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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鎖為君心(01~10 完)作者:元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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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7-1-18 23:30
標題:
情鎖為君心(01~10 完)作者:元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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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鎖為君心
作者:元媛
楔子
其實,捂住他耳朵的雙手並沒有成功阻絕所有聲音。
南飛瑀睜著眼,小小的身軀被二姊緊緊抱住,二姊的身體卻不像往常那樣溫
暖,而是冰冷的、顫抖的,就連捂著他雙耳的手也是汗濕的。
隱隱約約地,他捂住的雙耳聽到淒慘的哀叫聲,那聲音不絕於耳,而他發現,
那奇怪的叫聲愈多,二姊就抱得愈緊,幾乎勒疼了他,而顫抖的身體發著冷汗,
讓他也跟著害怕。
小小的手緊緊抓住二姊的衣服,他不懂發生什麼事,只知道前幾天父王不見
了,而剛剛母妃昏倒了,每個人的臉色都好難看,而他一直被二姊抱著,睜著一
雙眼,他疑惑地拉拉二姊的衣袖。
「姊……」童稚的聲音有著茫然的困惑,為什麼一群人都在房裡,還有……
母妃呢?他記得母妃昏倒了。「母妃……」他想去母妃那裡。
「瑀兒乖。」二姊拍拍他的頭,對他扯出一抹笑,可他看得出二姊的笑跟以
往不同,他那稚幼的眼有著疑惑,是哪裡不同呢?
他努力思索,可周遭卻起了動靜,他聽到母妃的聲音,母妃醒了?
他高興地轉頭,正要開口叫喚時,卻見鮮血自母妃胸口湧出,他愣住了,聽
到二姊的哭喊,隨即一隻手遮住他的眼,將他的臉緊緊埋進胸口。
「瑀兒,閉上眼。」二姊的聲音哽咽而顫抖。
而後,他被抱起,耳朵被緊緊捂住,但他一直睜著眼,腦中不忘的是母妃染
血的模樣。
發生什麼事了?
他不懂,那隱約穿透的慘叫聲、抱著他的發抖身體透出的恐懼,他都不懂,
但那懼意影響了他。
抱著他的手臂愈縮愈緊,緊得讓他皺眉。
「姊姊……痛……」可揪住二姊衣衫的手卻不敢放,臉也不敢抬起,驚愕的
眼瞳一直記得剛才看到的畫面。
母妃拔出發簪,將發簪刺入胸口,鮮血汩汩地染紅母妃的胸口……一片紅。
「瑀兒乖,閉上眼睛。」二姊微微放鬆抱緊他的手,微顫的聲音溫柔地安撫
著他。
對,閉上眼睛,他什麼都沒看見。
南飛瑀緩緩閉上眼,手指緊緊抓住身前的懷抱,他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
聽見。
對於發生的一切,他什麼都不懂,也不知。
他只能用力抓住守護他的手,不敢放,也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放,直到後來他
才知道,有時候,緊緊抓住的,不代表就能一輩子。
因為,終究要放手。
第一章
南飛瑀記得那一年,他緊緊抓住二姊的手,兩人被帶進好大的地方,一群人
要將他和二姊拆散,他好怕。
「二姊!二姊……」他怕得大哭,伸手想要抓住二姊。
「瑀兒!你們放開我!放開瑀兒!」南昕樂用力掙扎,對抓住她的人又踢又
咬,卻掙脫不開。
「二姊!」他抓不住二姊的手,獨自一人被帶到陌生的地方,他好怕,「二
姊……」
「哭什麼?吵死了!」一名女人生氣地罵他。
南飛瑀縮了縮身子,紅著眼睛,急忙止住哭聲,可心裡的懼意卻更深,小小
的身體不住顫抖。
這是什麼地方?
他看著四周,這地方比他的房間大,也比他的房間漂亮,可是沒有父王,沒
有母妃,沒有姊姊……
想到母妃,他急忙閉上眼,不敢再想。
他靜靜地縮在角落,小手抱住膝蓋,不敢吭聲,他肚子餓了,但他不敢喊餓,
也沒有人理他,沒人叫他吃飯。
偌大的房裡好安靜,安靜得可怕。
他就這樣安靜地抱著自己,疲累地睡著。
「瑀兒、瑀兒……」
恍恍惚惚地,南飛瑀好似聽到二姊的聲音,他急忙睜開眼,愣愣地看著二姊。
「瑀兒!你還好嗎?你沒事吧?有沒有人欺負你?嗯?」南昕樂擔心地摸著
他的身體,怕他受到一絲傷害。
「姊……」他徐徐伸出手,抓住二姊的衣服,手裡的觸感是真的,眼淚立即
湧出。「瑀兒怕……」
「乖,別怕。」南昕樂緊緊抱住他。「別怕,以後二姊不會再離開你,二姊
會保護你,別怕。」
他放聲大哭,緊緊抓住眼前的懷抱,身前的溫暖是他熟悉的,他放心依偎,
安穩地被守護。
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身邊有二姊,他安心地待在二姊身邊,不敢放開她
的手。
過了好久好久,許久不見的大姊出現了,大姊笑著摸著他的頭,然後他被換
上新衣服,被帶上金碧輝煌的宮殿,坐上一張巨大漂亮的金色椅子,而臺階下面,
一群人朝他跪拜。
他不知所措地看著那群人,他不知發生什麼事,只知從那時起,他被叫「皇
上」,他不再是南飛瑀,而是金陵皇朝的皇帝。
他身邊開始跟著一群人,也多了一個皇叔,而那個皇叔負責教導他。對於他
口中的皇叔,他本能地感到驚懼,下意識地想尋求姊姊的庇護,可是當他看到皇
叔嘴角的笑時,他僵住身體。
垂下頭,他什麼都不敢說。
「瑀兒別怕,姊姊會保護你的。」二姊抱著他,對他重複這句話,他閉上眼,
任熟悉的雙手護著他。
南飛瑀相信,這雙手會永遠護著他,他不用怕,只要安心被守護,其餘的,
他不聽也不看。
可夢魘卻如影隨形地跟著他,那將母妃胸口染紅的血、穿透耳朵的淒厲慘叫,
每天每夜,如鬼魅般糾纏著他。
南飛瑀迅速坐起身,俊秀的小臉是掩不住的恐懼,胸口急促地起伏,冷汗幾
乎浸濕薄薄的單衣。
轟隆的雷聲讓他的心跳更亂,咚咚咚地,用力得彷佛快跳出胸口,他咬著唇,
迅速跳下床。
姊姊……他要找姊姊。
雷聲掩住他的腳步聲,大雨淅瀝,小小的身影在黑夜裡幾不可見,他閃過巡
邏的侍衛,來到大姊住的白塔。
白塔里很靜,沒有任何守衛,牆邊的燭火閃爍,南飛瑀停住腳步,這樣的寂
靜讓他不安。
握了握拳,他忍不住放輕步伐,走向寢宮,可當他站到門口時,卻僵住了步
伐。
他看到他口中的皇叔在裡頭,而大姊則跪在他身前。
「魏紫,你要怎麼服侍我?」男人噙著笑,勾起女人細緻的下巴,俊美的臉
龐是邪肆的笑意。
南魏紫垂眸,解開男人的腰帶……
南飛瑀睜大眼,他不敢出聲,只是愣著目光。
男人早發現他的存在,唇邊的笑讓南飛瑀僵住身影,他想到當年,男人也是
這樣對他笑。
那笑容裡的輕蔑,他永遠也不會忘。
他什麼都無法做,只能轉身逃開。
他想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可腦海卻不斷浮現,他尊貴美麗的姊姊竟然……南
飛瑀閉上眼。
雖然年幼,可畢竟身處皇宮,他怎會不明白那代表什麼?
可他不想明白,他不想。
「二姊……」對,他要去找二姊。
南飛瑀倉皇地跑到南昕樂住的別院,還未走近,就聽到從雨中隱隱傳出的刀
劍聲。
他怔著目光,看到一群黑衣人包圍著二姊,手上的刀劍不斷攻向她,而二姊
手上的長槍揮掃,目光無懼地和黑衣人對戰。
倏地,一柄利劍掃過二姊胸口,二姊往後退,可血花仍然迸出。
「公主!」對方立即停住攻勢。
「別停,繼續!」南昕樂抿著唇,握緊長槍,立即上前進攻。
他們沒發現他,而他,也踏不進去。
瑀兒,以後父王不在,你要好好保護母妃和兩個姊姊。
他想起父王消失那天在他耳邊說的話,那時年幼的他不懂,可卻將這話深深
記著。
他轉身,默默地離開。
腦中浮現一幕幕畫面──刺入母妃胸口的發簪、染紅的鮮血、可怖的慘叫聲,
還有那緊緊抱住他的顫抖雙臂……
瑀兒,別怕,姊姊會永遠保護你。
保護……
南飛瑀看著自己的手,光滑軟嫩的掌心看得出養尊處優的生活,他想到二姊
的手,是那麼粗糙,甚至長著粗繭。
他握緊手,他總是不聽不聞不看,可此時此刻,想到大姊忍受的屈辱,想到
男人那輕蔑的笑,想到二姊身上的傷,再想到自己一直安穩地被守在羽翼下,他
一直被保護著,甚至安於被保護著。
「父王……」他沒有做到,他沒有保護好母妃,沒有保護好姊姊,他甚至逃
避著,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而此時此刻,他還能繼續安然地窩在她們的守護下嗎?
南飛瑀茫然了,他回到寢宮,環視著這偌大的宮宇,心頭卻是濃濃的厭惡,
他不要待在這裡,他不要……
他逃了!
他從地道裡逃走,那地道是他無意中發現的,可以通往外頭,他把這地道當
作秘密,卻從沒想過他會有從這地道逃出去的一天。
可離開皇宮,他卻無處可去。
茫然的步伐無依無靠,他能去哪裡?
抬起頭,卻發現自己竟走到南王府,他推開門,踏進王府。
穿堂而過,他環視四周,雖然一片幽暗,可他知道擺設都跟以前一樣,完全
沒變,只是這個家卻不再有一絲人煙,寂寥的氣息,不復當年的興榮,他甚至不
敢閉上眼,就怕聽見那時的慘叫聲。
走出王府,南飛瑀坐在角落,雙腿曲起,孤獨地抱著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
雨淋濕,寒風瑟瑟,他卻不覺得冷,只是睜著空洞的眼,將臉埋進膝裡,臉龐滾
下灼熱,卻溫暖不了冰冷的身軀。
「大哥哥,你怎麼了?」
軟軟的聲音傳進他耳中,南飛瑀恍惚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她真的很小,手提著燈籠,一手撐著油傘,那傘還比她高,讓她拿得有點吃
力。
他怔怔地看著小女孩,就著燈火,他看到女孩的臉很白,小嘴紅紅的,有著
一雙大眼睛,頭上梳著雙髻,再以紅緞帶綁起,身上也穿著紅色的棉襖,包得緊
緊的,像顆繡球。
「大哥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頭?」側著頭,她好奇地問,卻沒想過
自己也是深夜在外頭。
南飛瑀垂下眸,不理會她,繼續將臉埋進膝裡。
耳邊卻傳來窸窣聲,隨即一直落下的雨停了,他抬起頭,發現小女孩坐到他
身邊,燈籠放到地上,手上的油傘遮在兩人上方,阻隔了雨絲。
「大哥哥,你要吃糖嗎?」她從懷裡掏出糖,大方地分給他。
南飛瑀別開眸,不理她。
小女孩也無所謂,逕自吃著糖,手舉著傘,也不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坐在
一旁。
「我一直被保護。」許久,南飛瑀啞著聲音,低低說著。他不知他為何要說,
也不覺得小女孩能聽得懂,他只是需要有人聽。
「其實我早察覺了,就算一開始真的不懂,日子久了,又怎會不知?」二姊
身上的傷,他不是沒發現過,大姊和皇叔的曖昧,他也隱隱察覺,只是,他當作
什麼都不知道。
「我很懦弱,懦弱得不敢去面對,就這樣裝聾作啞,天真又快樂地過每一天,
卻不知,我的安樂是我的親人付出代價得來的。」他的皇位、他的命,全是姊姊
們護來的。
「不,不是不知,只是不敢去面對。」可是,他忘不了皇叔臉上的笑,那笑
容彷佛看透一切,看透他的卑鄙,看透他的軟弱,看透他的故作無視,因而……
輕蔑。
是,那樣蔑視的笑是他應得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們,對我這樣懦弱的人付出值得嗎?」南飛瑀咬唇,
覺得羞愧。
「在他們心裡,大哥哥一定很重要。」
南飛瑀一愣,怔怔地轉頭看小女孩。
小女孩對他笑,圓眸因笑容而燦亮,她側了側首,像是在思索,好一會兒,
才又道:「因為很重要,所以才會拚命保護,大哥哥有很好很好的親人耶!他們
一定是想看大哥哥的笑容才會這麼拚命保護大哥哥。」
「笑容?」
「嗯!」小女孩用力點頭。「姥姥說,只要我開心的笑,她也會很開心,可
我難過,她也會難過,大哥哥的親人也是這樣吧?」
「可是應該是我保護她們的……」父王的託付,他沒有辦到。
「那大哥哥就保護她們呀!現在不行,還有以後呀!」
「以後……」南飛瑀怔著目光。
「是啊,現在被保護,以後就換你保護她們,這樣才叫親人呀!」小女孩對
他笑。
看著小女孩的笑容,南飛瑀不禁想到姊姊的笑,面對他,她們總是笑,他開
心,她們也開心。
現在是他被保護,可是,他也可以保護她們,就算現在不行,至少還有以後。
只要他不再懦弱,只要他強大,他就能守護她們。
茫然的眼瞳漸漸堅定,南飛瑀笑了,他抬起頭,卻不見小女孩,他不禁錯愕,
「小妹妹?」他喊,可四周卻無人影,只剩下早已熄滅的燈籠。
雨已停了,天也漸白。
他拿起燈籠,再看著四周,卻遍尋不到紅色的小身影,只有手上的燈籠告訴
他這不是場夢。
他笑了笑。「謝謝。」他低語,不管小女孩聽不聽得到。
拿著燈籠,他舉步走向皇城。
他的心不再無依,他已明白自己要做什麼,想到那抹輕蔑的笑,南飛瑀揚起
唇瓣。
他,會讓那抹笑消失;他,會守護他僅有的親人。
父王,瑀兒會辦到的。
金碧輝煌的大殿,文武百官站於兩側,手持笏板,戰戰兢兢地垂首,幾乎是
緊繃地面對此時沉滯的氣氛。
南飛瑀斜倚著皇座,手肘支著臉龐,年輕的俊龐微勾著一抹淡笑,手指在腿
上輕點,一身金黃龍袍襯出君王的尊貴。
他的相貌清俊,幾乎可說是漂亮,溫和的眉眼,直挺的鼻樑,而那張好看的
唇總是噙著儒雅的淺笑,黑眸因笑而微彎,有如一輪清雅明月,這樣的笑容極迷
人,可是站立的文武百官卻更沉默,垂下的眼完全不敢抬起。
站在中央的劉尚書更是冷汗涔涔,他偷覷著南飛瑀的神色,見南飛瑀笑得溫
潤爾雅,心頭卻更顫抖。
這個少年皇帝,心思難測到讓人難以捉摸,那張俊雅的臉龐總是掛著溫和的
笑,讓人以為他好掌握,可他們這些大臣卻從來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當年輔佐皇上的攝政王卒于戰役,而後,守護金陵皇朝的聖女又在明奚國失
蹤,當初皇朝一片慌亂,年僅十六的南飛瑀卻一派沉穩,不見一絲驚慌,那張俊
臉掛著淡淡的淺笑,看著他的笑容,他們的心卻漸漸平穩下來。
南飛瑀迅速派人搜查聖女下落,沒多久,守護聖女前往明奚國的禁衛統領受
傷回國,他們這才知道是明奚國君覬覦聖女,讓聖女生死不明,南飛瑀立即下令
攻打明奚國,半年後,甚至宣佈金陵皇朝以後將不再有聖女。
沒有攝政王與聖女的存在,南飛瑀完全掌握住皇權,他不再是以前年幼只聽
從攝政王指令的皇帝,十六歲的他,雖然年輕,可卻已讓人難以捉摸。
劉尚書記得當年皇上宣佈金陵皇朝將不再有聖女繼任時,一群大臣立即站出
來反對。
面對眾臣的反對,南飛瑀不惱不怒,他只是噙著溫潤的笑容,如珠玉般的清
嗓柔和。
「哦?你們覺得廢除聖女繼任的事不好?」
「皇上,因為聖女的庇佑,我們金陵皇朝才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國運才
能昌隆,聖女是民心寄望所在,廢除聖女之事萬萬不可,請皇上三思!」為首的
禮部官員恭敬道。
「哦?」南飛瑀輕應一聲,黑眸緩緩掃了眾臣一眼,「原來因為聖女,金陵
才能繁盛,沒有聖女,金陵就會衰退,既然如此……來人,摘下他的頂帽、官袍。」
「皇上?」禮部官員一陣錯愕。
南飛瑀仍然笑得溫文,「沒有聖女,金陵就會亡敗,既然這樣,朕要你們這
些文武百官做什麼?」
他的語氣溫和,沒有一絲怒意,可眾臣卻驚得跪下,齊聲道:「皇上息怒。」
「皇上,臣……」禮部官員急忙想開口。
「嗯?」南飛瑀淡淡一睨,他嘴邊的笑容未曾消失,對方卻感覺心頭一顫,
而他頭上的頂戴和身上的朝服也被摘下,隨即被侍衛架著離開大殿。
「你們還有意見嗎?」支著頭,南飛瑀淡淡詢問,眾臣屏息,不敢吭聲,連
方才跟著反對的大臣,看到同袍的下場後,也不敢再有任何異議。
「既然沒意見,那麼從今往後,金陵皇朝再也沒有聖女,也不再需要聖女,
金陵的繁榮不是靠聖女的庇佑,而是看你們這些官員能有什麼作為,如果沒有聖
女,金陵就無法再維持繁盛,那麼……朕摘下的不會是你們的官職,而是你們的
腦袋。」
當年,從皇帝口中吐出的話,極柔和、卻也極清晰地傳入眾臣耳中,從那時
候起,他們就知道,這個少年皇帝已不是能任人擺弄的傀儡皇帝,他已掌權,是
真正君臨天下的帝王。
劉尚書想起當年的情形,而七年來,南飛瑀也實行他的話,他要的是會做事
的臣子,那些奉承貪污的官吏全被貶職,劉尚書還記得之前有個大臣仗著權勢,
不僅私下貪污官銀,甚至強搶民女,作威作福,皇帝一知曉,二話不說,直接在
大殿上讓人將人拖下去,直接處斬。
而當時,南飛瑀的臉上就是掛著現在的笑容,想到這,劉尚書身上的汗幾乎
快浸濕官袍。
見劉尚書臉色驚懼,南飛瑀才徐徐開口,「選召秀女進宮,國不可一日無後,
怎麼?朕的後宮這麼值得尚書關心?」也是,不只後位虛懸,他的後宮連個妃子
也沒有,也難怪這些大臣擔憂了。
「朕聽說尚書之女正值芳華,才貌出色早傳聞各地,沒意外的話,應也在選
召之中,要不要朕直接封為後,讓尚書當個國丈?」
劉尚書聽得臉色發白,立即下跪。「皇上,臣、臣不敢!」
「不敢?」南飛瑀微笑,略長的黑眸也泛著笑意,明明笑得萬般儒雅,但劉
尚書卻開始打顫。
「尚書方才不是還說得振振有詞,現在又不敢?那麼,尚書是想要如何呢?
說來讓朕聽聽。」
「臣、臣……」皇帝的口氣愈柔和,劉尚書就愈恐懼,怕得說不出話來,他
急忙向站在一旁的左右丞相求救。
左相眼觀鼻、鼻觀心,當作沒看到,右相在心裡歎口氣,也看不下老同袍被
皇上嚇成這樣,只好站出來。
「請皇上息怒。」
「怒?」南飛瑀輕輕挑眉,嘴邊含笑。「右相,朕何時發怒了?」他一直都
很溫和呀!
「皇上,尚書素來忠心耿直,會提出選妃之事,也是關心皇上,畢竟皇上已
過弱冠,可後宮卻無妃子,皇上,這于禮法不合,何況眾臣與天下百姓都期待太
子的誕生。」右相不卑不亢,恭敬地說道。
「右相,你們該關心的是國事,而不是朕的事。」要不要選妃,由他來決定,
而不是他們。
「皇上,恕臣大膽,事關皇上的後嗣,這不也是國事嗎?」右相的話讓南飛
瑀微眯眸。
「所以……右相的意思是你們管到底了?」他淡淡開口,唇畔的笑仍不變,
只是點著大腿的手指卻已停下。
「臣不敢。」右相的態度不變,仍然維持沉穩。「只是希望皇上能夠好好考
慮後宮的事。」
南飛瑀看著右相,右相站得直挺,一雙精練的老眼沒有絲毫閃爍,僅是沉靜
面對。
南飛瑀在心裡冷哼,面對這輔佐自己的二代老臣他是尊重的。「尚書,起來
吧!」他也知道尚書的忠心,只是不悅他管自己的事。
「謝皇上。」劉尚書抖著腿站起。
「後宮的事朕會考慮。」他勉強退一步。「在朕考慮完前,你們誰也不許再
提選妃的事。」
「是。」眾臣回道。
「退朝吧!」南飛瑀揮手,不等眾臣回禮,立即起身離開大殿。
南飛瑀回到清華宮,自己換下身上的龍袍,他從來不讓宮女貼身伺候,身邊
除了隨身的近侍外,他都自己動手。
陳玄遞上衣袍,他服侍皇帝多年,也知道他的習性,俐落地將皇上脫下的龍
袍和皇冠整理好。
「皇上,小的去傳早膳。」皇上的貼身近侍只有他,因此身邊的瑣事都是由
他處理。
「嗯!」南飛瑀輕應一聲,穿上月白色繡著精緻龍紋的衣袍,他將袖口折好,
頭戴金絲冠,一身華貴的氣質展露無疑。
他踏出內室,陳玄已在桌上備好膳食。
「皇上,請用膳。」在南飛瑀坐下時,陳玄遞上象牙箸,隨即彎身告退,站
在殿外等候吩咐。
南飛瑀安靜地用膳,偌大的寢殿裡,只有筷子碰到碗盤發出的輕微聲音,而
這樣的寂靜他早已習慣。
從七年前開始,他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安靜,不再有人陪他用膳,也不再有人
為他夾菜,溫柔地拿著手巾為他擦嘴。
會這麼對他的人,都已離開。
烏黑的眼眸微微一沉,夾菜的手微頓,可隨即又恢復平穩,端著碗,他一口
一口吃著。
桌上的菜色精緻美味,而他,早已索然無味,身為帝王,他只能待在這皇宮
裡,哪也不能去。
即使微服出巡,即使秋獵,即使到別宮避暑,最後,還是要回到這個華麗的
皇宮。
他,永遠不能離開。
這是他的責任,他知道;他更知道,這樣的寂靜,他要面對一輩子,他早已
有心理準備。
早在他放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背負的是什麼。年幼時,他被保護著,
當他有能力時,換他保護她們──他最重要的親人。
他,放手讓她們離開,他已長大,不再需要她們守護,他知道,這一分別,
再無相見之日。
他早已準備好,獨自一人走在孤獨的君王之路上,而他也習慣了,只是……
現在,心卻莫名地覺得空。
放下碗筷,南飛瑀為這種莫名而來的空虛感到好笑,坐擁天下人羡慕的權勢,
他有何好空虛的?
只是……環視沉寂的宮殿,他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剩下的,除了
靜還是靜。
他可以讓人喧嘩,讓一群人圍在身邊伺候,可是,卻仍驅趕不了空蕩蕩的寂
寞。
是的,他寂寞了。他想要有人陪,想要有人說話,想要有人關心,想要一個
……他可以全心信任的人。
徐徐垂下眼,南飛瑀想到早朝的事。
「選妃……」讓一群女人待在後宮,為了爭寵勾心鬥角,再為自己招來更多
麻煩?不,他不!他要的,是唯一。
信任的人,只要一個就夠了。
抬眸不經意地看向掛在牆上的燈籠,南飛瑀不禁想到當年遇到的小女孩,他
起身拿下燈籠。
紅色的燈籠紙早已褪色,不過沒有破損,他一直將這燈籠小心地保存著,不
許任何人碰觸,連他最親的親人,他也不讓碰。
他記得當初二姊還笑他,這燈籠有什麼寶貝的,幹嘛不許碰?而他只是笑著
不語。
那個小女孩,是他心裡的秘密。
他曾經再從地道走出皇宮,跑到南王府,想要看看能不能再遇到她,只是卻
再也沒碰過了。
她像是憑空消失了,若不是這個燈籠,他真會以為那個小女孩只是一個夢,
對於小女孩的相貌他早已模糊,只記得她一身紅,還有她對他說的話。
他將她的話聽進耳裡,並且照她的話做著。
看著燈籠,眸色不由得深幽,如果……
「如果……能再遇上,我一定選你當皇后!」是她,他一定能信任。
只是,這願望定難實現吧?
南飛瑀微微笑了,溫潤的笑容裡是淡淡的寂寥,看著手上的燈籠許久,他將
燈籠掛好,臉上的落寞迅速消失。他是君王,不允許任何的脆弱。
轉身,黑眸已是平靜。
至於選妃的事……他,是該好好考慮了。
第二章
何謂傾城佳人?眼前的美人真是當之無愧。
崔六寶著迷地捧著雙頰,一雙大眼眨也不眨地,很是垂涎地盯著眼前的美人。
啊!美人就連用膳都美到不行。
吞了吞口水,崔六寶看到美人張開小嘴,她忍不住舔唇,眼神更癡迷了。
「小六。」一直被盯著的人受不了了,南魏紫無奈的放下碗筷,抬頭看向面
前的小姑娘。「你別一直看著我。」
被人當成肥肉盯著看的感覺,讓她實在食不下嚥。
「可是表嫂你很好看嘛!」邊看美人邊用膳,感覺食物都美味不少,崔六寶
用力深呼吸,然後滿足地吐口氣,「真香。」
美人就是美人,連身上的淡香都迷人到不行。
南魏紫看著幾乎膩在她身上的小女娃,絕色的臉龐不禁勾起淺笑,她伸手輕
撫崔六寶的頭髮,一雙罕見的紫瞳微微失神。
她想到很久以前,有一名少年也是這樣待在她懷裡撒嬌,而今……他可好?
「表嫂,你怎麼了?」崔六寶抬頭,看到南魏紫黯然的神色,她側了側首,
關心地詢問。
南魏紫收斂起思緒,對崔六寶微微笑。「我沒事。」她安撫地拍拍崔六寶的
手。
「哦!」崔六寶也不多問,伸手拿起筷子幫南魏紫夾菜。「表嫂,你快吃,
看你吃我才會有食欲,來,我喂你。」
她熱心地夾了一塊芙蓉蛋,親自遞到南魏紫嘴邊。
南魏紫遲疑一下,見崔六寶睜著大眼,期待地看著她,她忍不住微笑,張口
吃下。
「好吃嗎?」崔六寶立即問。
「嗯!」南魏紫點頭。
「是不是我親手喂你,所以你覺得更好吃了?」崔六寶伸手輕勾一下南魏紫
的下巴,很不正經地調戲。
南魏紫微愣,見崔六寶對她拋媚眼,不禁失笑,「小六,你真貼心。」輕摸
她的頭,南魏紫知道這小女娃是在逗她開心。
「當然。」崔六寶輕皺俏鼻,嬉皮笑臉地抱住南魏紫,小臉在她胸口磨蹭。
「對美人貼心是應該的。」
哦……好香好軟好幸福……
正在滿足地感歎,一股強勁的力道卻拉住崔六寶的後領,粗魯地將她往後拋。
「哇——」崔六寶尖嚷,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她皺著五官,摸著小屁股。
「哦,我的屁股……」
「小六!」南魏紫著急地想上前看她,一隻強健的手臂卻將她扣在懷裡,不
讓她上前。
「別理她,這點痛死不了的。」冉鳳琛冷哼,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吃
豆腐,就算對方是女的,他也不爽。
「可是……」南魏紫仍不放心,想掙開冉鳳琛的手,他卻將她摟得更緊,她
不禁皺眉。「冉鳳琛!」
冉鳳琛不理會,只是冷眼看著還坐在地上喊疼的人。「小六,你確定你還要
坐在地上?」那他不介意讓她更疼。
崔六寶立即收起哀號,很識相地站起來,伸手拍了拍裙擺,小聲咕噥。「小
氣巴拉的,你天天抱,借我抱一下會怎樣……」剩下的話全在冉鳳琛的冷視下自
動消失,她急忙討好地露出甜美的笑。
「表哥。」她很甜很膩地叫,眼睛瞄到站在門口的姊姊,她立即抱住姊姊的
手,藉機躲到姊姊身後。「姊,你也來啦?」
崔真夏好笑地看著長不大的小妹,伸指點了點她的額頭。「老大不小了,還
像個小孩子。」
「人家本來就是小孩子嘛!」崔六寶捂著額頭,嘟嘴道。
「你都十八了,都到要嫁人的年紀了,還小孩子!」崔真夏沒好氣地瞪她。
「別忘了,你的婚事得在今年決定。」
「那也得有人配得上我呀!」崔六寶完全不把崔真夏的話當一回事。「咱們
北魏國可沒這樣的人才。」
北魏國素來重女輕男,以女皇治國,以女人當家。在北魏,只有女人娶男人,
而男人坐上花轎嫁人,北魏國的女人除了夫婿外,也可以有男妾,而男人則沒有
任何實權,女主外、男主內,是北魏國的傳統。
而她崔六寶,是北魏巫女,她的地位崇高,在北魏極受人民尊敬,北魏比任
何一國都崇尚鬼神之說,他們尊重祖先,崇敬神靈,而巫女則是神的使者,就連
北魏女皇也得敬她三分。
在北魏,巫女一職向來由崔氏一族擔任,因此崔家在北魏的地位崇高,在北
魏擁有不可侵犯的地位,崔家雖無一人在朝當官,可他們的影響能力卻極大。
不過他們沒有任何野心,也明白功高震主的危險,因此崔氏一族從來不握任
何實權,他們韜光養晦,深居簡出,與皇室和平共處,共同維護北魏的和平。
北魏的巫女繼承也不同於他國,在北魏的巫女可婚娶,通常生出的下一代,
會選擇靈力最高的女娃作為巫女繼任者。
而這一代的巫女,就是崔六寶。
按照傳統,北魏巫女得在十八歲這一年選出夫婿,若巫女不挑選,則得由家
族挑選,而巫女不得反抗。
只是,崔六寶才不管這傳統,她不想做的,誰也別想逼她。
挑夫婿哦……她才不要!
可她不急,家族的人卻比誰都急,最近一直拿給她一堆男人的畫像,不然就
安排她和那些皇親國戚見面,她煩都煩死了。
北魏國的男人,她一個也不喜歡。
誰會喜歡那些唇紅齒白,一個比一個柔弱的男人?看到那些嬌弱的男人,崔
六寶覺得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打敗他們。
像上次跟個小王爺出遊,結果只是在林中看到條蛇,那個小王爺就嚇到臉色
發白,整個快昏倒的模樣。
她見對方那麼沒用,一時惡劣,抓起那條蛇,拎著蛇頭在他臉前晃了一下,
那小王爺竟嚇得尖叫,然後轉身就跑了。
那蛇又沒毒,有什麼好怕的?結果她回家卻被姊姊罵了。
哼,這種男人能娶嗎?
偏偏北魏國的男人都是這樣,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對她來說,男人就要像
表哥那樣,高大壯碩,這才叫男人嘛!
可惜表哥已經名草有主了,不然娶表哥當夫婿也不錯……
冉鳳琛一眼就看出崔六寶在想什麼,他冷冷地瞪她一眼。
崔六寶立即輕吐粉舌,她只是想一下嘛!真娶表哥她才不敢,再說,表哥也
有表嫂這個絕世美人了。
一雙骨碌碌的眼瞳瞄向南魏紫,見她被表哥鎖在懷裡,而冉鳳琛也低頭看著
妻子,向來淩厲的黑眸泛著一抹淡淡的柔。
這樣的表哥,她不管看幾次,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知道的表哥狂傲冷漠,尊貴而不可一世,可面對表嫂,那股逼人的氣勢卻
轉為柔和,就連眼神也不一樣。
每每看著,她總覺得疑惑。
她曾經好奇地問表哥,為什麼面對表嫂他就變得不一樣了?面對她的問話,
冉鳳琛總是噙著笑,揉著她的頭髮。
「小六,你呀,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表哥總是這麼回答她,眼神深得讓
她看不透。
不讓她知道,她就愈想知道,骨子裡的好奇讓她追根究底,可不管她問誰,
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透著奇怪的深意。
搞得她莫名其妙的,真不懂!
崔六寶逕自思索著,直到崔真夏的話傳入她耳中,她倏地驚醒,睜圓眼,瞪
著姊姊。
「姊,你剛說什麼?」
「你的夫婿人選已經決定了。」崔真夏再重複一次。
「什麼?決定了?」崔六寶的眼睛瞪得更大。「是誰決定的?我不要!」她
要去抗議。
「是族裡長老決定的。」而長老的決定是不許違抗的。
崔六寶氣得直跺腳,「怎麼這樣?你們怎麼連問我都不問,我絕不答應!」
他們別想她會乖乖聽話。
「小六,你別任性……」
「不管!我不要就是不要!」崔六寶大吼,她甩開崔真夏的手。「管你們挑
的人是誰,總之,我不要就是不要!」吼完,她轉身氣呼呼地走了。
「小六!」崔真夏急忙追出去。
南魏紫看著兩人離開,對於北魏國的傳統她也知悉,她抬頭看向冉鳳琛,
「小六她……」
「你別管,這是身為巫女該負的責任。」冉鳳琛淡淡道。
「這樣對小六不公平,和不愛的人在一起……」
「愛?小六她不懂的,而且,不懂才好。」
南魏紫微擰眉,看著丈夫深沉的眼瞳,聽出他話裡的深意。「你的話是什麼
意思?」
看著妻子,冉鳳琛眼神幽深。「北魏巫女是不能懂情愛的……」
是不能,也是不許……
不管崔六寶再怎麼拒絕,可沒有人理會她,她的夫婿已決定是相國的小兒子,
另外,婚禮當天,還安排二十名男妾讓她挑選。
選什麼選?在她看來,不管是夫婿人選,還是那二十名男妾,統統都一個樣,
全是沒用的男人!
她全部都不要。
崔六寶氣得跑到最年長的長老面前,氣呼呼道:「姥姥,我不娶,什麼夫婿、
男妾的,我統統都不要!」
面對她的氣怒,長老仍是平淡。「小六,這是傳統,你必須遵守。」
「為什麼我要……」
「你忘了你的身分嗎?身為巫女,你有傳承下一代的責任。小六,以往你可
以任性,我們也給你挑選夫婿的權利,可你卻遲遲未決定,既然如此,就由長老
們為你決定。」
崔六寶嘟起小嘴,她當然明白自己的責任,可是……「姥姥,我不喜歡他們。」
長老的眼神微沉,她輕歎口氣,疼愛地撫摸著崔六寶的頭。「小六,你不需
要喜歡,你只要做你該做的事,守護北魏,孕育下任巫女,這就是你的責任,如
同你娘,如同歷代巫女。」
如同娘……崔六寶想著已去世的娘親,她五歲時,娘親就去世了,她對娘親
的記憶並不深。
她和娘親的相處並不多,只記得娘親對自己和上頭的兄姊都很冷淡,而她對
自己的爹更沒有記憶,在生下她後,確定她將繼任巫女之位,她的爹和屬於娘親
的男妾就立即被送走,他們的存在是讓巫女孕育出繼任者,一旦繼任者出生,他
們就毋需存在。
每任巫女都是這樣做的,她也是一樣,以往,對這個傳統崔六寶沒有任何異
議,也認為這是很平常的,可是……當她看到表哥和表嫂相處的時候,她卻疑惑
了。
冷傲的表哥在面對表嫂時眼神極溫柔,好似看著最重要的珍寶,而表嫂雖然
總是淡漠,可在表哥懷裡時,她唇畔會勾起微微的笑,那樣的氛圍,奇異地讓她
移不開眼。
北魏是女人當家,男人只有唯諾聽話的份,像姊姊和那些姊夫,除非姊姊允
許,不然那些姊夫是不能逕自到前院的,而姊姊對他們也都不假辭色,他們的相
處是上下尊卑的關係。
而她,和以後的夫婿及男妾,也是這樣相處,在北魏都是這樣的;因此,看
到表哥和表嫂,崔六寶總覺得奇特。
然後……是好奇。
她曾問過表嫂,為什麼她和表哥在一起時,讓人感覺總是不一樣,她記得那
時表嫂回她——「等小六有喜歡的人就懂了。」
喜歡?就像她喜歡姊姊,喜歡表哥,喜歡表嫂一樣嗎?
面對她的問話,南魏紫只是笑。「小六,你還小。」
小?她不小了,她都十八了,可以娶夫婿了。
只是……看著表哥和表嫂在一起的模樣,她卻突然不想娶了,她……
她逃了!
在婚禮的前一晚,她偷偷地逃出北魏了。
她就是不想娶嘛!娶了那些男人,生下繼承者,再將他們送走,像娘那樣,
像歷代巫女那樣,像姊姊那樣……
她不想要那樣,她忘不了看到表哥表嫂的那種感覺,她好奇那是什麼,在不
懂前,她不想娶任何男人。
她骨子裡就是有追根究柢的個性,不懂的,她就是想要弄清楚,不然她一直
覺得胸口有什麼在騷動,困擾著她。
不管自己的舉動會留下多大的轟動,崔六寶就是任性地離家了,她可以想到
姥姥該有多生氣。
姥姥總是說,她一點都不像娘,也不像以前的巫女,北魏巫女是沉穩淡然的,
面對世俗總是超然於外,而她,卻活潑好動,對什麼都好奇,一刻都靜不下來,
這點……不好。
有什麼不好?她是崔六寶,又不是娘,也不是以前任何一任巫女呀!
既然她不是她們,那麼,逃婚也沒什麼嘛!
崔六寶吐了吐粉舌,騎著自己的小白駒,專走邊關小道,避開北魏追來的人
馬。
她也不知要去哪,想了想,決定到表哥的地方瞧瞧。
走了半個多月,她來到金陵皇朝的首都,這時夜已深,還好她在城門要關的
前一刻進城。
馬蹄踏過石板的噠噠聲在靜夜裡迴響,崔六寶環視四周,打算找個客棧住宿。
突然,她輕咦一聲,小手微拉韁繩,小白駒立即停下,它噴了噴氣,回頭注
視小主人。
崔六寶伸手輕拍馬鬟,注視著前面的府邸。
仿佛察覺到主人的心思,小白駒又往前走幾步,剛好停在門口。
「這裡……」崔六寶彎著頭,眉頭微攏,隱約有個記憶從腦海升起,雖然她
那時年紀小,可她還記得……
「嘶——」
小白駒突然嘶叫,打斷她的思緒,「怎麼……」她正要安撫,卻聽到極輕的
腳步聲從前方響起。
她抬頭,望進一雙漂亮的深瞳。
雖然還沒同意選妃,不過南飛瑀說會考慮的事仍然傳遍皇朝,各家閨女均嚴
陣以待,期待著被挑選進宮的一天。
就連眾臣的心也急躁著,等待著皇帝的答案。
南飛瑀當然察覺到底下人的浮動,每日早朝,眾臣總是用期盼的眼神注視他,
而荒蕪的後宮也被打理整潔,等著妃嬪入住。
這情形不禁讓南飛瑀覺得好笑,他不急,倒是他身旁的人替他急了,好吧,
明天的早朝他就如他們所願吧!
不過他不需要挑選太多女人進宮,就由禮部決定,讓他們從幾名大臣中挑幾
名閨女進宮就好。
批完一本奏摺,南飛瑀也決定好選妃的事,他再拿起一本奏摺,一一批閱,
牆上的夜明珠照耀,將他的身影折射至書櫃。
他抬頭,看到自己的倒影,眸光微閃,放下手上的紫毫筆,他起身走到書櫃
前,伸手按下其中一本書。
「哢」地一聲,一個暗道出現在眼前。
這個暗道,他從來沒使用過,也沒讓人將它破壞,它就這樣靜靜地存在,每
天陪著他。
或許,他是期待,當年從這地道離開的人,會再從這地道裡出現。
「姊姊……」
南飛瑀低語,想到當年他是怎麼逼南魏紫離開,他對她說了多殘忍的話……
他閉了閉眼。
對自己做的事,他不後悔,只是心裡卻仍在意,那是他最親的親人,是他最
不願意傷害的親人。
唇畔不禁勾起一抹苦澀,他睜開眼,舉步走進地道,地道裡是一片幽暗,唯
有最末端透出微弱的光芒。
南飛瑀走向盡頭,踏出地道,柔和的月光灑落,流泄他一身。
看到走出的地方,他不由得一愣。
南王府?
他沒想到地道末端竟是南王府裡最偏僻的別院,他走出別院,一步一步環視
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他走到庭院,神思不由得恍然。
他記得他曾在庭院玩,二姊陪著他追逐,父王和母妃則在一旁笑,他跑累了,
是大姊拿著手巾替他擦汗……
從遙想裡回神,南飛瑀看著寂寞的王府,沒有一絲人煙,不復他記憶裡的歡
樂,此刻,只有他一人。
黑眸幽沉,他不禁低頭微笑,掃去心頭的空蕩,不許自己再多想,他最近真
的想太多了。看來,是真的該找個人陪他了。
南飛瑀笑著搖頭,轉身準備走回地道,可走了幾步,腳步卻又停頓,然後走
向後方的側門,從側門走出王府,然後跨步走向王府大門。
他只是臨時起意,既然都走到這,不如就去看一下,他不以為能遇到什麼,
只是想回憶一下。
走了幾步,他聽到馬匹的呼吸聲和馬蹄的踢踏,再向前數步,隨即聽到馬的
嘶鳴。
有人在王府門口?
他心口微震,會是……
他急忙上前,看到一匹白駒在門口,抬眸與馬上的人對上眼。
第三章
是個小姑娘。
南飛瑀心頭掠過一抹失望,繼而為自己的反應失笑,他還以為是她們……
「你……」崔六寶跳下馬,好奇地靠近他,她抬起頭,一雙大眼直直地瞅著。
她太靠近了,不習慣與人如此接近,南飛瑀往後退一步,可他一退,崔六寶
卻又往前靠。
他不禁微蹙眉。「姑娘……」
「你長得真好看。」崔六寶幾乎是讚歎的,然後開始對著南飛瑀繞圈圈,邊
走邊打量他,小嘴還不住發出欣賞的嘖嘖聲。
好看的男人她見多了,北魏國就一堆美得如花似玉的男人,一個個都讓她看
了倒胃口。
在她心裡,只有表哥那樣才叫真正好看,就算別國的男人,也沒一個能比得
上表哥。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不輸給表哥的男人。
他的五官偏柔,溫和的眉眼,眼睛略為狹長,讓他看起來更漂亮,直挺的鼻
梁,淡色唇瓣,這樣的臉是好看的,甚至好看得過分。在北魏沒人像他這麼漂亮,
可是他的好看又跟北魏的男人不一樣,雖然相貌溫潤如玉,可他身上的氣質卻很
剛毅,黑眸透著沉靜,像深沉的海水,讓人難以測度。
看似溫和可親,實質卻是淡漠的,可是……崔六寶想到他看到她時,眼裡一
閃而過的落寞。
雖然稍縱即逝,可她還是看到了。
而且……她看到他身上的尊皇之氣,這種皇氣,只有九五之尊才有,第一眼,
她就猜到他的身分。
「你……」在崔六寶打量他時,南飛瑀也將她看得仔細,一眼就看出她不是
金陵皇朝的人。
不論她身上的異族裝扮,她的五官也不似金陵人。
她的輪廓深邃,有一雙燦亮的明眸,仔細一看,她的瞳色比常人淡,屬於極
淺的茶色,俏鼻下是張小巧的菱唇,上揚的唇形讓她看起來隨時都像在微笑,而
且是那種古靈精怪的笑。
她極嬌小,只到他胸口,戴著紅色小花帽,及腰的長髮摻雜著幾束小辮子,
再以銀鈴系住,穿著滾著白色毛邊的紅襖,衣袖也帶著細小的鈴鐺,裙擺至膝,
露出白皙的小腿,足蹬小蠻靴,隨著她的走動,身上的鈴聲也跟著發出好聽的輕
響。
南飛瑀再看向一旁的小白駒,高大雄偉,毛色通體雪亮,是匹罕見的駿馬。
發現南飛瑀的注視,小白駒用鼻孔朝他噴氣,踏步走向小主人,黝黑的眼睛
警戒地瞪著他。
南飛瑀微微挑眉,看來,還是匹通靈性的神駒。
「小毛賊,乖。」崔六寶拍拍小白駒的頭,一旁的南飛瑀聽到小白駒的名字,
忍不住看向崔六寶。
一匹難得一見的神駒,取這名字……
察覺到南飛瑀的視線,崔六寶抬頭對他笑,杏眸因笑容而微彎。「你別怕,
小毛賊不會咬人的。」
只是一匹馬,有什麼好怕的?南飛瑀睨了小白駒一眼。
小白駒立即朝他輕嘶,齜牙警告他,別小看他。
南飛瑀微眯眸,毫不示弱地冷視,可立即發現自己竟和只馬鬥氣,他不禁失
笑。
搖頭,他看向崔六寶,唇邊噙著溫和淺笑。「小姑娘,夜深了,別在外逗留
了,你要投宿的話,往前走有個客棧。」語畢,他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可一
只手卻拉住他的衣角,他回頭,一張燦爛的笑顏貼近他。
英挺的眉幾不可見地輕蹙,不著痕跡地往退後,也讓抓住衣角的手放開。
「還有事嗎?」
崔六寶瞄了空空的手一眼,再看他畫出的距離,側了側首,很不識相地往前
靠近他。
「小姑娘……」南飛瑀再往後退。
「六寶,我叫崔六寶。」再前進,她笑著對他道。北魏巫女名滿天下,可卻
沒人知道北魏巫女的名字,這世上只有家族的人知道她的名字,就連北魏皇族也
不知她的名,所以她一點都不怕說出名字會如何。
「崔姑娘……」他退一步,她就進一步,南飛瑀皺了皺眉,索性不退了。
「小六。」見他不再往後退,崔六寶滿意了,笑容更明亮,茶色的杏眸彎彎
如弦月。「你可以叫我小六。」
她的熱情讓南飛瑀挑眉,唇畔雖然仍掛著淡笑,可心裡卻已浮上一絲警戒,
她穿著異族服飾,又對他這麼熱切,是有目的嗎?
「沒有呀,我沒有目的。」崔六寶搖頭,笑得眉眼彎彎。「你別怕,我不是
壞人。」
自己的心思竟被看出來,南飛瑀不由得一驚,他向來慣於隱藏自己心思,就
連那幫精明的大臣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這個小姑娘竟然……
心頭的戒慎更深,面對這張天真的笑顏,南飛瑀微微冷下眸。
崔六寶眨著眼,將南飛瑀心裡的想法全「聽」進耳裡,她悄悄地吐吐粉舌,
偷聽人家心裡的話是很不道德的,她平時都儘量不使用,只是對他的反應感到好
玩,才小小偷聽一下。
「對不起。」她對偷聽的事道歉。
「嗯?」突來的道歉讓南飛瑀疑惑。
「沒什麼。」崔六寶搖頭,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消失,也鮮少有人能對這樣燦
亮的笑容冷臉以對。
南飛瑀沉了沉眼,嘴邊的笑輕揚,只是笑容卻不入眼底。「若沒事,那我先
走了。」
「哦!」這次,她沒阻止他離開,看著南飛瑀離去,崔六寶嘟了嘟嘴。
「嘶——」小白駒用頭蹭了蹭她。
「小毛賊。」崔六寶抱住小白駒的頭,小嘴咕噥。「大哥哥不一樣了呢!」
看到南飛瑀,她就想起他了,那個她小時候遇到的大哥哥。
同樣的尊皇之氣,讓她想起久遠的記憶。
只是那時的皇氣仍透著溫暖,而現在,他身上的皇氣更強大,可卻是冷冰冰
的。
只是,冰冷之中,卻又纏繞著孤獨。
王者,哪有不孤獨的?可大哥哥的孤獨卻……崔六寶皺了皺細細的彎眉,說
不出那種感覺。
「嘶——」小白駒蹭著小主人,不高興小主人疏忽它,它嘶聲抗議。「咈—
—」它餓了。
崔六寶回神,拍了拍小白駒的頭一下。「好啦,知道你餓了。」她笑,牽著
小白駒往客棧走。
而方才的疑惑也被她拋之腦後,不過……杏眸骨溜溜的轉,立即又笑成彎月。
大哥哥……他們會再見面的。
南飛瑀腦中一直記掛著那晚遇到的小姑娘。
她說,她叫崔六寶。
他離開時,暗地指示一直跟隨在身後的暗衛跟在她身後,並且隨時向他報告
她的一舉一動。
可是,她卻憑空消失了。
他派去的暗衛稟告,崔六寶當晚入住來富客棧,他也一直在她門口守著,可
隔天早上,她卻不見了,暗衛也沒看見她從房門出來,可是她和那匹白駒卻是真
的消失了。
她一身異族服飾,又帶著一匹寶馬,一定極引人注目,可是整個首城,卻完
全找不到她的行蹤。
這情形很是詭異,南飛瑀想到崔六寶那張天真的笑容,眸色微沉,他知道這
姑娘定不簡單。
隱藏自己的行蹤,她肯定知道他派人跟蹤她吧?
只是她躲到哪了呢?就算她換下異族裝扮,可她的相貌也不像金陵人,要完
全隱藏住蹤跡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在首城有內應。
沉思的黑眸不禁更鷙冷,他也說不出自己為何那麼在意崔六寶,只是想到自
己的心思竟被一名小姑娘看透,他就覺得難安,而且,他看得出來,崔六寶不是
普通人。
她身上的氣質跟一般人不同,就算是名家千金,也沒有她那樣的華貴氣質,
而她那雙眼,像是能看透人心。
和她相視時,南飛瑀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那讓他心口緊繃,幾乎是全神戒
備。
崔六寶,她到底是什麼人?
或者,他該派人去查這名字——即使這有可能是個假名。
「皇上。」陳玄靠近他,彎身稟告,「眾大人已準備好,要出發了嗎?」
「嗯!」南飛瑀淡淡抬眸,俊龐噙著雲淡風輕的淺笑,讓人看不出他方才沉
浸在思緒裡。
他看向一旁跟隨的臣子,今天是狩獵的日子,他們兩個月狩獵一次,好調劑
一下身心。
他此時正身處獵場,身邊跟著一群臣子。
「出發!今天誰的獵物最多,朕重重有賞。」他揚聲道,率先踢動馬腹往前
賓士,而眾臣則跟隨在後。
他揚手,讓眾臣分開,只讓陳玄與幾名隨身護衛跟在身後。
他狩獵向來不喜一群人跟隨,而且也懶得聽一群人恭維,這是在掃他狩獵的
興致。
眼角瞄到一頭鹿跑過草叢,南飛瑀手執弓箭,拉滿弓弦,正要往前射時,眸
色卻突然一冷,迅速往左上方拉弓,箭矢射出。
「哇——」一聲慘叫發出,一個身影從樹上掉落。
「有刺客!護駕!」陳玄立即大吼,隨身護衛立刻包圍護住皇上,幾名黑衣
人迅速從暗處竄出,往前攻擊。
一瞬間,刀光劍影,進出銳利銀光。
南飛瑀淡漠地坐在馬上,冷眼看著刺客與護衛纏鬥,而陳玄則護在他身前,
擊退靠近的刺客。
這不是第一次有刺客襲擊,不過這一年,刺客是愈來愈頻繁了,暗處的人是
著急了嗎?
南飛瑀微微勾笑,笑容看似溫和,可卻隱藏著噬血,就連黑眸也閃過一絲陰
冷。
「笑得真難看。」
一聲嘀咕從頭頂響起,南飛瑀眼也不眨,手上的利箭立即射去,黑眸往上揚。
「哇!」崔六寶驚險地拍拍胸口,看著射進樹身的利箭,她伸手佯裝擦去額
上的冷汗。「差一點耶!」差點小命就不保了。
差一點?不,他有把握這一箭能射中頭顱。
南飛瑀看著大樹上的箭矢,再看向故作害怕的崔六寶,眸色微沉,他竟然沒
發現她在上面。
「你什麼時候在上面的?」他向來警覺,可竟然沒發現她的氣息,若不是她
出聲,恐怕他不會發現到她。
「一直呀!」崔六寶晃著小腿,穿著滾著斜邊白毛的藍襟襖裙,頭戴白色花
帽,髮辮上的銀鈴跟著她小腦袋搖晃而蕩出鈴聲。
「我在這坐好久了,不過我很乖,都沒出聲打擾你打獵哦!」她對他笑,眉
眼彎彎。
坐好久?
南飛瑀垂下眸。「是嗎?」暗刀從衣袖垂至手心,他握住利刃,準備射向她
時,卻聽到崔六寶發出驚呼。
「啊!小心!」
他皺眉,避過射來的利箭,右手一動,暗刀立即射中刺客額心。
「哇!」崔六寶睜圓眼,崇拜地看著他,小嘴發出驚歎。「好棒哦!」她拍
手。
而剩下幾名刺客也被護衛擊斃,陳玄立即跪下。「皇上,小的護駕不力……」
南飛瑀揮手止住陳玄的話,黑眸盯著坐在樹幹上的崔六寶。
不等他開口,崔六寶眼睛一轉,「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走?」南飛瑀對她勾起微笑,俊雅的笑容極迷人,可眼神卻也冷淡如冰。
「不,你哪裡也去不了。」
「那可不一定。」崔六寶對他吐舌頭,隨即一聲馬鳴,小白駒突然沖出來,
馬鳴聲刺激了一群馬,它們跟著躁動嘶鳴。
崔六寶立即往下跳,一坐到白駒身上,雪白的身影如風般往前疾奔,南飛瑀
也立即拉住韁繩追趕。
他的坐騎雖是精挑細選的良駒,可小白駒卻是難得一見的寶馬,兩騎之間一
直隔著兩個馬身的距離,而崔六寶的馬術極好,幾乎和小白駒融為一體。
「嘻!追得到就來追啊!」她甚至猶有餘力地轉頭對他笑,小嘴進出一連串
笑聲。
南飛瑀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甩掉他,可是卻故意讓兩騎相隔
一定的距離,不甩掉他,卻也讓他追趕不上。
他斂下眸,手輕拍馬背,修長的身影立即往前飛,快速追向她。
「哇——」崔六寶發現了,「哪有人這樣的,作弊!小毛賊快——」
她不敢再玩,讓小毛賊馳騁。
可,太晚了,南飛瑀坐到崔六寶身後,小白駒一察覺到背上有其他人,立即
嘶鳴,揚起前蹄,要將他甩下。
而崔六寶也早已拉住韁繩,右手手肘往後擊,要將南飛瑀擊落。
南飛瑀卻早已猜到她的舉動,手一勾,環住她的腰,在小白駒揚蹄立身時,
借力使力地往後一扯。
「哇——」沒料到他來這招,崔六寶被他抓住,兩個人一起滾落馬下。「唔
……」身體受到撞擊,她痛得悶哼。
南飛瑀沒伸手護住她,一落馬,他立即鬆手,安穩地落地,任她在泥石上滾
了幾圈。
「嗚……」全身都好痛,崔六寶縮起身子,痛到眼淚掉出來,她第一次受傷,
第一次這麼痛。
「嘶!」小白駒立即跑向她,擔心地對她鳴叫,察覺南飛瑀靠近,立即兇狠
地對他齜牙警告。
「嗚……好痛……小毛賊……我好痛……」崔六寶痛到低泣,咬著唇瓣,眼
淚不斷掉。
「嘶——」小白駒立即擔心地看向小主人,可眼睛仍警戒地瞪著南飛瑀,看
他靠近,立即揚蹄要踢他。
南飛瑀沒把小白駒放進眼裡,指尖輕彈,小白駒哀鳴一聲,砰然倒地。
「小毛賊!」看到小白駒倒地,崔六寶不禁驚慌,「嗚……你對小毛賊做什
麼?」
她氣嚷,想起身看小白駒,可卻痛到爬不起來,而且她一痛,全身就更痛,
尤其是右手,痛到讓她冒汗。
看到她的右手奇異地彎曲,南飛瑀知道她的手應是骨折了,而那張臉再也沒
有笑容,而是滿臉淚痕。
南飛瑀蹲下身,無視她臉上的淚,低柔的嗓音冷淡而無情。「說,你到底是
什麼人?」
咬著唇,崔六寶不理他。
「不說嗎?」他的手握住她斷掉的手骨,然後用力。
崔六寶痛得身體一縮,貝齒深深陷進下唇,可卻連一聲也沒吭,只是眼淚卻
忍不住狂掉。
好痛好痛……她第一次這麼痛。
「這麼能忍嗎?」他低語,手更用力。
「嗚……」崔六寶再也忍不住哭出來,她氣恨地瞪著他,哭喊著:「討厭…
…我討厭你這個大哥哥……嗚……討厭!」
南飛瑀一愣,大哥哥……
他瞪著她,手勁不自覺地更用力。
「啊——」崔六寶叫出聲,再也受不了,痛得昏過去。
聽到她的慘叫,南飛瑀回神,迅速鬆開手,可來不及了,她已昏厥,臉上仍
掛著淚,而唇瓣早被她咬出血。
南飛瑀瞪著淚顏,想著她方才的話,她叫他大哥哥……他仔細看著她的臉,
可他早忘了記憶裡那個小女娃的模樣。
不可能是她,可是……
他看著崔六寶,斷掉的右手,還有那大大小小的傷口全都滲出血跡,他不禁
皺眉,向來冷靜的心,首次焦躁起來。
南飛瑀彎身抱起崔六寶,向來掛著淺笑的薄唇首次抿起,清俊的臉一片陰沉。
她最好不是,否則……
黑眸沉鷙,掠過沉沉的怒意。
好痛……
她好痛,全身都好痛。
好熱,好難受,姊姊……姥姥……小六好痛……
眼淚不斷自眼角滑落,突然,嘴裡被灌進苦澀的汁液,崔六寶皺著眉,痛苦
地掙扎。
「喝進去。」低低的聲音傳進她腦海。
這聲音……
她想起一張臉,身體立即一縮,隨即掙扎。「不……」才張口,就被灌進藥
液,好苦!
她想吐出來,嘴卻被捂住,最後只能吞進去。
而眼淚掉的更多,討厭……她討厭……「嗚……」
南飛瑀坐在床頭,看著她無意識地低泣,一張小臉紅通通的,眼淚不住滾落,
看來很是可憐。
身上的傷口讓她發燒,她已經昏迷兩天了,而意識也一直未清醒,一直在夢
囈。
他聽到她在叫姊姊,還有姥姥,有時還會哭著喊表哥……不然就是低泣著說
討厭。
討厭……討厭他是吧?
「皇上,藥來了。」陳玄端了湯碗過來。
方才的藥都被她吐光了,真正喝進去的只有一口。
「皇上,讓小的喂小姐吧!」陳玄看著皇上身上的藥漬,再瞄了崔六寶一眼,
雖然好奇崔六寶的身分,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該多問。
「不用。」南飛瑀接過湯碗,「你下去吧!」
「是。」陳玄立即躬身退下。
看著半溫的湯藥,南飛瑀舀起一匙,遞到崔六寶唇前,伸手扳開她的下巴,
逼她張嘴。
「唔……」嘴裡一沾到苦澀的藥液,她立即想吐出來,可嘴立即被捂住,她
只能吞咽,卻被藥汁嗆到,她痛苦地狂咳,卻震痛胸口的傷,身子疼得縮成一團。
「嗚……疼……」她的眼睛早已哭腫,不斷抽咽,鼻頭也通紅,過紅的唇瓣
不斷輕顫。
南飛瑀注視著她可憐的模樣,此時的她,哪還有之前那朝氣蓬勃的模樣?反
而像個折翼的鳥兒。
冷硬的心不由得軟化,手指擦去她嘴邊的藥漬,抹去她臉上的淚。「怎麼這
麼會哭?」這兩天,她的哭泣沒停過。
回答他的,是她的哽咽和低低的悶哼。
「痛……好痛……」
臉上的熱度傳至手指,她的熱度愈來愈高,藥不喝是不行的。
端著案上的湯碗,看著黑色的藥液,眸色微沉,再看向她虛弱的神色,他仰
頭喝下藥水,手指扣住她的下巴,讓她啟唇,低頭將嘴覆上她。
「唔……」好苦!她想吐出藥,可唇舌被堵住,喉嚨滾動,藥汁被她吞進喉
裡。
他就這樣一口一口喂她,將藥汁全喂完,薄唇才緩緩離開。
崔六寶輕喘氣,胸口起伏著,不一會兒,可能是藥效發揮,她的呼吸漸穩,
漸漸沉睡。
南飛瑀盯著她,拇指拭去她嘴邊的水漬,卻沒離開柔唇,指尖在唇瓣輕撫而
過。
他的眼神沉著難解,似泛著熾熱的火光。
許久,他才徐徐低語。
「會是你嗎……」
第四章
崔六寶緩緩醒轉,她的神智猶未清醒,杏瞳茫然地看著金黃床幔。
她想動,可刺骨的疼讓她低哼,疼痛讓她徹底清醒,也想起昏迷前的一切,
她不禁咬唇,臉上有著委屈。
大哥哥竟讓她受傷,還把小毛賊……
想到小毛賊,她不禁驚恐,不顧身上的疼,她用左手支著床榻,慢慢坐起身,
而她的右手已被接好,用木板固定住。
崔六寶緊皺著眉,只是坐起身,就讓她疼得冒汗,手腳都發著抖。
她從來沒受傷過,從小到大,不只連小傷口都沒有過,甚至也沒生過病,身
為巫女,她一直被保護安好,從未像現在這樣,痛得她眼眶含淚。
吸吸鼻子,她抬起顫抖的左手,放置被木板固定的右手,閉上眼,身上隱隱
發出清聖的氣息。
不一會兒,她才睜開眼,拆開木板,動了動右手,斷掉的手竟已完好如初,
連個傷口都沒有。
每代巫女都擁有特別的能力,而她除了能聽見他人的心裡話外,還擁有治癒
的能力。
只是這個能力除了家族外,沒人知曉,就連北魏皇族也不知道,巫女的職責
只有祈禱,聆聽天語,守護北魏,其餘的皆要隱藏,這是他們崔氏傳承下來的宗
旨。
崔六寶極少用這個能力,姥姥告誡過她,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能使用,她也
知道被人知道的危險,因此從小到大總是小心隱藏,從不輕易使用。
只是,她真的痛到受不了了,所以才忍不住幫自己療傷,而且她也擔心小毛
賊,不知道那個壞人有沒有把小毛賊怎麼樣。
咬著唇,崔六寶一一將身上的傷口治癒好,等全部完好,她也疲累得汗濕衣
服。
看著身上薄薄的單衣,她環顧四周,找不到自己的衣服,眉頭皺了皺,可她
管不了那麼多,急忙跳下床。
「小毛賊。」她低語,讓自己鎮下心神,仔細聽著。「小毛賊,你在哪?」
只要小毛賊在這附近,她就能感應到。
而且小毛賊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與她心靈相通,一定能聽到她在叫它。
「小毛賊……」可不管她呼喚幾次,都感覺不到小毛賊的氣息,難道小毛賊
離她很遠?還是……
眼眶立即泛紅,崔六寶緊咬唇瓣,不敢再想,也顧不得危險,想走出這個地
方。
可她才踏出內室,就聽到外頭的腳步聲。
她一驚,急忙想躲,可來不及了,南飛瑀正好踏進門,也看到站在前方的她。
他挑眉,看到崔六寶睜圓杏眸,蒼白的臉閃過驚懼,然後隨即往後跑。
他揮手讓陳玄守在門口,隨即走進內室,想的是崔六寶方才的動作,矯捷得
不像個受傷的人。
而且,她右手似乎好了。
這根本不可能,以她的傷勢,至少要一個月傷口才會癒合,可是他剛剛注意
到她右手的木板不見了。
南飛瑀沉下眸,一進內室就看到她縮在床角,緊抱著錦被,睜著一雙大眼,
警戒地瞪著他。
內室沒有窗戶,崔六寶根本找不到地方可以逃,只好縮到床角,像只受傷的
小動物,害怕地看著他。
南飛瑀走向床榻,他愈靠近,就能聽見她的呼吸愈急促,瞳孔收縮著,閃著
懼意,哪還有初見時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他看著床上的木板和纏著她傷口的布條,再看著她完好的右手,眸光微閃,
立即伸手抓住她。
「啊!你做什麼……」崔六寶驚嚷,右手被制住,她急忙掙扎,可哪敵得過
他的力氣。
南飛瑀看著雪白的右手,手上的傷口已消失,他往上摸,剛接合的手骨竟已
完全好了,深沉的黑眸盯向崔六寶。
崔六寶忍不住一縮,看出他的想法,她急忙尖叫,「不要……」伸腳踢他,
想掙脫他的箝制。
可身上的單衣仍被撕毀,不一會,她身上已無寸縷,她緊抱著身子,嚇得哭
出來。
南飛瑀看著雪白的嬌軀,每一寸肌膚光滑細緻,沒有一點傷痕,他皺緊眉,
墨瞳看向她。
崔六寶扁著小嘴,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委屈,生平第一次被這麼對待,她受
不了。
嘴唇抖了抖,她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哇……走開!走開啦!壞蛋!你是個大壞蛋!討厭……嗚……我討厭你哇
……姥姥、姊姊、表哥……哇……小六被壞蛋欺負了啦!嗚嗚……」
她哭得很用力,眼淚狂掉,小臉因用力而漲紅,杏眸控訴地瞪著南飛瑀,愈
哭愈大聲。
南飛瑀也不安慰她,冷漠地盯著她,任她哭泣。
崔六寶也與他互瞪,小嘴仍不斷哭嚷。「嗚……壞……」
呃,打個嗝,「壞蛋……壞人,小六討厭你!嗚……」
她邊哭邊罵,聲音卻愈來愈輕,茶色的淡眸隱隱掠過幽光。
「壞蛋……走開……」哭聲變成呢喃,茶眸的色澤轉深,變成淡淡的棕色,
南飛瑀幾乎被吸進她的眼瞳。
崔六寶緩緩坐起身,眼睛緊盯著他,低低的泣音像是惑人的妖語。「走開…
…離開床榻……」
南飛瑀被她的眼瞳迷惑了,不自覺照她的話做。
見他走到桌旁,崔六寶仍不敢放鬆戒心,她趕緊拿起放在一旁的寬大衣袍穿
上,跳下床,一雙眼仍緊緊盯著他。
「小毛賊呢?它在哪裡?」
小毛賊……
南飛瑀腦海閃過一匹白駒,他想抗拒,心神卻漸漸恍惚,他不禁皺眉,想抵
抗。
見他開始抗拒,崔六寶不由得緊張,她第一次遇到能違抗她攝魂的人,舔著
唇瓣,她的聲音放得更柔,「別抗拒,看著我的眼睛……」
南飛瑀盯著杏眸,深棕色的眼瞳像有個漩渦,不斷地將他吸進去,讓他的神
智沉重。
不對!
他咬牙,袖子滑出暗刃,他眼也不眨,握著利刃,迅速往大腿刺進,疼痛讓
他瞬間清醒,破除她的咒術。
崔六寶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南飛瑀冷著眼,唇角微勾,仍然面不改色。「看來,不能小看你。」
崔六寶看著他腿上的傷,他刺得很用力,幾可見骨,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他
的衣袍。
她抖著唇,眼神怔愣。
「怎麼?怕了嗎?」南飛瑀挑眉,毫不手軟地抽出腿上利刃,鮮血立即湧出。
崔六寶徐徐抬眸,盯著他冷靜的神情,再看著他腿上的傷,唇瓣輕顫,終於
忍不住——「哇……你流血了啦……」
崔六寶仍在哽咽,哭到狂打嗝,眼睛哭得發腫,鼻頭仍然紅通通的,一張小
嘴可憐地一顫一顫。
南飛瑀盯著她,心頭不禁覺得好笑,受傷的是他,可她卻哭得很慘,好像受
傷的人是她一樣。
而且……
他看向自己的大腿,上面的傷口已癒合,連個痕跡也沒有。
剛剛她邊哭邊走向他,對他蹲下身,伸出小手碰觸他的傷口,他正要問她要
做什麼時,卻感覺傷口發燙,痛楚竟隨即消失,等她的手離開時,腿上哪還有一
點傷?
任南飛瑀見多識廣,這罕見的一幕還是讓他錯愕了。
而她幫他療完傷後,眼淚卻還是不停,逕自坐到椅上,抱著曲起的雙腿,悶
悶地哭著,而他則怔怔地看著她。
總算明白她身上的傷為何會消失不見了,這種奇異的能力,還有她的攝魂術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只是心頭的戒心卻已放下了,是她幫他療傷的舉動軟化了他,南飛瑀知道自
己對她多惡劣,她也開口閉口說討厭他,可是,她不顧自己的能力會被知曉,毫
不遲疑地為他療傷,相較之下,他的舉動真的像壞人了。
看她像個孩子般委屈地啜泣,南飛瑀不禁柔了目光,不管她是不是當年那個
小女娃,可此時他也看得出來,她的性情天真單純,根本不懂得防人。
看她哭得直打嗝,南飛瑀倒了杯水,端著杯子走到她面前。
察覺他靠近,崔六寶立即抬起頭,睜著一雙紅腫的大眼驚疑地瞅著他。
「哭了那麼久,喝水。」他親自將杯子遞到她唇邊。
崔六寶直直地盯著他,像只受傷的小兔子,仔細地觀察對方是不是壞人,看
了好一會兒,見他神色溫和,眼神沒有一絲冷意,她才緩緩啟唇,就著他的手喝
著茶水。
一碰到水,她才覺得自己真的渴了,幾乎是急切地將水喝光,然後猶不滿足
地舔著唇瓣。
「還要喝嗎?」她的動作讓他微笑,杏眸此時又恢復成淡淡的淺色,經過淚
水的洗禮,清澈得像顆琉璃珠。
崔六寶吸吸鼻子,輕輕點頭,看著南飛瑀轉身倒水,再將茶杯遞到她唇前,
她立即張嘴,咕嚕咕嚕喝著。
連喝了三杯,她才滿足,只是肚皮空蕩蕩的,她抱著小肚子,嘟了嘟小嘴,
「我餓了。」一雙眼仍直勾勾地瞅著他。
她可愛的舉動讓南飛瑀低笑,伸手靠近她。
崔六寶立即縮起身子,驚恐地瞪他。「你做什麼……啊!」她被他抱起,她
嚇了一跳,動手想掙扎。
「別動。」南飛瑀將她放到床榻。「乖乖待在床上,我讓人備膳。」
不能讓人看到她身上的傷已好,方才在門口,他有擋住陳玄的視線,因此沒
人看到她已能動彈。
聽到他心裡的話,崔六寶立即停住掙扎,杏眸盯著他,她側了側頭,感覺他
有點不一樣了。
南飛瑀拉好床幔,這才開口讓人傳膳。
不一會兒,桌上已擺好膳食,南飛瑀揮手讓人退下。
看到旁人離開,崔六寶立即跳下床,咚咚咚地跑到桌前,迫不及待地坐下,
拿起筷子,夾起菜往嘴裡塞。
南飛瑀也跟著坐下,他沒用膳,只是端著酒杯,輕啜著酒液,黑眸則興味地
盯著她。
她吃得很快,像是餓了很久,只是動作卻不粗魯,看得出來受過良好的教養。
「你從哪裡來的?」他緩緩開口,好奇她的來歷。
崔六寶咬了一口雞腿,瞄他一眼,低頭繼續啃著油滋滋的雞腿,擺明不想回
答他的問題。
南飛瑀勾起笑容,手支著頰,把玩著酒杯,狀似漫不經意地道:「小毛賊不
知好不好呢……」
崔六寶立即抬眸瞪他,急呼呼地問:「你把小毛賊怎麼了?」
「你住哪裡?」黑眸泛著笑,他支顎問她。
崔六寶氣惱地咬了咬唇,仍然不屈服,她抬起下巴,用著哭啞的嗓音道:
「小毛賊要有一絲損傷,我不會饒過你的。」
她的警告讓唇畔的笑意更深,他啜著酒,姿態藐視。「所以?」擺明不把她
的話當一回事。
崔六寶氣得放下手上的雞腿,「你這個壞蛋,我不吃壞人的東西!」誰知話
才說完,肚皮卻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讓她窘得漲紅臉。
南飛瑀忍不住笑出聲。
崔六寶丟臉地瞪著他,她又氣又窘,小臉漲得更紅,「你、你……別笑!不
准笑!」她氣惱地嚷。
可她愈惱,南飛瑀的笑聲就愈放肆,她一定不知自己這副模樣很可愛,可愛
得讓他發笑。
崔六寶不禁紅了眼,她擔心死小毛賊了,他還笑她,好討厭……眼淚立即浮
上眼眶。
見她又要哭了,南飛瑀止住笑聲,可唇角卻仍輕揚。「怎麼又哭了?這麼愛
哭。」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
「小毛賊沒事。」不逗她了。
「真的?」杏眸瞅著他,一雙眼因淚水而水汪汪的。
「放心,我保證它吃好睡好,不會傷一根毛發。」他舉箸夾起一塊魚肉遞到
她嘴前。「張嘴。」
崔六寶下意識啟唇,咬下魚肉,知道小毛賊沒事,她放下心,也不惱了,拿
起吃到一半的雞腿繼續啃。
呵,真是單純!
見她又開心吃東西,南飛瑀不禁覺得好笑,這個小丫頭就沒想過他可能騙她
嗎?
崔六寶立即抬頭,皺眉瞪他。「你騙我?」
南飛瑀一愣,心頭隱約浮起一絲異樣,他緩緩眯起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崔六寶不理他,「你騙我嗎?小毛賊是不是有事?」她急得站起身,用油膩
的手抓住他的衣領。
可惡!她怎麼就沒想到他會騙她?
小毛賊沒事!南飛瑀在心裡這麼想。
「我不信!你讓我看它!」崔六寶立即回答。
果然……「你聽得見我的想法。」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人?
崔六寶一愣,驚覺自己露餡了,她急忙鬆手往後縮,神色驚慌,心虛地垂下
眸。
「我、我……」偷聽人的想法是不好的,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是她沒
想太多嘛!平時她會壓制自己的能力,可剛剛她鬆口氣,就忍不住放鬆了。
「對、對不起。」她怯怯道歉,抬眸瞅他。「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小毛
賊……」她鼻頭一酸,眼淚又泛眶。
又要哭了。
南飛瑀不禁無奈,她的眼淚怎麼這麼多?只是她懼怯的模樣卻也讓黑眸褪去
冰冷。
「別哭,小毛賊沒事,我只是跟你開玩笑。」他溫柔地安撫她。
「真的嗎?」她吸吸鼻子,淚眼汪汪,杏眸緊盯著他。「你沒騙我?」
「真的。」南飛瑀與她定定相視,黑眸沒有一絲閃爍。「我不會騙你。」
他會騙任何人,可是不會騙她,可能是她單純的眼神,讓人無法對她說謊。
崔六寶突然紅了臉,害羞地垂下眼。
南飛瑀挑眉。「丫頭,聽人心裡話是不禮貌的。」
「對不起。」崔六寶急忙道歉,然後抬頭發誓,「我保證,我再也不會偷聽
了。」
「不用發誓。」南飛瑀抓下她的手,對她溫柔微笑,墨眸泛著溫暖。「我相
信你。」
崔六寶心頭用力一跳,小臉突然發燙,她不自在地別開眼,想抽出手。「我
手油……啊!」他竟舔她的手。
「這樣就不油了。」他含住她的手指,舌尖輕輕舔過。
崔六寶抽回手,可手指卻仍殘留著他的濕熱,她又驚又羞。
「你、你……」她咬唇,想瞪他,可他臉上的笑卻讓她心口發燙。
「我叫南飛瑀. 」他笑著欣賞她羞赧的模樣。
「我知道。」崔六寶垂眸低低道:「你是金陵的皇帝。」
她會知道他的身分,南飛瑀並不訝異,畢竟她出現在皇家的獵場,只是他想
起兩人初見的那一晚,眸光不禁微閃。「你一開始就知道我?」
「嗯!」崔六寶點頭,抬頭看他,一點也不隱瞞。「你身上有著龍氣,這是
居於上位者才能有的。」
「龍氣……」南飛瑀盯著她,神思難解。「你到底是誰?」
她身上的異能,還有那與常人不同的氣質,這丫頭身上的謎很多。
崔六寶立即垂眸,揪著手指頭,逃避他的問話。
不是她不說,她只是怕南飛瑀要是知道了,會派人通知北魏,那她一定會被
抓回去。
她才不要!她好不容易逃出來,才不要回去。
見她不答,南飛瑀也不勉強。「我們小時候見過嗎?」他問出一直藏在心頭
的疑問。
崔六寶立即用力點頭,興奮地朝他露出笑容,杏眸笑成彎月,「你還記得呀!」
看著她的笑,南飛瑀心頭竟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她終於又對他笑了。
或者該說,她這個單純的性情實在不懂得記恨,幾句話,就讓她忘了之前的
不愉快。
看得出來她被保護得很好,才會養出這麼天真爛漫的個性。
「嗯,我記得。」黑眸更溫柔,他一直記得她,永遠不會忘,想到自己之前
怎麼對她,心頭不禁湧上歉疚。
他握住她的右手,指尖滑過她的手腕,「對不起。」讓她受傷。
崔六寶眨了眨眼,笑容更燦爛。「沒關係,我原諒你。」她很有大量的。
「不過,不能有下一次哦!」她很怕痛的,想到那種刺骨的痛意,她忍不住
縮了縮身子。
察覺到她的顫抖,南飛瑀忍不住伸手將她擁入懷裡。
「南飛瑀……」他的動作讓她一愣,下意識要推開他,可他卻將她抱得好緊。
「南……」
「不會有下一次的。」低柔的輕語打斷她的話,想到自己曾讓她那麼痛,南
飛瑀不禁後悔自己當初的殘忍。「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他堅定地許下承諾,而且,他也不會再放開她。
不管她是誰,是何身分,既然她出現了,那麼,他就要將她留下。
誰也不能將她帶走!
第五章
崔六寶不懂,自己為何天還沒亮、一大清早的就要在這裡?
她打個呵欠,仍然昏昏欲睡,眼睛完全睜不開,沉重的眼皮慢慢垂落,才剛
閉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宏量的齊聲呼喊將她嚇醒,眼瞳瞬間睜大,睡蟲立即跑掉,不意外地,對上
一雙饒富興味的眼。
此時,正在金殿上,文武百官跪下磕首,而南飛瑀高坐於上,他靠著龍椅,
手支著下顎,雙眼看向她。
一旁的屏風剛好遮住崔六寶的身影,讓下方的百官看不見她,可卻無阻南飛
瑀的視線。
崔六寶嘟嘴,不高興地朝他瞪眼。要上早朝的是他,為何她要陪他?
「小姐,喝杯熱茶。」伺候的宮女小心地將茶碗端給她,崔六寶用左手接過,
至於她的右手……還裹著布條,不能動彈。
南飛瑀說她的傷突然好會讓人狐疑,因此這半個月她都住在他的寢宮,哪也
不能去。
這她哪受得了,昨天就忍不住朝他抗議,說她不要在待在寢宮了,悶都悶死
了!
可是南飛瑀竟然理也不理她,她氣急了,乾脆也背過身子,不理就不理,她
也不要理他了。
誰知道今天一大早,她就被他吵醒。
她還睡得迷迷糊糊的,睜開半眯的眼。「做什麼……」她咕噥,口齒纏綿,
眼睛又要緩緩閉上。
「你不是想出去嗎?走吧,陪我上早朝。」南飛瑀將她的右手纏好白布,隨
即叫宮女進來替她梳洗。
「什麼?」崔六寶一臉迷惑,還未從渴睡中清醒,她皺了皺眉,茫然地重複。
「早朝?」
「是呀!」南飛瑀噙著笑,換上龍袍。「省得你又跟我生悶氣。」
什麼?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宮女穿好衣服,然後跟著他來到金殿,連反
抗的機會都沒有。
過分!
崔六寶從食盒裡拿出桂花糕,用力咬一口,就像在咬他的肉,杏眸則恨恨地
直瞪著南飛瑀. 卻不知她瞪眼的模樣像只小松鼠,小嘴還咬著食物,一點殺傷力
都沒有,反而可愛得緊。
南飛瑀勾起唇角,墨瞳泛著深深笑意,看不膩她這模樣,可惜現在是早朝,
不然他早逗她了。
下面的文武百官沒發現南飛瑀的異樣,他們向來看不透這個皇帝,如果他真
的正正經經面對他們,他們才覺得可怕。
南飛瑀輕擺手,陳玄立即對群臣喊:「平身。」
眾臣起身,垂首分列兩旁。
南飛瑀的目光仍然沒移向他們,愉悅地盯著一邊進食、一邊對他皺鼻瞪眼的
小丫頭。
崔六寶則撇著唇,好奇地將頭往前探,看到百官齊列,場面嚴肅,而南飛瑀
這個皇帝卻一副悠閒樣。
感覺就像貓在逗著一群老鼠——
舔去手上的糕點,崔六寶下了這個評語。
看著小巧的粉舌舔過纖指,墨黑的眼瞳不禁閃過一抹灼熱,而小丫頭對他的
視線卻不以為意,開心地拿起下一個糕點。
她天真得不懂男人的欲望,即使和他同床共枕,她也不以為意,甚至每晚還
緊抱著他,在他懷裡安心沉睡。
他想留下她,而她只當這裡是個好玩的地方,等她玩膩了,她隨時都可以離
開。
南飛瑀淡淡地垂下黑眸,想要崔六寶的欲望比什麼都強烈,他想要有人陪他,
好不容易她出現了,他怎肯輕易放手?
他絕不會讓她離開,可強迫她留下……他看向崔六寶臉上的笑,發現他的目
光,她立即對他吐舌,可不一會,又對他笑,笑得杏眸彎彎,眼裡是毫不隱藏的
信任。
他不想破壞那抹信任,也不想讓她臉上的笑容消失,所以,他得讓她心甘情
願留下。
該怎麼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呢?
南飛瑀看向眾臣,語氣是一貫的平穩,「沒人有事要稟告嗎?」
禮部大臣立即上前。「稟奏皇上,關於選妃的事,臣已挑選五名閨女,是否
要擺宴,讓皇上欣賞她們的相貌才藝?」
選妃?南飛瑀都忘了這件事了。
他正要開口說選妃的事取消,眼角卻見崔六寶手上的糕點掉了下去,他不禁
將視線移向她。
崔六寶張大嘴,沒發現手上的糕點掉了,睜著杏眸,愣愣地看著南飛瑀.
「選妃……」她低喃,南飛瑀要選妃……蛾眉不自覺地輕皺,心頭竟掠過一抹不
舒服。
她的反應讓墨眸微閃,南飛瑀決定收回取消的話,「不用擺宴,直接讓她們
進宮,朕會好好與她們相處,從中挑選皇后人選。」
皇后?聽到南飛瑀的話,眾臣吃驚。
「皇上,您的意思是……」左相忍不住上前詢問。
「一個月後,朕會從這五人裡立有德者為後,而朕,只會有一名皇后,不會
有任何妃子。」
這話一出,眾臣驚愕。
南飛瑀不理會他們的反應,他擺手,「沒事就退朝吧!」隨即起身走人,經
過崔六寶身邊時,他頓了下腳步。
「走吧,丫頭。」說完,也不等她,逕自往前走。
「啊?」崔六寶愣愣抬頭,見他不等她就自己走,她不禁又呆愣。
「小姐?」宮女疑惑地看她。
「哦!」崔六寶立即起身,只是看著前方的背影,不知怎地,她覺得心情不
好了。
不是不好,是非常非常不好。
崔六寶不是滋味地躲在角落,杏眸氣惱地看著前面的石亭。
石亭裡,南飛瑀坐在中間,旁邊則圍著五名女人,他們有的嬌豔,有的溫柔,
有的清雅……不同的氣質,相同的都是讓人難以忽視的美麗。
瞧!南飛瑀多樂不思蜀,清俊的臉龐噙著迷人淡笑,一襲繡著龍紋的月白衣
袍,頭戴玉冠,襯出他尊貴不凡的氣質,他專心地注視右邊的青裳女子,那女子
不知說了什麼,讓他低笑,而他一笑,旁邊的女子皆羞紅了臉,著迷地看著他。
有什麼好看的!
他也只不過笑得好看一點而已,有必要這樣一直盯著他嗎?
崔六寶咬唇,惡狠狠地瞪著南飛瑀.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就只顧對她們
笑,都不理她。
她嘟著嘴,愈看愈不高興,愈看愈悶。
自從這幾名女人進宮後,南飛瑀就都不理她了,每天只顧著她們,連她找他,
他都愛理不理的。
而且他還讓她搬出他的寢宮,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他們不能同睡一張床。
為什麼不行?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那是什麼?他們之前不是都睡在一起嗎?
而且,在北魏,女人跟男人一起睡很正常啊!
可他卻擺出一堆禮法,說什麼他們沒有婚嫁,這樣與禮不合,對她的閨譽也
不好。
什麼閨譽呀!崔六寶根本聽不懂,她只覺得這些統統都是藉口,他根本就是
想跟這些女人在一起,才會找出一堆理由想甩掉她。
就像姊姊一樣,每當姊姊想跟男寵親熱時,就叫她去做別的事,別去吵她,
她也很乖,不吵就不吵,她自己去找樂子。
可是南飛瑀叫她乖乖待在房裡,不然就去別的地方玩,別打擾他,她就不高
興了。
他前腳一走,她就偷偷跟在後面,躲在御花園一角偷看他。
看他和其他女人說說笑笑的,崔六寶愈看愈悶,她用力扯下身前的花,一瓣
一瓣撕著。
她注意到南飛瑀眼睛最常注視的是右邊的青裳姑娘,這些日子,他也最常跟
她在一起。
聽宮裡的人說,那女子是李太師的女兒,叫李婉容,是有名的才女,而且不
只是有才有德,容貌更是美得讓人傾慕,及笄時就有人上門提親,只是李太師一
直不允,直到這次選妃,李婉容被挑選進宮。
崔六寶悶悶地盯著李婉容,她是五名姑娘裡最美的,笑起來溫婉優雅,氣質
纖柔,和南飛瑀站在一起很相配。
昨天她聽宮女說,李婉容應是皇帝屬意的皇后了,他們金陵皇朝終於要辦喜
事了。
崔六寶怔著目光,看著南飛瑀伸手撩開李婉容頰畔的發,他的動作惹來一抹
嬌紅的笑,而南飛瑀的眼神更是溫柔。
胸口頓時刺痛,她伸手摸著心口,不懂為何會痛,她不解地皺眉,只是目光
卻移不開。
「討厭……」她不喜歡南飛瑀這個樣子,他都不理她,只理別人,她討厭他!
悶悶咬唇,崔六寶別開眼,正好看到一名宮女端著茶點走向石亭,而她也不
想再看了。
爬起身,她轉身,可走了幾步,又忍不住轉頭。
她用力蹙眉,隨即杏瞳圓睜。「南飛瑀小心!」她驚喊。
端著茶點的宮女在接近南飛瑀時,竟抽出一把利刃刺向他!
而在宮女抽出利刃前,崔六寶就已出聲驚叫。
聽到崔六寶的聲音,南飛瑀往後退,避開刺來的利刃,隨即伸手擊向宮女胸
口,將刺客擊飛。
周圍的女子立即發出驚慌的尖喊,可數名刺客卻從天而降,迅速包圍住石亭,
齊攻向南飛瑀. 「南飛瑀!」崔六寶想也不想,立即沖上前。
「丫頭!別過來!」看到她靠近,南飛瑀心口一緊,而刺客也發現到他的焦
急,互視一眼,兩名刺客飛向崔六寶。
「該死!」南飛瑀低咒,快速擊斃身邊的刺客,足尖輕點,將袖裡的暗器射
向靠近崔六寶的刺客。
發現他的動作,一旁的刺客立即擊落暗器,可其中一枚暗器仍然擊中前方的
刺客,另一名刺客握住利劍,劍刃直直刺向崔六寶的胸口。
「丫頭——」見狀,南飛瑀急吼。
崔六寶卻動也不動,她凝住目光,茶眸頓時轉深,透著詭譎的光芒,刺客突
然不能動彈,他抖著手,劍刀落地,隨即痛苦地抱著胸口,緩緩跪下。
這奇異的一幕讓眾人停下動作,南飛瑀趁這時快速解決剩下的刺客,而宮裡
的侍衛也正好來到御花園。
南飛瑀迅速抱住崔六寶,讓她的臉埋進懷裡。
「臣救駕來遲,請皇上降罪。」侍衛統領跪下告罪。
「是該降罪。」南飛瑀冷聲道:「竟讓刺客闖進皇宮,統領,你是失責了,
自己去刑部領罰。」
「妖、妖怪……那女的是妖怪……」聽到恐懼的低語,南飛瑀立即瞪去,看
到南飛瑀冷厲的視線,李婉容悚然一驚,嚇得腿軟。
「陳玄。」
「是。」陳玄立即上前。
「交給你處理,別讓朕聽到有人流傳今天的一切。」尤其是崔六寶的任何事。
陳玄明白他的意思。「是,小的會辦好。」
南飛瑀立即抱起崔六寶,頭也不回地離開御花園。
南飛瑀抱著崔六寶走進清華宮,摒退全部宮女,踏著恚怒的腳步走進內室。
察覺他的怒火,崔六寶忍不住抬頭看他,小臉有著疑惑。「南飛瑀,你在生
什麼氣?」
生什麼氣?她竟然問他在生什麼氣?!南飛瑀垂眸看她。
崔六寶頓時縮肩,再怎麼遲鈍也知道他在生她的氣,可是為什麼?她有做錯
什麼嗎?
垂下眸,她忍不住想偷聽……可南飛瑀不給她這個機會,他坐到床上,將她
身子一翻。
「哇!」崔六寶趴在他腿上,她莫名其妙地抬頭。「你……哇!」
小屁股突然被打,痛得她叫喊。「你做什麼打我?哇……你還打啊?南飛瑀
——」她氣得掙扎,可身體卻被制住,大手一掌一掌往她的小屁股拍打,而且一
下比一下痛。
「南飛瑀——」她氣得尖叫,她從沒被這麼對待過,在北魏她一直是尊貴的,
從來沒人敢打她。「嗚……」
好痛!眼眶立即含淚,她氣得咬唇,也不掙動了,閉著眼任他打,只是眼淚
卻一滴一滴掉,暈濕了床褥。
南飛瑀停下手。
「幹嘛?不打了嗎?」她哽咽,語氣盡是委屈。「給你打啊,繼續呀!」她
賭氣道。
可感覺到他真的又揚起手,她閉緊眼,身體不由得一縮。
南飛瑀不禁輕歎,將她抱起身,跨坐在他身上,小屁股一碰到他的腿,她立
即往上縮。
「好痛!」她抽泣。
「知道痛了?」大手托著她的小屁股,溫柔地揉著她的臀。「你要是被劍刺
到,就不只是這點痛了。」
想到方才那一幕,南飛瑀還記得自己當時心臟幾乎快裂開,就差一點,那劍
就刺進她身體。
他無法忘記那時心中的恐懼,怕她受傷,怕她倒下,怕她被刺客挾持,怕她
有任何一絲危險。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這種恐懼,他以為這種心情只會對他的親人擁有,他沒
想到自己對崔六寶比他以為的還重視。
他只是想找個人陪他,他已孤獨太久,他想要有人陪伴,而她出現了,他就
如同一艘孤寂的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停泊的海岸,而她是那麼美好,天真單純,
面對她,他可以不用防備,他可以信任她。
而她,總是對他笑,她笑得瀾漫,笑得無憂無慮,看著她的笑容,他的心也
跟著輕鬆。
他喜歡她,這樣率真的丫頭,誰能不喜歡?
他也以為就只是喜歡,只是今天那一幕,打破他的以為。
他的喜歡,似乎比自己以為的還多許多。
「我又沒被刺到。」吸著鼻子,崔六寶說得很委屈。「而且要不是我,受傷
的是你耶!」
要不是她出聲,搞不好他就被靠近的那名宮女刺傷了,不知感恩就算了,還
打她的小屁股。
嘟著嘴,看著他的眼神滿是控訴。
「我早知那名宮女有問題。」早在宮女靠近時,他就發現她身上的殺氣,當
然,他也早知崔六寶躲在角落偷看。
他只是沒想到她會出聲,甚至不知死活地沖出來,想到這,揉著雪臀的手微
微用力。
「痛!」她立即低叫,淚眼汪汪。
南飛瑀立即鬆開手,無奈地看她。「怕痛還沖出來?」她可知她的舉動讓他
又氣又急。
「你有危險嘛!」崔六寶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小嘴咕噥。「你有危險我怎能
放你一人?」
她的話讓南飛瑀怔愣,繼而柔了目光,清潤的聲音低低的。「那你就不怕自
己危險了?」
「我沒想那麼多。」看他有危險,她哪能躲在一旁?「而且他們傷不了我的,
我的攝魂術可沒人能抵抗……除了你以外。」
崔六寶不甘心地加上最後一句,她可沒忘記自己曾在他身上失敗過。
「是嗎……」他的眸光深濃,直直地望著她。「那時你只想到我嗎?」
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他有多久沒嘗過了?
「嗯,是呀!」毫不扭捏,崔六寶用力點頭,「可你竟然打我。」
她嘟嘴瞪他,卻被他的目光弄得一怔。
他看她的眼神好熱好柔,像一潭幽泉,深邃得像要將她吸進去般,崔六寶不
禁覺得心口發熱。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輕咬著唇,小臉不自覺地泛上一抹淡暈,被淚
水刷過的眼瞳清澈如石。
「寶兒……」南飛瑀低下頭,額頭與她相貼,第一次不再叫她丫頭,而是親
昵地喚她。
「嗯?」崔六寶的心跳得更快,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叫她,她覺得有點奇怪,
可不討厭。
「你在偷東西。」南飛瑀低語,呼出的氣息拂上小臉,唇瓣蠕動時,幾乎快
碰到那一抹誘人水潤。
偷東西?
崔六寶微愣,她想大聲抗議,她從不偷東西的!可在他灼熱的視線下,聲音
卻微弱如絲。「我哪有?」
「有,你有。」南飛瑀的聲音更低更柔,盯著那輕啟的紅潤,他的唇緩緩靠
近,在她的輕顫下,微微含住軟唇。
她不知道,她在偷他的心。
【未完待續】
作者:
L6165sl
時間:
2017-1-18 23:31
標題:
情鎖為君心(06~10 完)作者:元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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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鎖為君心
作者:元媛
第六章
崔六寶幾乎是屏住呼吸,感覺自己的唇被吮住,她能聞到他的氣息,那讓她
的心跳加快。
兩人的眼睛互視,南飛瑀眼裡的灼光仿佛燃燒了她,唇瓣不禁輕啟,靈活的
舌尖隨即探入。
她輕喘,小手緊揪著他的衣袍,有點緊張,可更多的是好奇,她不討厭他的
味道,甚至主動探索。
小小的舌尖輕觸他,感覺到他的呼吸微頓,她不禁覺得好玩,好奇地再碰一
下。
可濕熱的唇舌卻瞬間將她蠶食,大手扣住她的後腦,他吮著粉舌,一口一口
吞食她的嬌美,奪取她的氣息。
崔六寶幾乎快不能呼吸,吞咽的是他給予的灼熱,舌尖被勾著纏著吮著,晶
瑩的唾液纏繞成絲,交纏著兩人唇舌。
「啊!」小屁股碰到他的腿,疼痛讓她一縮,也從火熱的吻裡回神。「疼…
…」
她輕喘,小嘴噘起,臉頰因方才的吻而緋紅,而杏眸仍不舍地盯著他的唇,
好想再親下去。
她渴望的眼神絕對能勾起男人的欲望,何況南飛瑀比誰都想要她。
喉嚨微微滾動,他壓下腹下的欲火,溫潤的聲音因欲望而低啞,「很疼嗎?
讓我看看。」
他將她放到床上,讓她趴著,手指扯開腰帶,將她身上的衣服脫下,不一會
兒,雪白嬌胴只剩肚兜和褻褲。
她雖然嬌小,可體形卻很勻稱,豐滿的胸脯下是纖細的小蠻腰,挺俏渾圓的
臀部,白皙滑嫩的雙腿……
粗糙的掌心摸過小腿,再緩慢地往上,如羊脂軟玉般的觸感讓黑眸更灼熱,
想一口將她吞下。
崔六寶轉頭看他,眸裡有著不解。「你不是要看嗎?」那還摸她的腿幹嘛?
他該看看他是怎麼虐待她的小屁股的。
對於在男人面前裸裎,她沒有不自在,北魏女人在床第間向來熱情大方,尤
其是對男人,從來不扭捏。
對她這樣的態度,南飛瑀一點也不意外,這些日子,他瞭解她對男女之間的
禮教有多麼無視,或者該說,這些禮儀規範對她形同無物。
她是自由的——自由的笑,自由的哭,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縛她,她率直單
純,甚至有點小小的任性,她的眼裡裝滿各種色彩,卻沒有一絲灰暗,是這樣的
她,吸引了他。
也是這樣的她,讓他想徹底地佔有。
他要她染上他的顏色,讓她無法輕易離開。要如何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留下?
那就是——讓她愛上他。
幽芒從墨瞳快速掠過,南飛瑀褪下白色褻褲,兩瓣臀肉泛紅,甚至微腫,可
見他剛剛下手有多重。
崔六寶也看到了。「你看,都腫起來了。」她控訴地瞪他。
「我幫你擦藥。」他從一旁的小櫃拿出一罐瓷瓶,拔開蓋子,倒出透明的藥
膏。
崔六寶好奇地看著他手上的藥,聞到淡淡的清香。「那是什麼?」
「可以迅速消腫止疼的。」他將藥膏抹上臀瓣,冰涼的感覺舒緩了疼痛,崔
六寶放鬆了身子。
她閉上眼,乖乖地趴在床榻,小臉枕著手臂,感覺他的手在臀上來回撫摸,
將藥膏塗上紅腫的地方。
卻不知,男人的意圖不是這麼單純。
灼熱的黑眸緊盯著雪臀下的粉嫩,兩瓣私花密合著,可是隱約能看到其中的
花蕊,吐露著誘人的嬌豔。
沾著藥膏的手往下探,滑過臀縫,輕觸著緊閉的花唇,指尖微微用力,擠開
蕊瓣。
「嗯……」崔六寶低哼,察覺身下的異樣,睜眼看他,眼裡有著不解。「你
做什麼……」
「不喜歡嗎?」手指沒有進入,僅在穴口來回滑弄,撩撥兩片瓣肉,再用指
尖輕刺著嫩肉。
「不是……」崔六寶咬唇,覺得小腹起了奇怪的感覺,有點熱、有點麻,可
是卻又不討厭。
「好奇怪……」她忍不住向他求救。
「哪裡奇怪?」他問,手指拈住蕊珠,用力一個扯弄。
「啊!」她低吟,下意識收緊腿,將他的手夾住,可卻阻止不了他的動作,
手指恣意地狎玩她的柔嫩。
「南飛瑀……」她低吟,杏眸瞅著他。
「嗯?」他低頭含住檀口,「乖,把舌頭伸出來。」
他輕咬嫩唇,啞聲命令,手指輕刺著花口。
「啊……」嬌軀輕震,迷蒙著眼,她聽話地伸出粉舌,立即被火熱的唇舌吞
噬。
「把腿張開。」舔著小嘴,他誘惑地低語,再吮住小巧的舌尖,用牙齒輕輕
一咬。
崔六寶輕喘著,呼吸因他而混亂,她聽話地張開雙腿。當花瓣在他面前綻放,
長指立即往前探入。
他的手仍沾著藥膏,而花口也泛出稠液,可他的進入仍讓緊窒的花壁緊密收
縮。
「嗯……」發出的輕吟被他吻入嘴裡,初次被進入,嬌弱的花穴感覺有點不
適。
她忍不住收一下小腹,這動作卻也讓嬌穴收縮,將長指吸附得更緊,緊密的
包覆更加深男人的欲火。
南飛瑀緩緩抽動長指,摩挲著細嫩媚肉,他動得輕緩,撥弄著她的情欲,拇
指按壓著花蕊。
「唔嗯……」隨著長指的移動,崔六寶覺得身體變得好奇怪,一種酥麻感從
私處彌漫擴散。
她忍不住跟著扭臀,眉尖微微蹙起,愉悅又難耐地迎合著手指的進出。
真是個熱情又敏感的身體!
南飛瑀在心裡驚歎,一離開柔唇,就聽到她逸出的細細嬌吟,有如春藥般撩
動他的佔有欲望。
濕熱的唇往下,吮過細滑的肩,咬開她頸後的細繩,手掌也從肚兜下方往上,
抓住一隻豐盈。
她雖然清瘦,卻有一對飽滿椒乳,滑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用力搓揉,手指夾
住蕊尖扯弄幾下,乳蕾立即在指間挺立。
而在私處的長指撥開花縫,沾著濕漉的春露,隨即再探入一指,加重進出的
力道。
「啊……南飛瑀……」杏眸覆上一抹氤氳,手指扯住床褥,嬌軀染上情欲瑰
豔,粉色的媚肉隨著手指的抽送而不斷收縮。
初嘗情欲的身子極易情動,而她本就熱情,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欲望,忍不住
抬起臀,浪蕩地扭著腰。
透明的汁露從花口流淌而下,染濕了大腿,而長指一抽一送,攪出更多蜜液,
發出滋漉漉的媚惑聲。
南飛瑀緊盯著一開一合的花瓣,長指一退出,粉色的花肉也跟著往後抽,再
被他刺入,貝肉早已嬌豔紅腫,泛著一層晶亮薄露,吐露著甜膩的芬芳。
墨眸更深沉,腹下的欲望高漲著,他壓抑著想用力佔有嬌胴的欲望,抽撤的
長指更用力,加快速度,甚至轉弄般地進出,刮弄著正處於痙攣的水穴。
「啊——不要——」青澀的身子受不住,崔六寶咬緊唇,難耐地甩頭,而兩
團嫩乳也被他一同肆玩,相互刺激她的稚嫩。
「別咬,我喜歡聽你的聲音。」他吻住小嘴,不讓她淩虐柔唇,而長指仍不
放過她,在花穴裡一陣用力抽送。
他的唇一離開,妖嬈的呻吟立即流泄,崔六寶緊抓著被褥,嬌胴一陣緊繃,
花肉緊密地蠕動,她輕顫著,再也無力地軟下身子。
南飛瑀徐徐抽出長指,手指一離開,豐沛的春露立即湧出小穴,花唇緩緩密
合,而嬌軀仍因餘韻而顫抖。
崔六寶半合著眼,臉頰透著情欲後的緋紅,唇瓣微啟,吐出嬌柔輕喘,而酥
胸仍被他掌握,緩慢地揉捏著飽滿乳肉。
手指拈住尖挺的乳蕾,他扯玩著,讓乳尖在指間研磨,壓擠柔軟的綿乳,讓
兩團渾圓印上他蹂躪的痕跡。
他的動作太粗魯,扯痛了她,鼻間不禁發出一聲抗議的低哼,她抬眸看他,
杏眸透著水潤。
南飛瑀勾起一抹笑,笑容在俊美的臉龐上竟透著一股邪佞,他抽回手,在她
的注視下解開身上的衣袍。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身體,之前兩人同床共枕,她看過他換衣的模樣,
可是……杏眸往下,不由得睜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欲望。
她知道那是什麼,有幾次她會遇見姊姊和男寵們在庭院交歡,她看過姊姊坐
在男寵身上,用自己的私處吞吐著男寵身上的「棍子」。
可是……又有點不一樣,他的……好像比姊姊的男寵們大。
崔六寶好奇地想伸手碰。「我可以摸嗎?」在手即將碰到前,她想起要徵求
他的同意,立即用懇求的眸光問他。
「可以。」南飛瑀的聲音更低啞,她大膽的要求讓他求之不得,柔軟的小手
輕觸,灼熱微動了下。
崔六寶嚇一跳,無辜地看他。
南飛瑀深吸口氣,壓下勃發的欲焰。「沒關係,用你的雙手碰它。」
聽到他的話,崔六寶輕舔一下唇,跪坐起身,伸出雙手圈住灼鐵,指尖好奇
地來回輕撫。
她眨著眼,覺得新奇,手上的觸感不如她想的堅硬,反而是光滑柔軟的,可
是又散發著熱度。
她覺得有趣,輕握的力道微微用力,隨即聽到他發出一聲抽氣,她急忙鬆手。
「會痛嗎?」
「不。」南飛瑀對她笑,黑眸跳躍著火光。「繼續用你的手。」
他指導她,看她照他的話做。
「對,用手心包住它,然後來回移動。」柔軟的掌心摩擦過粗熱,這種愉悅
讓他的呼吸漸重。
聽著他濁重的氣息,崔六寶不知為什麼心口竟跟著發燙,尤其是掌心裡的火
熱好似變得更巨大。
她抬眸,看他微仰頭,黑眸微眯,俊雅的臉龐此刻看來跟平常不一樣,讓她
看得口乾舌燥。
她忍不住伸出粉舌舔過微幹的唇。
南飛瑀盯著她探出的小舌頭,眸光輕閃,大手捆住她的後腦,讓她低頭,小
嘴靠近他的欲望。
「南飛瑀……」她不懂他的舉動,小嘴輕啟,吐出的呼息拂上勃發的男性,
讓他更興奮。
「乖,你可以舔它。」指尖輕撫過她的唇,勾出她粉色的舌尖,黑眸熱得炙
人,透著讓人酥軟的火光。
崔六寶不由自主照他的話做,小巧的舌尖輕舔過男性頂端,也舔去微溢出的
熱液,她嘗到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杏眸盯著小手裡的熟鐵,她好奇地再舔一下。
南飛瑀咬牙忍住欲出的呻吟,低啞著嗓音開口。「寶兒……你可以用嘴含住。」
含住……崔六寶聽他的話,張開嘴,含住頂端,隨即感到他興奮地顫抖,甚
至發出性感的低吟。
她的胸口跟著發燙,像是好玩,像是試探,舌尖抵著男性前方,她一下一下
地舔吮,小嘴跟著移動,輕輕地吸住他,而握住灼熱末端的小手也微微用力地愛
撫他。
然後,她聽到他的呻吟,低低的、粗啞的,她直覺地知道他喜歡,唇舌更用
力舔吮。
這個……妖女!
南飛瑀盯著她,看著粉色的舌尖來回舔過粗長,再張嘴含住,動作雖然青澀,
可是卻讓他的情欲勃發高漲。
她不懂得羞澀,像發現好玩的事物,不斷地撩撥他,挑戰他的極限,要他在
她嘴裡投降。
他哪會如她願,手掌往下探,覆住濕軟的花心,手指一刺,探入濕漉的花徑。
「唔……」突來的進入讓猶處於敏感的花肉收縮,含住熱杵的小嘴也跟著用
力吸吮。
而他又再探入一指,交擊地刺激著花肉,拇指揉壓著前端花核,搗出更多蜜
液。
她受不了,不由得軟下身體,也忘了繼續舔吮嘴裡的火熱。
他卻不允,手掌扣住後腦,抬起臀往上頂弄。「別停,繼續用你的舌舔。」
他命令,可在私處抽送的手指卻更快速,甚至用指尖刮弄著肉壁,不斷地刺激她。
「唔嗯……」男性在嘴裡律動,身下的花心也被長指狎玩,崔六寶微微蹙眉,
小手扯著他的小腹,想阻止他的動作,而舌尖更胡亂抵擋他的進入,卻不知這樣
更惹起男人的獸欲。
他粗魯地再進入一指,將緊窄的花穴撐開,豐沛的愛液讓他進出得更順暢,
花唇隨著長指的抽撤而吐露嫣紅。
「嗯……」他的粗暴讓她感到疼,可疼痛之餘,卻又泛著一種奇怪的愉悅,
讓她無法適應。
而抽送的長指卻突然碰到一塊嫩肉,嬌胴迅速一震,她睜圓眼,小嘴因興奮
而收縮,卻也將嘴裡的熟鐵緊緊吸住,她顫抖幾下,不一會兒,熱情的身子立即
綿軟躺下。
粗紅的欲望從小嘴抽出,勾出淫靡的銀絲,南飛瑀抽出手指,顧慮她臀部的
傷,他讓她趴跪著,大手抬起圓臀。
看著那猶流出花露的柔潤,沾著薄光的灼熱抵著花口,微微擠開兩片嫩瓣,
花瓣微啟,仿佛要將他吞進去般,南飛瑀眯眸,再也無法維持理智,窄臀往前一
頂,深深埋進花穴。
「啊——」被刺穿的劇痛讓崔六寶發出哭喊,她抖著身子哭嚷著:「好痛…
…南飛瑀……你出去……」
誰知他往後退了一下,又再重重搗入,扯動著花肉,讓她更疼。
「嗚……不要……」崔六寶抓著被褥往前爬,想離開他的侵入,可他卻扣住
她的腰,將她往後拉,熱鐵再深深埋入。
「啊——」她仰頭吟哦,熱鐵擦過一塊微硬的嫩肉,讓她收緊指尖,疼痛中
竟加入一絲讓人顫抖的快意。
南飛瑀發現了,灼熱不斷戳刺著那塊嫩肉,摩挲收縮的花壁,用力地侵佔她
的嬌嫩。
「唔嗯……」低低的呻吟愈見甜膩,疼痛漸漸被酥麻取代,「南飛瑀……」
她覺得身體好怪,扭著圓臀,混著血絲的愛液被熱鐵搗出,花肉緊緊吸附著
男性,不讓他輕易離開。
又緊又熱的包裹讓南飛瑀發狂,見她開始享受,他不再克制力道,手掌扣住
蠻腰,蠻橫地進出。
熟鐵擦過花肉,引來媚人吟哦,濕潤的小穴如蜜般,讓他想狠狠侵入,佔有
她的每一寸。
他用力埋入,男性撞擊著圓臀,她感到一絲疼,可疼痛卻又加深快意,讓她
搖擺著臀,輕甩著頭,微濕的長髮披散垂落。
厚實的胸膛貼向雪背,扣住纖腰的手掌往前,各抓住一隻嫩乳,五指收攏,
讓乳肉陷出指縫。
他輕啃著白皙的頸側,齒尖啃齧,留下他的痕跡,可是不夠,他要她全身都
染上他的味道。
她是他的,他要她永遠屬於他,他不會放手,絕對不會。
欲望衝刺得更狂烈,抽撤的淫浪聲在寢宮迴響,他野蠻地進入她,不再有一
絲溫柔。
這副美麗的身體被他佔領著,緊窒的小穴吞吐著他,火熱的大手在嬌軀上來
回愛撫,牙齒深深陷入細肩。
「啊!」好熱、好麻,過多的快感侵略她,崔六寶不由得哭喊,「嗚……不
要……」
太多了,她受不了……
「你要的……不許拒絕我……」他將她緊緊纏住,四肢交纏,汗濕的身體緊
密相貼,灼熱欲望不斷侵入她深處,似要將她完全吞沒。
她無法反抗,只能沉淪,任他的氣息侵略,她被用力包圍,幾乎無法喘息,
只能吐出嬌吟。
直到最後一刻,眼前一片黑,而一股熱流竄進體內深處,她不自覺地高吟,
讓身體充滿他的一切……
深夜,南飛瑀睜開眼,低頭看著趴睡在他身上的人兒,眸光泛柔,輕巧地將
她拉開。
「嗯……」離開了溫暖,她抗議地發出幾句咕噥,可畢竟太累了,她抱著床
被,小臉蹭了蹭,又陷入沉睡。
南飛瑀不禁微笑,伸手撥開她頰畔的發,留戀地撫過頰畔,這才起身披上外
袍,走出內室。
「查到什麼了?」他開口輕問,一抹黑影立即出現在身前,朝南飛瑀恭敬跪
下。
「這是屬下查到的資料。」來人遞給他一張紙。
南飛瑀低頭看著紙張,神色立即陰沉,黑眸掠過幾許不知名的光芒,須臾,
他捏緊紙張,手一松,紙張變成粉末。
「冉清義該是急了,刺殺的動作愈見頻繁,今天還有刺客侵入宮,朕不想陪
他玩了。」
冉清義,前皇的十二子,當初冉盛德登上皇位,驅殺全部兄弟,唯留冉鳳琛
和冉清義,前者是冉盛德動彈不得,後者是冉清義個性懦弱,冉盛德覺得不足為
懼,給他一塊封地,讓他遠離皇城。
可看來,冉清義並不是真正懦弱,他只是將野心藏起來,如今冉盛德和冉鳳
琛都不在了,他就想要這片江山、想要皇位了。
以往的南飛瑀可以陪冉清義玩,他想看看冉清義能做到什麼地步,他不動手,
就看這只跳樑小丑能帶給他多大的娛樂。
不過,他現在不想陪冉清義玩了。
他可以陷入危險,可崔六寶不行,而且冉清義的耳目應也知道崔六寶的存在
了,他定會極力想抓住崔六寶威脅他。
而他絕不會讓冉清義有這個機會。
「是,屬下明白。」知道南飛瑀的意思,他不想再看到世上有冉清義這個人。
聽到內室傳出腳步聲,南飛瑀立即擺手。「下去吧!」語畢,黑影立即消失,
而崔六寶也走出來。
「南飛瑀……」她揉著眼睛,不覺身上的赤裸,「你在和誰說話?」她好像
有聽到說話聲。
南飛瑀上前摟住滑膩的嬌胴,低頭輕吻小嘴。「沒什麼。」他抱起她,手掌
托住圓臀。
崔六寶打個呵欠,小手軟軟地環住頸項,雙腿也勾住他的腰,臉頰枕著肩膀,
緩緩閉上眼。
「小屁股不痛了嗎?」南飛瑀抱著她走向床榻,手掌輕揉著圓臀,指尖沾惹
到腿心間的滑膩。
「嗯……沒那麼痛了。」她軟語,聲音纏綿如蜜,吐出的氣息呵熱他的頸側。
「是嗎?」他的眸光轉深,將她放到床榻,脫下外袍,立即貼上她,手臂架
開她的雙腿。
「唔……」她仍未完全轉醒,柔潤隨著姿勢開啟,紅腫的嫩辦微敞,灼白的
體液微微流出。
盯著誘人的美景,欲火再次上升,熟鐵再次擠入蠕濕的小穴,隨即被肉壁緊
緊包裹。
「啊……」他的進入惹來嬌吟,而他不等她適應,立即猛烈索求,侵佔她的
嬌美。
她只能在他懷裡吟哦,小手環住他,張開嬌胴,迎合他的侵入,「南……嗯
……」小嘴被用力堵住,火舌掠奪她的呼吸。
他用力地佔有她,一次又一次,緊窒的花辦為他開啟,吐露著芬芳露水,而
他狂野地吞噬她的甜美,灼熱的黑眸深沉,流轉著不知名的眸光。
他緊緊盯著她,看她在他懷裡展露妖嬈,美麗的嬌胴為他展開,柔潤的小穴
緊緊與他交合。
他的動作加重,她會輕顫,身體更貼向他;他放緩速度,她會難耐地扭腰,
懇求地咬唇。
她隨他擺動,溫暖的體熱讓他收緊手,更熱切地擁抱,纏住這個深深引動他
心的人兒。
「啊……南飛瑀……」她低吟著他的名字,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肩胛,而他深
深埋入,吻住她的氣息。
北魏巫女……那又如何?她是他的。
他絕不會放手。
第七章
「小姐醒了嗎?」
「還沒呢!先把早膳熱著,等小姐醒來隨時可用。」
細微的說話聲讓崔六寶徐徐睜開眼,她伸手揉揉眼睛,緩緩坐起身,身上的
絲被滑落,露出赤裸的嬌胴,白皙的肌膚盡是男人留下的點點吻痕。
她伸手撩開床幔,自然而然地喊:「南飛瑀……」
「小姐你醒了?」聽到聲音,伺候她的宮女立即走進內室,看到崔六寶身上
的痕跡,兩人互視一眼,雖然習以為常了,可臉蛋還是忍不住微紅。
其中年紀比較長的蓮兒,趕緊拿出衣服幫崔六寶穿上。「小姐,皇上去早朝
了,有吩咐你醒來先讓你用膳。」
「哦!」崔六寶乖乖讓蓮兒幫她穿好衣袍,而春兒也拿著溫熱的手巾幫她擦
臉,再端著泛著清香的溫茶讓她漱口。
手巧的蓮兒看著崔六寶垂落的黑髮,知道她不愛繁複的發飾,就道:「小姐,
蓮兒幫你綁個髮辮,再別上蝴蝶發簪可好?」
「好。」崔六寶點頭,對蓮兒綻出可愛的笑靨。
看到她的笑容,蓮兒和春兒也跟著微笑,小姐極好相處,性情又天真單純,
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她們很高興能伺候這麼好的主子。
而且……搞不好小姐還會是未來的皇后,之前進宮的五名小姐不知為何皆被
逐出宮,選後的事也不了了之,而後,本來搬出清華宮的小姐又搬回來,而且還
成為皇上的人。
她們都是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之前小姐雖然和皇上同床共枕,可她們知
道什麼都沒發生,現在不同了,每晚她們在殿外守夜,都聽到裡頭傳來讓人臉紅
心跳的聲音。
何況她們每天都看到皇上在小姐身上留下的歡愛痕跡,皇上對小姐的喜歡從
不隱藏,至少她們可沒看過有誰敢直呼皇上的名諱,可是小姐卻敢,甚至對皇上
一點也不尊敬,一任性還會對皇上耍脾氣,可是皇上卻不以為意,還會好聲好氣
地哄小姐。
這可是她們第一次看到皇上這麼疼愛一個人,甚至,從不讓人伺候的皇上破
例派了一群人守著清華宮,讓她們伺候小姐。
「好了。」蓮兒俐落地綁好髮辮,再接過春兒手上的蝴蝶發簪,小心地別上
髮際。
「小姐真漂亮。」春兒笑著稱讚,一襲鵝黃雲裳襯出崔六寶白皙的膚色,微
寬的衣領露出漂亮的鎖骨,絲質的腰帶勾出不盈一握的纖腰,再在右側打成結,
髮辮垂於肩,發簪上的蝶翼透著晶瑩光彩,小巧的臉蛋不再稚幼,反而流露著小
女人的嫵媚,淡色的杏眸仍然清澈如琉璃。
「是呀,這件新衣裳很適合小姐呢!待會皇上看了一定會很喜歡。」蓮兒也
跟著說道。
崔六寶哼了哼。「誰要他喜歡?」話雖這麼說,可唇瓣卻勾著甜笑,眉眼也
泛著甜。
話才說完,就聽到殿外傳來聲音,蓮兒立即道:「皇上回來了。」
聽到南飛瑀回來了,崔六寶想也不想,立即跑出內室。「南飛瑀,你看——」
話還沒說完,她就踩到裙擺,整個人往前倒。
「小姐——」身後的春兒、蓮兒驚呼。
強健的手臂立即抱住崔六寶,安穩地將她摟進懷裡。「毛毛躁躁的,走路也
能跌倒。」南飛瑀好笑地盯著她。
崔六寶嘟嘴,「還不是裙子太長了?你們金陵的衣服真不方便。」她不高興
地嘀咕,害她常常踩到。
聽到她的咕噥,黑眸微閃,俊龐噙著笑,他勾起小臉蛋。「我喜歡看你穿這
樣,真好看。」
聽到他的讚美,崔六寶的眉眼立即彎起,忘了方才的不滿,杏眸瞅著他。
「真的?」
「嗯!」南飛瑀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美得讓我想一口吃下你。」
灼熱的氣息讓崔六寶耳根發燙,他還張嘴輕咬細小的耳墜。
「嘻……會癢。」崔六寶縮起肩膀,笑著窩進他懷裡,看著她的笑容,南飛
瑀眼裡盡是寵溺。
一旁的春兒和蓮兒急忙將早膳擺好,兩人笑著互視一眼,安靜地退下。
南飛瑀抱著崔六寶坐下,俊臉埋進她頸側,輕舔過滑膩肌膚,牙齒輕輕啃著,
勾著纖腰的手也往上覆住一隻綿乳。
崔六寶笑著避開他的啃咬,「不要咬!南飛瑀,我餓了。」明瞭男人的意圖,
她忍下欲出口的低吟,紅著臉拉下他的手。
見她懇求的眼神,南飛瑀歎口氣,卻仍不甘心地吻住小嘴,好一會兒才不滿
足地放開。
崔六寶被吻得快喘不過氣,她軟軟地偎進他懷裡,小嘴輕啟,吐出嬌弱的喘
息,頰上的紅暈更深,眸兒泛著一抹水光,可人地望著他。
這樣的她,讓人想一口吃掉。
南飛瑀的眸色加深,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寶兒,你再這麼看著我,我就拿
你當早膳了。」
聽到他的警告,崔六寶忍不住瞪他,可又被他火熱的眸光惹得小腹一陣酥軟,
她急忙別開視線,趕緊拿起玉箸。
「好餓好餓,我好餓哦!」她趕緊夾菜吃,一邊吃一邊小心地覷著他,就怕
自己真被當成膳食享用。
她可愛的模樣逗笑他,南飛瑀搖頭,伸手擦去她嘴角的油漬,「吃慢點,別
只吃菜。」他拿起湯匙舀起干貝粥,輕輕吹涼後,遞到她唇邊。
崔六寶張口吃下,米粥煨得極軟,一入口就化了,米香混著干貝的甜味,好
吃得讓她眯起眼。
「我還要。」她張開嘴。
「好。」南飛瑀寵溺地看著她,吹涼粥,送進她口中。
「你也吃啊!」見他都不動,崔六寶放下玉箸,端起粥,舀起一匙,呼呼地
吹了幾口,送到他唇前。「來,啊——」
嬌甜的語氣像在哄小孩,看著她手中的粥,南飛瑀眸光怔忡,神思一時恍然。
見他發愣,崔六寶側著頭,「怎麼了?你不想吃我喂的粥嗎?」好端端的,
怎麼呆住了?她噘起小嘴。
「不。」南飛瑀吃下粥,指尖撫過嫩頰,他深深地看著她,墨瞳泛著醉人的
溫柔。「寶兒。」
「嗯?」她喜歡他看她的模樣,柔唇彎起。
「當我的皇后好嗎?」
啊?
手上的湯匙掉落,崔六寶睜圓眼,小嘴張開,錯愕地瞪著他,腦中回蕩著他
方才說的話。
他、他說什麼?!
面對她的驚愕,南飛瑀仍是勾著寵愛的笑容,輕輕地問:「當我的皇后,一
輩子陪在我身邊,好嗎?」
崔六寶幾乎是想也不想地,立即跳離。
不!不行!她不能當他的皇后……
她緊張地揪著手指頭,咬住下唇,對南飛瑀扯起一抹笑,只是笑容卻不再甜
美,反而是驚怯的。
「南飛瑀,你不要開這玩笑。」這一點也不好笑,可他的沉默卻讓她唇邊的
笑漸漸消失,愈來愈局促不安。
而他什麼都沒說,起身離開了清華宮。
當晚,他沒有回來寢宮,讓她獨自一人用晚膳。
春兒和蓮兒也看出主子們似乎不對勁,可她們不敢多問,只能安靜地守在一
旁。
一天、兩天過去了,南飛瑀都沒有出現。
崔六寶坐在窗臺,雙腿曲起,下巴抵著膝蓋,失神地盯著窗外。
蓮兒和春兒互看一眼,蓮兒上前輕聲問:「小姐,你要用午膳嗎?」
崔六寶搖頭,「我不餓。」
「可是你早膳也沒用……」
崔六寶將臉埋進膝裡。「我不餓。蓮兒、春兒,讓我靜一靜。」悶悶的聲音
從膝裡傳出。
蓮兒和春兒雖然擔憂,可還是欠了欠身。「我們就守在清華宮外,小姐你有
事再叫我們。」說完,只得無奈地離開。
聽到她們離去的聲音,崔六寶才抬起臉,向來無憂的臉蛋此刻已失去笑容,
剩下憂愁。
她知道南飛瑀在生她的氣,可是……她真的不行呀!
身為北魏巫女,她怎能當他的皇后?而且……她也從沒想過要當他的皇后,
甚至沒想過陪他一輩子。
她、她遲早要離開的呀!
北魏才是她的家呀!雖然離家出走,可她知道自己的責任,她還是要回去,
還是要娶夫,還是要生下下任巫女,負起傳承的職責。
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而成為他的皇后,一輩子待在金陵,是她從未想過的。
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她喜歡窩在他懷裡,喜歡對他撒嬌,喜歡和他肌膚相親,
可是……她不打算永遠和他在一起。
雖然無情,可等她在外面玩膩了,她就要回北魏了。
她是這麼打算的,可是……她想起南飛瑀專注的眼神,他看她的最後一眼,
讓她不敢注視。
她是不是……傷了他了?
這幾天他都沒回清華宮,也沒陪她用膳,他是不是再也不理她了?
崔六寶咬著下唇,想到南飛瑀有可能再也不理她,心裡就升起一股難受,伸
手揪緊胸口,她不懂自己怎會有這感覺。
他離去時的沉默,讓她心口微微抽疼,陌生的疼讓她皺眉,那時,她下意識
想上前抓住他,只是卻踏不出去。
追上去又如何?她根本不可能答應,她甚至不懂,他為何會開口要她當他的
皇后,他……喜歡上她了嗎?
崔六寶想著南飛瑀對她的疼寵,她發脾氣時,他總是哄她,逗她笑;知道她
愛吃甜點,他讓人隨時備好糕點讓她享用;她說想要秋千,他親自搭個秋千給她,
那時的她開心地坐到秋千上,不用開口,他就主動幫她推秋千,而他看她的眼神
……
崔六寶閉上眼,不敢再想下去,不管南飛瑀是不是喜歡她,她遲早都要離開
的,或許……現在就該離開了。
而且,離家那麼久,她是該回北魏了,她……該向他告別了。
咬了咬唇,崔六寶決定跟南飛瑀說清楚。
她,要離開了。
她拒絕了。
對她的拒絕,南飛瑀並不意外,甚至早在意料之中,只是真的聽到了,胸口
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刺傷了。
薄唇扯出一抹嘲弄,向來自若的俊龐此刻是苦澀的,他輕歎口氣,為自己感
到好笑。
對一個不懂情愛的小東西煞費苦心,最後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嗎?若最後還是
失去……
南飛瑀閉上眼,不讓自己去想。
他絕不許自己失去,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要的,好不容易他終於能擁有,他
絕不會讓自己有失去的機會。
他已不再是當年的小男孩,如今他坐擁皇位,他擁有權勢,他甚至可以——
滅掉北魏。
只是……她會恨他吧?
也會……失去笑容吧?
他不想被她恨,也不想讓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他要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
睜開眼,他聽到門外的聲音,幽光從眸底一閃而過。
陳玄踏進禦書房。「皇上,崔小姐門外求見。」
「讓她進來。」南飛瑀放下奏摺,不一會,崔六寶走進禦書房,陳玄將門輕
輕帶上,守在門外。
崔六寶緊張地扭著手指,抬眸偷覷他。
「有事嗎?」南飛瑀率先開口,俊龐一如往常地噙著淡笑,只是笑容卻少了
以往的柔軟。
崔六寶垂下眸,躊躇一會,才咬唇開口。「南飛瑀,我……我不能當你的皇
後。」
「你是特地來跟我說這個的?」
「不、不是!」她搖頭,對他露出怯懦的笑,或許,還帶著歉意。「南飛瑀,
你可以找別的姑娘當你的皇后呀!像上次那些大臣的女兒,她們都極好,跟你很
相配,你一定能找到一個能永遠陪你、賢德天下的好皇后。」
「所以呢?」他的眸光因她的話而愈冷。
「所、所以……」崔六寶別開視線,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可是
她不知該怎麼收回,只能囁嚅地回:「我要離開了。」
「是嗎?」南飛瑀起身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臉,黑眸裡的冷淡讓她瑟縮。
「你真殘忍。」
每一句、每一字,都無比殘忍,她可知她在踐踏他?
盯著她的眼,他搜索著,在她眼裡,他看到驚慌,看到害怕,看到歉疚,看
到茫然,就是……沒看到一絲一毫的愛。
他笑了,低聲地笑了。
「南、南飛瑀……」他突然的笑讓她害怕,下意識想抓住他的袖子。「你別
這樣……」
可他卻往後退,負手面對她,俊龐不再噙著笑,看她的眼神是一片淡漠,不
再溫柔。
這樣的他讓她惶恐,她有種失去什麼的感覺,讓她心慌意亂,忍不住上前想
抓住他。「南飛瑀……」
可他卻往後退,冷冷啟唇。「站住。」
崔六寶停住腳步,怔怔看著他。
「你想走,朕讓你走。」他不會留她。
崔六寶怔愣,這是她頭一次聽到他在她面前以「朕」自稱,這讓她感覺怪異,
而且他的態度讓她心慌。
「你……」她以為他會留她,她想過的,他要是留她的話,她一定會為難,
會怕傷他的心,可是她還是會堅持離開。
可是……他沒留她,他說,讓她走。
「朕會讓陳玄為你備好乾糧銀兩,也會派人護送你,讓你平安回到北魏國。」
他頓了頓,輕輕扯出一抹笑。「北魏巫女。」
崔六寶瞪著他。「你……」他怎會知道……
「朕不久將會迎娶皇后,屆時希望能得到巫女的祝福,這將會是金陵的榮幸。」
他的態度讓她不習慣,崔六寶忍不住道:「南飛瑀……你別這樣,別生我的
氣……」
「生氣?」南飛瑀勾起唇角,看似在笑,可眼底卻無一絲笑意,「巫女多慮
了,朕從不對不重要的人生氣。」
不重要的人……
這話讓崔六寶胸口緊縮,眼淚不由得盈眶,她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本來就要離開,他也沒有阻止她,這樣她就可以安心離開,這樣很好,很
好呀……
低下頭,她低低道:「不用派人護送,我可以自己離開。」
「巫女要立即起程嗎?」
「嗯!」她點頭。
「那朕讓陳玄送你。」
「你……」不親自送我嗎?崔六寶將欲出口的話吞下,默默點頭,「好。」
「祝巫女一路順風。」
「嗯……謝謝。」垂著頭,崔六寶默默轉身,打開門,她忍不住回身,卻見
南飛瑀已坐在書案前,低頭看著奏摺。
他不再看她。
「小姐?」看到她這麼快就走出來,陳玄心裡正起疑惑,隨即聽到南飛瑀的
聲音。
「崔姑娘要離開,備好糧食銀兩,送她出城。」南飛瑀頭也不抬,仍看著手
上的奏摺。
「是。」聽到崔六寶要走,陳玄不禁驚訝,他知道皇上有多喜歡這位姑娘,
他還以為皇上會封她為皇后,沒想到……
心裡雖然有許多疑問,陳玄卻不多問,身為下人,面對主子的命令他只能照
做,他恭敬地朝崔六寶彎身。「小姐,請隨小的來。」
崔六寶啟唇,她想開口叫他的名字,可是他的冷漠讓她畏怯,咬了咬唇,她
只能低頭,黯然地收回目光,緩緩走出禦書房。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失去什
麼,很重要很重要的……
第八章
馬蹄躂躂,崔六寶騎著小白駒,垂著杏眼,臉上泛著罕見的愁緒,連愛笑的
唇此時也悶悶地抿著。
察覺到小主人心情不好,小白駒也放慢速度,在樹林裡躂躂走著。
「嘶——」它甩了甩馬鬢,前蹄用力踏幾下,像在問小主人怎麼了?
「小毛賊。」崔六寶傾身抱住小白駒的頭,小臉埋進柔軟的皮毛。「怎麼辦?
我一點都不開心。」
她一直忘不了南飛瑀,腦中想的是他最後的冷漠,連最後一眼他都不看她。
他是不是氣到不想理她了……不,他說,他不會對不重要的人生氣,她,已
經不重要了……
崔六寶咬著唇,鼻尖不由得泛酸,那一句「不重要」讓她好受傷,她以為他
是喜歡她的,不然怎會要她當他的皇后,怎會要她永遠陪在他身邊?
「不!不對!」她用力搖頭,她不能當他的皇后,也不可能永遠陪著他,就
是因為她辦不到,她才會開口要離開的呀!
南飛瑀沒有挽留她,這樣不是很好?
他不喜歡她,這也很好呀!至少,她不用怕會傷他的心,而且……她還要祝
福他娶個好皇后。
他會對皇后好,會疼她、寵她,對她縱容地笑,會用溫柔的眉眼注視她,會
……
「會不會也幫她推秋千……」那是他親自為她做的秋千……她閉上眼,用力
甩頭。
不想不想,不想再想了!
可是愈不想去想,就愈甩不開,而且……她真的很想他。
「小毛賊,怎麼辦?我好想他……」
想誰?小毛賊的耳朵動了動。
「南飛瑀呀!我好想他……」
聽到南飛瑀的名字,小白駒立即停下腳步,不高興地噴氣,它可還記恨著當
初南飛瑀將它打昏的事。
那傢伙有什麼好?
「他對我很好呀,他也對你很好呀!」崔六寶抬起頭,摸摸小白駒。「你看
看,才多久沒見,你都變胖了。」
哪有?哪有?聽到小主人說自己胖,小白駒羞惱了,揚起馬蹄在原地走了好
幾圈,還特意揚起頭,展示自己雄偉的英姿。
崔六寶被小白駒的動作逗笑,呵呵笑了幾聲,笑容立即消失,她垂下眸,神
情盡是落寞。
她想起每當她笑的時候,會有一雙手臂從後面抱住她,她會信任地往後依偎,
抬起頭,就見一張帶笑的俊龐。
寶兒……他都這樣叫她,有時,他被她惹得哭笑不得,就會用又無奈又縱容
的眼神看她,然後叫她……
「壞丫頭。」她低聲吐出,杏眸微微恍惚,「壞丫頭……壞丫頭……壞丫頭
……」
她不停重複,腦中浮現在禦書房的一切。
這一瞬間,她突然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叫他找別的姑娘當他的皇后,她說,他一定會找到一個能永遠陪他的賢淑
好皇后。
她不只拒絕,甚至笑著這麼對他說,她自以為這樣的說法是安慰,可以擺脫
心頭的歉疚,卻不知這麼說比什麼都過分。
你真殘忍。
崔六寶捂住嘴,身體不由得微顫,老天!她對他做了什麼?她怎能這麼壞,
這麼過分!
「怎麼辦,怎麼辦……」她慌了,滿腦子都是自己做的錯事,還有南飛瑀冰
冷的態度。
他再也不理她,他讓陳玄送她出宮,她回北魏娶夫,當她的北魏巫女,而他
將會迎娶皇后,攜著她的手,白頭偕老。
他們兩人,再也不相干……
「不要!」她才不要!
崔六寶抓住韁繩,「小毛賊,我們回去。」她要找他,她要跟他道歉,她、
她……
「小六!」
前方傳來馬蹄聲,崔六寶抬頭,看到來人,杏眸驚愕。「姊姊!」
崔真夏風塵僕僕,輕籲一聲,讓馬停下,氣急敗壞地瞪著妹妹。「崔六寶,
終於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出走留下多大的麻煩,婚禮都已經準備好了,
你卻不說一聲就離家,你知道姥姥有多著急,我有多生氣嗎?」
「我……」知道這是自己的錯,崔六寶歉疚地垂下頭,「對不起。」
畢竟是自己疼愛的妹妹,崔真夏再怎麼生氣,見她這模樣氣也消了一半,她
不禁歎氣。
「我們到處找你,又不能讓人知道你失蹤,姥姥只好聲稱你身體微恙,婚禮
暫延,還好目前沒人起懷疑,小六,你不能再任性了,你要知道你的責任,走吧!
跟姊姊回去。」
回去?不!不行!
崔六寶立即抬頭,「我不要回去!」
「小六!」崔真夏皺眉。
「姊姊,我有很重要的事,現在不能回去!」崔六寶抓住崔真夏的手懇求著。
「姊姊,求求你,別抓我回去。」
「什麼重要的事?會比你回北魏還重要?」崔真夏不解地問。
「我有事要跟南飛瑀說……」
「南飛瑀?」崔真夏挑眉。「金陵皇帝?你怎會認識他?你這些日子都跟他
在一起嗎?」
「我、我做了很過分的事,他在生我的氣,而且也不理我了,我很壞,太壞
了,可是他不再罵我壞丫頭,他、他很冷淡,看也不看我,他叫我巫女,不再叫
我寶兒……」
崔六寶幾乎是語無倫次,想到會被姊姊帶回去,再也無法看到南飛瑀,她就
急了、慌了。
「小六你……」崔真夏第一次看到小妹這模樣,杏瞳裡的慌亂和著急讓她心
驚。
她眼尖地瞄到崔六寶頸項的吻痕,瞳孔立即一縮,她用力抓住妹妹。「小六,
你和金陵皇帝……你們……難道你……」她將欲出口的話吞回,看著崔六寶困惑
的眼神,她知道小妹還不懂。
還好,她還不懂。
「走,跟姊姊回去。」她絕不能讓小妹跟金陵皇帝見面。
「姊姊……」
「小六!」崔真夏怒吼。
崔六寶被吼聲嚇到,怔怔地看著崔真夏。「姊姊……」她知道姊姊生氣了,
這是姊姊第一次對她這麼大聲。
看到妹妹驚懼的模樣,崔真夏知道自己嚇到她了,她暗暗深呼吸,放緩語氣,
對崔六寶露出笑容,溫柔安撫。
「小六,你乖,聽姊姊的話,先回北魏,要見金陵皇帝過陣子再說。」當然,
她絕不會讓小妹再有機會見到金陵皇帝。
「可是……」崔六寶還想說什麼,可看到崔真夏沉下眉色,立即吞下所有的
話,杏眸垂落。
「小六你……」崔真夏還想勸她,誰知崔六寶卻在此時抬頭,深瞳勾魂似地
鎖住她,她一愣,要防備時已來不及了。
崔真夏瞪著妹妹,不敢相信……
崔六寶心虛地垂下目光,「姊姊,對不起,大約半個時辰攝魂術就會解開了。」
語畢,她不敢再看向崔真夏。
「小毛賊,走!」輕扯韁繩,小白駒立即往前疾馳。
「冉清義逃了?」
禦書房裡,南飛瑀負著手,沉著眸色注視稟告的暗衛。
「屬下不察,本以為已除掉他,沒想到冉清義早已備好替身,屬下發現死者
臉上的易容面具,才知道中了陷阱。」
南飛瑀斂下眸光,指尖輕點桌案,爾雅的俊龐是讓人寒顫的陰冷。
他已剷除冉清義全部勢力,即使冉清義逃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為,只怕狗急
跳牆,只要冉清義活著,就是一個危險。
而他,絕不許任何一點危害存在。
「繼續查,絕對要找到冉清義……」
「主子!」一抹黑影突然負傷出現,痛苦地跪倒在地,一看到他,南飛瑀神
色一冷。
「崔六寶呢?」
「被抓走了,我們迅速上前想救小姐,可對方人數眾多,而且還使毒……是
屬下保護不力。」黑影磕頭請罪。
南飛瑀閉上眼,雙手緊握成拳。「她有受傷嗎?」
「對方使用石灰,小姐現在眼睛該是看不見……」
「啪!」南飛瑀硬生生地捏碎書案一角。
「主子!」另一名暗衛立即跪下。「屬下猜測應是冉清義所為,他應是想利
用崔姑娘威脅主子,崔姑娘目前的安全應該無慮。」
南飛瑀也想到是冉清義,也只有冉清義會對崔六寶下手,只是沒想到他千防
萬防,還是讓崔六寶陷入危險。
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放她離開。
他根本就不打算放她回北魏,他只是暫時放手,既然她想走,他就讓她走,
他對她冷漠,對她生氣,都是為了讓她無法忽視他。
他知道她心裡有他,只是單純地不識情滋味,既然她不懂,那麼他就親自讓
她懂。
他總是寵她、疼她、縱容她,把她當寶一樣地呵護在手心,她早已習慣他的
疼愛。
有朝一日,當他不再疼寵,不再理會她,他知道她一定會錯愕、會慌亂,他
就要這個結果,他要她去思考,他南飛瑀對她而言是什麼?
北魏巫女又如何?他要她愛上他,要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唯有這樣,他
才能得到完整的她。
因此,他放她離開,讓暗衛暗中保護她,如果她在回北魏前還沒想通,那他
會讓暗衛擄回她——當然,這是最後的手段。
除非無計可施,否則他不想做任何傷她的事。
「皇上。」守在門外的陳玄進來稟告,「守城的護衛說有位穿著異族服飾的
姑娘要求見您,她身邊牽著崔姑娘的坐騎。」
聽到穿著異族服飾的姑娘,南飛瑀神思微凝,「讓她進來。」
「是。」陳玄立即去帶人。
約過一盞茶時間,陳玄才領人在門外。「皇上,人已帶到。」
「進來。」南飛瑀看著走進來的女人,她穿著青襖衣裙,打扮就跟他初見崔
六寶的模樣一樣,而那張臉蛋也跟崔六寶有些微相似,只是比崔六寶年長幾歲,
也成熟幾分。
「你是寶兒的姊姊,崔真夏吧?」他早將寶兒的一切調查得一清二楚。
聽到南飛瑀叫崔六寶「寶兒」,崔真夏不禁皺眉,她看著南飛瑀. 難得一見
的俊美還有那讓人無法忽視的王者氣勢,這樣的男人,也難怪小六……
她冷下眸,語氣冰冷。「金陵皇帝,你把小六帶到哪去了?她是我們北魏尊
貴的巫女,請你把她交出來!」
「寶兒不在朕身邊。」對崔真夏的敵意,南飛瑀並不意外,他垂下眸,淡聲
道:「朕也在找她。」
「你是什麼意思?」她好不容易破除攝魂術,正打算追崔六寶,卻見小白駒
獨自回來,可崔六寶卻已不見蹤影。
她見小白駒慌張的模樣,猜測小六該是出事了,想也不想,立即前往金陵皇
城。
她以為小六是被金陵皇帝帶走了,可現在聽南飛瑀的語氣,卻似乎不是這回
事。
「寶兒被抓走了。」
「你說什麼?」崔真夏瞪大眼。
「這是朕的錯,是朕沒保護好她,朕會將寶兒救出來,不過……」南飛瑀頓
了頓,冷冷地看向崔真夏。「我不會放她走。」
這句,他是以南飛瑀的身分說的。
「你……」崔真夏知道眼前這男人是認真的,她冷下臉。「金陵皇帝,恐怕
不能如你所願,小六是我們北魏巫女……」
「那又如何?」南飛瑀勾起薄唇,笑得讓崔真夏心驚。「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區區一個北魏,我隨時可以讓它消失。」
「你!」崔真夏震驚,還來不及發怒,一抹黑影突然出現。
「主子,冉清義派人傳來消息。」他將手上的信函遞上。
南飛瑀接過信函,看著信函內容,黑眸泛起駭人冷芒,四周氣氛頓時冷滯,
崔真夏也不禁膽戰。
南飛瑀將信函緊捏,看向崔真夏。「放心吧!我會把寶兒平安救出。」
要是寶兒有任何損傷,他絕對會讓冉清義加倍奉還!
崔六寶眼前一片黑。
明明張著眼,可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記得她正騎著小毛賊準備回金陵皇城,可途中小毛賊突然驚慌起來,她正
怔愣時,也察覺四周不對。
一群人突然出現包圍,她還不及反應,一筆粉末灑向她,她立即覺得眼睛好
疼,疼得她掉下馬。
然後她聽到刀劍聲,還有小白駒的嘶鳴聲,然後後頸一疼,她就不醒人事了,
醒來後,她的眼睛就看不見了。
她知道是粉末的關係,他們讓她看不見,應是不讓她有機會實施攝魂術,可
他們是誰?為何知道她會攝魂,又為何要抓她?
崔六寶疑惑,可神情卻鎮定,她靜下心思,讓自己傾聽,她知道四周有人看
守,她想知道他們的目的為何。
可奇怪的是,她什麼都聽不見。
怎會這樣?
她不信,放出所有能力,可仍然什麼都沒有,她忍不住皺眉。
「嘖嘖,小美人醒了呀!」她聽到門開啟,然後是男人的聲音。
她望向發聲處,雖然看不見,可杏眸卻仍清澈有神,「你是誰?為何要抓我?」
她聽到對方走向她,抬起她的臉。
「呵,小美人膽子真大,一點都不怕呢!」冉清義輕笑,盯著崔六寶細緻的
容顏,不禁起了色心。
「放肆!」崔六寶冷下眸,莊嚴的神色讓冉清義一愣,突然有種褻瀆的感覺。
他不由得鬆手,可又覺得自己被個小姑娘嚇住有損尊嚴,不禁冷哼。「小美
人,你似乎不懂自己現在的處境……」
「不懂的是你。」
崔六寶盯著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小丫頭看不見,可冉清義仍因她的注視而感
到微顫。
「你知道我是誰嗎?」崔六寶微勾唇瓣,渾身散發出不可侵犯的光華。「北
魏的巫女你也敢碰?」
「北魏巫女?」冉清義微愣,繼而大笑,「小美人,你以為這謊言本王會信
嗎?哈哈……」
可他的笑聲卻在崔六寶清聖高貴的氣勢下漸漸轉弱,神色不禁起疑。
難道……真是北魏巫女?
那他抓她,不就是褻瀆神靈?巫女在各國皆是崇高的地位,就連皇帝都得敬
重三分。
冉清義再怎麼大膽,可畢竟是皇族身分,對巫女還是抱著敬畏的心,他瞪著
崔六寶,正驚疑不定時,卻聽到手下在門外道:「王爺,南飛瑀來了。」
聽到南飛瑀來了,冉清義立即鎮定心神,管這丫頭是不是北魏巫女,只要能
利用她除掉南飛瑀就好。
「你們將這丫頭押住!」他命令下屬,然後走出木屋,就見南飛瑀獨自來到,
負手站在中間。
他冷淡地注視包圍的眾人,再看向走出木屋的冉清義,最後看著被押著走出
的崔六寶。
崔六寶也聽到南飛瑀來了,雖然看不到,可她能感覺到他的注視,心頭不禁
激動。
他來救她,所以……他肯理她了?
「呵呵,南飛瑀,沒想到你真的一個人前來。」聽到手下說南飛瑀確實一個
人來,冉清義不禁得意地笑了。
南飛瑀神色自若,俊龐噙著淡笑,他看著冉清義,眼神憐憫。「冉清義,朕
也沒想到你這麼大膽,連北魏巫女都敢冒犯。」
聽到「北魏巫女」,周遭眾人不禁怔愣。
「抓走巫女,甚至傷害巫女,冉清義,你就不怕冒犯神靈的下場?」巫女地
位崇高,南飛瑀知道自己的話會造成什麼影響。
果然,一聽到北魏巫女,眾人齊看向崔六寶,押住崔六寶的人趕忙鬆手,甚
至怕得下跪。
「巫女恕罪!請恕罪!」
見手下起了騷動,冉清義不禁驚怒交加,氣得怒吼:「什麼巫女?這只是他
胡扯的,你們呆著做什麼?還不動手!」
聽到冉清義的吼聲,包圍住南飛瑀的人立即動手。
南飛瑀冷哼,避開攻擊,手掌凝住內力,快速地反攻。
崔六寶什麼都看不見,她只能聽見刀劍的聲音,還有哀號聲,這種看不到的
感覺讓她慌亂。
南飛瑀!
「放箭!給本王射死他!」
崔六寶聽到破空聲,隨即是更多的慘叫。
南飛瑀呢?他有沒有怎樣?
睜著杏眸,可她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南飛瑀的情形,她心慌意亂,著急不
安。
不行!她要看見,她要知道南飛瑀現在怎樣。
伸手覆住眼睛,她凝聚心神,想治好眼睛,可卻使不出力,她的力量變得微
弱,好似快消失了。
怎會這樣?她第一次碰到這種情形。
不行!她一定要治好眼睛!
皺緊眉,她用盡全部靈力,汗卻如雨下,瞬間浸濕了背。
好一會兒,她虛軟著身子,垂下手,慢慢地跌坐在地,額頭的汗滴落眼珠,
讓她感到刺疼,她眨了眨眼,眼前是一片迷蒙。
「南飛瑀……」
眯著眼,她看到他被包圍,手中的利刃翻轉,攻向他的敵人一一倒下,而利
箭從上方射落,皆瞄準他。
銀光布成劍網,阻擋箭矢近身,可周遭的攻擊卻不斷,她看到南飛瑀的衣袍
被劃破,胸口不由得縮緊。
「不——」一隻利箭射向他胸口,崔六寶不顧虛軟的身子,爬起身沖向南飛
瑀. 「寶兒!別過來!」看到她沖過來,南飛瑀驚心裂目,他迅速掃開敵人,想
上前護住她。
誰知她卻直直沖進他懷裡,抱著他轉身,隨即一隻箭矢射進她右肩。
「唔……」崔六寶悶哼,軟下身子。
「寶兒——」南飛瑀驚吼,緊緊抱住她。
崔六寶咬著唇,疼痛讓她顫抖,她皺著眉,從蒙朧的眸光看到他驚恐的神情,
抖著唇,她深深地看著他。
突然間,她明瞭了。
為什麼他生氣,她會慌,為什麼他不理她,她會怕,為什麼想到再也見不到
他,她的心像是要碎了?
啊……原來如此,她懂了,她懂了。
崔六寶對南飛瑀綻出一抹絕美的笑靨。
「南飛瑀,我、我……」她想對他說,可是話還來不及說出口,黑暗隨即籠
罩她。
第九章
清華宮燈火通明,南飛瑀守在床榻,看著崔真夏處理崔六寶肩上的傷口,疼
痛讓崔六寶抽搐,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扯痛他的心。
他沒想到崔六寶會沖上前為他擋箭,更沒想過崔六寶會因他而受傷,應該是
他保護她的,可是,她卻因他而受傷……
南飛瑀握緊拳,這次是他的錯,他對自己太有自信了,他早已安排暗衛在他
赴約的一刻後再包圍冉清義等餘孽。
他以為自己能將崔六寶完好救出,並且能保護好她,卻沒想到……
看到崔六寶昏厥的那一刻,他幾乎快瘋了,顧不得冉清義一等人,他抱起崔
六寶飛身準備離開,冉清義的人包圍他,而暗衛也剛好來到,他將冉清義交給暗
衛,立刻帶崔六寶回宮。
而他懷裡的她,眉頭因疼痛而緊蹙,呼吸急促而微弱,雖然止住她肩上的傷,
可她的臉色仍蒼白得不見血色。
南飛瑀沉痛地閉上眼,他寧願這傷是在她身上,也不願她受這苦,他知道她
有多怕疼。
連一點小擦傷都能讓她疼得眼眶泛淚,更何況是被利箭刺進肩膀,她還流那
麼多血……
南飛瑀愈想愈自責,此時此刻,他再也無法維持以往的冷靜,他只能慶倖,
還好崔六寶沒事,還好……她還活著。
崔真夏將傷口小心包紮好,拿起手巾擦去崔六寶臉上的汗,看到妹妹受傷,
她很心疼。
「南飛瑀……」
聽到崔六寶細微的低吟,崔真夏心頭滿是複雜,她握緊手巾,低聲道:「金
陵皇帝,我有話跟你說。」她起身,放下手巾,起身走出內室。
南飛瑀看著崔六寶,伸手輕撫去她眼角的淚,仿佛感覺到他,她的呼吸平穩,
低囈的唇微微輕勾。
「乖,我馬上回來陪你。」南飛瑀柔了目光,手指輕撫微揚的唇瓣,好一會
兒,才走出內室。
伸手摒退其他人,他看向崔真夏。「你要跟我說什麼?」
崔真夏臉色凝重,像是沉吟許久,她才徐徐開口:「請你放過小六吧!」
「不可能。」面對崔真夏的話,南飛瑀不意外,也回得冰冷。「如果你是想
談這件沒意義的事,那我沒興趣相陪。」語畢,他準備踏入內室。
「難道你想讓小六死嗎?」
南飛瑀停下腳步,「什麼意思?你是指寶兒這次受傷?這是我的疏忽,我不
會讓她再有任何危險……」
「不是這個,只要跟你在一起,小六的命就不長。」崔真夏定定看著他,眼
裡閃過掙扎。
南飛瑀眯眸,聽出崔真夏話中有話。「你想說什麼?」
崔真夏深吸口氣,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把崔氏的秘密說出來。「傳聞崔家的
祖先是人類與天人結合所生出的後代,我們崔家世世代代守護著北魏,崔家天生
就擁有與常人不同的靈力,只是經過百年的傳承,靈力早已轉弱,為了維持血統,
我們會挑出靈力最強的成為巫女,再由巫女生下繼承者,以此傳承尊貴的血統。」
「那又如何?」就算崔六寶是巫女,那也阻止不了他,他以為崔真夏早該知
道這個事實。
「巫女跟常人是不同的,是繼承天人之血緣,是不能動情的,一旦懂了情愛,
她的靈力會消失,會漸漸衰弱而亡。」這也是她為何一定要南飛瑀放手的原因。
南飛瑀怔愣,他瞪著崔真夏,黑眸淩厲。「你以為我會信嗎?」怎麼可能會
有這種事,崔真夏以為他這麼好騙嗎?
崔真夏知道他不會輕易相信,她開口續道:「歷代巫女皆不懂情,她們性冷
情淡,對世俗一切皆淡然,可小六卻不一樣,她活潑,愛笑,愛鬧,對什麼事都
好奇,這樣的她讓我們很擔心,我們極力保護她,不讓她有任何識情的機會,沒
想到……」她卻離家出走,遇見南飛瑀. 南飛瑀抿緊唇,神色冰冷,他不想去相
信崔真夏的一句一話,可是心卻仍起了波濤。
「金陵皇帝,你貴為九五之尊,世間女子何其多,絕對會有比小六好的姑娘,
請你放小六離開。」
「放她離開?」南飛瑀重複,繼而笑了,他淡漠地注視崔真夏,薄唇迸出堅
定。「我不會放她走!」
好不容易才得到,他不可能放手,他孤寂太久,而寶兒是他唯一的救贖。
他絕不會放手!
南飛瑀不想去相信崔真夏的話,那只是她的謊言,她只是想藉此讓他放開崔
六寶。
他不放,絕對不放手!
可半個月過去了,崔六寶肩上的傷口已漸漸癒合,可她的臉色卻不見以往的
紅潤,就連體力也衰弱不少。
「咳咳……」崔六寶捂嘴輕咳,她前天感染風寒,結果肩傷還沒完全好,又
得臥病在床。
「來,把參茶喝下去。」南飛瑀抱著她,將茶碗遞到她唇前。
崔六寶一口一口慢慢喝下,病弱讓嬌軀無力,軟軟地偎在他懷裡,汲取他好
聞的氣息。
南飛瑀擦去她嘴邊的茶漬,大手覆住額頭,正常的溫度讓他鬆口氣,還好,
燒退了。
「要再睡會嗎?」
「不要。」崔六寶搖頭,她都睡好久了。「真奇怪,我以前無病無痛的,怎
麼遇到你之後就常常受傷,現在還生病了?」
她嘀咕,說者無意,可南飛瑀神色卻微變。
「怎麼了?」看見他神色不對,崔六寶怔了下,怕他當真了,急忙道:「我
開玩笑的……」
「我知道。」南飛瑀對她微笑,下顎抵著她頭頂,雙手將她抱得好緊。「我
沒有生氣。」
他的手勁讓崔六寶感到微疼,她沒掙扎,只覺得他怪怪的,感覺像有什麼心
事。
而且最近他看她的眼神總是沉重,像背負著什麼,又像在掙扎,那樣的神情
讓她不安。
崔六寶微咬唇,她輕扯他的衣袍。「南飛瑀,我想蕩秋千。」
「不行,你還病著。」南飛瑀立即拒絕,他低頭看著她,「而且你忘了你昨
天還發燒,乖,等你病好了再玩。」
「不要!」她嘟起嘴,對他撒嬌。「我覺得我好多了,只是小風寒而已,又
沒什麼。」
「寶兒……」
「拜託嘛!」杏眸汪汪地瞅著他,「好嘛!好嘛!」
「你……」她這樣讓他難以再拒絕,只能無奈地瞪她。「只能在外頭待半個
時辰。」
「好。」知道他同意了,崔六寶立即綻出笑靨。
南飛瑀喜歡她的笑容,他希望她能永遠這樣無憂無慮地笑,腦中不期然地閃
過崔真夏的話。
只要跟你在一起,小六就命不長久。
他壓下心口的波動,不讓自己再去想,轉身拿起披風,將崔六寶包得嚴實後
才打橫抱起她。
崔六寶伸手勾住他頸項,小臉貼著頸側,她微合眼,其實她覺得很累,只是
不想讓他再擔憂,因此她故作無事。
南飛瑀抱著她走到清華宮前的庭院,來到秋千前,崔六寶立即推推他,南飛
瑀低頭,她立即笑彎眼。
將她放到秋千上,南飛瑀站在她身後,幫她推秋千。
一蕩高,清亮的笑聲從唇瓣進出,她抓住兩旁繩子,轉頭對他笑。「再高點,
再高點嘛!」
「好。」知道她愛高,南飛瑀將秋千推得更高,聽到她開心的笑聲,他也不
禁勾起笑。
「哈哈……再高,再高……哈哈……咳咳……」
「寶兒。」南飛瑀立即停住秋千,擔心地看著她,手掌輕拍她的背。
「沒事、沒事。」崔六寶朝他揮手,讓他不要緊張,「只是笑得太開心了。」
她彎眸笑著,伸手拍拍一旁的位置,要他坐下。
南飛瑀抱起她,坐到秋千上,讓她坐到自己腿上。
崔六寶窩進他懷裡,小臉貼著溫暖的胸膛,眼眸緩緩合上,小手被他握住,
十指互扣。
她冰涼的手讓他握得更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黑眸不由得幽沉。他怎會不
知她的疲累?即使她笑得再燦爛,他還是看出她眼裡的倦弱,但知道她是想讓他
放心,他也順她的意。
只要她能永遠待在他身邊,他什麼都順她。
「南飛瑀……」崔六寶輕聲開口,眼睛仍是閉著。
「嗯?」他應聲,將她身上的披風拉緊,不讓寒風襲進她的肌膚。
「對不起……」她將臉埋進他懷裡,聲音有點悶,「那天在禦書房,我說了
很過分的事,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南飛瑀微怔,隨即笑了。「好,我不生氣。」
「真的?」她立即抬起臉,杏眸水汪汪的,嬌嬌地懇求。「那也不要不理我,
好不好?」
他不禁失笑,俊龐是毫不隱藏的寵溺,「我最近有不理你嗎?」他明明將她
呵護備至。
「因為我現在是病人嘛!你當然理我,我怕我身體一好,你就想起我那時的
過分,就不理我了,那我寧願病不要好。」
「別胡說!」南飛瑀不高興地瞪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虛弱多讓他心
疼,手中緊握的冰涼讓他心頭沉重。
他不愛她病懨懨的模樣,他要她像以往一樣能跑能跳,像停不下來的小鳥兒,
散播著歡笑。
見他怒了,崔六寶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對不……咳咳……」她捂住嘴,猛
然狂咳,呼吸變得不穩。
「寶兒。」南飛瑀急忙拍背,見她咳得快喘不過氣,立即抱她起身。
「沒、沒事。」崔六寶停下喘咳,伸手扯扯他的衣袖,對他微笑,只是臉色
卻自得近乎透明。
這樣的她,讓南飛瑀心頭抽緊。
「南飛瑀,我話還沒說完。」她垂下眸,聲音小小的、低低的。「你不要娶
別人當皇后好不好?我……當你皇后好不好?」
「寶兒……」
崔六寶徐徐揚眸,羞澀地對他笑,「我……不當北魏巫女,當你的皇后好不
好?」
在看到他有危險的那一刻,幫他擋箭的那時,她就明白了,她一直嚮往、一
直追求的是什麼。
為何看到表哥表嫂,她心頭會湧起莫名的情緒,她現在明白了,那是欽羨,
那是她在北魏從未看過的深情。
她想要擁有這樣的深情,她……
「南飛瑀,我喜歡你。」跟喜歡姥姥、喜歡姊姊、喜歡表哥表嫂的喜歡不一
樣。
「南飛瑀,我……咳咳!」胸口突然一陣緊縮,崔六寶痛苦地抓住衣襟,身
體不斷抽搐顫抖。
「寶兒!」她的異樣讓南飛瑀驚慌。
「南飛瑀……」不要擔心,她沒事,小臉努力地擠出笑容,「我想……」
永遠和你在一起。
「寶兒!寶兒!」見她昏厥,嘴角溢出血絲,南飛瑀著急大吼:「御醫!來
人呀!快叫御醫來!」
崔真夏將手放置崔六寶胸口,眼眸合起,將靈氣傳給崔六寶,不一會,崔六
寶的呼吸漸漸平穩,蒼白的臉也有了些微血色。
約過一盞茶,崔真夏才收回手,額頭已佈滿汗。
而南飛瑀則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緊緊盯著崔六寶,見她呼吸穩定,臉色不再
蒼白,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崔真夏起身走出內室,南飛瑀知道她的意思,跟在她身後。
「小六身上的靈力全失,她的狀況比我想的還嚴重,我暫時將身上的靈力給
她,她現在不會有事,可是我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她轉身看他,神色嚴厲。
「金陵皇帝,你還不放手嗎?」
放手……
南飛瑀眸光怔然,他低低自語。「她說她不當北魏巫女,她要當我的皇后。」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句話,卻要他放手?
「如果你要小六死,那你可以讓她當你的皇后。」崔真夏冷視他。「我不會
再阻止。」
死……
南飛瑀沉重地閉上眼,他想著崔六寶蒼白的臉,痛苦的抽搐,嘴角溢出的血
……
「她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也許一個月、兩個月,也許一年、兩年……沒人知道。」而她,
也束手無策。
不管多久,都無法一輩子……
南飛瑀澀然笑了。「你說,要如何放手?」
崔真夏從懷裡拿出青色藥瓶。「這是忘魂,把這讓小六吃下去,她就會忘了
一切。」
「忘了一切?」南飛瑀怔怔看著藥瓶。
「對,所有事物她全會遺忘,包括你。」看著南飛瑀沉痛的眼神,崔真夏知
道自己很殘忍,可為了小六,為了北魏,她不得不殘忍。
她將藥瓶放到桌上。「金陵皇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要繼續自私,還
是要讓小六開心無憂地活下去。」語畢,她踏出清華宮。
南飛瑀盯著藥瓶,眸裡全是掙扎和痛苦。
不放手,她的生命會漸漸微弱;放手,她將會遺忘他,再也不會記得他的一
切。
他要如何選擇?
寶兒,你說我該怎麼選擇……
第十章
崔六寶在灼熱的注視下醒來,她徐徐睜開眼,夜已深,可她認得出坐在床旁
的人是誰。
她隨即揚起笑容。
「南……」剩下的話全被激烈的唇舌吞噬,她輕喘,還來不及呼吸,吞入的
全是他的氣息。
溫暖的身體覆上她,幾乎是粗暴地扯開單衣。
「嗯……」他異常的模樣讓她疑惑,可根本無法詢問,火熱的舌尖纏住她,
她只能喘息。
褻衣早被扯落,粗糙的手掌握住雪乳,他扯弄著,撩撥著乳尖,一點一點地
侵佔嬌胴。
他激烈得像團火,迅速地燃燒她。
崔六寶拱起身子,褻褲被扯下,靈活的手指覆住柔潤,指尖侵略,撥開柔密
的細毛,探索嫩瓣的嬌弱。
毋需多久,敏感的身子就為他起了反應,濕潤的蜜水沾濕長指,隨著他的挑
逗發出淫浪的水澤。
而小巧的舌尖也被他的唇舌侵佔,一勾一纏一繞,誘出甜美的唾液,讓嬌胴
徹底為他柔軟。
崔六寶根本無法抗拒,她也不想抗拒,她伸手抱住他,熱情地探出粉舌,啃
咬他的唇,與他互相索討彼此的氣息。
一雙雪乳在手掌的愛撫下綻放出嬌美,他粗魯地捏著乳肉,手指用力扯著蕊
尖,惹來她的嬌嚶。
南飛瑀鬆開唇瓣,低頭含住一隻嫩乳,嘖嘖有聲地舔吮,啃咬著乳肉,將兩
團雪乳舔得濕亮紅豔。
在幽谷肆虐的手指也沾著蜜汁,滑進小穴,感受著肉壁的緊窒,長指不客氣
地進出著嬌穴。
「嗯……南飛瑀……」崔六寶嬌喘著,拱起雙乳送進他嘴裡,雪臀也搖擺著,
摩擦著抽送的長指,甜膩的愛液在長指的撥弄下濕亮了嫩瓣,整個腿心都彌漫著
一層薄液,在幽暗的空間裡散發著甜香。
濕熱的唇舌往下,在小腹裡來回輕舔,舌尖探入小小的肚臍,齒尖輕輕一咬。
「啊……」嬌胴立即顫抖,「不要……」
搔癢讓她想躲,可他不給她這個機會,手掌將白嫩的雙腿架開,甚至讓膝蓋
快抵到香肩。
而唇舌來到幽谷,鼻尖嗅著甜美,手指勾弄,滴出更多蜜液。
泛著幽香的蜜汁有如春藥,勾動他的欲望,南飛瑀張唇含住花瓣,舌尖舔過
柔軟的細毛,撥開兩片嬌蕊。
而手指再探入,一根又一根,幾乎充滿甜美的嬌穴,唇舌在花口不斷舔吮,
含住早已紅腫的花蒂,以舌輕彈。
「啊……南飛瑀……」她喊著,蜜液流淌,染濕他的下巴,整個花心皆氾濫
著甜香。
小穴將抽送的長指絞得更緊,花肉興奮地蠕動收縮,像張貪心的小嘴吞噬著。
她的手探入他的發間,忘了羞恥,展露著妖嬈姿態,眸兒透著水潤,渾身散
發著誘人嬌美。
而從唇瓣流泄的吟哦一聲比一聲嬌媚,泛著甜香的幽谷在長指和唇舌的狎玩
下吐露著嫣紅,媚肉隨著抽送輕吐送入,層層的快感幾乎快逼瘋她。
崔六寶忍不住咬住手指,呻吟揉入低泣。
而他的逗弄卻更磨人,抽送的手指擦過花肉,舌尖跟著擠入,彈弄著嫩肉,
她再也受不住地嬌吟著,攀升上欲望頂峰。
而他仍不放過她,長指抽離,他起身褪下衣袍,雄健的身體覆上,讓灼熱腫
脹的男性沒入痙攣的花穴裡。
小穴被徹底充實,花壁收縮蠕動,擠壓著男性,而他扣住雙腿,身體起伏著,
一次比一起深沉地侵入她。
「啊——」他進得好深,好磨人,像是要奪取她全部靈魂,讓她渾身顫抖,
腳趾蜷曲。
「寶兒……寶兒……」他喃著她的名,眷戀地、不舍地,手掌捧住嫩頰,密
實地吻住她。
火熱仍不斷往前挺,佔據花心深處,她的緊窒緊緊包覆他,兩人的唇舌熱切
交纏。
可他怎麼都覺得不夠,他激烈地、瘋狂地索求,像要將她融入身體似地,狂
烈得讓她承受不住,小嘴迸出哭喊。
「嗚……不要了……太多了……」手指扣著他的肩,她的舌被他吮著,身下
的小嘴被他進佔。
她全身上下全是他的氣味,兩具赤裸的身軀緊密相貼,汗水染濕床褥,身體
摩擦著,激出煽情的欲焰。
「寶兒……」他擁著她,熱熱切切的,就像是最後一次,深沉的黑眸全是痛
苦的掙扎。
他想緊緊抱住她,不放手……
所有的渴望只能化為欲火,將兩人燃燒,直到殆盡的那一刻……
南飛瑀輕輕撫過嫩頰,她的肌膚不再冰涼,終於恢復溫暖,小臉透著情欲後
的紅暈,嬌美得像初晨的花瓣。
他深深地看著她,看得專注,看得深濃,仿佛是最後一眼。
沉睡的眼瞳微顫,他看著她睜開困倦的眸,明明還未完全清醒,可小臉卻立
即朝他綻出笑靨。
啊!他多喜歡她的笑,多喜歡她這麼對他笑,就像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能
入她的眼。
「你去完早朝了?」她揉著眼,口齒纏綿,嬌甜的聲音仍帶著歡愛後的酥軟。
「嗯!」其實他把今天的早朝取消了,今天他捨不得離開她,捨不得少看她
一眼。
「怎麼了?」崔六寶嘟起小嘴,語氣愛嬌,杏眸彎起。「為什麼一直看我?」
「因為你好看。」他因她的笑而笑,指尖畫過勾起的柔唇。
崔六寶張嘴輕咬,肚皮發出咕嚕聲,她皺皺俏鼻,摸著小肚子,笑得可愛。
「我餓了。」
「我讓人備了早膳,你先把藥喝完。」南飛瑀端起放在一旁的藥碗。
崔六寶坐起身,抓著床被包住自己,盯著他手上的藥碗,小嘴嘟起。「又要
喝藥。」
「你風寒還沒好,當然要喝藥,而且你忘了,你昨天還昏倒,嚇死我了。」
南飛瑀瞪她。
崔六寶一臉無辜,討好地對他笑。「我沒事,你別擔心。」
「把藥喝完,我就不擔心。」南飛瑀舀起一匙湯,緩緩吹涼,然後遞到她唇
邊。
崔六寶看著唇邊的藥,再看著他溫柔的眉眼,然後露出討好的笑容。「我可
以不要喝嗎?」
南飛瑀以為她又在任性,「寶兒……」
「我會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我會活很久很久,我要當你的皇后,我會陪你
一輩子,所以……」她咬唇,懇求地望著他。「我可以不要喝這藥,不要忘記你
嗎?」
她什麼都知道,昨天,她什麼都聽見了。
只是她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說,她就不問,可是看著藥,看著他沉默的
眼神,即使他隱藏得再好,她還是窺見他眼裡的沉痛,她知道他做了什麼決定。
「你……」她的話撼動他的心,南飛瑀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看著崔六寶。
崔六寶抖著唇瓣,小手撫著他的臉,杏眸是濃濃的心疼,她知道他有多重視
她,她知道他有多怕寂寞,她知道他多不想放開她。
可是,為了讓她活下去,他卻忍痛放手。
「我知道我有點不懂事,還有點任性,會對你耍脾氣,之前還對你說很過分
很過分的話,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你不要放
手好不好?緊緊抓著我好不好?」
她一字一句,顫抖地問著,最後,輕輕地再問他:「我,不想忘記你,所以
……不要讓我喝這藥好不好?」
南飛瑀閉了閉眼,聲音沙啞。「你會陪我一輩子嗎?」
「我會。」
「你會永遠待在我身邊,不會突然離開嗎?」
「我會。」
「你會活很久很久,陪我到老,再一同牽手離開嗎?」
「我會。」
南飛瑀笑了,他鬆手,讓湯碗碎落一地,藥汁灑滿地面。
他捧著她的臉,深深地望著她。「當我的皇后,好嗎?」
他得到的是天地間一抹最美麗的笑靨,以及最動聽的聲音。
「好。」
崔真夏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這樣。
她瞪著妹妹,激動道:「小六,你真的要留下來?你知道代價是什麼嗎?你
不後悔嗎?」
「嗯,我知道。」崔六寶笑彎眸,小臉沒有一絲猶豫。「姊姊,我不後悔。」
跟南飛瑀在一起,她不悔。
「你……」看到崔六寶的笑容,崔真夏再也說不出話來,而她堅定的眼神也
讓她震愕。
「姊姊,我知道我這決定很自私,放下巫女的責任,任性地決定一切,可是
……我不想離開南飛瑀. 」崔六寶握住南飛瑀的手,認真地、執著地望著崔真夏。
「我不想放開他的手,即使他放手,我也會緊緊抓著。」
她堅定地說著,而南飛瑀也緊緊抓住她。
「我不會放手。」他溫柔地看著她,許下承諾。
崔六寶立即綻開笑容,眉眼彎彎,兩人相互注視,誰也離不開誰。
崔真夏見狀,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她怎樣都破壞不了,不由得歎氣,「沒想
到最後真被娘說中了。」
「姊姊?」崔六寶疑惑地看向她。
「崔家終究留不住你。」崔真夏苦笑,「小六,娘生下你的時候,曾說過,
最後你還是會離開崔家,我們一直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你年紀漸長,性情
也跟歷代巫女不同,這樣的你,一點也不適合當巫女。」
她呀,太多情,懂情也是遲早的事。
不管他們再如何防範,最後還是避不開、躲不開。
崔真夏從懷裡拿出一塊透明的玉石,親自戴到崔六寶身上。
崔六寶感覺一股溫熱從玉石透進她身體,她好奇地看著玉石,「姊姊,這是?」
「這玉石是娘留給你的,玉石裡灌注著娘留下的靈力,它能讓你的身體好轉,
但卻無法保證你的壽命,一切只能聽從天命。」
崔六寶握著玉石,她明白崔真夏的意思。
「巫女的事你別擔心,我們會從族裡挑選出適當人選代替你,女皇那裡我們
也會處理。」
「姊姊……」崔六寶咬唇,知道自己的任性為族人帶來麻煩,她不由得歉疚。
「別露出這表情。」崔真夏輕敲妹妹的額頭,「既然你選擇了,就不要歉疚,
你要過得幸福,要過得快樂,讓姊姊見證你的選擇是對的。」
崔六寶眨著眼,對姊姊露出笑容,用力點頭。「我知道。」
崔真夏看向南飛瑀. 「金陵皇帝,我不喜歡你,也很討厭你。」因為他態度
狂傲,還奪走她最愛的妹妹。
「不過,我把小六交給你了。」她嚴肅地看著他。「金陵皇帝,別讓我知道
你對小六不好。」
南飛瑀正要回話,崔六寶卻馬上護著他。「不會,姊姊,南飛瑀才不會對我
不好。」
崔真夏沒好氣地瞪著妹妹,還沒嫁就向著別人了,真是……
南飛瑀忍不住低笑,他抱住崔六寶,「她是我心中的寶貝,是我擁有的、獨
一無二的寶貝。」
看向崔真夏,他慎重地道:「我會守著她一輩子。」這只小手,他會緊握著,
永遠不放。
這輩子,再也不放。
尾聲
南飛瑀走進禦書房,走了幾步,他立即皺眉,敏銳地察覺有人曾私闖進來。
正沉思時,看到書案上放著白色瓷瓶。
這是什麼?
南飛瑀走向書案,正要拿起瓷瓶時,卻看到瓷瓶下壓著一封信。
他愕然瞪著那封信,熟悉的字跡震動他的心,他再也無法維持冷靜,趕緊拿
起信,抖著手拆開。
瑀兒:藥瓶裡的藥丹是你二姊夫用千年何首烏和天山雪蓮,以及其他珍貴藥
材煉製而成,有養身、延年益壽的功用,你記得天天讓弟媳服下一顆,對她有好
處的。
要是吃完了,我會叫你二姊夫多煉些藥丹,隨時為弟媳準備。
瑀兒,很高興你找到幸福。
二姊……
南飛瑀激動地握著信,留戀地看著親人寫給他的一字一句,即使分隔兩地,
即使數年未見,可是,他的親人仍然記得他,仍然關心他。
南飛瑀低低笑了,眼裡是深濃的感動,他再看向第二封信,然後,他猶豫了。
這是大姊的字跡,他認得,更記得當初他是怎麼傷害大姊的,這一直是他心
裡深藏的痛。
大姊會原諒他嗎?
她過得好嗎?冉鳳琛有好好對她嗎?
看著信,南飛瑀的手指不自覺地輕顫,壓住心裡的緊張,緩緩打開,隨即眼
眶一熱。
「南飛瑀——南飛瑀——」
門外傳來崔六寶的叫嚷,再來則是春兒和蓮兒擔心的聲音。
「皇后娘娘,您小心點,別用跑的呀!」
「沒事,你們別窮緊張。」崔六寶一邊回頭嚷,一邊跑進禦書房,手裡則拿
著風箏。
「南飛瑀——」她喘著氣,帶著燦爛的笑容跑向他。
聽到她的聲音,南飛瑀將手上的信收好,穩下激昂的情緒,伸手抱住她。
「小心一點,瞧你,滿身大汗。」他舉袖擦去她額上的汗,看著她紅潤的臉
頰,心頭很是欣慰。
她的身體經過幾年的調養已經好了許多,能跑能跳的,整個皇宮都能聽見她
的笑聲。
崔六寶笑眯眸,撒嬌地偎在他懷裡,杏眸眨巴地瞅著他。「你在忙嗎?」
「不忙。」面對她,他永遠不忙。
崔六寶臉上的笑容更甜,她舉起手上的風箏。「那陪我放風箏好不好?」
「好。」他從不會拒絕她,他牽著她的手,跟她來到御花園,抓著她的手,
跟她一同放風箏。
「哇——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小心!小心!」崔六寶又叫又跳,銀鈴般的
笑聲感染眾人,經過的宮女也不禁微笑。
南飛瑀緊緊摟著她,手與她相握,看著她開心的笑容,俊龐是醉人的溫柔。
瑀兒,我很好,你呢?
姊,我也很好,很好……
番外篇:團聚熱鬧的市集,人群熙來攘往,攤販熱情叫賣,金陵首城一如以
往地繁榮熱鬧。
「相公相公!我要吃這個!」一抹嬌俏的身影吸引眾人注意,而她口中的相
公,更是引人注目。
俊雅不凡的容貌,尊貴的氣質,就連小妻子也長得嬌俏可愛,不論氣質,單
是身上的穿著就知是富貴人家。
崔六寶接過老闆給的糖葫蘆,張嘴含住,甜甜的滋味讓她笑眯眼。
南飛瑀伸手付錢。「你呀,別吃太多,小心鬧肚子。」從剛剛到現在,她嘴
沒停過。
「不會啦!」含著糖葫蘆,一雙杏眸滴溜溜地轉。好不容易出宮,她當然要
好好玩一玩。
這次出宮她可是求了好久,南飛瑀才願意帶她出來,而且還沒有閒雜人等跟
在一旁。
唔……那個豆腐腦好像也很好吃。
崔六寶眼睛一亮,開心地往前跑。
「寶兒!」南飛瑀一臉無奈,俊龐噙著疼寵的笑,跟在她身後。「寶兒,慢
一點。」
這丫頭,就不怕跌倒。
才想著,果然出事了!崔六寶不小心撞到人,手上的糖葫蘆掉了地。
「啊!我的糖葫蘆!」
「啊!雅兒的芙蓉糕。」被撞到的小女娃驚喊,隨即生氣地瞪向崔六寶,不
停跺著小腳,「你、你還我芙蓉糕!這是雅兒要買給娘吃的芙蓉糕耶!」
小女娃年紀小小的,約五、六歲,長得像玉娃娃一樣漂亮,崔六寶不禁驚歎
地張圓眼。
「小娃娃,你長得好漂亮。」臉頰圓嘟嘟的,好想咬一口。
崔六寶垂涎的模樣讓小女娃害怕,急忙往後縮。「你、你想做什麼?」
「寶兒!」南飛瑀剛好來到崔六寶身邊。
「雅兒!」一名高大的男人也剛好來到。
「爹爹!」小女娃立即抱住男人的腿。
看到來人,南飛瑀不由得怔愣,崔六寶則驚喜地瞪大眼,開心地叫:「表哥!」
她沖上前,抱住許久不見的親人。
「小六?」看到崔六寶和南飛瑀,冉鳳琛微挑眉,黑眸和南飛瑀對上,神思
莫測。
「表哥!好久不見,小六好想你。」崔六寶興奮地嚷著,他們有好多年沒見
了,她好奇地盯著正咬著手指頭看她的小女娃。
「這小娃娃是你和表嫂的小孩嗎?」哦,長得和表嫂好像,以後一定又是禍
國殃民的大美人,表哥以後有得苦惱了。
「咦?」冉鳳琛身後還跟著人。「瑀兒?」
南昕樂驚愕地看著南飛瑀,臉上又驚又喜,立即上前抱住弟弟。
「天!瑀兒!你長大了!」都比她高了。
「二、二姊……」南飛瑀幾乎不敢相信,他怔怔地看著南昕樂,曾幾何時,
比他高的二姊此時只到他胸口,他張手就能抱住她。
「瑀兒!二姊好想你!」南昕樂激動道,她開心地抬起頭,指了指站在一旁
的俊美男子。
「喏,那是你二姊夫,手上牽的是你外甥、外甥女。」她隨便介紹一下,便
拉住南飛瑀的手,「走,回酒樓,讓大姊也看看你。」
「大姊她……」想到要見到南魏紫,南飛瑀不禁緊張,這時他另一隻手被崔
六寶牽住。
他低頭,看著崔六寶對他笑。
看著她的笑,他的心漸漸安穩,也用力握住她的手。
而被丟下的兩個男人互視一眼,曲琅淨是被妻子的態度弄得無奈,而冉鳳琛
在意的則是待在酒樓的妻子。
南飛瑀隨南昕樂回到住宿的酒樓,看到南昕樂興奮地推開門,開口嚷著:
「姊!你看這是誰?」
南飛瑀幾乎是害怕地站在門口,他看著南魏紫轉身,看到那張熟悉的美麗容
顏,他的心仿佛快提到喉嚨,暗啞地開口:「大姊……」
南魏紫起身,走向眼前昂揚的男子,當年稚幼的臉龐已成熟,修長的身形挺
拔。
而看她的眼神,是緊張,是愧疚,是害怕。
她不禁笑了,伸手輕撫向麼弟的臉,紫瞳是疼愛,是溫柔,就跟南飛瑀記憶
中一樣。
「瑀兒,你好嗎?」
南飛瑀眼眶泛熱,他笑了。「我很好。」他抱住南魏紫,將臉埋進姊姊頸裡。
「對不起……」當年那些傷人的話。
「傻孩子。」感覺到頸項的溫熱,南魏紫眼眶也不禁迷蒙,一旁的南昕樂也
伸手抱住他們。
「瑀兒怎麼長大了,還是一樣愛哭呢?」南昕樂取笑,只是自己卻也眼眶濕
熱。
看到他們姊弟團聚,崔六寶不禁笑眯眼,她知道南飛瑀有多思念親人,也知
道他心頭對表嫂有著極深的歉疚。
她拉住冉鳳琛的手,對表哥眨了眨眼。
嘿嘿,偷偷寫信給表哥,讓他帶表嫂來金陵是對的,只是沒想到表哥連南昕
樂一家人也帶來了,哦……還有這個小女娃,生了這麼漂亮的小娃娃竟然沒跟她
說,過分!
崔六寶瞪眼,冉鳳琛則無視她,他的目光只在自己女人身上。
而一旁的曲琅淨看到他們的小動作,大概也猜到了,難怪冉鳳琛會突然找他
們到金陵,原來如此。
曲琅淨揚著笑,看著相擁的三姊弟,笑容更深了。
而三姊弟仍然笑著緊緊相擁,分別許久,他們終於相聚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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