便開始更為瘋狂的進攻態勢。這式的瘋狂與喜厭愛恨皆沒有
乾系,只是性愛本能的驅使。性愛本來就像戰爭,殺到眼紅的十分,只會更沈溺,不
再有保留,誓要分出勝敗方休。

    就在這心不由己的微妙關頭,忽然之間,她停住搖擺和禁臠,所有的浪聲和詭笑
也全都嘎然而止。她的兩腿間,迸發出巨大的力量,幾乎粉碎我的顱骨。我根本無法
擺脫,口鼻也深深陷進她的陰脣真空……

    我知道,倘若再捱下去,即便顱骨不碎也必窒息而死。我想起來,師父曾說過
『女忍法』的陰損犀利。想不到初次領略,竟是生死一線的險惡……

    好在她最終松開,我癱軟在地,連掙紮的氣力都失。

    『你……你這個陰毒的女人……你要麼殺了我……』

    『咦嘻嘻嘻……』她的面色依然死寂慘白,笑聲更添幾份恐怖的意味。肩胛上的
手劍仍是刺進牆面,將她牢牢制約。而血水和淋巴液參雜著流出。

    她開始左右扭動身形,下蹲,像是蜿蜒而下的蛇。她完全可以將那枚手劍拔出,
卻選擇如此殘忍的方式——

    空空的手劍依然釘落原有的位置,動也沒動。而鴉逗女的肩上的骨肉,竟被利刃
切割開來。沒有人動過它,她的骨肉是被自己的體重劈開的……

    她一直放肆的笑,又像是在哭叫。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詭異的驚人——在我與她
做愛的時候,就發覺她身體極軟。卻再也沒有想到可以做出這樣的舉動。

    只見她彎下腰去,將頭部放在自己的胯下,夾緊。隨後伸出長舌,舔食自己的淫
水和我的精子。她在自己的胯下,一邊冷冷地望著我,眼鼻扭曲……

    而在這個時候,我纔發現她全身遍布的神秘鬼怪紋路,竟全都消失不見了。

    她冷冷地望著我,輕柔的說話:

    『對了。信一大人,我想起來了。大約一個月前。有個叫彌生飛鳥的女警察被人
迷奸,是我下的藥。她,最近好象跟你很熟。』

    說完這句,她便自窗口躍出而走。

    衣服也沒穿。

    玻璃和窗櫺上,分明遺下一行血花。有些也濺落在我臉上。

    1998年8月18日,清晨。我赤裸著身體,狼狽地仰躺在水泥地板。在虛軟
的陰莖之上,是初晨的第一縷陽光。

    暖而艷。

    ***********************************

    「小悴」

    以前跟很多朋友說過,這故事將在2005年之前完成劇終。最終卻無法兌現。
後來,我又對一個很特別的朋友講,這一節將在16日之前放出。竟然又擅自延期。
真是很對不起。

    就像文中的信一對鴉逗女。很多事情看似駕輕就熟,如履平地的輕松,你便卸掉
了警惕。落到悠然放松的境界,滿口堂皇的許諾,以為一切都可以在掌控。

    待到猛然驚覺,纔發現自己的窘態。為時晚了,便只剩陽光普照死人鞭。如此這
般浮躁,著實狼狽。

    老朋友們看見這一節的新文,該會覺得有些突兀吧。其實並不完全是停筆半年的
緣故,預設的劇情正是如此。只是寫將下來,關於信一父母的故事,竟又勾起我的興
致。某天有閑,興許拿出來寫個前傳吧。

    憑藉自己的愛好寫作,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只要你不放人家鴿子。

    以及,這節是『w』了。還剩三節就要完成全劇,2003年3月開篇的老文,
想來當年我繁殖個小孩下來,現在也都會打飛機了。真是有點唏噓誒。

    好在文中明處暗處的線索漸漸交織起來,將會有怎樣的撞擊呢?

    若有想不起前情,又或者找不到前文的,容我下一次再來談。最近只能在網咖不
定時的出沒,也不太方便。

    總之,我是回來了。




        side。x


    「九月裡 平淡無聊 一切都好 只缺煩惱」

    ***********************************

    「小悴」

    「王菲卅浮躁卅浮躁卅1996」

    九月天高人浮躁

    la-jum-bo la-jum-bo

    la-jum-bo la-jum-bo

    ……

    wu-na-sha ah……

    la-jum-bo la-jum-bo

    la-jum-bo la-jum-bo

    ……

    九月裡 平淡無聊

    一切都好 只缺煩惱

    la-jum-bo la-jum-bo

    la-jum-bo la-jum-bo

    wu-na-sha ah……

    ……

    2005年9月23日,凌晨4:00。無話可說。

    丁丁的娘親來了,他和他女人睡在我的床。

    我卸了隱型眼鏡,纔想起應該剪指甲先。不知不覺抽空一包香煙,嘴脣又開始乾
燥,每年秋天都要乾燥。

    然後面朝著熒幕,然後百無聊賴。然後開始la-jum-bo。

    蚊香還是擺在地上,蚊子還是停在牆上。誰是林秀樹,終於有沒有去樓蘭?

    誰是蘇秀行,為何死的好難看?

    構想著新舊的劇情,單雙的風景。身邊是一臺舊風扇,轉啊轉。

    又轉啊轉。

    ***********************************

    「彌生飛鳥」

    明明是臺風天,忽然風平浪靜。

    這樣悶熱的夜晚,可以是一切事情的預兆。如果事情真的有預兆。

    『彌生警官,』姬雅面露驚惶:『你有沒有看見?』

    『什麼?』

    『對面的……三井太陽神大廈……大廈……』

    『是喔?』

    『有……有人……墜落。』

    『是喔?』

    我於是打開窗,俯視環視,及目所見不過只有尋常。

    『彌生警官!她不是跳樓,而像是……飛墜。我看見她立在天臺的近邊,面向天
空,然後詭異地背躍……』

    姬雅的話音越來越細,且又緩慢:『彌生警官。』

    『嗯……』

    『那個女人,她面朝了天空,背向下方。好似空氣中仰躺。風向上將她的頭發吹
卷凌亂,她的身體徉成詭異的型。那不像重力中落體,像是……海水中下潛的鯊。』

    『嗯……我……我沒有看見。什麼也沒有看見。』

    『她……她,她的頭發襲卷在臉上,本是不見顏形。而她劃過我們的窗,我卻看
見——』

    在姬雅的額角,淺淺滲出滴汗。我原先以為一個女人的粉底濃厚,她的驚詫,也
就越顯清淡。那時我看著姬雅,忽然有一種輕蔑。

    鬼冢千雪的迷藏,分明也不是一個美國特攻能夠詳詮的。

    當我以為那個飛墜的身影正是鬼冢千雪,便也不惶去思想,素然輕輕笑了。

    誰知姬雅走近前一步,隔著玻璃指劃出方向:『那不是鬼冢千雪……鬼冢千雪,
她必不會這般妖邪氣的笑!』

    姬雅轉身朝向我,營造出一具扭曲的邪笑。看她放散的瞳孔,抽搐的鼻翼,猙獰
的嘴型,有一種喪心病狂的癲。像是鑽進你骨髓,也要不寒而栗。

    『彌生警官,當她劃過這片窗前,她忽然轉過頭……就是……這樣的笑。朝向你,
或我。一閃;再又逝。』

    看著姬雅的臨摹,你也會感覺悚然。其實我似乎想起到什麼頭緒,卻無法糾尋線
索。拉開抽屜,點上一支davidoff。

    順遞給姬雅。繼而見她銜錯頭尾。唾液和脣膏印染在煙絲,留下不紅不黃顏色。

    我打開所有的燈。

    ***********************************

    1998年8月19日零點。

    夜色悶燒,獠月青藍。層雲之際,倉倉隱現。

    一如神戶警視廳的燈色。

    當你站在大廈的臨面仰望,正視每個窗口的明暗。好象一張矩陣錯落也在分布。
在17層的那一室,明亮而又明亮。

    大廈外壁其它黑暗的處,平滑的落地玻璃反映出光影和月色。

    看那邪惡的女,貼身外壁的平面,姿態也像壁虎。在她纖長手指尖處,緊緊致密
吸附。

    無風天氣,令她頭發垂落成簾,遮閉面容。肩胛處隱隱又是痛癢,一雙乳房擠壓
在玻璃的壁面。

    隔衫搔癢,或有冷暖。

    ***********************************

    「彌生飛鳥」

    檢閱姬雅搜來的資料是一項繁瑣工程,因而加班到這個時點。

    也很驚訝她留守到此時;於是我問,而她不答。

    繼而我打開所有的照明,令到OFFICE格外顯出明亮。其實並非懼怕,而是
向藏伏在黑暗中的……宣戰。

    姬雅在不停的喝水。這樣悶熱的夜晚,可以是一切事情的預兆。

    從她的文字照片,黑金帳據,我一再盤算著三丸的勝算,試圖也查找案情的破口。
專注的時候,煙灰就落在咖啡杯。

    而我無法走神想念起其它的夢魘。

    『電話——彌生警官,電話!』

    『嗯嗯?是喔?』

    分明有電話打進來,竟也聽不見鈴響。

    這纔匆匆拾起話筒,乃是東京都警視廳的赤川部長打來:『是,是……赤川部長
……是……是……』

    隨後姬雅自身後輕拍我肩,示意說要去洗手間。

    我分出神來點頭知會,再又繼續聽講,而後呈匯。顧慮她藏在門外監聽,始終也
細聲謹慎。

    忽然——

    一記尖聲呼叫自從門外傳來,電源也在剎那間遭到切斷。

    『嗯……部長……我現在的位置是神戶警局1717……好似有意外突發,這便
前去查看。』

    還未放下話筒,手槍已是上膛臨戰。

    在彼端,赤川部長是這樣講的:

    『那我知道了。接下來……輪到和你說晚安,飛鳥。』

    他是這樣生硬冷漠的語氣;雖然你聽起來,好象又有那麼一點兒人情味。

    講完這電話,我於是就好笑。

    姬雅走去的時候並沒有關門。借著月色的光,玻璃的光,看見空洞的走廊。

    我踢出一張軟椅,隨後一記翻滾跟身到門外——

    暗處若有瞄准,是一記搶出的法門。

    繼而我舉槍環顧,秉息聽辨,不敢有所貿進,更加不敢亮出手電。在這樣的暗戰
中,你會覺得我是一只貓。

    朝著洗手間的路線,貼近牆沿,摸索而行。緩慢而謹慎。階梯傳來一陣紛亂腳步,
接著晃動起手電的光照。

    猜想是15層的田中和友助,以及16層的見習生大酒保趕來增援。

    這般烏合的角色,也是可以無所謂有的。然而只當腳步聲接近的時刻,忽然統統
截止了向前。繼而聽見沈悶的低音。

    一兩聲,兩三聲。

    可以看見電筒的光線交叉而又搖晃,而又不知影蹤。

    分明在悶熱天氣,深吸卻是冷氣。緊靠在OFFICE1708的鐵門,手心濕
了冷汗。並非因為緊張,是要潤滑手槍把柄。

    ——其實你也可以像我這樣興奮。

    或臨陣作戰;或臨床造愛。

    片刻分神之際,又要想念起信一。

    恰逢此刻,那鬼魅般的女人開始襲向我來。

    她的來勢之快,令我無法舉槍射擊。眼前所過只有殘留的影,身型看不清,更加
無論面目。

    我輕巧閃身避過,一並也認出了她。

    鈴木的初番襲擊帶有探試,分明也是忌憚於我的近身格斗技。在前度『國際警察
競技』中,准決賽遭到誤判,惋惜僅獲季軍。卻也成為本國史上的優績。

    今時與鈴木對戰,舊怨附以新仇,自是分外犀利,殺招頻現。奈何她執有手刺,
更兼身法妖異,一時只作相持陣局。

    那狹窄短裙雖是靚麗,卻限制腿法的強攻,移步之間也難以靈動。令我三翻兩次
錯失掉K。O的戰機。

    鈴木美子展開瑜珈忍技,進退攻守詭詐,款款不可思議,時時迸發出妖異的獰笑,
擾亂心神。一張慘白顏面,隱現在微弱的光線下,形如僵屍厲鬼臉譜。她的瞳孔,如
垂死般散放開;嘴角的唾液流啊流,飛起來也會濺落我的衣鬢。

    『咦嘻嘻嘻……咦嘻嘻嘻……喔咦嘻嘻嘻……』

    笑聲中,她忽而閃身開去,離開與我纏斗。我追前一步,並不急進,亦無慌亂。
隨即架成防守態勢,一面觀望靜動,一面警惕其他敵人偷襲。

    只見她背躍而去,落入遠端的落地窗前。舌尖探出,鼻翼抽搐,雙手十指扭折成
負數角度,折回,再又折去。

    『咦嘻嘻嘻……咦嘻嘻嘻……喔咦嘻嘻嘻……』青藍的月色之下,就這樣獰笑如
狂。

    『你……鈴木,你到底什麼人?姬雅她……』

    鈴木自從手袖中抽出一團織物,月色下撩起提高,再又徐徐張開——那竟是一條
藍色丁字型內褲。

    『咦嘻咦嘻嘻……彌生長官,這一款便從她身上剝落。咦嘻嘻嘻……什麼?

    你問她在哪裡?咦嘻嘻嘻……不必著急,片刻後,你們即會在一起……嘻嘻……

    我都好想知道,長官今天的內褲,是不是也同上次一樣性感喔?『

    『砰——砰——砰——』

    我選擇以槍聲來回應非禮,繼而換來玻璃破碎的聲響。

    她再一次向後飛躍,撞碎一面強化玻璃。我追身而至,也不知是否擊中她,濃濃
的血漬粘沾在破口的邊沿,順著裂痕一點點在滲開。

    俯身向下,只有空空的如常。那些碎玻璃落在地面時,乍聽到細微的聲息。

    那一條藍色丁字內褲,飄半空中慢慢墜落。

    手中的手槍的留著發射的熱度。

    硝煙在槍口緩緩的散。

    ***********************************

    三丸住宅。

    茶室。

    三丸紀一與王國權並肩而坐,款款茶韻清芬。

    電視頻道HNK正就『三星火災杯』專題回放:

    『第九屆三星火災杯世界圍棋公開賽次輪比賽在韓國落子,四名韓國棋手與四名
中國棋手進入了八強,而日本方面全軍覆沒。共有九名中國……』

    三丸紀一全神貫注了聽,杯茶舉在手中,久久未曾飲下。

    『今日猶在思念……趙國手之完敗?』王國權徐徐問聲。

    『趙國手六歲赴日,入木谷實九段門下。十二歲入段;廿五歲已居九段位。

    十三期再勝小林光一,獲天元位。先後三十餘次七番棋決戰,所向披靡。堪稱為
「七番棋之魔」。恁地今番此戰……敗的不可理喻?『

    三丸飲下淡茶,徐徐續道:『是以王君來觀察,這詭敗乃是緣何而起?』

    王國權悠悠點燃起香煙,緩緩吸了進,淺嘗而又回味。口脣中惟獨迸出一個字來
——

    『貪。』

    三丸放聲也笑。

    『欲速不達,反失先機;繼而惱羞成怒,繼而惡手頻出……』

    三丸再是冷笑三聲,揮手閉了電視,清淡品茶。

    『今番這盤棋,是要說到營算……多多可是依仗了王君。』

    『現時的勝負手段,那就要看「她」了。』

    『不妨靜待。』

    『不妨。』

    ***********************************

    神戶警視廳大廈。

    天臺。

    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撕開了姬雅封口的膠帶——

    『唔……你……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咦嘻……咦嘻嘻嘻……哈哈……咦嘻嘻嘻……』

    那女人的笑聲低沈又恐怖,一面伸出十指來撫摩姬雅的臉。姬雅掙紮著向後挪著。
雙手被束,分別又綁定在一雙腳踝處。這般狼狽地坐在天臺的邊沿。

    身型無法舒展,更加是無法站立,掙紮避退惟有靠挪動臀部。這難免要擦破稀薄
的短裙,那兒嬌嫩的肌膚也因磨擦生疼。

    姬雅僅靠臀部來移動,也要分開性感的大腿,在特定的角度下,可以看得見更加
性感的器官。

    『你……你……你想乾什麼——』

    那女人口中在笑,唾液自從歪斜的嘴角溢出。周身的道服被玻璃割成破損,袒露
出傷口和肌膚,月光之下,青或白藍。在她幾近赤裸的乳房,隱隱現出妖艷的彩繪圖
紋。

    『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咦嘻嘻嘻……』她舔舔嘴角的滴液,眼神詭狡:『姬雅小姐,咦嘻……我們都
只是「前戲」,咦嘻嘻……直到「她」前來。』

    姬雅以為話中的『她』所指彌生飛鳥。驚惶之間,繼又周密尋想:『你……

    你,你要擒走她,或許……我……我們可以合作……『

    『姬雅小姐,你可真是個壞女人。』

    『噢!——不!啊——』

    姬雅所以會尖叫,是有著兩處原委。其一是冀望警局其他人能夠收聽到,察覺她
的處境與方位;其二——

    她見那女人像蛇一樣扭動手臂,縮骨手掌,成為錐型。再鑽入她裙內,也不去探
弄,第一時間便凶殘地插入她的中心,連同腕骨一並沒入到乾燥的陰戶中。

    刀片似的指甲切割著她的肉體,滑動又旋轉。

    『啊啊啊——不要——啊啊——』

    『啊哈?啊哈哈哈……咦呀嘻嘻嘻嘻,濕了喔?啊哈哈哈……你都濕掉了喔?啊
嘻嘻嘻嘻……』

    ***********************************

    「寒蟬」

    神戶警視廳大廈。

    樓前泊車位。

    『我可以向毛主席保證,從前我是真的沒有聽過女人叫成這個樣子。』海曼將軍
自以為很幽默的說道。

    我無法理睬他,因為我想起過往的一些事。只有女人知道,這樣撕心裂肺的慘叫
究竟從何而來。

    海曼好似洞悉了我的心思,輕嘆聲:『唉,那個……那是個壞女人。』然後他放
下車窗,點燃雪茄。

    僥是午夜時間,竟也悶熱的反常。車窗放落,明顯會感到溫差。

    先前我問他為什麼來。他說這樣反常的夜晚,本身就是理由。

    『將軍殿下。我是殺手,並不是科考人員。』我一度拒絕上他的車。

    『小姑娘甭調皮,咱先去了,你准能明白。』他還要補充說明:『咱倆一起去…
…會個老朋友。』

    那於是我就笑了。

    因為在日本,只同她一人飲過早茶。

    一刻鍾之後,她自高處沿著繩索滑落下來。而我們等候在這裡。海曼將軍沒有給
她呼救的機會,拎起她推入車內,油門一睬,滿載而歸。

    那夜姬雅穿著淡藍色短裙,在裙擺及大腿內側沾有著血漬。

    有些乾凝了,有些還在流。

    而我不想去看。

    ***********************************

    「彌生飛鳥」

    忽然反常氣象,忽然午夜驚魂。

    獨立在17層的破窗,單手持槍,無法妄動,惟有靜待支援。

    幾日前在床上,我疲憊,信一想要。

    我說:不要。他調皮:哪……你不肯我就強奸了。我笑,我說:我和你……

    哪兒來的強奸?

    他說:飛鳥,你不知道。很多人在大海裡……他們是渴死的。

    ……

    因而同樣的換算,神戶最危的處所,正是在於警局的大廈。

    那夜加班的警察並不在少,然而分布各自的樓層。這番斷了電,惟獨冀望有人循
著槍響,再由樓梯趕至。

    而現在時,這碩大的警局大廈,死寂猶如墓場。

    忽然一聲慘叫刺破死寂的氛圍,淒厲又痛楚,聲帶好似撕裂。這又夾雜著鈴木歹
毒的獰笑。

    自從聲音方位的判斷,可以知曉她們的位置。

    然而我依舊單手持槍,無動於衷。

    她挾持姬雅,正是引誘我的計。這般險惡關頭,分心則亂。

    我是刑警,畢竟不是正義戰士,更加沒有那麼多飛蛾撲火的壯志。你或許指責我
的冷漠,我只是不願以他人的被動為被動,自私的保衛自己。

    況且一個姬雅的死活,也是無乾緊要的牽掛。

    幾個小時之後,姬雅真的遭受奸淫和暴虐,死的十分難看。

    看來沒有把握的事情,你真的不要去做。

    此刻,陷入這樣的處境,我只有等待增援。

    陸續間趕來六、七名警察,說是忽然斷電,隨後傳來槍聲驚叫。打著手電趕往,
又在15層驚見了屍體……

    『彌……彌生長官……怎……怎麼回事?你……沒有……沒有什麼吧?』

    『B隊的友助他們……他們……殉……殉職了!』

    『阪田和大黑正維修電路……其它分……分局的警員正在趕來……』

    聽完這些語無倫次的陳述,我指令他們前往天臺營救姬雅。

    『井沢君。』

    『是!』

    『你們中;都帶有武器?』

    『是!』

    『好。那麼,井沢君,現在就由你帶領其他人們前去天臺作戰,姬雅。溫妮莎女
刑事被挾持在那裡。』

    『是!』

    『你們中,松本、中村還有醇子;請先關閉掉手電。步點盡力輕移,以形成三人
的假象。』

    『是!』

    『敵人動作很快,小心一點。』

    『是!』

    平常時間,我素未與同事交談。今番念出他們姓名,分明是有些驚訝的。井沢正
待出發,又來支支唔唔問我:

    『那……彌……彌生長官……那……那你……』

    『我自側面攀爬上去。井沢君,請你盡快行動。』

    『唔……是!』

    井沢幾人很快在階梯轉角處移出了我的視線。

    我傾身拾起玻璃碎片,運用尖銳的鋒角割開短裙的側面。不再使窄小的裙抑制我
的動作。

    這也泄露出大腿和臀圍,內褲的系繩。又將腳上的高跟鞋脫了去,一雙赤腳小心
避開地上的碎片,慢慢從玻壁的破口鑽出,踏在空調散熱器上。

    左右環顧,即刻尋見了那條繩索。自上而下,一端通往天臺,一端達到地面。

    從前我聽過鬼冢千雪說,要在高層大廈施展飛檐走壁的技法,多是有繩索相輔的。
一個忍者的身法再厲害,畢竟也不能御風而行。

    鈴木背躍而出的時候,我即識破她的障眼法。也肯定了這條繩索的存在。

    沈悶而又炎熱,夜空層雲低湧,月色中卻透詭異的藍。

    握緊繩索艱難攀爬,雙手,單手,雙手。

    偶爾踏空懸空的關頭,即是險象環生。或伸手弧度稍大,又被胸罩的鋼圈抵住生
疼。

    那些時候,是不可以低頭俯矙的。

    其實姬雅的死活也並不是我所憐惜的。

    而我是警察,自當要人盡其事。尤其是……在我覺得有把握。

    後來我發現它是錯覺,卻已經來不及了。

    ***********************************

    井沢很小心推開通向天臺的鐵門。

    小野與若島津緊隨在其後,並以手指掩避電筒的光束。松本和中村,以及醇子則
是退步持槍,凝神警戒。一旦敵人出現,他們將以最快速度摳動扳機。

    ……

    『天臺這麼大,會不會掩藏在水箱,或是衛星天線之後?』松本秀仁低聲說道。

    『我看……』井沢做出手勢,示意大家分開查找。

    天臺其實並不大,然而絕不狹小。而且高低兩層錯落,加上三枚衛星天線和一對
碩大水箱,再有各式管道分布,都可以形的成掩藏。

    『秀一。』阪田輕呼若島津的名字。

    若島津回過頭,阪田指了指槍口,又點了點頭,示意若有情況便直接鳴槍。

    若島津比出一記『OK』的手勢,然後獨自延通風管探去。他忽然聽見微弱的聲
息,似乎就落在阪田剛纔的方位。

    而他回過身待要確認,忽然看見一雙女人的足,那雙足纏著帶血的繃帶。

    原來他的頭,已落在了地。

    無頭的軀乾好象一座噴泉雕塑,她擁抱著這具雕塑,慢慢的放落下來。

    她腳上的繃帶更加殷紅了。

    ——夜間行路時候,倘使身後有異聲,切忌是不可以回望的。

    小野和醇子一同在上層搜找,他們並未聽見任何異聲。

    『前輩——小野前輩——這是什……什麼!』

    小野也注意到這行血足印,詭異的是,它只有單腳。大約間隔五米每處,時而左,
時而右。月光下,說不出的恐怖。

    他勇敢的伸手去試探,『血。還是濕的。』

    『前……前輩……』醇子分明聽見自己的牙床在打顫。

    『沒……沒事情。醇子,我們再……再等一等增援就來到了。不……不會有事情
的,醇子。』

    『小野前輩……你……你,啊——啊啊——啊——』

    ……

    井沢他們趕到時,僅是在幾秒之後。

    『這一具屍體……應該是小野前輩。我能夠辨認是他下顎骨的特征;醇子,她…
…』

    檢驗科大黑秀男是由『京都府立醫科大學』卒業,因而他目睹屍體的死狀竟而沒
有色變。他觀察女警醇子的瞳孔:『醇子她……是被嚇死的。』

    井沢和中村呆滯在一旁,木然已經不會說聲。

    『咦嘻嘻嘻……咦嘻嘻嘻……』

    在三人身後、又或身前、身邊不知什麼地方,幽幽飄來獰笑聲。『咦嘻嘻嘻……
咦嘻……嘻……嘻……咦嘻嘻嘻……』

    大黑秀男擦了擦眼睛,他好象看見什麼,也有可能是看錯。

    ***********************************

    「彌生飛鳥」

    我也聽見了醇子。

    我也看見了『半個』阪田。

    我也沒有別的辦法。警察就是這樣。我也是警察。

    該是鈴木殺死井沢的時候,我在電房的窗下尋見姬雅。她不算太慘,只不過很狼
狽。狼狽極了。

    雙手舉起,一左一右捆在窗框的兩頭。手腕和腳踝再被捆紮在一起。這樣姿勢下,
口脣與肛門僅有一寸之遙。

    她嘴裡塞進一只胸罩,嚴嚴實實。也不知是她的還是她的。在我感覺這兩個女人
都不是會帶胸罩的一類。

    高跟鞋則被置入陰戶,並非鞋跟嵌入,而是鞋跟以外的任何部分,統統強行沒入。

    在她裙上、雙腿內側再到之下的地面,都是鮮血在流。

    而她無法說話,只見了我來,第一時間便催出熱淚盈眶。

    我解開束她的繩,懶去多說。只問一句:『還能堅持?』

    『嗯。』她含著胸罩應我。

    我知道她是CIA特勤,因而與鈴木的對戰,沒有理由不希冀她的援手。

    所以很多人講我冷漠又孤僻,這些也是訛傳。

    犧牲了六名警員,繼而營救出姬雅。原以為事情有把握,誰知道我錯了。

    那一時的角斗激烈而又激烈,她的眉骨和顴骨都遭我擊碎。而我同樣衣襟劃破,
遍體鱗傷,好在僅是肌膚。

    基於重腿的施展,起先我是佔據上風的。

    加之援兵將至,加之姬雅協力,我心中的分寸實在是很明了的。

    這一記高腿正中鈴木的側臉,如迅雷般的一擊,轟碎了她的眼眶和顴骨。重創之
下,她的身體扭轉成駭人的型式,甚至聽得見骨骼碎裂的聲音。連協戰的姬雅也是一
聲喝彩。

    不得不驚嘆鈴木的能力。這一擊實在是足以致命的殺著。而她借勢凌空分卸了勁
道。痛則痛矣,身形扭轉再轉,更加也緩沖了殺傷。

    更為驚人的是——在她凌空跌落的瞬間,竟以頭部支橕,雙手十指忽然扣在我踝
處,獸爪似的指甲深入皮肉,直抵在骨節。而借著我的力道,她腰身竟扭轉過180
角度——這實在不是生人的行形。

    電光石火!

    她雙腿已然反架眼前,形成一記妖異『頸鎖』。反應無法暇接,只覺難以呼吸,
周身被制。

    此時纔料想到,為何鈴木要露出破綻來誘引我的重擊。

    『咦嘻嘻嘻……嘻嘻……彌生長官,你弄得我好疼,好疼喔。』

    她以頭支地,腰腹極度扭轉,使得話音更加抑揚頓挫,更添非人的惡心。這淫蕩
的女,此時還不停用腿背在我乳房上摩擦又摩擦。

    『咦嘻……咦嘻嘻嘻……彌生長官,它硬了,它硬起來了。啊哈……硬起來了…
…咦嘻嘻……』

    我的呼吸即將難以持續,哪裡有暇旁顧乳頭的氣節。然而絲毫也不緊張,因為這
關頭,我與鈴木統統是拼死相搏。

    就像我以重腿轟她,如今她祭出這樣的妖邪道術,更加也要喪失己身的防御。只
消姬雅少少發力,便可以將她徹底制服。

    然而——

    ***********************************

    姬雅——

    姬雅從天臺的戰場消失了。

    她就這樣消失了無形。

    於是,鈴木美子謹以一泡腥熱的尿液慶賀這漂亮的勝局。

    她的尿像是噴泉一樣歡樂又喜慶。時不時搖擺著胯骨,進而也帶動飛鳥的乳房按
摩。尿液晶瑩飛濺,打落在女刑警那張絕色孤高的面龐。顎角、鼻尖、睫毛。

    飛鳥此時纔知覺,原來鈴木連內褲內沒有穿。

    羞恥、驚惶、懊惱、絕望。此刻心態該是如此這樣。

    卻也無能為力。呼吸越來越困難,她開始想過死亡。

    她其實若乾次想過死亡,虛幻過種種的方式。然而這一場,終於是天大諷喻。這
樣悶熱的夜晚,真的可以發生任何事情。

    好在鈴木美子以一次高超的摔法結束了這記『頸鎖』。她保持現有的姿態,牽引、
扭轉、摔出——

    飛鳥在空中轉體半周,頭骨撞在衛星天線的『盆』內,發出鏗鏘的聲響。然後重
重墜落在地。揚起的灰塵和廢屑,因為尿液都沾在她的臉和脖子。

    鈴木美子緩慢靠了近,輕輕又拎起女刑警的披肩發。

    『咦嘻……咦嘻嘻嘻……』

    飛鳥已經無法動彈了,口中劇烈殘喘,神情更加痛苦。被她翻轉過身,疼痛也難
受。

    月光普照,乳房起伏。腥騷的尿液在她臉上,映出淡淡的藍。

    鈴木抽搐了一下,也不知因為適纔用力過猛,或是營造氣氛,隨後就開始吻她,
舔她臉上的液體和灰屑。

    女刑警是無力反抗的,她感覺時光又輪回到一個月前的某天。同樣的時地,同樣
的女人,造出兩具殘忍的噩夢。

    前番乃是卑劣的暗害;這一次,她感到完敗。緊接著,她的乳頭又不可理喻的硬
起來。

    『彌生長官,還記得那卷錄影帶嗎?今天,就要推出B卷了喲。』

    『唔……你……我……我不會屈——啊——啊——』

    『咦嘻……是喔?』

    她不待她說完,便將乾澀的手指刺入她的陰道——尖利的指甲割破了嬌嫩的肉身,
彌生飛鳥痛苦的嘶叫。

    『食指……中指……』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

    與姬雅不同。這一次鈴木沒有選擇一蹴而就的方式,而是有條不紊順數。一面她
還兼顧其它的敏感地帶。左手分管乳房腋下,右手亦分出兩指玩弄陰蒂和肛門。

    她是以女刑警的鮮血做為潤滑的。

    飛鳥痛苦的顫抖和絕叫,這驚變發生的如此倉急。自她放落赤川的電話,再到此
刻不過一刻鍾點。而她冀望的援救,好似十萬光年。

    隱隱聽見汽車發動的鳴聲,她猜是姬雅逃遁走了。在事實上,情況要復雜一些。

    鈴木美子她是知道的。

    『彌生長官,你叫起來可真是淫蕩喲,我們看看還有沒有警察趕來救美?』

    不卸她胸罩,不脫她內褲。指尖鑽動,淫淫巧巧。鈴木正是要這樣輕描淡寫玩弄。
口中數到第四指,令得女刑警驚嚇幾欲求饒,而她也只是威嚇。始終食指、中指、食
指;劃圈勾手劃圈……褻玩當成有趣。

    而飛鳥也漸有了節拍。看她一雙赤足顫動,搖擺抽搐,又有片刻矜持。再由她袖
下割破的邊沿,鈴木探入其內,撬開胸罩的邊沿,染指乳房的汗濕。或是她格外敏感
此處,或是恰縫其時。這刻在飛鳥的陰道內,分明加劇了分泌。

    愛液夾雜著鮮血一點點滲開,即便在殘留的黑色內褲上,也留下顯而易見的斑痕。
鈴木是可以察覺到的。因而也不忘贊頌她的美麗:

    『嗯嗯?彌生長官,你發浪的樣子太好看了。讓我看看清楚……噢……太妙了,
這夾的我好緊……噢……我的手指……它,它——它就要斷掉了……』

    『喔……啊……你……停下來……噢……我……』

    在這妖異的風蝕之夜,高傲冷僻的彌生飛鳥終究不可力敵。在青藍色的月光之中,
開始不可理喻的呻吟。

    而這場始亂終棄的抗戰,堪堪持續了二十分鍾。

    鈴木美子歡笑著將手指抽離拔出,飛鳥應時絕叫。然後她將沾滿淫液的手指放進
女刑警的口腔。

    她未含起,也未抗拒。一雙美目微舒半閉,氣若游絲殘喘。

    指尖的淫液交雜了鮮血,落在她的上脣下脣鼻尖,一點一滴。

    ——神戶警視廳大廈。

    天臺匯演的最終一幕便是這樣的。

    ***********************************

    三丸住宅。

    茶室。

    『王君。照算這個時機,「她」該要出場了。』

    『三丸君可曾記得九年前在中國……聶九段勝出伊藤那半目棋?』

    『彼時聶九段滿盤佔盡優勢,本當直搗黃龍,反而越顯穩健,不求急攻,但求四
平八穩。最終僅以半目勝出。』

    『是以穩中求勝,水至渠成。』

    『那……那信一?』

    『他在四處找尋「她」。』

    『有勞王君了。』

    『也無妨。』

    ***********************************

    「鬼冢千雪」

    北郊處。風咲神社。

    不過兩刻鍾的等待,她就挾持了她來。

    而我等在這裡是為營救她的。

    『鴉逗女,你要將布袋中那人釋放給我。』

    她對我全無忌憚的發笑,她笑起來乳房都跟著抖動。

    『咦嘻……咦嘻嘻嘻……千雪大人,我是不必要聽命於你的。』

    既而如此,那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我於是輕談道:

    『鴉逗女。違抗首領的命,乃是當諸的。』

    『咦嘻……咦嘻嘻嘻……千雪大人,沒有《鬼忍書》的憑據,妄稱為魁首,這也
是當諸的喔?』

    『你說話不要這麼放肆。否則;我很不愛聽。』

    說『很』的時候,我加重發音,並有片刻的停頓。

    『咦咦……嘻嘻……』

    ——她的手劍竟較我率先刺出。

    我隔絕開她的刃,兩柄小太刀璇即交攻。這對小太刀名為『鬼王丸』與『冢鬼丸』。
乃是『鬼忍流』的御傳。

    念及彌生飛鳥的安危,因而全力揮出,急攻欲下。

    周避、回轉、風切、鬼手、順勢祭出華麗一斬——

    流光輪斬,寒氣森羅,旋舞恰如鬼動。

    這也滅了蜡燭,劈了神幾,鴉逗女呼嘯而又懼怕,負傷逃遁了去。

    我並未追擊,即刻封印了雙刀,救解出彌生飛鳥。

    而她也逐漸也要回復元氣了。

    『祠堂之後,經過大石,即是香熏風呂。飛鳥可去沐浴。』

    『嗯。』

    『鴉逗女的唾液是含毒的,在遭她舌襲的處……必會瘙癢和浮腫。那假山下,便
是硫磺風呂。可供消解她的毒。』

    『嗯。』

    ***********************************

    「寒蟬」

    關於姬雅的事,我已不想再去說了。

    然而也有困惑。

    當海曼將軍拷問她的時候,我沒有選擇離場。雖然很不喜歡看女人遭受到凌虐的
樣子。既然她說我淺薄,那便多經歷一點吧。也免得再被她說嘴。

    他們分開她的雙手,捆束在兩側的壁燈。又將電視和空調的遙控器雙雙塞進陰戶。
海曼不顧姬雅的哀求,時不時旋轉著推進。

    胡裡奥從大堂買來一盒針線。

    『說啥?沒有蜡燭?媽了屄!還五星酒店,連個蜡燭也不賣!』海曼的情緒有些
亢奮,『艾迪安奴!』

    『呃。將軍,我在這裡聽令。』

    這說話的艾迪安奴本是南美地區的極度重犯,我曾在雜志上見過關於他的報道。
南美人是很隨性,像他這樣超過1米90的魁偉身材,再把頭發剃光,真一副凶神惡
煞。他偏又穿上一件藍黑球衫,顯示出十分的不協調。

    『嗯,你!你現在開車出去給我買蜡燭回來……說啥?上哪買?你媽了屄,瞅你
那操行!我告你,你要買……買不來,我……我……我回古巴,我,我可把你姥姥給
日了!』

    ……

    海曼將軍真的是很惡搞的人物,他好象隨時也可以切換成Q版造型,然後嘻笑著
逗樂。娛己娛人。

    一個蓋世毒梟都可以這樣的怡然,而我,是不是太孤僻了呢?

    姬雅透過眼神屢屢暗示我救命,其實我還有話要問她。只不過對於這樣的女人,
我們無法有信任。

    『將軍……啊——將軍,請求您相信我,我……啊——啊……我無法再……

    再欺騙您什麼——啊!啊!不要——『

    她鬼嚎,那是有細小的鋼針刺透乳頭。

    海曼還要令它旋轉。

    『不如這樣吧,溫妮莎小姐……』他用針頭輕挑陰蒂,『你也不要再玩花樣了,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他把針橫放著用以擠壓,可憐的國際刑警連聲哀嚎。

    『說啥?不要?』

    姬雅的下陰原先就遭到了傷害,加上此番的摧殘,那一定是無法想象的疼痛。也
許是因為她太漂亮的緣故,即便這樣的虐待,反而也強化了她的媚。

    多年來,素不忌憚旁人的美麗。因而也保持距離,少有驚詫。此時目睹姬雅的慘
狀,一無憐惜,再無嫉忿,只會驚嘆媚骨。便是狼狽掙紮的關頭,款款也令人激賞。

    『將軍……求您……不要這樣啊……我……唔——啊啊——』

    一針刺透陰蒂,橫向貫穿,再又抽出,針孔即刻就滲出鮮血來。

    姬雅疼地快要昏迷過去。旁觀如我,亦是不忍待見。

    她本是變亂不驚的女子,身在不同的危境,自在換算,精巧演繹,時時全身而退。
而你要擊潰這樣的敵,那也是要作一些非常考量的。

    『我……我……將軍……拿出來……求您拿出來……』

    將軍看看她,又看看我,慈祥發出微笑:『好歹也是有女同胞在這兒,咱也不能
太隨便對不?要不這麼著……』

    他將她乳頭上的鋼針一一抽去,隨帶撫摩那對豐滿又雪白的乳房。那份神情,更
像疼惜襁褓中的嬰孩。

    『要不咱這麼著,畢竟寒蟬小姐她在這兒。我呢,也……也不好太過分,是不?
這個……精神文明咱也得講。你今兒個栽我手上,不妨就把實話給說了,咱也說話算
話,不再為難你。』

    『將軍,求你……從那裡……拿,拿出來……會……會壞掉。』

    『行。不過,咱先得等艾迪安奴回來呀。』

    姬雅謹以最精湛的眼神望向海曼,好似等待他的眼神交匯。那款痛苦中隱透哀怨,
掩藏著楚楚可憐的騷。

    這對抓狂男女,也不知對的什麼局。

    ***********************************

    「彌生飛鳥」

    香熏硫磺香熏。

    這般悶熱午夜,周身浸沒溫泉,實在是尷尬體驗。

    浴池邊。鬼冢千雪靜定盤坐,偶爾也將花瓣傾放池中,凝香蕩漾。片片剝落,好
似數算。

    蒸氣浮躁,看得見鼻尖的汗滴,面龐也泛緋紅。

    她與我說了鈴木的事因,而我們猜不透幕後主使。

    『飛鳥,難道你沒有想過……為什麼會是你來神戶?』

    我忽然想到赤川。

    『三丸的事。我想……你還是不要管了。』

    『不,我需要你的幫助。』池水中,我慢慢撮柔著傷處,輕而柔。『你不必回答
「是」或「否」。因為千雪,你已經在幫我。一次一次。』

    她站起身,不慎碰落一只木瓢。

    香熏硫磺香熏。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29

side。y


    「情歌 換來特別效果 情歌 就如輪回無數花火」

    ***********************************

    「小悴」

    一直很喜歡王菲。

    寫在這邊的題記便是她的一首歌詞,歌名叫「MV」;專輯是「將愛」。

    最初在惡魔島潛水的時候,她還在EMI唱片公司。那年間發行了「寓言」

    這版,其中妙曲層出,實在是如日中天的經典。接下來是「王菲」,雖是遜色了
幾度,也有些值得圈點的曲目,拿來可以銘記流芳。

    譬如:「色盲」、「迷魂記」、「女皇的新衣」;還有國語的「流年」。遇見中
意的音樂或填詞,總有癡狂一般的喜愛,哪怕聽至幻聽,熟背倒背。熟悉我文字的朋
友,應該能夠看破的。常常常常,我都在故事中參進王菲的歌詞,令得頹廢冷艷,再
移來出世的輕蔑,冷暖也都別致,這全然是林夕的idea。

    像是更早先的「約定」、「郵差」、「暗湧」、「情誡」、「曖昧」。聽到這些
音樂……會浸,然後醉,繼而就忘形。

    他美化孤獨的自由,由她演。由她深處,或更加深處的共鳴;由深喉,或鼻腔的
假聲,以演。

    對於王菲的喜歡,那是無關荷爾蒙的。或曰「伯拉圖式」。像我這樣的「王菲控」,
要說午夜手淫,多麼會選取林心如什麼的吧。

    這首「MV」的節奏,也不太適合那個跌宕的頻率。你說對不對?

    記得以前寫題記也有說過王菲。03年,她從EMI轉簽到SONY。她的小男
人彼時棄她而去。流言擊敗諾言,緋聞終成了新聞。我想,「將愛」的遲遲發片,隱
在幕後,亦有著不可足道的窘迫與沮喪。

    「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沒理由,相戀可以沒有暗湧。其實我再去愛惜
你又有何用,難道這次我抱緊你未必落空。」

    「仍靜侯著你說我別錯用神,什麼我都有預感。」

    那年,她三十四歲。

    「然後睜不開兩眼看命運光臨,然後天空,又再湧起密雲。」

    一年之後,等到了「將愛」。難以想象高齡的她還可以演繹「旋木」的天籟七音。
而我沒有驚詫與欣喜,只當聽見「花事了」,剎那間攀了心境。腦海中相映出「東邪
西毒」的畫面——

    桃花島的淺灘,細砂,水天。渙散著潮水聲息,鷗鳥散啼。你坐看在銅鏡之前,
終究是慘白的面相,失散的眸子,氣若游絲。又看見紅脣上染色,輕啟盡是哀柔。然
後手裡黃昏;面上夕陽。

    並沒有「回光返照」的特技。

    ***********************************

    「寒蟬」

    姬雅是被吊掛著的。

    灼熱的蜡油在她嬌嫩雪白的肌膚上滴落,然後流淌。

    燭光溫馨,映照在海曼將軍恩慈的笑顏。充血的乳房多麼漂亮,尖叫聲好似歌謠。

    艾迪安奴熄了燈,夜宴總有氛圍。

    蜡油滴落在胴體,聽見有細微聲息,再是驚叫。順延蜿蜒的曲線,流經,過處遺
下恥辱的線條。凝成脂膏。

    我第一次正視姬雅的胴身,這般火辣性感,妖媚浮凸。像她稀世的尤物,忽然淪
成玩物。架她成淫糜姿態,周身用以宴客。

    像她卑劣弄計,這也是果報刑罰。想到此處,我竟有一絲笑意。只在心中展開,
自是不可待見。

    海曼傾斜了燭,新生的油蜡傾泄而下,赤裸的女型警不堪消受。痛苦地掙紮和哀
求,博取一陣喝彩。

    『寒……寒蟬……啊啊——啊!』她終於難忍,呼叫我的名字。然而話未出口,
又一滴落在腿側,即刻分流凝結。加之原有的血漬,在雪白柔嫩的肌膚,看來相得益
彰。

    海曼手起手落,燭光投放,於隱秘的局部照出特寫。我有些羞於眼見,低下頭去
回避。好是那群『南美古惑仔』待我敬畏有加,概因海曼的『虎威』,令他們絕不敢
言行放肆。這也緩解了我的尷尬。

    『寒……寒蟬……』

    旁觀另一個女人的慘相,始終也不算美德。所以無動於衷,只因深感厭惡。

    姬雅這樣的女人,只比狐狸狡詐,又比蛇蠍惡毒。

    『寒蟬……你……你又不是……』

    我猛抬起頭,驚訝於她的言辭。這滴蜡落在她的前額,滑落,凝合。粘了睫毛眼
皮,周轉於眼角,也似紅淚。她忍了痛覺,微啟嘴角:

    『寒蟬,你也被人強奸過,你……你忍心……』

    忽然滿場目光轉聚在我,頃刻間就像削去層層衣裳,驚恐倉皇。先前在中國S市
的遭遇,何以為姬雅所知——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姬雅輕巧一笑。這時狀態下,她還可以嫣然。她一面瞥向了海曼,娓聲道:『將
軍殿下,我看,是不是讓我跟寒蟬談一談比較合適?』

    燭光下,裸露的雙峰軒昂挺立,充血的小乳頭像是驕傲的皇帝。

    『好好好!』海曼縱聲笑道:『反正你們也是老相識,等我們先快活夠了,你們
再談不遲。』

    姬雅面色一變,再又換成嬌媚聲調:『那……將軍,您放我下來嘛,好不好,這
些繩索弄的姬雅疼死了。我們去臥房,好不好?』

    『喔。』海曼正色道:『那可不行呀。臥房太小,你也瞧見啦,這兒哥們可不少
……那真得忙活死。』

    說著近前一步,隔著單褲,以他雄起的陰莖抵在美女的小腹。然後伸手前去,自
她眼角輕輕擦去蜡漬。

    『你……』

    『對。先是我,然後在場的哥們兒,一個也不落下。』海曼壞笑道。

    『將軍……我……我……我是情願被您寵……寵愛的……只……只是……您不可
以……』

    『喲!多新鮮哪?試也沒試,你憑啥說我不行?我就這麼告訴你,我可厲害啦,
上回在巴拿馬……』

    『將軍……您知道的……我……我……我是愛滋病患……這是不可以傳染給您的
……』

    『啊哈哈哈,』海曼盯著她,暢意開懷,額角的皺紋片刻舒展,一頭白發也顯炯
爍:『沒啥關系,我也是帶菌者。交叉感染,那可是誰也不欺負誰。』

    見他撩起衣袖,臂膀上駭然曝現幾塊褐色斑跡。

    『也正因此……』他回頭望向我,冷漠道:『寒蟬,我纔沒有碰你。』

    他將這句說的威風凜然,也不知在場人等是否懂得中文。無法不驚訝於他的坦率,
更基於事實情狀,我默許了他的結論。雖然倔強地,於嘴角輕蔑笑容。

    那總是我的尊嚴。

    窘態稍瞬即逝,海曼卻是察覺的到。有些憨暢笑容,說道:

    『好啦,寒蟬。我們在這邊准備「開會」,等「開」完了,我再讓姬雅小妹妹跑
去找你檢討?』

    我於是點頭退場。

    剩下姬雅面色鐵青,驚恐萬狀,頓時偃了氣焰。如此看來乳房上針刺與兩腿間殘
痕愈發要顯的突兀。

    艾迪安奴靠在房門,步經他身邊,嗅覺到濃烈的汗臭。

    他見我退走,側身開門,關門,開門。

    海曼一行包下了整整兩層的全部客房。其餘人等,即便此間酒店的服務生一律也
是『非請勿入』。打趣說『在這裡造核彈也沒有旁人曉得。』何況大家『開會』而已。

    你關不關門,那真是無所謂的計較。

    ***********************************

    「寒蟬」

    他們的『會議室』是在1722房間。

    我打開1717,關門,反鎖。我住的房間,素來都是反鎖。拒不歡迎任何一位
客人,無論每個時地。

    聲浪洶湧,自從1722傳來。初前置若惘聞,聽的多了久了,難免開始心軟。

    心軟了,有些微妙之處接著就硬起來。先前姬雅的險惡說辭,輾轉令我尋思;那
些屈辱的映象,再次連環回朔。如同無非法播出的影碟,未經許可,貿然放映。

    這般悶熱天氣,悶熱煩思,悶熱身體。

    一時之間竟會面紅耳赤,權且將涼浴當成是有效的防御。

    臂上的煙疤有些愈合了,邊緣仍感染的跡象。紗布的藥水淡淡的黃,散發防腐劑
的氣息,乾涸的淋巴粘連著傷口和紗布,一點點揭開它,就可以看見恥辱。

    那時手心會觸到胸部的皮膚,很不經意的尷尬。

    淋水沖走溫度,刺激著傷口的痛。而我開始依仗這痛覺,用以抵抗隔牆的聲浪。
女人的淫聲,依然無孔不入,她的絕叫,尤是妖嬈的呼招。

    那我就不要去收聽了。

    慢慢浸入水中,湮沒視聽,然後曲膝蜷體,就像胎兒藏在子宮的姿態。赤裸無關
情欲。

    大概是那個時候,有人潛進我的房間,而我未能察覺。

    ***********************************

    海曼蒼勁地手指強按在裸女的頭頂,籠罩側顱與後腦。好似武俠小說描寫的招術,
狠毒又殘虐。

    可憐的姬雅含著陰莖,喉中屈辱咽嗚。她本是巧舌如簧的女子,此時只有吞吞吐
吐的齟齬。

    騷而臭的陰莖,口腔內幾進幾出,令得她幾欲嘔吐。有時抵進深喉,及到氣管和
食道,更加煎熬。它前仰又後沖,時時又刻意挑動,左右著她的角度。

    劇烈的搖撼,令她放任著搖擺,乳房蕩漾成漂亮的弧。

    他喜歡這樣的弧,隨即少量的射精。

    濁白的黏液溢出嘴角,有些沾在口鼻和眼睫。

    這般美麗的女人,混血兒,USA聯邦特攻。當你拋光她的衣,束縛她手足,再
以繩索吊掛,塑成誘人的型……真當是血脈鋪張的鏡頭。

    雪白的乳房、粉嫩的乳頭,如此高昂嬌貴。而你放肆褻玩,鋼針刺透,滴蜡激賞。
全無憐香惜玉風情,放縱著暴殄天物的行徑。終於來到射精一刻,而你笑容酣暢,如
沐春風。

    而她口服。

    這款秀媚面龐,施以精液妝點,頓時狼藉觸目。海曼得意的甩弄陰莖,飛濺的精
液,劃出一道痕,好似哈雷慧星。

    海曼少量射精,即刻收勢。將暗色的陰莖放近女刑警的眼前,筋絡可見,架在她
高挑的鼻,微傾,朝天。

    既是堅挺凜然,那也無須再行鞭策了,於是自強不息,徑直奔向主題——

    海曼轉自身後,耐心剝開陰戶周邊的蜡漬,再吐口唾沫沾在指尖,用以拭擦乾凝
的血污,令那嬌嫩的地方更加嬌嫩細滑,那兒的氣味有些腥,有些騷。

    他聽見她的哀求,坦誠應說:『呃……其實也啥關系。剛纔咱口交的時候,就已
經形成交叉感染。咱們……這會兒還是隨便一點兒吧。』

    他於是很隨便逼近她的身體,手指撬開花瓣,並不深入,只以刺探撥弄,三四分
的火候。

    這款休閑游戲,在於姬雅卻是有痛覺的。先前鴉逗女的凌虐,破損了皮肉,陰戶
的開口處,已被高跟鞋橕得受傷迸裂。在肥厚的花脣上,進而遭到針刺的酷刑,陣陣
的錐痛還來自陰蒂的創傷,直鑽入心。

    『嘿!瞅你那小騷屄,人還沒肏,你就濕成這樣。又熱又黏糊,一個姑娘家咋就
這麼犯急呢?』

    那些又熱又黏的液體,也或是鮮血。從陰莖周邊慢慢的溢出來,順流或是滴落。
海曼伸手抹過,然後把撬開她的嘴脣,『要舔。』

    兩指慢慢挺進,細品浴血奮戰的榮耀。女人哀求和叫喊,越淒厲越美妙。他又拉
扯她的發,令她後仰轉頭,否則只看見搖撼的臀,激蕩的背,甩散的發,顏面的神采
是不足盡收的。

    不知是劇痛或是歡暢,有時候女人的表情你很難識破。任憑她咬牙,濕汗,抽噎,
翻轉白目。

    墮落和淫樂,原來只隔一線的玄關。

    他終於記得使用陰莖——

    被侵犯的姬雅絕望的尖叫,他插到最深,她的分貝也達顛峰。而他略停了一秒,
少息,即刻又整個抽出。這動作極之犀利,亦令姬雅倉促不及。倉皇之下,陰戶尷尬
地收縮。

    『嗯……你的小屁股真美……』他不忘鼓勵陷入尷尬的女刑警。一邊用龜頭摩擦
她的陰蒂,觸碰到針孔時,姬雅疼地幾乎暈死過去。

    『好姑娘,不痛了……哥哥這就給你舒服的。』

    『噗。』一聲,陰莖又鑽入了她的身體,一樣是霸道的運力,直搗黃龍。姬雅被
綁著固定,無法看見『進攻』的前奏。因每一擊,都是突如其來的冒犯。而她意識到
『它來了』,海曼又斷然『收兵』。

    如此反復幾次,女刑警的身體已是極度亢奮,甚至引出本能的期待。即便是暴虐
奸淫,即便HIV。我們無法抗拒情欲噴發,那比任何病毒可怕。

    手握跳躍的乳房,殘暴擰捏,指甲陷入皮肉。她的呻吟,分不清是否抗拒,莫非
眷念這款非禮?

    體內。他又撞擊在子宮頸口,肉身交合,病毒交媾,直是狂入膏肓的陣勢。

    他說:『小……騷……屄,夾的我好……好緊。一點兒……都不體諒老……

    老人家……『

    她說:『啊……噢……』

    有些東西是無法抗拒的,譬如生命,死亡和情欲。至少,姬雅找不到施救的法門,
於是在陰莖的主宰下,萬念皆空,醉生夢死。

    海曼盡收這樣的風景。她的背影纖美,曲線浮凸。高翹的臀部渾圓豐滿,你去拍
打白皙的肌膚,還有『啪啪啪』的作響,遺下緋紅的指痕。

    她的頭發,金色,細而柔,隨著興奮的搖擺,好象深海中的藻蕨。你去拉扯,它
又滑出手指,妖艷的亂舞。

    淫蕩的喊叫聲不絕於耳,野性狂放。看著牆上的投影,乳房跌宕,纖腰狃送,臀
浪起伏,儼然饕餮的歡娛。他知道,她已經徹底被征服了。

    ***********************************

    「寒蟬」

    一池涼水。輕盈玉腿,足尖試探,泛起一層水紋。

    惟有沈沒水中,可有一時片刻的清寧。

    待涼水蔓過腳踝,蔓過膝蓋……好似一陣柔軟撫摩,親切包容。慢慢全身浸透,
淫在每處發膚、毛孔。

    屏息浸沒,墮入水體織成的結界。

    浴缸是房間的子宮。它藏著某種魔力,浸入其中,靜寞也好冥想。

    曾幾何時,某個孤獨女子。

    在我體溫有所下降的時候,也就平靜了下來。於是裹起浴巾,盤上頭發,好整以
暇。

    走回房間,少頃思量,這便拿起了電話。

    越洋電話很快接通,接起電話的將是我的合作人。

    那是一位日籍老婦。七零年代開始,她一直呆在臺灣。傳說二戰時期,曾是『蓋
世太堡』成員。至於真假,也就無從去考。不過多年以來,在臺灣『業界』

    稱之『赤川老太婆』。

    『嘟——嘟——』聲後,轉到電話留言。

    許多種種,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正際尋思,忽然嗅到濃烈汗臭,自在身後襲來。
而我未及回轉,後頸便遭重擊……

    「艾迪安奴!何時間被他潛入進來?!」心中猛然驚覺,卻毫無還擊之地。

    繼而著視覺消去,意識也陷入短暫昏迷的境地。

    ***********************************

    「彌生飛鳥」

    風咲神社。

    我和千雪對白。

    『這樣……是不是可行?』

    『行。』

    那於是兩個人踏上夜行。

    穿她穿的衣服,紮她紮的發型。在無風夜裡,把自己扮成忍者。

    她拍我的肩,就開始夜行。

    『其實,千雪。我知道你一直在幫我,卻不知為什麼。』

    『每個人都有他的目的,每件事也都有幕後的動機。原本這樣簡單,然而有時太
執迷,那就難以表述清楚。』

    『什麼意思?』

    『譬如,飛鳥。你告訴我,我們現在去殺三丸,又是基於什麼理由?殺他,你又
得了什麼。』

    我那時候深深呼吸,然後不喻可否的笑容。可惜被這面紗掩蓋了,否則這樣的笑
厴,會是絕美的。

    『我只能肯定一點。近期發生的每件事情,都與他脫不了乾系。他在經營一個碩
大的迷局,而我們陷在其中,無從去解破。那麼……不如嘗試最原始的方式。你說對
不對?』

    『什麼時候的決定?』

    『這次見到你。』

    『為什麼?』

    『可以有勝算。』

    『三丸不同於岸本,做掉他並不算容易。因此……需要我介入?』

    『是。』

    『飛鳥,我們……其實不必急在今夜。』

    『只怕……到明天,約摸就來不及。』

    明天是信一約好返回的日子,於是我給自己一個期限。

    『然後呢?你……不打算乾警察?』

    『這以後的事,我們就不要去說了,好不好?』

    漸行中,我們又有過以上的對談。

    而後森林的盡頭現出別墅的一角。她示意我停下行進,一記飛身躍上樹頂,落腳
幾無聲息。卻也驚起了烏鴉,月色下分飛。

    二十秒,千雪飄落而下,身型好似落葉的輕。落定後行進。

    延著道路一側的樹蔭,隱蔽身型,悄然接近白色的別墅。借著噴泉湧動的聲音,
步點隱蓋過去。

    白牆鍍上月光,青好像藍。

    由西側。

    她飛躍而起,空中吹出暗鏢。兩或三枚,我無法看的清楚。在她落入庭院時,巡
守的護衛已被解決了。這吹管飛鏢,我曾聽過信一形容。今番見到,並無太大的驚詫。

    緊隨著千雪落地,不忘持槍戒備。此時千雪四下觀測,十分警戒神情,儼然大敵
當前的陣勢。我有些不解,示意催促。

    三丸別墅規模宏大,庭院之中巡守必是眾多。若是停留太過,難免為人察覺。

    這又凝靜了片刻,千雪竟然伏身而下,將耳朵及在地上傾聽,如此謹慎其事。好
在並無異狀,她這纔站起身來,十分嫻熟將一只鋼鐵抓鉤高高拋去。只見鐵鉤嵌入屋
頂一角,確鑿嚴實。

    隨後她延著繩索攀上。

    攀沿並非忍者的特技,同樣是警察可以擅長的。在這無聲無息之間,兩人已來到
三樓的外牆,千雪讓出身位,在空調散熱機上立足,再與我相視。

    兩記身影接踵而至,悄無聲息地潛入。

    這具別墅高有三層半,然而極為龐大,每層足在1000平方以上。且是裝點考
究,窮盡奢華。像我身處這室,乃是一間寬敞的健身功房。各式設施齊全,中央搭起
一座擂臺,且有彈簧繩索拉出四面的邊線。其餘周邊放下數張球臺,花式九球、斯洛
克、以及16球款款周備。

    兩人踏在地毯,沒有一絲腳步。然而此時,千雪猛然停步,回身按下我的手臂。
我自然曉得她知覺敏銳,卻未曾想到事情如此『大條』——

    在她示意的前方,我看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不消分說,惟獨黑暗中的野獸纔具
這樣的瞳孔!

    『唔……』我盡力壓抑著驚惶,手指緊扣扳機。一邊本能的後退,借在月色下,
看清那只黑豹的身型。

    『飛鳥……後面還有一只。』

    我已聽見了身後的異動,伴隨著野獸的呼吸聲,大型貓科特有的騷氣在空氣中清
晰彌漫。而我選擇了攻。只在我舉槍的關頭,那畜生咆哮著撲身上來,動作之快令我
偏差了准星。

    它的肩部中槍,卻沒有減弱上撲的勢頭。反而我避之不及,獸爪割破大腿和裙布。
豹血賤在了臉上,腥而且燙。

    手槍是裝載滅音器的,本不至於驚動旁人。然而負傷的野獸發狂一般吼叫起來,
我們的行藏想必是曝露了。

    我又開了四槍,終是料理了它。這纔分出力幫手千雪,想不到她的手段華麗之極。
我沒有目睹過程,只見到一具無頭獸軀落在幾米開外,另外——

    割下的豹子頭自從半空旋轉,高拋,繼而墜下。落在杠鈴支架,彈出撞在牆壁,
然後纔開始有鮮血噴湧出來。

    在這樣的緊張處境,端看這華麗一斬,我也要拍手激贊。

    千雪持刀而立,呆若木雞。又在這電光石火間,喊聲:『還有!』朝我飛出手中
兵刃。我無從跟上她的敏銳,堪堪避過這記旋轉飛切,身後又見一只黑豹為擊中倒地。

    這記『救命刀』來得又疾又狠,我只有潛意識閃身,倉皇之下,攔腰撞在球臺邊
沿,跟著單肩著地,好生狼狽跌落。我自是不顧疼痛,趴在地上繼續射擊。

    惟恐那黑豹一息尚存。

    在我開槍的時候,這裡的燈光忽然透亮,強烈而刺眼。

    這時我和千雪實在是機警的默契。來人未去看清,依著最快速度,破壞每一盞亮
起的燈。

    手槍子彈再加十字飛鏢。即是這樣的組合。

    ***********************************

    大倉酒店。

    1717房間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汗臭。而你身在其中的話,自然也可以感到女人
的幽香。

    沖涼完畢,她是沒有上妝的,更沒有使用某款名貴香水。甚至寒蟬今晚洗發的時
候,也只是輕描淡寫的水淋。

    然而艾迪安奴就可以嗅到香。

    有說『活色生香』形容,看來始用這個詞眼的人一定喜歡貼近。

    艾迪安奴就喜歡貼近,而且他貼的很近很近。他撬開寒蟬的嘴脣,貼近了她的口
腔,享受她細滑的小舌,她的皮膚真好,即是鼻尖觸碰到他的臉上,都可以產生美妙
電流。

    這個嬌美的東方女人,她好象一具絕世秘寶,每處都藏著極之驚喜,每處都在等
待艾迪安奴摸索和開采。他甚至想化身為千萬,以使盡快得償。

    一個人,忽然得到一千萬的財富,想必狂喜不盡受用;倘是一瞬間面對著數千億
巨資,怕是少有人可以泰然處置。便是沒有瘋,也要不知所措的忙亂。

    艾迪安奴正像此番的嘴臉,他貪婪地撕開寒蟬裹身的浴巾,即刻侵佔了雪白乳房。
先是手持,又要擠壓,再去擰捏,這也覺得虧待了自己的口舌。

    舔在右邊,指頭又掐往左面。

    等到小巧的乳頭害羞地站起,男人纔想起轉移戰區。他粗暴的分開大腿,卻又被
平坦的小腹吸引了去。

    平坦的小腹微微起伏,隱秘的恥骨隨著輕翹起來。幾簇調皮的陰毛從T字內褲邊
沿鑽了出來。艾迪安奴沒有看到,他還是眷戀乳房的風景,依由這個角度,乳房是最
迷人。

    不幸的女殺手總有接二連三的不幸。當她的內褲被剝落下來,她甚至毫不知覺,
男人的髒手伸進她的身體,她只是象征性的皺眉。

    那他就更加放肆了,拇指來到了陰蒂。

    一二三四五六七,寒蟬的反應逐是招之而來。秀美的面龐催出了紅暈,眉眼的舒
張也依低吟的起伏,盤在頭發的毛巾慢慢散開,濕水的秀發分外誘人。

    他加快拇指的運作,食指位於小穴一寸一寸前進。艾迪安奴倒是懂得憐香惜玉,
初前太過乾澀,他也相應輕柔。到此時越發是開始順暢了。

    寒蟬依然沒有察覺,任何的反應僅出於官能的刺激。

    她開始幽幽地呻吟,不知覺扭轉著脖子,有時看得見肩胛收縮,牽動性感的鎖骨,
美妙的張馳。而後一雙雪白乳房,好似忘記了矜持,一起一伏的跌蕩。

    他終於無法忍耐,想要侵入女孩的身體。他伏身下去,喉中發出低亢的嗚鳴,汗
水從腋下滴落嬌軀。

    龜頭逼近,粗暴地撞擊,他想要盡快撬開花瓣,就像貪婪的獵食者,凶殘地進犯,
他完全可以感覺到女孩的柔軟與彈性,那兒散發著微妙的氣息。

    然而艾迪安奴努力了幾番,卻沒有得逞。

    動作的幅度太甚,終於驚醒了身下的女孩。這女孩是不可冒犯的,凡冒犯她的,
必被懲罰。

    在那不可思議的瞬間,艾迪安奴分明看見寒光一閃。女孩敏捷地脫出他的掌控,
剎那的手式,起落,一閃而逝的流光。

    在他的肩,赫然嵌入一枚冰刀!他可以察覺到疼痛,那已是數秒之後的反應了。
而寒蟬意識到險惡的處境,絲毫顧不上赤裸的羞澀,電光火石一般,兩記凌空的鞭腿
擊在男人的頭和腹腔。

    由於盛怒和羞辱,飛腿交攻的力道實在是強勁。加之『凝氣成冰』的一斬,寒蟬
認定戰斗K。O。

    看著僕倒一旁的艾迪安奴,女孩細聲的喘息,暗示驚魂初定。而後回身拾起內褲,
順手翻出一盒香煙,正要緩解思緒。

    周身盡是男人的汗臭和唾沫,淫蕩的聲音繼續從隔牆湧來。寒蟬將香煙含在口中,
從一堆散亂的衣服中翻找她的火機。

    在她的身後,一只貼在地面的大手,正在悄無聲息的逼近。

    激動過後的女孩找到了她的火機,此時正需要一支香煙來作鎮靜。她的呼吸還有
些紊亂,迷人的胸部微微地顫。

    大手伸到最長,眼看就要擒住女孩的腳踝。女孩點燃了煙,她沒有察覺到危險的
逼近。

    ***********************************

    「彌生飛鳥」

    想不到三丸居然馴養黑豹看家,我於是明白千雪先時的機警。如今料理這三條大
貓,好生吃緊。也因此曝露了我們行跡,剎時間陷入包圍之境。

    兩人熄滅了現場的光源,藏身在球桌和擂臺之間的空隙。千雪低聲道:

    『飛鳥,要逃的話……我們或許還來得及。』

    我絲毫不懷疑千雪的身手和武技,僥是這樣的險境亦能全身而退。然而我卻遲疑
了在此,未及應聲。

    月光下的血斗,這便應時上演了。

    要說『血斗』的形容,要麼也是牽強了。對方幾乎沒有射擊,未知是黑暗視野的
束縛,或是其它因素。我同千雪兩人並肩而站,如破竹般廝殺。

    『飛鳥,要逃的話……我們……』話語間,她又斃了一名身著道服的蟹兵,『對
方人數眾多,我們不知還能抗多久。我們慢慢退到窗口,然後……』

    我佯做沒有聽見,非但不肯撤離;更要向前沖殺,血路中逼進。

    從前有人問我,如何來在警界獲得這般的成就;又有人歸咎於孤僻驕傲的生性。
我想,或許也有他們的對,然而真正切題的分說,是由信一。

    那天我趴在浴室的牆壁,蓬頭劇烈的淋。他在我身後,狂風一樣沖擊。他緊緊擒
住肩和乳房,一次次的撞擊,令我幾乎無法站立,害怕他離開身體。這樣性交的姿勢
實在過於刺激,溫熱的水淋更令體溫加劇,燥熱侵入每處毛孔,那時真有飛翔的快感
與恐懼。

    我終於完全被他變成雌性。然而……那次未到最極的高潮,他卻狼狽射精。

    他說是我的反應給他更大激越,因而不甘示弱,妄想最終的征服,然後高開低走,
草草偃旗。

    『飛鳥,每次跟你造愛,就像兩個人戰爭。不似溫香軟玉,而是充滿野性的撕殺,
征服與被征服……你,是這樣的女人。』

    我當時沒發言,伏在浴室的鋼磚上劇烈地喘息。他把剩餘的精液抖落我的後肩,
有些沾在頭發,很快被水淋了沖去。

    他說:『飛鳥,你從來不願示弱,即便造愛,也不肯放低姿態。你,是這樣的女
人。』

    我想我的確是這樣的女人。倘若今夜無法擊斃三丸,便沒有折中的方式。後來我
殺光了這兒所有的蟹將,千雪已在前方的轉角之處招手。

    碩大的層樓,我們搜索了廳房、部屋和茶室,竟是不見一人。此間的護衛雖被擊
殺了數十,是也不至如此的蕭條。全不知會是什麼布局,也更加不知三丸藏身何在。

    巡走在空洞而巨大的樓層,風中散發著血腥氣,燈光將人影射成狹長,偶爾的響
動是烏鴉飛撲的聲音。

    『飛鳥,這裡。』

    位於玄關的盡頭,千雪發現某些異常。

    待她扭轉開隱秘的機關,左側的戰國壁畫居然推開一扇門來。僅在微小的縫隙我
看見高處盤坐著兩具身影。

    暗門完全打開的時候,我已像三丸射出四彈。

    然而……

    ***********************************

    幾乎在相同時間,城市彼端的大倉酒店。

    棕熊般強壯的艾迪安奴發動了偷襲,他拉倒大意的寒蟬,將她掀翻在地。寒蟬的
前額重重的撞在牆壁,狼狽地發出慘叫。

    艾迪安奴並非武學高手,他甚至只能掌握尋常的搏擊。然而這具強壯的身體卻賦
予他驚人的力量與抗擊打能力。很多年以後,他的弟弟,一名著名的南美球員,具有
了相似的體格。當『梅阿查國王』在球場上揮動左腳大力施射的時候,他一定不會忘
記這位黑道家兄。

    艾迪安奴好像發了瘋的棕熊,一陣凶殘拳腳,輕敵的女殺手遭到了嚴厲的懲罰。
甚至連還手的時間都沒有,她知道被打倒意味著什麼。

    然而她將要耗盡最後的體力,發狂的棕熊依然沒有停歇。他再也不敢輕視這個著
名的殺手,盡管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嬌媚怡人。

    他和他的弟弟一樣,有一只強壯的左腳。左腳轟在她的側腹,她感覺肋骨快要斷
了,而與此同時她終於抓住他的破綻,在被他踢飛之前,一記絕命的手刀斬落艾迪安
奴的右側太陽穴……

    寒蟬撞在衣櫃的木門上,木門破裂開來,這又劃破了後背的雪膚。她重重落在地
上,呼吸艱難而已疼痛,仿佛內髒錯位一般。她暫時無法站立,停靠在破爛的衣櫃,
挺著劇痛,急烈地喘息。

    看著艾迪安奴的屍體,她終於可以喘一口氣。

    然而——

    一旁的『屍體』居然抽動了一下,又不動。

    再開始抽動。

    『啊——』

    寒蟬驚恐地喊出聲音,她此時真的無能為力了,如果他站起來的話,等待她的只
會是喪心病狂的強奸,乃至死亡。

    『屍體』真的站起來了!

    好象旋緊螺絲,他在校正自己的頸關節,那裡發出『喀——喀喀』的聲音。

    『復生』的艾迪安奴抬起頭,眼神猙獰。他罵了一句葡萄牙語,裂開的嘴巴露出
沾血的牙齒。

    他一步步向女孩逼近,露出得意的神情,而她再也無力動彈了……

    途中他倒下去,寒蟬來不及慶幸,他又強橫的爬起來。她給予的打擊實在是也很
重的,此時只消追加一拳或許就要倒斃。

    然而可憐的寒蟬用盡所有的體能,當他碰到她的腳底,她只剩緊咬嘴脣的力氣…


    赤裸的女殺手終於閉上了眼睛,側過臉去。

    凌亂的秀發傾垂下來,沾著水濕,看來是分外的楚楚。

    艾迪安奴握著女孩纖細的腳踝,將她拖到略微空曠一些的地方。女孩的手指還在
地毯上徒勞地抓——

    這樣的抵抗是無效的。

    ***********************************

    『玻……玻璃!?』

    女刑警槍口的硝煙還未散去,秘室遠端的三丸安然坐定,清茶淡品。坐在身邊是
位憨態可鞠的老者。

    這間秘室之大,足以容納一座網球場,敞開分為雙層,三丸與老者對坐在二層的
茶幾,在他們身前安置著一面防彈玻璃,若是沒有彈孔痕跡,實在是難以看出來的。

    一層十多名全副武裝的護衛,不多也算不少。人手持著AK-47,准確指向,
好似目無表情。

    『我看……這樣吧,飛鳥小姐……』屋頂的揚聲器傳來三丸的聲音,『我現在開
始數到三……』

    飛鳥由衷慶幸對方並未展開舉動,哪兒還去理會三丸的什麼花樣,對視一眼千雪,
即刻就要逃離。

    只見千雪冷冷地抬起手中的小太刀,抵在飛鳥的雪頸。只消寸進,就要飛鳥身首
異處。

    『你!?』

    飛鳥被千雪的怪異舉動驚呆了。

    『我勸過你逃,你不願,那我也沒有辦法。』

    千雪從容應聲,靠近上前的護衛奪走了女刑警手中的手。

    『你……為……什麼?!』

    她無法理解千雪這樣做的目的,而千雪不再與她說話了。

    遠端的玻璃緩緩的昇起,三丸和老者慢慢走下樓梯。

    她和她定格在秘室的門口,她的刀刃抵在她雪白的頸,只隔一指間的距離。

    看見三丸目光中的淫,飛鳥感到大劫將臨的恐懼。

    忽然她迎著刀刃撲身上去,機敏的千雪好似早有料定,順勢閃身,收刀,再行鉗
制了飛鳥的後手,擒住上提。腳尖又在飛鳥的足踝一撥,端是四兩千均的技擊。

    此時女刑警被迫跪倒在地,右手被千雪反剪身後,一頭銀發紛亂還在飄舞,面上
已是不堪疼痛的表情。

    『好俊功夫,這可不是日本的忍技,乃是中國武術中的「小擒拿手」。』

    千雪露了這一手,博得老者好生贊許。

    三丸示意下,兩名護衛分別為飛鳥施加了手銬和腳鐐。千雪這纔騰出身,面向那
老者單膝跪倒。

    『任務我已是完成了,請您將「鬼忍之書」交遞予我。』

    老者笑而不答,三丸凜然接聲道:『我們還想麻煩千雪小姐……』

    『免了,』

    千雪冷漠地打斷毒梟的說話,『按照契約,王君應該把「鬼忍之書」在此時交遞。
那至於其它,一概與我無涉。』

    說罷抬頭望向三丸,令他不寒而栗。

    原來千雪誘擒飛鳥,乃是因為「鬼忍之書」的契約。王國權開出的條件正是用彌
生飛鳥來交換「鬼忍之書」。

    盡管她知道,飛鳥落入三丸手中會遭怎樣的命運;然而身為忍者的魁首,流派的
聖藏即是高過性命的愚忠。因而這樣的執著,相比飛鳥的遭遇,那也是理應隆重的。

    只在未來的往後,埋下一樁唏噓的心事,那也只有如此而已。

    王國權將包著羊皮的「鬼忍之書」遞交給她,她雙手承接了,難免有心跳的張狂,
已是由衷虔誠,一邊善在全神提防,惟恐此間隱藏著卑鄙的暗算。

    她自知嗜色的三丸,及那王國權的老辣手段。然而仰仗忍者的秘技,同樣是中正
的自我防護,就像一株劇毒妖花,豐嬈美艷,總歸又是令人畏而卻步的。

    千雪驗證了「鬼忍之書」,起身就要告退。或許心虛使然,終於沒有去看飛鳥。
她在人群中閃過,他們退卻和避讓,是因冷冷的殺氣。

    而她無心去想別的任何,握著冗重的「鬼忍之書」,鬼冢千雪不想再有任何感悟,
這個夏天就這樣過去吧,如果現在還是夏天的話。

    『千雪姬,請留步。』

    這說話的聲音,赫然是鴉逗女。她轉身一看,果然是鴉逗女鬼魅而至。

    『如果……千雪姬,我告訴你……當年你的弟弟,他還沒有死……』

    『什麼!他在哪裡?』千雪驚道。

    『喔,嘻嘻……那我可得先請你幫個忙。』

    千雪片刻定神,繼而沈聲說道:『本門修煉淫術的叛徒,我看還是不要去聽信了。』

    一旁的王國權適時道:『早在貴門分為「龍」、「鬼」兩目之前,曾有一位「若
林秀樹」長老,此人與汝父「鬼侍郎」頗有一些相好。秀樹君於青年時曾是颯爽英姿
的美男子,後來遭了大劫難,毀去容貌,更是連性命也都難以保全。』

    『這位「秀樹」長老我倒是知道的,卻不曉得王君緣何要談到此人。』

    王國權微笑可鞠:『若林秀樹的命,乃是我救下的。』

    『又如何?』

    『那年在「挪威親王號」。「天照真草」弒殺「芹夏姬」,焚屍再行投入冰洋…
…這傳聞倒是真實。然而御弟的性命,卻是被若林秀樹救了下。』

    『你……王君……究竟是何方的神聖?』

    『千雪姬這是謬贊了。我與秀樹君總算是有過一段交情的,否則這「鬼忍之書」
恁地來到我的手裡。』

    『那……請告訴我他在哪裡?』

    『秀樹君早些年間就已架鶴西游。若是要問御弟的行蹤,我看還是先借上一步,
與「鴉逗女」說開去吧。』

    『咦嘻,嚯嚯嚯。』

    鴉逗女自是笑面相迎。

    ***********************************

    「寒蟬」

    海曼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寒蟬你……你先披上衣服,天……涼。』

    之前他破門而入,在千鈞一發的關頭,是他擊斃了艾迪安奴。

    未及致謝,他已離開了我的房。

    他說:『要麼你洗個澡,回頭過來1721。』

    我,那時我低著頭,卷著床褥遮蔽。一時間,竟不知如何纔好言對。

    他擒著艾迪安奴的足踝,將這具龐大的屍身緩緩拖出門去。在地毯上拉出一道血
痕跡。你看他的背影,雖是虎背熊腰的風骨,卻透年事的蹣跚。不見回頭,也不記得
關門。

    無風的午夜,空氣在17層相向對流,同樣也是凌厲的聲息。

    他說天涼,天就涼了。

    後來我又去了洗澡。不再理會姬雅的『神曲』,自顧著調高水溫;然後浸入浴缸,
在水中央,任憑手中香煙慢慢地燒。

    好似很久不曾,這樣。

    那夜我在浴缸裡睡著了,雖然加劇了傷口感染,卻很安適。

    在我睡著的時候,海曼在1717商務間的大廳開了一個會。那倒是十分正經的
開會。

    ***********************************

    『大家注意聽一下,尚在輪奸的兄弟們也要認真聽了……』

    半點鍾後,依然不見寒蟬來。海曼少少尋思,這便展開了聲:

    『你們在場一共十六人。除去胡安。卡洛斯跟艾迪安奴沒有參與輪奸,其他的兄
弟算是盡了興。而我現在要告訴你們,其實我是愛滋病……』

    他吹出一口雪茄,對著姬雅身前身後的幾人笑道:『喔,沒關系,沒關系。

    你們繼續插,可別停下,姬雅小妹妹都翻白眼了,這可不能停下。『

    在場錯愕驚駭,海曼全作不見,自顧言辭:『卡洛斯,公海上……還有多少僱傭
兵?』

    『七十三名。』

    『嗯。』

    海曼扯下頸上的項鏈,交到胡安。卡洛斯手中:『原本我想給艾迪安奴,可惜他
太調皮。』

    胡安。卡洛斯好似明白這項鏈的意義,接在手中呆滯,細聲問說:『將……

    將軍,你……『

    『你去天臺,十分鍾後會有直昇飛機來載你去公海。然後你把項鏈給雷納托船長,
告訴他「開工」。那些僱傭兵小部分將以游客身份入境,再一批……雷納托安排好沒
有?』

    『是的。他們將乘快艇從舊港登陸,海關防務這些已經埋過單了。』

    『什麼時候能到位?』

    『最快九小時,慢的話,十四小時。』

    『很好。那就定下來明夜決戰,跟三丸。』

    話音是蒼勁的豪情,睥睨又透壯烈。海曼凝聚眼神,略作環視。在場的幫眾靜在
無聲的肅穆,就連癱倒的姬雅也停止了呼叫,男人的陰莖從各處抽離,她張開的身體
依然機械的顫。白濁的粘液自從多處倒流,遺在空氣中腥腥地騷。

    『我們的命,都是不會久長的。所以……』海曼說道:『我們應該比日本人更加
勇敢。在明夜,吃掉日本人。』

    分不清愚忠還是順受,在場的眾人紛紛和聲附應。這場景,瞬間又激揚起來。黑
幫,本是離經叛道的生計,死亡可以在每一秒降臨。而我們畏懼死亡,是因為不知道
它何時發生。

    人在未亡的時空,越是漫長,越是不枉。浮華放逸,行施癲狂。而當悉破死亡約
期,是否無從所懼,輕蔑堂皇。

    胡安。卡洛斯掂著海曼的項鏈,沈重而又沈重。那是他最後一次站在海曼的身旁。
此後略經周轉,回到南美承接海曼在社團的位。

    後來在哈瓦那的叢林中,便是他修築海曼的墳。

    至於可憐的姬雅,寒蟬本是有些話預備來詢問她的。可惜那夜往後,再是尋她不
見。即是擦肩偶遇,也都無從辨認了。或者有人記得,1998年的夏日某天,位於
神戶機場的人流中,是誰華麗登場。

    縱是奇技淫巧,粉妝媚惑;任憑長袖善舞,千般運算。這些都被萬惡的精液轟散
無存。倘若評估宗卷,不過求仁得仁,自作自受的表演。

    關於這個女人。

    就此謝幕。

    ***********************************

    「鬼冢千雪」

    我。

    那夜,我在三丸的宅中,本想就此謝幕;卻為王君的一段說話攀了心境。

    像我擒捕了飛鳥,那也非本意的使然。只怪「鬼忍之書」太過冗重,當它變作籌
碼;我是要……變作虎悵。

    而今各盡了其事,各取了所需。我還是息聲隱去,跫音桃源。至於此間的唏噓,
那就不要去唱。

    孰料王君暗藏這手,好似鉗在了七寸,何況骨肉至親,更令我無從淡置。

    樹欲靜,風猶疾。

    有一些年前,在一部香港電影。是說大人的道行圓滿了,這就想金盆洗手,往後
相忘江湖。然而局內的敵我各自藏著算計,這便纏斗無休,惡手頻出。血債腥風,恩
義仇殺;終令晚節不保,落到淒慘下場,屍骨狼藉。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人就是江湖,你怎麼退出?』

    想到劇情句子,無奈也有驚怕。然而仰仗己身技藝,在這虎穴之中,於是有了幾
分謀皮的勝數。何況我所關切,僅是一則行蹤的消息。

    在鴉逗女詭麗的笑聲中,我終於把眼光投向飛鳥。

    我本是不要再見她的。

    他們將女刑警挾至側角的壁爐前,壁爐周邊俱是歐式的浮雕,頂端居中乃是凸出
的飛獅塑象,威武獠牙,神翼猙獰。她的手雙都被捆束在這裡,足尖勉強及地。三丸
持來一柄匕首,在她性感的側頸輕輕地畫;一邊發出『嘖嘖』的壞笑,一邊分拾垂落
的軟發,縷了整齊。

    倔強的女刑警面如死灰,然而維持輕蔑神情,即是到此,她還不願示弱。口型中
分明是在咒罵。

    『千雪首領,』鴉逗女擋在我的視線,繪聲問道:『你一定還保存「蟲。娘寄」
在身邊吧?』

    適纔明白,原來鴉逗女的詭麗忍技,乃是修行了『蟲。娘寄』的淫邪法門。

    門中女忍被傳『蟲。娘寄』,以『蟲淫』為介媒的偏執法術。將蠱蟲植至體膏之
中,女葵以內;噬元氣以技淫,乘蟲娘而控御。催成『不思議女忍秘藏』。

    這般邪門奇巧,前有古人,自在維新後,再是無人修習。於我,更加也是不屑一
顧。『忍法奥義,不詫於詭異無雙,而在剎那無常的誡諦。』

    因而我是沒有修行它的。

    『我的「寄」,生殖在我體內,無法可以取出。我要你釋出你的「元寄」,放釋
在彌生飛鳥的「元體」。』

    『你……』

    王國權接聲道:『待釋入飛鳥體內,那我們再來將之前的話頭展開去。』

    我解下腰縛的竹桶,竹是翠綠的青。破開封印,暗紅色的沼汁逸出醇醇的氣覺。
在鴉逗女置好的皮草,由上緩慢傾倒。

    汁漬中,那條血色蟲娘輕微地蠕動,好似螞蝗的軀體,映著點點斑澤。那些其實
是吸盤和腕觸的雛形,當在寄體以內,便是要繁生肆虐的。

    像這蟲娘,此番我也是初見。先時通讀典藏,即是見過圖繪,也不似這般觸目驚
心。想象彌生飛鳥將受荼毒,鬼畜般殘忍折磨,竟要來自我的手中。真當豈有此理,
而我卻……卻只有如此了。

    這刑罰是她逃不過的。

    那只蟲娘要由破裂的傷口方能植入血液,鴉逗女想必是知道的。因此妄想暗害我,
她拾起蠕蟲,遞交到我手中,猶如漫不經心。而她選擇右手,便是歹毒的一招——

    前時當著王國權之面起誓,我曾以『鬼王丸』刺透右掌。至今猶未能痊愈,若要
手持蟲娘,它勢必無孔不入,一來我便難逃噩運了。

    「嗜咸腥,御血遁殖;猶隙微甚,概可入殖。入而為寄,殖以為控;施無法解。
非彼修行,切以慎記。」

    ——僥在多年前通讀記載,這纔謹然應對。我將蟲娘挑在刀鞘,把這險惡算計,
輕描淡寫了去。

    那我行至飛鳥身前;或是畏懼寒冷殺氣,就連三丸也停止了調戲。退至一邊,不
敢與我正視。

    我將刀鞘垂落,及到她小腿的皮膚。輕巧反轉,讓那血色蠕蟲自由前去。它在刀
鞘上爬過一道濕痕,就要附上身去。

    那時飛鳥的側額滲出晶細的汗滴,眼神之內,蘊藏了若乾復雜的心緒。

    而我只有動心忍性。

    ***********************************

    已是次日的下午。

    15點21分,營下信一隱身的住所。

    臺風終於過去,久違的陽光溫馨普照,天是天藍,雲是浮雲。

    不知從哪兒降臨的鴉逗女飛身又飛身,三五下,就從樹梢落在了房頂。延著牆上
的樹影,匍匐為行,她的動靜絲毫沒有聲音。

    她來到窗戶邊延,伸出手指想要撥開縫隙。忽然她驚叫一聲,險些墜落到地面。
她勉強穩定住身形,發現她的手指已經不見了。

    鮮血飛噴出來,濺在玻璃和牆壁,這使她疼痛極了。

    鴉逗女未敢戀戰,向著窗內拋出一包東西,她就飛也似的逃命。

    信一想要追擊,卻發現難以追得上。他轉身回房,本想將鴉逗女的斷指拿去喂狗,
卻被包裹中的錄影帶敗壞了心情。

    那是在……三丸的別墅!

    他看到飛鳥和另外一個女人,她們穿忍者的道服親密合作,一路擊殺了很多人。
他不認識那個女人,卻看得出她和飛鳥有著默契的信任。

    那時他以為這是一段夜襲的錄象,一邊同在喝彩飛鳥的犀利身手。然而進行到此
處,她們忽然陷入三丸的埋伏,在十多支槍口之前,她們嚴陣以待。

    信一看到這裡,依然安穩坐定。他相信,以她們的能耐即便無法勝出,那也足以
全身而退。他並不擔心飛鳥的安危。

    這時,那個女人。她忽然忍刀出鞘!舉手間竟是架在了飛鳥的頸上!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畫面中飛鳥錯愕之極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事情。

    信一的拳頭猛然握緊,繼而急烈顫抖。接下來該要發生什麼,他是可以料到的。

    可憐的飛鳥竟被束在壁爐,她的雙手被綁過頭頂,結實地吊在上方。三丸淫笑著
戲謔,他碰到她的乳房,她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到此,他還沒有脫她的衣服。

    又是那個身著忍者道服的女人!鏡頭中她步步逼向飛鳥。她不說話,也不看她,
她挑起刀鞘,讓『蟲。娘寄』爬上飛鳥白皙無瑕的小腿……

    『狗娘養的!「蟲。娘寄」!那是「蟲。娘寄」!那真的是!』

    暴怒的信一砸毀了電視,當他看見那只血色蠕蟲,再也無法看完下去。

    不幸的男人狂噪地咆哮起來,甚至聽得見周身骨骼作響的聲音。他發誓要將三丸
碎屍萬段,還有那個神秘的女人。

    要她……

    變本加厲的報應!

    拾好久備的刀槍,信一發足飛奔,面朝著三丸別墅的方向。在原先的計算,今夜
纔到決戰的一刻。然而熊熊的怒火,在他心中熊熊地燒。

    他隱居在遠郊,走出是一片樹林。盛怒之際,咆哮暴走。有時繁生的樹杈阻擋前
路,他便不再走避,揮刀劈開錯落的分枝,就連樹身也從中斬了開去。

    而他忽然察覺到什麼,止步站定。警戒環顧,貫注視聽。就連昆蟲飛舞的聲息也
要分辨。他此時抬起頭來,目光停聚在一棵古老的大樹。在它半空的樹冠,茂密的樹
葉中好似隱藏了一些什麼。

    信一察覺的到。

    ***********************************

    舊碼頭。

    這裡以前是碼頭,後來工業發展,城市建造,逐年就荒棄下來。因為地處偏遠,
警力稀少管制,漸漸成為貧民和流浪漢的集散之地,更加也是東南亞偷渡客的天堂。

    這日下午,有人見到大批蛙人登岸。那群蛙人好似有備而來,適纔著陸,這便有
巴士開來接走了。

    人們在一間三流酒吧扯淡著這些話題,好象談論另一個星球的地理。在場無人較
真,也沒有非議。

    說是酒吧,其實是廢棄的地下倉庫。十幾張破舊桌椅,十幾顆廢棄油筒,外加上
鏽跡斑斑的船舶零件,這就擺放成酒吧的布局。好事的人在巨大的鐵錨上涂鴉,寫下
『MAYA』的名字。

    在『MAYA』的後門,是一座焊接的鐵質樓梯,順著它向上,你可以攀上通風
管道,來到盡頭,再穿過一扇生鏽的巨大風扇,就來到狹窄的一間房屋。

    沾血的棉花扔了遍地,鴉逗女咬緊牙床,大聲的咒罵信一。

    待她止住了血,她打開黑白電視。她用烙鐵連接上錄象機的觸線,強光在陰暗環
境中閃爍,並且照射在巨大的渦輪風葉上。

    電視畫面略有些模糊,然而錄影帶的內容卻是鴉逗女歡喜不盡的。她把手伸進自
己的體內,用她尚且完好的手指。

    蟲娘順著女刑警的小腿慢慢地上移,所過留下緋紅的痕印。那時的飛鳥一定驚惶
恐懼,而且會有騷癢的感觸。你看她一面蹬和蹭擦,一面哀求『不要』。

    而千雪再也不去看她,轉身就從鏡頭裡淡出了。

    蟲娘來到她大腿的傷口,一二三,雀躍似的鑽身沒入。這整個過程,拍攝是用了
特寫,否則你根本看不清楚。

    這也是立杆見影的強效,我們轉眼就看到……女刑警的胯下,飛速地滴落出某種
液體,透明,且是略有粘稠的。這一癥狀,也是鴉逗女所經歷過的。

    那時的滴液。

    若要形容,就像……暴雨天裡破漏的屋牆。大片的滲水,順著壁面大片地流落;
另外還有些,再從天花板滴下來,那也是局促的。

    她顫抖著,禁臠的身體發狂熱的號召,口中淫蕩的聲音排山也似倒海,眼淚與唾
液下意識地流放出來。

    她穿黑色夜裝,頸到胸口是由束身的紗織,看得見迷人的乳溝若隱若現,隨著雙
峰起伏,越發又要明顯了。她那豐盈的乳房好似要掙脫束縛,甚有呼之欲出的淫巧意
境。

    而卑鄙的三丸根本不必著急,只在鏡頭前默默賞觀。仿佛眼前的進行,著實乃是
趙國手的七番棋局。僥是驚天動地的神工,那也要任其嬗變,觀棋不語。

    飛鳥的腰帶同樣紮得很緊,這令喘息更加交猝了。那纖纖的腰身狂亂的扭送,小
腹想必急劇地收縮,這是無法抗拒的蠱毒。

    短裙是較為窄小的,顯露出美滿的臀圍以及大腿的弧線,無論任何角度,都是絕
好裝束。像她身材曼妙的女子,無論任何裝束都不失絕好形容。裙角被先時的黑豹剮
破了,這也連帶到大腿外側的傷勢,雖是表層血肉,卻足使蟲蠱入寄。

    否則你再來割破她雪白的皮膚,三丸是一定遷怒的。

    鴉逗女重溫到這裡,經是難以壓抑。她急忙按下『暫停』,在凌亂的房屋中焦急
翻找搜尋,而她遍尋不到中正的物件,這就飛身前去了『MAYA』,她挾來一個精
壯男子。

    此時她需要一個男人,這樣纔平息蟲娘的招喚。而這個男人,限定在射精後死亡。

    黑白片。

    飛鳥的頭發原是銀灰色,這裡變作了雪白。因而搖甩的時候,分外絢目的光彩,
散亂的形式,流露出強烈的野性,像是某種呼召,撩弄你的激情。上啊下,甩啊甩。

    那是怎樣的美啊。

    三丸這時開始了動作,他將冰冷的匕首抵在她鎖骨的中央,徐徐向下。紗織的褻
衣崩壞裂開,刀光之下,鮮美的乳房粉末登場。

    幾次橫向尖挑,女刑警早已堅頂的乳頭這就無處可藏了。他用匕首的尖挑動顛峰,
冰冷的金屬觸感令飛鳥發出了嬌氣的呻吟。

    『喔,飛鳥刑警很敏感呢。』三丸注解道。

    『千……千雪……殺……殺了……我……我……唔……求你……殺了我……

    唔唔——啊!『

    錄影帶中,飛鳥只有一次說話,她似乎是這樣說的,很低聲,還未及分辨,又被
嘶聲的浪叫湮沒了,不過確有喊到千雪的名字。至於在那個時候,千雪是否聽見,又
或者無動於衷,那往後就要去問她本人了。

    如果,往後還有機會的話。

    『關於鬼冢千雪……自然還有另一番籌算。三丸君,我們就不要去碰她。』

    鴉逗女記得,王國權曾是這樣說過。如今她漸漸明了……原來前因後果,真當藏
著毒辣的一手。

    她坐在男人暴聳的陰莖,洶湧跌宕。這又分心預算著千雪的際遇,一邊欣賞著電
視熱播——

    人生至於如此,那也是歡快的很。

    『噢喲,飛鳥刑警,你要我舔你的陰蒂嗎?你一定很需要吧?』三丸也不等她應
聲,貪婪地侵入核心區域,伶俐的脣舌急轉交攻。以下,淫水滴滴答答的流落。她蜷
曲的雙腿分明都在劇顫,一對緊繃小足,就如玉石雕琢般犀美。

    現場發出嚎哭般的聲音,就連鏡頭畫面也幾度震撼。這位負責拍攝的技師想必性
情中人,同樣非常適時地特寫了飛鳥此時的神情。

    無可忍耐的女刑警瞪大了雙眼,而你看不見她的眸子。大片的唾液自從嘴角泌出,
纖薄的嘴脣卻似癱瘓一般。即是激喘鼻息,熱烈呻吟,那也不見口脣收的張,任憑唾
液流泌。

    健康報的兩性版塊上面說,這就貌似潮吹的先兆。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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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 想說日後如果 情歌 別離再望 纔清楚」

    ***********************************

    「小悴」

    03年她走前,最後一夜。

    我說,不如留下點什麼來,讓我每一次看見也可以想得起你。

    那麼……剃須刀?

    她說,好。可那時很夜了,街上的電器行大概都打烊了。兩個人最後一次並肩走
夜路,雖然空手而歸,可是感覺也不錯。

    次日一早,她就單身啟程去了日本。

    那往後三年,我始終找不到比較順用的剃須刀,經常有更換。每次想到去買新的,
難免就要想起那把擦肩而過的,存在於概念之中的。

    所以,一直記得。

    06年她回國。想不到她真的給我帶了一架剃須刀,打電話說,要在見面的時候
給我。

    我挺開心的,想不到你還記得嘛。

    她無辜茫然的樣子。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她說那邊的剃須刀嘛,比較實惠,品質
又好。帶上飛機也方便,小小的,不會佔地方。嗯……一時間想不到該送你什麼好,
就買了它。喜歡?

    嗯,那謝謝你了。大約……你哪天過來讓我們見一面?

    幾天後,她來了我的城市。她說是專程。

    見面的時候,我發現她比以前漂亮了。她說了許多那兒的話題,關於生活,經歷,
工作,成長,以及這樣那樣的一些感觸。

    我一邊拆開剃須刀的包裝盒,頗有新奇的玩味著。它的外型算是龐大,並非像她
說的那般精巧,可我知道品質一定很好,往後一些年就不必麻煩我時常想到更換。

    雖然有一點不好把握,我說,可是我也會喜歡。

    她接下來告訴我,小悴,見了你,我纔知道。你現在狼狽的樣子,是我從來沒有
想到的。

    我一時不知要如何答對,只有盡可能作出中庸的笑味。總不至於讓場面變的齟齬。
也沒有再談到其它的,我怕有更多的東西都是彼此從來未能想到的。

    這天陪同她來的還有一位女警,是她從前的密友,跟我也是相熟的。大約「20
46」初初公映那段時間,女警美眉曾經對我說,嘿,小悴!會不會覺得,那個人…
…跟你蠻像?

    哈,都會寫……色情小說嘛。我心中可是很得意的。

    不過這一次,女警美眉靜在她身邊,笑容比我還要中庸。又不知什麼時候,竟靠
在咖啡廳的沙發睡著。散場後,她應該是宿在她家。

    這次見面,是3月中旬的事。之後又沒有聯絡。

    27日的時候,我看見她的MSN上線,推測她已返回日本。還沒有同她招呼,
悄悄點開她的MSN-Blog。映入眼簾的還是看見那篇2月間的日志:「也許喜
歡懷念你,多於看見你」。

    背景音樂是王菲的一首老歌,「懷念」。

    正想告訴她,其實我很喜歡這首歌,就像我也很喜歡那一架剃須刀。

    她在彼時恰好下線。

    ***********************************

    「若林秀樹」

    1944年,冬。橫濱港。

    那個時候天下大亂,整個世界都在狂。我在的這班輪船開往中國上海。當時碼頭
上處都是妓女流串,同船還有整批的慰安婦,預備送往前線的軍隊。

    『等男人都戰死,女人都淪為娼妓,我不知道天皇陛下會怎樣想。如果強盛一個
國家,是以千萬家庭崩壞……像這樣的代價,我們為什麼非要去扛?』

    說話的是我們的魁首——天照將之。三個月以前,他成為一名男孩的父親。

    自那時起,他就常常顧盼家庭。

    我沒有家庭,也沒有什麼好去牽掛。因此反而喜歡兵荒馬亂的年代;如果天下都
寧靜,那是不是顯出我太孤僻?

    『所以,這樣的代價……』我對天照說:『這一戰,大日本是必勝的!』

    我說話的聲音一貫不會太高,卻又是很亢定的。

    我的名字叫若林秀樹,我是一名忍者。今番前去中國,便是為了協助皇軍。

    在那時期,戰勢還在膠著。尤其東線,更加沒有定數。每一戰、每一天都是新的
開始。多國的勢力在上海安紮,作成東方的支點。彼此犬牙交錯,隨著撲朔的戰局,
消長又起伏。

    而我們要做的,是協助皇軍暗殺敵方的要員。

    ******     ******     ******

    戰爭的事情龐大而又復雜,忍者卻是很單調的職業,除了殺人,只懂得吃喝拉撒。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冷的關系,那段時期各國的勢力都變得很謹慎。按照名單刺殺了幾
名尤太人,幾個美國人,結果掉一個英國情報小組之後,我們再也沒有接到過任何
『秘令』。一時之間,便是無人可殺的尷尬。

    我們效忠天皇,為皇軍效力,又作為『秘令行動隊』獨立在軍隊之外。四名成員
以天照居首,另有齊藤和武原。大家平常住在日本租界內,因為無所事事,所以很少
人相識,也沒有什麼打擾。

    1944年底,一切安好,只缺煩惱。

    偶爾有慰安婦或者妓女進來交際,齊藤和武原就會用心消遣。有時聲音比較大,
傳到隔壁部屋,天照通常就開罵。有一次天照很大脾氣,當場踢門而入,將那女人轟
走,另外賞了武原一記耳光。大家十分敬畏他,往後幾個小時中都是鴉雀無聲。

    待他怒氣漸消,我在他的書案上看見一封寫到一半的家信。纔知道原來他兒子取
名叫『真草』。

    『多大了?』

    『喏——』

    天照從枕頭下抽出一張照片,微笑著豎在我眼前,那繈褓中的嬰孩眉目是清澈的,
眼神是皎潔的,看來說不出的美好。

    『難怪,你笑的這麼滿。』

    『呵。前些天有個朋友從日本來,想不到十分有心,特地去神戶找到菊乃,拍來
真草的照片送給我看。』

    『那可真是有心人。』

    『小朋友嘛,赤川家的小公子。剛從蘇俄念書回來,近段時間恰好在上海辦公。
對了,你有沒什麼需要捎回去?他後天又要回國,這封信我正要托他帶給菊乃。』

    『不必了;我沒有家庭……如果可以的話;』我說:『我想把整個中國的領土捎
回去給天皇陛下。』

    『那你真有志氣。』

    『呵。』

    ******     ******     ******

    從那以後齊藤和武原再沒有帶過女人回來。當時在徐匯區有一間『瑪雅夜總會』,
股東據說是印度皇族,憑著浩大財勢,造得浮華萬象,流光溢彩。每天晚上,他們都
要去那裡認識新朋友。

    我沒有結交的熱情,就常常跟天照這樣的對白。雖然有時候不歡而散,總不至於
太孤僻。

    『其實你應該跟他們一起去瑪雅。』

    『為什麼?』

    『你年輕,又沒有牽掛,為什麼不輕松一點,交幾個新朋友?』

    『我朋友已經很多了。』

    『呵,這就是我糊涂了。你是人稱「關西第一美男」,自然是,自然是。』

    『天照前輩,』我說:『對於這個話題,我從來都缺乏興致。』

    天照並不是善於言談的人,看見他尷尬的樣子,我只好主動偏開話題;雖然我也
不算健談的性格。

    『那……對了!上次那封信,赤川送去日本了?』

    『唔,是,是啊。』

    天照似乎找到緩解氣氛的藥方,笑臉相邀:『明天他就到上海,大家一起見個面,
相互認識一下?』

    『好啊。』

    『那……明天晚上,在和平飯店?』

    『去瑪雅吧。』

    『哈?』

    『我想去那兒看看。』

    『赤川這個小朋友倒是很熱情的,父親是外務省長,在人前,他卻沒有半分的驕
橫。再說你們年輕人,都是比較適合在那裡。那明天……就在瑪雅了。』

    其實我無所謂他是誰,對人家的父親更加沒有興趣。想去瑪雅是因為我喜歡這個
名字;至於赤川,他不過是個新奇古怪的藉口。

    ******     ******     ******

    或是性情使然,我從來不會追逐風花雪月的場合,更兼大業未成,怎堪游戲歡場?
最初齊藤是約過我的,他說那兒有個女伶長得很像菱香,就連眼角胎痣都有十分相似。

    我們這一目的忍者,世代都要選出巫女,掌管儀式、神社、咒頌和祭器。齊藤口
中的『菱香』乃是今代巫女。五十嵐菱香。

    當時我是這樣對齊藤說,『滿清所以建立,便是仰仗八旗兵驍勇善戰。臨至末年,
八旗兵養尊處優,食大煙,嗜酒色。就連義和團都敵不過,怎樣去跟紅毛鬼斗?』

    『若林君。你什麼意思?』齊藤好像不耐煩的樣子。

    『齊藤君。等到大東亞實現共榮的一天,一百個「瑪雅」一千個「菱香」等待你
去光臨。』

    可能是因為這樣的話說的多了,我一直低不下頭走進瑪雅看一看。倘若我一人獨
獨的去,只怕要被齊藤、武原撞見,那勢必十分不堪的情景。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有時候一個特定的地方,對於特定的人總有特定的緣分。

    可惜1944年不能重頭來過。

    ******     ******     ******

    『若林前輩可真是久仰大名呢。我是赤川浩司,初次會面,往後請您多多關照。』

    赤川公子近乎九十度的鞠躬,熱情誠摯。我與他年歲相仿,如此禮遇不免有些尷
尬。正要應承幾句客套,他又來侍應酒水:

    『天照叔父、若林前輩,二位是喜歡大日本的「千歲鶴」?還是1927年波爾
多乾紅?』

    天照有些了解我的性格,忙謂赤川道:『法國人不是我們的朋友,秀樹君決計不
會碰他們的酒。』邊說向我投來姑息眼神,指望我不要有什麼出格舉動。

    我只作出冷笑一聲,稍將目光轉去舞池。

    那赤川浩司倒是赤子心腸,見他面露愧色,少頃沈默,即刻介面說道:『此間確
有不少正宗「清酒」,除了「千歲鶴」,尚有兵庫縣的「灘」、京都的「伏見」、廣
島的絕品「西條」。借問叔父,未知若林前輩喜好什麼口味?』

    不待天照應聲,我搶前答道:『赤川君真乃有心之人!秀樹生在廣島,就飲「西
條」如何?』

    『喜極!多謝秀樹前輩。』

    ******     ******     ******

    那夜的『西條』很是醇正,用的是京燒青嵐酒杯,席間還安排了一些櫻花制成的
糕點,口味也是地道的。赤川始終熱情招洽,對於瑪雅的狀況顯而是很熟悉。後來我
纔知道原來他佔有這兒的部分股權。那些日本出產的酒水點心器皿,都由他從國內悉
心運承。

    武原和齊藤鬧的正歡,我是百無聊賴樣子。身邊天照在詢問家人近況,赤川周詳
回應。聽見他說『叔母消瘦』,天照就一直飲酒。

    我一邊四下觀望,看著各色皮膚的人在色燈下騷動,衣袂偏遷,舞步靈旋,說不
清怎樣感想。其實我來瑪雅還是有一些希望的,只不過那夜沒有見到。單飲了三杯兩
盞,掩不下孤僻的風骨。

    赤川見我冷落,隨即介紹起今夜的歌姬:

    『秀樹前輩曉得漢語,這首「四季歌」還有「天涯歌女」可是周璇的最優名曲。
前輩若是喜歡,我去請她來祝酒?』

    『請不必。』

    『前輩心懮國家,赤川好生欽佩。弟在銀行工作,近段時期正有一筆貸款在洽談,
成功的話,皇軍就有金費修繕「滇緬公路」……』

    見我對周璇毫無興致,赤川即刻尋換話題,投來所好。我這便將酒敬他,祝願一
帆風順。又因為心情低蕩,再也沒有多言了。

    那夜回去之後,天照問我,『既然你對諸般都冷漠,國事也不願和他談,你為什
麼又要去瑪雅?』

    關於這個緣由,我自然不會去說。

    ******     ******     ******

    第一次見到她,是1944年的聖誕前夕。那夜在法租界有一場盛大舞會。

    人群中我穿越舞池,走上旋梯,逐間查找三樓的客房。待到確定,再轉自外窗,
悄聲沒入,隨即刺殺了哈米爾頓勛爵。

    那個時候,她被哈米爾頓壓在身下。旗袍凌亂,發絲凌亂。

    男人的血滴在她赤裸的大腿上,紅是殷紅,白似雪白。我想她如果喊叫,那就一
並殺死。然而她沒有,反而看著我淺淺地笑。冷眼旁觀的姿態,好像挑釁一樣,要看
我還能做出什麼囂張的表演來。她連內褲都不去拾,就那樣笑著。

    我只好猜想她是受了驚嚇,要麼就是天氣太冷,讓人反應呆滯。我從地上拎了旗
袍,走近身前,鋪在她雪白的胴體。

    而她不願領情,冷冷還在發笑,隱約可見嘲弄的風味。我看不穿她的技藝,只覺
得這般情形詭怪不經。但我相信,這樣的情形下,一個衣裳狼藉的女人,總好過赤身
裸體的妖香。

    她沒有接過旗袍,任它落下遮身。有些尚未遮住的地方,她也不願動手。正是這
個時候,在她手邊看見一張『瑪雅』的入場門券。

    隨後我就走了,關門可是輕的。

    當時我以為她是中國人。也許是旗袍的緣故,那段時間令我常常想到滿清的話題。

    ******     ******     ******

    聖誕節過後,一直無人可殺。期間我認識了赤川,去過一次瑪雅。

    很遺憾在瑪雅沒有遇見她,如果當初我向她詢問名字,也不知她會不會告訴我。
如果那樣的話,也許可以拜托赤川再去打探。

    從那夜之後,我打消了再去瑪雅的念頭。

    只不過落地上的一張門票,它又能說明什麼?

    往後我沒有再去瑪雅,也沒有機會再見赤川。不過他常常請齊藤帶一些『西條』
回來,令我十分鳴謝。

    有時候和天照一起,有時我一個人慢慢地喝。不時還會想起那個神秘女人,卻不
是因為她美。

    新年其間,又下了兩場雪,之後天氣就開始轉暖。一年之計在於春,蟄伏了一季
冬天,戰事終於有了一些發展,各方的勢力都很勤勉,競爭漸漸開始激烈。

    而我們又有了新的工作。

    那應該是1945年初夏某天,天照接到秘令說,南京政府的陳委員秘密抵達上
海,隱身在淮海路某間公館。皇軍希望我們即刻行動。

    這本是令人興奮的事。想不到成為我們四人組的絕唱。

    ******     ******     ******

    當天夜裡,四人開始行動。

    來到公館,我們很快清除了負責保衛的士兵,然而尋遍每間房,總是空無一人。
天照感應到不安,正要召喚逃離,底層的庭園竟被包圍地水泄不通。

    緊接著是機槍狂掃。

    大家身手都高,可惜再快也敵不過子彈。

    兩死兩傷。剩下我和武原被押解下去。由於失血過多,在囚車上我就陷入昏迷。

    醒來是在病床。最先入眼是牆上懸掛的孫逸仙遺照,另具一面青天白日旗,有些
莊重的氣派。房間環境清潔,幾扇窗戶敞開著,陽光明媚地投入進來。

    『秀樹君,』

    跟我說話的人……竟是她。

    一時之間十分驚異,百般事情不可尋思。神志猶在初醒,這就先令鎮定,只待去
聽。

    她笑容依舊,看來和顏悅色,卻有種種輕蔑神采不將隱藏。開門見山說道:

    『秀樹君,你知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敗?』

    『我……不知道。』

    『因為你們中有內鬼,所以行動敗露。』

    『一定是齊藤這個敗類!』

    『錯。是武原。齊藤和天照當場死在亂槍,告密的是武原。』

    『這個狗雜碎!』我有些過於激動,一字一頓咒罵著這個無恥的叛徒。

    『呵,我知道你不喜歡他,我已將他殺了。』

    『真是乾淨。』

    『我不殺他,怎麼救你?我跟戴委員說,告密的人是若林秀樹。那我當然要殺他,
否則豈不是露了馬腳。』

    『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應該是南京政府的人?可是……你在說日語?』

    『我的名字叫北島小百合,在「中統」,我的編號是6308。』

    原來她真的是日本人。

    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淡淡笑容,讓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有一側的秀發垂
落臉頰,水汪汪的眼睛偶然會眨。想不到這樣美麗的女人會是大和民族的奸細,更加
想不到這個奸細居然救了我的命。

    『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我喜歡。』

    『那如果……等我養好傷,就忘記你,然後再也不來理睬你。你豈不是很劃不來?
而且你殺了武原,又損失一條「內線」,我看你一定會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

    『因為你什麼都得不到。』

    『那你不妨試一試,看我會不會後悔。』

    『怎麼?你想殺我?』

    『不會。要殺的話,我為什麼要救。何況我殺了你,有誰來為我暖裳?』

    『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過很多。分明捨不得,嘴上還要倔強。』

    『呵。是嗎?』

    ******     ******     ******

    那兩個月我都在這裡療養。小百合悉心照顧,身體一天天康復起來。我漸漸喜歡
上這段日子。雖然心懮戰局,卻也無能為力。

    每一天她都會為我清洗傷口,擦身,然後喂飯。閑時插花給我看,之後就靠在床
邊陪我說話。

    『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在法租界刺殺哈米爾頓的時候,為什麼我會在?因為我想
看看你。想看看若林秀樹是不是如同傳說的一樣,冷酷又英俊。』

    『那你是不是失望了?』我微笑問她。

    『一點點。英俊是真的,卻不見得有多冷酷。』

    『呵。看來我那時就應該殺了你。』

    『像你這樣的男人我見過很多,分明捨不得,嘴上還要倔強。』

    『是嗎?我不像你,我是日本人,為皇軍做事。哈米爾頓是盟國指揮官,那我就
殺他。當時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如果是妓女,我為什麼要殺害無辜?』

    『加害無辜?像這樣的話,你更應該去問皇軍。』

    『你……』

    『我從來不喜歡戰爭,厭惡流血犧牲。如果有一個安適之地,沒有爭斗,沒有人
興風作浪,可以讓相愛的人一起,直到最後也不改變……』

    她越說越緩慢,眼神中凝光,她說:『秀樹君,那該有多好啊。』

    『就像「大東亞共榮圈」,我們一直在努力。』

    『你錯了。我要的並非這樣的地方。八年間,死了幾百萬人。日本人、中國人、
猶太人、德國人……若是為了子孫的共榮,我們何苦這樣浴血廝殺,生死無畏,哪怕
笑飲鮮血,都要成聖成狂。』

    『哈哈,想不到南京政府的女特務,居然這麼有慈悲。』

    『每一個都有自己的身份。在這個兵荒馬亂年代,人要生存,通常就要選取一個
立場。所以有的時候,我們必須做一些事來表明立場:比如搜羅一些情報,或者殺一
兩個人。但是秀樹君,我跟你不太一樣。』

    她輕輕撫摩我的鼻梁,上下回溯:『你從來都為日本皇軍做事。而我,為自己。』

    『你什麼意思?』

    『就像這一次,為了留你一命,我可以欺騙上級。換成是你,秀樹君,你一定不
敢。對不對?』

    『那是因為你喜歡我。』

    她笑:『那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我要考慮一下。』

    『也對。關西第一美男,嗯,果然是很難上手。』

    ******     ******     ******

    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難上手。從前我上過很多女人的手,卻沒有一次超出一個
晚上。那次我對小百合說要考慮一下,其實我是認真的。

    我想她不會不知道。

    像她這樣厲害的女人,很少東西可以瞞得過她。而她說的那個地方也是很迷人,
雖然空泛,至少好過『大東亞共榮圈』的資票。

    我們這些日本人,從小信奉天皇,每天每天高唱著『君之代』,直至熱血沸騰。
為了君國的理想,前僕後繼走向沙場,戰死都作成榮耀。

    我聽小百合說了很多,雖然化解不開那些宏大的是非。卻忽然開始理解天照,雖
然他到死也沒有搞清楚。

    小百合跟我說了一個故事。她說古早時候在中國,有支外族叫匈奴。匈奴來攻打
漢室,就被斥為侵略。最終漢室滅了匈奴,收納他們的領土,卻被書為擴張版圖的民
族大義。

    『同樣行為,若加以不同描述,似乎就變得不太一樣。』

    『你什麼意思?』

    『是是非非決定不了歷史,歷史纔能決定是非。所以,』她說:『秀樹君,關於
這些,我們就不要去想。今天的計較,也許往後面目全非。』

    『那也是。不如我們做愛。』

    『就快十二點,要麼改天吧。再說我也累了。』

    說完她趴下床前假寐。額頭枕在我的肩,幽幽的呵氣吹在胸口,令我一陣陣微微
的癢。我知道她在等。

    牆上懸掛著青天白日旗,秒鍾滴滴答答作響。兩個日本人,靜在房間一動不動。
直到鍾聲敲響的時刻,我們就開始做愛。

    ******     ******     ******

    從前我聽菱香說過:無論再危險的女人,只要她和你做愛的時候,她就卸下所有
警戒;前提是她愛你。

    我記住她的教育,今番施展在小百合的身上。看來小百合真的是很愛我,因為我
吻她的時候,她一直是閉著眼睛。很輕易脫掉她的褲子,卸下腰帶上她的手槍。

    『你想怎麼樣?』

    『你是大和民族的奸細,我要把你交給皇軍。』

    『可是……我救過你。』

    『我記不起來了。』

    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我還是做了。多年以後,我一再回憶這個場景,眼前
赤裸的女人,冰冷的槍,她的襯衣被我撕爛凌亂,露出晰白的乳房,喘息令鎖骨起伏。
她睜開眼睛,癡望著冷冷的槍口。

    槍上了膛,就退不回去。

    『那我們……做完這一次,好不好?』

    我拒絕了她,我將陰莖抽出來,渙散的精液濺落在大腿深處肌膚,看上去很稀薄。

    其實我也期望善終,然而面對她這樣的對手,轉機稍縱即逝。如果你問我愛不愛
她,我想我一樣拒絕回答。既然國族的大義、是非的立場我們都無法界定;相愛那麼
淫巧,你要我怎麼換算?

    『你把衣服穿好。』

    『你要帶我哪裡?』

    『大日本皇軍憲兵司令部。』

    『秀樹君,這裡就是。不信你看那張桌,那是不是池田大佐那張,只不過牆上的
「日之丸」換成了「青天白日」。』

    『你這女人,休想騙我。』

    『八月日本原爆,兩枚核彈落在廣島和長崎。之後沒多久,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
投降。我怕你傷心,那時沒有告訴你。』

    『休想騙我!』

    『真的,不信你帶我走出去看看。』

    我挾著她,將信將疑地扭開門鎖,就看見十幾支槍對著我。這道長廊確實是皇軍
司令部的長廊,只不過兩壁懸掛的天皇繪像,全都換成了孫逸仙。

    原來小百合說的都是真的。

    我棄了槍,放棄了抵抗,再次被中國軍人押解下去。

    ******     ******     ******

    我原以為會被處死,想不到留下一條性命。第二天我在荒郊的水田醒來,全身都
是傷,臉上說不出的疼痛,手指觸摸,竟是一片血肉模糊。

    一個中國少年救了我,背著我走出荒郊。那時候滿街都是游行的工人和學生,他
們舉著標語,呼喊著嘹亮的口號歡慶日本投降。

    那少年仿佛知道我是日本人,始終不溢歡情。他將我安置家中,又請來郎中為我
醫療,也不知哪來的錢。

    又四個月,我終於康復完全,這就回去日本。那少年叫王國權,我一直記他的恩
德,雖然不知因由。

    日本戰敗了,整個民生蕭條。行行業業都像一潭死水,說不出的陰郁。即便是忍
者,你也不知道如何營生。

    我的面目已經燒毀了,但他們還可以認出我。很多人都知道我在打探一個女人的
下落,她名叫北島小百合。

    問及因由,我卻從來不願說。

    有一天五十嵐菱香來找我。她說小百合在臺灣等我,問我肯不肯相見。她說臺灣
有個地方叫阿裡山,那裡很安靜,風光也好,沒有人興風作浪,契可終老。

    其實我是真的去過。

    那天我到了臺灣,輾轉到嘉義縣,再往東走。行至日落時分,望見小百合坐在水
潭對岸,我正想尋渡,忽然在水鏡中望見自己的倒影……

    後來菱香問我:『既然沒有打算在一起,你何必要去臺灣?』

    『我只過想問清楚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你現在清楚了?』

    『沒有。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從前的執迷,今時已經面目全非。那我們就不要再去碰它。

    『她等了七天之夜,隨後也離開了。她一直在臺灣生活,那裡追她的男人很多。
最後她嫁給一個日本人,好像是赤川外相的公子。』

    這已是1952年的事。

    1956年秋天,菱香得了一場重病。於是她把巫女的位傳給真琴,真琴是天照
家的長女,同年,由她弟弟天照真草繼承《龍忍之章》。

    又過了一些年,真琴患了絕癥病故。之後繼位的巫女是源氏芹夏。

    她便是信一和千雪的母親。

    ***********************************

    「赤川小百合」

    1997年,春,臺灣宜蘭。

    陳姊說前廳有客,我讓她扶我下樓梯。行到半程,我就看見那一箱『上海雙喜』,
登時認出小王。

    他知道我忘不了上海,所以每一年都會寄來這款香煙。轉眼半個世紀,時光浮沈,
大家都蒼老了去。常常藉著煙香,追溯舊事流年。

    此番他來臺灣看我,除了香煙,另外帶來一個消息。

    『若林秀樹的弟子我找到了。』

    『原來真的有。』

    『有,在日本。』

    『那巧的很,恰好我先生在日本有個局。』

    『我們……邀他一起進來?』

    『讓我想一想。要麼,小王,你先回去中國,等我想好,你再寫信給他。』

    『那你保重身體。』

    『嗯。對了,小王。他叫什麼名字?』

    『信一。營下信一。』

    『嗯。我知道了。』

    ******     ******     ******

    五十多年前,當我還是北島小百合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他。

    那時候天下大亂,整個世界都在狂。人世間的道義裂變成很多相悖的立場,人把
立場推演至極,這就成了狂。

    原來相愛也是這樣的。

    我以前很單純。愛一個人,就幻想和他一樣。可是他中毒了,我要設法為他解開。
如何解得開,他就和我一樣了。

    當時我有個朋友叫作五十嵐菱香,她一直奉勸我。

    『小百合,你不要這麼狂。』

    我覺得很可笑。一個人不喜歡戰爭;又不欣賞什麼國族大義;更無謂宏大的野望。
我只不過想要一方靜土,兩情相契。像這樣,怎麼狂?

    『那天原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輸了,因為你根本不敢告訴他。』

    『他……出生在廣島。』

    『你也是。』

    『我怕前功盡棄。』

    『那就永遠不要告訴他。』

    『怎麼可能?』

    『所以,小百合……無論槍和火炮,溫床或是擁抱,從來只換到苟且偷歡的時限。
你知道日本為什麼會敗?皇軍在中國苟歡了八年,早就過了時限。』

    妄想改變一個人的信仰,永遠永遠都不會有勝數。何況他那麼倔強,從一開始就
注定玉石俱焚的下場。

    『我看你這麼傷心,你為什麼不殺他?』

    『我說過不殺他。』

    『你也說過不後悔,可是你去了臺灣。』

    『那是我最後的機會。』

    ******     ******     ******

    嚴刑。

    這個晚上,他已經第三次昏死過去。他們把硫酸和火鹼倒在他臉上,『嗤嗤嗤』
就開始燒,空氣中散發著詭異的味道。

    這其實是我的主意,因為我說過不會殺他。

    看著他俊美的面龐一點一點燒蝕,白皙的皮肉在一瞬間撕裂綻開,直到露出嶙峋
的面骨,血肉一片模糊,連骨質都被燒焦;我忽然覺得快慰,卻又說不出理由。

    後來把他扔到荒郊的水田。我藏進暗處遠遠的看,我知道有人會來救他。

    『那個少年,背著秀樹的那個,他姓王,是瑪雅的侍應。我給了他一些錢,讓他
照顧他。』

    說話是赤川浩司,他從俄國留學回來,在上海的國際銀行供職。我在瑪雅的時候
見過他幾次,起先我不喜歡他。因為菱香告訴我,他用卑劣的手段強佔了天照將之的
妻子。天照臨死也不知情。

    『赤川先生,我跟秀樹君的事情,還是不要驚動閣下來大發慈悲了。』

    『我知道你不願他死。對不對,小百合?否則你為什麼守在這裡等?』

    『那你想怎麼樣?』

    『我說過,你不要我對你好,那我就對他好。這樣一來,總是你欠我比較多。』

    『還記不記得在瑪雅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不用打我的主意,那只是浪費時間。』

    『呵。我也不是沒有勸過你,不要在若林秀樹身上浪費時間。其實道理很一樣。
我愛你,就像你愛他。』

    『你對菊乃……也是這樣說的吧?』

    本以為我說出這句足夠令他惶恐,雖然天照已死,日本新敗,我只消將他奸污
『菊乃叔母』的事跡告知天下,只怕有數十名高手就要群起追殺。

    誰知他淡然一笑:『在我手中也恰好有些證據,能夠證明一起冤案。案子本身倒
沒有什麼,只不過是一名「內鬼」被處決。然而欺騙上級這樣的事情,追查起來……
就有些嚴重了吧?』

    『你……』

    『所以呀,小百合。我這麼愛你,你怎麼不知道呢?』

    ******     ******     ******

    幾個月後,我聽說若林秀樹回到日本。本以為他會恨,誰知他在四下找我。

    我請菱香帶話給他,然後去了臺灣阿裡山。我等了他七天七夜,靜坐在潭邊看見
山嵐聚了又散,水影變幻著浮光;我猜他如果來了,一定會喜歡這裡。

    可我等來的卻是赤川浩司。

    我知道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所以我答應嫁給他。

    結婚以後我們在臺灣呆了三年,往後他返回日本任職。而我被日方拒絕入境,原
因是戰時從事諜報工作。浩司父親是日本外務省的高官,原本想幫我『洗底』,但是
我拒絕了。

    因為我害怕看見原爆遺跡。它從前那麼美好,生機盎然。只不過一夜之間,就這
樣經受毀滅,再也回不了頭。

    後來我還是偷偷去了,其他人都不知道。我藏在姬路古城的臺樓上,遠遠的望見
若林秀樹,他身邊是三個小孩在跑跑跳跳。

    菱香在一旁娓娓解說:『自從那以後,他變了很多。忽然開始很熱情,喜歡找各
種各樣的人說話,常常帶著門內的小孩子到處郊游,跟他們做游戲,還會唱兒歌哄他
們開心……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那一天天氣明朗,輕柔的陽光照在樹林格外的秀美。看著那三個小孩圍在他身邊
恣意玩鬧,笑聲驚了鴉鳥。我忽然覺得這副畫面很珍貴。

    『我以前總認為你們這些忍者陰森恐怖,原來也有溫馨片刻。』

    『你有沒看見,兩個小男孩在打架?壓在地上的是天照真草,另一個叫鬼侍郎,
你看,無論天照欺負他,他就是不肯叫喊。』

    『真是個倔孩子。』

    『秀樹肩膀上的小姑娘,穿木屐那個,她叫作源氏芹夏。她更壞,兩個男生為她
打架,她居然睬也不睬。』

    『女人就是這樣,誰知道她們心裡在想什麼。』

    很多年以後,他們這些忍者真的在這片山林裡廝殺。我聽說傷亡慘烈,毒血染紅
山丘,所有的林木在一夜之間全都枯萎了。

    那時侍郎和芹夏都已經長大,割據在自己的立場,然後越來越狂。這一來,就有
很多故事了。

    最近我聽小王說,那個營下信一是他們兒子。我思量回憶,想不到時間過的這麼
快。

    ******     ******     ******

    1973年,浩司調任到日本最高警視廳。

    他是有野心的人,無論再怎麼掩藏,我都可以察覺。那時候很多毒品販子還有軍
火商跟他往來密切,我在臺灣夫唱妻隨,也幫忙提供一些管道,牽一牽線,偶爾也洗
黑錢。結果他越作越大,我這邊也順風順水。臺灣人將我稱作『黑市教母』,看來不
算浪得虛名。

    不過浩司藏的很深,隱在幕後,將整個亞太區域玩轉於股掌之間。可是他最近比
較煩,因為有人威脅他。

    三丸紀一是日本的最大毒梟,他們從1986年開始合作。十一年來,各施其職,
各取所需,實在是一對GOLDEN組合。可惜今年以來,事情有一些變動。所有的
『官匪勾結』都逃不過這樣的變動。只看早晚發生。

    原先他想借古巴人的手拔掉三丸,本已經略施安排。誰知道小王捎來信一的消息,
這又有了別的攻略。

    有些事情我瞞著赤川浩司在進行,而另一邊的動靜,我也無法一一獲悉。雖說如
此,畢竟是夫妻合弦,總該是有默契的。

    只是不該低估小王的手段。

    極品唏噓 side。z

    作者:小悴,月玖

    side。z

  
    「在這落雨的春天 我猜想 你終於出現了」

    ***********************************

    1998年8月19日,16點35分。

    舊港碼頭。鴉逗女棲身處。

    沾血的紙巾和棉球散亂在一地,牆壁上清晰有血漬和精液斑斕,空氣混雜著血腥,
體味,藥水氣味,最難容忍的是屍體腐爛的惡臭。

    鬼冢千雪從未知何處降臨到鴉逗女的視線范圍,不待衣襟落定,就聽見冷冷嘲聲
:『鴉。看來這個地方,真是挺適合你來居住。』

    『嘻。找了很久喔?』

    『也不會。這麼特別的地方,循著氣味,很容易就找見了。』

    鴉逗女慢慢從屍身上抬起頭,蛇腰仍是扭送,面上微露慍色,怨聲道:『這男人
沒用的緊,人都還沒冷掉,「這兒」就先蔫了。』

    這時纔看清,身無片縷的鴉逗女正在一具男屍上進行『觀音坐蓮』,千雪打趣道
:『呵,你的興致真是特別呢。』

    鴉逗女『嗤嗤』嬌笑,從那屍身抽離出來,抬高臀位,有一股渾濁液體自從陰戶
瀉出,倒流在大腿內壁,怎一般惡心狼藉。她卻好生得意,仿佛展示什麼驕人成果,
只當千雪發聲來贊。

    千雪作壁上觀,只當尋常。

    倒是鴉逗女開門見山,挑起話題來:『千雪姬十分寬心,此番請到你來,自然不
為交流奸屍心得。』

    『那是好得很了。不若先來說完昨夜的話頭。』

    『我有些忘記,昨夜我們說到哪裡。』

    『天照。』

    ******     ******     ******

    18日夜間,為了獲得《鬼忍之書》,千雪終讓飛鳥折翼。那時她的心裡是痛苦
而復雜的,然而別無出路。對於她,《鬼忍之書》的重量,足以作為叛逆的砝碼。當
她看著彌生飛鳥被捆綁欺凌,眼中滿是怨忿悲哀,從那一刻,千雪就要開始忘記。

    就像這個女刑警從來沒有請她喝過咖啡,從沒有在她幽僻的居所熏香沐浴,從沒
有出現過她的生活,從沒有相遇,對白,守望,援應。

    她將《鬼忍之書》抱進懷中,倉皇轉身,就要逃出這場記憶。而王國權卻又一次
鉗在七寸——「倘使詢問御弟行蹤,還是先借一步,與鴉逗女說開去吧」。

    在千雪的所聞,弟弟早已隨同母親葬身冰海。傳聞猶如天花槿艷,多半也是不可
取信的。然而王國權畢竟拿得出《鬼忍之書》,且在言談中涉及若林秀樹這位謎一般
的傳奇人物。這又不得不令她聽信下去。

    曾向一位五十嵐前輩探求過至親的下落,前輩請她去找若林秀樹。而她找了很多
年,終未可尋。一個人再怎麼叛逆,也很難割斷血肉相連。何況這個心機,已經執藏
近二十年。

    18日夜間,鴉逗女方纔說開,忽然淫性大發,旋要尋人交媾,否則蠱毒攻心,
便是必死無疑下場。

    千雪只得由她自去,又記下住所方位,隔日此時再來照訪。

    ***********************************

    「鴉」

    對。天照真草。他父親天照將之也是門人的首領,可惜死的早。聽說他還是嬰兒
的時候,爸爸就死在外國。接下來不出幾個月,母親也發了瘋。他是由姐姐真琴撫養
長大,誰知道真琴又是短命紅顏。繼位巫女不出數年,就患上絕癥。

    像他這樣的人,做事情一定狠。沒有家庭,又沒有牽掛,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去
怕。這就像我,就不像你。呵。千雪,你不要不服氣,否則你今天為什麼要來找我?

    你看他以前那麼愛芹夏,最後卻一把火燒了她。你說,天照狠不狠?

    那一年,你父親鬼侍郎戰死在姬路。你知不知道他怎麼死的?他眼見大勢已去,
就擒之前已經服下毒藥。天照卻毋論生死,依然將鬼侍郎處以凌遲。他們將他裝進漁
網,捆在石柱;不急使他氣絕,再來按著魚網的分布,一刀刀割去他的肉。剮了六百
多刀他纔死掉,搞不清是毒發致死,還是血流殆盡。

    我看只有鬼侍郎自己纔知道。

    那時你母親正帶著弟弟從橫濱出港,那艘客輪是開往挪威。輪船在海上航行了二
十四天,將近就要靠岸,居然被天照他們追上了。他真的狠,追了一萬多海裡,就為
了趕盡殺絕。

    深夜裡,一群忍者浮出水面,翻上甲板,就像傳說中的幽靈海盜。他們找到了芹
夏姬和弟弟,天照一刀就切斷她的氣管,看都沒有再看一眼。

    他不敢。他從小就喜歡她,其實她也喜歡他,但她最終嫁給了鬼侍郎。他不明白
為什麼,卻還是死心塌地的喜歡。他一直都在等啊等,雖然不曾做過什麼,卻從來沒
有放棄過。

    後來芹夏來找他,引誘他,跟他上床,再用花言騙他,他統統都相信了。等他發
現是圈套,他的妻兒已經被鬼侍郎殺光了。

    千雪,你說這是怎樣的仇恨?你不要不說話,就是你現在的眼神,跟你母親一模
一樣。所以天照不敢看。

    可能是因為天照膽小,連她的屍體都不敢看。於是,在船頭的甲板上就開始焚屍。
客輪在極圈附近的冰洋上航行,零度風景。他們從餐廳取了烈酒出來,伏特加,75
度數。一瓶瓶撬開,澆在屍身,再扔一根火柴。焚。

    全船的客人都在上層圍觀,卻不敢喧嘩。唯一只有弟弟在哭啊嚎啊,真的是淒慘
可憐。他本是必死的,然而若林秀樹攔截了天照的刀。

    也只有若林秀樹可以攔截天照的刀。

    我聽說他們三個人都是孩子的時候,秀樹君常常領了他們到處游玩。有時兩個男
孩打鬧起來,芹夏姬從不去勸,再也不說一句話,好像事不關己。倚在大人的懷裡,
只作出冷冷地笑。

    若林秀樹一直很疼愛她,因此收留下她的兒子,傳他技藝忍道。像這些事,就是
千雪你不知道的了。

    他們兩個人修行,最初由挪威至蘇格蘭;又到希臘,埃及,北非;經沙地阿拉伯,
印度,西藏;再入錫金,緬甸,越南,轉到雲貴,苗疆……聽說若林秀樹在大理遇見
佛光。他們居留在那裡,五六年長。

    後來若林秀樹無疾而終。弟弟又去了美國修行,是幾個月前纔返回日本的。

    前陣子,聽說他跟一個臺灣女殺手有些糾纏。不過,近期又跟本國的女警比較融
洽了。

    對了,他改名之後,好像是叫營下信一。

    ***********************************

    千雪靜在那裡,始終沒有說話。她並不懷疑這故事的真實,因為這本是真實。她
當然知道信一的存在,在信一與飛鳥的那場車禍中,千雪甚至隱身在遠端的樹梢,注
視著撞在路旁的汽車輕微地搖撼和顛簸。

    那時她本想保衛飛鳥免遭侵犯,『鬼王丸』經已出鞘。正在飛身途中,分明卻看
見飛鳥在親吻著他,那親吻是輕柔的,安適的。她的手指在他後腦和背,婆娑地勾引。
千雪急急停將下來,驚愕於彼時的情形。

    然而在她心中,竟是溫馨的。

    深呼吸。

    『營下信一……』

    面對鴉逗女,千雪終於念出這名字。那一時,千萬思緒急烈翻滾。往事暗自洶湧,
再也無可平寧;近日此番,暴風狂瀾卻又襲卷連連。在她心中映出山河顛覆,天地吞
噬的景象。

    她深呼吸,再悄握拳,欲將心神收持。在這相持的悠關,千雪冰凍了心中的波濤。
她念完他的名字,不過輕輕的揚眉,依然淺淺笑容,迎著鴉逗女多變的眸光,司空見
慣神情。

    任憑鴉逗女曝出致密隱情,驚世玄機;倘若不置可否,淡然相應,雖不是什麼高
明舉措,總好過方寸自亂,遭人牽制了去。

    有些事情,並不在一時之間就有決斷。

    有一些,卻又是可以的。

    ******     ******     ******

    『你來之前……』鴉逗女方纔說開,卻又伏下身去舔那男屍的龜頭,三下五次,
纔將舌尖收回,連同粘滯的體液與唾沫一並咽入喉管,涵養了一陣,徐徐接道:『你
來之前,我剛纔見過信一。給他送請柬,他卻好不領情,非但不謝,還弄疼我了。』

    一邊擺動起手腕,秀出斷指的傷處。看那神情,居然十分炫耀。

    千雪愛看非看,冷聲接道:『呵。看來我今天除了來聽故事,還可以有些別的收
獲?』

    鴉逗女笑容綻放:『嘻嘻,你倒是當仁不讓呢。也不來問我肯不肯給。我真是好
沒面子。』

    『我從來不在意別人的面子,倒是你,先該先問問我,看看我有沒興趣。』

    『怎麼會沒有呢。我已送出兩張請柬。一帖是三丸的,另一帖……我想現在信一
正在前往的途中。』

    『呵。沒猜錯的話,那個古巴軍閥應該也在受邀之列?』

    『這是一定。』

    『既然這麼熱鬧,那我是有些興致。你就可以來告訴我,時間,地點,由誰東道?』

    千雪盡力將語調說成淡漠,甚至表現出一絲慵懶散漫的風氣。仿佛一個無聊中的
人,當你給她一張明星演唱會的贈票,大約就能看見這般態度:『若是來得及,我想
我一定會去看看。』

    她用這款句子進一步想來粉飾。

    『嘻嘻,』狡猾的鴉逗女自當領悟千雪的表演,卻又不急戳破,反而熱情調笑道
:『這對姐弟兩對我十分不好,左來劈我兩刀,右去斷我兩顆指頭。現在輪到我來使
壞,嘿嘿,不依不依。』

    眉微皺,千雪想要現出標志性的冷笑,奈何演技稍遜,絕美的面龐掠過一絲不太
自然的神色:『既然你都很清楚,那我建議你乖巧一些。小寶貝,我不是殺不了你,
你說對不對?』

    『呵呵呵,』鴉逗女好似撒嬌一般,伸手提拔著自己的乳頭,翹臀搖搖,嗲聲嗲
氣:『那我告訴你,你就不許來殺我喔?』

    千雪橫她一眉,懶去應聲。

    鴉逗女見狀不滿,卻也不敢過於造次。只好低下頭去,手足並用,再來玩弄一陣
私家器官,這纔勉強說出一處地名。

    千雪追問時間,她說:『速隨我去』。

    『那你快快穿起衣服。』

    鴉逗女『嗯』了一聲,眼前一片什麼光芒,接著就見看自己的一雙腳——她從前
也像這樣獵殺過他人。

    那無頭的軀乾好似噴泉漂亮,孤單單的頭顱拋在地上,活脫脫的眼珠兒還在一圈
圈兜轉。鴉逗女死的時候,就像她降生世上是一樣的。只不過列在她身旁的屍骸,不
及那樣繁多。

    『呼……殺了你,耳根子就清淨多了。』千雪將『鬼王丸』收入鞘中,深呼吸。

    有些事情,並不在一時之間就有決斷。

    有一些,卻又是可以的。

    ***********************************

    1998年8月19日,臨近16點。

    神戶北郊。

    鴉逗女從來是鬼魅般地逃竄,就像她每次出現時,總是帶來不詳預兆。在她今次
捎來的影帶,信一目擊了飛鳥的劫難。

    裂開的電視機電弧正『劈裡啪啦』地交閃,藍藍的光統統映入血紅色的眸中。信
一找來最鋒利的忍刀,在一片樹林中,急進奔襲。越過這片樹林,就到北郊的公路,
沿著途徑,他要去營救受劫的愛人。

    樹林平日幽靜,從他穿越的地,只見到斷紅殘綠下場。驚嚇的鴉鳥從枝端竄起,
松鼠倉倉逃避。就連阻在他身前的風,也要殺破。

    而他忽然察覺到什麼,止步站定。警戒環顧,貫注視聽。就連昆蟲飛舞的聲息也
要分辨。他此時抬起頭來,目光停聚在一棵古老的大樹。在它半空的樹冠,茂密的樹
葉中好似隱藏了一些什麼。

    信一察覺的到。

    即是盛怒,信一握刀的手仍是穩定而無汗。他飛身而動,迅疾撲向暗藏在林葉中
那位不可預測的氣息。抽刀的寒氣是凜冽的,刀鋒不可捕捉。劍拔弩張的氣勢,信一
主動出擊,卻刀劈虛空。

    罡烈刀氣將枯朽的樹冠震碎,飛揚粉屑間樹葉紛亂跌落,其中一副軀體搖搖欲墜。

    『王……王叔……怎……怎會……是你?』

    這戲劇的一幕,將盛怒的戰意突變成驚愕。信一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呆立了片
刻,纔趕忙將王叔扶起。在老人的腰腹與肩胛,他發現幾處刀痕錯落,鮮血正在流出。

    顯然是有人傷了他,隨後丟棄在此地。

    信一抱起受傷的老人,片刻躊躇便轉身再向家中奔去。

    ******     ******     ******

    16時7分。

    信一將王叔周身的刀口都料理妥當了。又喂服下三種不同草藥,看著老人的面色
略現紅潤,氣息逐見通融。信一擦了擦額上汗滴,嘆口氣,在床邊坐下。

    受傷的老人平躺在旁,眉眼有些凹陷,嘴角微弱舒張,看來是衰弱又沮喪的景象。

    『是三丸?』信一謹謹問道。

    『呃……是他……』王叔頓了一頓,徐徐作答。

    信一緊握拳頭,發出『喀喀喀』的聲響,王叔跟著嘆了一息。

    屋內氣氛有一種說不出的低蕩,老人頸上的筋絡抽顫,抬眼是渾濁的眸光:

    『是那個女人。彌生飛鳥栽在她手裡,想不到我也栽了。古巴人馬上要來,我需
要你來幫我,可我找不到你。她告訴我她知道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你,三丸就讓她帶路。
行在半路上,她忽然出刀想要殺我……恰在這個時候,你迎面趕來,你察覺到異常,
她便飛快逃離了。接下來,你和我就到這裡。』

    『那……那飛鳥她——』

    信一焦急地刺探飛鳥的訊息,心中冀望一線生機。這時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
了,氣息在口中倉促地運轉著,鼻翼上的汗水滴滴可以看見。

    『她原先……』王叔閉了眼,將呼吸略作暫停,繼而徐聲說道:『彌生飛鳥她…
…原先,她就作為送給他的禮。』

    老人話音方落,青色的筋就在信一的額角開始暴動,聽得見切齒的擦音,握拳的
抖震,置落一旁的忍者刀都在低低嗚鳴。倒流的汗水早已浸濕了頭皮,淌在眉心的褶
結,像一把利刀正在慢慢地刮割。

    王叔艱難地立起身來,掙紮著伸出手,重重按在信一肩頭。

    信一猛然驚動了,血紅眼中俱是凶煞光芒,暫停在最近的距離中,逼視。

    『來……信一,我們來說個故事吧,來,』老人的氣息是平寧的,親緩的聲調聽
來詳和。

    『來……』

    ***********************************

    「王國權」

    1938年以後,再也不見和諧。

    那時說好了要一起逃去美利堅,就把田產和老宅變賣。接著他們去碼頭買船票,
那就再也沒有回來。

    你十歲,身邊剩下哥哥照顧你。

    你們在城隍廟裡住過一些日子,沒東西吃的時候,哥哥捕鼠給你果腹;寒冷的天
氣,就藏進破碎的佛像中御寒。上海並不是經常下雪,到了下雪時,那就格外難熬。
有一年下雪天,哥哥不知從什麼地方拾來一些稻草,點了燃,誰知卻把棲身的舊廟燒
了。哥哥燒傷很重,而你沒有錢給他醫治。看著哥哥一天天腐爛的身體,血肉模糊,
臭不可聞,你只有號啕大哭。

    眼見哥哥就要死去,你壯著膽子跑去外國租界翻揀垃圾。希望可以找到鮮美的吃
食,哪怕只是一點兒洋人吃剩的渣屑,也要好過骯髒的老鼠吧。你那時一定是這樣想
的。

    夜了,雪還在降,一個個窗口照出漂亮的蜡燭光。你雖然年幼,卻知道那不屬於
你的,屬於你的驚喜是從垃圾箱中翻出半片火雞腿。你不敢吃,只將它裹進衣兜裡,
然後唱啊唱,跑啊跑。

    跑過教堂門前的時候,你還聽著禱歌伴隨雪花在飄舞,一邊跑一邊含著笑,雪花
輕輕撲在臉上,竟是香。

    你又餓又冷,就在這時昏迷過去。

    ……

    是那個人來救了你。

    他給你三文魚壽司,還有甜的三盆糖、櫻粘糕。你很久沒有吃到這樣的美味,偷
偷的藏了兩塊想要留給哥哥。就連洗澡也顧不上,你牽著他的手急急去找哥哥。

    可是哥哥已經吃不進了。

    那是1940年的聖誕夜,外灘上的海關大鍾『咚咚咚』的敲響。你躺在有壁爐
的房間裡,雪花就吹不進來。

    ******     ******     ******

    有幾年,那個人一直在走動,並將你帶在身邊,你跟他去過東京的藝館,莫斯科
的學院,還有西伯利亞以北的雪原。他予你暖的衣裳,好的吃食,又請來中外的先生
供你補習,這樣經過許多日子。

    那一天你隨他來到姬路古城。天下雨。你們穿著棕衣,戴著蓑笠在青石巷裡穿行。
末了來到一處庭園,正門上的朱漆有些顯得暗了,門前的地藏王石像亦是破舊的。

    廳房裡焚香,清白的燭光微微弱地閃動,他登上了木階,沒有示意就拉開的隔擋
的門,『咯吱——』一聲,又將門關閉了。而你待在玄關的屏風前侯著。

    雨水淅淅瀝瀝地降落在庭園的每處,稍大些的水聲是從樹梢滴落在石井中濺起的
花。你嗅覺著潮濕的泥土氣息,縱然是清新的,卻又有種不安的悸動藏在裡面。按照
家鄉的氣節,這約莫……是到了驚蟄天。

    你掐指盤算著日期,他就示意你步入房內——從前你一定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
否則你不會錯愕一驚。

    她的面孔無疑是美的,雖是慘淡淡地浮白,看來衰弱又憔悴,而她眉目間的煙波
怎也掩不下高貴的姿采。發髻又是高高盤起的,鬢與發際,眉線與後頸的修梳更要好
生考究,就連發簪的雕紋同和服上的繡紋也當相映配襯。

    豐滿的下巴宛如潤玉雕圓,珠璣般的耳垂講不出的嬌好。身被的和服乃是婦人款
式,低敞的領口曝露白皙欣長的雪頸,一連圓潤的香肩,隱約若現。

    然而細看之下,你就發現她的鬢發又是凌亂的,系在腰上的綺帶也有些松散開,
無怪她單手遮掩,似要護著胸前的一瓣衣裳。再看盤坐的雙腿,分明少了一只木屐,
赤裸的腳掌躲進裙擺底下,不願被你看見。

    他不待你發問,緩緩走近女人身旁,柔柔地在她發上撫摩,指尖輕輕擦過,小心
翼翼地觸動細軟的耳廓,粉嫩的側頰,如雪的脖頸。將手悄悄伸進衣領,在圓滑的肩
膀停頓,手心按下,輕幽地轉過她身體。再為她調整好微亂的衣服,從後面,貼近,
嗅她的發香。

    想要抗拒這式溫馨,婦人扭動著肩和頸,雖是輕盈的,卻因為陣陣微癢,從而害
羞的呵著氣息。你看見她踮起足尖,小腿一次一次抖顫。

    這個時候,他忽然拉扯起她的頭發,是以野蠻的暴力,將她悉心編織的發髻毀壞
的狼藉不堪。

    『呀——不要啊!』

    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婦人痛苦地慘叫起來。

    他不顧她的掙紮,繼續撕扯著,將她拽倒在地上,又去踩她的胸部和腹。拎著她
的頭發,在地上狠狠地拖拽,許多頭發被扯斷了,甚至將頭皮揭開下來,她流出不少
的血,在地板和額頭流下血漬。她所有的嘶叫和哀求全是無用的。

    他把她拉到你的面前,將將停步下來。低頭望望狼藉地婦人,再望你。

    看著這個情形,你似乎明白他的示意,然而又有一些趑趄。

    這婦人是他的叔母呀。

    想到這一點,你便躊躇不敢上前。欲要詢問,卻不知如何開口。而他的眼睛卻分
明在說:『來,她是你的「。

    他的表情分明是這個意味啊。

    那時你跟他已經很熟悉,時常可以明白他的想法和授意。可是這樣的情形委實是
詭怪的。你依然待在那兒,對著他的眼神,矜持地揣測著。

    地上的叔母因為畏懼而發抖,他已松開手,她依然沒有站起身的勇氣。撕開的衣
服露出乳房的輪廓,那是多麼優美的弧線;從她曝開的裙,竟然可見到濃密的陰毛,
她勉力遮蔽,卻還是掩不住下體的空虛。

    你的身子已有些熱,心中卻鏡一般雪亮,映著他的心思。

    你再一次詢向他,可他不願說話。只把頭微微點了點,從容的眼神輕撫著叔母裙
底的陰毛。也沒有急,也沒有笑。

    然後他退出一步。靜看。

    ******     ******     ******

    從而你真的讀懂了。

    你迅疾撲向叔母的身子,將她壓在地上。喉間低吼,像獵食的狼。和服的布料是
上好的,雖然陳舊,卻沒有一絲灰塵和污漬,而布帛撕裂的聲音又是這樣的清脆。

    叔母的乳房多麼豐滿,你用力揉捏,竟然有乳汁溢在褐色的乳暈上。原來叔母還
在哺乳啊!你就趴上去吮吸腥熱的乳汁,乳汁居然是奇怪的味道。看著叔母央求和掙
紮,你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壞。因為他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如果你是做錯了什麼,他
自會來制止。

    可他那麼從容。

    你於是更加放肆了。你伸出舌頭在叔母身上舔呀舔,手腳撩亂地侵略她每處美好
的區域,她的肌膚那麼雪白又那麼滑膩,雙腿間滲出的汁液好像花脂一樣濃郁,就連
觸摸,都讓你很得意。

    他就在你們面前坐落,捧著你濕水的蓑笠,一圈圈兜轉,水珠兒濺。他那時撥亮
蜡燭,燭光下讓你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黑瞳裡燭光閃爍,像是眼睛在眨。

    你抬起叔母的胯,將她的雙腿架過你肩頭。叔母還要最後掙紮,踢落另一只木屐,
跌到他身前的茶幾,他拾起來聞香,似是溫存。

    好幾次,你纔能插進她的體內。那兒是濕熱而又壓抑的觸覺,你放任著本能搗動
和沖擊,她初前都是哀號,卻因你的騷動而變作亢奮的呼叫。你騰出手來抓住乳房搖
拽,時不時將舌頭伸進她口中攪動,叔母也逐漸開始有迎合。

    越來越多的汗水從身上流出來,你的是臭的,她的卻是香;你的是粘的,她的卻
是晶瑩。原來女人的身體有這樣的好處,你於是更加賣力地佔有她。動作的弧度一次
比一次劇烈,抵到最深時,叔母禁臠抽動。

    這時你已經不去看他了。

    揉在乳房的手越來越凶狠了,直到乳汁有一些飛濺,空氣中屬於女人的氣味在彌
漫,加上男人的急烈,狂暴鼓動就要爆炸。

    『啊——啊——啊哈——』

    窗外的雨水淅淅瀝瀝地降落在屋頂和墀下、石井和小池。這些背景聲音伴著你的
心跳,她的浪叫,身體『砰砰砰』的擊撞,還有『劈噗劈噗』的淫水聲音,它們在這
時彼此交響,回蕩不絕。

    叔母的呻吟漸漸變成召喚,而你的氣喘也越發低亢緊密。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娘,
卻以優美的風韻,令你無可忍耐,宛如顛狂。用出許多不同的姿勢奸淫褻玩,雖然亢
奮,從來也不曾感到疲累。

    看著她在你胯下臣服,神形迷亂,百媚千嬌,終軟成一灘稀泥,再也無法支橕動
彈,你終於把精液射在她體內射出,再看它們倒流出來,流在臀和腿側,沾在凌亂的
陰毛。

    叔母仰在那兒禁臠抽顫,翻開的陰戶中還有黏液不斷地瀉出來,瀉出來。

    你收拾了氣息,挺直腰板抬眼看他,像一個等待誇耀的孩子。他將你招到身前,
為你披上棕衣,覆上蓑笠,輕輕為你綁好帶子。那時他的笑容那麼殷實,同時是親切
的,舒展的,毫無一絲邪氣的笑容。

    你們再也沒有去理會叔母,任憑她在地上如何淪落。

    他挑落你眉頭的水花,對你問道:『好玩麼?』

    你還在喘著氣,聽他的話便微微點了點頭。而你清楚這不單是一個游戲。

    在這一天,因這個儀式,你被他馴養了。從這往後的日子,往後的全部;他都要
讓你知道,你們是從和屬於,卻又是共同的。你是被他馴養的。

    憑這個儀式,往後那個人的心情就好像你,那個人的喜怒就是你所牽掛。

    就像小王子的狐狸,你一定是值得馴養的。當他離開的時候,你可以分辨出他的
腳步聲,或者你也當在夜晚仰望星空,企圖可以看到那顆會微笑的星星。

    那個人是獨一無二的。

    而你也是。

    ******     ******     ******

    往後。

    又過了一些年頭,那個人有了喜歡的女人。你雖然沈默不語,卻是為他感到幸福
和緊張。在他的酒吧,你把酒水和點心端進7號臺,將他專用的杯子擦拭的格外明亮,
即使從所有的杯子中,你一眼就能區分出來。

    然而女人不願喝他的酒,不嘗試他精備的點心。她看他的眼光總是冷冷的,笑容
裡藏著輕蔑。她多像一朵被寵壞的玫瑰呀。

    原來,她是被另外一個人馴養了。

    ……

    往後他們幾人中發生了一些錯變,至於是怎樣的錯變,他沒有與你分說。不過你
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情和想法呢?

    你就按他說的去做了。

    ……

    你一直都記得哥哥燒傷之後血肉模糊的樣子。所以當你看見傷者的時候,已經沒
有太多驚駭了。你將那個傷者安置在幽僻的房子,詳細地照顧,為他敷藥和消毒,清
洗滿面的膿血,每天喂他吃食。你對他這般好,統統是依那個人的吩咐呀。那個人這
樣吩咐你,從而你就照做了。

    後來傷者離開了她,而那個人得到了;傷者銘記著你的恩,而不知那個人。

    你明明要告訴,而他卻不允准你這樣做。

    往後你們又去了臺灣找她。可她趴在水潭的沿岸,撕心裂肺地哭,她將十指插進
花泥,跪著的膝蓋早已磨破皮膚,血漬粘了裙角,身姿倒映在水中,好像神話中哀傷
的仙女。

    喚她的名字,她也不理睬,在哭累的時候,她會癡癡望著那個背影離去的方向。

    你們等了很久,又過了很久。直到滿潭月色都變作陽光,她終於,埋進那個人的
懷裡,再也泣不出聲息。他傾斜著身體,半躺半坐,任憑她用沾滿泥土的手指在臉和
衣服上抓呀抓。牢牢地抱著,柔軟撫摩。

    終於看見這幕,你靜佇在一旁微笑起來。

    回想起這樣的開心,自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至今,又有五十年了。

    ***********************************

    王叔漸說漸去,信一逐字逐句收聽著。

    雖然不知道這個迷樣的故事正在遙寄著誰的時代。然而那些人來人去,緣起緣散
的傳說,恰如藏封的咒書;當王叔不急不徐地揭開蒼之封印,信一開始亦步亦趨。

    又有一些段落,聽來似曾相識,想要追尋或猜測,卻又墜入雲深,無從可以把握。
聽著聽著,驟起的盛怒竟歸於寧靜了。那些歸元的氣,自瞳仁凝成湖水。

    眉眼當中的流光,很容易讓人想起若林秀樹。

    『你說的……是什麼?』

    『信一……你又聆聽見了什麼?』

    『我聽見動亂的人,紛亂的世上。後來呢?這些故事中的人,他們後來是怎樣的
命運?』

    『後來那個人和她結婚了;而在她心裡卻始終有另外一個人。所以,你知道這樣
的癡迷,綿延了五十年,散不盡啊。』

    『叔……我……我想我猜不透,猜不透這一些。』

    『又或者,我來告訴你,這五十年來的愛恨癡纏,不過是屬於他的……一場游戲。
生死去來,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傀儡」就像他們,也就像我們……孩
子,現在你懂了沒有?』

    『我……我想……我無法聽懂你說的故事。我還是……想殺了三丸,想要去救出
飛鳥。』

    『那你要如何去救?』

    『我……我還要再想一想。』

    『不如你先跟隨我去了一地方,見一個人。』

    『什麼人?』

    『那個人。』

    ***********************************

    1998年8月19日,15點55分。千雪殺死鴉逗女前一個小時。

    三丸宅中。

    赤裸的女體騎在陰莖之上,瘋狂地起伏搖曳。乳房因興奮而腫脹,充血的乳頭高
高凸起。性器撞擊出『砰砰砰』的響動,用於潤滑的體液同時發出不堪入耳的擦音。

    兩具人體成了交斗的獸,相互撕咬著獵食,他們的瞳孔泛起血紅,深喉中低亢地
嗚鳴,大量的唾沫自從嘴角流瀉下來。口腔內腥臭的氣味彌散在空氣,伴隨著交媾產
生的特有的、濕熱的嗅覺,充斥在這個濁噩淫糜的環境。

    女人激烈地嘶叫著,那叫聲充滿野性。亢奮的,甚至是凶惡的、富有侵略性的呼
叫。甚至可以看見她齜牙咧嘴的動彈,鼻翼,側邊臉頰,連同頸上的筋絡都在一起抽
顫。

    她騎乘在男人的性器,彎下腰去,向著他的身體,猙獰地嘶咬舔吸,瘋狂而又貪
婪,像一個正在吸食KING粉的人,歇斯底裡地張狂。垂落的乳房觸到男人的肋骨,
乳尖上最後一滴汗,徐徐滴墮。

    沒有人想的到,這具墮落蕩亂的女體,竟是全日本聞名的女刑警——彌生飛鳥。
她此時化為窮凶的雌獸,撕咬狂暴,面對三丸凶狠地抽插,她更加凶狠地吃食著。根
本分不清誰在奸虐誰。

    由於忌憚她的厲害,即便在中毒的情形下,也要提防她突然發難。三丸早將皮繩
在她雙手栓牢,並用同樣的繩索纏繞軀乾,一圈圈緊緊縛在胸部周圍,使乳房更加嬌
媚鮮明,造就出充血的盈滿效果。同時將女刑警雙腿的踝骨紮實,綁定在一根木棒的
兩端,即可以從容抽插,卻又扼殺了形成飛踢的空間。

    這樣做的目的,三丸實在是出於謹慎。然而這一刻,他卻暗暗心思,倘若沒有這
一些限制,怕是真要被這女色魔吃了。

    女刑警不斷地嘶叫、扭送、迎合、甚至貪婪吞噬。盡管雙手被縛,依然如頑生的
藤蔓,沿著三丸的前胸後背激烈地抓拽著,尖利的指甲刺破皮肉,嗅到血腥的氣。

    大片大片的汗水不斷地滲出,在她前額、鼻尖、面頰、眼角聚凝,連同雪白的頸、
妖治的鎖骨、輕薄的肩胛,連同腋下和肘間也散發著這樣的水光。體內那熊熊的火焰,
要將她灼燒成灰。令她所有的水,燒成炙熱的氣,飛向高處昇騰。

    女刑警堅強的靈魂早已燒毀殆盡,陰道炙傷,子宮炙傷,卵巢炙傷。就像受傷的
獸,在最後的掙紮中,變本加厲地施放出原始的凶狂。身上的皮繩,仿佛隨時都有可
能被她掙破。

    『啊——啊哈——啊——啊啊啊——啊!』

    淫蕩的叫聲一浪高過一浪,狂躁而又急烈。圍觀的群人本該享受這頂尖的絕色表
演,卻因這不可思議的勢態,觸目心驚。有些感官脆弱的幫眾,曾聽遍飛鳥的名,見
到現時情形,不禁暗自唏噓,怎堪待見。

    三丸再也沒有絲毫惻隱,當飛鳥這樣的極品淪為雌獸,他決意化身鬼畜。蹂躪她
的軀,將一切禁忌的地,踐踏成為狼藉。他們翻滾又扭轉著,相互變換著身位,以種
種極端的姿勢形成一次又一次的擊撞與吞噬。

    蠻莽原始的呼叫聲急烈地相應著,擦出的暗火越來越極盡焚燒,悶濕的空氣非但
無以平熄,反而令人催生更加窮凶極惡的報應。手足並亂,脣舌交加,周身劇顫,魂
飛魄散,也要追逐哪怕玉石俱焚的下場。

    他們從一次射精接入下一次射精,由一場潮襲過渡到下一場潮襲,在一個將要爆
炸的臨界中,狂野的身體從來沒有停止過殘殺……

    『啊——啊哈——啊——啊啊啊——啊!』

    直到聲線嘶啞,激越的呼叫依然響徹耳際,仿佛停了下來,生命就告終結。

    ***********************************

    「彌生飛鳥」

    有一種鳥生來就在冰風和雪暴,它一生都在逆風飛行,迎著冷酷的風雪,倔強地
揮動翅膀,鏗鏘地鳴叫。當它終於折翼的時候,總是黯然無聲跌墮,讓人不可聽見
『其鳴也悲』。

    我在北海道出生,家鄉在札幌。父親本是當地的警員,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遭罪
犯砍死在家中,同時母親被劫失蹤,再也杳無音訊。

    那以後,外婆將我接到身邊撫養。她住在國土北端的禮文島,隔著海峽就是俄羅
斯薩哈林島。那村莊人跡稀少,住民只有孤老漁人。因為外婆從來不說話,在上學之
前的幾年中,我是幾乎忘卻語言的存在。

    外婆雖然是啞巴,卻百般疼愛著我。記得寒冷的夜裡,她總是守在床邊,撫摩我
的頭發和臉,直待我入眠。之後她就會裹上厚實的防寒服,走過一片冰天雪地,來到
島上唯一的淡水河,撬開冰層,尋釣一種不具名的小魚。

    那魚類十分珍稀,僅僅在特定季節纔可依法捕捉。只因我貪嘴垂涎,外婆每年這
個時期都要格外勞碌。往後懂事了些,回想起來確是很不該的。

    沒有念過小學,上國中就要渡船去縣城。每逢周末返家的時候,外婆都穿起鮮艷
的衣裳等在碼頭,那是為了很遠就讓我看見。那時我纔開始跟她說話,我告訴她,外
婆,我喜歡吃你燉的魚湯,喜歡你制的壽司。

    她聽了就是笑,又來撫摩我的頭發和臉,就似從前一樣。

    十七歲那年,我以全縣最優的成績考取了警察院校。臨別之際,外婆送將我送至
縣城的車站。我一時不知道如何道別,她卻緊握我的手,在用她滿是皺紋的手中,手
背慰貼手心。

    在這時;她,忽然,竟開口對我說話!

    她說,飛鳥,你知道麼,從很小你就說夢話,你總是說自己要做警察……

    那時我纔知道,原來外婆並不是啞巴。

    她只是……一直在等。

    ******     ******     ******

    三丸的陰莖在體內狂暴地沖突著,帶來一陣又一陣火辣辣的觸痛。然而這樣的刺
激卻又是令人迷離的。「分明是受劫啊,可你為什麼這樣亢奮地呻吟?」飛鳥不單一
次這樣訊問自己。

    然而每一次的答案,統統是更加狂亂刺激,炎熱迷情。三丸的骯髒器官終成她的
唯一解藥,非但要她臣服胯下,甘受他的侮辱,還為了他風騷盡現,媚骨夭夭。她知
道那淫蠱毒素,無可逃逸,惟有承受。從小,她不是沒有經過艱厄叵測的命運,也曾
遭到難以解脫的災劫。

    就像北國的雪鳥,迎著冷冽的風雪逆風起舞,傲世飛渡;只為撲向風眼的盡處,
雲散的彼端;再於漫天飛虹之間,終於見證又一輪清風明月,暖暖朝陽。

    她苟存這樣的信念,卻無從抗拒噩夢一般的變亂,就連片刻的喘息她都無法得到,
只有跟隨抽插節奏,如飢似渴,夭夭灼灼。

    淫亂的聲她可以聽的清晰,每個被動、或者主動的動作更令她倍感羞恥。可她再
也不能掌握自己的身體,偏偏意識是清醒而倔強的。不知什麼時候起,飛鳥好像分裂
為二,就像心和軀體;幻覺和回憶,就像天和地。

    你分明是痛苦地蒙受,她卻極樂著銷蝕;她分明寧死不屈的貞節,你卻迫不及待
行淫;你分明淚流成河,淒慘悲憐,而她卻享受著淫水泛濫的驕傲;捱不過這場滅世
風雪,分明你想悲壯的死去,她卻扭送起纖美的腰肢,雌獸般凶莽,想要,想叫,想
跳。

    就如書寫,倘若不見潮吹,定是心緒失寧,高潮未央。

dormant70 2006-5-19 17:00

警校位於紮晃,距離禮文島確有很長的距離。

    那時從父母離開,又已經十年。當初政府發放的補給費用幾乎消耗,只留下很少
的部分維持我和外婆的溫飽。十年中相依為命,從沒有這麼久長的分離。我常常想寫
信去島上,卻又不知如何寫下。從來都是無聲援應的歲月,習慣從她的眼神和撫摩取
得靈犀照應,想來勝過千言萬語。

    頭年假期一直在努力打工,空餘時候就從前輩那裡借閱高年級的警務課程。

    又因為路途遙遠,一整年就不曾回到外婆身邊。

    想不到第二年,她就過世了。外婆一直是孤僻獨居,死後好些天,她纔被人發現。
而我聽見這個噩耗,又是多日之後的時間。

    一直很想在某天穿著警察制服回家,跳上等待的碼頭熱烈地擁抱她;很想在某天
她入睡前輕輕撫弄她的白發,微笑著默數呼吸;很想為她破一破冰,燉幾尾魚,再聽
她說一說話。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錯過,注定就要成為唏噓。

    ……

    後來我成為警察。後來我遇見千雪。後來我愛了信一。

    現在回光返照纔會覺得蹊蹺,人為什麼總要將從前的發生述說成『後來』。

    如果,真當可以看穿每個未來,我們還會不會這樣勇往無前,逆風起舞,執守著
莫名的壯志,輕蔑驚喜,冷唱寂寞;無可阻擋地奔向一場又一場命中的錯劫。

    後來我中了蠱毒,在三丸紀一的私宅,承受他狂野地奸淫。身體的反應早已無法
操控,燃燒的欲望讓人開始發狂。因他的抽插變的敏感而貪婪,享受他暴虐地淫威,
激叫著宣泄,甚至像野獸一樣與他嘶咬起來,渴望將他徹底吞噬,好讓這火焰一直燒
去地老天荒。

    神識偏偏又是清醒。巨大的挫傷與羞辱,隨著一波波高潮一並中傷著我,片刻不
能停息。那些記憶的呼招,前事的流程都在腦海間清晰地浮現出來,仿佛一個瀕死的
人追溯流光,接受起靈魂的拷問。

    而交媾越狂,回憶越是清澈;唏噓冷冽,淫聲越是高亢。

    ******     ******     ******

    高亢且又短促。

    三丸忽然停下抽動,可憐地女刑警發出一聲好似憤怒的喊叫,緊接自己搖動起臀
部,緊密地陰戶死死將陰莖圍困著,隨後暴走滑動。三丸偶爾拍擊乳房,偶爾輕巧地
將陰莖推進寸許,或是抽出一些,敏感的飛鳥竟如遭到電擊一般,引出誇張地反應。

    三丸染指過無數美妙的女人,品相繁多,花色層出。然而飛鳥帶給他的確是無與
倫比的風情。這絕世傾城的尤物,傳聞中銀發如雪,煙視媚行,冷清孤僻,宛如不可
觸及的神聖。

    而今她乳浪翻湧,陰戶泛濫,欲火焚壞身軀。她行淫的手段比發情時的母獸更要
卑賤,比地獄中的餓鬼更要貪急。

    ……

    奸淫持續了一個小時,三丸終究感覺疲累,將最後的精液對著飛鳥顏射,享受這
醉生夢死的華麗瞬間。迎面,他分明看見,鏗鏘的光芒自她眸中一閃而逝。

    猶如傳說的雪鳥,逆著血雨腥風,終於無法飛渡,跌墮天涯。然而死守著凌厲的
眼神,謹以無聲的殘念,對峙著死亡的命運。

    因為這個眼神,三丸忽然想給她一只籠子。

    這時。社團中負責采集情報的伊田急匆匆跑上樓梯,顧不上場景賞析,有些慌張
地向三丸報告:

    『役長!古……古巴人……他們調集了僱傭兵,已……已經登陸神戶,將要立刻
駛來開戰!役……役長,我……我方的槍械和人馬是……是否就緒?』

    三丸聽罷,瞇著眼睛徐徐微笑,好似成竹在胸。一邊看著癱倒在地,幾近虛脫的
飛鳥,再就伊田說道:

    『我看沒有這樣急。早一些,還有人約我們出去談心。伊田君,你馬上去准備一
下車子纔是真的,我比較趕著出門。』

    『哦,對了,』三丸補充道:『吉普車。「家伙」就不用帶了。』

    ***********************************

    1998年8月19日,17點。

    大倉酒店。1717房間。

    海曼將軍憑窗而立,一手夾住點燃的雪茄,另一邊持著一只便攜電話,正在繁忙
地調度軍馬,為這場戰役進行著最後的部署。

    短短幾十分鍾,寒蟬已算不清有多少電話接入呼出,那些『嘰哩咕嚕』的拉丁語
言顯然無從聽懂,卻從中透出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令她可以感觸。

    雖是劍拔弩張,但海曼一副有條不紊,穩若泰山的架勢貫穿始終。在寒蟬看來,
這真是豪氣極了。從而想到即將打響的戰役,她不禁有一些興奮的情緒。

    殺手不過是一種職業,並不意味草菅人命的性格。就像郵差未必喜歡送信,妓女
也不見得熱愛性交。可是到了今時,寒蟬分明有扣動扳機的渴望,指尖亦在輕顫,只
消剎那就可以勾銷一條生命,這究竟是怎麼樣的意氣?

    寒蟬倒數著出發時間,她想,一定是被那個豪邁的老人感染了。

    人和人的情緒,看來真是可以彼此交感。先前海曼調皮的時候,她也莫名其妙地
跟著他調皮起來。

    一小時前,他從直昇機艙取來一只草綠色木匣,擺到寒蟬眼前,揭開匣蓋現出一
支重型槍械,槍型威武又凌厲,從槍管的埠以及准鏡的玻璃上閃出冷冷的光,令人看
來有些震懾。

    誰知海曼卻擺出一副卡通人物的嘴臉,用十分欠扁腔調炫耀著問她:『這玩意兒,
你認識不?』

    寒蟬應答道:『嗯,這是SR-99。』

    『嘿呀!牛屄呀!這你也行?』

    寒蟬輕吐薄煙,好似見慣尋常。再來裝個得意神情,挑起美目橫向海曼,將他說
話聲調十足戲仿:『嘿!可不。』

    『小樣兒!再沒個正經,爺爺抽死你!』

    『嘻嘻。』

    兩人一唱一和,竟然把一個本該冷硬的場景變成詼諧逗趣。寒蟬開心得笑了起來,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意外。

    ******     ******     ******

    加利爾的半自動狙擊步槍。(99 Sniper Rifle)

    口徑:7。62×51mm NATO卅

    展開全長:1115mm卅

    槍管長:510mm卅

    空槍重量:5。1kg卅

    膛線4條右旋,纏距305mm卅

    最大有效射距:700m卅

    散布精度:1。5 MOA卅

    El-Op Nimrod 6×40光學准鏡。

    ******     ******     ******

    寒蟬將重狙托進手中,掂量拿捏。大約日落時分,『登陸部隊』就會集結到三丸
的私家領地,與三丸的武裝展開短兵相接。海曼將親駕著直昇機掠過戰場上空,那時
她會坐在機艙內,從半空中遠程射殺。

    海曼終於講完電話,寒蟬迫不及待地詢問關於出發的具體時間。

    『咋啦?小姑娘著急啦?』

    寒蟬點了點頭。

    『那行。咱們這就上路。』

    『呵,臭老頭,我只不過問一下出發時間,又沒有趕你上戰場。說起來,也不知
道我們兩個是誰比較急喔?』

    『啥?打戰?啥年代這是?我告訴你,誰要是成天打打殺殺,他就沒有一點兒文
化素質。咱們……咱們這可是出去辦的正經事兒。』

    分不清他說的是假是真,寒蟬只得追問道:『那你要帶我去哪裡?』

    『三宮,Flower Road。』

    ***********************************

    『三宮』是神戶的表玄關,是神戶埠內最為繁華的街區。匯集JR、阪急、阪神、
市營地下鐵,以及人工港單軌高架電車五個車站的樞紐站。從新神戶到三宮南北貫穿,
以鮮花之路(Flower Road)為中心,大型綜合大廈、專門店和地下街密
集於此;同時還是血拼購物與美食餐飲的中央陣地。在三宮終日都可以見到車水馬龍,
行人穿梭的熱鬧景象。

    『坪井生命大廈』位於鮮花之路與元町相連的商街。地下3層設置大型停車場與
保齡球館;1至11層為裙樓,外牆居中置有四面液晶大熒幕,以下是三間銀行和一
間國際珠寶商號。2層以上則是數百家頂尖品牌紛雲設立專門商店與規模龐大的超級
市場。

    客流可以透過手扶電梯暢行其中,或是進入賣場內,選購琳琅滿目的各式產品。
也可以在視覺疲累的時候,來到商場內設的美食館中品嘗美味,或在冷飲小吧三五小
坐,輕松休憩。

    大廈高59層,由『坪井生命保險』興建冠名。裙樓以上至50層都作為寫字樓,
坪井生命僅佔其中5層,另外三十餘層中密集了百多家大小株式會社。境內有三菱、
豐田、索尼、富士通等著名財團佔地辦公;也有一些長駐神戶的跨國企業選擇在此落
下營地;不少尖端行業、文化創作、或是媒介機構同樣花費高昂的費用租賃小型工作
室,安紮在這個環境。

    大廈本身高聳,威武的外型看來不可高攀,好在裙樓四面鋪置的巨幅廣告與宛如
行雲流水一般的燈飾又襯出精美的時尚氣息。斜面與金屬在主樓的外型上廣泛運用,
加上透光材質的絢耀,造就了未來時代的概念感官,雖然盛氣凌人,卻令人不由地產
生出流連與神往的情緒。

    每到黃昏時間,裙樓四圍的燈飾招牌就會同時燃亮,絢目的霓虹開始流動不暇,
位於大廈頂端的探照燈旋轉照耀,將三道水銀一般的筆直光束射向十方高空,宛如驪
歌乍響。

    三只巨大的探照燈功率極為強大,遙遙勝過其他大廈照出的燈效。然而,這份鶴
立雞群的壯麗特技,並非由『坪井』方面達成,也不來自大廈中任何一間會社安放。
先時在裝置探照燈的位置上,橫著一枚『坪井生命保險』的巨幅LOGO。一個月前,
它被赤川浩司差人卸下了。

    該幢大廈50層以上的部分,正是他的名下財產。

    ******     ******     ******

    擁擠時段,TAXI在道路上緩慢行進。信一和王國權抵達Flower-Ro
ad的時候,天色已至黃昏。

    由於道路單行,加之人群洶湧,TAXI只得在距離『坪井生命大廈』數百米遠
處的『北坂野街』停靠。信一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將王叔扶身下來。就在這個時候,
大廈所有的燈火瞬間輝煌,將天空的一角都要照出絢麗。

    遍地的行人不自覺地發出『呼』的一聲,並非下裡巴人的一驚一詫,實在是此刻
的視覺沖擊難以抵擋。就像久居都市的人們冷眼慣看了煙花,卻依然在每度新年降臨
的時候,對著漫天做秀的焰火,屏息凝望,虔誠祈願。

    信一瞪大了眼睛,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片刻。讓人想起他第一次遇見飛鳥時的情形。
數百米的道路,扶著王叔,他卻走了很久。不知是行人擁擠,或是出於別的原因。遠
遠鳥矙著盛氣凌人的大廈,力求可以分辨浮光和影像,空虛和實境;然後注視大廈以
西的天空,想要看看夕陽墜落之前,是否還有無聲湧動的雲彩,乘著純粹的霞光。

    步入大廈,在王叔的指引,繞過四根大理石柱,穿過許多繁瑣的走廊,推開兩道
玻璃門,竟來到一處鬧中取靜的大廳。空置的沙發一塵不染,露天的辦公桌上,深色
的制服的女職員神情專注地伏案上書寫,另有一位負責話務的女職員該是南亞血統,
對著電話似乎在說泰語,因為聲音微弱,信一無法聽得具明。令他奇怪的是,那部話
機分明是沒有接線的。

    彼端的昇降機裝置地頗為蹊蹺。在兩側的壁上,根本看不見CALLING按鍵,
也沒有任何對講話筒,或是視訊設備可以采用。兩人在電梯門前停下腳步,王叔示意
等上一等。

    ******     ******     ******

    信一打量著四下的環境,除去那位低聲通話的泰裔職員,大廳中其他一切俱是沈
沈的死靜。誰又想到,在這幢鬧市浮華的大廈中,藏著這樣一片異度空間。

    再去回想方纔穿過長廊的情景,兩重玻璃門,也該是由無線裝置驅動。正如此時
的昇降機,看來同樣非請勿入。

    他暗自揣測著,這具電梯降落下來,將會把他帶到怎樣的秘境;而在彼端等候著
的,竟又是何方的神聖,就連通往的路徑,都被設置地如此周謹。

    自從飛鳥蒙遇災難,他的心再也沒有平寧過。看著她慘遭荼毒,卻只能身不由己
地掙紮和墮落,信一感覺天地都崩壞了。憤怒的火焰熊熊地灼燒,揮舞起刀劍,就要
豁出去搏殺。

    正在這個關頭,王國權為他說出一個故事。

    接著王叔告訴他:信一,倘若援救飛鳥……不如,你先隨我去見一個人。

    他和他,這就來到坪井生命大廈。

    ******     ******     ******

    『叮』的一聲,電梯已降落在兩人身前,信一不由的向王叔站近一步。

    金屬門向左右兩側緩緩地拉開——

    一襲中華旗袍閃入眼簾。裁剪是傳統款型,底色淡然素雅,又顯出幾分青出於藍
的華麗;連同發髻,耳飾,手鐲,鞋花俱是中華古香。而在旗袍上的刺繡圖形,卻是
朵朵清媚百合,繡紋之外另具染色,分明透出濃郁的大和風。

    若以身型猜斷,難以相信這位『中國服娘』竟是銀發蒼蒼的老婦。只從她衰損的
眉角,似雪的眸光,依稀可以見到英年的夭好。

    面向著老婦人,信一眉頭微皺地據在王叔身側。一邊勾想先前的講述,為這個5
0年後忽然出現的老婦人,試圖尋找可能對應的身份。

    老婦人也在笑望著信一,慈藹地悅色從衰老的臉上自然地浮現出來。同時她騰開
身位,授意王國權帶他可以進入電梯。

    『57層。』不知她在說給誰聽。

    信一將王叔扶進電梯內,方纔落下腳來,金屬門就已經飛快地合實,電梯開始上
昇。

    『這到底……什麼地方?』他有些局促地問道。

    電梯之內無人響應。信一攙扶著受傷的王國權據在一旁;王叔卻投眼望向那位老
婦人;老婦人視如不見,只將和悅慈祥的目光始終凝落在信一,像要觀照出什麼玄機
來。老少三人,在電梯內緘默相持,一時了無生趣。

    昇至49層的時,婦人纔開口喚起他名字:『信一。』

    『嗯。』

    她見他答應地乖巧,繪聲含笑起來,蒼老的眸光迎著視線,不急不徐向他問道:

    『你,認不認識我?』

    ***********************************

    8月19日。18點25分。

    坪井生命大廈。頂層。

    黃昏。天色半明半黯,探照燈的光束猶如天馬行空。一架小型直昇機正在大廈當
空盤旋著,強勁的光束掠過飛機的尾腹和渦輪,真像華麗的電影片段。眼看機身越來
越接近,『隆隆』的馬達聲轟鳴漸響,一閃一滅的訊號燈顯示它即將降落。

    大廈頂層上,戴著頭盔和墨鏡的工作人員紛紛就緒位置,有人點亮停機坪周圍的
彩燈,有人揮動著小旗指引風向,保障飛機安全降落。

    『那裡——那裡是什麼!』

    寒蟬顯然見到十分驚異狀況,否則不會這樣語無倫次驚呼。

    駕機的海曼將軍自然也看見了視野當中的異常。他將眼神定了定,『嘿嘿』

    幾聲乾笑,隨即由衷喝贊:

    『嘖嘖嘖……虧他丫的能折騰,這可……這可……真是牛屄!』

    這類摩登建築,頂層裝置尖端科技倒是司空見慣。三只高功率探照燈雖然耀目奪
人,總歸用以做秀的道具,更不至令他一驚一詫。何況海曼知道這處的主人乃是日本
政府要員,若有一些荷槍實彈的排場,也是不足為奇。

    然而,究竟是怎樣情景纔令海曼將軍嘖嘖稱奇,錯愕折腰?

    『這是……這莫非就是「月玖神社」?幾番聽說,今兒晚上,我可是頭一遭見。』

    海曼向寒蟬解說道。

    ******     ******     ******

    就像大型體育館的活動頂棚,坪井生命大廈此時竟是『敞棚』狀態。自從空中望
去,頂層大約三分之一乃是『實心結構』,探照燈筒、停機坪、控制塔臺、衛星接收
站,以及一些穩定設施都裝載於此,配襯著大廈凌銳的外型,光影交錯之間,透出幾
分不可捉摸的科幻氣息。

    然而真正不可思議的風景,源自露天部分的所見——

    本該是水泥金屬造就的摩登大廈,卻看見蔥翠的樹木繁生在泥土,海曼甚至可以
看見直昇機掀起的氣流,一浪一浪的吹卷著樹葉,又在小池中泛起風波。小池邊的水
車與石井,一並映入眼簾。

    這般景致,謂是庭園,不若說成郊野。倘使置身其間,滿眼可見秀色蔥榮,閑魚
野香。石徑隱在淺草,幽幽通去吊橋,在那木橋的彼端,赫然又立著一座醒目的『鳥
居』。

    『鳥居』好比神社的玄關。形制與中國的『華表』幾分相近,而材料、結構、色
彩較之朴素,幾乎不事雕琢。「鳥居以外是凡人世俗,鳥居內具神聖境地」,所以日
本人在穿越鳥居前多是虔誠禮拜,誠惶誠恐。

    『鳥居』之後參見『拜殿』。『拜殿』側旁便是綁著『注連繩』,並以欄柵隔開
的『榊』,再有用於懸掛『繪馬』的檀木分立一側。此後兩具大小神殿,氣勢非凡,
想必是神社中的『正殿』與『攝社』。

    據說此間『月玖神社』頗有一些來路可究。神社的修築造材,一應來自京都音羽
山中的元址。赤川著來巧匠,將元古的廟堂拆解分割,細及一石片瓦、簽幡御札、桌
幾燈器俱是萬般精慎。神社供奉的『御神體』則是『源平之戰』時隨安德天皇沈入海
中的天叢雲劍(あめのむらくものつるぎ)。

    赤川將這些大小事物紛紛空運神戶,再就原型重新搭配。甚至連地基所用的石料,
池中鋪置的淤泥,以及神社周遭的植樹都由京都元址搬遷而來。整個浩大的遷造工程
約莫消耗三年,纔於摩登大廈的腹內,劈出這鬼斧神工的洞天。

    雖是略具耳聞,海曼見到此番情景,不禁也要膛目結舌。

    ***********************************

    身著傳統服飾的赤川浩司正立在拜殿之前,輕輕搖響上方懸掛的青銅鈴鐺,再對
著拜殿兩度深深鞠躬,擊掌,合十,再頷首。看他滿面虔誠神態,讓人覺得是在進行
什麼參拜。

    場內『風、林、火、山』四部昇降機,分別隱藏四方。此時,只見植樹叢中一棵
巨杉忽地劈裂開來,樹身之內原是裹著名為『林之麓』的昇降機。本以為是王國權與
營下信一抵達上來,卻見三丸紀一昂首闊步邁出。

    赤川浩司停下手中祭拜,向著三丸遙遙致意。又朝著空中徐徐降下的直昇機揮手
招呼。

    三丸還以笑意,自林木間走出。在他手邊可見一輛推車,車體較普通的『單人行
李車』略大,表面罩著深色簾布。依著形狀看去,像是有一只大箱子擺在推車上。

    赤川心懮草皮,隔著吊橋喊話:『你小心些滾動,別要壓壞了植草。』

    三丸據實答道:『東西不太沈重,就不必擔心。』

    待三丸走進吊橋,赤川繼續道:『呵。你來之前,我正在這裡問御神簽。』

    『問的什麼?』

    赤川向上斜指停機坪,又對三丸說:『今天我做東邀你們出來講數,當然要問一
問兆頭,看看講不講的成。』

    『那你問到什麼兆頭?』

    『我還來不及問神,你卻早來一步……既然這樣,我就先問問你吧,』此時三丸
已走過橋頭,赤川看了看推車,詢問道:『簾子底下,你藏的什麼寶器?』

    三丸走近赤川身前,將那簾布揭開一角,好生張狂氣勢:『哈。哈哈。可不是那
件寶器?真該謝謝部長你送的好禮。你瞧這具鐵籠,這身警服,那還不是量身打造。』

    赤川浩司面色微轉,前額的皺紋頓時刻畫。身為警視廳高層官職,見到此番挑釁
確是有些尷尬的情形,就連應接的笑容都見幾分僵硬。

    另一邊。

    海曼停妥了飛機,沿大廈內壁的扶梯,自上而下,正向著神社穩步走來。高筒軍
靴在鋼鐵鑄成的梯板踏出『當當當』的響動,像是一股沈重的勢力正在施加逼迫。

    ******     ******     ******

    三巨頭。立成犄角。

[ 本帖最後由 黄河 於 2008-3-7 12:42 編輯 ]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37

率先開口的是海曼將軍。英語。

    『只不過一兩筆錢,幾十箱貨,百多條槍。小CASE嘛,就連警察都懶得來管,
你三丸倒是眼疾手快。』

    赤川將海曼的句子轉譯日文,說與三丸。再謂海曼說道:『他是從這一行出身的。』

    全日本的警察都知道,三丸是從貧民區走出的流氓大亨。赤川稱他越貨起家,倒
也十分合適。

    海曼換成不太流利的日語,似笑非笑說:『我也作過翻譯。』一邊自軍裝口袋掏
出雪茄,點在口中,深深吸進煙氣,再來醇醇品味。

    三丸仍以眼神挑釁,蒼老地眼中折射出凌厲的光,話音卻是陰陽怪調:『呵呵,
一兩筆錢,幾十箱貨,百多條槍,再搭上十多條人命一起來算。可是將軍,你他媽你
把僱傭兵都搬來……我看這CASE也不小啊!嗯?將軍?』

    『他也是從這一行出身的。』

    赤川與三丸說道。他所說的自是軍旅出身的海曼。

    三丸機鋒相對:『早知道赤川部長跟古巴人友情非淺,否則那批「旅游團」如何
拿到簽證;那些個蛙人又要怎樣來避開海防?像是這些小兒科的默契,兩位看來是輕
車熟路呀。』

    海曼口中濃煙滾滾,說出話來更是煙氣逼人:『赤川君和三丸君也是老相好了吧?
3月在新加坡,5月在外海,我一共沒了兩艘船。這裡邊的「小九九」我可不是不曉
得,您二位……也不該忘了吧?』

    話語間,兩人竟向赤川發起難來。

    那赤川也是了得,迎著二人質問,憫了憫脣角,低眉片刻又再昂首相視。只見他
神宇軒然,笑意溫雅,從容談吐:『我也是……從這一行出身的嘛。』

    說著又將詞鋒稍頓,挑起淡定地眼神,望向二人:『所以,既然大家都是熟門熟
戶,那就不要再掩掩藏藏,不妨談一談好了,看看大家是不是非打不可。』

    『那要是談不攏呢?』

    『到那時也好知道不用再談。』

    『那你想怎麼談。』

    『我們還是先等小王上來吧,』赤川沈一口氣:『一起談。』

    『看來你們確實很熟。』

    ……

    『他來了!』

    海曼遙指處,乃是由玄武岩堆砌而成的山形。山下的旱地中,眾人正見到一塊巨
石『轟隆隆』破土而出,拔地昇起。巨石之內,便是藏匿著名為『山之磐』

    的昇降機。

    巨石緩緩破開,將許多泥灰石屑紛紛抖落下來。定睛望去,石中之人正是營下信
一與王國權。信一將受傷的老人攙在手邊,眉目清寧,躊躇滿志,猶如地心返來一般。

    『嘿,王君身邊那個小男生,我認得他。』海曼指點道。

    赤川轉向三丸:『三丸君,他好像也認得你。』

    三丸視著遠端的信一,睥睨久立,只發出幾聲冷笑來。

    ******     ******     ******

    1998年8月19日,18點45分。

    『月玖神社』的上空只剩最後一絲陽光。遲暮的天色中,探照燈射出的光束攪動
著昏暗,光和影的邊際,從來只見朦朧。

    信一走出『山之磐』,忽然之間,竟看見飄雪。

    坪井生命大廈高59層。自50層起,由日本最高警視廳取締部長赤川浩司一統
收購。『月玖神社』及其周遭的山野池樹修築在大廈56層。自該層以上及至大廈原
先的封頂也一並拆除貫通,玻璃外牆的掩飾下,形成渾然一體的露天實境。

    置身場內,恍若隔世桃園,星空螢火,夜闌風香,怎一番宛如夢幻風景。然而竟
在八月飛雪,確是再也不可思議的發生。

    自那瞬間。夕陽沈沈墜落,當它擦過大廈的一線,陽光透過玻璃巨壁照出剎那分
割的明暗,停在視野乍見一片朦朧,繼而細雪飄飛。滿堂驚厥。就連忍者信一也驚愕
地停下腳步,抬起頭來,瞪大了一雙眼睛。

    乍明乍暗之際,忽然一名身著道服的女忍自從空中凌風踏雪,翩翩降下。她正是
今代『鬼忍流』之魁首——鬼冢千雪。此時她乘著最後一線霞光,宛如御風而來。

    這紛飛的煙雪,原來是絢麗忍術。

    千雪將身姿落在『攝殿』飛檐,蜷下膝蓋,悠悠坐定。霞光湮滅,細雪仍是飄降
她的身旁,而衣袂不沾。

    方纔落定,她也不顧環視眾人,只把眼神投向彼端『懸浮』在透明管道中的『風
之蒼』,淡漠聲音說道:

    『寒蟬。既然扣不下扳機;那我看還是不要扣了。』

    ***********************************

    「寒蟬」

    飛機降落的時候,海曼將軍告訴我:這樣的場境,持槍必是謝絕進入的。當時我
從空中發現:除了沿著內壁設立的扶梯,另有一條不易察覺的透明管道好像石柱一樣
矗立著,從神社的祭壇,連及到大廈的頂端。

    這架透明昇降機就是『風之蒼』。

    趁著探照燈耀目的光束,我避開眾目睽睽,由機艙起跳,降落在『風之蒼』

    內。持著SR99,隔著數層玻璃,我在准鏡當中環視全場,將要侍機而動。

    從『大倉酒店』出發之前,我就問過海曼要不要帶上這把重狙步槍。因為他說
『成天舞刀弄槍的人都是沒有素質』;而他來見赤川,分明是『要談正經事兒』。

    誰知他反而笑我:『傻丫頭,你曉得啥?越是正經的事兒,就有越重要的人等著
咱去殺,你咋就不明白呢?』

    我記得以前有個叫姬雅。溫妮莎的女人也是這樣數落我。她說除了會拿槍殺人,
在其他所有事情,根本我就像弱智。

    可能我有些不服氣,坐在機艙裡不肯依他。海曼微笑著拍在我的肩頭,好似藏有
玄機:『傻丫頭,捎上吧。你勇敢些,這玩意兒准能管用。』

    說著他就在我的臉頰抹上一筆油彩,像是對待一名接到突擊任務的女戰士。

    我喜歡這抹粉紅,於是背著SR99出發了。

    其實我是想保護他。就好像……我真的在他麾下,為他而戰。

    ******     ******     ******

    我拿著重狙一直都在警戒,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卻根據每個人的神情動作
洞察和判斷,如果他有危險,我一定不會錯過保護他。

    後來我看見『山之磐』昇出地面,破石而出的那個人竟是……那時我終於明白海
曼為什麼要我勇敢。

    營下信一……

    我甚至看得清你每一根頭發,在你深呼吸時微微顫動的鼻翼,就連你皮膚上每個
細致的毛孔,我都看地那樣清楚。

    我就這樣望定你,隔著數層玻璃,見你扶著王國權,一副眉目清寧,躊躇滿志的
樣子,你有點兒得意,好像從地心返來一般。我想不起來,我們有多久不見了?你一
定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藏在這裡看望著你,居高臨下,而且旁若無人。

    天空的光線將要黯淡了,黃昏的落霞戀戀不捨。雲彩依然在緩慢地流走,一邊變
幻著各種各樣的形態,變成床和毯子,魚和花。

    我們從天空之下,人潮以上,交匯到這個現場。你看『月玖神社』多麼漂亮,看
這裡的風景、山池、草樹、碑石、神殿它們多麼幽美,就連懸在半空的昇降機,都像
風中是的浮萍,這般寂寞格調。

    一個人有多寂寞,只看你要矜持到什麼地步。

    某天夜裡,名叫營下信一的男子打破了所有矜持,將我的寂寞從頭到腳一一染指。
於是從那以後,我發誓殺這個人,那我就不惜追逐到這裡。

    我無限次預算,當我可以對著你舉起槍型,指尖一顫,子彈自會貫穿過你的心髒。
在那時你僕身倒下,眼神還要望我,卻終於不可看見;在那時寂寞勾銷,恩怨終斷。

    而終於臨到這天,相隔著不遠的射程,我……仍然逃不過矜持。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你踏出電梯的樣子,我眼前忽然回到那夜喜來登的1717,
還記得你破門而入的時候,依稀也是這樣的神情;而後當你走了,還要留下迷迭的香
氣。

    從那以後,我有過一陣頹廢的日子。冷淡的薄荷煙,啤酒花,它們卻從來不會沖
洗什麼痕跡;服下那麼多倔強藥丸,然後急烈甩頭,那也是……為了尋找一個說NO
的理由。

    ******     ******     ******

    1998年8月19日18點45分。

    我在狙擊步槍的視鏡中,用紅色的准心對著你的心。彈指之間,我就可以兌現壯
麗的誓言。紅外射線的一端在你心膛,一端連在我的眼波。

    信一,我就要可以殺死你了。

    而我……而我穿越海峽,穿越一次又一次劫難和危情;當我們終於相逢在狹路…


    而你。卻看不見我。

    信一,我明明要殺你,可是你為什麼要看不見我?

    虛浮的手指好似對抗著磁場,當我終於錯過了扳機。忽然之間,乍明驟暗,光影
交加在一起猶如我們身在一場幻覺。往後一個剎那,不可思議又開始降雪。

    我想這一定是夢吧。

    就像夢裡點數綿羊,我從視鏡當中一片一片數算著飄雪。我終於放下狙槍,忍不
住淚流成河。

    ……

    千雪降落下來,看著我的方向,她說:『寒蟬,既然扣不下扳機;那我看還是不
要扣了。』

    我曾在荷蘭見過她。

    我想不出為什麼,她也來了這裡。

    ***********************************

    『風之蒼』沿著垂直軌道,緩緩地停靠下來。

    寒蟬收拾了心情,不教淚眼令人察覺,又將SR99留好在艙內,這纔踏出艙門。
此時一片細雪徐徐飄蕩下來,她伸出手心,將那雪花盈盈接落,再又凝成冰晶,低低
拋在身後。逕自向吊橋走去。

    行至橋邊,與扶著王叔的信一恰好交匯。兩人相視,一時無言。

    王國權埋低眼神;信一停下腳步,讓寒蟬先行一步踏上吊橋。

    三巨頭分立在吊橋彼端的『拜殿』,蒼老面孔總有各自表情。在『攝社』的飛檐
上,鬼冢千雪亦現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寒蟬走過木橋,近到海曼身前,輕輕將他手臂挽了。同時抬眼與千雪致意,隨後
嫻靜一旁,再也不作聲音。

    信一將王國權扶上木橋,自己小心地跟在身邊。吊繩負重,橋身有些輕微地搖曳
起來。

    三丸單手按在罩著簾布的推車,傲慢地眼神落在信一和王國權的身上。海曼將軍
神氣威儀,口中噙著雪茄,煙霧吞吐;這時也低眼望了望寒蟬。赤川卻在一旁臨風而
立,儒雅地面相,看來一派從容風度。

    此次由三丸率先打破沈寂:

    『好,赤川。現在人都到齊,你就來說一說,我們大家要怎樣談?』

    赤川接聲道:『那我也想首先問一下,三丸君,我想問問你,你想要的,又是什
麼呢?』

    微微一笑,赤川續道:『既然要談,就要看看大家各自的所想。那樣的話……纔
比較有得協恰,你看是不是這樣?』

    『問的好!』

    三丸抬起飛揚跋扈眼神,昂首野望。那光束宛如劍芒,直刺星天。

    ******     ******     ******

    「三丸紀一」

    戰爭結束,整個世界的和平是因為不再有力氣去爭斗,但是我知道,人的心還是
這麼狂。越狂的人,渴求的欲望就越強烈。我從街巷裡面赤手空拳開始,我的第一批
弟兄是沿街等領救濟食品的貧戶,可是我要的不只是食物。

    我要的是一條街。然後我要的是一個町。接著我要一座城市。後來我想要的不是
一方國土,也不是全世界,而是擁有。我要什麼,就能擁有什麼。那王君就這樣出現
了。王君是中國人,日本話卻說得很好。他說要稱霸,不只是靠蠻力和志氣,最重要
的是資源。

    於是我們去了古巴。那裡的戰爭永遠沒有盡頭,那裡的人們要的不是和平,而是
欲望的滿足,所有物質的供給和需求,都是源自於戰爭,戰爭纔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也成為他們的精神基石。

    我和王君在古巴度過了九年的傭兵生涯。王君的槍法並不精准,拳腳也不突出,
動作尚稱敏捷。然而王君是個魔術師。王君智計無雙,而且善於物流補給,我們的搭
檔就是隊伍勝利的指標,縱是槍林彈雨,只要背後有王君的手,我就不會想過後退。

    在古巴卒業的最後一場任務,是隨著游擊軍佔領一個由政府軍駐守的城市,拿下
這座城,便是掐住政府軍的補給要道,此戰役不可謂不重要。在城市裡街戰了九日,
雙方互有消長,卻仍僵持不下。

    王君脫隊去調度彈藥,沒有了王君,我很浮躁。那天晚上,從新宿來的小伙子伢
羽說街角修道院的宿捨裡面藏有政府軍眷,拿下宿捨,也許可以人質作為要脅的籌碼。
於是我們趁夜突襲。

    修道院以神為代言,向來是中立場所,原以為會有基本守衛,然而我們臨到纔發
現那裡門戶敞開,很有王君說過的中國諺語『夜不閉戶』那種味道。攻佔宿捨不費吹
灰之力。

    寢室裡竟全是女眷,全穿著純白睡袍,也不知道哪些是修女哪些是軍眷。伢羽在
逐一盤問時,被一個黑發女子用口水啐了一臉,伢羽抹了臉,卻是一臉淫笑。

    『可有聽過新宿種馬的名號?』

    然後一巴掌摑去,卸了那女子的手腳關節,撕裂那身純白睡袍,連褲子也等不及
脫下便掏出陽具狠狠插入。那女子的尖叫聲像是嘉年華會的開場禮炮,除了把守門口
的兩人外,其餘成員用最專業的手法進行另一場攻堅。咒罵哀嚎祈禱哭喊聲此起彼落。
我那晚沒有性欲,只想把躁怨發泄。那個壓在身下的金發修女祈禱聲不知道什麼時候
停下,我抬頭望見寢室的聖母像對著我微微笑,似是寬恕我的魯莽。

    暴風卷過只剩幾個猶有餘氣呻吟的活口。

    我整好迷彩服,走到寢室外的廊柱陰影裡喝了一口烈酒。吞下灼熱的液體卻見王
君的身影出現眼前。

    『結束了。』

    王君和政府軍一名上尉談妥條件,以軍眷為交換,政府軍撤軍,而我們完成任務,
代價是三個月後將城內物資留下,而我們離開古巴。

    四個月後,我是神戶一家賭場、兩間酒店的持有人。三年之後,神戶的地下秩序
開始由我話事。又不知道多少年後,我要什麼,就能擁有什麼。這之間有賴王君牽線,
我和警視廳的赤川共用『日之丸』的所有榮華富貴。稱黑道也許是行於暗之故,在百
無聊賴的夜裡,我無限次將極品凌遲。

    我終於明白,再多的擁有都無法將我滿足。如果這是一場游戲,我不想在最後一
無所有。沒有第二個結局,我將是唯一的贏家!

    ***********************************

    三丸對著在場的眾人,睥睨地環視一周,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沒有第二
個結局……我;三丸紀一;將會是唯一的;贏家。』

    他的話音絲毫沒有高亢,聽來卻有一種凶神惡煞的氣焰。

    當他說到『唯一』和『贏家』兩個詞的時候,他用野獸一樣的眼神咄咄逼視著海
曼,狠狠地咬著牙。

    這樣的凶光同時落在寒蟬身上,令她不禁有些戰栗,下意識扣住暗藏在腰間的手
槍。這時,海曼那粗糙地大手就從她頭發撫摩下來。她雖然無從看見,卻感覺到他此
時蒼朗的微笑。

    三丸依然不肯罷休,囂張地句子從牙間接連著迸出來:『要開打我根本就不怕!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要你死在日本!』

    見到這樣的氣勢,赤川只得聳聳肩膀,眼神示意少安毋躁。

    海曼將軍哈哈大笑,如同遠古的寺廟中傳來金鍾奏鳴。蒼勁健穩的氣度,自有非
同凡響。

    便是怎樣的沙場他沒有經過,今時三丸的囂叫,只令他覺得好笑。而他這樣的笑
味,分明又藏著輕蔑與張狂。

    ******     ******     ******

    「海曼  Heyman。T。Douglas。Walras」

    年輕的時候,我投身軍戎,不為正義,只求一口溫飽。政府軍隊薪資好,福利佳,
可能是因為很少有人可以好好活著到退伍來享受吧。我的長官是霍夫曼將軍,畢業於
美國西點軍校,曾經參與過八國聯軍戰役,在駐守中國那段時間,學得一口流利的京
片子。

    行軍百無聊賴時,霍夫曼將軍會教我中文。本以為是游戲,卻在好幾次槍林彈雨
間,我們用中文當作口號密碼,指揮部隊進行過數場成功的突襲戰術。

    那次在奥爾金城進行守城任務,反叛軍的游擊部隊僱用傭兵在城市街巷間與我們
進行消耗戰。整個古巴都在亂,物資補給極為困難,薪水發不出來,士兵填不飽肚子,
士氣就開始陷入低迷。

    霍夫曼將軍在前往一場軍事會議遭傭兵伏擊重傷。藥品缺乏。他躺在病床上氣若
游絲。那晚我又替他注射止痛劑,也許是杜冷丁令他興奮,他和我說起私人瑣事,精
神抖擻狀似回光返照。他說他想再見女兒一面。

    克拉拉是霍夫曼將軍的女兒,和幾個將領的眷屬就藏匿在一所修道院的修女宿捨
裡面。黑色的長發和眼眸,像是太陽神賜予的女兒,微笑起來連周遭的空氣都像是充
滿陽光亮麗。克拉拉是我的新婚妻子。

    戰事膠著,要突破游擊軍的伏擊將克拉拉接來實非易事。卻是此時,一個王姓中
國籍傭兵求見,說是要談條件。兩造均已疲憊不堪,再僵持下去只是兩敗俱傷,王希
望以城為籌碼,待獲得賞金後自會將傭兵物資雙手奉上讓我軍反擊,於是我以軍眷作
為交換讓部隊撤離。

    事與願違,接回來的軍眷只剩三成,且均已被暴民輪奸致重傷。我在克拉拉冰冷
的裸身旁跪坐一個晚上,欲哭卻無淚。然後我卸下她的戒指,將一抹睡衣裙角覆蓋在
她的臉上,用手掌撫摸克拉拉的輪廓,尋到嘴脣處,吻了不知道多久,然後吩咐士兵
將寢室燒毀,拔隊離城。

    我將戒指送至霍夫曼將軍的手上,他正好咽下最後一口氣,來不及看他的眼神悲
或是喜,便已瞌上了眼。那天我失去一位長官,兩位親人。

    三個月後,我不但接收了王的物資,王更神通鬼大贈與我許多精良槍火纔離開古
巴。我率領部隊攻下奥爾金城,並讓部隊洗城三日。既然暴民對我不仁,我何須對他
們有義?我們將尚未戰死的游擊軍以及暴民集結在市民廣場,不分男女一律奸淫至死。
我脫下褲子率先插入一個日本傭兵的屁眼,依稀見他項鏈的名牌刻著:伢羽,燎。

    我沒有瘋,只是狂而已。

    此役後我承了霍夫曼的空缺直昇將軍。我們的部隊所向披靡,人稱『黑死部隊』,
是說我們像中古歐洲大陸的黑死病那樣席卷整個戰場,不留活口。正確來說,並沒有
那樣的殘忍,我們還是留有一些活口的,並以極樂之道待之;否則,我們的故事要怎
麼能活靈活現流傳廣被?

    後來我厭倦了古巴島,於是轉往哥倫比亞插手毒品交通秩序。期間和王有著友好
的聯系。賴他的物流補給,我終於佔地為王,成為南美洲的黑市教父。

    身為黑死王國的統領,我也獲得黑死界的最高殊榮,世紀黑死病的代言人。

    卻不知是否現代醫學太發達,還是我的生命太堅韌。靠著藥物壓抑和意志力的驅
使,我仍然好好的活著。

    然而我每一天都在想死。

    有人說女兒是前世的情人。在我赴日本與我商場上最大的競爭對手三丸紀一進行
最後的談判時,卻遇見了寒蟬。這個來自臺灣的女殺手,像是霧裡的盲螢,獨自閃著
光卻不明就裡闖進我的車內。她的年紀已夠是我女兒的女兒,可是她的眼神卻像霧氣
裡的晨曦微光,似是朦朧的克拉拉。

    克拉拉已經死去,若她有轉生,那麼我今世的情人自是女兒的女兒,這輪回一點
也沒有錯亂了輩分。卻是這一刻,我有了活著的樂趣。

    如果今晚我就要死,此生終於無憾。

    ***********************************

    他撫摩著寒蟬的秀發,良久都是沈寂。

    寒蟬輕喚著『將軍』,將他的胳膊挽的更加緊了。

    海曼這時回過神來,有些害羞似的看看寒蟬。轉而吹出一口煙氣,將輕蔑的目光
瞥向三丸,說道:

    『你要我死……不妨可以來試一試。』

    三丸報以冷笑。

    『那你來這裡乾什麼?』

    『我來看他最後一眼。』

    『我認真的。』

    『他也是。』

    『你也是。』

    『所以我看,我們還是不用再談下去了。』

    『很認真嘛。』

    場面逐漸開始劍拔弩張。每個人物盤算著各自的立場,一張張平靜的面孔下暗藏
著無限思量。只需要一個變化,就足以爆發。如果這場爆發終於不可幸免,這麼多立
場混亂的眾人,將會在這個地方掀起怎樣復雜激烈的恐怖風暴呢?

    王國權這樣想著。一直靜在『鳥居』下緘默無聲的他忽然也加入進來:『三丸君。
如果你是赤川,好比現在這個樣子,你會怎麼樣?』

    不待三丸應聲,他又將同樣的話題拋向海曼:『將軍,你呢?』

    兩句問話,語不驚人,然而卻令如箭在弦的氣氛稍有一些舒釋下來。信一持刀的
手同時也舒釋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吊橋下的蓮池中又傳來劇烈震動,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池底破土
而出,鑽到水面上來。根據水波的紋型,眾人可以推測的到,這一定是第四部昇降機。

    然而即將浮出水面的會是什麼人呢?

    ******     ******     ******

    四部昇降機,要以『火之紅蓮』的登場儀式最為華麗,再論單體造型更是別具匠
心。

    就如『山之磐』現身之時,先由一陣地動將層層水浪激起,翻得一池濁沌,荷葉
驚顫,朵朵夜蓮搖搖欲墜。自從浪花深處,憑空昇起一尊巨大紅蓮。再看那尊紅蓮傲
然出水,足足九尺高度,三雙手臂也難以合圍。花型含苞未放,通體勝似火紅。而它
凌在水面,片刻纔將蓮瓣輕啟,又引來一陣長短驚吁。

    花型猶未盛放,眾人便在中央瞥見一抹青綠。待至展開,分明一位身著旗袍的女
子素立花間。片片花瓣鋪引成橋,那女子將蓮步輕移了,婉自水中來。

    赤川浩司走去池邊,執手接迎,輕舒猿臂攬在女子腰際,將她扶進岸邊。再與眾
人紹介道:

    『拙荊,赤川小百合。』

    眾人方纔驚察,來人並非窈窕少女,而是一位年愈古稀的老婦。那頭如雪的銀絲,
原來真的是華發。

    信一凌厲地逼視著三丸,一雙鐵拳也不由緊握起來。此時,三丸卻將眼光落在寒
蟬俏麗的面龐,注視著那一抹粉艷的油彩。

    小百合淡淡與人致禮。雖是色衰之年,然而儀態悅人,頷首舒眉之間,足見優雅
風韻。荷包之內取出一柄折紙扇,搖手展開扇型,又見款款百合,未知哪位名家工筆,
將百合花在紙面繪的盎然生機,好似一陣清香浮來。便是三丸也不禁轉注過來,生出
許多附庸風雅的意趣。

    小百合將眾人的反應視如未見,自由荷包抽出香煙,憫在脣間,再將火柴纖纖擦
亮,燃起煙絲,熄了焰火。

    赤川浩司也不說聲,只是立在妻子身邊微作笑顏,像是專心欣賞她的儀態。

    一雙伉儷已是古稀年華,卻是風采翩翩,從容優雅。輕描淡寫間,全場的氣氛竟
隨著他們有了一些改變。

    『好一對璧人!』海曼由衷贊道。

    海曼說的乃是中文漢語,小百合亦用滿口上海話來應承:

    『將軍儂纔是草莽裡相真正俄英雄,儂格南字誇獎吾,阿家可是開心格無得了。
但是,阿家還是要來開罪儂格。』(將軍纔是草莽中的真英雄,蒙你嘉獎,阿姐是歡
心極了。不過,阿姐可是要來開罪你。)

    『喲,赤川大姐有何指教吶?』

    『格哪能子敢當。阿家只是想濛濛儂身邊格寒蟬小妹妹,伊張資票收到了伐?』
(那豈敢。阿姐只想問問將軍身邊的寒蟬小妹妹,那張資票收到了沒?)

    海曼十分驚詫,未能料到小百合與寒蟬竟是原先熟識。觀色之下,又見寒蟬眼神
回避,確知所言非虛。

    海曼鎮定詢問:『大姐是說的哪門子資票?數額又得多少?』

    小百合慈眉舒展,現出雅致笑容。像是全然沒有聽見海曼的問話,左手凝煙,右
手拂扇,柔柔將眼神轉注寒蟬。

    『赤川阿婆……』

    寒蟬小聲接應著。挽在海曼臂彎的手在此時松動了,微弱的指痕在軍裝上可以印
出。海曼覺察異常,平靜的神情下,即時對策正在估摸考量:

    『大姐,要是誰家覺得這小丫頭欠了他啥的,請他多找咱合計合計。甭看人家小
丫頭,咱可欠她一條命呢。』

    海曼這句雖說的客客氣氣,卻又十分明白。

    小百合淺笑道:『呵,將軍格儂就無曉得了,格位寒蟬小家,伊阿是欠了吾一條
命俄。』(呵。將軍就有所不知,這位寒蟬小姐,她也欠著我一條性命。)

    小百合再謂寒蟬:『寧吾阿幫儂搭過來了,儂哎拂動手?』(人我都給你帶來了,
你還不動手?)

    不似海曼詞鋒中的江湖風,小百合卻將吳儂軟語說的冷冷漠漠,更加透出居高臨
下的氣概,像是對寒蟬施發著命令。

    『寒蟬——』

    海曼忙加喝止,冀望先將形勢穩住。

    而他未及反應,寒蟬已由他手邊脫出,飛躍身形好似一記暗器急射,只將一道殘
影留在眼前。

    『格一行是格能樣子俄。儂簽好訂單,付了訂金,格就一定要殺寧。三格號頭裡
相,儂格小恩寧就拿了吾格訂單幫美金,只身去中國……但是現在,伊個指定目標就
來該裡眼面前。呵,伊老早子記性並沒噶差……』

    (這一行是這樣的。你簽下訂單,納入定金,那就一定要殺人。三個月前,你的
小恩人就拿走我的訂單和美鈔,只身前去中國……而現在,那個指定的目標近在眼前。
呵,她以前記性並不是這麼差……)

    小百合凝煙拂扇,仍在例行注解,而全場自是無人接聽。

    眾人目光此刻都貫注在彼端電光火石的一幕——

    ***********************************

    寒蟬躍身而出,持著兩柄手槍,子彈凌空發射……

    三個月前,寒蟬由赤川小百合處取得訂單,訂下了王國權的性命。此後前往中國
內陸,幾番暗殺未成,卻發生動亂錯變的一場事。

    殺手的職業,並不意味草菅人命的性格。就像郵差未必喜歡送信,妓女也不見得
熱愛性交。然而職業殺手的生涯,恰如赤川阿婆口說的辭。當你簽下訂單,收入定金,
那就無法回頭。

    可是赤川阿婆未必明白,當一個殺手忽然呆若木雞,卻不是記憶損傷,又或心中
結障。心有掛礙,那一定也不是關於王國權。

    開槍射擊。

    槍鳴緊接著『當』一聲脆響。信一的忍刀閃電出鞘,不可思議地隔在子彈與王國
權之間。

    刀身被子彈崩斷,斷刃旋轉著飛出人外,釘在吊橋的扶欄,蜂鳴抖震。

    信一持著殘刀欺進,迎著寒蟬撲身揮斬,冷冷的眸中透出凜冽的戰意。

    『要殺了你,信一!』

    她原先並非想著殺他,卻避不過與他狹路相逢。從中國,到日本;從夏天到秋天。

    近身格斗。

    寒蟬竟以槍型作為兵刃。忍者刀劈在堅硬的槍托,迸發星火光芒,再要變招刺出,
寒蟬手中另一支槍正如鐵拳一般襲向信一的喉結,若為擊中,定然斃命。

    信一後仰避過,只覺一陣凌厲風勢擦過眼前。而他守中帶攻,又一記回旋擺腿劈
空而來,卻被寒蟬手肘卸下。

    好個寒蟬,卻見她卸下腿攻,乘著破綻,即用槍托重重擊在信一的腿骨上。

    倉促之間,信一無以防御,只一陣劇烈痛覺。好在修為紮實,狼狽之中尚且後發
制敵,抬起膝蓋狠狠撞向寒蟬頭部,命中!

    寒蟬被撞飛開去,單肩磕在拜殿前的碑石。不待落定,就以足尖點在碑上,凌厲
轉身,再度撲身回返。凌空開槍,險些擊中信一。

    卻見寒蟬瞄准,立足未穩的信一憑空一記側翻,已躍至池中的昇降機『火之紅蓮』
瓣中,瞬間架起防御,只待寒蟬進擊。

    方纔持定,寒蟬的腿風已是迫在眼前。看她身法之快,就連開槍射程也不足以,
依然近身格斗,以槍型對決斷刃,拳腳繽紛,令得視覺難以觀照。

    ******     ******     ******

    這般激斗,猶如特技效果,許多眾人見所未見。一時之間,滿場鴉雀無聲,就連
驚吁之聲也都未及發出。

    場內最為焦急之人卻不是王國權。此前信一為他隔下子彈,小百合分明相視一笑,
看來這場戲份便是做到俱全。

    反觀海曼將軍十分驚心動魄。戎馬一生,殺場如常,他的身手自是不算低劣;然
而如今這樣目不暇接的特技對決,卻絕非他能插手幫照。雖是擔懮寒蟬,亦只能作壁
上觀,驚詫之間,冷汗凝在眉心。

    小百合行至浩司身邊,夫妻款款站定,足見一派從容。浩司又將王國權招至身前,
三人含笑並立。

    再看三丸扶著推車,隔岸觀火。望見水中花上二人纏斗,時時聽他驚吁,拍手酣
暢,就像正在欣賞著一部精心打造的動作電影。

    而飛檐的鬼冢千雪卻在此時飄落下來,恰恰停在海曼身前,阻了他的視線。

    縱然心思焦急,海曼卻不失大家風范,穩聲詢道:

    『小姑娘,我倒想問問你,你跑這參合啥來了?』

    海曼如此發問,意在試探千雪,心中確是希望她可以相助寒蟬。

    千雪據實答道:『找人。』

    海曼尚有些不解,一旁的王國權接聲說與:

    『千雪姬再不出手,找到的怕就不是人了。』

    『呵。』

    千雪冷冷笑對,『鬼王丸』自由鞘中拔出。

    寒光驟見。

    ******     ******     ******

    『紅蓮』之上,寒蟬以槍械為器,施展開犀利的近身格斗技,招招攻守端是膽大
心細。兩柄手槍,進攻就被她使的像一對娥眉刺,咄咄逼人猶勝短匕,再以槍托作為
隔守,指扣槍柄運轉間卻似沖繩古武流雙拐,於信一驚險的刀鋒之間穿梭從容,推演
的密不透風。

    此時信一被槍型逼退,閃過一記肘擊,十分被動現出破綻。寒蟬機不可失,近距
離扣動扳機,卻不知有意無意,子彈自從臉頰將將擦過。

    見血。

    信一跌身下去,狼狽地仰坐在『蓮瓣』,斷刃脫手墜落水中,抬起眼來直視冒著
硝煙的槍口,生死一線,卻自他面上見到泰然笑味:

    『在喜來登你就說過要殺我,我卻從來也沒有相信……』

    視線漸由槍口,慢慢移過她纏著繃帶的手臂,單薄性感的肩胛,欣賞著纖長的脖
頸;然後停凝在她絕世美麗然而只見慘白的面龐,迎著她的目光,低聲道:

    『想不到是真的。』

    寒蟬彎下腰,槍口壓下逼近信一眉心,口脣似在顫動,似要說與,卻未講出聲音。

    『接刀!』

    彼端,千雪正將『鬼王丸』凌空飛出——

    她本是擔心信一為寒蟬所殺,因而在生死關頭飛刀援救。信一以十分快捷的動作
接住掠過的『鬼王丸』,閃電般撥開寒蟬的手槍。刀勢之快,鋒芒之利只將寒蟬逼退
三尺。信一竟不再與她纏斗,飛身落在岸上,奔向千雪而去。

    這般擦肩而過,令寒蟬十分錯愕,槍口直指著王國權,眼神卻望信一。

    信一頭也不回,奔至近前,重刀竟劈向鬼冢千雪!

    鬼王、冢鬼兩刃相擊,驟響之下,迸出石破天驚的光火。眾人不待看清,只見信
一將刀刃壓向千雪頸旁。

    千雪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氣息可是紊亂:

    『你……』

    信一更加呼吸不息,張大的瞳孔就像將要發生爆炸開:

    『這一刀,為了飛鳥!』

    千雪勉力架開利刃,兩刀相持,顫抖中發出尖銳的擦音:

    『我……』

    忽然之際,又一句搶白打破彼此制約的沈寂。乃是三丸紀一放肆的笑聲響徹起來
:『哈哈哈哈!小孩子別要不到東西就打起架來!瞧這小姑娘細皮嫩肉,擦傷了要怎
麼辦?』

    話音未落,便將推車的布幕整個掀開——

    ******     ******     ******

    藏在布幕之下的箱型,原是一只鐵籠。布幕兩側攤開,現出鐵柵之後一具人型。
竟是蜷縮著一位身著警察制服的銀發女子!

    滿頭銀發散亂的垂落下來,藍色的警察制服已被破開胸前,一雙誘人的乳房曝露
眾人眼前,聳起的乳頭周邊,還見瀝瀝水光。而她雙腿分開,短裙之間有一只黑色塑
膠制成的假陽具正在陰戶內抖動著。她卻猶不滿足,依然從腰帶下伸下手來,輕佻的
指尖刺激著自己的陰蒂,泛濫的體液一直流到尖尖的鞋跟。

    自她口中,大量失禁的唾液流蕩下來,在警服各處都可以見到濕漬。醉生夢死的
眼神早就失去了光,高挑的鼻尖和自然張弛的鼻翼令她顯得更加淫蕩了。喉管中一聲
聲微弱的呻吟並非顧及廉恥,而是激烈的性交之後,令她再也沒有呼叫的氣力。

    她那妖治而又虛弱的身體蜷縮在鐵籠中,一手撫玩著陰蒂,另一手用力的抓在頭
頂的鋼條,隨著假陽具的節奏手淫,隨著手淫的節奏,抽搐搖擺抽搐,挑起的足尖,
一陣陣輕輕地顫。

    這怪誕一幕的主角,正是淫蠱攻心的女刑警——彌生飛鳥。

    更為怪誕的是,在她背上詭異地生出一雙羽翼。這雙羽翼本是潔白無暇,卻不知
緣何灑落著星星點點的鮮血。細看之下,原來翅膀竟是折斷的。

    顯然這對『折翼』是由三丸悉心設置的道具效果。而三丸卻是高明的,因為接下
來的事態進展,恰恰如他所願。

    他打開鐵籠,將那迷亂的女刑警拉拽而出。

    飛鳥飢渴地扭動著,搖擺的腰臀將三丸濺的一身淫水。

    『呵,你還認得嗎?』

    也不知三丸是在問誰。

    ***********************************

    「營下信一」

    師父對我說過:信ちゃん。我知道你的仇怨,而你當要忘記。因為果報的倫理總
是相續無休。前輩的功罪,並沒有理由可以附加在身。亦是多年之前,我自天照真草
刀下將你留住的緣起……

    只在塵世間的人們,終有諸如繁星的立場。而這些善惡功罪,美好猙獰,都經不
起時光的裁剪。你當牢記我的說話,縱是參不明白,也當要牢記……

    很多年以前,尚且年幼的我就跟隨師父修行。

    師父帶著我穿過河流和山脊,叢林和天空。有時人海,有時荒蕪。最初輪船泊在
挪威,而後我們行至蘇格蘭,希臘,埃及,北非;由沙地阿拉伯,印度,西藏;再入
錫金,緬甸,越南,來到大理,苗疆……

    某日黃昏,我隨師父站在崖口聽風。我們撥開蒼莽的樹影,天邊的夕陽照出一臉
黃。

    師父問我:可有看見什麼?

    我說:流雲。

    他謂:佛光。

    我定睛再望,卻只看見漫天絢爛的彩霞還有無聲湧動的浮雲。那些雲彩在西天聚
散游移,時而變幻著形態,好像血和人形,刀和匕。哪裡有什麼佛光普照。

    師父又問:信ちゃん喜歡黑夜或是晝?

    我答:黃昏。光晝已逝,夜闌未現,黃昏虛妄。

    師父笑曰:是以,未見佛光。

    ……

    師父待我極好,非但傳予我窮奇武技,更有許多宏大的智慧不吝言傳。師父你跟
我說過當我們放下所有的執念,笑忘一切恩怨情仇,終可獲得天地自由,至清而至靜,
無懮而無虞。

    師父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作若林秀樹。傳說師父曾是玉樹臨風的俊美男子。可
惜華年之時,竟被人用硫酸和火鹼燒毀了半邊身體和臉面,一側是美好寫照,另一半
卻成了嶙峋的焦黑骨質,再也沒有血肉牽覆,乃至從下顎可以看見骨骼和牙齦,食道
和氣管。孤零零的眼球裸露在外,全不知能否視物。

    直至六十歲過後的某天,師父在完好的半身,突然驚見白發和皺紋。而壞損的一
側,自從壞死那天,始終不再有過改變。當師父終於知道原來塵世間一切都是繁華虛
設,再多絢美的皮相,統統捱不過時光凌遲;再多宏大的是非情仇,又統統是時光可
以消融的。

    那麼。師父你就對我說與。

    然而師父你卻沒跟我說為什麼喜歡的卻不能常常在一起,而且有時候越喜歡卻越
得不到。

    所以。你不該這樣對我有欺瞞,師父。

    ***********************************

    「寒蟬」

    籠子裡的女人我是認識的,那夜在天神阪酒店我聞到過她身上的香氣,卻不似現
在這般粘膩濃稠。信一只看了籠子一眼,就放下眼前的對決轉身撲向三丸。

    『你……』

    在他身後,只留下千雪蒼白的話音。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莫名地羡幕起那個籠子裡的女人。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裡
又是酸澀的?那時我孤立在局中,持著槍型站成孤僻的姿勢,看來也是形影孤單。仿
佛這場彼此牽動的角斗,就與我不再相乾。

    兩支手槍,一是指著王國權,一是指向他。分明我一秒就可以裁決性命,然而滿
場卻無人將目光落在我身。即便海曼將軍也為驟變的形勢、駭人的刀光、為那檻中的
女子調離了視線。

    原來我真的是多餘的。

    是不是我們一再錯過,終要變成多餘。

    恍惚間,我記憶起一個名字。如果,換成她在此時,她還會不會如我這般狼狽?

    ******     ******     ******

    我出道之初,曾經有過一個朋友。她與我同齡,同是阿婆線下的職業殺手,她跟
我租住同一間房,度過很長的一段陪伴生涯。她並不是很漂亮,卻常常紮著幾十個小
辮子自從頭上垂落下來,古銅色的皮膚透出野性的美感,令人忍不住想要將她多看幾
眼的沖動。

    她是蘇拉。

    蘇拉有著頹廢的生活,酗酒吸毒,夜夜笙歌。雖然她從來不把男人帶回家,我卻
可以藉由她身上的味道分辨出每夜不同的篇章。

    我們也有走近的時候。比如一起去教堂,或者逛街。我知道她不喜歡殺手的生涯,
因為她最經常說的一句話是:『這是最後一單』。待她出門以後,我會學著她說話的
樣子,一個人對著鏡子將這句說辭重復演飾。

    因為蘇拉每次這樣說的時候,總有一股驕傲氣質自眉眼間流出來,看來十分漂亮。
記不清一共聽她這樣說過多少次,而我卻相信,終有一天它會兌現。其實我是妒忌。

    同在阿婆線下,大家卻各接各的單,各殺各的人,並行不悖,甚少關注對方的生
涯。關注的多了,反而是行規禁忌。卻有一次她殺人回來恰好碰到暴雨,全身濕透,
或是擔心著涼,她就一連喝了很多伏特加酒暖身。往後敲開我的房間,鑽進我床上說
很多話。

    她說:『殺手真的不可以心軟,當一個殺手一旦做不了決定,往往就會錯過很多
東西;而你一再錯過,就會漸漸變成多餘。』

    『寒蟬,』她在耳邊輕喚我的名字,隨後她問我:

    『你有多久沒接到訂單了?』

    『你明明有機會狙殺那個院長,卻非要等他為病人做完手術。結果呢?他從另外
一個通道從容離去。呵,像這樣,你說阿婆還會不會給你生意?』

    『我卻不一樣,我的生意多的不可開交。好容易纔有時間找兩個小白臉玩玩游戲,
我是愛玩的人,巴不得賺夠錢,早早就退休。等我殺完今天,殺完明天,就可以退休
了。寒蟬,這是我最後一單。』

    那夜的暴雨一直在下,雷電也在交加。所以蘇拉睡去之後,並沒有聽見阿婆打給
我的電話。

    第二天夜裡,蘇拉回到家時中了槍傷。子彈打穿胃,震斷兩根肋骨,本不至於死
亡,卻無法止住流血。我為她注射嗎啡,直至她停止呼吸。

    蘇拉到死也不明白,生活在槍林彈雨中的我,怎會處置不了這樣的傷勢呢。

    於是在她臨近瞑目的時候,看著我就有一陣詭異的笑。

    而我從容笑對。

    ***********************************

    寒蟬笑顏寂寞。

    藉著這抹笑意,她終於尋獲堅強的動機。

    向著信一轉身而過的身影,終可將扳機扣動。就似這天,當槍鳴變成狂暴的雷鳴,
槍火幻化成焚天的閃電,寒蟬自會明白。有些事情因為珍重纔會一再錯失;有些人正
因為嫉妒,從而最終能夠選擇堅強的方式。

    當你決意殺一個人的時候,重要的並不是那個人是否願意看著你,做出怎樣的表
情;而是你能否笑對。最驚艷的一擊,從來都不是肝腸寸斷的注腳。

    這枚子彈呼嘯著飛向信一背心,輕靈畫出一道軌跡。

    卻在這個時間,寒蟬的笑容,忽然尷尬的凝停了。

    忍者鏢破空飛行由另一方軌跡後發先至,橫空截下寒蟬的子彈。

    鬼冢千雪的修為端是不可測量,她指點著寒蟬:『嗨,你不要亂來。』

    從千雪的語意透出一股驕傲與冷漠,看起來十分漂亮。

    寒蟬望望千雪,望望遠去的信一,就這樣孤單單癡立,一時噤若寒蟬。

    像一個失落的人,振奮心念想要奏一出明媚短歌,可是曲未終,弦已斷。原來她
的堅強卻是這樣不堪一擊的。

    ******     ******     ******

    另一側。

    眼看信一的鋒芒即將逼近三丸。

    三丸不避不讓,囂張的狂笑卻一聲高過一聲:『哈哈!你上來呀!哈哈哈!

    你再前進一步,我就切斷她的咽喉!哈哈哈!你要不要上來試試呀!『

    『你不要動她!』信一急停下腳步,按下『鬼王丸』,手指著三丸喝叱。

    『哈哈哈,我當然要動她,倒是你不要亂動纔對。』三丸早將信一先時的斷刃持
在手中,邊向信一挑釁,刀鋒又在飛鳥雪白的皮膚輕輕比劃著。

    『王八蛋!你敢碰她一下,我馬上將你劈碎!』信一惡狠狠地怒罵著,看似剛強
的他,心中的方略卻已經亂了。

    『好啊,你來劈嘛。來呀?』

    三丸非但沒有懼色,反而興致高昂起來,將斷刃延著乳房弧線一上一下的刮弄,
刻薄的刀鋒沾上粘稠汗液,隨後在小小的乳頭上來回拭擦。另一只手勒在飛鳥頸部,
並非十分大力。而女刑警盈溢的口水卻打濕了他的臂膀,連他手上的汗毛也被她弄的
濕了。

    曝露的一對乳房始終急烈起伏,與刀刃刺激絲毫沒有關系。哪怕冰冷的刀尖在乳
頭擠壓挑鑽,卻未能勾引出更加勁爆的反應。

    『嘿,營下信一,你看見沒有?我碰不碰她根本都一樣。這條母狗早就被插的麻
木了。』

    信一說不出聲,卻不看飛鳥的窘迫,只將三丸咄咄逼視。手中按著的『鬼王丸』
閃出冷冽的光。

    三丸還是將刀鋒從乳房轉移至腹部。

    『你不要亂來!』信一舉起『鬼王丸』,喊叫著終於要沖動上來。

    然而三丸割斷的卻是腰帶。

    深色窄裙於是松垮下來,布縷撕裂。先有一陣稠膩腥臊的氣味彌散開,隨後女刑
警雙腿間的電動陽具就完全的曝現在信一面前。

    飛鳥被囚在籠中時信一已然見到這不堪目睹的情形。然而此番近看之下,纔發覺
它原是這樣恐怖巨大。外型由堅硬塑膠制成,通體黑色,足足比信一的前臂粗壯,且
在表面還分布著許多大小不等、長短不一的刺狀。更為作最的是,每顆刺頭居然是本
身具備活力的。

    當假陽具進出抖震的同時,每顆刺頭也好像小陽具一般,在各自的位置上沖突伸
縮,將飛鳥推向歇斯底裡多重次元的高潮……

    那雙虛植的假翼造就的分外精細,錯落的翎羽之間,點點血腥黯紫殷紅,好似可
以分辨出新結凝脂與冷卻的漬跡。

    灰銀的長發變的散亂不堪,孑傲的眼神早已淪喪無存,一襲冷艷的女警制服卻要
成全淫蕩的儀態。她越是高貴皎潔,他越將作最這樣的反差。於是,謹將此雙夭折的
天使之翼,裝綴未亡人的哀命。

    這個時候,飛鳥連呻吟的氣力都已消耗殆盡,僅是下意識的、小幅度的搖曳著腰
臀,陰戶將假陽具緊緊包夾,每一度松張緊接一記收縮,流瀉的淫液更是全無知覺。
所有的光彩都在眸中蕩失,無神的瞳孔迷茫地望向前方,而陰蒂上的纖手還在肆意弄
巧。

    忽然之際,伴隨假陽具一並蠢動的小指從邊緣抽拔出來,挑起一抹細膩的水液,
粘稠絲狀,雙手再與水絲一並垂落。原本穩固的雙腿也開始禁臠顫栗,膝蓋似是不支,
彎曲就要癱倒。

    三丸勒緊手臂,再將一只大腿抵在飛鳥的雙腿之間,以此保持平衡。卻不知是否
觸動敏感位置,女刑警的尿液在此時就瀉了下來。稀少量,色黃。流在三丸的布褲上,
絲絲熱氣上蒸,確是不太美觀的。

    信一倒持著『鬼王丸』,整個身軀抖震,仿佛也要隨著飛鳥一同崩潰,切齒的
『嗑嗑』聲響全場都可聽見。

    『哈哈,上來呀!我奉勸你,別抱著什麼天真念頭,沒錯我無法阻止你來殺我,
可是卻有十分的把握在斷氣之前可以拉她殉葬。哈哈,你不相信就上來試試看?』

    三丸將刀刃游走至飛鳥喉管,看著信一爆怒而又窘迫的樣子,淫笑著繼續宣讀:

    『哈哈哈!你不敢對不對?來嘛,哈,你來嘛,來把我劈成幾段,就像你劈柳樹
的刀法。哈哈!什麼?你要救她?好好好,她要活命,最好你就要乖乖聽我的話。』

    『你到底想怎麼樣?』

    信一強行壓抑著從未有過的殺氣。為了心愛的女人,他惟有忍受三丸的牽制與侮
辱。盡管他的話音還是堅韌的,卻令人聽到內心的惶茫與失措,所有的定力都已隨同
飛鳥那中出的尿液,統統失禁淪喪。

    由飛鳥的下體沾來一抹粘漬,三丸豎起手指,嗅過又舔,嘗過再道:『你想我把
她交給你?可以。你去把這全場的人都替我殺光了!』

    喪心病狂的眼光,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角色。海曼,王,寒蟬,鬼冢千雪,小百
合,最終停在浩司……那一刻,三丸覺得自己像是被賦予了死神的榮耀,像是可以肆
意點蒼,甩手揮出像是斬落鐮刀,直指赤川浩司——

    『你先去把這個狗官給我劈了!』

    三丸揮手之間,只見飛揚跋扈。凝在指尖的水液竟而飛濺至信一臉上,三兩滴,
不知是淫水或尿液。

    信一喘動著氣息,唯有瘋狂邊際纔有這樣呼吸。他的脖頸上,早已脹滿青筋的紋
絡,仿佛下一秒就要發生爆炸。在他深喉,正有什麼聲音作動,似是瞋念著飛鳥的名。

    『去把赤川狗官給我劈了啊!』

    三丸敦促著,手中的刀尖淺淺已插入飛鳥那璧玉般絕美,又因為情欲煎熬而顯出
分外妖冶的臉頰。約在眼線以下,鼻梁左近的位置,血珠出透,若是一滴紅淚。

    『信ちゃん。』

    『ちゃん』是日本語中對於小童的親昵稱綴。自從師父死後,信一有很多年不曾
再聽見這樣招喊。卻是正在這個足以引爆全局的臨界區間,耳旁竟傳來空靈之音。

    信一不可思議的轉身回顧,乃是站在赤川夫婦身邊的王國權低聲在道:

    『殺哪個人,或是救哪個人;信ちゃん,就要看你如何選未來的路。』

    信一未與應聲。

    凝在彼處,垂首站定。架刀已成型,然卻無動於衷。他的眸光直落在飛鳥的一雙
高跟鞋上,左眼血色,右眼荒茫。

    好似夜觀蒼涼凶宿,頭頂非火頑陽。

    這一端,三丸紀一牛眼圓瞪,咄咄逼視。

    那一端,端看赤川三人談笑風聲。

    ***********************************

    「赤川」

    我喜歡看人變成這樣。

    越隆重的代價,取捨之間往往越是無常。小百合,你說是不是呢?

    『那你想怎麼玩?』

    我就看了看小王。

    如果,我是赤川浩司……小王一定是這樣想的。然後,他就對著營下信一說:
『殺哪個人,或是救哪個人;信ちゃん,就要看你如何選未來的路。』

    小王說的十分漂亮。連神態,語氣都同我一模一樣,毫無二致。就連小百合也聽
的嫣然莞爾。

    『信ちゃん。秀樹君在的時候,一定是這樣叫他。』

    她自語。

    『信ちゃん,』接下來該是她對營下信一說的話:『你不是很喜歡她嗎?信ちゃ
ん,如果彌生飛鳥真的變成一具只會行淫的走肉,再無可能救返,那樣的話,你還會
不會繼續喜歡她,一直喜歡她下去?』

    而營下信一始終低著頭,抽顫的嘴角和狂逆的眼神,就如五十年前的若林秀樹。

    『到現在我還記得那一天,當他獲悉原爆與皇軍投降的消息。那頃刻間,他眼中
所有的優雅和驕傲,志氣和狡猾統統都喪失了。』

    小百合你早就告訴過我,當時若林秀樹他就是這樣左眼血色,右眼荒茫,好象參
透什麼凶噩的天機,又好像是被炙烈的陽光灼傷了瞳仁。

    『在這樣的時候,他就不可稱為人。』小王詮釋著:『可惜天照將之死於意外,
否則我們可以見到。』

    小百合似笑非笑,只將扇子輕拂著。小王接著說:

    『而我就等了五十年。』

    五十年又有什麼不好?一個簡簡單單游戲可以維持半個世紀,那麼多形形色色的
人都要追求極盡的癡狂,冥頑的心從來也沒有放棄過緣分作最的表演。從戰爭到和平,
從國族大義到愛恨狂情;從一群人過度到另一群人,從一個時代傳承到另一個時代…


    你們不斷重復的卻只是沈煙奈落之後,那一張張墮落的面孔和一聲聲冷冽唏噓。

    當小王與我心有靈犀的契笑,那於是我又問小百合:這游戲我布局布了五十年。
你;想要怎麼結束它?

    ******     ******     ******

    我想。

    我想我這次來日本的初衷並不是這樣的。

    我只想看看他,想看看這個由若林秀樹教養長大的『信ちゃん』。

    小王說:『所以,寒蟬纔會來到中國行刺我,是這樣嗎?』

    浩司說:『小百合一定是想她讓把握自己的命運,看看她怎麼挑選。』

    浩司說的很對,曾經我真的對寒蟬說過:有些事情你以為可以把握,常常是來自
心存幻想;如果始終不願放下,那就不要嘆息錯過。

    她根本殺不了他,可她偏是不可回頭的殺手。就像女刑警彌生飛鳥的出場,注定
掙不破她的籠子。關於這個局,卻是由浩司在一手調度的,由岸本將她贈給三丸紀一
;由溫妮莎將她同時贈給信一。

    『這是預設的局。』浩司說:『卻不過,那個女忍者起先我未能想到的。』

    『很多年以前,我就保存著《鬼忍之書》。因為我聽他說,芹夏有個女兒早晚都
會來找它。這樣的話,我不妨可以讓也來她選一選。』

    小王回答說。

    他對於浩司的忠誠和靈犀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或者說,他是甘心情願作為浩司的
影子而存在。所以,那個叫鴉逗女的『巫』她甚至連浩司都未曾見過。一概由小王在
操縱著行事,由她周旋在姐弟之間,然後假了鬼冢千雪的手……

    如今我看見信一痛苦的凝立在那裡,整個身體好似變成石雕,只有顏面上的肌肉
還在搐動,手中的妖刀正鼓動著鬼哭狼嚎一樣的怨氣。

    我不喜歡看人變成這樣。

    越單純的執念,崩壞之災往往越是悲壯。可是浩司卻要這樣鋪陳這局。

    浩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王。眼神在說:小王,你這樣安排,看來真是很好玩。

    小王熟悉他的每個表情,專注輕聲應道:『先個月,鬼冢千雪忽然現身降落在我
眼前的時候,因為早知她殘忍邪氣,在當時情形下,我確是有些膽怯。然而我並不會
怕,越好玩的游戲,冒的風險就越大。於是下午鴉逗女送來請柬時,我便央求她在我
身上畫幾個刀口子,依鬼忍武技,按上千雪的名。』

    真的是不該低估小王的手段。

    小王說:『自從叔母的部屋內的走出,這五十年中,我時常也在想……』

    生死去來,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原先以為操線的是浩司,小王就是
那馴養的傀儡,卻不知道,這傀儡原來不需要線操,也可以自己跳舞。而且跳得這麼
好,像是通靈,神乎其技。瞧小王的神情……

    我是,赤川浩司。小王一定是這樣想的。

    浩司笑意慰然,轉而對我問道:

    『這游戲我布局布了五十年。你;想要怎麼結束它?』

    ******     ******     ******

    身邊的小王也朝我眨著眼睛,好似要來推敲怎樣的一番趣味。而我一時找不出對
答。我是善始善終的人,當浩司詢問我如何結束的時候,於是很自然就浮現這出游戲
的序幕來,可惜曾經的北島小百合已經不可復在。

    浩司從來洞察我的心機:『若林秀樹是你選的;你;卻是我選的。』

    『而現在,這些年輕人是由自己選的。』小王從來洞察浩司的心機。

    我並不贊賞這兩句說辭。因為我相信我是若林秀樹選的;而浩司,卻是由我來選
的。那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是一個局;而我們站在宿命的歧點,左眼血紅,右眼茫荒;
而我們相向而行,錯身而去,總要將別人的來路,錯當成自己的歸處。

    多麼瘋狂游戲。

    『那是因為你寂寞。』

    那麼五十年後,浩司,還有小王。黑市份額的爭端,我們借來三丸和海曼橕起這
個局。然後,這些年輕人的宿命,就由我們來延續成一場游戲。

    『所以,我選了寒蟬;你選了飛鳥;他選了千雪。』

    『若林君選了信一。』

    小王說出末句。浩司只在微笑。

    那麼。所以,這場游戲要如何結束,就該看信一怎麼挑選未來的路。

    『信ちゃん。』

    我學著秀樹的樣子喚他的名字,我說:『信ちゃん,那個女警察她早已淪喪了,
她是不可超生的。你來聽我告訴你,信ちゃん,如果沒有過這副美好皮相軀殼的溫存,
如果沒有過這段愛恨癡纏的笑怒依偎,如果沒有這般前因後果的流轉傳承,你,要靠
什麼繼續活下去呢?』

    不待回應,我又望向寒蟬,淡聲說道:『如果他放的下,而你又放的下嗎?

    若然可以,他早也死在你槍下。有那麼多機會選擇,偏偏你不願意。『

    『還有你。』

    我對那個孤立一旁,身著夜行道服的美女說:『你比芹夏漂亮,卻比她的智慧遜
色太多。眼前這對苦苦掙紮的男女,你現在連看都不敢看。』

    『那麼,信ちゃん……』

    我說:『現在我就把後半段故事告訴你聽,你,願不願意聽?』

    亦在這個時候,狂態的三丸要向信一加施迫害。他竟將那柄斷刃凶狠插進彌生飛
鳥的面骨!雖然並非『冢鬼、鬼王』這般絕世兵器,然而刺入骨肉仍是游刃有餘。於
是尖鋒刺入顴骨,大截刀身保留在外。三丸將手放開,它竟像一枚鐵釘牢牢釘入玉璧。

    曾幾何時,我也毀壞過這樣的璧。可是為什麼,到現在反而會有暴殄天物的觀感?
原已麻木的飛鳥此時終有了痛覺,自她口中似在聞到人聲。

    而她艱難的,艱難的,抬起前臂。未知是哪一念,藉著劇痛將要回光返照。

    她的肩臂分明已經僵硬,裝植假翼的背,插入刑具的性器,以及斷刃方纔釘進的
傷處,我想無一不是僵硬的。

    然而她抖顫的手指,卻好像兆示生機。她艱難的,艱難的……

    一;

    二……

    三。

    因為衰弱,第三只手指她耗費了很多次纔能終於豎立起來。

    ***********************************

    「彌生飛鳥」

    信一。

    我們已經三天不曾見到了。

    其實當這只籠子的幕布一經揭破,我就看見了你。可是……我卻無論怎樣也不能
看見自己。

    你願意相信嗎,信一。我甚至可以聽清你說的每一句話,看懂每個動作。當我抬
起頭來的時候,同樣可以也看見耀眼的光束射向滿天繁星。那麼,在星月之下,這個
幽美的地方雖然鼓動著劍拔弩張的氣息;卻又因為有你在為我焦急,而使它變的……
更加不同尋常。
作者: 黄河    時間: 2008-3-7 12:38

我甚至可以感到幸福,因為有一個這樣的世外桃源令我們重逢。我多麼想掙脫三
丸的魔爪撲進你的懷抱,可是……我找不到自己在哪裡。滿場的人,我相識的,陌生
的,有人是與我相愛的,從而也有應該去憎恨的……

    這些一一看見,惟獨我看不見自己的存在。

    你那麼凜冽表情,忍刀的鋒芒耀眼奪目,我雖然緊張窘迫,怨恨這場痛苦不堪的
劫難。卻又……會想要大聲炫耀說:你是我的!

    這時,三丸就將刀尖釘進我的臉……

    真的,信一,我其實並不覺得疼痛。反而因為刀片的反光,令我像照鏡子一樣終
於找見自己!

    我忽然想起,信一,你還記得嗎?你曾留下手信,謂我說:

    『飛鳥。三天以後,我將會回來娶你為妻子。』

    而今天,正是到了第三天。

    信一,在刀刃的鏡面中,我已看見自己身披婚紗的樣子,我看見。你與我並立,
穿著禮服打著領結,你有些靦腆的回答著牧師的問話。然後牧師含笑點頭,再對我說
與:

    『彌生飛鳥,你願意嫁給營下信一,作為他的妻子嗎?』

    我也開始害羞起來,面色緋紅的望著你。

    而你卻忽然痛苦的凝立在那裡,整個身體好似變成石雕,只有顏面上的肌肉還在
搐動,手中的妖刀正在鼓動著鬼哭狼嚎一樣的怨氣。

    有人與你說話,我都聽不見了。我頓時好害怕你忘記了我們的婚禮,忘記三天前
訂下的約期。

    我艱難的,艱難的一定要豎起指頭提醒你。然後,使出渾身的氣力,在地老天荒
的之間對你說出三個音節——

    ***********************************

    這瞬間似有預兆。

    女刑警挑顫的指尖好似垂危的蝴蝶翅;喉中喘搐,又令人想到石灘上瀕死的魚。
然而她眼中有光。

    鮮血和體液在她各處蕩失,相互混淆,散發出騷臭咸濕的氣息,再有煽情道具更
為她描繪今夜墮落的妝。

    所以,當她開始掙紮的時候,恰似推出極盡效果的點睛之筆。眾人望見彌生飛鳥
的征兆,卻又無人料到,呼之欲出竟是這樣的一聲絕叫——

    『我——願——意!』

    撕心裂肺一般,就如同淒厲的鬼咒響徹在每寸空間。那聲咒,好似一道尖利的切
割,草樹將要敝落,蓮池亦有微作,神社中的祭器好似為之動容,就連漫天星宿都作
遙遙感應。

    轉而驟靜。

    繼而風湧。

    彌生飛鳥氣力竭盡,終於撲倒風中。便是衰弱待竭,她那三只手指依然未肯落空,
仍是輕微挑顫。

    『一;二……三。』

    由此。

    始有風鈴乍起,粼波初現。

    終於信一忍刀墜地。

    萬般皆空。

    ……

    是時,一片早夭的紅葉零落祭壇之上。

    『天叢雲劍』有光。


dormant70 2006-5-19 17:02

「鬼冢千雪」

    信一小時候很靜。既看不到父親身上的倔強,也沒有母親的狡智和心機。記得他
很經常拉扯我的衣角,央求我替他討這個,買那個。

    我一旦不願意,或是稍晚一些應承,他就會翹起小嘴巴很欠扁的蹲在那裡,倒也
不太哭鬧,反而就是冷戰。就像小姑娘的性格。然後,每次都讓我勸慰好長一陣時間,
他纔肯臉色轉晴。

    這樣的話,接下來就要輪到我欺負他的時間……

    ……

    今夜的進程,我一直都在回憶。

    我本是前來看他的。其他人的劍拔弩張全是我漠不關心。

    惟有幾次寒蟬將近要槍殺他,雖然我知道她不會,卻還在心頭緊張。等我終忍不
住飛刀要去相助,換來的,竟是他反戈一擊。

    原來鴉逗女真的把影帶給他了。

    原來我赴湯蹈火的拼爭,只是為了換取骨肉相殘的終局。

    一直以為有些事情發生過後,只當再不記起,就可以抹殺回避。然而這又是錯的。
就連鴉逗女都要來駁斥:『否則,千雪姬,你不會找他二十年。』

    我本想提鴉逗女的人頭請他謝罪,再同他詳盡解釋整宗的原委和我的動機。

    自當『鬼王』和『冢鬼』兩刃相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宿命。

    他使盡可以爆發的全部氣力,將『鬼王』死死壓制在我,我感覺洶湧而來刀氣已
將體膚傷及,而我的陣痛,卻不似這般單純。他切齒迸出:『這一刀,為了飛鳥。』

    那時我從很近的距離看他,好似看見父親眉目間凶煞,母親固有的強韌。有過短
暫的一剎,我卻真的有了勇氣承受這骨肉相殘的刀劍。

    卻不是為了飛鳥,而為了你。

    信一。

    ……

    後來我看著飛鳥顫動的指尖,終於明白先時她說的『三天』。

    我知道這間『月玖神社』是由京都『音羽山』中的元址遷徙而來,而神社的『御
神體』更是古早失落的神器『天叢雲劍』。這御靈的法性至高,我於是暗自向它許了
一個願望,希望信一可以原諒我。

    除此之外,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去奢求什麼了。

    當飛鳥的絕叫響徹在這個時地。信一,如果說世界上還會有一個人可以懂得她的
淒涼,你的心碎,那一定是你雙手沾滿血污的姐姐。

    猝變之下,陡然失勢的三丸已經開始逃了。推車和鐵籠是經過偽裝而成的飛行機,
布幕張開就做成翅膀,三丸將昏迷的飛鳥拽進手中,發動了馬達。

    信一,你怎麼還呆站在那裡不動?你怎麼還不拾起『鬼王丸』追上去,勇敢的營
救你的愛人,再將三丸那個畜生碎屍萬段?

    ……

    那麼,信一。

    就讓姐姐再為你做一件事。即便我,永遠也不可原諒。

    ***********************************

    飛鳥的絕叫竟似風雲變色,明明是脅持著的人質,此時卻一鳴驚人,就要振翅沖
天。三丸頓成眾矢之的,一股不可掌握的懼意湧起。當下三丸做出抉擇,立即登上推
車,鋪開鐵籠,將昏迷的飛鳥單臂擒來。待機翼完全彈開,再把掩藏在鐵籠後方的馬
達急忙發動。

    這些倉促動作,不可算是敏捷。然而先時偽裝過於精密,加之這具『變型飛行機』
怪誕不可思議。這纔能出其不意,一時之間竟無人作出反應。

    飛行機像是汽車一樣載著兩人向前奔去,只消撞破外牆玻璃,就可沖到空中自由
飛行。

    『攔下他!』

    王國權率先呼喊起來,卻已來不及阻止了。飛行機以極快的速度正向玻璃撞去,
響動聲中,亦帶來不小震撼。

    浩司急忙要為小百合扶穩身型。寒蟬回至海曼身邊,海曼正屈起手臂來為她擋住
飛來的玻璃碎屑。

    響震猶未落定,卻在玻璃的破口見到鬼冢千雪魅影一閃,飛身而出,她要替信一
追殺三丸!

    正因那聲碎響,信一忽地驚醒過來。

    而他抬眼望去,只見了千雪飛身而出的背影。此時,自信一喉中發出一聲猙獰嘶
叫,非但不似人聲,比之狼嚎更顯霸道,較為獅吼又多出一分歹毒。分明並非高亢,
鑽入耳膜,卻猶如魔音灌注,一陣不寒而栗的悚然。

    竟是不可捕捉的速度,他將掉落地上的『鬼王』重拾在手,旋即向著飛行機撞開
的玻璃破口撲身上去。

    飛行機的速度十分不慢,眾人只見千雪與信一先後飛身而出,雖是各懷思想,忍
不住也要贊一贊二人的身手。

    而他們卻是沒有見到此刻破口之外的情形。

    ******     ******     ******

    千雪一甩手,抓鉤從腕間疾射而出!

    覷准三丸飛行機,千雪正要將抓鉤扣咬住機翼鋼架,依靠貫連鉤尾的繩索,展開
御風忍法,藉著飛行機的勢力纔能凌空追殺。

    卻在這個時間,千雪的眼神,忽然尷尬的凝停了。

    驚見信一身法有如箭矢般飛射至眼前,竟是後發先至。信一轉頭扭身將抓鉤截下
反握,一手急扯繩索,另一手以雷霆之勢就將『鬼王丸』揮出橫豎兩斬。

    千雪錯愕間被信一的拉扯迎往刀前,眼神映上冷光,下意識反手橫刀抵擋。

    刀鋒交擊聲更讓信一的斗心激發,『鬼王丸』在信一手上爆出刀花,千雪左支右
絀,揮刀防御間非常狼狽。

    飛行機上的三丸回頭觀望,對這番突變場面大感驚愕。

    千雪對這番突變場面也大感驚愕。

    然而這時去勢已盡,千雪腳踏虛空,就連信一也失去重心所依,兩人從56層的
高空墜落下去,唯一的聯系僅是手中的那條繩索。

    『信一!』千雪驚呼。

    信一只是尖嘯,手卷繩索在下墜間仍要欺身近來,『鬼王丸』發出尖銳共鳴聲響,
刀身爆出水藍銀光,起手就是龍忍流殺招『束風。嵐討』!千雪臨危間單手屈指結印,
輕聲吟咒,『冢鬼丸』竟透寒氣,揮刀抵擋間刀鋒交擊出朵朵冰晶,千雪守勢並不快
捷,然而凜冽寒氣卻將信一刀勢凝緩,殺招再不凌厲。

    信一再變招,運勁間刀身火紅,炎風流轉將寒氣逼散,冰晶溶成水珠猶如驟雨打
濕千雪一身。千雪偏頭避過這場勁雨撲面,仍有一滴水珠掠過眼際,眨眼間有一剎那
分心。眼角餘光但見凌空腳踩神戶燈火的燦爛,好似虛空微步踏星,身旁玻璃帷幕又
映著別樓霓虹交輝,下墜勢中隨著流光一起飛舞。是否在這盛世擷取過瞬間的吉光片
羽,還是倒映了幻象?

    多得這雨勢,將煙花撲毀。

    千雪將貼腕繩索斬斷,聽風聲在耳邊呼嘯。

    失去聯系的信一,刀揮虛空。

    千雪讓墜勢將身體撞向『坪井生命大廈』,劇痛間卻激起求生意志,轉念間即從
懷中取出一黝黑手套,套上手轉動間即彈出利爪,細看套上雕琢一張猙獰鬼怪面貌,
利爪由口中伸出,更添妖邪鬼魅氣息。

    千雪轉身將鬼爪疾轟向大廈外壁,雖然未必可以阻止墜落,卻可以相當緩解墜落
的速度。再要將『冢鬼丸』也插向大廈外壁,舉手間刀身卻被重擊,刀刃被強壓沒入
肩膀。千雪吃痛回頭,迎面對上信一面容。

    不及細想,信一已經猛烈頭捶撞向千雪,千雪轟隆一聲痛得眼前一片暈黑,信一
藉著這股沖力扭轉身形,狠狠將『鬼王丸』插進千雪的肩膀,單手緊握住刀柄。千雪
再無力握『冢鬼丸』,松手刀墜,卻是信一張口咬住刀刃,抬頭。

    有一滴血花濺落在信一的睫毛。

    這一眨眼間的發生,僅僅由三丸目擊。他惡狠狠罵了一句什麼,飛行機就在鬧市
的夜空中揚長而去。

    ***********************************

    月玖神社。

    高空的風自從玻璃破口灌入進來,吹得一陣冷冽。絕世好景,就因這處破綻從而
變得不再美滿。

    王國權滿面都是遺憾的神色。浩司在他肩上輕輕拍下,似是安慰。

    一牆之隔,無人見到窗外發生的驚心動魄,只聽見飛行機的馬達聲漸去漸遠。

    小百合拂著扇子,眼神望向寒蟬,好似詢問她剛纔的話題,詢問她是否可以放下。

    寒蟬並未迎合她的目光。

    挽起海曼的胳膊,隨著海曼將軍跨步離去。

    小百合似笑非笑。

    寒蟬轉過身向著她望去,目中卻又好似無人。凝停幾秒,將纏在臂上的繃帶緩緩
解開,迎著洞穿而來的凜冽風勢,末端持在手指間,就任它伸開飄舞。

    在繃帶揭開的地方,正是曾經程建軍用煙頭烙下的傷痕,恥辱而又丑陋。到今天,
還有化膿可見。

    犀利的風吹在傷處,帶來陣陣刺痛。而寒蟬微笑著,看著淤痕累累的繃帶此刻竟
猶如旌旗飄舞,自有一股驕傲氣質在她眉眼間流出來。

    隨後,寒蟬放開手去,就見它隨風而去。

    『阿婆,那我走了。』

    海曼揚起驕傲的頭顱,任寒蟬攙挽著他,由扶梯而上,步向直昇飛機停靠的坪臺。

    ……

    探照燈的光束中,直昇機騰空而起。廣闊的視野中,整個城市的燈火彼此呼應,
輝煌漂亮。

    『要他見閻王,我說那倆小鬼還差的遠了。』

    海曼平靜的說道,指了指腳下大廈的外牆……

    『那麼,將軍。就由我們,去滅了三丸。』

    ******     ******     ******

    海曼的直昇機隨後消失在夜空。

    整個月玖神社又回歸到黃昏之前的寧靜。剛纔的交匯沖突,人來人往這時都已飛
去全無。五十年的生關死局,作弄游戲仿佛都隨同寒蟬臂上的繃帶蕩失在一陣夜風,
不知散落到哪去。

    『就這樣……結束了?』浩司觀望一周,意猶未盡的問道。

    小百合似未聽見問句,隨著浩司的眼光,將神社間的花樹,植草,蓮池,水車,
石井,吊橋,山型,神器,築物,風之蒼,林之麓,火之紅蓮,山之磐……

    一一看望。

    而後,她由衷說道:『這裡真是好景。』

    浩司有些喪氣的說:『只可惜損了玻璃。』

    小百合打趣說:『人要逃避,總會需要找一個出口。』

    『是你避的太久了。』

    『呵。』小百合現出不置可否的笑容,將手中的摺扇遞給王國權接過,王國權小
心收下,又交與浩司手中。

    行至拜殿前,她輕輕搖響上方懸掛的青銅鈴鐺,再對著拜殿兩度深深鞠躬,擊掌,
合十,再頷首。

    『在臺灣……都還好嗎?』浩司近到小百合身旁問。

    『一下雨關節就犯疼,老了。』

    兩人朗聲笑了起來,夫妻倆人許久沒有聚首,那些往日的一切轉眼就飛瞬而過。
就連剛纔的劍影與硝煙,都像是好久以前發生的事情。

    『帶你去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浩司牽起小百合的手走入神社深處。小百合的肩靠近浩司,王國權從背後看他倆
人,就是一對依偎的伴侶。

    神社的後面,尚別有洞天,轉過幾條蜿蜒走廊,浩司打開一扇桃木雕像牙鑲金門
把的厚重大門,竟是一流溫柔歌曲緩緩送來,細聽歌詞,是周璇的『夜上海』。

    室內燈光搖曳,情調慵懶,恍若昨日重現。

    卻是浩司將1944年的『瑪雅夜總會』也原封不動重建出來。

    『喝杯水酒再走吧。』浩司微笑。

    『……』

    小百合愜意躺在椅背上,暈黃燈光將臉上的皺紋揉合,恍惚間好似當年北島小百
合的笑靨神情。

    『我不想走了。』

    那一夜,是赤川浩司這一生笑得最燦爛最開心的一次。那個老人家竟然露出童稚
般的笑容,像是獲得獎品的孩子。浩司正待回頭,王國權卻不等囑咐,便將暖好的酒
和杯端上,然後靜靜退隱。

    那一夜,這對夫妻喝了很多酒,醉了,便相擁躺臥在棗紅色沙發上。

    那一夜,王國權坐在神社旁近水亭階上,頭倚著欄柱,瞇著眼睛哼著小調,臉上
無悲無喜,腦中卻是波濤翻湧。似是聽見呵在耳旁的溫暖氣息,伸出手,觸碰到的是
旗袍絲綢下鼓動的心跳。

    循著深處緩緩探去,是宜蘭暖春雨季的濕潤,呼吸間似是百合花香,然後是花裡
甜蜜,再也分不清是香氣還是甜膩。橕著傘往雨中走去,但聽見溫柔歌呻,吟唱婉轉,
斷續間卻又綿長相連,絲線般糾纏裹繞。

    再於是,收起傘任雨水打濕一身。

    那一夜,王國權睡得很安詳深沈。夢遺似是玫瑰花瓣上的朝陽露水。

    ***********************************

    海曼的無線耳機裡面一直交叉著好幾個頻道的聲音,然而施發命令的口吻卻有條
不紊,態度從容不迫。繁華城市用道路街燈畫出經緯,移動車輛是閃爍著光亮的座標
點,矗立的大樓玻璃帷幕映著霓虹燈采,行進間望去像是浮游夜空的星魚鱗片,溯躍
的高度將平面儀板表拉闊出立體空間。

    決戰已屆,但是海曼的心很靜。

    趁著指令下達的空隙段落,海曼回頭望向寒蟬。寒蟬正坐在機艙近門處,架起從
『風之蒼』取回的SR99,組裝的神情像是模型組合的孩子,樣子很專注。

    海曼很想摸摸寒蟬。想確定近在咫尺的寒蟬,還透著生命該有的溫度。從修羅道
場來回一趟,這孩子的命運,是自己揀回來的。

    『看什麼呢?老頭!』寒蟬看海曼盯著自己發呆,斜眼輕叱了一聲。

    『嘿,怕你沒膽扣板機唄!』海曼哈哈大笑。

    『你飛好纔是當真。』寒蟬被捉弄,嘟起嘴來。『這玩意兒你能使好吧?』

    寒蟬用手指輕叩機艙。

    『啥?使不好?我擺弄它的年頭,可比你的歲數都大呢。瞎擔心啥?你。』

    海曼驕傲地用軍靴將機艙板踏出響聲。

    『呵,這麼俊?』寒蟬不再頂嘴,卻是笑得燦爛。

    『嘿,可不?』海曼神情得意,豪氣由生,將直昇機拉拔高高飛起。凌空低看神
戶都會燈火,眼神不由得睥睨起來。

    普天之下,城市之上。

    古巴傭兵團已經分成三個隊伍由不同方向前往三丸別墅,今夜黑死部隊的最後一
道指令就是殲滅三丸的王國,就讓我們來決定,下一個世紀的毒品市場由誰來主導盤
商!

    ******     ******     ******

    三丸操控飛行機御風翱翔,盤旋在大樓街道間,馬達聲呼嘯而過,甚是跋扈囂張,
偶有行人抬頭張望,只當是什麼廣告宣傳的噱頭手法花樣,無人細看。

    飛行機降落在坪井生命大廈數公裡外的露天停車場,原來三丸也忌憚赤川在『坪
井生命大廈』的控權與手段,不敢將車停放在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駕駛渡邊看著三丸
從天而降,也驚異的目瞪口呆。

    三丸將飛鳥與飛行機丟在吉普車後艙,布幕隨意蓋上,隨即上車。

    『役長,我們現在……?』渡邊小心發問。

    『回去!我們,要開戰了!嘿嘿!』三丸在座車上,重新覺得大局的掌控權回到
手上,躊躇滿志。回頭望向坪井生命大廈的頂端,虎目露出狠狠精光。『海曼,你可
別要遲到!』

    ******     ******     ******

    『冢鬼』與『鬼王』本作一體,傳由絕世妖刀『百鬼連邪』分化而成,兩刃相輔
相契,境界不可思議。

    此時。千雪手套著的鬼爪利牙刺入坪井大廈堅實的外壁,極力延緩著高空墜落的
強勁勢力。熱烈摩擦下,土石與玻璃飛屑伴著火花激爆散射,像是一朵急速下墜的燦
爛煙花。

    信一口咬『冢鬼丸』,手握著的『鬼王丸』穿透千雪的肩胛,在這下墜的路程中,
除了刀割的劇痛,千雪還要承受信一的重量,激烈的摩擦生出的高溫同時燙燒著鬼爪
利牙,肩膀早已變成血肉模糊。

    而她這時的堅持,只剩憑藉著一口真氣不敢渙散。

    入魔的信一卻早將生死不顧,騰空的只手從來沒有停止過出招,不知出了多少拳
統統轟在千雪的小腹。

    出於本能的反擊,或是哪怕垂死掙紮,千雪將一記記飛腿奉還給信一,僵持當中,
兩人互相鉗制對方的身形,纔能在急速下墜中鎖定縱坐標。倘使躲避,必須松手,倘
使松手,惟有墜亡的下場。

    兩人在墜落同時展開艱難的攻守。喪心病狂信一,點燃千雪求生的欲望,在這詭
誕,殘劣,妖異地近乎不可思議的境界之中,惟有性命相搏,生死周旋。千雪的出招
再也沒有一絲顧忌……

    大口的鮮血從信一口中倒湧出來,染紅了『冢鬼丸』的刀柄,他依然不肯罷手,
好似命中唯一的目的就是至千雪於死地,不成功,便成仁。

    這場飛墜廝殺充滿著不可理喻的邏輯,凶狂莽野,狼狽而又壯烈。四濺的血片與
急串的火花飛屑畫出垂直軌跡,何止驚心動魄。

    終到墜至三樓時,信一擺蕩身軀,用力前撞,兩人突破櫥窗玻璃,滾入商場專櫃
店面,帶著血珠晶瑩碎屑飛揚。混亂間店員和采購人群只懂尖叫慌亂,片刻無法反應
過來。

    先站起身的是信一。

    他甩頭將口裡『冢鬼丸』扔出,然後踏步前進重重一腳踐踏在千雪的乳房,狠狠
將她肩上嵌入的『鬼王丸』奮力拔出,就像憤怒的王子從磐石之中抽起聖劍。隨即舉
手又要揮刺,千雪翻滾著避過刀鋒,卻又難以想像在她經歷重創之後,竟還是敏捷應
變。

    避過這一擊,千雪掙紮著用手肘橕起身體。交喘著紊亂的氣息,大量鮮血從肩頭
的傷處湧出,黑色夜行裝掩蓋了血色,卻令急劇起伏的胸部看起來潮濕。摸索著從地
上拾起『冢鬼丸』,緊握住在手心,手裡濕濡的不知道是汗還是信一的血。

    信一揮刺過猛,難以收住撲空的刀勢,失去重心眼見又要跌倒,只得十分勉強借
刀刺入地面,將將穩住。

    『冢鬼』與『鬼王』隔空對峙,凌厲刀氣的猶如山雨欲來,浸漫在數米之遙的空
間內,低回相切,絞戰於無形。未知常人能否感到淒厲作響的共鳴音域。

    商場內的人群紛紛走避,也有好奇者藏在貨架和櫃臺之後,偷眼正要窺望。

    有個膽小的女生屈腿弓背抱頭蜷在角落,身邊的同伴想要拉起她快跑,然而自己
卻在倉皇間失足跌跤。

    千雪和信一各持忍刀,引而不發。兩人俱是全身發抖搖晃,只待誰先回氣,就能
在驚動警衛趕來前控制主場。

    ******     ******     ******

    千雪此刻神志清明,卻不知成狂信一是否還有心念。

    便是生死相搏的危情之下,千雪卻還存有希冀。許多話,想要對他說與。卻又不
知從何說起。

    即是信一未成狂態,而她又作如何以對。

    周身傷害帶來劇烈痛覺,一陣接似一陣絞痛。聆聽著這雙凶器交奏出的低回共鳴,
殘戾而又淒哀。亦能聽見信一恐怖的吸氣聲音,猶如凶獸飲血,不知誰的血花沾在眉
睫,像是彩妝血紅的眼。

    千雪凝持忍刀,再看著刀光隨著絞戰的氣場驟閃驟變,而她的心卻是平靜。

    那一刻,所有淒楚的回憶,怨毒的前事在她眼前一一浮現,然而錯亂交織,全無
時序,人與人的影像跌宕重疊。

    仿佛這一刻她變成了母親芹夏,而下一張畫面他又變成了鴉逗女;分明看見寒蟬
望著視鏡扣動扳機,槍火卻點燃冰洋上的伏特加,然後焚呀焚;當她掀翻天照真草的
神幾,又看見穿著女警制服的飛鳥甩動著纖腰;接著父親殘殺了龍忍的子嗣,賢淑的
母親將蟲蠱植入弟弟的軀……

    原來命運中不可琢磨的緣法竟可以賞的這樣清晰。當叵測的劫難終於不可違逆的
降臨,而我們無須長歌當哭,只消需要一個決斷,讓諸亂安息,諸行歇止。

    因為我們對命運的頑抗與逃亡永遠不會找到出口,面對榮耀和大義,恩愛和血仇,
戰局和游戲,我們善惡顛狂,窮其奥義,頑張作最,只不過從一場劫難輪回到另一場
劫難;從一個人輾轉到另一個身份再度重復遭受。

    『那麼,信一……我們就把原諒留給下世!』

    千雪單刀欺進。

    ******     ******     ******

    就像大廈內,神社中,玻璃破碎之後那一聲的嘶嘯。猙獰不似人聲,比狼嚎更顯
霸道,較獅吼又見歹毒,並非高亢,鑽入耳膜卻如魔音,不寒而栗悚然。

    信一揮刀相接,自他口中再傳嘶嘯。

    兩刃相擊,剎那撞出猶如山河顛覆,天地吞噬的壯麗氣勢。然而又見流光飛舞,
薄刃擦出一記空靈之音。

    這一刀信一接下,千雪轉而變招,放空雙手,任『冢鬼』懸空落下,藉著後仰之
勢避開『鬼王』一掃而過的鋒芒,凌在虛空緊接翻轉過來,於落地之前接下『冢鬼』,
自下而上,斜走偏鋒,劈出一記急斬回馬刀,正中了信一腰腹。

    信一中刀同時,亦揪准千雪左肩傷處的破綻,重重一腿轟在她的心髒。

    兩人各自倒地,便算這一試合終了。卻也不顧負痛,緊接站身起來,打成一處,
開始下一試合的絞戰。

    此番千雪用的是鬼忍流的刀技『巳。魍魎』,『巳』作胎兒解,此刀技釋為『鬼
胎』。刀意詭怪妖邪,暗涵諸多變手,乃是鬼忍流所有『近刀技』中,最為叵測歹毒。

    信一施展龍忍秘術相應,手中以『逆鱗縛印』作什,心聲念動『十力阿薩執徐咒
語』,轉手揮出刀招『天魔降落』,去勢凶猛剛烈,刀鳴似伴咒唱,竟是將忍術刀技
結合之招式,華麗無常。

    但見信一大開大闔,回旋刀光間竟非破空尖鳴而是空靈咒唱,然而千雪刁鑽身影
穿梭其間,銳利刀招幾次都能突破信一攻守,刀聲似呻吟吶喊,兩刀交鳴將商場淪為
活世煉獄。

    信一口中在念出真傳奥義:『りん(臨)、ひょう(兵)、とう(斗)、しゃ
(者)、けい(皆)、じん(陣)、れつ(烈)、ざい(在)、ぜん(前)!』竟身
化九影,同時霸道劈出九式殺著,雷霆無儔。

    千雪被九式殺著劈中,身軀支離破碎,血肉橫飛。信一九身合一,持刀靜定。瞬
時於紛飛血肉間席卷螺旋疾刃,迎面似望見魍魎笑顏,千雪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由血海
中現身突襲,信一回刀已不及遏止千雪,橫刀被千雪壓至頸肉間,而千雪仍不斷進逼,
頸間感覺到濕熱液體溢在刀面。

    兩刃分而復合,似有靈性,竟發出與方纔全然不同的幽鳴。信一與千雪卻無語相
對,千雪的刀刃已經貼近信一面頰,信一臉上的汗毛微微可以感覺到森然冷氣,喉間
呼吸卻是灼熱與疼痛,血還在流。

    千雪平靜的目光漠視一雙獸瞳。信一面無表情,千雪亦無言語,不置可否的端詳
著。

    『信一。』

    她輕輕喚叫他的名:

    『不要嬌氣了,我們回去吧,信一。』

    『不要不理我,信一。』

    信一的喉頭陣動,閉上眼睛,喘氣聲像是悲鳴哭泣,眼角好似閃爍水光。

    『信一……』

    千雪推翻了方纔的覺悟,若果下世並非太遙遠,今生仍可以原諒放下。再也不願
意進逼信一,再也不願意讓弟弟淌血。

    雖然仍握忍刀,手上再無殺氣。

    信一睜眼,左眼血色,右眼荒茫,笑。

    使勁全力挺刀前推,將千雪震飛,手中『冢鬼丸』脫手。信一彎膝然後將身體疾
射出去,凌空抓下『冢鬼丸』,飛膝蹬往千雪胸膛,竟然還能再以疾速揮肘將千雪擊
落在地上。信一轉身降跪在千雪腹上,猛烈的墜擊力量讓千雪痛得弓起上身,信一雙
手反轉忍刀,俐落插下,將千雪釘入地上。

    信一抖下纏繞腕間的抓鉤繩索,布滿血絲的眼睛看似猩紅,一身狼狽衣衫卻隨著
體內運轉氣息鼓動飛揚,咬著牙的嘴噴著血沫,攝人癲狂像是踏出地獄門的阿修羅。

    千雪吃力抬頭,信一重重一腳踏在千雪肩上刀柄,縱是忍者,千雪也忍不住放聲
嚎叫。

    『龍忍章,秘法,裡。穿雲龍縛』!

    忍術中,對於俘虜敵人捆綁拷問情報也是重要環節之一,而穿雲龍縛卻又是龍忍
章中最高級的捆綁技術,精致似是手藝,繩索將俘虜環繞全身緊陷肉內有如穿雲隱霧,
被捆綁之人手腳被縛,姿勢更是分筋錯骨,而體內血氣被強行壓抑封鎖,有如中國武
功的點穴,端是一場華麗的殘忍祭儀。

    信一將被捆綁的千雪扛在肩上,旁若無人從破窗之處躍出,幾個起落間隱入街上
人潮。

    ******     ******     ******

    三丸宅內精銳部署,靜待主人回來運籌帷幄,捍衛王國領土。『豕』組負責宅門
守衛,『鹿』組負責行動攻擊,『蝶』組負責情報連絡,『豬、鹿、蝶』三組乃是三
丸近身親衛隊,更可視為三丸組織內的暗部。

    前晚飛鳥偕千雪的突襲是一場虛張聲勢的秀,今夜卻是暗部全面戒備的守城作戰,
『豕』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更在各視角高處伏下狙擊手:『鹿』組則分布宅內外或
明或暗,成隊結伍手持輕重裝武器蓄勁待發。『蝶』組除了支援通訊,其餘隱匿聲息,
暗拍翅翼傳遞花粉,組織起整個情報網絡。

    戰爭一觸即發。

    伏在屋頂上的『豕』組組長神崎隱約聽見遠方天際傳來破空之聲,拿起望遠鏡觀
察,視線內黑影蠢動,似是直昇機。

    『直昇機?』神崎不可置信喃喃自語。

    卻聽聞宅外嗤的一聲破空疾響,雪白煙霧拔地昇天,隨即爆炸開來,發出耀眼光
亮。

    『曳光彈!』

    宅外荒原槍聲亂鳴,霎時人聲沸騰,腳步凌亂。神崎在無線耳機內聽見『鹿』組
組長不知火急聲怒吼發號施令,調兵遣將。神崎握緊狙擊槍,不發一語,緊緊盯著全
場動態。

    原以為宅外會有一場浴血苦戰廝殺,不料幾分鍾內竟見火箭炮紛紛將圍牆轟出幾
個窟窿,還沒反應過來,別墅幾個外部據點彈藥引爆,土石崩裂飛揚,即是至高點處
望下也一片煙霧彌漫。

    『第一小隊在別墅周圍用火力斷後,第二、第三小隊左右包抄攻入別墅,拿下主
控權,GO!』僱傭兵隊長謝爾蓋冷靜下達指令,戰況激烈但是情勢瞬間逆轉,原本
守株待兔的三丸守備竟被這批訓練有素的僱傭兵突擊得潰不成軍。

    絕地戰場,每天在殘破的街道巷弄間浴血賣命爭奪地盤運輸毒品交通,城市游擊
戰攻堅突圍達成任務,這批古巴僱傭兵的實戰經驗遠遠超越日本黑道舞刀弄槍的模擬
想像。

    神崎心裡雖然慌亂,卻仍然冷靜從狙擊鏡瞄准。煙霧中瞥見古巴僱傭兵的朦朧身
影,扣下板機瞬間射殺一名傭兵生命。移動視線再要尋找另一個目標,眼前一黑,再
也無法發射第二發子彈。

    直昇機從天而降,寒蟬在飛行間將別墅頂樓的狙擊手全數殲滅,彈指間靜扣板機,
寒蟬和SR99宛若人槍合一,彈無虛發,凌厲扼殺場內生命。第一小隊將宅前庭院
廣場清出一個空間,讓直昇機降落。

    『謝爾蓋,把直昇機顧好,我們馬上就要拿下三丸老頭的巢穴!』海曼躍下直昇
機,和寒蟬兩人隨即隱入槍火煙硝中。謝爾蓋吆喝一聲,於宅內各據點的僱傭兵阻絕
鹿組的回撲,攻守間竟是易位反客為主,駐守別墅內將三丸人馬的回防逐一擊殺,槍
林彈雨間三丸別墅宛若修羅道場,卻是以三丸人馬作為血腥祭品。

    海曼在寒蟬的掩護下行進間毫無阻礙,加以別墅內部已被其他兩小隊清場,一路
挺進三樓除了屍橫遍野,剩下的就是將三丸斃命!海曼與寒蟬站在玄關盡頭戰國壁畫
前,旁立兵士待命戒備。

    『將軍!別墅已完全被我們控制,卻不見三丸紀一。據我們推算空間,這壁畫牆
後應還別有洞天。』塞薩爾持槍簡報。

    『聽說三丸的別墅藏有密室,想來這老狐狸現在正縮在裡面。』海曼氣定神閑望
著這幅壁畫。『炸了它!讓我們跟三丸好好打聲招呼!』

    轟隆一聲巨響,整片牆坍塌崩毀,煙霧散去後,一方密室被揭開面目。塞薩爾率
小隊首先潛入偵查,海曼寒蟬隨後跟入,只見密室雖大,卻闃無人聲。

    『將軍……沒有人!』塞薩爾返回報告。

    『沒有人?』

    ******     ******     ******

    三丸座車駛到停車場出口,正排隊等待出閘,吉普車卻一陣晃動,倏地熄火。

    『渡邊,怎麼回事?』三丸皺眉發問。

    『我……下車看看!』渡邊匆忙下車,打開引擎蓋只見一陣白煙冒出。

    『……』三丸正待發怒開口責備,身後車輛卻不耐煩按起喇叭。三丸霍然抄槍下
車,彪然站立路央,對空鳴槍,然後將槍指向後車。

    車內駕駛開車門狼狽滾落下車,腳步蹣跚一路驚呼哭叫逃走,旁座乘客卻瞠目結
舌,不知所措。

    『渡邊!』三丸回頭咆哮。

    『役……役長……車子,車子……好像拋錨了……』渡邊全身發抖結巴應答。

    『ちくしょう(畜生)!』三丸怒無可赦,立刻朝著渡邊開槍,雖無命中要害,
但渡邊渾身是血在路邊打滾號叫,把後面排隊出閘的駕駛乘客都驚嚇逃跑。

    抑下怒氣,三丸取出手機撥打號碼。

    『伊田君!』

    『役……長……』電話那頭的伊田聲音模糊吵雜。

    『怎麼了?伊田?』三丸心裡閃過一絲不安,沈著發問。

    『役長,海曼率領古巴人攻入,「豕」組全軍覆沒,神崎陣亡……,「鹿」組正
從外圍回防,和古巴人進行攻防戰……不知火還在橕著,海曼已經殺進別墅內了!』
伊田扼要報導。

    三丸瞬間驚愕,深深吸一口氣。『伊田,叫不知火好好橕住!直到……』

    吐氣。電話兩頭暫時呈現空白,只有吵雜的噪音瘋狂喧鬧。

    『用「蝶」組的聯絡網發布……』

    ******     ******     ******

    寒蟬靜靜游走密室周圍,以殺手的職業敏銳觸覺試圖尋找蛛絲馬跡。除了滿室殘
留的體液腥臭味盤旋外,再無暗門藏匿人跡氣息。

    『再給我好好的搜!』海曼皺眉下令,轉身見寒蟬呆立暗處角落。

    海曼走近,彈指一聲,立即有兵士亮起照明。但見寒蟬面對密室整幅寬牆闊壁,
上面竟是工筆濃墨交雜的巨畫,畫安靜無聲但氣勢卻驚天動地,鬼哭神號。

    『這是……』寒蟬喃喃斷聲。

    『百鬼夜行!』海曼接話。心生不祥異兆。

    ******     ******     ******

    『百鬼夜行!』三丸語氣鏗鏘,一字一字斬釘截鐵。

    『……』電話另一頭的伊田,竟被這到命令震撼至啞然。

    『用蝶組的聯絡網向全日本發布「百鬼夜行」令!』三丸像是做出最後的裁決,
肅殺語氣再無任何轉圜餘地和保留空間。

    ……

    一輛黑色加長防彈禮車駛入停車場,車門打開,三丸將飛鳥甩至車內,然後虎步
跨入車,車門關上,隨即迅速消失在神戶市區街道中。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在空中觀望整個神戶城市,會發現無數車輛湧向同一個方向,
陣列不絕,像是蟻群運食那樣無窮無盡,再往上空望去,各式飛行機器有如飛蝗蝕日
般飢餓凶猛,遠處海域上也有船只汽艇乘波破浪,嗜血同鯊魚追殺獵物。而這些海陸
空隊伍唯一的中心點目標就是三丸別墅。

    妖氣縱橫恍若魔界轉生。

    ******     ******     ******

    未特意挑選場所,信一隨性轉入一條暗巷深處,踢開腳邊成堆垃圾,將千雪吊在
樓外安全梯鐵欄杆上。

    信一橫握雙刀,緩慢將千雪的忍者服一片一片削了下來。碎衣像凋謝的夜櫻無聲
飄落而下,淒涼悲嘆,極品唏噓。

    千雪耳邊飄忽著鴉逗女的話語:『那一年,你父親鬼侍郎戰死在姬路。你知不知
道他怎麼死的?凌遲。知不知道什麼是凌遲?鬼侍郎挫敗了,被「龍忍」的人裝進漁
網,捆在石柱;他們也不殺他,只是一刀一刀的割肉。割了六百多刀他纔斷氣,我看
是血流乾了。』

    好像還聽見鴉逗女妖異尖笑。她不是死了麼?為什麼笑聲這麼清楚?不要再笑了,
不要再笑了。

    削開腹間衣層,滾落一卷羊皮包裹,信一接過攤開一看,卻是那《鬼忍之書》。

    『為了這卷書,值不值?』

    信一口中呢喃,不似發問,只是發聲。

    此時千雪身上再無完整衣物覆蓋,只有繩索蟠龍般穿梭周身,緊緊縛住這塊晶瑩
白玉,玉裡透著雲霧水氣,真的不愧為『龍忍流』的秘法。被緊縛的乳房像是被掐出
的月丸,上面綴著兩朵櫻色花苞,似是再要擠壓就會綻放花開。

    信一於是按指擠壓,千雪只得呻吟,連扭動都再無力氣,肩上血跡流淌下來,將
乳房抹上一妝妖艷緋色。另一手卻扳開陰戶,將《鬼忍之書》胡亂卷上,就插入千雪
陰戶中,強行施力間毫無猶疑遲緩,卷軸頂至千雪的花心,千雪纔由錯愕間崩潰尖叫。

    為什麼下體劇痛成這樣,卻還可以感覺到心髒的鼓動?為什麼緊縛的乳房漲擠在
胸前,還可以看見心狂跳就要破胸而出?很痛!

    信一抽插轉動好一會,直等千雪尖叫緩過一口氣,纔將鬼忍之書抽出。血跡沾滿
忍書,千雪全身發著抖筋肉抽蓄,新血一直蓋過原先的痕跡往腿際竄流,其中溢滿捆
綁繩緣,腿間勾勒出殷紅線圈,好似涂鴉。

    『信一……我是……你的姐姐……』

    千雪斷續掙紮說出,重傷下咳著血沫口水,非常淒絕美艷,卻又是如此的狼狽。

    『喔,對不起。原來你是處女。』

    信一自顧自地說著,像是擺弄著玩偶,不去理會耳邊字匯聲響。臉上是反似片刻
落寞的神采,將手指染了紅血,舉在鼻端悄聲呼嗅。

    任憑千雪吊掛在旁,活色生香。信一此時卻沒有逕自奸淫的興致,將那紅血又沾
在乳房之上,與著她肩傷的滲血就進行一番比較起來。

    端看一陣,好似一無二致,信一頗有索然。就從肩頭與下體的傷處各自抹來一掌
新血,索性混雜起來涂染在一對雪白的乳房。

    這對乳房未算十分龐大,然而圓潤豐美,繩縛之下,尤顯得嬌艷盈滿,信一恰好
可以中正掌握,只不過矗立的乳頭要被強制著壓下去。信一雙手沾滿鮮血,搓揉著乳
房,將雪白的肌膚全部染成血色。就連翹起的乳尖也沒有遺漏。

    千雪的身體又是有些敏感的。在搓揉和摩擦之下漸產生尷尬的反應,另一邊動蕩
的乳房牽連到肩胛的傷處,劇烈的痛覺襲擊而來。

    『啊——啊!別!不要!』

    可憐的千雪掙紮喊叫著,藉此來掩蓋另一些敏感的聲音。懸空的雙腿同時亂蹬起
來,原先信一沒有完全割開的褲襪在此時被自己掙破裂開。

    亂蹬起的腳磕碰到信一,讓警覺的信一誤以為還在戰時狀態,下意識由乳房抽開
一手,將她踝骨擒住,順勢又卸了皮靴,坦露出玉足的媚骨。

    於是信一少少調整吊掛的束繩,把千雪放下的稍低一些。然後,將她單腿拔起,
抬過肩去,再不容她掙紮,強按下膝蓋彎屈蜷起,令足尖恰到好處抵在自己面前。

    千雪嬌嫩的陰戶完全在信一面前展現出來,可以看見中出的新血緩慢的淌過花脣
;而起先流淌在大腿的少量血漬,已經微有凝結,否則此刻抬起腿來,就該倒流回陰
戶之內。

    信一並不急於侵犯,伸出舌頭舔的卻是千雪的足趾。用他難得一見的溫柔力度,
捧起她的赤足,由足趾輕舔輕嘗,泛至柔軟足心。

    『啊……啊啊不不啊……呵啊……不!噢……停快……唔……啊啊……』

    千雪該次的吟叫就沒有那麼多疑問了。看她死命扭動著綁索中的身體,不堪忍受
這樣的刺激。信一手中的赤足忽而僵硬緊蹦,忽而花枝亂顫的挑動。

    『真淫賤。』信一自語。

    本想換一只腳來再演故技,這時看見眼前陰戶中流出的血色開始略顯稀釋,信一
不願讓她嘗到快感,狠狠將含著的足趾咬了下去。

    千雪一邊尖叫著,身體因為劇痛而顫抖起來,徒勞的扭動著腰,想要起飛另一只
腿踢開作惡的男人。然後重傷之後又遭重創的她,無論如何也掙不開『穿雲龍縛』的
捆綁。

    信一松開牙關,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千雪身上的破口又多幾處。

    幾近力竭的千雪惟有這樣哀求:『放……放過我……』

    信一拾起身邊的雙刀,暴戾的神情從他臉上浮現出來。他將『冢鬼』倒持,刀柄
移至千雪雙腿之間,不由分說撬開兩片花脣。

    『別……求你……啊——!』

    藉著旋轉加力,刀柄連同信一的手指一同刺入陰戶之中。千雪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刺得信一『嗡嗡』一陣耳鳴。舉手便是一掌摑在千雪臉上,將她的頸骨就快要打斷。

    緊接著『鬼王』又被信一倒插後庭。

    『呀——啊——!』

    這個夜晚,短短時間內,千雪已蒙受到接二連三,變本加厲的劇烈痛覺。行至此
刻,她仿佛已變成如同飛鳥一樣的麻木元神。

    她知道她和飛鳥的區別在於,這不是奸淫辱虐,而是一場慘絕人寰的獵殺。

    她曾有機會可以將它終結,又恍惚可以參破人間的大道。然而一念之差,偏偏嘗
試頑抗最後的宿命。

    本以為生死一線的溫柔,可以喚醒入魔的頑主。千雪卻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深
淵。如果那一刻不是兩柄妖刀的交錯共鳴,是否就可以勇敢無懼,斬下信一的首級。
就像她殺死岸本,岸本的太太和孩子,殺死鴉逗女……

    而兩柄同生的忍刀都不願相殘,其鳴也哀。然而為什麼信一經歷了生和死的玄關,
還是不可原諒姐姐的過錯……

    當它們分別插進陰道與後庭,千雪放棄了嘶叫,卻依然無從殺破心中的結障。

    『聽說這兩柄妖刀本來就是一體,相輔相契,境界不可思議。』

    信一在交相輝映的刀光之間撫玩著她柔軟的陰毛,低聲繪出傳聞的片語。

    這一刻,終於生不如死。

    ******     ******     ******

    千雪本是極美的女子,創傷與戰敗,再加上先前一番殘暴的凌辱,殷殷血漬點綴
著破損的玉體,割成布條的衣,撕扯狼藉的繃帶與褲襪,緊束周身的繩索在雪白的肌
膚紮出淤痕,還有零落地上的皮靴……

    非但不能徹底摧毀這個堅韌的女人,反而令此時的千雪如同雨後桃花一般越發見
出嬌艷。甚至插在陰戶與後庭的兩柄忍刀,都像是釵髻鐲綴,像是和服漂亮的尾襟,
將她裝飾的珠光寶氣。

    信一撫玩著千雪身上任何柔軟的部位,滴滴數算著滴落地面的血和淫液。看著美
妙窈窕的玉體在新生的月色中掙紮蠢動,令綁吊的繩索陣陣急或徐的搖曳,誰說這算
是情愫?

    又不知玩過了多久,信一纔慢慢脫下褲子,拔除雙刀,擬要對千雪展開預期中的
奸淫。

    陰道口早已被異物橕的破裂開,十分輕易就能插入。然而曝一深入,就可以享受
到致密的包裹著。

    千雪略有震動,喉中低沈的發音分不清抗拒還是呻吟。

    『緊,呵,真不愧是處女。』信一毫無所謂她是否處女,卻還要這樣說出。

    而千雪是真的聽見。本以為麻痺的元神,自他進入身體的那一瞬,偏偏可以感受
到女性的知覺。或許是第一次被陰莖的破入,猝來的官能刺激竟是十分強烈的。而且
……與之前的異物確有著不同的新奇感應。

    千雪明明遍體鱗傷,神形俱損,明明承受成慘絕人寰的遭遇,同時卻又不可理喻
的產生電流一般的感覺。在這生不如死的屈辱折磨,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開始搖曳不停?

    她的一只腿被信一夾在腋下,另一只顫抖著試圖接近地面,若是可以及地,吊在
半空的身體搖撼起來就不必這樣費力。信一在側面野蠻的抽插著,並一邊伸出手指摸
索她的陰蒂。

    竟然是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信一纔開始奸淫未有多長時間,淫蕩的聲音早就不
能自已。千雪強烈的搖甩著頭部,頭發凌亂飄舞,汗水和血花處處飛濺著。

    男人左手擠榨著陰蒂,右手擰捏著乳頭,指甲的印記嵌的越深,千雪的叫聲就越
高亢。

    『和冢鬼丸比起來,是不是比較過癮?』

    信一調節著繩索的高低,連續的更改體位,讓千雪興奮的地帶輾轉更迭。時而背
入,時而直擊,瘋狂抽插的陰莖始終沒停下來過。繩索越發越低,她的足尖終於可以
點到地上,可是為什麼,翹起的腿就是不願放下來?

    即便他松開猿擒的手,千雪的腿還要高高的分開角度,挑起的足尖僵硬的舉在那
裡,上面有他的一滴口中。

    他已將她徹底放落地上。只消侍機拾起鋒利的忍刀,就不信不能斬斷這束縛身體
的繩索,即便不能決一死戰,卻一定也要逃出去。

    千雪分明是這樣的念頭,然而落地之後,好似就生出了根系。信一從後而來,雙
手將雙乳狠狠擒拿,用勁一拉,龜頭直抵花心——

    『啊啊——會死……要爆炸——』

    千雪這樣想著,也不知有沒有叫喊出聲。原來她真的是不知廉恥的女人,等待了
二十年與弟弟的重逢,竟是如此的邂逅。明明很痛,為什麼又捨不得分開?

    明明只想聽他叫喚一聲姐姐,為什麼反而要她這樣吟聲浪語?

    信一在她體內繼續沖撞著,還要撲下身子貼在她的背上,堅硬的牙齒在後頸和耳
根接二連三的亂咬一陣。千雪激叫著,急烈的甩動著臀部和脖子,忽然一陣上氣不接
下氣的感覺,忍不住從尿道瀉出一股灼熱的水。

    『高潮嗎?』信一自說自話。不可想像的冷漠。

    他又將虛軟的千雪翻轉過來,想看她高潮過後美妙的面部表情。不出所料,在原
本蒼白的近乎病態的面龐,覆蓋著如火的紅暈,原本犀利中帶著邪氣的眼神,卻在此
時現出風騷的淫媚。

    他見出其中的渴望,於是繼續發動更加猛烈的活塞運動。

    千雪的叫聲充滿野性,熱烈而且貪婪。在額上,及至兩側太陽穴,耳根全是騷臭
的水汗,嘴脣閃著光澤,舌尖淫蕩的伸張著,像缺氧的魚張開口大口的討要著氧氣…


    他剛好可以吮吸乳頭,那兒先時涂抹的處女血。

    再次按定起伏的乳房,下顎的胡須刺的千雪又痛又癢。一邊吮吸,一邊加劇抽插
的勢力,卻還要揉捏另一只乳房,牽扯她肩胛的傷勢。千雪反射神經承受著多麼復雜
的感覺。

    千雪全身都在抽搐,淫液如決堤的潮,每一次碰撞都可聽見『滋滋』的潤滑聲。
陰道緊緊的包夾著,同時劇烈的收縮。

    就連信一都感受到不支,近看著千雪呻吟顫抖,搖擺呼叫,甚至翻轉起白眼展示
高潮,扭動的臀胯好像水中的蛇。

    這些都提前了射精的時間。

    他終於噴射出來,在她灼熱的體內得到暫時的解脫。而她竟將雙手死死擁抱著他,
兩腿分開又夾緊,夾緊再分攤,抖動著,戰栗著,一時不肯放低姿態。

    ……

    她側躺在地上,身上的繩索依然束縛。雙刀近在咫尺。而她連伸手的氣力都是奢
求。只在下意識著抽顫著肩和小臂,左邊的膝蓋也在微微跳動,就如心髒造血的搏動。

    兩腿之間,一股渾濁的液體交雜著鮮血倒湧出來。

    信一望著千雪側躺的背影,脊椎在背上伸張骨架,隨著呼吸間伸縮起伏,像是雨
中橕傘,失了傘衣,只剩傘骨在風雨中伸縮,起伏。突起的椎骨沒入腰下,好似沈入
圓臀溝谷中。

    信一想要闢谷。在開山鑿洞之後。

    於是將千雪圓臀扶起,手抓握著這美肉,還可以從抖動間感覺到溫暖與脈動。多
麼富有生命力的象征啊?

    信一俯身貼緊千雪的背,感覺那脊椎骨抵在自己的胸前,在千雪耳邊吹氣,將她
在血宴高潮後,喚回一絲靈臺清明。千雪靜待話語。

    『想不想試試看……活生生的鬼王丸,是什麼滋味?』

    千雪未及回神思索,信一已經用力挺進千雪後庭,闢谷。

    雖然後庭已被信一用『鬼王丸』破體,然而此番突刺,仍讓千雪弓起身軀,激烈
反應。信一略抽出,再行猛刺。懷中的玉背肌肉似乎被橕張至最稀薄,脊椎就快要破
出,形狀輪廓清晰可見,連晃動亂顫都逼真到不可思議。

    這次的抽插不再有快感,只有灼熱的劇痛重覆進進出出。信一喘息間卻好似輕笑
出聲,暗巷夜色朦朧,看不清楚信一的表情是否竟是欣慰轉晴。於是信一伸手翻開千
雪腹下花瓣,摸索著陰蒂擠壓揉弄,再將千雪的快感喚醒。

    不要這樣……千雪這樣想。然而信一的手指玩弄卻配合後庭抽插的韻律,讓千雪
重新攀上另一波浪頂,浪越翻越高,千雪站在浪上浮板,不知道該要期待更高的呼嘯
還是跌落的粉碎沖刺。真的很為難,不要這樣……

    信一這次卻持續了很久,將千雪擺蕩在極痛和極樂浪濤起伏間晃若失神,靈臺只
剩一點清明想要祈求解脫。信一感覺到了,於是射出精液,澆熄那最後一點亮。千雪
隨著榮辱親情愛恨一線崩斷。原來墜落到地面是這樣的。

    扯起千雪的頭發,讓她從失神昏厥中再睜開眼。信一望著千雪,千雪望著信一。
兩個人,就這樣相持了十數分鍾。

    終於有一句回神之後的對白。

    等不及輪回到下世,於是低頭懇求命運賜予最後的憐憫,卑微的原諒,直至今生
的盡頭。

    『信一,……殺了我,讓諸亂安息,諸行歇止。』

    『還沒到盡頭。』

    今晚第一次,信一回答千雪的話。

    ***********************************

    相傳日本的平安時代,是一個幽暗未明,人類和妖怪共處的時代,妖怪住的地方,
和人類所住的地方,其實空間上是重迭的。只是人類在白天活動,妖怪們則是在晚間
出現。到了夜晚來臨,整條路空無一人,這時候會出現許多奇形怪狀的妖怪,像是廟
會的行列一般,帶著猙獰的面孔,走在大路上成群結隊地在夜晚的街道游行,據說親
眼目睹的人會遭受詛咒無緣無故地喪命。人稱『百鬼夜行』。

    『將軍!別墅外面有三丸的援軍接近!』胡裡奥慌忙奔入密室呈報。

    『有多少人?』海曼轉身追問。

    『無法估計!』近看纔發現胡裡奥滿臉都是豆大汗珠泉湧不止。

    『撤!』海曼再不細想,當機立斷。

    小隊甫踏出別墅,即遭無數彈雨狂掃。滿天槍火輝煌,將夜空映照好像祭典煙火
燦爛,然而其間血花飛濺卻是日本黑道報復的綴飾祭品。縱是驍勇善戰的僱傭兵團,
也無法遏止無窮無盡的自殺式人海戰術。

    何況今晚來的不是人。

    是鬼。

    百鬼夜行。坐擁全日本黑道最高指揮人的三丸紀一,動用其至高無上的最終極追
殺令,其力量足以滅亡一國。然而其代價卻是於役後分功於各方幫派,如戰國時代諸
侯各據一方,三丸一手建立的王國,再要分崩離析,不復多年來辛苦創建的集權一身。

    但為了別墅被攻佔的恥辱,弟兄覆滅的慘痛,還有黑道的尊嚴,三丸紀一不惜一
切也要全力反撲。只為了鞏固行於暗路的唯一霸王桂冠!

    『將軍,若有來世,再隨您橫掃千軍!』謝爾蓋口咬雪茄,手指於胸口畫十字,
讓神明賜予幸運加持,然後狂吼奔入庭院和僱傭兵餘眾浴血反擊,其意若狂,即使身
體已成蜂窩,血箭四射,仍要穿著這一身緋色美麗持槍狂舞,直至生命最盡頭的地方
還不能罷休。

    海曼趁著此番空隙厚膀巨臂環繞住寒蟬,箭步沖向直昇機。低頭疾奔間血霧像花
一朵朵在眼前綻放開來,腥風撲面卻無暇閃躲顧忌,兩人踉蹌跌入直昇機座艙內。寒
蟬無恙挺身抓起SR99即開始還擊,海曼掙紮坐上駕駛席,卻是已經負傷。

    海曼正勉強發動直昇機。不顧身上的傷勢,一邊給寒蟬鼓舞:

    『來,咱倆奔到天上接著打!』

    寒蟬卻看見,他下脣已是大片大片的鮮血在湧,沾在花白的胡須,把軍裝染紅,
血色甚是濃稠。他拿起機載的無線設備,還想指揮僱傭兵繼續作戰。卻未按下電鈕,
口中湧出的血液就翻滾而出,滔滔不絕。頸上青筋凸顯,胸腔也在陣陣收縮。

    寒蟬放下念頭,請求海曼駕機返回『大倉酒店』。

    直昇機有些踉蹌的飛行,生命垂危的海曼陷入意識模糊,不時何時竟偏離了『大
倉酒店』所在的方向。

    海曼將近無力操控直昇機,對寒蟬說:『我……我得歇會兒。』

    ******     ******     ******

    直昇機於是在近處一座山岡安全降落。丘不高,周遭沒有草木。

    山岡以下是一片葡萄種植園,蔓延開廣大的面積。還可以看見一些倉房在園中分
布,那是用於存放和釀酒的作坊。再往遠處是倚山修建的鐵軌,銀白色的列車從上面
呼嘯而過,開往城市或港口。

    寒蟬跳下飛機,迅速拔開駕駛艙的鐵門,小心翼翼地將海曼拉拽出來。海曼傾成
身,沾滿鮮血的手指死死握著引擎,羅盤上也是粘稠的血漬。

    『臭老頭……臭老頭兒,我們到了,我們……歇一歇呀?』

    寒蟬試圖營造,力求讓海曼保持平常狀態的意識。

    『嗯……悠著點兒……別給我弄疼了……我……告……呃——』

    海曼似在配合,但他的發音卻是越發艱難,偏又不甘示弱,勉力保持尋常氣氛。
話猶未完,又一口血泊翻湧出來。

    她趕忙鑽過他腋下,右手拉前臂,左手攙腰,試圖將他抱下飛機。然而海曼的身
軀是龐大而沈重的,曝一離座,他就欺倒下來。寒蟬終究是纖瘦的身材,片刻難以橕
持,只是『啊!』的驚呼,立足未穩,隨著一並跌落了。端端正正被海曼壓在身下。
這般狼狽情景,好在無人目睹。

    饒是飛機腳架離地不高,與尋常失足跌倒並沒有太大差異。身負重傷的海曼所以
還能血口罵娘:

    『媽了屄……跟你說悠……著……點兒,瞅……你那小……小樣,多毛躁。』

    這些詞匯不文,聲音也衰弱,而在寒蟬聽來卻又是美好的。她勻了勻氣息,微笑
致歉。顧不得身後的疼痛,也不急推開壓在身上的龐大身軀,抽手出去為海曼抹乾嘴
角的血污:

    『臭……老頭……』

    她又不知該說什麼,只有近近的看著垂死的他。軟軟的眼神,數不清許多的哀柔。

    那一刻。

    隔著一層細肩帶緊身背心,他甚至被內衣的鋼圈刺痛,抵在槍傷處,疼痛一觸即
發。牽移手掌,自她纖細的腰際逐寸匍匐,不禁勾起幾簇香艷記憶。

    他選擇向上,而她沒有抗拒,依舊是軟軟相視。可是血光相映,又令眸中泛紅。
兩個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從而氣息交促。

    蒼老的,老繭盤生的手心撫過她似雪的肌膚,寒蟬有些不自在地畏縮扭動。

    他要開口說話,口脣啟動,又被她輕手捂住。低頭再要尋視,她卻閉目偏轉,隱
約矜持。

    夜色漸濃,積雲低湧,曠野裡風傳著葡萄香氣。朦朧的月光卻在身邊淺淺地照。
可以看見遠端鐵路橋上,兩串朧朧的光點漸行漸近,那是即將交匯的電車。

    彼此奏響了汽笛,呼召相應。

    他吃力地挪動身位,直到可以撩起她的背心。血一滴一滴落在赤裸的肌膚,微燙
微癢。大手已經不再有力了,鐵鉗般的手指怎麼也解不開內衣暗扣,只是停在美好的
乳房,輕浮地推敲著。

    這生染指過千般色相,嘗盡萬種風情,惟獨這個女人,守著相敬如賓。直至生命
垂危的一刻,他纔放任淺嘗。然而拘束小心,惟恐病毒傳遞,就連吻她的勇氣都不曾
有過。

    寒蟬閉了眼睛,下牙輕輕咬在上脣。這神態絕非意亂,而她是隱忍抽泣。遠處的
列車終於交匯,將耳朵貼近地面,清晰就傳來轟隆隆的巨響,由遠及近。隨後它們錯
身開去,這地動的轟鳴逐漸變得衰弱,模糊,終於不可聽見。

    海曼將胸罩撬了開,施展起小把戲,意欲煽風點火調情。手指滑過柔軟細膩的肌
膚,輕輕擦過敏感的乳暈,一陣淺淺摩挲,喚來呵氣如蘭。

    她將雙臂平攤了,虛置側旁。手心時而翻轉,指尖又顫。月亮好似雪光漂亮,明
明乾燥的山地,一片幻覺散漫,猶如鏡影朦朧,視界婆娑。

    他觸到堅硬的乳頭,溫柔地,勉強地。想要將它捏進手中,卻沒了氣力達成這個
親密舉動。那一刻,生命從這個老人身上消失了。手依然粗獷;眉目依然剛強;依然
虎背熊腰;依然不忘嗜色貪香的念頭。然而這個人死了,倒斃在寒蟬優美的,坦露的
乳房。

    她緩緩地睜開眼,移出身體,將凌亂的內衣扣合整理。忽然覺得眼淚在流,拭過
面頰,就於指腹見到一抹粉紅。

    那是起飛前海曼為她抹上的油彩。

    寒蟬旋下海曼手上戒指,將手帕覆蓋海曼臉上,摸索著嘴脣的位置,低頭伸出舌
慢慢將手帕濡濕出脣形。悠長親吻。

    然後她迎著漫天月色,獨自步下山丘。

    ***********************************

    飛鳥側躺在地上,喉間喘呼似是連咽下口水的能力也奉欠,呻吟哭聲婉轉泣音淒
厲綿長,警服只剩手袖濡濕緊貼肌膚,其餘衣裙已被自己用力拉扯碎裂狼狽,腳上絲
襪被汗水浸成深色,泛著流光。

    三丸曾經聽聞王君說過『蟲。娘寄』本是女忍者修練一門忍術的交換契約,然而
若非修練忍法之人,蟲娘將會讓寄養宿體逼至不間斷的亢奮,即使再猛烈的性交也不
能稍以平復降緩,而這亢奮會侵蝕入腦,終於癡呆待寄主死亡,與蟲娘俱滅。

    然死滅之前,寄主神志必清醒到最高極限,身體敏感程度也會擴充至最大極限,
誓讓寄主在腐爛前達到最頂端的芬芳。

    從踏進半毀的別墅,婁空的屋頂,滿地的屍體,三丸的心情就非常的不好。

    夜未央,宅門內外卻人聲鼎沸。那群古巴來的僱傭兵團,還不能滿足這夜惡鬼的
飢腸轆轆。手執杯茶,坐在茶室裡,三丸的心不能靜。

    伊田走入內,回報道:『已尋獲海曼屍首,其餘部眾俱已殲滅,無一活口。』

    三丸沈吟:『「豬、鹿、蝶」三組傷亡情況如何?』

    伊田再低聲陳述,三丸只是閉目,揮手讓伊田退下。

    三丸今晚大獲全勝,付出的代價卻是沈重。往後即將掌握毒品最大勢力,握起拳
掌心卻不覺得充實。再坐一會,該要到廣場露面舉行祭儀尾幕,也許致詞;還該要與
各方奔來的幫派頭領敘舊,重劃黑道版圖勢力。想到未來的勝利與擁有,三丸卻感覺
寂寞。或許,再坐一會。

    舉杯近脣,思量間又放下。起身走近飛鳥,將杯茶灑至飛鳥身上,以免脫水。

    『役……役長,有……人……』一手下慌張進入,渾身是傷口血漬,未及說完整
句臺詞,已被飛入的手裡劍釘死。三丸驚駭張望,『百鬼夜行』的盡頭,今晚最強的
黑道重鎮,還有誰可以如入無人之境般踏血而入?

    信一緩步邁入,挾著千雪。

    『以鬼忍頭領鬼冢千雪交換我的妻子彌生飛鳥。』

    信一臉上看不出喜怒。聽說癲狂太過,人的心就被鬼吞噬,恍若活人行屍,再無
享愛覺痛的能力。

    三丸寧靜注視著眼前的年輕人,瞬間心念。

    『好。』

    信一將千雪放下,將躺在地上的飛鳥抱起來,轉身離去,再不理會三丸紀一。

    『營下信一,聽我一句。』

    信一不回頭也不停下腳步繼續離去。

    『三年。我給你三年。三年間你若放下,三丸紀一的王國就歸你所有!』三丸的
朗笑聲回蕩在整條走廊,這一夜的勝利,似是尋到寄托與延續,三丸終於開懷大笑。

    信一步出茶室,沒有應答也不知聽見與否。

    此後再無信一音訊消息。

    ……

    三丸走近千雪。想起她的冷漠,想起她的拒絕,想起王國權說不要去碰她。

    三丸紀一簡直得意洋洋,這不行那不要的,最後還不是乖乖送上門來?抬腳用腳
指頭狎玩千雪的臉頰,用力踩陷,再抬起讓臉頰回復圓潤光滑,只餘施力那一點瘀紅
去潤飾雪白玉頰。

    『你不是會下雪嗎?那我們來一場賭博。要是在我射精以前你有辦法下一場雪,
我就讓你走;要不然,我就讓大家乾你乾到下血,下面出血。好不好哇?』

    已被龍縛的千雪連捆綁也不需要多加費工,三丸直接將千雪吊起懸在立起的粗木
棍上,伸出舌頭舔濕千雪的眼,千雪的鼻,千雪的耳。行進間止感覺舌苔所觸盡是香
甜柔美,加上微顫的震動,堪稱是極品的享受。

    然後再沿著鎖骨往下舔著乳房,血與汗混合著體香,簡直是狂野的刺激。三丸手
按著千雪的肩,冷不防用手指戳進肩上刀傷傷口,鑽挖轉動。

    『呀!——啊!』千雪尖叫。

    『不出聲音,還以為你啞了呢!』三丸舔著手指的血,神態自若,然後彎身脫下
衣褲。

    就在三丸低下頭時,千雪倏然發難!

    龍縛的繩索被震斷,抬腿便要踢爆三丸骯髒的頭!

    只是三丸並非如此大意的人。否則怎會在黑道的腥風血雨中屹立如此多年,更建
下鐵壁江山,坐擁至高權力?

    三丸不躲不閃,彎著腰便是直沖欺入千雪懷中,掄起拳頭就轟向小腹。一擊得手
更不停歇,拳擊如雨點般狂轟千雪上半身。

    千雪適纔的飛踢已是強弩之末,原擬出奇不意再行奔逃,不料三丸早有防備,狎
弄間只待機會將千雪最後的希望擊潰。千雪被三丸重擊竟飛撞至茶室牆壁再摔下,今
夜連番折磨早已氣衰力竭,眼前一陣昏眩,口吐鮮血胃液,酸咸苦澀,百味紛陳。

    三丸取下壁上懸掛的武士刀,走向躺在地上嘔血的千雪。刀刃冷冷輕滑著千雪的
小腿肚,似是挑逗,然後停在踝後。

    『小寶貝,要是割的不准請多包涵啊!』

    刀鋒一扭,將千雪的腳筋挑斷。千雪已經無力尖叫,喉間低吼不知是抗議還是掙
紮。三丸將千雪踢轉另一側,再興致盎然地蹲下摸索著另一腳踝,婆娑柔撫,口中嘖
嘖低呼可惜。刀光一閃斷了第二條腳筋。

    千雪已是無意識趴在地上往前爬行,手指成爪用力抓向地面,拖著沈重的身軀和
沒有感覺的雙腳爬行,兩手青筋暴露,顫抖間好像就要破體暴漿。三丸再饒富興趣走
前,把刀插向千雪指間,千雪伸手爬行,把手掌自動送向利刃,未破掌也將筋脈割斷,
千雪立即縮掌抱手夾腿不敢再爬行,全身哆嗦口中痛苦呻吟。

    『嗨,把這力氣拿來下雪不就好了嗎?』三丸將刀丟在地上,俯身就趴在千雪身
上,也懶得再做前戲逗弄,抬起千雪的圓臀就將怒漲的陰莖很很插入陰道中。陰道裡
仍有前一場性交的餘液,不用潤滑即可順利深入,直頂花心。

    三丸簡直就像喀了藥的舞廳混混,全身用誇張的動作狂抽猛插,既不賣弄花巧也
不講究姿勢,就只是奮力發泄,口中呼喝聲興高采烈完全蓋過千雪的殘破呻吟,搖擺
動作像是賽車冠軍開香檳狂歡那麼HIGH。

    也不知道持續多久,終於將濃濃精液噴灑在千雪的子宮內,雄軀趴在千雪單薄的
肩背上,大力喘息。不知道為什麼,這讓三丸想起少年時在河堤橋下強暴的高校女學
生,第一次初嘗性事,懷中的身體像小動物那樣掙紮叫嚷,卻還是臣服於自己的力量
之下。是興奮還是滿足哪樣多一些並不確定,可是今晚的征服讓三丸想起了少年往事,
一掃陰霾,整個心情大好轉晴。再把千雪抱得更緊,撫摸烏亮黑發,亂吻耳廓後頸,
很粗暴的疼愛。

    千雪飽受蹂躪,終於不支沈沈昏睡去。連三丸起身換好衣服也不曾知覺。

    三丸將千雪的長發曳在手上,拖出茶室一路走出層樓,站在三樓陽臺,低頭望向
廣場雲萃各方部眾,睥睨間竟昇起一股豪氣,昂揚間好像君臨天下威風凜凜。

    『各位遠自各方來替紀一助拳的弟兄!』三丸渾厚的聲響自生氣勢,廣場鴉雀無
聲,全都抬頭望向這黑道的君王,年輕一輩的甚至不曾見過三丸本尊,只從傳說口述
的故事裡模擬形象,現在望著三丸天神般的威嚴,竟然莫名生出崇拜的情緒。

    『三丸紀一謝謝你們的赴會!今晚什麼都不要談,讓我們乾杯!』

    三丸高舉酒杯,整個廣場一呼眾諾,雄壯的聲響比起狂擂的太鼓還要嘹亮,三丸
每乾完一杯,廣場就喝出一聲采,然後也仰頭乾杯,那群體衣袖起落和液體流竄喉間
的咕嚨聲,端是一場華麗絕綸的百鬼夜宴。

    酒過數巡,大家勾肩搭背親密正似手足,原是摩拳擦掌待百鬼夜行後就要論功行
賞的分封諸侯,竟被三丸以慷慨激昂感染間杯酒釋兵權,更輕易再將自己拱上黑道天
皇地位穩固坐定。

    酒酣耳熱之際,三丸扯起千雪頭發硬生生將她高舉展示於眾人眼前。場內再次鴉
雀無聲,卻是驚艷千雪的絕色美麗,一時癡傻說不出話語。

    『三丸紀一與你們共患難,也共享樂!』

    說完用力將千雪從三樓拋出,那雪白的身軀在夜空獨自發亮,飛墜的身形極度優
美,並無忍法特技。

    從三樓望下,千雪像是這個夏夜錯下季節的雪花,瞬間隱入黑茫茫的人群中溶化。
卻非錯覺,人群裡爆起濃濁野獸吼聲,群湧似惡鬼要將千雪吞噬。

    ……

    1998年8月19日,夜。

    剛纔飛墜下樓時,好像依稀看見月色。然後再也看不見任何物體顏色。手腳被人
分開拉緊,其實不用這麼用力,反正手筋腳筋都已經斷了。根本就沒有人來得及慢條
斯理脫下衣物,像是強暴那樣將自己的衣物撕裂,然後就挺著陰莖找洞插入。

    動作慢一點的,也要爭著用手去摸盡千雪身上每一吋肌膚,或是捏揉乳房,或是
舔吞腳趾,也有摩蹭聞嗅著腋下。小巧的臉分不均吻處,所以乾脆就掏出陰莖往嘴,
往鼻梁,往眼,往耳各個有立體凹凸處滾摩取樂。

    定力差一些的,就這樣噴出精液,糊上皮膚。覆蓋多了就被用力抹去,然後再覆
蓋新液。陰道和肛門一直處於高速激動的進出,剛開始還有痛和熱感覺,再然後就逐
漸失去靈動,任人予取予求。

    即使處於狂樂中,這群色中惡鬼還是注重規矩和娛樂效果的。

    有鑒於搶奪這一具極品有些尚未看見摸到就大打出手甚至反向操戈,於是重視紀
律規矩的日本人乖乖地排起了隊。而當千雪昏厥過去時,會被好意地叫醒,若是反應
稍有不夠賣力的扭動掙紮,就會伺以各項虐刑包括手法道具,務求千雪有最佳的表演
讓每個人乘興而歸。

    由於眼上一直被覆蓋著精液,所以目不視物,也不知日起日落。有些事情,並不
在一時之間就有決斷。既然不能決斷,就慢慢推敲思量。

    這場百鬼夜淫究竟持續了多久,又歷經了多少人次,已經無從計數。好像還有在
耳邊聽到犬狗低鳴喘氣滴下唾液,那些插進身體裡面的東西有大有小有冷有熱,真的
沒辦法去記憶辨別。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無限次的凌遲,卻還沒有死掉?

    間歇時候,會有人舀來桶水,潑灑在身上,藉以清潔乾黏精液濃膜和失禁流下的
屎尿。當冷冽水流沖洗過身軀的時候,會讓千雪想起曾經沐浴過風咲神社的硫磺風呂。
只是躺在這廣場水灘裡面,沒有香薰也沒有花瓣。

    在短暫的時間裡,有機會可以張開眼睛望見天色。只都是茫茫夜色,再然後陰道
和肛門又會被送進火熱的肉棒溫暖起適纔被冷卻的體肉,還會佐以燙熱的精液加溫。
視線所及,會在黑夜看見噴灑的精液像是下雪。

    ……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皚皚白雪蓋滿整個姬路古城。忍者村的孩子並不害怕寒冷,仍在雪中嬉戲玩耍,
信一撒嬌賴著千雪說要玩捉迷藏。待信一蒙眼數完數字,睜眼所見只是白晃雪原,所
有建築樹木皆被隱在厚厚雪衣之下。

    彼時千雪的忍術已練就踏雪無痕的功力,加上細雪紛飛,即使有些微足跡,早也
被掩蓋撲埋。信一拔足四處奔走,運用眼力嗅覺耳聽想要尋找千雪的藏匿。

    然而不論如何努力,總是徒勞無功。原先盎然的玩興,逐漸沈悶沮喪。

    越找越久,信一心裡慌亂挫折,終於忍不住蹲坐在地上抽咽低聲哭泣起來。

    千雪原本看信一在自己周遭打轉,可是自己藏匿氣息不露痕跡,只教信一白兜轉
繞圈。看見信一哭得可憐,捉弄的惡戲不禁松軟下來,呼出口熱氣,把身上覆雪抖落
下來,將身形現出。

    信一甫見千雪,即邁步奔跑過來。

    『姐姐,姐姐……,你躲到哪裡?我都找不到你,以為你不見了……』

    信一童稚的哭音,真摯的單純,都讓千雪心生歉疚悔意。

    『對不起,信一……姐姐不就在這裡嗎?信一不要哭,姐姐就在這裡……』

    千雪將信一擁入懷中,溫柔撫摸信一背膀,拍落雪花將溫度傳與信一。信一淚眼
汪汪抬頭望著千雪。

    『怎麼了,信一?』千雪憐惜地抹去信一的淚痕,柔聲問道。

    『姐姐……你不是會下雪嗎?那我們來一場賭博。要是在我射精以前你有辦法下
一場雪,我就讓你走;要不然,我就跟大家乾你乾到下血,下面出血。好不好?』

    信一鼓著紅通通,猶帶淚痕的臉頰,軟聲請求。

    『好……』千雪緊緊將信一抱著,溫柔應允。

    ……

    有人說日本最大的毒梟三丸紀一宅內養了一只鬼。

    在沒有月亮的漆黑夜晚,那只鬼會閃爍著妖紅的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好像
一具造型優美功能特殊的家具或是裝飾品件。

    也有人說,在一個落雪的冬夜裡,那只鬼憑空就消逝不見。連帶那幅繪有百鬼夜
行的寬壁也都雪白一片,像是一夜裡都走得乾乾淨淨。

    流言眾說紛紜,幾經輾轉,即成傳說。

    然而這傳說從來也沒有人可以證實。因為死去的三丸紀一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

    「FINALE」

    1999年9月9日。

    薰染橙黃的雲靄越來越稀薄,其實雲層並沒有怎麼移動,是光越來越耀眼,鄰近
源頭的地方已經是螢黃漸層入白晶。大家屏氣凝神靜靜等待,偶有耳語卻是低聲竊竊。

    就在大家目不轉睛之際,第一道晨曦破雲而出,陽光飛箭般刺入我們的眼簾,閉
上眼睛都還是那道光的塊狀殘影,捨不得摸索那形狀,就掙紮著再睜開眼睛,大家的
情緒似被點燃,開始歡呼驚喜聲音爆竹亂炸,終於喧嘩熱鬧。

    阿裡山的日出真是很美。

    等太陽完整爬出綻放光芒,人群又開始散去或是步行下山或是搭小火車離去。奈
奈臉色發白,隨時就要吐出來的模樣,遙說奈奈應該是高山癥影響。我貪戀景色不想
這麼早就回去,於是在車站跟和奈奈陪著的遙道別。

    『沒問題嗎?』遙不放心地說。

    『沒問題!』我笑著揮揮手,推她們上小火車。

    ******     ******     ******

    山裡的氣候真的變幻難測。有時朗日晴空,有時雲一遮蔽,霧氣就瞬間彌漫整個
山谷,霧開霧散,開闔間高山林木若隱若現,枝葉騰空漂浮,像是中國畫裡的潑墨山
水。

    霧隱山路,行走間逐漸失去地圖的指標方向。雖然略有忐忑,可是只要朝下行走,
總是可以出山吧。

    亂走至山谷裡面,層層白色水氣漂浮間,間有飛鳥啁啾,輕手揮拍,竟然可以將
霧氣撥開,讓視線寬闊方寸少許。亂石環抱半月形水潭,水潭深幽青靛,聆聽到細微
水聲卻看不見波面流動。

    再近水潭,霧中發現一矮房靜佇潭邊。此時陽光乍現,撥雲驅霧,視線一下子開
闊爽朗。房後有一條浮廊蜿蜒入潭心,直至一座小木亭。亭邊一位黑色連身薄衫衣裙
女子坐在廊下,雙腳晃呀晃地輕撥水面,眼神卻專注於手上書本,低聲吟誦瑣碎語句。

    『抱歉打攪你……』

    我鼓起勇氣放聲高喊,卻怕一出聲,眼前這一切原是霧中虛幻風景,也還是按那
不下這好奇。

    她聞聲回頭,黑發覆肩,流海一側斜放遮眉斂下眼神,另一側卻梳起別於耳後,
清澈眼神宛若潭水浮星。

    『好不好跟你要一杯水喝?』我搖搖手中空空的礦泉水瓶,尷尬一笑。

    她站起身來,捏起身旁涼鞋也不穿上,就這樣赤足行來,手指門示意進入。

    我推門前纔見門旁一塊漂流木柱上面用刀刻著『MAYA』的大寫英文字。入內
卻見小小屋捨內各色擺設玲琅滿目,只是放置整齊,絲毫不見紊亂。

    她由後門進入,只是微微擺頭讓我隨意坐下,就從幾上端起一壺茶斟上,茶色琥
珀透明,香氣清冽。

    『高山烏龍,最解渴。』

    纔見到她那淡淡的嘴角牽動,似是微笑。

    『你是外國觀光客?』

    『我從日本來。』

    『國語說的真好。』

    『我以前在學校的第二外國語言修的就是中文,後來工作常兼任外事聯系溝通,
華語一直不曾冷落過。』心裡卻懊惱,必是仍有些許口音,纔叫人輕易分辨而出。

    『是不是從山頂看完日出下來?』她幫我斟上第二杯茶。

    我點頭。

    『阿裡山真美,是嗎?』她說完略微頓了一下語氣,『うつくしい(綺麗)?』

    我愣了一下,『はい(是呀)!』

    卻讓她用也帶口音的日文打破我們之間的尷尬薄膜,兩人終於笑出聲來,放下疏
離。

    『遠來是客,不趕時間的話,要不留下來吃頓便飯,然後我帶你下山。』

    『那怎麼好意思?』

    她笑著起身走進廚房,起鍋弄鏟,手腳俐落弄出幾道簡單菜式,俱是山蔬野菜,
味道清淡卻口齒留香。飯後我幫她清洗碗盤,她從壁櫥裡取出幾個小碟,隨意裝上花
生瓜子幾式乾果,然後拎起一只白瓷酒瓶,笑著領我走到屋後潭心涼亭。

    『這是蒜茸花生,那是茶葉炒瓜子,還有原住民自釀小米酒。』

    ******     ******     ******

    那天下午,我們坐在潭心亭廊,邊吃邊聊,小米酒和日本的釀酒味道不很一樣,
但是口味甘甘甜甜,入口是很溫暖的滑膩在口舌之間。抬頭望著天空,蒼穹底下浮雲
輕掠,山谷裡霧氣起了又散,散後又闔,潭水清冷似是搔癢般輕拂腳底。沒有喝醉卻
是閑適愜意,也不知後來應答些什麼,恍惚間朦朧睡去。

    再醒來時,天方入夜,天空邊緣還泛著微微透明的深藍。頂上卻已經星光閃爍,
林間蟲鳴起落,氣氛溫柔和諧。身上覆蓋一件薄毯,身旁不見人影,只餘下她白天遺
下的書本,我翻動書頁,卻是中級日文讀本,忍不住啞然失笑。

    身後腳步聲接近,她端了小幾過來,上面置了一只古朴陶碗,揭開上蓋,碗內熱
氣迎面,米香撲鼻,飯上輕綴海苔芝麻和溪魚片肉,中間擱著一顆醃青梅,幾旁放著
一小壺茶水。

    『呃……茶泡飯,臺灣STYLE。』

    那晚享用了一頓很溫馨的招待,飯後她端上一杯咖啡。

    『臺灣也產咖啡?』我好奇問。

    『這咖啡來自古巴。』她微笑。『我以前愛喝越南咖啡,後來古巴有朋友總是會
寄些雪茄或是咖啡豆給我,我不抽雪茄但是咖啡的口味卻被習慣了。』

    『你在……學日文嗎?』

    『是呀。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想去日本旅行。』

    如果有機會,我想飛去北歐。從挪威開始,然後是蘇格蘭,接著希臘,埃及,北
非;再到沙地阿拉伯,印度,西藏;入錫金,緬甸,越南,轉到雲貴,苗疆……要是
幸運,說不定可以在大理看見佛光。

    那麼,然後我就會心甘情願前往日本,去神戶找一個人。

    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他說與。

    『那你如果有到大阪,一定要來找我。也讓我作東,好好招待你這個遠來的客人!
我叫天沼螢子,在大阪警視廳工作……』

    『噓,你看……』

    她壓低聲音,手指向潭面。一枚螢火蟲靜靜飛舞水面,螢光明滅,映在水上卻是
成雙成對,螢火蟲似是不知,於是輕啄水面,以為尋伴。游玩一陣,倏地潭面螢光全
湧,剎那間好似將天上星斗兜落這潭水,螢火蟲群陣列飛行搖曳。

    這瞬間流光飛舞,且讓我們靜靜旁觀。

    ******     ******     ******

    又不知多久,萬華俱滅,潭面回復幽靜,她輕輕說道:『那是螢火蟲,嗯,中文
就是你的名字漢字書寫。』

    『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

    她微微開口,卻沒有發出聲音。蟬聲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劃破了安靜的夜晚。
原本是單獨的嘹亮聲響,然後整個山谷的樹林像被點燃的鞭炮那樣,一聲迭著一聲,
聲音越來越壯闊,逐漸成為立體而悠揚的波瀾之聲。但是這波瀾間卻有著空曠而寬廣
的音域,時而爬昇,時而低回,還有高低相和的相互層次;明明所有的聲音像是百花
亂鳴那樣花團錦簇,但是仔細聆聽卻又覺得每個聲音都是獨一無二的清晰透徹。

    夜風微寒,她待蟬聲終於停歇後的空靜,輕聲說與。

    『我叫關慧嫻。』

[ 本帖最後由 黄河 於 2008-3-7 12:40 編輯 ]
作者: 百里彤    時間: 2016-2-20 19:50

本文應列為古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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