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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與君絕(完) 作者:元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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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7 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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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與君絕(完) 作者:元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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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與君絕】(完)
【作者:元媛】
*** *** *** ***
楔子
南魏紫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樣。
金陵皇朝向來排外,金陵人重視血緣,從來不與外族通婚,位于邊陲的城鎮
也許有例外,可在繁榮的皇城,尤其是皇族,是絕不可能跟外族聯姻的。
皇親國戚比平民更重視金陵國純粹的血統,他們素來黑發黑眸,沒有任何一
絲例外;但,南魏紫卻是個例外。
她,擁有一雙如琉璃水晶般的紫色眼瞳。
她出生時,沒有一般嬰娃皺巴巴的醜模樣,眼睛緊閉着,五官無一不小巧,
小小的唇瓣紅如花瓣,就像一塊剛出世就完美無缺的美玉,清麗的五官可見日後
的美麗。
南王爺抱着女兒,看着那像似王妃,卻又比王妃精緻的臉龐,心中隐隐升起
一抹隐憂。
美麗不是錯,可這樣的相貌,卻是禍。
這孩子,不能留!
可這是他們第一個孩子,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怎麽可能下得了手?南王妃抱
着女兒,哭着求王爺留下她。
南王爺當然不舍,自己的親骨肉,他怎麽可能不要?
他就不信,他堂堂一個王爺會保護不了自己的女兒!于是他下了令,不許府
裏任何人透露關于公主的一切,違令者斬。
南魏紫深居在王爺府,她極少走出自己居住的院落,不同于日後出生的弟妹,
她的個性安靜,沒有大喜大怒,就連笑容也很少。
她知道自己的不同,她的不同不隻是罕見的紫瞳,她甚至能看見一些奇怪的
影像。
一開始她看到府裏一名婢女渾身濕淋,她疑惑,可才一眨眼,婢女卻又一身
幹淨,身上一點濕意都沒有,她以爲是自己的幻覺,也不以爲意。
可隔天,卻聽聞那名婢女在深夜時掉落池塘溺死的事。
那時她雖然想到曾經看到的幻象,可她并沒多想。某天,府裏管事準備返鄉
探親,前來向父王辭行,她看到管事身上的衣服在滴血,可看到的隻有她,其餘
人都面色如常。
這次她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
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傳來管事在回鄉途中遇見搶匪,被砍下了頭顱,錢财被
奪。
這類的事不斷發生,她再也無法告訴自己那是幻象,她看到的是真的,她看
見的是他們的死亡。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看見這些東西,她想把這事告訴父王母妃,可想到自己
的異瞳,她的模樣已讓他們操足了心,何苦再讓他們擔憂?
何況這異能對她并沒有任何影響,旁人的事她從來不在乎,她的性情本就淡
漠,除了自己的親人,她從不在意别人。
不同于妹妹的活潑愛笑,她總是沉默冷靜,父王笑說妹妹是府裏最耀眼的朝
陽花,而她,則是隻可遠觀的魏紫——高貴,卻冷情。
對父王的笑話她回以淡笑,看着被父王抱在懷裏的妹妹,她并不嫉妒,因爲
她也愛這朵美麗的朝陽。
她以爲,這樣甯靜的日子會持續下去。
直到皇帝壽辰……
皇上早在之前就下了命令,要南王府的人全參與壽宴。對于這道命令,南王
爺面有難色,神情憂郁。
「王爺。」南王妃也是一臉擔憂,她看向一旁的大女兒,歲月過去,漂亮的
小女娃長大了,一天比一天美麗,雖然還未及笄,可那傾城的姿色卻讓人看了心
顫。
這樣的容顔,怎能讓人看見?
「父王,就說我病了,不能進宮。」知道他們的顧慮,南魏紫淡淡開口,出
口的聲音如深幽空谷,讓人聽了心頭震蕩。
「前兩年都是這借口,這一年恐怕難了。」南王爺臉色沉重,即使再怎麽保
護嚴密,可還是堵不住悠悠衆口。
坊間早已有人傳言,南王府大公主美如天仙,有如天女下凡。
而南魏紫從不出府,這樣的傳言愈演愈烈,到最後也引起皇帝的好奇,想要
一見南魏紫的相貌。
南魏紫垂眸,清雅的聲音不起一絲波瀾。「那麽也隻好去了。」她也知道這
次是避不開了。
皇帝都親自開口了,身爲臣子,豈有拒絕的道理?何況南氏權傾朝野,早已
引起皇帝忌憚,若再違抗皇帝意思,恐怕隻會惹得皇帝更不悅。
南王爺和王妃也明白,兩人互看一眼,隻能暗自輕歎,希望這次能無事度過。
可,他們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
當南魏紫在壽宴裏擡起頭,頓時,熱鬧的壽宴鴉雀無聲,連彈奏絲竹的聲音
也停止。
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南魏紫身上。
一身素雅的白,沒有多餘的墜飾,僅在素衫袖口以銀絲滾着精緻繡紋,在滿
場争豔的女眷裏,一襲素白的她如初雪般奪人目光,尚未及笄,一頭烏黑的長發
并未盤起,烏發如絲綢垂落,在月色下透着豐潤光澤,無瑕的臉龐白皙如玉,而
那雙罕見的紫瞳,有如琉璃石,清冷高貴,蕩漾着撼人心魂的美。
天女,他們從未見過,可若真有天女,定也不如眼前的佳人絕色。
面對衆人的驚豔,南魏紫神色平淡,紫瞳轉移,目光卻不是看向坐在中間穿
着龍袍的男人,而是坐在皇帝旁邊的人。
他的眼光太迫人,讓她無法忽視。
當和那人對上眼時,紫瞳微湛,而那人的嘴角噙着笑意,端起酒杯,對她舉
杯,然後就唇,一口一口輕啜酒液,而黑眸仍一直盯着她。
她與他相視,看到的不是那人喝酒的動作,而是他手握一株魏紫,唇邊勾着
笑,然後……親自摧折。
第一章
冉鳳琛,聞名天下的東陵王,他是先皇最寵愛的四皇子,十四歲就上戰場,
短短時間,他攻破北方侵略的蠻夷,開拓金陵皇朝的國土,因爲他,讓四周觊觎
皇朝富饒的各國不敢輕舉妄動。
他領軍的戰役從未敗北,傳聞在戰場的他有如修羅鬼魅,讓敵軍膽戰心驚,
先皇賜給他皇朝的一半兵權,那等于是将皇位半送給他,隻要他肯,登上皇位是
輕而易舉之事。
先皇未立儲君,當初人人都笃定登上皇位的一定是四皇子,可最後先皇卻立
大皇子爲帝君,這個結果讓衆臣驚愕,一時之間宮廷人心惶惶,都以爲四皇子定
會不滿,與大皇子争奪皇位。
可沒想到四皇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而大皇子一登上皇位,立即排除異己,
先皇育有十二子,其中過半被逐出皇城,架空權位,隻能當個有名無勢的王爺,
剩餘的不是猝死,就是被流放,唯有冉鳳琛——對皇位最有威脅的四皇子,大皇
子沒有動他一根寒毛。
或者該說,不敢動一根寒毛。
先皇曾下令,東陵王手上的兵權除非他願意,否則皇帝無權收回,更賜與東
陵王免死令牌,即使是尊貴的皇上,也無權取他性命。
先皇旨令一下,舉世嘩然,東陵王即使沒有坐上皇位,可他手握的龐大權勢,
跟帝君有何異?
皇帝也明白這情勢,他對東陵王極禮遇,甚至在壽宴時,讓東陵王坐于一旁,
而不是以君臣之禮位于衆席。
對于這不合禮儀的事,衆臣不敢多發一語,這皇朝雖說是皇帝的,可他們都
知道,在皇朝裏,真正掌控權勢的是東陵王。
皇帝雖位居上位,可這帝君卻當得極窩囊,尊貴的皇位有如薄冰,不僅要對
東陵王小心翼翼,還要忌憚南氏一族在朝的權力。
锵!
手上的琴弦突然斷裂,擦過指尖,劃出鮮紅血珠。
看着手上的傷口,南魏紫心頭隐隐有着不安,自壽宴後,她的心緒就不甯,
每每閉上眼,就看到被摧折的魏紫,還有……那男人嘴邊邪佞殘忍的笑。
那笑讓她心顫,也讓她不平靜,胸口像壓了塊大石,讓她覺得有什麽不好的
事會發生。
就連父王和母妃這幾日情緒也不好,自她在壽宴露面後,皇親大臣不斷踏進
王府,想與南王府結親。
父王以她年紀尚幼一一回絕,她看得出來父王臉上的擔憂,面對那些大臣的
提親,父王能拒絕,可若是位居上位的九五之尊呢?
或者,是那手握龐大勢力、有如地下君主的東陵王呢?
南魏紫斂眸,這兩日沒人再上門要求結親,可這情形卻讓人更不安,因父王
早上被皇帝宣進宮……
「姐姐!姐姐!」還未進門,一連串喳呼就從門外傳來,不一會兒,一抹鵝
黃色的身影用力推開門,沖進内室。
「樂兒,怎麽了?」看到妹妹氣喘籲籲地沖進來,清秀的小臉因跑動而泛紅,
漂亮的烏瞳閃着靈動,激動地看着她,南魏紫不禁淡淡一笑,躁動的心因闖進來
的朝陽而漸漸平穩,她拿起手絹,幫妹妹擦去臉上的汗水。
「跑得這麽急,發生什麽事了?」
南昕樂閉上眼享受姐姐的溫柔,手絹有姐姐的香味,她好喜歡。「姐,我剛
剛聽說皇上想讓你到白塔學習,要讓你繼承聖女的位置,可是父王卻拒絕了。」
她嘟起嘴,不懂父王爲何要拒絕?聖女耶!這可是無上的榮耀。
「聖女?」南魏紫微愣,金陵皇朝素來信奉鬼神,聖女在皇朝可說是神聖的
地位,白塔更是清靜的聖地,隻有繼任聖女的人選才能進入,而這傳統早已流傳
百年,目前,繼任的聖女尚未選出,而皇上卻突然指定她,而且還是在壽宴後。
聖女在皇朝的地位之高不下于君王,甚至連君王也得尊敬聖女,而父王手握
八十萬兵馬,加上南氏在朝的勢力……皇帝想扳倒南氏都來不及了,又怎麽可能
會讓她繼任聖女,讓南氏的權力更龐大?
皇帝的目的是什麽?而父王又爲什麽拒絕?父王對皇朝向來忠心,即使知道
皇帝對南氏的顧忌,可他從來不會質疑皇上的決定,而且她若繼任聖女,對南氏
來說可是種榮耀……
「而且父王回來時臉色好難看,母妃知道皇上要讓你繼任聖女的事時,臉色
也變了,好奇怪。」她不懂爲何父王和母妃一點都不高興。「我本來想問的,可
父王卻叫奶娘把我帶走,然後和母妃進房,不讓我聽他們說什麽。」
南昕樂幾乎是抗議地嘟起嘴,父王向來疼她,從來沒拒絕她任何事,這次卻
無視她的撒嬌,竟然叫奶娘把她帶開。
「姐姐,你說父王爲什麽會拒絕?」拉着南魏紫的手,她不解地詢問,可卻
一直沒得到響應,南昕樂覺得奇怪,擡頭看向姐姐。「姐、姐!」
南魏紫回神,看到妹妹疑惑的眼神,她微微笑,「樂兒乖,我想父王有他的
考量。」
「什麽考量?」她不懂啦,她隻想知道父王和母妃現在在說什麽。「姐姐,
我們去偷聽!」
南魏紫還沒回答,就被妹妹拉着跑,她沒阻止妹妹的舉動,她也想知道原因。
兩人來到父母住的别院,南昕樂偷偷摸摸地拉着南魏紫蹲到窗棂下,正要探
視裏頭有沒有人時,就聽到南王妃的聲音。
「皇上竟要魏紫進入白塔,他想做什麽?想讓魏紫成爲他們的玩物嗎?」南
王妃的聲音很是激動。
玩物?!
南魏紫微怔,不懂母妃的話是什麽意思。
「王妃,不許污蔑聖上……」
「這哪是污蔑?你不也清楚知道所謂的聖女就是皇帝的禁脔,甚至還得去服
侍那些皇親國戚,美其名是聖女,可根本跟妓女沒兩樣,我的魏紫豈能被這麽對
待?」南王妃幾乎是尖嚷了。
「你冷靜……」
「你叫我怎麽冷靜?要不是南家先祖曾娶過長公主,我們又怎會知道這個秘
密?若不是我們知道這個隻屬于皇族的秘密,恐怕我們現在早興高采烈地謝聖上
恩典,卻不知自己親手把女兒送進火窟。」
「我已經拒絕皇上了,皇上也同意了,你别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你現在能以魏紫年紀仍小的理由婉拒,可是以後呢?魏紫
不會永遠是個小孩呀!你能拒絕一時,可能拒絕一世嗎?」
聽到母妃哭了,南魏紫垂眸,伸手捂住妹妹的嘴巴,對南昕樂輕輕搖頭,父
母仍在争執,可她知道已毋需再聽下去,伸手拉着妹妹離開。
「姐……」一離開别院,南昕樂立即抓住姐姐的手,小臉仍因方才聽到的話
而驚愕。她年紀雖小,可父王和母妃的話她還是聽懂了,她從沒想到所謂的聖女
竟是……
「樂兒,剛剛聽到的話記得别說出去,也别讓父王他們知道,曉得嗎?」南
魏紫慎重叮囑,不同于妹妹的慌亂,精緻的臉龐仍然平靜。
「樂兒知道。」南昕樂用力點頭,烏瞳緊盯着姐姐。「姐,你千萬不能去當
聖女……」
「放心,不會的,父王不是拒絕了嗎?」南魏紫笑着安撫妹妹。
「可是……」她沒忘記剛剛母妃說的,姐姐會長大,不會永遠是小孩,那父
王還能拒絕幾次?
「别擔心。」南魏紫明了妹妹的擔憂,「會有辦法的。」
雖這麽說,可她的心緒卻更亂。
将妹妹送回房,再次叮咛她别把聽到的話說出去,南魏紫轉身走回自己居住
的院落。
聽到父母的談話,她總算明白父王爲何拒絕了,原來所謂的聖女竟是如此不
堪。
紫眸略略沉吟,她想到母妃說的話,皇帝豈是那麽好拒絕的人,他既然開口,
就不會輕易死心,而父王又能拒絕多久?君威難測,更何況南氏又有如皇帝喉頭
的刺。
皇帝想得到她的方式很多,最直接的就是讓她入宮爲妃,可又怕這舉動會增
加南氏的勢力,因此他才會提出讓她繼任聖女的要求,卻沒想到父王竟拒絕了,
以皇帝多疑的個性,加上先祖曾娶長公主爲妻,皇帝一定能聯想到原因。
想到這,心頭的不安更盛,父王對皇帝沒有任何防心,爲國爲君,他忠心耿
耿,明知皇帝顧忌,卻仍一心爲帝君,卻不知伴君如伴虎,再怎麽忠心,一旦威
脅到皇帝帝位,就是罪。
可這些話她不能說出口,父王聽了也隻會憤怒地視爲大逆,他不能容許任何
對皇帝不敬的話。
南魏紫明白父王的忠心,雖然那在她眼裏是愚忠;而現在皇上提出聖女的事,
她看不清皇帝的意圖,可心卻坎坷不安。
她明白,事情不會就這麽結束的。
踏入房,卻聽到内室傳來琴聲,她怔愣。
是誰在她房裏?
不會是府裏的婢女,她們絕不會動她的琴。
琮琮琴聲流洩,如冷冽流泉,卻隐含一絲霸氣,琴聲霸道而凜冽,讓人喘不
過氣。
南魏紫心頭輕顫,腦海閃過一抹殘忍的笑,紫瞳微沉,停頓了會,她走進内
室,擡眸看向微笑的主人。
陰柔的臉龐噙着俊美的淡笑,眉心一點豔紅血痣,更添了一絲邪魅氣質,墨
眸轉着深沉眸光,他穿着一襲黑衫,袖緣滾着金絲,烏發以玉冠束起,沒有多餘
的墜飾,卻隐藏不住尊貴的氣勢。
這樣的人毋需珍寶陪襯,他本身就是一抹奪眼光華,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指尖在筝弦上撥弄,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卻不帶一絲秀氣,那是武者
的手,這樣的手不适合彈琴,可古琴在他手中卻如玩物,任由他撥出悅耳筝聲。
琴聲如利刃,迸發着迫人氣勢,讓人聞之心顫,他彷若不是彈琴,而是舞劍,
而她則被困在他的劍雨裏。
他手撥着琴弦,深沉的墨瞳卻看着她,他的眼神南魏紫不陌生,在壽宴時,
他就是這麽看着她。
仿佛野豹,而她,是他爪下破碎的花。
紫瞳一凝,她坐到椅上,不同于他的黑,她仍是一身素白,一黑一白,彼此
互視,他噙着淡笑,而她冷淡以對。
锵——
琴弦斷裂,一道利氣飛向南魏紫,劃過她右頰,她感到一陣刺痛,細緻的臉
被劃出一道傷痕,血珠隐隐泛出。
南魏紫神色不變,對右頰的傷無動于衷,對這張臉皮她從來沒重視過,他若
以爲這樣能讓她驚慌失色,那他要失望了。
冉鳳琛可惜地看着斷裂的琴弦,幾乎是輕歎的語氣。「我剛才換上新弦,沒
想到這麽快就斷了,可惜本王彈得正盡興。」
「隻是一把破琴,能博得王爺開心,也算是它的價值了。」南魏紫說得冷淡。
冉鳳琛低笑,徐徐擡眸,看向她臉上泛着血絲的傷口,再對上那雙淡然紫眸,
手掌撫過古筝,琴身頭窄尾寬,有如鳳尾,罕見的黑檀木,連琴弦都需以稀有的
白狐毛混着絲弦制成,足見其珍貴。
「文人雅士趨之若鹜的鳳翼琴,在公主眼中竟然隻是把破琴,鳳翼琴可是要
悲歎了。」
「隻是閑暇時的玩物,再珍貴,也隻是把琴。」如同她的容貌,年老後,不
也是空?
「可人總是貪婪的,既有瑰寶在眼前,又何必屈就劣物,當然是将瑰寶緊握
手中,不容人觊觎。」放下琴,他起身走向她,手指勾起精緻的下巴,指尖撫過
傷痕。「如同你,珍貴的魏紫,也隻有我能摘下你美麗的花瓣。」
她沒避開他的掌控,紫瞳淡漠,不因他的話有一絲動搖。「王爺說笑了,魏
紫可不是玩物。」
「呵!」冉鳳琛輕聲低笑,聲音更低更柔,撫過臉頰的手指像在碰觸易碎的
珍寶。「你覺得經過皇上壽宴後,你與那鳳翼琴有何差别?」
看到紫眸起了波瀾,他故作恍然的模樣,「哦,你和鳳翼琴當然不同,琴是
死物,沒有任何牽絆,而你……是嗎?」
南魏紫神色一冷,紫眸不再淡然,幾乎是銳利地瞪着他。「你想對我家人做
什麽?」
「錯了。」冉鳳琛傾下俊龐,薄唇幾乎與她相貼,他可以感受到她激動的氣
息。「魏紫,開口的可不是我,南王爺的拒絕可說是不智,聖女榮耀,人人求之
不得,南王爺卻不識擡舉,膽敢拒絕皇上,你覺得皇上會怎麽想?」
見她不語,也不避開他的靠近,墨瞳輕閃,唇畔的笑意更深,他放開她,将
手負于身後,狀似思索地輕語。「我記得南氏曾娶過長公主,那麽定知道這個秘
密。」
「你們皇族真夠肮髒污穢。」南魏紫擡起下巴,壓抑的情緒不因他的退離而
減輕,她暗暗捏拳,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她心頭膽戰。
「是呀。」冉鳳琛不否認,唇角勾着輕嘲,「可知曉這秘密的南氏,不也是
幫兇嗎?」
「我們别無選擇。」皇威赫赫,南氏隻是臣,即使知道又能如何?他們根本
無法阻止,就怕被皇族知曉,招來滅族大禍。
「可南王爺選擇了,他拒絕了,你覺得皇上會怎麽想?」那位多疑的君王,
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南魏紫暗暗吸口氣,極力維持冷靜。「南王府若不在了,皇上下一個對付的
就是你,東陵王。」南氏若是皇帝喉裏的刺,那東陵王定是皇帝心頭的利刃。
「你覺得我會怕嗎?」無視她的挑釁,邪俊的臉龐噙着笑,像是在欣賞她的
掙紮。
南魏紫感覺自己像是被戲弄的玩物,她的每一句、每個舉動仿佛都在他掌握
中,這場對峙,從一開始她就輸了。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紫瞳是一片清然,定定地看向他。「你的目的是什
麽?」
她的改變讓黑眸微湛,興味地掬起她胸前的發絲,指間輕撫着柔軟的烏發,
他有趣地打量她。
「看來,你不是隻有這張美麗的臉。」他不否認自己被這張傾城的絕色容貌
吸引,美麗的事物總是引人心動,他原隻想收藏,可現在……他發現更好玩的事
物。
這株魏紫,不是隻有美,看到他出現,她不驚不訝,從容地與他談話,可畢
竟太嫩了,他幾句話就讓她心思慌亂,可卻還掙紮着想抵抗,他本以爲她的能耐
就這樣了,沒想到當她發現情勢早一面倒時,卻輕易地接受,轉而冷靜面對,蓄
勢待發地等着他。
有趣!
低下頭,他吻上手裏的發絲,邪魅的眼瞳睇着她。
「我的目的……你說呢?」勾着笑,他放開烏絲,負手走向門口。
他的舉動讓南魏紫一愣。「東陵王!」他就這樣輕易離開?
「我等你,我的魏紫。」丢下這句,冉鳳琛悠然離去,好似南王府是他的地
方,任他來去自如。
南魏紫怔怔地看着他,見他真的離去了,一直緊繃的情緒才松懈下來,這時
她才發現她的手在抖。
緊握着顫抖的手,南魏紫再也無法維持冷靜,冉鳳琛的每一句話都在她耳邊
回蕩。
他想做什麽?皇上又想做什麽?
她知道皇上想扳倒南氏的勢力,可是父王向來清廉,對皇朝又忠心,皇上根
本找不到機會。
絕對不會有事的——
緊緊閉上眼,南魏紫這麽告訴自己。
至于聖女的事……隻要皇帝下次開口,她會讓父王答應的,成爲皇族的玩物
也無所謂,她不在乎。
而冉鳳琛……南魏紫不由得顫抖。
她,摸不懂他……
腦海不斷浮現的,是被摧折的魏紫花,恍若泣血似地,花瓣在殘酷的笑容下
一一被摘下。
自從皇上提出聖女的事後,就不再有人上門提親,不過卻多了許多拜訪的大
臣,而且一一送上大禮,想和南王府打好關系。
南氏數代在朝當官,皆位居高位,在朝勢力不可而語,何況南王爺手握八十
萬兵馬,極受皇帝重視,加上皇帝又提出聖女之事,雖然南王爺拒絕,可衆人都
知道,聖女之事是早晚的。
南王府大公主若真成了聖女,聖女在金陵皇朝的地位可是極尊貴的,就連皇
上也得對聖女禮讓三分,那南氏的權勢還不如日中天?因此,一群趨炎附勢的人
不斷上門巴結。
可對于聖女的事,皇帝隻提過一次,時日久後,上門的官員也少了,南王府
漸漸恢複平靜。
對于這情形,南王爺和王妃當然松口氣,一年過去,南魏紫已滿十六,皇上
也不再提起聖女的事,他們想皇上應是放棄了。
可南魏紫卻仍不安,愈平靜,愈牽起她内心深處的不安,不隻是皇上,就連
冉鳳琛也沒再出現。
可她知道的,像冉鳳琛那樣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她知道他想得到她,可
卻不知他在想什麽。
想得到她,對他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隻要他開口,就連父王也無法不答應,
恐怕就連皇上也懼他,雖然隻是王爺,可他手握的權勢可比帝王。
這樣的男人,要什麽有什麽,何況是她?
可他沒有任何行動,僅有那一次,來到她房裏,對她說那些話……
他說,他等她。
等什麽?等她親自送上門嗎?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婢女慌慌張張地闖進來。
「明玉,怎麽了?」南魏紫擡頭,婢女的驚慌讓她心頭一緊,有不好的預感。
「有人說王爺通敵叛國,禁衛軍包圍王府,派人來抓王爺……」
「怎麽可能?!」南魏紫震驚地起身,迅速跑向大廳,遠遠地,她就看到禁
衛軍重重包圍。
「父——」她噤聲,小臉霎時發白,愣愣地看着南王爺。
「魏紫。」即使被包圍,南王爺仍是一身凜然,無視包圍的大軍,仍是冷靜
地吩咐。「放心,沒事的,我對皇上向來忠心,皇上絕不會輕易相信此等可笑的
事。」
「王爺……」王妃紅着眼,握住丈夫的手,看着包圍的禁衛軍,溫婉的臉龐
有着不安。
「王妃,别擔心。」拍拍妻子的手,南王爺看向大女兒。「魏紫,好好照顧
母妃和樂兒、瑀兒。」
他知道柔弱的妻子此時一定慌了,樂兒、瑀兒又小,而他的大女兒向來堅強,
他知道她可以将王府照顧得很好。
「走吧!」負着手,沒有手铐腳鐐,南王爺跟着禁衛軍離去。
看着父王離去的身影,南魏紫忍不住顫抖,她看到父王的頸項流血,雖然隻
有一瞬,可她看得清清楚楚。
王妃緊緊抱着幼小的兒女,擡頭看向大女兒,她早已亂了方寸,可身爲母親,
她還是撐起精神對大女兒道:「魏紫,别擔心,你父王會沒事的。」她安撫着女
兒,可口氣卻軟弱無力。
面對母妃的淚眼,南魏紫緊緊握拳,她什麽都無法說,此時此刻,她什麽也
做不了。
「姐姐,父王會沒事的,對吧?」南昕樂咬着唇,害怕地看着姐姐。
南魏紫勉強扯出一抹笑。「對,會沒事的……」可腦海卻不斷浮現剛剛看到
的畫面。
那一定是幻覺,一定是……
她說服自己。
可兩天後,卻傳出父王認罪,在牢裏自盡的消息,這事一傳進南王府,南王
妃立即昏厥。
随即,禁衛軍大舉包圍南王府。
「公主!皇城禁衛軍來了,屬下護送你們離開!」數名守衛守在門口,爲首
的護衛急忙開口。
南魏紫蒼白着臉,她看着昏厥的母妃,還有驚懼地抱着幺弟的妹妹,手心緊
握。
「李護衛,兵分三路,各護送王妃和樂兒、瑀兒離開。」時間緊迫,她知道
此刻不能有一絲遲疑。
「那公主您……」
「放心,皇上不會爲難我。」她這張臉,能爲她保命,也能拖延一段時間。
「動作快!」
「是!」護衛立即抱住南昕樂和南飛瑀,正要抱起昏迷的南王妃時,王妃卻
清醒過來。
「母妃!」南魏紫握住南王妃的手。
南王妃臉色憔悴,喪夫之痛讓她瞬間老了數十歲,就連烏絲也半白,「魏紫
……」
「母妃,禁衛軍來了,我讓李護衛立即護送你們走。」她知道母妃的痛,可
此時此刻,已刻不容緩。
「李護衛……」南王妃擡頭看向忠心的守衛。
「王妃!」李護衛立即上前。
「好好保護公主他們……」語畢,南王妃迅速抽出頭上發簪,刺入胸口。
「不——」南魏紫尖嚷,卻阻止不了母妃的動作,鮮紅的血液濺上她的臉,
染紅她的眼。
「母妃!」南昕樂吓得哭了。
「母妃……爲什麽……」南魏紫伸手捂住母妃的胸口,溫熱的血讓她的手顫
抖,就如同她昨天看到的畫面。
她看到母妃胸口染血,從那之後,她就戰戰兢兢,無時無刻不防備,沒想到
……沒想到……
「魏紫……」南王妃溫柔微笑,伸手輕撫女兒的臉。「你父王已走……母妃
不可能獨活……好好照顧樂兒、瑀兒……」
「母妃……」南魏紫眼中含淚,在南王妃的注視下,她輕輕點頭。
南王妃看着女兒美麗的臉,即使蒼白、即使濺上血污,這張臉,卻仍是細緻
無瑕,清冷而絕美,如她出生的那一刻,漂亮得不似人世該有,美得讓人膽戰心
驚。南王妃無聲地笑,聲音低啞。「終究……終究……如此傾城之色,是禍非福
……」
南魏紫重重一震,怔怔地看着南王妃。
「可是……魏紫,你永遠是母妃心裏最喜愛的女兒……」南王妃笑着說出這
句,眼眸緩緩閉上。
南魏紫閉上眼,眼淚滑落……
第二章
她終究什麽都阻止不了,看着守護他們的護衛濺血倒地,看着滿地的哀号哭
喊,看着地上每一張染血的臉,他們皆裂着眼,每一雙都像在瞪視着她。
血,漫流成河,她什麽都看見了,可什麽都做不到,明明早看到一切,可她
什麽都阻止不了。
父王死了,母妃死了,忠心的護衛死了,無辜的奴仆死了,而她,無能爲力。
早知道了又如何?她什麽都無法做。
沉痛地合上眼,她已無力。
「姐……」衣袖被緊緊攥住,她睜眼看向妹妹,她看到妹妹眼裏的懼怕,妹
妹的手抖得不像樣,可手臂卻仍緊緊抱着幺弟,護着幺弟,不讓他看到殘忍的畫
面。
她的妹妹呀!明明害怕,可眼淚卻仍凝在眼眶,忍着不掉落,明明害怕,卻
仍緊緊抓住她的衣袖,好似在告訴她,不要怕。
南魏紫勾起笑容,握住妹妹的手。「樂兒,别怕,好好保護瑀兒。」是的,
她還有弟妹,她已失去所有,絕不能再失去他們。
紫瞳恢複該有的鎮定,她沉默地站在妹妹身前,衣袖裏的手緊握,知道事情
還沒結束。
「聖旨到——」
來了!
南魏紫跪着,垂眸等着。
睥睨地看着跪下的三人一眼,常公公尖着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日:
南王爺通敵叛國,罪無可赦,按國法須誅連九族,可聖上念其南氏一族曆代忠心,
爲皇朝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且南王爺與南王妃已贖罪自盡,餘三子尚年幼,聖帝
不忍,特赦其罪,思及當今膝下無子,願收南小王爺爲子,并收南二公主爲義女,
封爲喜樂公主,南大公主繼承皇朝聖女之位,守護皇朝繁盛,現命殿下與公主即
刻進宮,聖女由白塔祭司教導,于兩年後接任聖女之位,欽此。」
常公公所宣讀的每字每句都讓南魏紫的手心攥得更緊,指尖陷入掌心,痛楚
傳來,卻遠不及她心頭的恨。
爲了扳倒南氏的勢力,竟以通敵叛國的名義将父王押進大牢,才兩天,父王
就死在牢中,禁衛軍随即包圍王府,這麽迅速的動作,可見皇帝是策劃良久,隻
有父王以爲皇上會信任他的忠心,卻不知這一切都是陰謀。
不殺他們,就是爲了得到她,而爲了讓她臣服,留下樂兒和瑀兒的性命,就
是想拿他們威脅她,讓她不得違抗。
好一個聖帝不忍,好一個特赦其罪,皇帝博得一個仁君的名聲,換來的是她
南家數百條性命!
「南魏紫謹接聖旨,謝聖帝隆恩。」她恭敬地接過聖旨,紫瞳卻快速掠過一
絲冷芒。
爲了弟妹,她不會抗旨,可是,她也不會讓皇帝趁心如意。
「那麽請殿下和喜樂公主随小的一同回宮。」
「等等。」南魏紫擡起頭,神色清冷而平淡,好似已接受事實,她緩緩開口,
不卑不亢地請求。「可否請常公公通融,讓魏紫與弟妹相聚一天,明天再讓他們
進宮。」
「這……」常公公沉吟了會,精爍的眼睛盯着她。王府的人早已死絕,隻剩
他們三人,諒他們也無法逃跑。
「好,小的會回去禀告聖帝,明天再來請殿下和公主進宮,小的會請禁衛軍
守在王爺府外,好好保護殿下三人的安全。」
話雖說得好聽,可南魏紫明白他話裏的警告,讓禁衛軍看守,不就是防他們
逃跑?
「謝謝公公。」南魏紫斂下紫眸,也掩去眸裏的利光,她不會逃的,事已至
此,就算逃,也逃不過皇帝的手掌心。
可是,皇帝的心頭大患又何止南王府?
我等你,我的魏紫。
這就是他的目的,要她抛下高傲的尊嚴,要她折腰屈服,要她親自送上門,
要她求他。
冉鳳琛!
南魏紫嘗到嘴裏的血腥味,壓抑而憤恨,那個男人……他明明知曉,卻眼睜
睜看着一切發生,就隻爲了讓她屈服。
皇帝讓她家破人亡,而他,也是幫兇!
「姐,你怎麽可以答應……聖女……怎麽可以……」常公公一離開,南昕樂
立即驚惶地抓住南魏紫。
她沒忘記上次在窗外偷聽到的話,她的姐姐怎麽可以成爲皇族的玩物?不行,
不可以!
南魏紫壓住心裏的恨,冷靜地看向妹妹,「樂兒,你知道我爲什麽答應。」
除了答應,她沒有任何退路。
父王、母妃已經不在了,他們是她僅有的親人,爲了護住他們,她不惜一切。
即使得去求他……腦中閃過那人殘酷又俊美的笑,南魏紫痛恨地咬牙,就算
再不甘、再恨,可隻要能護住他們,她什麽都做。
南昕樂怔怔地看着姐姐,她當然明白原因,姐姐是爲了她和弟弟,爲了保護
他們,她甘願成爲禁脔。
她和弟弟是姐姐的累贅。
「姐姐……痛……」懷裏的幺弟被抱得疼,抗議地掙紮,南昕樂急忙松開手。
「瑀兒乖,閉上眼睛。」她安撫着幺弟,一直隐忍在烏瞳裏的眼淚再也忍不
住掉落,「大姐,我們隻能這麽随皇帝操縱嗎?」
「樂兒……」看到妹妹掉淚,南魏紫何嘗不痛?可她不能哭。哭,解決不了
任何問題。
她默默咬牙,極力忍住欲奪眶的淚。
「姐,我們隻能就此認了嗎……」
「不。」絕不能就此認命,父王含冤的恨、母妃死前的悲泣,還有忠心奴仆
的無辜,她環視四周,那具具染血的屍體,讓她不甘心,冉氏皇族,她豈能讓他
們趁心如意!
她蹲下身,輕撫着幺弟的發,「樂兒,你忘得了父王的冤和母妃的恨嗎?」
她知道,倔強的妹妹心頭的恨不比她少。「瑀兒又能當多久的皇子?」
幺弟才三歲,他是南王府僅剩的血脈,皇帝既然收他爲義子,那這就是一個
機會。
紫瞳暗暗閃過一記幽光。
她的話讓南昕樂心頭狠震,看着懷裏的幺弟,許久,她顫抖着聲音,緩緩開
口:「瑀兒不會有事。」
她擡頭堅定地看向姐姐,「我會保護他,也會保護你。」她臉上的怯懦已消
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強的光芒。
南魏紫對她笑了。「樂兒長大了。」可她的心卻更痛了。
她知道天真瀾漫的妹妹已經不在了,是她逼她長大的,眼前的局勢,她已别
無選擇。
皇宮險惡,隻有樂兒能保護瑀兒,她不能再天真,不能再懦弱,否則她及瑀
兒的性命都難保。
握住妹妹的手,南魏紫隻能笑,眼淚早已藏在深處。
她不能哭,也無法哭,她隻能傾盡全力守護僅有的,以及……紫眸閃過冷鸷。
父母的恨,南王府的冤魂,她絕對會一一索讨!
南魏紫換下染血的素衫,拿起放在床榻的月白素衣,徐徐穿上,月白綢緞看
似樸素,細看之下,會發現寬大的袖口和裙末尾端皆以銀絲繡成精緻的花樣。
平時,她總是這樣一襲素衫,白色讓她看來清麗而不豔,而今……
她看向床上的豔紅雲紡紗,手指輕撫着柔軟紗質,摸過紡紗上的金色繡線,
金絲一縷穿過一縷,在绋紅間交織而成,形成華麗色彩,美得讓人驚歎。
南魏紫閉上眼,緊緊攥住細滑的絲稠,母妃爲她訂制許多這樣的衣衫,可她
從未穿過。
她喜素,以爲這樣的素,可以爲她掩去幾絲光華,可以讓她不那麽引人注目,
可終究是奢望。
南魏紫無聲地嘲笑,似在笑自己的天真,若不是她過于天真,南王府也不會
毀,若是她出口告訴父王要對皇上有防心,也許今天就不會如此,若是……
早在冉鳳琛出現在她房裏,她放下自尊屈服于他,那麽,也許今日一切就都
不會發生。
可遲了,一切都遲了……
但她不會認輸的,她還有樂兒和瑀兒,她已失去所有,絕不能再失去他們。
南魏紫睜開眼,紫瞳瞬間轉爲清冷,沒有任何猶豫,她穿上紅紗,最後系上
月白腰帶,紅與白交疊,金絲與銀絲互襯,寬長的裙擺曳地,層層疊疊,似綻放
的牡丹。
南魏紫走向妝台,看着鏡中的自己。
清雅的脫俗仍存,可更盛的是逼人的冷豔,華麗的衣裳未遮去她的光華,反
而讓她看來更形絕豔而高貴,仿佛這才是真正的她——一株豔冠群芳的魏紫花。
她仍是素着容顔,清豔的容顔,毋需胭脂多餘點綴就已絕美動人,垂眸,她
拿起放在妝台的發簪。
她沒梳過髻,隻随意将烏發半攏,一半的烏絲滑落于腰際,她别上發簪,金
黃流蘇垂落,跟着她的動作曳出璀璨流光。
不再看鏡裏的自己,她走出内室,面對着無人的房間,徐徐啓唇。「我想見
東陵王。」她的聲音平淡,沒有提高任何音量。
說完這句,她沉默垂眸,小手置于腰前,靜靜等待。
她知道冉鳳琛一定有派人暗中監視,就等她開口屈服,藏在袖裏的雙手緊緊
交握,半斂的紫瞳是一片冷。
一抹黑影出現在眼前,恭敬地朝她行禮。「冉五參見公主,王爺已等候公主
許久,請随小的來。」
南魏紫跟随于後,兩人走到側門,門外已有馬車等候,她看向左右,禁衛軍
仍在看守,卻目不斜視。
禁衛軍直屬皇帝,可面對東陵王的人馬卻仍不敢妄動,可她想,皇上應該已
接到通報了。
面對東陵王的舉動,皇帝會有何反應?
「公主請上馬車。」冉五半蹲跪,低頭将手舉起。
南魏紫将柔荑置于冉五手心,踏上冉五蹲跪的膝蓋,上了馬車。
卻沒想到馬車裏早有人,紫瞳微顫,她瞪視那人,指尖深深陷入手心,壓抑
内心的憤恨。
冉鳳琛?她沒想到他竟在馬車裏等她!
難怪那些禁衛軍不敢動彈。
「許久不見,我的魏紫。」冉鳳琛曲膝坐于狐毛毯上,一旁的茶幾置着白玉
壺,而他手執月光杯,墨瞳深邃,邪氣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絲毫不掩飾他的目的,一襲绋紅襯得雪膚瑩白,豔美無雙,可那雙
漂亮的琉瑀紫卻仍無瑕清冷,仿佛沒有東西能污染她。
就是這樣一雙眼勾起他的興趣,讓他想看看她屈服時,那身凜然傲氣是否還
能猶存?
「如此盛裝,可是爲了本王?」啜飲杯中酒液,他的語氣傭懶而低沉,唇邊
的笑似輕嘲又似玩笑,似獵人撩撥着早已落于籠中的獵物。
「這不就是你要的?」南魏紫與他相視,紫瞳恢複清冷,「你等的不就是這
一刻?」等她親自踏入他的籠。
即使她極力冷靜,可冉鳳琛還是看到她眼裏快閃而過的恨,家破人亡,她的
恨他不意外,對她的目的他也清楚。
「魏紫,你想藉我除掉皇帝,爲南王府報仇,是吧?」南魏紫眼神不變,冉
鳳琛把玩着月光杯,看着她鎮定的神色,笑意更深。
「然後利用我讓南飛瑀登上皇位,等局勢穩定後,再除掉我,是吧?」這次,
她的眼神掠過一絲慌,他笑了。
「我的魏紫,即使你聰明過人,可曆練卻淺了。」她的把戲,在他眼前有如
兒戲,美人計對他而言無用。
「所以呢?你想殺我嗎?」南魏紫擡起下巴,即使被看穿一切,可她的身姿
仍然傲然,她知道像冉鳳琛這樣的男人對于愈難征服的,愈能激起他的好勝心,
所以此時此刻她不能示弱,她得讓他對她有興趣。
黑眸輕湛,冉鳳琛輕笑,「對,就是這樣,你愈傲然不屈,我就對你愈有興
趣,過來!」
南魏紫握拳,她的心思完全被男人了若指掌,一顆心不由得忐忑不安,冉鳳
琛比她想的還難對付。
她暗暗吸口氣,極力維持住冷靜,然後靠近他。
冉鳳琛掬起她的發,低頭輕聞輕幽發香,拇指撫過細軟烏絲,溫柔的舉動似
在疼寵一塊珍寶。
「不,我不會殺你。」他擡起她的臉,讓無瑕的臉龐靠近他。「相反的,我
會如你所願。」
他的話讓她怔愣,他是什麽意思?
南魏紫不禁狐疑,想從他的神情看出他的目的,可噙着笑的俊龐卻讓人難以
捉摸他的心思。
「你想利用我除掉皇帝,可以;想讓南飛瑀登上皇位,也行;至于要我的命
……魏紫,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指尖撫上紫瞳,黑眸輕閃,神思難測,「傳
聞擁有異瞳之人亦有異能,魏紫,你是否也是如此?」
看到紫眸震愕,冉鳳琛玩味地笑了。
「真的嗎?這雙漂亮的眼讓你擁有什麽?」
「死亡。」須臾,南魏紫緩緩吐出兩字,知道自己的反應瞞不過他的眼睛,
她冷淡開口,「看見未來的死亡。」
卻沒有能力阻止。
「哦?」他沒錯過她眼裏的痛。「南王府的毀敗,你全預見了?」
南魏紫點頭。
「可憐的魏紫。」他憐惜地輕歎,可說出口的卻殘忍無比。「明明早知一切,
卻無能爲力,隻能看到他們在你面前死去,而你卻無法救他們,很恨吧?很爲自
己的無能憤怒吧?」
南魏紫不語,臉卻隐隐泛白,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刺中她的傷口,她咬牙,
再也無法隐藏情緒,紫瞳憤恨地瞪着他。
「魏紫,記住這種無能的痛,就像此刻,你恨不得殺了我,卻不得不屈服在
我身下。」
手臂勾住她的腰,将她擁入懷中。
指尖輕撫過雪白玉頸,在細緻的鎖骨遊移,黑眸緊緊盯着她,張唇輕啃小巧
的下巴。
「要利用我,那你能付出什麽代價?」手指挑開衣領,滑過細膩的肌膚,如
豐脂般的觸感,極容易挑起人的情欲。
南魏紫一震,她明白他的意思,可她沒忘記兩人正在馬車裏,而外頭還有許
多人。
「你……」
「嗯?」他挑眉,好看的唇勾着邪氣的笑,他松開手,慵懶地将手肘置于一
旁的小茶幾,支着臉頰,好整以暇地等她。
南魏紫咬唇,手指緊抓着衣袖,她閉了閉眼,張開時,紫瞳不再有一絲猶豫,
松開緊握的手,扯下腰帶,褪下身上華美的衣物。
雪白的胴體呈現在他眼前,墨眸不由得微深。
稚嫩的嬌胴雖仍青澀,卻不減少一絲美麗,小巧的酥胸,粉色的乳蕾在微涼
的空氣裏輕顫,纖細的柳腰下是少女美麗的幽谷,吐露着處子的清香。
「然後呢?」他仍不放過她,他想知道要如何摧折她,而她的凜然傲骨能維
持多久?
南魏紫冷漠地擡起手,手指沒有一絲輕顫,自然地解開他身上的衣物。他若
以爲這樣可以挫她的傲氣,那就随他。
她沒有什麽不可失去的,隻要能得到她想要的,那麽自尊和清白又算什麽?
他想以此折辱她,那她就如他所願。
将他的衣服脫下,初次看到男人的身體,還有那早已挺立的巨大欲望,南魏
紫心頭一凜,強迫自己擡起下巴,不讓自己露出一絲懼意。
冉鳳琛低低笑了,她姿态挑釁,可神情卻淡漠如冰。「有趣,真有趣。」她
确實挑起他的興趣,不管是心理或身體。
黝黑的手掌覆上左乳,手指拈住嬌嫩蕊尖,掌下的心跳因他的動作而不穩,
可美麗的臉蛋卻不露一絲情緒。
他倏地将她擁入懷,讓她跨坐于身上,男性欲望猛然一挺,沒有任何滋潤,
硬生生地貫穿她。
突來的刺痛讓小臉發白,被粗魯占領的劇痛讓南魏紫瞬間繃緊身體,冷汗冒
出,她緊緊咬唇,不發一語,忍受他粗蠻的進入。
冉鳳琛微微退出,緊窒的甬道緊緊箝住男性,處子的血液染上欲望,他盯着
蒼白的小臉,不顧她的疼痛,再猛然搗入。
「唔……」唇瓣被她咬出血,眉頭緊緊深鎖,可她沒流一滴淚,紫瞳甚至沒
閉上,冷冷與他相視。
他勾唇,就着這姿勢,一次又一次貫穿她,他每一個進入都讓她感到刺骨的
疼,小臉白得幾乎沒有任何血色,唇瓣更是被她咬得破碎。
可她不吭一聲,忍受他粗暴的占領。
「記住這痛。」他狠狠貫穿,蠻橫地直頂入深處,懷裏的嬌軀不斷顫抖,而
紫瞳仍傲然地看着他,讓他的動作更野蠻。「這痛是我給你的。」
他壓倒她,将她置于身下,粗大的欲望一次比一次深入,血液潤滑他的進出,
卻止不了她的疼。
而他,就是要她疼,要她深深記住這一刻,這樣的痛是他給予的,這株清冷
魏紫隻有他才能占領。
他霸道地攻占未經人事的私花,不斷地進入抽出,不顧嬌小的她無法承受他
的龐大,在她身上一一烙下他的痕迹。
馬車搖晃,即使她咬住唇,可淡淡的喘息和低哼仍從馬車傳出。
「唇都咬破了。」他扳開她的唇,不讓她再啃咬,欲望卻猛然闖入,要逼出
她的聲音。
她卻突然擡頭咬住他的肩,牙齒陷入他的肌膚,指尖緊緊扣住他的肩,在他
身上劃出血痕。
「呵!」這樣的痛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她的倔強隻是惹來男人更激烈的掠奪,
嬌嫩的花瓣在男性的進出下早已充血紅腫,他每一次進出,都讓嬌胴顫抖不已。
稚嫩的花苞猶不懂情滋味,更不知如何動情,而他不顧她的青澀,折下這朵
驕傲的花,将她的花瓣一瓣一瓣折落,化身啃食花瓣的獸。
寬大的手掌抓住小巧嫩乳,五指收攏,搓揉着滑膩乳肉,再狠狠收緊,他的
動作毫不溫柔,在雪膚上留下粗魯的指痕。
緊抱住他的嬌軀因他的粗暴而顫抖,咬住肩膀的牙陷得更緊,似乎想咬下他
一塊肉。
他卻不在乎,更是極力在她身上留下粗魯的痕迹,讓雪白嬌胴無一絲完膚,
隻能展現他蹂躏過後的淫浪。
扣住小巧的下巴,冉鳳琛初次吻住唇瓣,嘗到她嘴裏的血味,他溫柔地舔過
殘破的唇,可身下侵占的欲望卻與他溫柔的舉動不符,仍是強悍而蠻橫,似乎想
将她徹底毀壞。
「魏紫,你是我的了。」她想利用他,他讓她利用;她想殺他,他給她機會,
就看她能做到什麽地步。
咬住殘破不堪的嫩唇,他挺腰深深進入,将灼熱沒入她體内。
南魏紫閉上眼,泛白的臉讓人心憐,過多的痛讓她早已無力反抗男人的動作,
神智迷茫,她隻能任男人占有。
昏沉間,腦中閃過初見他的那一幕——
男人噙着殘忍的笑,摧折着手上的魏紫,花瓣澗落,男人的手指卻泛着詭異
的黑……
她勾起唇,她在他手中破碎,而他,卻染上花的毒液。
「姐、姐,姐姐……」
擔憂的聲音讓南魏紫睜開疲累的眼,她神色茫然,愣愣地看着站在床前的妹
妹。
「姐,你怎麽了?」姐姐異常的模樣讓南昕樂擔心,「你的臉色好難看,而
且你的唇怎麽了?又紅又破的。」
好一會兒,南魏紫才回神,認出這是自己房裏,她看向妹妹,扯出安撫的笑。
「沒什麽。」
「可是你臉色好差……」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擡起手,她輕拍妹妹的頭,轉移話題。「現在什麽
時辰了?」
「辰時了,宮裏的人已在外頭等了。」南昕樂沉着臉,一旦進入皇宮,會發
生何事難以預料,她不知道憑她的能力是不是能護住瑀兒。
一名小男孩踩着搖晃的腳步走到南昕樂旁邊,伸手握住南昕樂的手,「姐…
…」小小的手想摸南魏紫的臉,純稚的眼睛有着擔心。
「瑀兒乖,姐姐沒事。」南魏紫握住幺弟的手,看出妹妹擔心,她開口。
「樂兒,别擔心,姐姐會想辦法的。」她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南昕樂隻當姐姐在安慰她,可她還是堅強地回以笑容。「姐,你在白塔也自
己小心,我會好好保護瑀兒的。」
「嗯!」南魏紫微微一笑,正要開口時,門外卻傳來常公公尖細的聲音。
「不知公主是否已起,需要小的派丫環伺候梳洗嗎?」
「不必。」南魏紫冷淡開口,「煩請公公稍候片刻。」
然後她看向弟妹。「樂兒,你先帶瑀兒出去。」
南昕樂點頭,牽着幺弟的手,她沉重地看着南魏紫,想到姐姐将成爲皇上的
禁脔,她不禁心痛,可她什麽話都無法說出口,隻能沉默地牽着弟弟離開。
他們一離去,南魏紫立即軟下身子,她的身體仍殘留着昨天被淩虐的痛,尤
其是身下,更是泛着刺人的酸疼。
她掀開床被,赤裸的肌膚盡是點點瘀痕,她輕動一下雙腿,卻察覺一抹熱流
從私處流出。
南魏紫瞪着那白濁的稠液,她的私處紅腫,而男人留下的東西,讓她想起昨
天的一切。
她的目光往下,看着出現在腳踝的白玉環,玉環晶瑩而冰涼,白玉裏透着罕
見的翠綠,是難得一見的珍寶。
南魏紫瞪着玉環,指尖收攏,用力攥緊床被。
玉環是一對的,分别扣住她的雙腿,就像奴隸一樣,被主人烙上專屬的烙痕。
她冷笑,眼眸泛着嘲諷,冉鳳琛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折辱她,可他以爲
她會在意嗎?
不,她不在意!
「常公公。」她揚聲。
「小的在。」門口傳來應聲。
「讓人爲我備來熱水。」她命令,知道外頭的公公不敢違抗,昨天她和冉鳳
琛發生的事定已傳進皇上耳裏,而身爲皇帝近侍的常公公又豈會不知?
「熱水早已準備好,小的馬上讓人送進公主房裏。」常公公的話證實了她的
猜測。
南魏紫冷冷揚唇,指尖撫上冰涼的玉環,她的身體盡是男人留下的味道,私
處的黏膩讓她厭惡地蹙眉。
魏紫,你是我的了……
昏迷前,她隐約聽到男人這句話。
紫瞳泛冷,她緊緊握住玉環,想将玉環用力扯下,可她根本不知将玉環取下
的機關在哪,又怎麽可能取得下這對玉環?而且就算能取下,她敢取下嗎?
「呵……」她爲自己徒勞無益的舉動低笑,閉上眼,她緊緊咬住殘破的下唇。
無所謂,這對玉環的存在更是提醒她該做的事,不管冉鳳琛的目的是什麽,
既然他肯讓她利用,那她絕不會放過。
該讨回來的,她絕不會輕放!
第三章
「皇上,南魏紫已進入白塔,南昕樂與南飛瑀已分别讓人看守,不許他們出
去寝宮。」
禦書房裏,常公公恭敬地對德康帝禀告。
冉盛德坐于書案後,他身着金黃龍袍,正值壯年的他身材高大,下颚蓄着短
髭,剛毅的五官透着皇族的貴氣,雙目銳利,眼角雖有幾道歲月留下的刻痕,可
這張臉仍不失英俊,隻是眉間籠着一抹煞氣,令臉孔多了一抹陰狠之色。
「東陵王有何舉動?」提到冉鳳琛,他的神色更沉冷,銳利的眼神泛着噬人
陰鸷。
「沒有,自昨天他将南魏紫送進房後,就回到王府,到南魏紫進入白塔,都
沒有任何動作。」
「哼,搶了朕要的人,他以爲這樣朕就不敢對南魏紫有所動作嗎?」冉盛德
眯眸,想起在壽宴見到的那抹天人姿色。
那一刻,他就決定要獨占讓人瘋狂的傾城容顔!要得到南魏紫,隻要他開口,
南王豈能不奉上?
可讓南魏紫進宮,卻是更添南氏勢力,何況,他沒錯過一旁的冉鳳琛的眼神。
冉鳳琛跟他一樣,都對南魏紫有興趣。
他将冉鳳琛的神情看進眼裏,他若宣南魏紫進宮,難保冉鳳琛不會也開口,
他雖爲九五之尊,可出口之言卻遠不如冉鳳琛,這當朝,冉鳳琛才是真正的王者,
而他冉盛德隻是一個空殼皇帝。
冉盛德緊握手上的紫砂筆,幾乎将手上的筆折斷。
冉鳳琛啊冉鳳琛,他的存在讓人痛恨,先皇有十二子,按祖譜,這輩皆以
「盛」命名,隻有他,先皇獨愛,以他眉間朱砂,示爲天神之賜,不同于衆皇子,
以「鳳」起名。
而他,雖爲大皇子,卻不受先皇重視,隻能看着冉鳳琛獨得先皇疼愛,甚至
十四歲上戰場,非但沒有戰死沙場,反而戰無不勝,爲金陵皇朝打下江山,護衛
山河,博得衆人崇敬。
人人都以爲皇位将是他的,江山他垂手可得,可在父皇立帝君時,冉鳳琛卻
開口,說這皇位他不要,誰要誰拿去,他對皇位沒興趣。
當時在場的僅有十二皇子及先皇的心腹大臣,面對人人欲得的皇位,他的不
屑之語多麽可恨。
可父皇卻笑了,容忍冉鳳琛的狂傲,甚至問他,那皇位要給誰?
冉鳳琛坐于椅上,置于椅把的手抵着俊龐,唇畔噙着漫不經心的淺笑,黑眸
淡淡地掃過其他皇子。
在他的目光下,其餘皇子緊張卻又不可置信,這般大事,父皇竟任由他如玩
兒戲?
「就給大皇兄吧!」冉鳳琛随手一指。
冉盛德一震,耳邊立即聽到父皇道:「好,就立德兒爲帝君。」
什麽?
還未從驚愕中回神,冉盛德又聽先皇開口:「鳳琛,你不當皇帝,父皇就封
你爲東陵王,賜你皇朝一半兵權,再給你直屬于帝王的影衛,除你之外,沒人能
号令他們,這一半兵權除非你不要,否則無人能收回,即使是帝君也無權。」
先皇淡淡地看了冉盛德一眼,又續道:「再賜你免死令牌,這世上沒人能判
你罪,取你命。」
先皇話一出,衆人驚愕卻不敢多吭一聲。
冉盛德垂眸,卻能感受到其他弟兄投來的嘲笑目光。
就算得到皇位又如何?父皇給四弟的權力足以威脅他的帝位,就算貴爲皇帝,
可權勢是在四弟身上,而且,這皇位是四弟不要的。
冉盛德擡眸,和冉鳳琛對上目光,冉鳳琛的眼神慵懶,隻掃過他一眼就移開,
而唇邊仍是噙着一抹淡笑。
他的眼裏沒有輕視,沒有嘲笑,有的隻有無視,可這無視,對冉盛德來說比
什麽都讓人痛恨。
啪!手上的紫砂筆斷成兩半。
「皇上!」皇帝陰沉的神情讓常公公心顫,他急忙垂首。「皇上請息怒,現
在已收回南王兵權,要對付東陵王定不是問題。」
「錯了,常林,就算拿回南王的八十萬兵權,還不足以對付冉鳳琛手上的兵
力,别忘了,他身邊還有影衛。」影衛是隻屬于皇帝的私人護衛,百年來都隻聽
令于帝王,可先皇卻給了冉鳳琛。
他這個帝王,什麽都沒有,而冉鳳琛,區區一個王爺,卻擁有得太多,而他,
即使身居王位,即使驅趕其他皇子,卻拿冉鳳琛無可奈何,隻要冉鳳琛在,他的
皇位就無法坐穩。
冉盛德冷沉着臉,冉鳳琛的存在是他心頭的恨,他不隻阻礙他的皇權,甚至
堂而皇之地要了南魏紫。
聖女的秘密冉氏皇族皆清楚,除了皇帝允許,否則聖女是屬于帝王的,隻有
帝王有權決定讓聖女服侍何人。
冉鳳琛卻無視他,迳自在他的目光底下得到南魏紫,他的舉動簡直是視他這
個帝王于無物。
以往他可以容忍冉鳳琛,可現在不一樣了,他早已暗地收攏不服冉鳳琛的大
臣,現在也已收回南王手上兵權,他這個皇帝不再沒有任何權勢,隻要慢慢并吞
皇朝權力,他就能對付冉鳳琛。
冉盛德冷冷一笑,南魏紫最後還是會屬于他的,這個江山也會是屬于他的!
「皇上,東陵王求見。」門外的侍衛低語。
冉盛德還沒宣見,冉鳳琛就已踏入禦書房。
「奴才叩見東陵王。」常公公立即彎身行禮。
冉鳳琛迳自落坐,頭上的金絲冠與滾着鳳凰金繡的黑袍襯出他不可一世的傲
然,一張俊美的臉龐勾着淺笑,眉心朱砂紅豔,黑眸直視書案後的德康帝,自若
又淡然的神态,恍若他才是王者。
冉盛德臉上的陰狠早在冉鳳琛進入時就斂去,即使對他的狂妄惱怒,臉上卻
仍平和。
「真是難得,沒想到四弟竟會來禦書房。」他笑語,神色卻有着淡淡的警戒。
「不知可有打擾皇兄?」冉鳳琛接過常公公奉上的茶盅,不同于冉盛德的緊
繃,他優雅地以碗蓋撥了下茶沫,才緩緩就唇。
「呵,難得四弟前來,朕就算有事也得放下。」冉盛德輕笑,溫厚的模樣輕
易就能讓人失去防心。
「那就好。」放下茶碗,冉鳳琛把玩着腰際的翡翠佩飾,漫不經心地道:
「我原本還怕叨擾到皇兄和某些大臣的私下談心。」
看到冉盛德瞳孔微縮,唇畔的笑更深。「還好書房裏隻有皇兄與常公公,讓
臣弟松口氣。」
「四弟說笑了。」壓抑着心頭的震愕,冉盛德擺出溫厚笑容。「就算四弟叨
擾也無妨,朕與各大臣隻是商讨國家大事,若四弟能一起提供意見,那是再好不
過了。」
「是嗎?」冉鳳琛勾着笑,像逗着老鼠的貓,「那麽下次臣弟一定加入,臣
弟也好久沒和那些大臣聊聊了。」就不知他們真看到他是否還能聊得出來?
看冉盛德神色微變,冉鳳琛不禁愉悅,冉盛德在打什麽意圖他豈會不知?可
他不阻止,就看他能玩到何種程度。
斂下眸,他笑着轉移話題。
「對了,聽說皇兄收了南王府餘孤爲義子、義女,臣弟受人之托,希望皇兄
能好好照顧這對姐弟。」至于受誰所托,他想就不用說明了。
冉盛德眼神微閃,明白冉鳳琛上門的原因了。「當然,朕膝下無子,難得收
了義子義女,定會好好疼愛。」
「那就麻煩皇兄了。」冉鳳琛起身,伸手撫平黑袍上的折痕,「臣弟也會派
人好好照顧這對皇侄,爲了避免麻煩,臣弟想就讓他們住在同一個寝宮好了,這
樣臣弟的人也好照顧。」
「好,麻煩四弟了。」冉盛德微笑同意。
「哪裏,這是臣弟的一點心意。」盯着冉盛德臉上的笑,冉鳳琛再道:「對
了,還有一件事得麻煩皇兄。」
「何事?」
「臣弟最近覺得疲累,許是王府雜事太多,想住進白塔祭拜神祖,修養身心,
不知皇兄可否允許?」
冉盛德神色不變。「當然,四弟操勞了,可得好好保重。」
「謝謝皇兄關心,那臣弟告退了。」冉鳳琛将手負于身後,俊美的臉龐自始
至終都噙着從容淡笑,黑眸掃了皇帝一眼,才轉身離開禦書房。
冉鳳琛一離開,冉盛德憤怒地伸手掃下案上的東西,「該死的冉鳳琛!」他
神色猙獰,方才的忠厚早已消失無蹤。
想到方才冉鳳琛的每一句話,他就像隻籠中的老鼠,被冉鳳琛掌握在手裏,
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該死!」冉盛德用力踢倒椅子。
「皇上!」常公公驚懼地站在一旁。
「冉鳳琛,你以爲你能永遠赢朕嗎?」冉盛德咬牙低吼,陰沉不定的神色讓
俊龐看來駭人不已。
冉鳳琛的話看似詢問,可每一句都是命令,而他的最後一眼,就如同當年—
—
他冉盛德,從來就不被他看在眼裏。
陰狠的眼睛閃過毒辣厲芒,冉盛德扯出一抹冷笑,他絕對會讓冉鳳琛後悔,
對他的無視後悔!
狗急跳牆,看來冉盛德是沉不住氣了。
冉鳳琛傭懶地躺在貴妃椅上,頭枕在南魏紫腿上,手指把玩着她垂落的烏發,
鼻間是她柔軟的馨香,溫香軟玉,好不惬意。
而外頭,是刀光劍影。
夜襲的刺客與影衛相互往來,進出赫赫殺聲。
優美的唇勾着淺笑,他注視着平靜的小臉,她無視外頭的混亂,也不在乎他
的挑逗,紫瞳幽遠,有的僅是漠然。
卷着發絲的手指用力一扯,不許她無視他的存在。
頭頂傳來的刺疼讓南魏紫垂眸,她不發一語,冷淡地與他相視。
對她的冷漠,冉鳳琛不在意,他隻要她的眼瞳注視他,「想知道宮裏的情形
嗎?」他開口,不意外地看到紫瞳的波動。
「你覺得皇上會好好對待他們嗎?」松開指間烏絲,手指探入她領口,撫上
她胸前的咬痕。
她隻穿着月白單衣,發絲仍泛着水氣,身上有着沐浴後的清香,而白似雪的
肌膚盡是他留下的情欲痕迹。
「你答應過我會派人保護他們。」她的語氣冰冷,卻透着緊繃。
「是呀。」他笑,欣賞她漸漸龜裂的淡然,「可皇帝都三番兩次派刺客暗殺
我了,難保他不會對付宮裏那兩人。」
南魏紫瞪着他臉上的笑,明明知道他在故意挑撥她的情緒,可隻要關系到她
僅存的親人,她就無法保存冷靜。
已經四個多月了,她完全沒有樂兒和瑀兒的消息,隻知道他們同住在寝宮裏,
而冉鳳琛有派人私下保護。
而這,是冉鳳琛告訴她的,可是她無法完全信任他,日複一日過去,她一直
想知道樂兒他們的事,冉鳳琛卻完全不回答,而她也愈來愈心焦。
掌心感覺到不穩的心跳,冉鳳琛挑起好看的俊眉。「魏紫,你的冷靜呢?」
才這樣她就心急了?
南魏紫抿唇,紫眸閃過惱恨,他的優閑自若更對比出她漸失的沉着,不管她
如何冷漠,總是在他的撩撥下失去理智。
而他,對這樂趣樂此不疲。
「樂兒和瑀兒若出事,我會随他們去。」她冷冷吐出這句。
「哦?」這威脅弱得沒有任何震撼力,冉鳳琛噙着笑,手掌覆住一隻柔軟椒
乳。「可愛的魏紫,你覺得我會在乎?」
「不覺得。」她可沒這麽自以爲是,在他眼裏她隻不過是個玩物,「不過我
無所謂。」她從不在乎自己這條命。
他的手掌收緊,粗魯地狎住嫩乳,疼痛讓南魏紫蹙眉,紫眸卻傲然地與他互
視。
倏地,一道身影飛進屋裏,銀光刺向冉鳳琛。
南魏紫一愣,擡頭看向刺客,她看着劍刃刺來,胸口頓時一緊,可冉鳳琛卻
沒有任何動作。
「冉……」看到劍刃要刺進冉鳳琛身後,南魏紫不由得驚喊,可刺客的哀号
卻蓋住她的聲音。
一柄暗器刺中刺客頸項,她看到鮮血噴出,刺客頹然倒地。
而鮮血,讓她臉色發白。
「屬下疏忽,讓刺客闖入,請王爺降罪。」影衛迅速跪下身,自始至終目光
都垂落,不敢看向前方。
冉鳳琛盯着南魏紫泛白的臉色,她緊咬着唇瓣,身體甚至微微顫抖,入目的
鮮血和屍體讓紫瞳縮緊。
他緩緩地開口。「刺客全處理了?」
「是。」
看到她緊盯着死去的刺客,墨眸微閃,擡起手掌捂住她的眼睛。「把屍體清
走。」
「是。」影衛迅速将屍體擡走,快速地清理地上的血迹。
确定影衛已清理好,冉鳳琛才放下手,而紫瞳仍是泛着懼愕,嫩唇已被她咬
出血絲。
蒼白的小臉無一絲血色,脆弱得不堪一擊,哪裏還有以往那清冷的傲然姿态?
「南昕樂和南飛瑀沒事。」冉鳳琛開口,目光放在被咬破的唇上,唇畔慣有
的淺笑已消失。
這樣的她,奇異地讓他心軟了。
仿佛過了許久,她才聽進他的話。
驚懼的紫瞳緩緩回複專注,怔怔地看向他。「什麽?」她的聲音微啞,臉色
仍發白。
「冉盛德動不了他們,他們在宮裏過得很好。」他看到紫瞳漸漸清亮,那茫
然的神色已漸漸消失。
隻是泛着血漬的唇瓣很是刺眼。
冉鳳琛擡手扣住她的後腦,讓她低下頭,舌尖舔去唇上的血漬,再探入檀口。
南魏紫在嘴裏嘗到腥澀的血味,那味道讓她皺眉,可男人的氣息随即淹沒她,
熾熱的唇舌在她嘴裏盤繞,一口一口奪取她的呼吸,讓她幾乎無法喘息,正想推
開他時,被咬破的下唇立即被用力啃咬,刺疼讓她悶哼,血絲再溢出,他舔去血
漬,再送進她嘴裏。
「别再讓我看到你咬唇。」放開紅濫的唇瓣,她的氣息混亂,而他的聲音暗
啞。
清麗的臉龐因激烈的吻而染上绋紅,不再蒼白,冉鳳琛滿意地勾唇,指尖撫
過唇瓣,上頭有着他的咬痕。
「你的身體是我的,隻有我才能讓你受傷。」
霸道專制的話讓紫瞳泛冷,南魏紫不語,眼神卻流露着傲氣,那是對他的挑
釁。
而那傲氣讓薄唇的笑更深,這樣高傲的南魏紫才有趣,她不該有方才那樣的
脆弱。
「我不會是你的。」他休想掌控她。
「是嗎?」他翻身推倒她,讓她躺在身下,挑開單衣,手掌撫過赤裸嬌軀,
他褪下寬松的衣袍,挺身進入她。
幽美的小穴仍濕潤,在她沐浴時,他早已進入她好幾次,嫩壁在肉刀進入時
迅速收縮,緊緊包覆他。
「可你現在臣服于我。」他撤身,再猛然進入,用力擠開緊窒的花肉,進入
深處。
南魏紫忍住欲出口的低吟,她從不在他身下發出任何羞恥的聲音,「這隻是
暫時……唔……」肉刀頂着她敏感的地方,她閉上眼,貝齒緊咬住下唇。
見她又咬唇,冉鳳琛不悅了。
「真不聽話。」手指扳開她的唇,而她趁此咬住他的手指,紫瞳睜開,不馴
地瞪着他。
「呵!」冉鳳琛低笑,她的反抗和高傲隻是更挑起他的征服欲,左手狎玩着
嫩乳,身下的欲望不斷侵入,貫穿嬌嫩的花穴,每一次頂入都撞擊最敏感的嫩肉,
讓私花吐露着動情稠液。
他已熟悉她的身體,四個多月來,在他的占有下,南魏紫不甘願地懂得情欲,
嬌軀妖娆地扭動,即使不願,可身體卻本能地享受讓人瘋狂的快感,收縮的花肉
甚至不斷地索求,顫抖地等待他每一個貫穿。
她用力咬着嘴裏的手指,胴體因情欲而泛紅,稚嫩的身體在他狂烈的進出下
早進出陣陣痙攣,豐沛的津液被搗出,在花口外橫流,泛着晶瑩水漬。
他進入、撤出,指尖挑惹着她每一處敏感,讓她無法抗拒他,隻能迎合,懇
求他的進入。
他盯着她的眼,看着紫眸漸漸被情欲占據,卻又拚命抵抗,那種明明陷入卻
又極力掙紮的模樣,美麗又淫靡,極能挑起男人雄性的侵略。
「明天我會離開皇城。」他低語,聲音泛着情欲的低啞,極撩人,而進入的
攻勢卻不減緩,悍然地奪取她的嬌弱。
她的神智早已茫然,隻是倔強地不讓自己屈服,他的話讓紫瞳恢複一絲清明,
可立即被激烈的情潮覆蓋。
「衛國最近蠢蠢欲動,近來頻頻攻擊邊城,皇上要我出兵攻擊。」身爲臣子,
他當然得聽令。
什麽……南魏紫勉強将他的話聽進耳裏。
皇帝最近一直派刺客前來暗殺,突然又要他出兵,這擺明是陷阱……
「唔……」嘴裏的手指早被她咬破,她根本無法開口将話說出,幾乎快滅頂
的快意讓她無力回應。
他擡起她的左腿,勃發的欲望如兇猛的獸,而吐着花液的小穴是喂飽野獸的
食物,進出的肉刃将嬌嫩的花瓣磨得豔紅,可小穴卻仍貪得無厭,饑渴地吞食侵
入的猛獸。
春潮泛濫,花肉緊縛着侵入的熾熱,她擡起臀,開始扭腰回應,情欲束縛住
她,讓她再也無法思考。
「我會讓幾名影衛留下,你乖乖地留在白塔。」他咬住小巧的耳垂,低低地
在她耳邊說着。
而她根本無法聽入,因爲随之而來的是他更激烈的進出,她隻能扭臀迎合,
任欲火占領神智,在他的掠奪下逐漸瘋狂,直到野獸餍足,在她身上灑下灼熱的
欲望,才甘心放過她……
冉鳳琛已離開一個月,南魏紫不知道戰況如何,白塔除了她之外,隻有冉鳳
琛留下的十名影衛看守,而她看得出來,最近幾天守着她的影衛神色極爲凝重。
是冉鳳琛出事了嗎?
皇帝要他出兵擺明是不懷好意,以冉鳳琛的深沉豈會不知?可他卻聽從皇帝
的命令,他在想什麽?
南魏紫閉上眼,雪背抵着玉石,絲綢般的烏發散于水面,如一朵綻放的黑色
牡丹。
白塔裏有寬大的浴池,以白玉建築而成,再引入山上的溫泉,泉水是乳白色
的,聽說有生肌治疤的效果,能讓疤痕消失,使肌膚光滑無瑕,是爲曆代聖女所
準備的。
南魏紫嘲諷地勾唇,爲皇族的污穢而不屑。
睜開眼,她伸手掬起溫泉,乳白色的泉水在指縫流洩,盯着溫泉,眉尖微微
攏起,不知爲何,總覺得心頭有絲不安,即使是溫熱的泉水也無法舒緩她緊繃的
情緒。
「沒想到能看到美人人浴,朕的豔福真不淺。」
南魏紫迅速轉身,看到德康帝,她不禁愕然,可随即恢複鎮定,紫瞳泛上冷
意。
「美人是在邀朕一同共浴嗎?」皇帝緊盯着南魏紫,他笑着舔唇,毫不隐藏
貪婪的欲望。
雪白的肌膚因溫泉而透着瑰紅,小巧的酥胸在水面下若隐若現,清麗的臉龐
比去年壽宴看到時更美,那時的青澀已褪去,流露着一股誘人妩媚,而紫瞳卻是
尊貴清冷,那種不容侵犯的姿态,更是引發男人的欲望。
南魏紫将肩頭沉入溫泉,不着痕迹地往後退,外頭隐隐傳來刀劍聲,看來影
衛定是被皇帝的人馬纏住。
她緊張地攥緊手心。「夜已深,皇上進入白塔似乎與禮不合。」背抵着玉石,
她已無路可退。
「白塔本就是朕的地方,朕進入自己的地方是理所當然的。」冉盛德踏入浴
池,身上的金龍黃袍被泉水浸濕,可他毫不在意,隻想擒住眼前的美人。
「就連你,也是朕的。」
冉盛德眼裏的淫穢讓南魏紫極不舒服,「皇上不怕東陵王嗎?」她擡出冉鳳
琛。
誰知冉盛德卻大笑。「你以爲冉鳳琛還能護住你嗎?他早被衛國和朕派出的
人馬包圍殺害了。」
「你說什麽?!」南魏紫瞪着冉盛德,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竟和衛
國聯合?」
身爲皇帝,他竟和他國謀合殺害冉鳳琛,他可知這舉動是讓金陵皇朝陷入危
機,衛國豈會白白幫忙?定是想乘機除掉冉鳳琛,再攻占金陵。
「身爲一國之君,你怎麽可以……」他根本不配坐上皇位,父王竟對這種人
忠心,南魏紫真爲父王不值。
「那又如何?是冉鳳琛擋了朕的路。」南魏紫鄙視的眼神激怒冉盛德,他伸
手将她擒入懷裏。「擋住朕的路的人就該死,不管是南王還是冉鳳琛,他們都得
死,而你,是屬于朕的。」
「你不配,也沒這機會。」南魏紫高傲地擡起下颚,唇瓣勾起一抹冷笑,紫
瞳泛着詭異。「因爲你的壽命已到。」
在她的注視下,冉盛德竟覺得心頭顫寒,他強硬着神色,「沒人能取朕的命
……」
「是嗎?」
薄涼的聲音讓冉盛德驚愕,他迅速回頭,不可置信地瞠大眼。「你、你怎麽
會……」
「怎麽沒死是嗎?」冉鳳琛輕拍去披風上的灰塵,俊龐噙着嘲弄。「你以爲
和衛國合謀,就能殺我嗎?」
「你……」冉盛德驚懼地顫抖。
「皇兄,你真讓我失望,我以爲你能玩出什麽好把戲,沒想到卻選擇與敵國
合作,你是覺得皇位坐膩了,所以想将皇位白白送人嗎?」
「不可能……朕明明聽到回報,你被包圍……」
「呵,你叫我出兵,我就一定要親自出兵嗎?」他是出了城,不過卻是派替
身前往南邊,而他則待在隐密的别院,等着看冉盛德能玩出什麽精采的花樣。
「至于回報,當然是假的,衛國現在也是自身難保。」
他手下兵馬早已攻占衛國國土,不需三天就可拿下衛國。
「你……」冉盛德終于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被冉鳳琛玩弄在股掌間,瞪着冉
鳳琛狂妄的姿态,他狼狽咬牙。
「别過來!」他扣住南魏紫的頸項,「你過來朕就……唔!」他突然全身顫
抖,嘔出鮮血。
南魏紫推開他,驚愕地看着冉盛德灰敗的神色,好端端的,他怎會突然嘔血?
站在身後的冉鳳琛捂住她的眼,「冉……」她甫開口,他卻點住她的昏穴,
她軟下身子,跌入他懷裏。
冉鳳琛脫下披風将赤裸的嬌軀包住,抱起她放到一旁的躺椅上,才轉身看向
冉盛德。
「嘔……」冉盛德不斷嘔血,身體深處竄起一股冷意,讓他顫抖。「冉鳳琛
……你對朕做了什麽……」
「皇兄,你沒發現白塔有股香味嗎?」
香味?!冉盛德一怔,這才發現周遭泛着一股淡香。
「這香味沒有毒,不過對皇兄而言就不同了。」
「什、什麽意思……」
「我記得皇兄素愛在房裏點沉香,我閑來無事,就讓人每天在沉香裏加點東
西。」他看到冉盛德驚恐地瞪大眼。
「那東西也沒什麽,雖然會殘留在體内,可對皇兄是無害的——隻要不聞到
白塔這香味的話,因爲這香味會引發留在你體内的毒性。」他輕歎,唇畔的笑俊
美又冰冷。「皇兄,我記得出兵前曾告訴過你别進入白塔的。」
他可是警告過他的。
冉盛德的臉因恐懼而扭曲,他抖着身子爬向冉鳳琛,「四弟……救朕……朕
錯了……朕以後絕對不敢再有殺你的念頭……」
「來不及了。」冉鳳琛踢開冉盛德伸過來的手。「皇兄,你不該除掉南王的,
他可是你的護身符,可你卻蠢得親手拔除。」
「什……」冉盛德瞪着眼,還來不及開口,他痛苦地抓住脖子,突然覺得無
法呼吸。
「若南王還在,他定會拚死護你周全,你想對付我,南王絕對是你最好的輔
臣,你以爲除掉他就能擁有他的八十萬兵馬嗎?錯了,那八十萬兵馬隻對南王崇
敬信服,而你卻以莫虛有的罪名殺掉南王,這舉動等于讓你失去原本擁有的八十
萬軍力,和一名對你忠心耿耿的将軍。」
冉鳳琛彎下身,薄唇吐出嘲諷的話語。「皇兄,是你親手斬斷你的路。」
「你……」冉盛德不甘心地瞪着他,他張大嘴,蠕動幾下,卻再也說不出任
何話。
不再看他,冉鳳琛轉身解開南魏紫的穴道。
南魏紫幽幽醒轉,眼角瞄到躺在地上的人,她睜大眼,冉鳳琛随即擋住她的
視線。
「他……」皇帝死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伸手撥開她頰畔的發,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肌膚,
眸光輕閃。
她是知道,看到皇帝的第一眼,她就看到龍袍上的污血,可是她仍是無法相
信。「你……殺了他?」人不會無故嘔血的,定是他動了什麽手腳。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手指擡起細緻的下巴,他盯着她蒼白的臉,「你不
是想利用我殺他嗎?」
對,這是她的目的,隻是真的達到了,看到冉盛德的屍體,她還是驚慌了,
手指不自覺地抓住他的衣袍……對于死亡,她比誰都恐懼。
看到揪緊衣擺的手輕顫,冉鳳琛的眼神微沉,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臉。
「沒事的。」
她怔怔看着他,在黑瞳下,惶恐的心漸漸鎮定。
冉鳳琛緩緩抱住她,手掌輕撫過柔軟烏絲,低沉的聲音如古鍾,沉靜而有力,
「沒事的。」
耳邊傳來沉穩的心跳聲,南魏紫緩緩閉上眼,顫抖的手漸漸平靜,卻仍緊緊
攥住黑袍。
冉鳳琛低頭看着她,俊龐諱莫,掠過難解的思緒,而抱住她的手卻沒放開,
寬大的背影有如盤石,守護着身前的花。
第四章
金陵皇朝一百二十年,德康帝猝然病亡,東宮無子,其義子南飛瑀繼位爲帝,
改元南熙,東陵王封爲攝政王,與衆臣輔佐幼帝。
南熙二年,聖女繼任,同日,北邊傳來捷報,掃平争戰十年的北蠻夷,舉國
歡騰,視爲聖女之庇佑,紫瞳聖女稱号傳至各國。
南熙十年,與炎狼國締結盟約,兩國和平共處,互通往來,開創和平盛世,
皇朝繁榮更盛,人民生活富足安詳,他們深信,在聖女庇護下,金陵定能千秋萬
世。
卻不知,她這個聖女,隻是個禁脔。
南魏紫閉上眼,咬着床被,手指緊緊攥住被褥,香汗自臉頰滑落,眉尖痛苦
地攏緊,臉龐泛着紅暈,透着撩人妩媚。
強健的男性身體伏在身後,熾熱的欲望不斷貫穿小穴,春露被搗入擠出,從
花心流淌而下,在床被留下一小抹濕痕。
黝黑的手掌握住一隻嫩乳,蕊尖早已挺立緊繃,豔紅得如初綻的花瓣,粗糙
的手指扯住嬌蕊,掌心推擠着雪白乳肉,粗魯地留下指痕。
他的粗暴讓眉心擰得更緊,痛楚卻又伴随着一種說不出的酥麻,讓她縮緊小
腹,縛緊肉刀的小穴頓時更緊。
「這麽興奮,喜歡我這麽摸你嗎?」他舔去雪背上的香汗,齒尖在她肩上用
力一咬。
「唔!」貝齒用力咬住床被,将所有呻吟化爲幾不可聞的低哼,而花穴頓時
收緊,嬌胴瞬間顫抖,曲跪的腿早已發軟。
「不行,我還沒滿足。」他仍不放過她,熱鐵仍埋在她體内,小小地撤出進
入,戳刺她最軟嫩的一點。
這種忽快忽慢的侵占,讓南魏紫幾乎發狂,身體早被他調教得無比敏感,他
更是清楚她的弱點,每一次都定要百般折磨她,就是要逼她求饒,開口逸出呻吟。
她不!
她從不在他身下吟哦,每次總是極力忍着,就算咬破唇會得來他更狂烈的懲
罰,她仍不屈服。
知道她的倔強,手指往下,來到濕漉的花口,長指探入小穴,指尖在前端的
花肉淺淺刺弄,拇指壓到前端的花核,按揉擠壓,挑逗她的欲望,而熾熱也緩慢
地抽送,擦過緊窒的花肉,再撞擊她最敏感的地方。
她的呼吸急促,纖細的手指陷入被褥,嬌胴難耐地扭動,緩慢的侵占有如蟻
獸爬繞,讓她極難受。
「魏紫,想要我快一點嗎?」咬住耳垂,舌尖舔過耳廓,知道這裏也是她的
敏感點。
想,她想……
南魏紫被折磨得幾乎發狂,嬌胴在他不斷的撩撥下有如緊繃的弦,根本不堪
一擊。
可是……
她睜開眼,紫瞳閃着迷亂,卻又透着一抹清冷般的驕傲,如清澈的琉瑀,尊
貴而無瑕。
攥住床被的手指收緊,她咬牙擡起圓臀,扭着纖細的腰肢,主動來回移動,
收縮着小穴,來回吞吐摩擦男人的火熱。
嬌豔的花瓣一張一合,如嬰兒的小嘴饑渴地含吮着粗長,花肉熱情地收縮,
撩撥勃發的灼熱。
他了解她的身體,她不也是?他清楚她的弱點,她亦然!歡愛,她不是永遠
處于被動,他想讓她求饒,她則以身體降服他。
緊窒的小穴深深咬住肉刃,花肉不斷收縮,想将灼熱推出,卻又緊緊包覆,
舍不得它離去。
她的舉動惹來他的粗喘,男性更巨大,在花壁緊密吸附下幾乎爆發,墨眸微
沉,手掌用力扣住兩辦圓臀,他抽出火熱,再猛然進入。
嬌胴一顫,她扭着臀,在他強烈的來回抽送下,妖娆迎合,使出全部手段,
要他繳械投降。
冉鳳琛當然清楚她的目的,每一次在她快被他的挑逗折磨得敗退時,她就這
樣浪蕩地誘惑他。
而他則愉悅地接受她的誘惑,她一定不知,這樣百般勾引他的她有多美,美
得讓人想狠狠占有。
他粗魯地将她翻轉過身,深埋在小穴裏的男性也在花肉間扭轉,攪出滑膩的
稠液。
突來的動作刺激着她,她拱起身體,尖銳的快感占領她的身心,她緊緊咬唇,
手指用力抓住床被。
手掌将她的腿擡高,腳踝的玉環在燭火下閃着瑩白光澤,不斷攻占小穴的灼
熱就如同玉環,将她緊緊束縛,讓她脫不了身。
她是他的玩物,是他獨占的禁脔,十年來,玉環跟随着她,她的身體被他占
有侵入,她逃脫不了他的禁锢。
柔美的嬌軀在他猛烈的撞擊下幾乎快被抛飛,兩團飽滿蕩出惑人乳波,他伸
手抓住一隻嫩乳,乳肉在他指縫裏擠出。
美麗的胴體不再青澀如少女,在他的擁抱下,她早已綻放成美麗的花朵,清
麗的臉龐添了女人的妩媚,妖娆的身體成熟迷人,不變的是那纖細的腰,仿佛他
一折就斷,還有那緊緊包覆他的小穴,不管進入多少次,仍是那麽緊窒濕熱,讓
他想狠狠掠奪,用力将她毀壞。
他俯身咬住嬌乳,齧咬着乳蕾,搓揉舔吮,津液将雪乳染得晶亮,泛着淫浪
的光澤。
而熾熱的欲望更如野獸,抽出進入,嬌弱的花口在他粗魯的進出下早已充血
紅豔,他每一個闖入都讓她感到麻烈的疼。
疼痛與快感并存着,折磨着她的身體,眉尖緊皺,唇瓣早被她咬破。
長指撥開唇瓣,她張口咬住手指,她咬得用力,咬得痛恨,齒尖陷入肉裏,
嘴裏嘗到他的血味。
冉鳳琛早已習慣,他的手指早已留下她的咬痕,永遠不會消退。
就像貪婪咬住灼熱的小穴,這副嬌軀早已習慣他的占領,即使她再不願,花
壁卻緊密蠕動,渴求他的進出。
她,是屬于他的。
墨瞳幽深,灼熱狠狠埋進花穴深處,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烙下他的痕迹,
泛濫的花液被熱鐵一一搗出,水聲澤澤,将兩人的情欲推上最高點。
他的進入愈見激烈,手掌推擠着嬌乳,火熱的舌用力舔吮,咬住殷紅的乳尖。
南魏紫的意識卻早已混亂,過多的快意讓她早已無力反抗,隻能下意識咬住
嘴裏的手指。
這是她在這場情欲裏唯一能做的抵抗,或者該說是她的傲氣不許她完全臣服
在他身下。
而冉鳳琛容許她維持這點驕傲,真想逼出她的聲音,他多的是方法,隻是他
不用,甚至配合她,讓她咬他洩恨。
他舔過被咬破的唇瓣,眸光微湛,泛着難解的深意,而閉着眼的她沒發現男
人是用怎樣的神情看着她。
抽出小嘴裏的手指,薄唇覆住她,舌尖探入,纏住她的舌,熾熱的欲望緊緊
鎖住花壁。
舌尖嘗着小嘴裏的香甜,灼熱索求着小穴的愛液,他如貪婪的猛獸,吞噬嬌
美的花。
南魏紫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她睜開眼,卻望入男人深沉的眼,那眼裏仿佛
有着什麽。
她還來不及探清,他卻悍然挺入,野蠻地撞擊嬌胴,淹沒的情潮讓她無暇注
意其他,隻能随他沉淪,任他掠奪。
直到他餍足的那一刻,她繃緊身子,滾燙的欲望讓她顫抖,小穴貪心地吞咽,
汗濕的身體覆蓋着她,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南魏紫緩緩閉上眼……
溫熱的泉水讓她身體放松,強健的手臂抱住她,寬闊的胸膛抵着她的背,她
側着臉,臉頰貼着胸口,耳邊聽着沉穩的心跳聲。
南魏紫閉着眼,神思不由得飄遠——
那時,她聽着他的心跳,奇異地放寬緊繃的情緒,在他懷裏沉睡,醒來時,
金陵已改朝換代。
皇帝驟然病亡,皇位懸空,德康帝膝下無子,衆臣聯書請冉鳳琛登上皇位,
可他卻擁瑀兒爲帝,自願成爲攝政王在旁輔佐。
此舉讓衆臣愕然,均認爲不可,南飛瑀無皇族血統,怎能坐上皇位?冉鳳琛
卻獨排衆議,讓南飛瑀穿上龍袍,登上尊貴的龍位。
面對不滿的衆臣,冉鳳琛隻說了一句:「本王說可就可,再廢話,本王不介
意摘下你們頭上頂戴。」
此話一出,衆臣再也不敢多言。
「記住,别讓本王聽到任何一句對皇上不滿的話,否則……」他勾起笑容,
手掌輕輕撫去椅把上的細塵,然後收回手。
堅固的檀木椅在他收手那瞬間立即成灰,衆臣臉色立即發白,迅速跪下。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醒來時,一切已成定局,瑀兒成了皇帝,而冉鳳琛卻甘願成爲攝政王。
「爲什麽?」看着男人,她不懂他爲何這麽做。
「什麽爲什麽?」冉鳳琛坐在椅上,看着前來質問的她,俊龐噙着淡笑,
「除掉冉盛德,再讓南飛瑀坐上皇位,這不是你接近我、臣服在我身下的目的嗎?」
對,這是她的目的。
對冉鳳琛的話她不意外,以他的深沉,她不覺得自己能瞞過他的眼睛,她意
外的是他的舉動。
她不懂,他爲何幫她?
甚至成爲攝政王來壓制那些不滿的大臣,有他在旁坐鎮,就算衆臣有意見,
也不敢吭聲。
何況,他還放了話,質疑皇帝,就等于是質疑他。
他的舉動讓南魏紫不解,他明知她接近他不懷好意,卻縱容她,甚至還幫她,
短短半年,他就幫她達到目的,而且親自将皇位送給她。
人人垂涎的皇位,他卻視若無物,因爲他不需坐上龍座,就擁有帝王的權力。
隻要冉鳳琛還在,瑀兒就不算是真正的帝君,他手上的兵權和如日中天的權
勢是隐患。
「再來你想要怎麽做呢?殺我嗎?」他笑道,伸手将她擁入懷裏,手指掬起
她胸前烏絲。
「不。」南魏紫沒反抗,柔順地坐在他腿上,「我需要你幫我。」
瑀兒還小,朝廷局勢仍不穩定,她需要他。
何況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動不了他,她非常清楚,在他眼裏,恐怕她就跟冉
盛德一樣,都是他手裏的蝼蟻,他輕輕一捏,就能置他們于死地。
「哦?」冉鳳琛挑眉。
「瑀兒仍小,他什麽都不懂,我希望你能親自教導他,還有……樂兒,我想
讓她跟在你身邊,由你親自教她武藝還有用兵之道。」他們沒有任何能依憑的勢
力,如果沒有冉鳳琛,就算瑀兒是皇帝恐怕也是性命難保,此時此刻,她比誰都
需要他。
「你要我教南飛瑀怎麽成爲帝王,再教南昕樂武藝兵法,讓她成爲将軍,那
麽,到時需不需要也将你父王的八十萬兵權給她?」冉鳳琛反問,語氣是一貫的
漫不經心,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南魏紫不語,說出這些話,她心裏不是不忐忑,她根本沒有任何把握,她隻
是在賭。
「我爲什麽要幫你?」這些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隻是添惹麻煩。
「不知道。」就如同她不知道他爲何要讓她利用一樣,這個男人的心思太難
測,「決定權在你。」
她擡起下巴,平靜地等待他的答案,隻有她知道自己是緊張的,連呼吸都屏
住。
「好。」許久,他應聲答應。
南魏紫卻不敢相信。「你……」答應了?!
「怎?不高興嗎?」冉鳳琛撫上驚愕的小臉,她錯愕的模樣取悅了他,嘴角
勾起。「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爲……爲什麽?」她驚疑地皺眉。「因爲這張臉?」
她隻能想到這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隻是,她卻又不确定,她不覺得他是會被美色迷惑的人,他的舉動太難臆測,
讓人無法捉摸。
「是呀!」他不否認,「代價是你屬于我。」
手指握住她的腳踝,挑起玉環。「隻要這玉環在你身上,你就是我的。」
她的視線落到玉環,精緻的玉環就像是一道禁锢,将她鎖緊,她握了握拳,
毫不遲疑。「好。」
隻要能達到目的,不管他的想法是什麽,隻要他肯幫她,她願意成爲他的禁
脔,隻要她的親人平安,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我要見樂兒。」她開口要求。
冉鳳琛不多問,帶她進宮,她看到半年未見的妹妹。
「姐姐!」南昕樂看到她,臉上又驚又喜,可是看到站在南魏紫後方的冉鳳
琛,她不由得怔愣,眼裏有着疑惑。
「樂兒。」南魏紫蹲下,手輕撫着妹妹頭頂。「姐姐問你,你要繼續當公主,
還是要跟着攝政王?」
她給妹妹選擇。
南昕樂愣了愣,她看了冉鳳琛一眼,再看向南魏紫,對上紫瞳時,她看到姐
姐眼裏的疲憊。
半年不見,姐姐變了,變得更美,尊貴依舊,隻是眉宇間卻多了以往沒有的
滄桑。
她咬了咬唇,握住姐姐的手。「我要跟着攝政王。」
這答案,南魏紫毫不意外,看着被妹妹緊握的手,她與樂兒相視,看到烏瞳
裏的堅定。
我會保護你,保護瑀兒——她的妹妹以眼神這麽告訴她。
她回以微笑,心卻極疼,這結果是她要的,她要樂兒跟着冉鳳琛,她要樂兒
當上将軍,她要鞏固瑀兒的皇位,然後有朝一日……她要除去最後的障礙。
兩年後,她繼任聖女,同日,北蠻夷被降服,瞬間,她的威望被推至高點,
人民信從她,相信是她的庇護才能打赢勝仗。
她回首,看到冉鳳琛臉上的淺笑,心頭卻極冷。
她想到他最近的舉動,常常以信鴿與人聯絡,甚至指派他手下的副将暗地領
軍到北方,還派出許多影衛跟随……
南魏紫頓時明白,他早算好了,就是要在她繼任的這一天,降服蠻夷,成就
她的名望,讓聖女之名遠傳。
她收回目光,卻止不住心裏的顫抖,這樣的男人太可怕,金陵與北蠻夷争戰
十年,他卻在短短六個月就攻破蠻族,而且,并沒有親自領軍,而是遠方授命。
南魏紫冷着眸光,隻要有冉鳳琛在,瑀兒就不算是真正的皇帝,冉鳳琛絕對
得消失……
「在想什麽?」
知道她早醒了,冉鳳琛掬起乳白色的泉水,手掌微傾,讓溫泉滴落滑膩的雪
膚,手指撫過肩上的咬痕。
不隻有肩,她身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密密麻麻的,白嫩的肌膚幾乎無一處
完好。
他邪氣地勾唇,低頭在齒痕上用力一咬。
肩上的疼讓她皺眉,南魏紫睜開眼,對上幽深的墨瞳。十年來,她總是這樣
與他對視,卻總是無法看透他的想法。
他對她言聽計從,她要的,他都會雙手奉上給她。
他教導瑀兒帝王之道,除去對瑀兒有異心的官臣,漸漸地,無人再對瑀兒當
上皇帝有任何異議,一方面是畏懼冉鳳琛,一方面是瑀兒已不再年幼,而且漸漸
有君王風範。
他将瑀兒教得很好,沒有一絲保留,對樂兒也是,在樂兒成爲将軍時,她開
口要他将八十萬兵馬給樂兒,他眼也不眨,随即丢給樂兒兵符。
想到妹妹,紫瞳微沉,一年前南昕樂已離開,而樂兒手握的八十萬兵馬冉鳳
琛沒有收回,而是交給皇帝。
「這八十萬人馬是南王的忠屬,他們對皇朝忠心,對南王更是尊敬,在他們
心裏隻有南王才是他們的将軍,不是我的人,我沒興趣領導,這兵符我留着也沒
用。」
這是冉鳳琛将兵符給瑀兒時說的話。
冉盛德費盡心思要得到的八十萬兵馬,卻不被他放在眼裏,南魏紫實在不懂,
有什麽是值得冉鳳琛重視的?
權勢、名利,他都有了,卻不見他在乎,連皇位他都不屑一顧,唯一執着的
好像隻有……
心頭輕顫,她瞪着他。
「怎麽了?」她眼裏閃過的驚疑讓他揚眉,這些年來她的情緒總是漠然,她
愈來愈像他,任何想法都不外露,除非被情欲渲染,否則極少看她露出冷淡以外
的表情——除了對南飛瑀和南昕樂。
她隻有面對親人才會露出罕見的微笑,那是她重視的人才能得到的殊榮,而
對他,她永遠傲然凝視。
「沒什麽。」南魏紫别開眼,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東陵王府裏可是有數
百個侍妾,前些日子又有一批美人被他納進王府後院,攝政王的風流在皇朝可是
人人皆知的。
他仍纏着她,隻是因爲她尚未年老色衰,她沒天真地以爲自己的容貌能迷住
他,冉鳳琛不是會被美色迷惑的愚蠢男人,像他這樣的人,她懷疑真有女人能讓
他動心。
南魏紫推開他,向來甯靜的心跳突然讓她覺得厭煩,她舉步走出浴池,雙腿
的酸軟讓她皺了皺眉,不過還能忍受。
走動時,腳踝的玉環偶爾會碰撞,擊出輕靈的玉聲,這聲音不管聽多久都讓
她厭惡。
她拿起一旁的外袍穿上,猶潮濕的烏發将白衫染濕,她正想撥開頭發,一雙
手卻已掬起長發,拿布巾包覆,溫柔地幫她擦乾。
「不用。」南魏紫迅速推開他的手,細眉不自覺擰起,「我自己來就好。」
他竟要幫她弄乾頭發……這不是他們之間該有的。
「嗯?」冉鳳琛揚眉,似笑非笑地開口。「魏紫,我有給你拒絕的權利嗎?
過來。」
紫眸因他的話而冰冷,卻不再多說什麽,她走向他,背過身,讓他拭乾長發。
手指梳過烏絲,冉鳳琛将唇靠近她耳際,薄唇輕揚。「怎麽?生氣了?」他
可沒錯過她冰冷的眸光。
「豈敢。」她冷淡回話,紫瞳掠過一絲嘲弄,她隻是一個小小禁脔,豈敢對
操有她生殺大權的主子生氣?
「呵!」他不在意她的語氣,或者該說早習慣了,手臂環住纖腰,他用力收
緊。「是我最近太寵你了嗎?」
自從南昕樂離開後,她就愈來愈不馴,對他的态度比以往更冷淡。
「你最近不怎麽乖呀!」他狀似輕歎,南魏紫卻聽出他語氣裏的不悅,心頭
不由得一緊。
知道惹惱他對自己沒好處,隻是傲氣不允許她示弱,「我想王府裏應該有很
多美麗的侍妾乖巧地等待你寵愛,不差魏紫一個。」
「是很多。」冉鳳琛不否認,幾乎是愉悅的開口,「本王最近又納了幾名美
人爲妾,其中一個是豔冠天下的花魁,嬌柔的性情甚得本王歡心,她的舞藝超群,
魏紫要瞧瞧嗎?」
「不了,魏紫對舞沒興……」
「明天是本王生辰。」冉鳳琛淡淡打斷她的話,俊龐埋進雪頸,聞着她身上
淡香。「魏紫沒忘記吧?」
南魏紫不語,她怎麽可能忘記,每次他生辰定要她親自準備膳食,而他會到
白塔,用完膳再享用她這個玩物。
「明晚本王就不過來了……」他頓了頓,感受到緊繃的嬌軀放軟,他才緩緩
開口。「不過你要到王府來。」
什麽?!南魏紫不願,「王爺忘了,聖女能去的地方隻有白塔和皇宮。」除
非祭神,否則她是不能出外的。
「最近北邊不怎麽甯靜,似乎是蠻夷殘存的餘黨在蠢動……」
嗯?南魏紫立即蹙眉。「有派影衛去查探嗎?」若真是蠻夷卷土重來那可不
妙,而且衛國也在北邊,當年雖讓衛國投降,可衛國的野心仍然存在,隻是表面
屈服,若他們和蠻夷聯合起來,确實堪憂。
「明天到王府來幫本王祝賀。」冉鳳琛輕咬她的耳朵。「隻要你來,我就告
訴你查探的結果。」
「你……」南魏紫瞪他。
「如何?本王可是極想讓聖女欣賞侍妾的舞藝,希望聖女觀賞完後,能親自
跳給本王看,爲本王祝壽。」看到紫眸閃過怒意,他再加一句。「而且,是不着
寸縷。」
南魏紫捏緊手心。
「放心,你跳的舞隻有本王才能看。」冉鳳琛笑得邪佞,卻又俊美得讓人移
不開眼。
「我可舍不得讓别人看見你的美。」他吻上緊抿的嫩唇,舌尖輕舔過唇瓣,
像逗着掌心裏的寵物。
「收到想要的壽禮,本王就會給你你要的,如何?」他等着她的答案。
南魏紫咬緊牙,眼神極冷,她斂下眸,極力壓抑住怒火。
許久,她才放開攥緊的手,緩緩啓唇,「我會去。」冷冷吐出這句,她拉開
他的手,踏步走進房。
她一離開,冉鳳琛唇畔的笑容微隐,低頭看着手上微濕的布巾,上頭仍留有
她的馨香。
聞着餘香,黑眸幽深,泛着難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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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talin
時間:
2017-1-17 07:30
標題:
續接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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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冉鳳琛權勢如天,早在數月前,朝廷衆臣就已備好賀禮,在王府設宴的這天,
恭賀攝政王大壽。
東陵王府此刻歌舞升平,祝賀的官員坐于兩旁,欣賞跳舞的舞姬,喝酒談天。
「皇上駕到!」
聽到皇帝到來,他們急忙起身,恭敬行禮。
「皇上萬歲萬萬歲。」
「平身。」南飛瑀朗聲道,他身着金黃龍袍,頭戴金冠,樣貌爾雅俊秀,氣
質華貴,看似親和,可隐隐流露的君王氣勢卻十分迫人。
他轉身朝身後的軟轎伸出手,一旁的宮女立即撩開薄紗,雪白的纖手探出,
落至南飛瑀手中,随即一抹雪白身影踏出軟轎。
在場衆人立即屏息。
南魏紫穿着聖女袍服,寬大的衣袖以金絲纏繞,在月白衣衫滾着精細繡紋,
金色流蘇垂落着細小金鈴,随着她的動作發出清澈鈴音,雲瀑般的烏絲幾乎曳地,
鑲着晶玉的金鏈垂落于雪額,金色面紗覆住小臉,琉瑀玉般的紫眸輕揚,獨獨一
雙瞳眸,就已風華絕代。
「臣等叩見聖女。」衆臣崇敬地彎身,看着南魏紫的目光隻有尊崇,不敢有
一絲亵渎。
南魏紫小手輕揚。
「平身吧!」南飛瑀代她開口,擡頭看向坐在主位的冉鳳琛,身爲天子卻恭
身行禮,「皇叔,朕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皇上隆重了。」冉鳳琛開口,神态慵懶狂妄,仿佛他才是君王。
「皇叔有如朕之父,這是應該的。」南飛瑀微笑,不因冉鳳琛無禮的态度而
惱怒。
「聖女竟也來到東陵王府,本王真是受寵若驚。」噙着淺笑,冉鳳琛将目光
落于南魏紫身上。
南魏紫垂眸,面紗後的唇輕啓。「恭賀攝政王大壽。」平淡聲音有如滾落的
珍珠,圓潤而動聽。
冉鳳琛聽出她語調裏的冷意,薄唇愉悅地勾起,他起身,讓出主位,「皇上
請上座。」
他的動作讓南飛瑀一愣,以皇叔狂妄自我的個性可不是會做出讓座這種事的
人,就算他是皇帝也一樣。
不過他也不多問,上前坐于主位。
冉鳳琛擡手讓人在旁備好案幾和椅子,「聖女請。」他擡手。
「多謝攝政王。」南魏紫走過他身側,經過時,他的手輕輕碰觸她的發。
「魏紫,我期待你的舞。」
她抿唇,藏在袖裏的手緊握,當她落坐時,冉鳳琛也坐到她身旁備好的椅子,
兩人靠得極近,旁邊又有仆人站立,剛好遮住下方的視線,他幹脆堂而皇之地握
住小手。
他的大膽讓她驚愕,急忙看向四周,見仆人剛好擋住周圍視線,這才放下心,
可這樣仍是太危險,南魏紫立即掙紮地想抽出手,他卻握得緊,她冷冷瞪視他。
「放手。」
冉鳳琛懶懶挑眉。「别擔心,他們不會看見的。」至于王府裏的人,就算看
見也不敢多說什麽。
「不過你再亂動,我就不敢保證了。」他笑着警告。
南魏紫咬牙,随即轉頭,不再看他,手任他握着。
「這才乖。」他笑,示意壽宴繼續,站着的衆臣落坐,絲竹聲起,舞姬再度
翩翩起舞。
冉鳳琛執起酒杯,啜飲酒液,他對下面的舞姬毫無興趣,黑眸隻看着南魏紫,
覆着粗繭的指腹在綿軟的手心來回畫着圈。
南魏紫無視手心的搔癢,可他旁若無人的眼神卻讓她無法忍受,「王爺,您
的舞姬正在跳舞博您歡喜,您不欣賞一下她們的美麗嗎?」
「她們沒你美,而且本王對你的舞比較有興趣。」結實有力的手掌與她十指
交握,他收緊手,語氣輕佻。「魏紫準備好博本王歡心了嗎?」
南魏紫抿唇,吐出的話有如冰珠。「若衛國與蠻夷聯合,對金陵絕無好處,
攝政王一點都不在意嗎?」明知北方不安甯,他卻仍若無其事,甚至拿這重大的
事來玩弄她取悅自己?
「有聖女在,本王何需在意?」對于金陵安危,百姓生活是否安好,她比任
何人都關心,「魏紫,你跟南王真像。」
即使痛恨,她終究繼承南王的血緣,對皇朝忠心。
聽到他提起父王,紫眸立即覆上一層薄冰,她冷冷注視他。「錯了,我跟父
王不一樣。」父王對皇族愚忠,她可不。
「我在意的是瑀兒,我要他的皇位坐得安穩,我要他成爲真正的皇帝,任何
一絲會威脅到他帝位的事物,我都會一一斬除。」她跟父王不同,父王爲的是冉
氏的江山,而她要的是讓金陵成爲南家的。
冉鳳琛定定與她相視,看着她眼裏的冷意,看到她隐忍的恨,他笑着低語。
「包括本王嗎?」
南魏紫還未回話,樂聲卻停止,舞姬往兩旁站立,一名女子從暗處走出,她
一出現,衆臣驚豔。
女子穿着豔紅舞衣,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蠻腰,下身的寬褲以紗裙覆住,赤色
裏的雙踝系着鈴铛,妩媚的嬌顔在燈火下更是絕豔動人。
鼓聲響,女子揚手抛出紅袖,足尖輕踏,足上的鈴聲與鼓聲響應,舉手投足
盡展妖娆舞姿,旁邊的舞姬随之起舞,舞袖飛揚,讓人目不轉睛。
這女子就是冉鳳琛口中的花魁?
南魏紫想着,被握住的手突然感到一抹濕熱,她迅速轉頭。「冉鳳琛!」他
竟如此大膽。
冉鳳琛輕啃她的手,不同于她的緊張,他仍是自若,意有所指地道:「魏紫,
你要的,我都會給你。」
灼熱的眼神讓她心口微震,南魏紫皺眉,幾乎是狼狽地避開他的眼。
這時,一抹銀芒突然射向她。
南魏紫一怔,就在銀芒接近時,酒杯突然飛出,擊飛利器。
一身紅豔的女子立即抛出紅袖,薄翼的雲袖如劍刃,劃出利芒,旁邊的舞姬
和彈奏的樂者也跟着發動攻擊,一同攻向他們。
突來的變化讓衆人驚愕。
「刺客!」随即有人大喊。「快保護皇上!保護聖女!」
「瑀兒!」南魏紫驚慌地看向南飛瑀.
「别擔心。」冉鳳琛拉住她,守在暗處的影衛早已出現,護住皇帝,與刺客
一來一往。
「王爺!」數名影衛來到冉鳳琛身前。
「護住聖女。」冉鳳琛下了命令,如利刃的紅袖快速地攻向他,他身影微側,
躲過攻擊,指尖輕彈,雲袖立即破碎。
見武器被破,女子神色不變,反手攻擊,兩柄利刃從袖口飛出,雙劍齊刺向
冉鳳琛。
俊龐噙着笑,冉鳳琛在劍影裏閃躲,綿密的攻勢傷不了他分毫。
他快速閃躲,看到數名刺客圍住南魏紫,影衛将南魏紫護在後方,與刺客交
擊。
突然,護住南魏紫的影衛齊齊痛苦地嘔出黑血,沒想到敵人竟放毒,他們猝
不及防,刺客立即攻向南魏紫。
冉鳳琛神色一冷,踢飛刺來的利刃,轉身攻向圍住南魏紫的刺客,手中軟刀
閃過,刺客不及反應,鮮血噴出。
「魏紫,閉上眼。」知道她不能見血,冉鳳琛立即低喝。
「我沒事,保護好皇上。」南魏紫白着臉,鎮定地回話,她不在意自己,隻
怕南飛瑀被刺客刺傷。
瑀兒絕對不能有事!
她緊張地看向南飛瑀,看到他安然無恙地被守在後方保護,她才放下心,而
周遭飛濺的鮮血,還有一具具倒下的屍體,則讓瞳孔緊縮。
緊咬着唇,她幾乎不能動彈。
紅衣女子見狀,飛身刺向她。
冉鳳琛冷下眸,軟劍輕掃,劍光襲向女子,誰知女子的同夥卻飛身擋劍,拚
死拖延他。
「滾!」他冷喝,劍光閃過,包圍的刺客隻見銀芒閃過,首級随即落地,如
鬼魅的身影立即飛向南魏紫,可女子的劍卻比他快。
冉鳳琛毫不遲疑,将軟刃射進女子的背,直沒入心房,女子悶哼,手中利刃
卻不停,直逼南魏紫的頸項。
南魏紫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強健的手臂将她抱在懷裏,手掌扣住她的後腦,
讓她的臉貼住胸膛。
熟悉的心跳聲讓她漸漸回神,「冉……」她正要開口,眼睛卻見一柄利刃刺
穿他肩膀。
她瞠大眼,看到鮮血從利刃滴血。
「沒事,閉上眼。」他冷靜道,俊龐不因肩膀的傷而變色,仍是一貫冷靜從
容。
南魏紫瞪着漸漸在黑袍暈開的血漬,不禁顫抖,而地上則躺着一身紅的女屍。
腦海隐約浮現畫面——女子手執利刃攻向她,然後……然後……她被他抱進
懷裏……南魏紫震愕地看向他。
「你……」她張口,卻無語,她不敢相信……
他,竟替她擋劍?!
冉鳳琛合着眼,肩膀的劍刀已拔出,繃帶從左肩纏繞于胸膛,失血過多讓他
的臉色微白,眉心朱砂紅豔似血,清俊的臉龐這時竟露出些許柔和線條。
南魏紫站在一旁,盯着他肩膀的傷,眼神複雜。
「王爺,刺客已全部制服,幸存者全咬毒自盡,屬下來不及阻止。」冉五低
頭道。
「豔姬的身分呢?」
「屬下盤問過青樓的嬷嬷,嬷嬷說豔姬是半年前出現在門口,将自己賣進青
樓,關于豔姬的來曆,青樓的人全不知,屬下看他們的神色不像在說謊,那群舞
姬也是豔姬安排的,這是屬下的疏忽,請王爺折罰。」
冉鳳琛神色不變,僅淡淡開口。「下去吧!」
「是。」冉五恭敬退下。
冉鳳琛棘棘睜開眼,看着南魏紫,薄唇勾起淡笑。「這是本王疏忽,竟讓刺
客混入王府。」
南魏紫咬唇,他蒼白的臉色讓她不習慣,她從沒看他受傷過,他在她眼裏一
直是個可怕的人。
他無所不能,心機深沉,任何事都在他掌握之中,他是個強者,強得讓人害
怕。
她從沒想過他也像普通人一樣,會有受傷的一天,尤其他的傷還是因爲……
「爲什麽?」她開口,他的舉動讓她疑惑。「你可以不用受這傷的。」
冉鳳琛淡淡揚眉,「然後看你的小脖子被利刃劃破,小命不保嗎?」見她不
語,他不由得笑。
「你忘了,你的命是我的。」早在十年前,她親自送上門時,她就是屬于他。
「隻有我才能決定你的生死。」
南魏紫握拳,痛恨他自以爲是的話,可卻無法反駁,她隻能冷聲道:「我不
想欠你。」
「呵!」她的話逗笑了他,俊龐噙着玩味。「魏紫,你現在說這話來得及嗎?」
她似乎忘了,她和弟妹能活到現在是拜誰所賜?
南魏紫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可笑,早在她臣服于他身下
的那一刻,她就不再屬于自己。
就算她維持着驕傲,就算她不想承認,可仍改變不了事實。
她是他的玩物,隻有他才能選擇要不要,而她沒有置喙的權利,哪有什麽欠
不欠的?她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十年前,她就抛棄一切了。
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屈辱,冉鳳琛眸光微閃,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終于想起自己的身分了嗎?」
他臉上的嘲弄讓她緊握的指尖陷入掌心,可僅存的傲然卻不容許她露出任何
一絲脆弱。
她擡起下巴,緊抿的唇瓣進出冷嘲。
「看來我也不用對你肩上的傷感到愧疚了。」他救的不是她,而是他冉鳳琛
的所有物。
「是不用。」他回以微笑,吐出的話卻無情。「本王不需愧疚這種可笑的東
西,我的魏紫,你仍是天真了,隻是一個小傷你就心軟了,這樣你還想守護南飛
瑀的皇位?還想除掉本王?」
「我不是你的。」她讨厭他這麽叫她,「我不會永遠屬于你。」
就算屈服于他,她也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最後的目的。
「哦?」他挑眉。
她神色冰冷,紫瞳盡是壓抑的恨意。「總有一天,我會除掉你。」她絕不會
讓自己一輩子都是他的禁脔。
「本王拭目以待。」冉鳳琛噙着淺笑,即使負傷,可狂傲的霸姿卻絲毫未減,
讓人望之心顫。
南魏紫卻不畏懼,冷冷與他相視,清冷的姿态卻透着不馴的傲氣,見她這模
樣,黑眸微湛。
她一定不知,這樣跟他對峙的她極美,紫眸泛着挑釁,不再冰冷,而是跳躍
着火焰。
這樣的她,讓他唇畔的笑深濃,盯着她的黑眸深不見底,閃過一絲難測的眸
光。
捕捉到他眼神的變化,南魏紫一怔,還不及細查,影衛突然出現。
「王爺,蠻夷和衛國突然聯兵攻擊邊關,守城的将軍不及防範,第一道護城
已被攻陷。」
北邊突然發生戰事,沉寂已久的北蠻夷竟和衛國聯合,一同出兵攻打北方邊
城,他們蟄伏已久,此番出擊勢如破竹,兩個月内竟快速攻破三座城,隻剩最後
的襄城,襄城再破,北邊将被他們全部占領。
朝廷人心惶惶,北蠻夷素來善戰,當年與他們争戰時皇朝折損許多良将,而
現在他們竟和衛國聯合,這對金陵極不利。
「若是修羅将軍還在就好了。」左丞相不禁低語,可惜修羅将軍已于一年前
消失,否則衛國與蠻夷有何可懼?
「衆卿别慌,就算沒有修羅将軍,吾朝還有許多良将,朕就不信拿蠻夷與衛
國無可奈何。」
小皇帝開口,不同于衆臣的驚慌,稚幼的臉龐沉穩冷靜,透露着君王的威嚴。
「皇上。」一名大臣走出。「衛國與蠻夷此番進攻定是策劃良久,才短短兩
個月就攻破三道護城,這對皇朝極不利,臣建言,不如派兵與他們詳談,也許能
不費一兵一卒,維持雙方和平。」
「此舉萬萬不可。」右丞相立即開口。「詳談隻是與虎謀皮,王太守是要皇
朝降服嗎?」
「右相這話可不對了。」王太守急忙道:「我隻是覺得與其争戰勞民傷财,
不如合談,也許能談出一個雙方滿意的結果。」
「這怎麽行……」
一幹大臣吵了起來,有人同意,有人反對,大殿一時吵鬧不休。
「夠了。」小皇帝低喝。
衆臣立即安靜,「皇上恕罪。」
小皇帝站起身,素來溫和的臉龐沉下,他緩緩開口:「王太守說和談,這主
意不錯……」
王太守立即得意地擡起嘴角。
「皇上……」左右丞相着急。
「不過,朕可不是懦弱的君王,來人,拖下去斬了!」他冷喝。
王太守驚愕擡頭,「皇上恕罪,饒命……」他急忙大喊,被守衛硬生生拖出
去。
素來溫和的皇帝竟有這番舉動,衆臣不由得駭然。
「還有誰說要和談的?」小皇帝淡淡開口。
方才主張和談的官員驚懼地低頭,大殿一時寂靜,無人敢吭聲。
低低的笑聲打破甯靜,「好,很好。」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冉鳳琛笑着開口,
俊龐顯見愉悅。
「皇叔?」小皇帝疑惑地看向他。
冉鳳琛起身,走到台階下方,朝皇帝曲膝而跪。
「皇叔!您做什麽?」小皇帝驚喊,被他突來的舉動吓到了,不隻有他,連
一旁的衆臣也錯愕了。
「臣自願出兵北方,請皇上恩準。」
「皇叔您……可您肩上的傷口……」
「皇上放心,肩上的傷口已痊愈。」冉鳳琛淡聲道,黑眸直視皇帝,再次開
口。「請皇上允許臣出兵。」
小皇帝與他互視,沉默許久,俊秀的臉龐勾起笑。「好,朕允了。」
「叩謝皇上。」冉鳳琛垂首,斂下的黑眸微閃,好看的唇若有似無地揚起難
解的淺笑。
不知他的魏紫知道時,會是何神情……
冉鳳琛竟自動請纓出兵?!而且還當着衆臣的面對皇帝下跪,行君臣之禮?
聽到這事時,南魏紫驚愕了。
她愕然的不是冉鳳琛出兵的事,而是他竟向皇帝下跪,他雖名爲臣子,可權
勢如天的他對皇帝向來不行禮,别說是瑀兒了,就連對冉盛德也是一樣狂傲,從
未對冉盛德行臣子之禮。
可他竟向瑀兒曲膝下跪?!這根本不是他會做的事,而且還是當着衆臣的面,
以他的個性,怎會做這種事?
南魏紫疑惑,不懂冉鳳琛的舉動是什麽意思。
她不認爲他會無故做這些事,他一定有什麽目的!
咬着唇瓣,她皺眉深思。
「怎麽了?眉頭皺得這麽緊。」低沉的聲音傳出來,熟悉的腳步聲讓她擡頭。
他不再是一襲尊貴的滾金黑袍,而是身着黑色戰袍,烏發以黑繩束起,俊美
的臉龐覆上武将的剛毅,眉心間的朱砂讓他看來宛如天神,渾身散發着凜然氣勢。
這樣的他讓南魏紫感到陌生。
她盯着他,俊龐仍是噙着慣有的淡笑,隻是那雙眼瞳幽深如潭,似火又似謎。
最近,他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她避開他的眼,不習慣他這樣的目光,他這樣的眼神總讓她心思混亂,卻又
捉摸不清他的意圖。
「你在打什麽主意?」出兵、又對瑀兒曲膝,他想做什麽?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就算我說我沒有任何意圖,你也不會信吧?」
這世上能讓她信任的也隻有兩個人,而他冉鳳琛當然不在其中。
南魏紫抿唇,不發一語,她絕不信他這麽做沒有目的。
她的眼神回答一切,冉鳳琛扯唇,「既然如此,我回不回答有差嗎?」他的
語氣帶着輕嘲,唇邊的笑卻藏着一絲淡淡的澀然。
「你……」南魏紫以爲自己看錯了,因爲一轉眼,他臉上的笑又是慣有的嘲
弄。
「我的魏紫。」他上前挑起她胸前烏發,黑眸盯着她。「這場仗你希望我赢
嗎?」
「當然。」這場仗絕對不能輸。
「那你希望我活着回來嗎?」他又問,毫不意外地得到她的沉默,他低笑出
聲,又問:「你覺得我能活着回來嗎?」
手指撫上漂亮的紫瞳。「嗯?你看見我的死亡了嗎?」
「沒有。」她什麽都沒看見。
「是嗎?」他的聲音低低的,覆在她耳畔。「你說謊。」
感覺到嬌軀輕顫,他笑了。
他突然抱起她,将她放到桌上。
「你做什……」右腿被他擡起,南魏紫話還沒說完,卻不知他做了什麽,腳
踝上的玉環突然解開。
她一愣,看到他再解開左踝上的玉環。
「你……」她愣愣看着他,不懂他的舉動,這對玉環是她的禁锢,可他竟把
玉環解開,這代表什麽?
「我不會死。」擡起小臉,他傾下身,俊龐貼近她。「我會活着回來,再親
自爲你戴上這對玉環。」
他如誓言般地低語,而她屏息,眼睫輕顫。
手指輕撫過柔軟的唇瓣,灼熱的氣息拂上唇。「等我……我的魏紫。」
他沒烙下吻,吐出最後一句,随即起身,踏步走出白塔。
他一離開,南魏紫立即軟下身子,身體忍不住顫抖。
手指撫着腳踝,再沒有那對束縛她的玉環,她咬唇,說不出心裏是何滋味,
而他的話不斷在耳邊回蕩。
「不……不……」她絕不會再套上玉環,絕不!
他不能活,他一定得死!
她閉上眼,全身不斷發抖,其實她什麽都沒看見,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會死,
一定會。
因爲……她早已布好了一切。
手心緊攥,指尖因用力而刺痛掌心,「冉鳳琛,你不會回來的。」因爲,她
早已布了死局等着他。
第六章
北邊的戰火持續半年。
冉鳳琛将敵軍攻打出城,将被占領的三座城收回,一再的勝仗讓金陵士兵士
氣大盛,可敵軍卻仍兇猛,如受傷的猛獸緊咬不放,甯戰死一兵一卒也不投降,
雙方僵持不下。
冉鳳琛也不要他們投降。招降,隻是養虎爲患,衛國背叛過一次,就有可能
背叛第二次,而北蠻夷更不能留。
這場仗一定得勝,而且要讓他們再也不能有反噬的機會。
冉鳳琛昂首站立,他擡頭觀天色,冬季已至,天空降下初雪,再過幾日将近
嚴冬,這時開戰對雙方都不利。
而且嚴冬将給敵軍養精蓄銳的機會,他的時間已不多,這場仗一定要在今天
結束。
冉鳳琛垂眸,他的眼下泛着陰影,俊龐也凹陷,臉色透着詭異的蒼白,就連
薄唇也慘淡無色。
唯有眉心的紅痣透着鮮紅,卻紅得讓人驚心,似夕陽最後的餘豔。
他閉上眼,眉頭緊皺,似在隐忍着什麽。
「王爺。」冉五出現在身後。
「都安排好了嗎?」冉鳳琛開口,聲音是一貫的沉穩,隻是他的臉色卻更白,
眉間隐約泛着黑氣。
「是,都照王爺的命令。」冉五擡頭,看着主子的背影,忍不住開口。
「王爺您……」
冉鳳琛揮手止住他的話。「記住,照我的吩咐行事。」
冉五沉默了會,才低頭道:「是。」
「下去吧,讓衆兵準備,一個時辰後,準備進攻。」這次,要一次将敵軍覆
滅。
冉五退下後,冉鳳琛才緩緩睜開眼,伸手接過落下的雪花,細雪在手中融化,
從掌心流逝。
看着消失的雪水,他淡淡勾唇,想到那如初雪一樣的人兒,清冷而無瑕,讓
人想緊握,可攤開手,卻什麽都留不住。
「臣的大女兒雖然才六歲,可聰穎不下男子,容貌無人能比,配王爺您剛剛
好。」
當年他赴戰場殺敵,身邊輔佐他的将領就是南王,那晚他們打了勝仗,在喝
酒慶賀時,南王抹去嘴邊的酒液,咂舌對他說。
他當南王喝醉了,迳自喝着烈酒,笑着不理會。
「怎麽?王爺不相信?來來來,這對玉環你拿去,就當作定親的信物,像我
女兒這般的天仙人兒,王爺您是夠格配我女兒了。」
他根本來不及拒絕,就被丢了一對玉環,看着手上的玉環,再看着抱着酒瓶
喃喃自語的南王,他不禁好笑。
不把南王的話當一回事,可南王卻堅持不收回玉環,他隻好先收下玉環,準
備等南王酒醒再還給他。
可後來戰事緊急,久了,他也把玉環的事忘了。
直到那年壽宴,他看到她——
月光下,素色的身影已不是絕色可形容,氣質淡冷而華貴,罕見的紫瞳在瑩
月下如琉瑀,美得讓人屏息。
這樣的容貌,是禍。
他看到皇帝眼裏瘋狂的欲望,也看到南王眼裏的不安,而後,他和南王對上
眼。
再一次的見面,則是南王叛國之後——
「我可以幫你洗清叛國的罪名。」冉鳳琛看着牢裏的男人,囚袍早已破爛,
男人身上盡是鞭打後的傷痕,發絲淩亂,臉上是肮髒血污,狼狽至極,可那屬于
武将的氣勢仍在,不因刑求而稍減。
「再讓皇上更猜忌,然後,再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嗎?」南王嗤笑,睜着
泛紅的眼,幹裂的唇吐出堅定的話。「不,若皇上不信任我,就算出牢也沒意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愚蠢!」冉鳳琛皺眉,對南王的愚忠不耐。「這麽多年,你的個性還是一
樣。」不知變通!
「是呀!」南王低笑,卻震痛胸骨,讓他咳出血。「咱們有多久沒這麽說話
了?當初我以爲登上皇位的會是你,若是你,咱們金陵将會是如何的盛世,誰知
道……」
「我對帝王之位沒興趣。」
「是呀,可你手握權力卻如君主,皇帝當然忌憚,當然不能容忍,當然要除
掉南氏,拿回兵權好對付你。」
「你怨恨我。」
「沒錯,若不是你,南氏不會覆滅,一旦拿回我手上兵權,皇帝要對付的就
是你,皇帝怎麽可能赢得了?」對冉鳳琛的本領,南王比誰都清楚。「再來呢?
你要把皇位給誰?你視皇朝于何物?視皇朝百姓于何物?」
南王用力咳,腥紅的眼激動地瞪着他。
「我忠心的不是皇帝,而是皇朝,我護的不是冉氏江山,而是金陵百姓,你
呢?身爲冉氏皇族,你爲金陵做過什麽?」
「我可以救你。」
「不,你要救的不是我,而是皇朝,隻要皇朝繁榮安甯,我這條命不足爲道。」
冉鳳琛皺眉,「你該知道你死了,就是認罪,到時南王府一定不保,南王妃、
你的子女,冉盛德都不會放過他們,尤其是……」南魏紫……想到她,黑眸幽深
難測。
那樣高傲清冷的人,他無法想像她以身侍奉皇親國感的那一刻,她,能忍受
嗎?
「我當然知道。」
「那你……」
「我是臣,沒有抗君之理。」
「南王!」
「王爺請回吧!」南王閉上眼,「皇上要我的命,我無話可說。」
知道他的固執,冉鳳琛冷下臉,立即拂袖離開。
「王爺,」南王突然開口。「你還記得那對玉環嗎?」
冉鳳琛停下腳步,他當然記得。
「你說,我的女兒夠不夠格配你?」南王笑着,想到當年的話,「若是你,
定能保護她。」
南王舔了舔幹裂的唇,聲音低啞。「王爺,你要覺得虧欠,就别讓我的孩子
成爲皇族玩物,我甯願我的孩子死,也不要他們痛苦一生。」
「……我會的。」
他本來就打算守住南氏所有人,誰知皇帝的動作卻比他預料的快,南王死、
南王府滅,而南魏紫……親自來找他,用一雙倔傲的眼神,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前,
準備利用他達到一切目的。
早知她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她美的不是傾城的容貌,而是那顆堅毅不屈的心。
可是當他看到她抛開一切、低頭求他的時候,他仍是震撼了,那麽驕傲的個
性,卻願意爲了親人而屈服,她比他以爲的更強韌。
他不禁玩味,好奇她能做到什麽地步?
南王問他爲金陵做過什麽?身爲皇族,他能爲百姓做什麽?
那麽,就爲百姓找個好皇帝吧!
他對帝位無興趣,對王爺地位也無眷戀,若冉盛德是好皇帝,他會将手上的
兵權還給他,然後離開皇朝,遨遊天下,可冉盛德多疑的個性和狹窄的心胸,終
究讓他無法成爲明君。
最後他選擇讓南飛瑀坐上帝位,想着半年前南飛瑀在大殿的作爲,他不禁勾
唇一笑,那名聰穎的少年将會是個好皇帝。
而南魏紫……他伸手摸向懷裏的玉環,眉眼泛起一抹罕見的溫柔。
「南王,答應你的承諾我可做到了。」在她腳踝套上玉環的那一刻,他就答
應了南王的婚約。
他會保護她,因爲她是屬于他的。
她要的,他都會給她。
「王爺,士兵已準備好。」将領來到身後,恭敬說道。
「很好,出發。」冉鳳琛走向衆将士,他一出現,士兵立即大吼,士氣勃發。
冉鳳琛翻身上馬,身後的披風在風中飄飛,戰袍在日光下閃着冰冷寒光,他
仰首看着落下的細雪。
薄唇揚起一抹溫柔。
魏紫,你要的,我都會給你……
「出發!」
铮!
指下的琴弦突然斷裂,割破軟嫩的掌心。
南魏紫看着手心的傷口,血珠沁出,她不禁皺眉,胸口突然緊縮,讓她心緒
難安。
「聖女。」宮女看到她流血,趕緊拿起布巾捂住傷口。「冬雪馬上拿藥。」
她從櫃子拿出傷藥,小心地灑上已止血的傷痕。
南魏紫任宮女動作,眉頭緊皺。
「聖女,會疼嗎?」見她皺眉,冬雪小心翼翼地問。
南魏紫回神,對冬雪安撫地一笑。「不,隻是小傷而已。」她說着,隻是情
緒卻難定。
心頭隐隐湧起一抹不安,她的手甚至開始發抖。
「聖女,您怎麽了?」冬雪也發現她在打顫,不禁擔心。「要不要小的傳禦
醫?」
「不用,我沒……」
「聖女!聖女!」驚慌的聲音打斷她的話,一名宮女急呼呼地跑進白塔。
「春雨,你怎麽急慌慌的?這樣成何體統!」冬雪斥責。
春雨邊喘氣邊說:「冬雪你不知道,發生大事了,金陵赢了,北邊的戰事赢
了!」
赢了?!
南魏紫一震,那冉……
「可是外面卻傳攝政王戰死在沙場……」
「什麽?!」南魏紫迅速起身,她攥拳,眼神淩厲地看着春雨,「你說攝政
王怎麽了?」
她冰冷的神情讓春雨害怕,不敢遲疑,急忙道:「攝、攝政王領兵突襲敵軍,
聽說戰況混亂,最後攝政王被敵軍包圍,身中數劍,墜落山崖……」
墜落山崖……
南魏紫神色不定,艱澀地開口:「那屍體呢?」
「聽說山崖極險峻,又有濃霧覆蓋,士兵無法下去搜查,而且現在是冬季。
攝政王恐怕……」
「是嗎……」她低語,神情已鎮定,隻是心緒仍淩亂,抿着唇瓣,「皇上呢?」
「皇上在禦書房……」
不等春雨說完,南魏紫立即走出白塔。
她快步來到禦書房,外頭的侍衛正要禀報,她伸手制止,打開門,才走近幾
步,就聽到對談。
「王爺說,朝廷之事皇上可仰賴左右丞相輔佐,他們對皇朝忠心,皇上可信
任,這是王爺的兵符,王爺早吩咐小的交給皇上,另外鎮守邊關的将領,林佑将
軍和劉直将軍可勝任……」
聽到腳步聲,冉五停下聲音,恭敬地轉身。「聖女。」
「姐姐。」南飛瑀也擡頭看她。「你怎麽過來……」
不理會南飛瑀,南魏紫隻看着冉五,小臉泛白,幾乎是僵硬地開口。「他真
的死了?」
「是,屬下親眼看見,王爺被敵軍包圍,受傷慘重,最後被敵軍一劍刺入胸
口,跌落山崖,小的有想派人下崖尋找,可崖深險峻,無法下去……」
南魏紫閉了閉眼,神色是一片冰冷。「戰事是怎麽發生的?」
「王爺早策劃好一切,他讓士兵分二路進攻,以他爲餌,率領三十萬兵馬正
面與敵軍攻擊,而副将軍則帶領一百萬兵馬乘機攻進敵方首都。」
三十萬……「與他對決的敵軍兵馬有多少?」
「一百二十五萬。」
「三十萬對一百二十五萬?呵,他可真有自信。」南魏紫笑得嘲弄。「然後
呢?」
「将軍獨自闖進敵軍,以一對百,三十萬兵馬極力牽制敵軍,直到敵軍首都
傳來我軍喊聲,确定攻占,拿下敵軍君王首級,金陵士氣大勝,敵軍卻仍不死心,
敵方将領圍擊王爺,王爺身上早已負傷累累,最後被包圍,墜落山崖。」冉五頓
了頓,從懷裏拿出一個紫色錦囊。
「這是王爺掉入山崖時,從懷裏掉出來的東西。」
南魏紫接過錦囊,看着錦囊上幹掉的血漬,她手指微顫,好一會兒,她才打
開錦囊。
看到錦囊裏的東西,她不由得震愕。
是玉環!
一個碎了,一個完好如初。
我會活着回來,再親自爲你戴上這對玉環。
言猶在耳,不過……他沒這機會了。
她握緊玉環,唇瓣勾起笑,紫瞳極冷。
他再也無法禁锢她了。
南魏紫獨自坐在白塔中間的大殿,她沒讓人點燈,幽暗的殿宇隻有她一人,
唯有從窗外灑落的月光陪伴她。
她合着眼,枕着冰涼的椅背,入耳的是一片寂靜。
這半年來,她聽到的就是這樣的平靜,沒有熟悉的心跳,沒有那獨占環抱她
的手臂,更沒有那在她耳畔的低語。
我的魏紫——他總是這麽叫她,她讨厭他這麽叫她,不過他沒這機會了,他
死了。
她勾唇,品嘗勝利的滋味。
隻是唇畔的笑卻沒有想像中愉悅,她眼下是淡淡的陰影,沒有沉穩的心跳聲,
她這半年來總睡不好。
總覺得像少了什麽,她以爲這隻是習慣,久了她就會忘了,以後就算沒有他
的心跳陪她,她也會睡得安甯。
「王爺已安排好一切,就算他不在,皇朝也不會有任何變動,兵權直屬于皇
帝,而影衛……王爺說,影衛以後隻聽聖女的命令。」
腦中響起冉五的話,她嘴邊的唇微僵,手心緊握,手上的傷口因她的用力而
破裂,鮮血染紅纏帶的布條。
看着鮮紅的血液,她笑了。
其實她早不怕見血了,對死亡也不如當年畏懼,她不許自己存有任何弱點,
就算再怕,她也得讓自己不怕。
可冉鳳琛不知道,他以爲她仍怕看到血和死去的人。
他不知道的何止這個?
連他壽辰那天,刺殺的豔姬和舞姬也是她買來的刺客。
這局,她早在半年前布好了,她讓豔姬成爲他的侍妾,讓他們在他壽辰那天
刺殺他。
而且就算他沒開口,他壽宴那天她也會出現。
她讓刺客攻擊她,她賭,賭他會不會保護她,會不會爲她受傷。
事實證明,她賭赢了!
她讓他受傷,然後在他每天敷的傷藥裏下毒,就算他傷口好了,毒患也早已
下在他身體。
而後,戰事爆發,她就是要他死在沙場裏,他體内的毒會漸漸侵蝕他的五髒
六腑,就算他再強悍,也敵不過侵蝕的毒。
這是一個險局,衛國與北蠻夷聯合侵略,冉鳳琛一倒,金陵定岌岌可危,她
靜觀戰事,計算他毒發的時間。
戰事持續半年,衛國與蠻夷兵隊退出邊關,金陵軍隊鎮守北方,敵軍早已損
傷慘重,如強弩之末,她早暗地備好一批精良兵馬,等他中毒倒下,随即支援北
方戰事。
可她沒想到他竟會選擇這樣的戰法,以寡敵衆,讓自己當餌,讓副将帶兵暗
地攻破敵人王城,拿下敵君首級。
這擺明是背水一戰,他根本不是這麽無腦的人,除非……
南魏紫咬緊唇,不相信這個念頭,可是……若非如此,他怎會早就幫瑀兒安
排好忠心的臣子?就算他消失,皇朝也不會有任何影響,甚至還把影衛給她,讓
影衛隻服從她的命令。
魏紫,你要的,我都會給你。
腦海閃過他的話,她不由得握緊手裏的錦囊。
「冉五。」
一抹黑影迅速跪在中間,「屬下在。」
「冉鳳琛是不是早知自己中毒了?」黑暗中,她的聲音顫抖。
冉五沉默。
「回答我!」冉五的沉默讓她的聲音更冷。
「是。」冉五回道。
果然,南魏紫閉上眼,「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
南魏紫迅速睜開眼,紫瞳泛着驚疑。「什麽意思?」一開始,難道他……
「王爺什麽都知道。」
「什麽都知道?」南魏紫起身,不敢置信地低喃。「壽宴裏的刺客、傷藥裏
的毒,他都知道?」
「是。」
「怎麽可能……」南魏紫幾乎站不穩。「你說謊!他若知道的話怎麽會……」
怎麽會替她擋劍,怎會讓她有機會下毒?甚至明知有毒患在身還上戰場,最
後以自己當餌,與龐大的敵軍正面沖突?
因爲知道自己将死,所以他不顧一切,爲了讓金陵無後顧之憂,所以他犧牲
自己……
「不可能的……」她低語,「他怎麽可能會做這種蠢事?明知我布了死局在
等他,他還踏入,他是太有自信了嗎?以爲自己不會死嗎?哈,他失策了,他死
了,他死了!他再也束縛不了我,我再也不屬于他,我自由了,我赢了,他輸了,
他輸了,哈哈……他輸了……」
她笑,笑得開心,笑得愉悅,笑得跌坐椅上,她仍是笑,瘋狂地笑。「冉鳳
琛,你輸了,你輸了,你輸了……」笑聲漸漸微弱嘶啞,最後隻剩下無語的低喃。
她赢了,可卻沒有想像中開心,爲什麽……
「爲什麽……」她的聲音極輕,在寂靜的大殿裏如幽喃,帶着深深的疲憊。
「他爲什麽這麽做……」
「屬下不知。」
「呵!不知?」南魏紫不信。「你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你會不知?」
「屬下隻知道王爺心甘情願爲聖女付出一切,即使您要他的命,他也會給您。」
她是要他的命,她發過誓,要冉氏皇族爲南氏的冤魂償命,皇族欠他們的,
她會一一索讨。
「他以爲這樣我就會心軟嗎?不會……我才不會……」她從不對敵人心軟,
不殺他,她心頭的恨意不會消。
不管他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她不在乎,她隻要他消失,她不要再當他的玩
物,不要再臣服在他身下。
南魏紫立即拿出錦囊裏的玉環,要将完好的玉環摔碎,可手卻不知碰觸到什
麽,玉環竟自動打開。
她怔怔看着玉環,不禁覺得好笑,而她也确實笑出來。
十年了,她戴着玉環十年,怎樣都拿不下來的玉環,卻在不需再戴上的這一
刻,讓她找到開啓的機關。
這算什麽?算什麽?
「冉鳳琛……」誰要他付出一切,誰要他讓她?她不需要,她不需要他這麽
做!「你是要我欠你嗎?不!我不欠你,我什麽都不欠你……」
總有一天,我會除掉你。
她曾站在他面前,高傲地對他說。
她辦到了,她赢了,她不後悔,她赢了。「你以爲我會在乎嗎……才不會…
…呵,才不會……」
「聖女。」她崩潰的低喃讓冉五擔心。
「下去!」她冷冷擡頭,神情又恢複冷靜。
等冉五離開,她又恍惚地垂下眸,腦海不斷晃過他的話。
你希望我活着回來嗎?
不!她隻想他死。
我會活着回來,再親自爲你戴上這對玉環。
不!她不會給他這機會!
等我,我的魏紫。
不!她不是他的!
魏紫,你要的,我都會給你。
「不!不!不!」她用力抱住頭,她什麽都不要,她隻要,她隻要……
「冉鳳琛……」
她破碎地呢喃,「冉鳳琛……冉鳳琛……」
魏紫……
「冉鳳琛……」
天際漸漸明亮。
南飛瑀踏進白塔,「姐姐,聽說你一夜都坐在這裏,你……」他看着坐在椅
上的人,頓了頓,「你還好嗎?」
南魏紫擡起頭,這才察覺天已白,她眼神微微恍惚,不一會兒,随即恢複清
明,小臉揚起淡淡的笑。「我沒事,早朝過了嗎?」
「嗯,我已吩咐讓人爲皇叔立衣冠冢,追封爲忠武王,慰他護國功勳。」
「是嗎……」南魏紫垂眸,幽幽輕喃。
「姐姐,我餓了,陪我用膳好嗎?」南飛瑀對她撒嬌。
「好啊!」南魏紫擡眸微笑,她起身,一直曲起的雙腿卻早已麻痹,她不禁
踉跄了下。
南飛瑀立即扶住她。「我扶你。」
「嗯!」南魏紫笑着點頭,跟着弟弟走出白塔。
她踏出門檻,未盤起的發絲輕揚,日光流洩,照耀着雪白的纖細身影,也映
照出垂落于後、幾乎曳地的銀絲。
第七章
「冬雪,聖女還沒醒嗎?」春雨極小聲地詢問。
「噓……聖女昨天極晚才入睡,小聲一點,咱們先出去吧!」
宮女細小的談話聲讓南魏紫睜開眼,這一年她的睡眠極淺,也不易入睡,即
使是點了助眠的異香,對她也無益。
「進來吧!」不再勉強自己合眼,她坐起身,伸手撩開床幔。
在外的兩名宮女急忙進來。
「聖女,是春雨吵醒您了嗎?」春雨小心翼翼地開口。
「沒有,我早醒了。」南魏紫對春雨安撫地微笑,伸手接過冬雪遞過來的白
巾。
「聖女,我讓人準備早膳。」冬雪急忙道。
「不,我還不餓。」南魏紫搖頭,擦拭好後,将溫熱的白巾給冬雪,而一旁
的春雨早拿好玉梳,幫她梳理長發。
看着散落的銀絲,她神色平靜,一夜白發,她沒有任何感覺,旁邊的人雖然
驚異,可也不敢多說什麽。
一年來,雖然冉鳳琛不在,可在他的安排下,皇朝沒有任何變動,即使有幾
名異心的官吏想作怪,可在一些忠心的大臣輔佐下,朝廷局勢安穩,沒有大動蕩。
金陵皇朝仍然繁華和平,即使沒有冉鳳琛,他培育的将領卻個個英勇善戰,
而且對皇朝忠心不二,保衛皇朝邊疆,讓鄰國不敢進犯。
一切都很好,比她想的還好,瑀兒的皇位坐得安穩,她也不用再屈服于任何
人,享有聖女尊貴的地位。
隻是她的心卻空蕩蕩的,深夜總難以安眠,一人獨自在白塔遊蕩,直到累了、
疲了,才回房,躺上床,讓自己入眠。
日複一日,她的神思總是遊走,卻每每在想起某物時,逼自己清醒,不許自
己再想。
見聖女又沉入自己思緒,冬雪和春雨互望一眼,對這早已習慣,好似自從攝
政王走了後,聖女就變了。
就連滿頭烏絲也是在攝政王死後突然變白,讓人懷疑聖女是不是和攝政王有
何關系。
雖然疑惑,可他們不敢妄加臆測,這對聖女可是種亵渎。
幫南魏紫穿好素衫,冬雪關心地道:「聖女,您昨晚晚膳也沒用,早膳還是
吃一點東西吧!冬雪熬了雞湯,您喝一點好嗎?」聖女總吃得少,纖細的身影愈
見清瘦,讓她們極擔心。
南魏紫緩緩回神,看到冬雪擔憂的模樣,不忍撫去她的好意,她微微一笑。
「好,麻煩你了。」
「哪的話,這是冬雪該做的。」冬雪笑開臉。「那冬雪馬上端雞湯來,春雨,
你好好伺候聖女。」她吩咐,急忙走出寝室。
「聖女……」冬雪一離開,春雨臉色不禁支吾。
「怎麽了?」南魏紫看向婢女,不同于沉穩的冬雪,春雨個性活潑,也藏不
住話。
「我剛剛要過來白塔時,聽到宮裏的太監們在說……」春雨停頓,神情猶豫
不止。
「說什麽?」
「明奚國的君王好像想跟金陵聯姻……」她頓了頓,看了南魏紫一眼。「說
想娶聖女爲後。」
南魏紫神色不變,仍是淡然,「這一年來要求聯姻的不隻明奚國,春雨還不
習慣?」
「不是,春雨當然知道各國國君都想娶聖女爲後,皇上也都一一拒絕,可是
這次……這次皇上似乎沒拒絕。」
瑀兒沒拒絕?
紫瞳微動,正沉思時,外頭卻傳來太監恭敬的傳喚。
「皇上駕到。」
南飛瑀穿着皇袍,走進房。
「春雨叩見皇上。」春雨急忙跪膝行禮。
「起來吧!」南飛瑀揮手,俊逸的臉透着君王的威嚴。「出去,朕有事跟聖
女談。」
「是。」春雨起身離開房間。
其餘人一離開,南飛瑀立即露出稚氣的笑容。「姐姐,你用膳了嗎?我還沒
吃早膳,陪瑀兒吃可好?」他知道南魏紫吃得少,有時甚至不吃,他有空時總過
來跟她用膳,有他在旁,姐姐總會多吃一點。
「聽說明奚國來求親。」南魏紫看向弟弟,見他笑容不變,眼裏卻閃過一絲
心虛,她眼神一凝,「拒絕!」
「姐姐,明奚君王相貌堂堂,治國有方,明奚國在他治理下和平繁榮,他對
姐姐傾心已久,瑀兒覺得明奚王堪與姐姐匹配,姐姐你不考慮……」
話未說完,就被南魏紫厲聲打斷。「拒絕!」
「姐姐……」南飛瑀躊躇了會,最後還是開口。「姐姐,皇叔已死。」
南魏紫身體一震,這一年來沒人在她面前提起他,她也讓自己不去想,幾乎
認爲自己已遺忘。
冉鳳琛……
這個名字從心頭浮起,眸光不由得幽沉,想起一張模糊的臉,自信的黑眸,
眉心的朱紅,薄唇勾起的淺笑……
她用力閉上眼。
「你該忘記皇叔。」
「我從沒記得他!」顫抖的聲音從唇瓣進出,她咬牙,冰冷地看向南飛瑀.
「他不值得我記得。」
看着南魏紫泛白的臉色,南飛瑀在心裏輕歎,不拆破她自欺欺人的謊言。
「姐姐,你别讓我擔心。」這一年來她愈來愈消瘦,那張臉總是不見血色,纖細
的模樣好似下一刻就會倒下似的。
南飛瑀擔憂的神情讓南魏紫緩下冷厲的表情,唇瓣扯出淡笑。「别擔心,我
很好。」她真的很好,沒有那個人,她過得比任何時候都好。
「那你跟明奚王見面好嗎?」
「瑀兒。」南魏紫不悅地皺眉。
「你先聽我說完。」南飛瑀睜着無辜的眼,讨好地對她笑。「半個月後是明
奚國的祈神大典,各國巫女都會前往,姐姐你身爲金陵聖女當然也得去,剛好,
你就與明奚王相處看看,若你不喜歡,聯姻的事就算了,這樣可以嗎?」
南魏紫不語,心神被外頭落下的雪吸引。
「下雪了。」她低喃,走向窗台,伸出纖細的手,接過落下的雪花,冰涼的
觸感讓她微顫。
「會冷?」泛着笑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随即一抹溫熱覆住她的唇,灸烈的
酒液哺進她嘴裏,讓她難受地皺眉。
「哈,這樣臉色好看多了。」白皙的臉因烈酒而泛紅,她甚至被酒嗆到喉,
在溫暖的懷裏不斷咳。
寬厚的手拍着她的背,得意的笑聲從上頭響起,臉頰貼着胸膛,聽着有力的
心跳聲。
閉上眼,她用力抽回手,小手緊攥。
「姐……」
「好。」她的喉嚨有點幹,臉色比落下的初雪還白,「我會去明奚國。」
聖女前往明奚國,這是極大的事。
南飛瑀挑選精良的禁衛軍,由禁衛統領護送,随行的還有将軍以及一小隊兵
馬,就爲了保護聖女安全。
南魏紫合着眼,頭枕着軟墊,馬車裏極寬敞,下方鋪着柔軟的狐皮,還有幾
個軟墊讓人憑靠,一旁放着幾本書冊,還有一些小點心,連她喜愛的鳳翼琴,南
飛瑀都幫她準備好放在馬車裏。
馬車裏隻有她一人,知道她淺眠,怕吵到她,伺候她的冬雪和春雨悄悄地坐
到馬車外。
她們一離開,南魏紫随即睜開眼,她坐起身,額貼着牆,從飛動的布簾凝視
外頭。
離開皇城已有三天,再兩天就能到達明奚國,第一次出城,兩個丫頭極興奮,
看到她們開心的模樣,南魏紫也不由得一笑。
透過車窗,她看着荒涼的官道,不同于皇城的繁榮,這裏已出金陵邊境,一
旁的侍衛更小心翼翼,注意四周情形。
比起外頭的戒慎,南魏紫是一臉淡漠,暗地還有影衛保護她,她不怕發生什
麽意外。
「聖女,您醒了。」冬雪撥開布簾,原想看一下聖女的情形,沒想到聖女卻
早已醒來。
「嗯!」南魏紫輕應一聲,視線卻仍看着窗外,白皙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有的僅是淡然。
冬雪不禁在心裏歎氣,這幾天聖女比以往更沉默,尤其出城後,沒有皇上在
旁邊叮咛,聖女幾乎沒吃什麽東西。
「聖女,您餓不餓,要不要吃些點心?」冬雪小聲地問着。
「不,我不餓。」南魏紫淡淡回話,她知道冬雪的關心,可她真的沒有胃口。
「聖女……」冬雪正想勸她吃一點,外頭卻突然傳來混亂的吼聲,行進的馬
車突然停住。
「不好了,有馬賊!」春雨立即沖進來,驚慌地說着。「而且好多,他們突
然包圍,還用大石擋住道路。」
聽到馬賊,冬雪臉色也發白。「快保護聖女!」
「你們别慌。」聽到馬賊包圍,南魏紫仍是冷靜。「不會有事的。」
她話一落,數名影衛圍住馬車。
「聖女。」冉五站在馬車外。
「到前面幫忙。」她淡聲吩咐。
「是。」冉五帶領幾名影衛到前頭,而剩下的影衛仍守在馬車外。
南魏紫撩開車簾,看着外頭的情形,馬賊一群又一群包圍,侍衛與馬賊一來
一往,場面極混亂。
不對勁!
她皺眉看着分批進攻的馬賊,這些馬賊訓練有素,而且包圍的速度和動作極
熟練,這不是普通的馬賊。
「聖女,後面又有馬賊沖過來。」春雨驚喊。
守住馬車的影衛和禁衛兵随即和前來的馬賊交戰,銀光迸射,兵器交擊的聲
音和喊聲讓場面驚心動魄。
「快保護聖女!」禁衛統領看到馬車也被圍擊,急忙大吼。
「他們使毒,快閉氣!」又聽到有人大吼。
「啊——」春雨突然尖叫,一名馬賊竟然沖進馬車。「快保護聖女!」她飛
身要拖住馬賊,卻被一腳踢開。
「你要做什麽?」冬雪緊張地護在南魏紫身前。
「滾開!」馬賊揮刀砍向冬雪。
「住手!」南魏紫皺眉,立即大喝,可刀刃卻不停,她伸手将冬雪往後拉,
以身擋住她。
「聖女不要——」冬雪瞠目驚吼。
咻!
一隻箭矢飛進馬車,直直射中馬賊,貫穿頭顱。
「啊——」冬雪吓得尖叫。
南魏紫轉身,看到馬賊倒下,擡眸,看到一名穿着異族服飾、臉覆黑巾的男
人手執弓箭。
她和男人對上眼,心頭狠狠一震。
那雙眼……
她睜大眼,幾乎不敢相信,想也不想,她立即要下馬車。
「聖女你做什麽?」察覺到她的動作,冬雪急忙抱住她。「不行!外面危險,
你不能下去!」
「放開!」南魏紫低吼,要拉開冬雪的手,可冬雪卻抱得死緊。「冬雪,放
開!」
「不行!太危險了,聖女你不能下去!」冬雪拚命搖頭。
「冬雪!」南魏紫怒喊,見掙脫不開,她急忙擡頭,可男人卻已消失不見,
她一愣,趕緊看向四周。
沒有,人呢?
她着急地環顧四周,卻隻見另一批兵馬闖進戰況,幫忙禁衛軍打退馬賊,而
冉五也退回到她身邊。
「聖女,您無事吧?」
「冉五,你有看到嗎?」她趕緊問冉五,小臉染着緊張,一雙眼仍不停看着
四周。
「看到什麽?」她難得的慌亂讓冉五一愣。
「看到……」話說到一半,她瞪着冉五,唇蠕了蠕,又化爲無聲。
「聖女?」
怔着神情,南魏紫軟下身子,突然覺得好笑。「呵……」喉頭滾出一連串笑
聲。
「聖女……」她異樣的神情讓冬雪也吓到,趕緊放開她,緊張地問:「聖女,
你怎麽了?」
南魏紫搖頭,笑聲仍不斷自唇瓣逸出。她笑,笑自己傻。
一年了……
她讓自己不去想,以爲已遺忘了,誰知根本是在騙自己,她根本忘不了,忘
不了……
「哈哈……」她看着垂落的白發,伸手抓住一縷銀絲,臉上的笑嘲諷又可悲。
冉鳳琛……她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
你瞧,你把我變成什麽樣,即使你離開了,卻仍禁锢着我,逃不開,怎麽都
逃不開……
南魏紫笑着閉上眼,她明白了,卻希望什麽都不明白。
她和他——她赢了,卻也輸了。
因爲,他不在了……
還好有别的兵馬突然援助,擊退了馬賊。
是北魏國的巫女剛好也行經官道,看到他們被包圍,因此派兵援助。
打退馬賊後,北魏兵馬随即退離,護送北魏巫女離開。
這群馬賊來得突然,看到北魏兵馬闖進,他們迅速退離,毫不戀戰,讓他們
來不及抓住任何活口。
守衛的禁衛統領和将軍雖然覺得可疑,不過眼下護住聖女才是要緊事,他們
也不再多想。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更謹慎,所幸沒有任何事發生,他們安穩地踏進明奚國境,
進入首城。
除了他們外,其餘國的巫女也已到達,明奚君王早備好洗塵宴,站在皇城迎
候他們。
「聖女,我們已到皇都。」冬雪開口,小心翼翼地看着南魏紫,自從聖女那
次突然瘋狂大笑後,神色就一片冰冷,讓她和春雨戰戰兢兢的。
南魏紫緩緩擡眸,蒼白的臉漠然,紫瞳泛着冰寒,她覆上金色面紗,讓春雨
爲她穿上狐裘,滾着狐毛的帽子蓋住頭臉。
「聖女。」禁衛統領和将軍守在馬車外。
南魏紫踏下馬車,除了她外,各國巫女也站在一旁。
她垂着眸,統領和将軍站在她身後,護送她走進大殿,他們走在前方,金陵
皇朝的聖威震懾天下,他們的身影也引來旁人的注目。
「薩伊,那就是名動天下的金陵聖女耶!」一旁傳來好奇的嬌嗓,嬌嬌的聲
音透着小姑娘的稚嫩。「可惜看不到臉,不然真想知道金陵聖女是不是真如傳聞
一樣?」
對旁邊的好奇私語,南魏紫聽而不聞,他們來到大殿,明奚皇帝與衆臣早已
恭候多時。
「多謝各國聖女來參與明奚國的祈神大典,朕替明奚國百姓爲聖女們的仁慈
緻謝。」雖爲明奚國君,可面對神聖的巫女,他也不敢有任何不敬,一旁衆臣早
已恭敬下跪。
「哪裏,明奚王客氣了。」一抹嬌嗓揚起,生動的語氣帶着笑意。「祈神大
典是爲百姓祈福,不僅是爲明奚百姓,也是爲天下百姓,這是我們身爲巫女該做
的。」
「北魏巫女說的是。」明奚王笑道,目光放到南魏紫身上。「金陵聖女,聽
聞途中受到馬賊攻擊,不知聖女可有受傷?」
南魏紫擡眸,拿下頭上的狐帽,露出一頭銀白發絲。
看到白發,一旁響起低低的呼聲,雖然覆着金紗,可仍看得出細緻的輪廓,
罕見的紫瞳絕美無瑕,華貴的氣質震懾全場。
「薩伊你看,好漂亮的眼睛!」北魏巫女興奮的聲音打破大殿裏的寂靜。
南魏紫移動目光,從方才就一直聽到這抹嬌嗓,讓她起了一絲好奇,轉頭看
向北魏巫女。
誰知卻對上一雙深邃墨瞳,她怔了目光,幾乎移不開眼。
俊美的臉龐一如記憶深處,眉心血痣紅豔如火,修眉長眸,淡薄的唇噙着淺
笑,而墨眸則盯着她。
身影微微一晃,幾乎站不住腳。
唇瓣蠕動,卻吐不出任何聲音,隻能怔怔地看着他。
是喜,是慌,是恨,是怨,她分不清。
隻能望着,癡癡地望着。
「冉鳳琛……」
最後,終于低低吐出那人的名字,那個深深烙在她心底的名字。
第八章
「金陵聖女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男人斜倚着門口,饒富興味地看着
眼前的女人。
她穿着月白寬襖,領口滾着精細繡樣,身披雪白狐裘,銀發披散于後,瑩瑩
月光灑落,素雅如天人。
而一雙紫瞳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就如同白日在大殿時一樣,泛着難解的眸邑。
「冉鳳琛……」
她白天也是輕喃這個名字。
「在下說過,我不是冉鳳琛。」不隻她,連她身邊的人也齊口叫他王爺。
「你是。」南魏紫垂眸看着他的右手,雖然變淡了,可他手指上的咬痕仍隐
約可見,那是她咬的。
想到自己是如何在他指上留下無法消退的齒痕,神色不禁恍惚,曾經痛恨的
過去,此刻想來,心裏的恨卻已不再那麽深。
是時間讓恨意褪去,還是他的死讓她無法再恨?她不知,隻知看到他,心口
茫然無依。
有好多話想說,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而他,面對她,卻是陌生。他說,他叫薩伊。
薩伊,陌生的名字,就連他看她的眼神也是陌生,那樣的陌生讓她惶恐,他
明明是他,怎能用這樣漠然的眼神看她?
當時她無法追問,隻好忍着,趁着深夜,她讓冉五帶她到北魏居住的院落,
來到他門前。
看到她的目光停留在他手上,薩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
「你手指的齒痕是我咬的。」她低低說着。
「哦?」薩伊看着指上的齒圈,挑眉看她,俊龐有着興味。「那你爲什麽咬
我?」
南魏紫咬唇,小臉掠過一抹不自在,「你……什麽都忘了嗎?」連她,也忘
了嗎?
「我該記得嗎?」他不禁覺得好笑。「再說,你們說我是冉鳳琛,我就得是
嗎?我對這個名字完全沒印象,就連你,也是。」
南魏紫神色微白,她怔怔看着他,俊龐仍是噙着笑,可是看她的眼神不同了。
冉鳳琛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無情、冷漠,就像是無視她的存在一
樣。
他看她的眼神總是……極深,像藏着許多心思,讓她摸不透,可是從來不冰
冷,偶爾,他會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她,每每他那樣看她時,她總是避開眼,不敢
與他相視。
現在想來,才明白,其實她不讨厭他的眼神,甚至……很想念。
她微微笑了,失色的唇瓣卻顫抖,紫眸泛着蒼涼,雪白的臉、纖細的身影,
在月光下,好似快消失一樣。
薩伊皺眉,下意識地伸出手。
「薩伊。」嬌嗓傳來,細小的身影跑來,「金陵聖女,你怎麽在這?」
北魏巫女側着臉,好奇地問着。
她看看薩伊,再看看南魏紫,眨着一雙大眼。「你來找薩伊嗎?有什麽事?
薩伊,你們在談什麽?」
「沒什麽。」薩伊看着北魏巫女,眉頭不悅地皺眉。「小六,誰讓你穿這麽
薄出來的?」
現在可是冬季,她卻連棉襖也不披就出來。
「我聽到你門口有說話聲,好奇嘛!」北魏巫女吐着粉舌,縮着身子抱住薩
伊的手臂。「現在才覺得冷。」她發着抖。
「你呀!」薩伊一臉無奈,伸手脫下外袍包住她,再握住她的手,立即瞪眼,
「冷冰冰的,你是想得風寒躺在床上嗎?」
「哪有!」北魏巫女嘟起小嘴,撒嬌地抱住他,軟聲道:「有薩伊在我就暖
和了嘛!」
「你呀!」薩伊沒好氣地瞪她,看似生氣,可俊龐卻是不掩飾的疼愛,手臂
也緊緊地抱住她。
南魏紫怔怔地看着兩人,北魏巫女雖小,可嬌俏的小臉很是可人,而他……
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眼裏的溫柔、臉上的疼寵,是她從沒見過的。
陌生的名字,陌生的眼神,陌生的神情,眼前的他,無一不陌生,南魏紫垂
下眸。
「金陵聖女,你怎麽了?」見她臉色極白,北魏巫女不禁關心。「你的臉色
不好看。」
南魏紫揚眸,看着北魏巫女關心的臉,再看向他,而他,也與她相視。
不同于面對北魏巫女的溫柔,他看她的眼神很冷漠,不帶一絲溫情,她不禁
笑了。
她拿出懷裏的錦囊,「這個,還你。」她将錦囊遞給他。
「這是什麽?」看着手上的紫色錦囊,薩伊揚眉,疑惑地看向她,但她雪白
的小臉卻對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抹笑,讓他一怔。
「你說得對,我認錯人了。」她輕輕地說着,聲音輕如飄絮,唇畔的笑飄渺。
「你不是冉鳳琛,你不是他。」她搖頭低語,眼神像看着遠處,又像看着他。
「他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
她笑,深深地看着他,然後收回目光。
不是他,不是……
「冉五。」
一抹黑影出現。
「我們走吧!」她轉身離開。
看着雪白的身影消失,薩伊緩緩垂下眸。
「薩伊,裏面是什麽?」北魏巫女好奇開口。
他打開錦囊,拿出裏頭的東西,目光輕閃。
那是一對玉環,一個完好無缺,一個卻受損,雖然被組合成環,可仍看得出
破碎的痕迹。
看着玉環,想着她離去時飄忽的神色,墨瞳不由得轉深,泛着幽幽深澤……
「朕對聖女仰幕已久,今日能見聖女,朕極愉悅。」
明奚王笑看着南魏紫,雖然隔着薄紗,仍可窺見絕色容顔,尤其是那雙紫眸,
讓人幾乎想深墜其中。
「聖女果然如傳聞一樣,美得讓人屏息。」他輕歎,竟伸手想拿下南魏紫臉
上的面紗。
南魏紫迅速起身退開,眉尖微乎其微地輕擰,紫瞳覆上冷意。「明奚王謬贊
了。」
見她眼神冰冷,明奚王尴尬地微笑,「咳咳,是朕一時沖動失态了,請聖女
别怪罪。」
南魏紫不語,眼裏卻掠過一絲不耐。
明奚王派人邀各國聖女一同用膳,她不疑有他地前往,誰知房裏卻隻有她跟
明奚王兩人。
見她疑惑,明奚王立即道,其實他隻讓宮女請她過來,想跟她單獨談話,聽
完,她本想立即離開,可卻被明奚王硬留下。
南魏紫在心裏冷哼。
他看她的眼神就跟冉盛德看她一樣,外表忠厚,内裏卻肮髒污穢,有這樣的
國君,明奚敗亡之日可見。
「聖女,朕之前曾派人跟金陵皇帝談過聯姻的事,這件事不知聖女可知曉?」
「多謝明奚王錯愛,對于明奚皇後之位,魏紫擔當不起。」南魏紫冷淡回道,
不打算再跟明奚王糾纏下去。「若無事,魏紫累了,先行離開。」
「等等,金陵皇帝可沒拒絕。」她的态度讓明奚王眼神微沉,臉上卻仍挂着
溫和笑意。「聖女,朕保證會疼寵你一輩子,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魏紫就算在金陵也能享受榮華富貴。」金陵繁華可不是區區明奚可比拟,
她要享榮華富貴何必待在明奚?
她的話讓明奚王僵下臉,眼裏閃過惱怒。
「就算皇上沒拒絕陛下,可魏紫不允,就算是皇上也無法強迫我。」聖女在
金陵地位神聖可比君王,再說,瑀兒也不可能勉強她。
「是嗎?」明奚王嗤哼,臉上的笑早已消失。「金陵聖女,别裝出尊貴的樣
子,别以爲朕不知道金陵的聖女實際上是什麽。」
南魏紫神色不變,看到明奚王不再裝出溫厚模樣,她不屑地勾唇。
「皇族裏誰不知道金陵聖女就跟妓女沒兩樣,你隻是皇族的玩物,少裝出這
副聖潔模樣。」明奚王淫邪地上下看她。「有多少人玩過你了?朕娶你爲後,簡
直是撿别人的破碗。」
「你沒這資格。」連看他一眼都不屑,南魏紫轉身準備離開,卻覺得腿一軟,
讓她幾乎站不住腳,她趕緊扶住門撐住自己。
「你……」她瞪向明奚王。
「哈,看你有多貞潔,待會還不是要在朕身下呻吟!放心,朕會好好寵愛你
的。」明奚王淫笑,堪稱堂正的五官此刻看來猥瑣卑劣。
南魏紫咬唇,忍着漸漸暈沉的神智,她方才沒吃任何東西,唯有……
她看着放在案幾上袅袅升起的香爐,方才她就一直聞到淡淡異香,定是那香
有問題。
「身爲君王竟用這種下流手段。」她鄙夷地看向明奚王,眼前卻突然一片迷
蒙,她用力甩頭。
「哼哼,待會你就會哭着求朕要你……」明奚王伸手要扯下她的面紗。
南魏紫迅速躲開,對他露出冷笑。
「你沒這機會。」她閉了閉眼,指尖陷入掌心。「冉五。」
黑影立即出現。
看到突然出現的冉五,明奚王一驚,「你是誰,竟敢闖入?來……」頸間突
然一痛,明奚王昏倒在地。
「聖女。」冉五擔心地看着她。
南魏紫睜開眼,覺得身體漸漸火熱,她緊緊咬唇,汗水自臉頰滑落。「我沒
事。」
「可是……」見她臉色漸紅,眼神迷蒙,冉五知道她中了媚藥,他不禁皺眉。
「我可以忍,帶我回房。」她咬牙命令,身體卻開始顫抖。
冉五遲疑了會,迅速抱起她。
「小的帶您去找王爺。」
「這是怎麽回事?」薩伊挑眉,看着出現在他房裏的兩人,目光看向被抱在
懷裏的女人。
她緊閉着眼,覆着薄紗的臉透着紅潤,眉頭緊皺,微啓的唇吐出急促的喘息。
她這模樣,明眼人看也知道中了什麽。
黑眸快速掠過一絲冷意。
「聖女中了媚藥。」冉五急忙道。
「誰下的?」薩伊皺眉,在這裏敢對聖女下藥的也隻有……
「明奚王。」冉五回答。
薩伊冷哼,對南魏紫嘲弄。「金陵聖女,我還以爲你有多聰明,竟然這麽輕
易就中了媚藥。」
南魏紫緊緊咬唇,不看他,聲音從齒縫裏迸出。「冉五,送我回房。」她不
需要他!
「可是……」
「這是命令!」她低喝,嘴裏卻忍不住逸出低低的聲音。「嗯……」
軟嫩的吟哦極撩人,臉龐流露着誘人妩媚。
冉五快速别開眼。
薩伊沉沉眯眸,伸手抱過南魏紫。
「你做什麽?放開!」南魏紫睜開眼,掙紮着想推開他,可手卻軟弱無力,
而他溫暖的胸膛也讓她感到舒适。
耳邊聽着沉穩的心跳聲,她的掙紮漸漸微弱。
「退下。」他對冉五道。
冉五迅速離開。
南魏紫擡眸看他,眼神迷惑。「你……」是他……不是他?
「你是誰?冉鳳琛……不,你不是!」她搖頭,又開始反抗起來。「放開我!
别碰我!你不是他!不是!」
她幾乎瘋狂,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心跳,可不是他,不是……
薩伊将南魏紫放到床上,她縮着身子,緊抱着被褥,将自己縮成一團,狂亂
地低喊,「走開!走開!滾!」
他看她一眼,走離床榻。
聽着離去的腳步聲,她閉上眼,身體的火熱讓她痛苦,幹啞的喉嚨讓她整個
難受。
「冉鳳琛……冉鳳琛……」
銀發纏繞于身,她蜷曲着,眼裏沒有淚。她從不哭,她早忘了怎麽哭泣,隻
是聲音卻破碎如泣訴。
魏紫,你要的,我都給你。
「不……」她不要他給她,她不要他的施舍,她不需要,不需要……
你希望我活着回來嗎?
「希望……」當初回答不了的,如今卻在迷茫中不知不覺地吐露,「我希望
……」
我會活着回來,再親自爲你戴上這對玉環。
「說謊!你說謊……」他沒回來,沒有……「冉鳳琛……」
我不恨你了,不恨了……
「冉鳳琛……」
一聲低低的輕歎響起,強健的手臂抱起她,拿下她臉上的薄紗,溫熱的唇覆
上檀口,她啓唇,啜飲着喂哺的茶水。
她徐徐睜着眼,望入一雙難解的黑瞳。
她不知不覺地笑了。
「冉鳳琛……」
第九章
很熱……
南魏紫迷蒙着眼,小嘴微啓,啜着男人嘴裏的茶水,她伸舌舔着,鼻尖哼出
低低的細吟。
「冉鳳琛……」她喃着這名字,語氣裏有着自己也不知的依戀。「是你……」
指尖撫着他的眼角,眸裏有着疑惑。
她想看清,神智卻漸漸迷茫,灸焰在體内燃燒,她不自覺地扭動,摩擦抱着
她的強健身軀。
她聽到一聲低歎,熟悉的氣息拂上唇瓣,舌尖滑入小嘴,霸道又灼熱的唇舌
糾纏她。
素白棉襖被撥開,手掌隔着亵衣握住嫩乳,薄薄的布料摩擦着肌膚,乳尖早
已敏感挺立。
她探出粉舌,立即被濕熱的舌尖纏繞,男人的氣息充滿她嘴裏,她幾乎是貪
婪地吸吮。
掠奪的唇舌,身上撫弄的手掌,貼着嬌胴的身軀,都讓她顫抖,「冉……嗯
……」小嘴被擒住,覆住她的低吟。
亵衣被扯下,粗糙的掌心貼住椒乳,來回磨蹭着細緻乳肉,再粗魯地捏握,
搓揉顫抖的蕊尖。
「唔……」破碎的細喃被侵略的唇一一吮入,她熱情地拱起身,小手抱住他
的頸項不放,不想放……
她已無法思考,隻是執着地纏着他,仿佛眼前這具火熱的身體是她唯一的依
靠。
「魏紫……」極輕極輕的低歎讓嬌胴一震,可随即而來的是如狂風驟雨般的
索取,打散她僅存的一點理智。
濕熱的唇舌含住雪乳,舌尖在乳蕾打轉,啃咬着嫩肉,在酥胸一一咬下殷紅
的痕迹。
長指挑開亵褲,私花早已泛開薄液,指尖輕易地探入花口,緊實的花壁将粗
指緊緊吸附。
他抽動長指,在花壁裏研磨轉弄,挑弄着花瓣,在花蕊綻放,吐露更多芳甜。
火熱的唇舔過她每一寸肌膚,她像可口的花蜜,讓他留下舔拭的咬痕,最後
來到幽香泉源,薄唇埋入,含住輕顫的瓣蕊。
「嗯……」她下意識地想咬唇,長指卻打開她的唇,齒尖碰到手指,她沒咬
下,卻是張口含住。
他一愣,擡頭,見她含着指腹,舌尖舔弄着長指,小臉泛着绋紅,眸兒氤氲,
舔吮的小嘴輕輕吐出細微嘤咛。
那細小的呻吟在他耳裏如天籁,在小嘴裏的手指狎玩着粉舌,勾弄着濕滑的
津液。
而火熱的唇舌來回舔吮着花口,舌尖挑開花瓣,跟着抽送的長指探入幽美的
花穴。
白皙的雙腿架在他肩上,圓臀輕擡,有力的火舌在花口不斷舔吮,含住蕊珠,
攫取她的甜美。
而抽動的長指搗出更多愛液,染濕啜飲的唇,順着花口滴下,蜿蜒成晶瑩的
河。
「唔嗯……」她的氣息早已淩亂,舌尖舔着頂弄的手指,劇烈的快感密集,
嬌軀頓時一顫。
小穴頓時緊縮,更多的愛液湧出,雪胴緊縮,随即軟下。
南魏紫閉着眼,嘴裏的手指抽出,小嘴吐出急促的輕喘,而抱着她的身體也
跟着離開。
她聽到窸窣聲,迷茫地睜開眼,赤裸的火熱随即貼着她,她看着深沉的黑眸,
移不開眼。
墨瞳與她緊密相視,他扳開她的腿,男性火熱抵着仍流着愛液的花瓣,虎腰
直直一挺,熱杵随即擠入小穴。
「嗯……」她驚喘,太久沒被進入的花穴即使經過滋潤,一時仍難以适應他
的巨大。
花肉緊密收縮,深深地箍住火熱,他抱起她,讓她跨坐在身上,這動作讓灼
熱深深埋入花心。
南魏紫皺眉,被充實的感覺讓身體竄上一抹酥麻,腹裏的火熱又起,她咬唇
看他,紫瞳有着脆弱,也有着眷戀。
「爲什麽這麽看我?」手掌撫着酥胸,他舔着紅豔的唇,舌尖滑入小嘴,不
讓她再咬唇。
而埋在小穴的男性也緩緩移動,往上戳刺着嬌弱,手指狎弄着乳蕾,兩隻蕊
尖在他指下豔紅如果實。
她搖頭,沒有回答,隻是張手環住他,粉舌與他密密糾纏,汲取他灼熱的氣
息。
她挪動圓臀,扭着腰,迎合他的頂弄,雪白的嬌軀與黝黑的身體緊緊纏繞,
密不可分。
這若是夢,她希望不要醒。
「傻瓜。」聽見她的呢喃,他低歎,心疼彌漫,可攻勢卻轉爲狂烈,手掌扣
住纖腰,他大幅度地進出,赤鐵摩擦過細緻肉壁,撞擊小穴深處,将她的心神全
數掠奪。
她不反抗,将他纏得更緊,小穴緊緊扣住他,花壁縮緊着、吞吐着,愛液潤
澤着,抽送出煽情又暧昧的水澤。
他強悍地侵入她,她纏得愈緊,他進入得愈蠻橫,汗水在偾起的肌理間流淌。
他的氣息染上她,她的嬌喘因他而起,妖娆的姿态爲他展放,甜蜜的小穴吞
噬他,像貪心的食人花,以枝藤将他密密纏緊,不放過他。
汗濕的身體相擁着,兩張嘴緊密糾纏,唾液在纏綿的唇舌問滴落,淌濕兩人
齒颚,包覆赤鐵的小穴濕軟緊實,在進撤間灑出花蜜。
他們喘息,早分不清是誰纏着誰,隻能不斷地占有充實,狠狠奪取對方的一
切。
直到精疲力盡的那一刻,她在他懷裏低吟,顫抖地承受他的給予,而手仍緊
緊抱着他,不放。
南魏紫不知道自己何時昏過去的,她睜開眼,才緩緩一動,身體就泛開讓人
蹙眉的酸疼。
忍着疼痛,她坐起身,身上的床被滑落,露出赤裸的嬌胴。
她看着自己赤裸的胴體,雖然被清理過了,可咬痕和漫布的紅痕仍在,私處
仍殘留着被侵入的感覺。
她沒忘記發生的一切,每一幕她都記得很清楚。
目光往下,她怔怔看着左踝上的玉環。
伸手撫着冰涼的玉環,不同于當初看到玉環的感覺,那時,看着腳踝上的玉
環,她隻覺得屈辱,而如今……
唇瓣露出自嘲的笑,再怎麽蠢,她也明白了。
他沒死,他仍記得她,隻有她像個傻瓜,被他束縛着,不管他在不在,都掙
脫不開。
他一定覺得很得意吧?自己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
「薩伊,金陵聖女還好嗎?」
室外的低語讓她擡頭,她步下床,撐着虛軟的雙腿,徐徐穿上素襖,赤着腳
走出内室。
「真是的,沒想到明奚王竟然做這種卑劣事,真是可恥!薩伊……金陵聖女?!」
沒想到南魏紫會出現,北魏巫女怔了怔,嬌俏的小臉随即露出笑容,「你醒啦?」
可南魏紫沒理她,一雙眼直直地看着背對她的男人。
察覺南魏紫臉色不對,北魏巫女眨了眨眼,立即噤聲,一雙大眼好奇地看着
兩人。
冉鳳琛轉身,他早聽到她的腳步聲,對她的出現并不意外,看着冰冷的紫瞳,
他緩緩低語。「魏紫。」
她握拳,指尖陷入手心,一雙眼狠狠瞪着他。「我該怎麽叫你?薩伊,還是
……冉鳳琛?」最後三個字她幾乎是咬牙吐出。
心口糾結着,是恨,是惱,還是怨,她已無法厘清,隻能瞪着他,爲自己的
愚蠢感到可笑。
「不管是薩伊還是冉鳳琛,都是我。」他知道她的惱恨,黑眸泛着幽光。
「我沒欺騙你,薩伊是我母妃爲我取的乳名。」
「是嗎?」南魏紫冷哼,他沒騙她?「你沒死,你還活着,而且……」
她咬牙。
「你沒失去記憶。」她仍記得他陌生的眼神,他明明記得她,卻裝出陌生的
樣子,「冉鳳琛,将我要玩至此,你很得意嗎?」
「魏紫……」
「閉嘴!」她低喝,看着他的眼神盡是忿恨。「詐死?沒想到堂堂的攝政王
也會玩這種幼稚把戲。」
「不是的!」一直站在一旁的北魏巫女忍不住開口。「金陵聖女你誤會了,
表哥不是故意詐死的!」
表哥?!
北魏巫女的稱呼讓南魏紫一怔。
「我母妃是北魏人士。」冉鳳琛開口,黑眸注視她。「魏紫,我沒有詐死,
那時我是真的九死一生。」
「真的!真的!」北魏巫女點頭附和。「我找到表哥時,他隻剩一口氣,身
中劇毒,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連我都沒把握能将他救活,表哥昏迷了半年才醒
來,直到一個月前他的傷才完全好。」
聽着北魏巫女的話,南魏紫質疑。「你是怎麽找到他的?」
「是表哥吩咐我……」北魏巫女急忙噤聲,見南魏紫冷笑,她心虛地看向冉
鳳琛。「表哥,對不起……」
「小六,你先離開吧!」拍拍她的頭,他讓北魏巫女先離去。
「看來掉落山崖也是你策劃好的。」南魏紫嗤哼,神情冷寒,眼瞳卻覆着狂
亂。「還有什麽是你策劃好的?爲我擋劍、讓我下毒、詐死……」
她笑,冷冷地看着他。「冉鳳琛,你還有什麽手段沒使出來?」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黑眸深邃,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魏紫,隻要你想
要的,我都會……」
「住口!」她不想再聽到這一句。「我不要你給,我不希罕,我南魏紫從不
希罕!」
「魏紫。」他抓住她。
「放手!」她瘋狂掙紮,「滾!你滾!冉鳳琛,你放開——」
「南魏紫!」他用力抓住她,在她耳邊吼。「你不是想要我死嗎?你不是想
除掉我嗎?我如你所願,我成全你……」
「你沒死,你還活得好好……」
「你希望我死嗎?」他打斷她,黑眸緊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問她。「你真的
想要我死嗎?」
南魏紫怔然,她愣愣地看着他,唇瓣輕蠕,卻吐不出任何話。
「我知道你恨我。」輕撫她的臉,他低語。「隻有我死,才能消你心頭的恨,
魏紫,你想要的,我都會成全,你要我的命,我也會給你,當年那一場仗,我下
了一個險注。」
他頓了頓,俊龐勾起一抹苦笑。「我不知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也不知道你會
不會在意我的生死,所以我賭,我拿自己的命賭,若我能活過來,若你不再恨我,
也許……我們會有一絲可能。」
南魏紫咬唇,他的話讓她茫然無措,她分不清心裏的感覺,她想要他死嗎…
…不,她不想。
不得不承認,看到他仍活着,她心底湧起無法言喻的欣喜,他沒死,她比誰
都高興。
可是……
「魏紫,你仍恨我嗎?」
「我……」她啓唇,卻不知該說什麽,恨嗎?她在心裏搖頭,不,她不恨了。
太多的恨,讓她累了。
對他,太多的情感層疊,是恨,是愛,是怨,她分不清。
南魏紫推開他。
「魏紫?」她的動作讓他一愣。
「你給的東西我都不要。」她的聲音低啞,小臉有着疲憊。「影衛我也不需
要。」
冉鳳琛皺眉,她的神情讓他心頭不安,他忍不住伸手想抱住她,她卻退開。
「冉鳳琛,我不想欠你。」她擡頭看他,唇畔勾起一抹蒼涼。「我也不屬于
你。」
語畢,她不再看他,走過他身旁,赤着足,走出門口。
冉鳳琛伸手,指尖擦過白發,而她,頭也不回地離去,他收回手,不再留她。
「魏紫,我不會放棄。」
即使聽到他的話,離去的腳步仍沒有任何遲疑,南魏紫攥緊手心,閉了閉眼,
踏步離開。
魏紫,我不會放棄。
南魏紫閉上眼,揮去腦海裏的聲音。
她不想再想,不想再聽,不管誰輸誰赢,他們兩人都已傷痕累累,輸赢已不
再重要。
她赤着足,走向居住的院落,左踝的玉環跟着她的腳步輕晃,她駐足,愣愣
地看着腳上的玉環。
她竟忘了将玉環還他。
「是忘了,還是習慣?」南魏紫低語,忍不住笑出聲,笑裏有着嘲諷。原來
早在不知不覺間,她就習慣腳上的玉環。
不隻是玉環,還有那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厚實的懷抱、沉穩的心跳,以及那
在她耳畔的低語。
她抗拒他,卻也習慣他的存在,才會在他消失的那一年夜不成眠。
她已不再恨他,隻是……卻也無法愛。
南魏紫澀然一笑,繼續往前走,卻在走進院落時聞到血腥味,她一怔,快步
走入。
一踏入院落,就見地上躺着禁衛軍的屍體,鮮血飛濺,她環顧四周,小臉不
禁發白。
南王府滅亡的畫面閃過腦海,她緊緊咬牙。
「金陵聖女,你終于出現了。」明奚王笑着出現,兵衛立即包圍四周。
南魏紫擡頭看向他,看到她,明奚王眼裏閃過驚豔,随即湧起占有欲。
「這張臉果然美,金陵聖女,你将會是朕的。」
南魏紫才想起自己沒覆上面紗,她沉着臉,紫瞳沒有一絲懼意,冷冷開口。
「明奚王,你真大膽,竟敢殺害金陵侍衛,還妄想囚禁我,你不怕金陵兵壓境,
掃平你明奚國嗎?」
誰知明奚王卻大笑,「聖女,你還不懂嗎?若沒有金陵皇帝的允準,朕敢這
麽做嗎?」
南魏紫震愕,她瞪着明奚王,無法相信他的話。「你說什麽?」
「金陵聖女,你的皇帝早把你送給朕了。」
第十章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南魏紫白着臉,神情雖然仍鎮定,可心緒卻已慌亂。
她想到前往明奚國途中的馬賊,那群馬賊來得可疑,而且行動迅速,不留下
任何把柄,定是經過訓練。
若那群馬賊是假的,若明奚王的話是真的,那……「攻擊我的馬賊是你的人!」
「沒錯。」明奚王笑得陰狠,他得意地說着:「可惜有人打亂朕的計謀,不
然你早成了朕的禁脔,不過沒關系,現在也不遲,你帶來的人朕全處理了,到時
朕會派人裝成金陵兵隊,回國途中金陵聖女再遇馬賊,護衛全數身亡,聖女生死
不明,沒人會懷疑到明奚國。」
南魏紫極力壓下淩亂的心,她冷着聲,開口問:「你說金陵皇帝将我送給你
……」
「呵,金陵聖女,你恐怕不知金陵皇帝早容不下你了。」明奚王哈哈笑着,
看着南魏紫蒼白的臉色,他虛僞地露出同情的表情。
「在金陵,你這個聖女地位遠比皇帝崇高,有你在,金陵皇帝就不能安心坐
穩皇位,早在之前,金陵皇帝就答應朕,要将你送給朕,隻要聖女消失,金陵皇
帝的地位才能不受影響。」
「是嗎……」她沒想到瑀兒竟要除掉她,她一手帶大的弟弟,她将他推上皇
位,爲他除去所有阻礙,最後,他竟要除去她。
因爲,她是他的阻礙……
南魏紫笑了。
明奚王當她死心了,「聖女,就算是親姐弟,爲了皇權,金陵皇帝是容不下
你的,你還是乖乖地臣服于朕吧!」
「不。」南魏紫止住笑,傲然地擡起小臉。「我不會臣服你。」
她這輩子不會再臣服于任何人!
明奚王冷下臉。「你以爲你有選擇的餘地嗎?」他伸手抓住她,誰知一抹銀
光閃過,他發出哀吼。
鮮血噴出,明奚王的手掌斷掉,他抱着斷裂的手,慘痛地哀号。
南魏紫手握匕首,鮮血從銳利的刀身滴落,她噙着冷笑,睥睨地看着他。
「你沒這資格。」
「你、你……」明奚王惱恨地瞪她,羞惱大吼:「你們還站着幹嘛?還不把
她給朕抓住!」
「是!」守衛立即攻向南魏紫。
「你們敢!」南魏紫挺傲站立,氣勢凜然地低喝,紫眸冷厲,尊貴無比的模
樣讓守衛吓得駐足。
他們面面相觑,不禁遲疑。
南魏紫趁此閃過守衛,快步逃出别院。
見人跑了,守衛竟還蠢得站在原地,明奚王怒吼:「你們在做什麽?還不給
朕抓住人!」
知道自己逃不出皇宮,南魏紫想也不想,朝冉鳳琛住的院落跑。
聽到身後守衛追逐的聲音,她跑得更急,誰知守衛卻從前方包抄,她停住腳
步,握緊匕首。
戒慎地看着漸漸圍住她的守衛,南魏紫環顧四周,卻找不到能逃的漏洞,她
不禁咬唇。
「冉鳳琛。」她低低開口。
挺拔的身影立即落在她身後,有力的手臂摟住她的腰,手掌握住她手裏的匕
首。
「魏紫。」他在她耳畔溫柔低語,「沒事的。」
她松開手,讓他接過匕首,輕顫的身體放軟,偎進他懷裏,熟悉的氣息包圍
住她,直到此刻,她緊繃的心才放下。
「乖,閉上眼。」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小臉埋進胸膛,手臂穩穩地護住
她。
毋需開口,一群影衛立即從空中落下,擊殺包圍的侍衛。
不理會戰況,冉鳳琛抱起南魏紫,飛身離開明奚皇宮。
「那時裝作不記得你,我隻是想試探你,我想知道你會有何反應,想知道我
死了,你是否在意?」
遠離明奚皇城,冉鳳琛帶着南魏紫來到一處樹林,這才将她放下,手臂卻仍
抱着她,薄唇在她耳畔訴說。
南魏紫閉眸不語,發絲在飛揚的風裏飄揚。
冉鳳琛握住一縷白發,在發上輕輕一吻。「其實,何必試探呢?這頭白發不
就告知我一切了。」
他低語,俊龐覆着柔情,「魏紫,就算你仍恨我,我也不會放手。」他曾放
手過一次,最後卻是兩敗俱傷。
她仍逃離他,即使他用盡心機,卻仍抓不住她。
既然如此,他何必放手?既然她一樣不想屬于他,那他何必詢問?他不該給
她選擇的機會。
「就算你不愛我也無所謂,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他的聲音輕柔,卻有
如宣誓。
眼睫輕顫,南魏紫睜開眼,眼裏有着疑惑。
「爲什麽?」對她這麽執着?「就爲這張臉嗎?」
如果她沒這張臉,是不是就能得到平靜?
「呵!」他輕笑,手指撫過柔嫩的臉頰。「我的魏紫,你這麽小看自己嗎?
你覺得除了這張臉外,你沒有任何價值嗎?你的傲氣,你的聰穎,你這雙彈得一
手好琴的手,都比不上你這張臉嗎?」
他的話撩撥她的心緒,紫眸怔然,看着他泛着笑意的眼眸,她不禁微慌地别
開眼。
她以爲自己除了這張臉外就沒有任何價值,卻從沒想過就算沒有這張臉,她
仍是南魏紫。
而他,即使她貌似無鹽,他仍會糾纏她。
她永遠逃不開他,或者,她也不想逃。
她知道他一直看着她,她喊出他的名字,知道他一定會出現,在被他抱住的
那一刻,她恍然明白。
不管她怎麽掙紮,最後,她仍會被這雙手臂禁锢。
而她,早已習慣。
就如同她左踝上的玉環,在那十年裏,他鎖着她,抱着她,讓她習慣他的存
在。
這樣的習慣,她已成瘾。
「我的魏紫,想什麽呢?」灼熱的唇瓣抵着微顫的唇,他的氣息拂上她,南
魏紫閉上眼。
「我不屬于你。」她的低語被他覆進唇中。
「嗯!」他輕應,舌尖滑過貝齒,挑起粉舌,手臂緊緊環住纖腰,緊得像要
将她融入身體。
她的氣息因他的吻而不穩,輕喘着氣,她繼續道:「我不愛你。」唇瓣随即
被啃咬,她疼得蹙眉。
紫瞳睜開,與他相視,眸裏的傲氣讓黑眸掠過笑意,他的魏紫就是這樣,才
讓他深深着迷。
「也不恨你。」她吐出最後一句,清冷的姿态如落下的初雪,美麗卻又飄渺。
可他仍緊抱着她,絕不讓她從他手裏溜走。
「那又如何?」他挑眉,神态狂妄,唇畔噙着自信又狷肆的笑。「我永遠不
會放開你。」
她,是屬于他的。
那放肆的笑讓南魏紫想起初見他時腦裏閃過的畫面,他摧折尊傲的花瓣,而
花瓣裏的毒液也侵蝕了他……
他們之間,早已糾纏不清。
唇瓣輕揚,她偎進他懷裏。
「我想見瑀兒。」閉上眼,她輕輕開口。
她知道,他會爲她辦到。
隻要她要的,他就不會拒絕。
寂靜的夜裏,金陵皇宮守衛森嚴,禦書房裏,夜明珠照亮四周,南飛瑀穿着
皇袍,專注地批改奏摺。
「瑀兒。」輕柔的聲音從一旁傳出。
手上的狼毫筆微停,南飛瑀放下筆,轉頭看向從暗處走出的身影,俊秀的臉
龐十分沉靜,沒有一絲慌亂。
兩人定定相視,許久,南魏紫才開口。
「爲什麽?」
南飛瑀輕笑。「你不該存在。」
他淡淡回答,神情不再稚嫩天真,而是君王的殘酷。
「南王府會破滅是因爲你。」
南魏紫一怔。
「就算冉盛德忌憚父王威勢,可是,真正壓倒最後一根稻草的是你——南魏
紫。」
南飛瑀眼神冰冷,雖然幼小,他仍記得南王妃死時說的話。「如此傾城之色,
是禍非福。」
熟悉的話讓南魏紫輕顫。
「這句話你還記得吧?」南飛瑀微笑,眼神銳利無情。「隻要你在金陵,就
是個禍害,隻要你在,朕的帝位就難穩,你能讓朕坐上皇位,就能摘下朕身上的
龍袍,南魏紫,對朕而言,你是個阻礙。」
「所以,你要除掉我?」南魏紫輕喃,她深深地看着弟弟,此刻的他哪還有
以往在她身邊撒嬌的模樣?俊稚的臉龐是無情,是冷厲,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
南飛瑀,而是金陵皇帝。
「沒錯。」南飛瑀冷着眼。「金陵不需要聖女這種污穢的東西,百姓的尊崇
隻能對帝王,不需要聖女在旁。」
「是嗎……」南魏紫垂下眸。「那麽,你要殺我嗎?瑀兒。」
「金陵聖女已亡。」死在明奚國裏!南飛瑀背過身,雙手負于身後。「你走
吧!隻要你别再妄想聖女一位,朕可以饒你一命。」
南魏紫擡眸看着弟弟的身影,她靜靜地看着,許久許久。「瑀兒,你長大了。」
歎息的聲音是欣慰。
南飛瑀閉上眼,聽着腳步離去,他的身影仍然直挺,沒有回頭看一眼。
「你會好好照顧她嗎?」對着潛入他寝宮裏的男人,南飛瑀嚴肅地問。
「我會。」來人在黑暗中,低語如鬼魅,「她,是屬于我的。」
「那麽,我将她交給你。」
燭光下,少年修長的背影孤寂而冷傲。
他已不再需要人守護,他的君王之路,以後,他一人獨行。
南魏紫走入暗道,月色下,男人站在前方,黑眸注視着她。
她與男人相視。
「魏紫。」男人朝她伸出手。
她看着他,許久之後才走向他,偎進他懷裏。
愛與恨,已不足以說盡她和他之間,可她知道,她和他會一世糾纏,誰也不
放開誰。
「冉鳳琛。」她輕喃,輕柔的聲音藏着深深的依戀,她不愛他,也不恨他,
可是,她放不開他。
「我的魏紫。」有力的手臂抱住她。
他們注定要糾纏,誰也不放手。
南熙十三年,金陵聖女出使明奚國,卻離奇失蹤,金陵百姓驚慌不已,之後
守護聖女的禁衛統領受傷回國,說出明奚國君觊觎聖女,殺害金陵護衛,使聖女
生死不明。
武凜帝大怒,派兵攻打明奚國,金陵士兵痛失聖女,士氣勃然,短短三個月,
明奚國滅,可聖女卻音訊杳然。
半年後,武凜帝對天下宣布,金陵聖女唯有紫瞳聖女,并封紫瞳聖女爲護國
聖女,此後,金陵皇朝再無聖女繼任。
重逢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酒樓前,駕車的車夫讓馬停下,然後站到一旁,垂首等
候。
許久,車簾才被掀開,一名身着滾金黑袍的男子踏出,懷裏則抱着一名女子。
女子被寬大的男性披風緊緊包住,窺不得一絲肌膚,頭戴紗帽,柔弱無力地
偎在男子懷裏。
「主子。」冉五恭敬道。「已讓人在酒樓裏備好房間和茶膳。」
「嗯!」冉鳳琛點頭,俊美的臉龐和尊貴的氣勢引來旁人注目,他卻不在意,
大步走進酒樓。
進了上等的廂房,将懷裏的女子放到床榻,伸手将她臉上的紗帽拿開。
一張絕色的臉龐露出,頰泛紅暈,唇瓣豔紅,睜開的紫瞳泛着水光,身上的
披風滑落,露出雪頸上的點點咬痕,妖娆的模樣美得不可方物。
冉鳳琛深了黑眸,低頭輕咬唇瓣。
「别……」南魏紫推開他,眼裏閃着薄怒。這男人竟然在馬車裏……明知外
面都是人,他還……
她又羞又惱又怒,「你……」她氣得想罵人,可又羞得不知該罵什麽,隻好
怒瞪着他。
卻不知她瞪人的模樣極誘人,惹來男人暴雨般的啃吻。
「唔嗯……」她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小手抵着他的胸口,最後隻能軟綿綿
地倒在他懷裏。
他放開紅腫的唇瓣,啞聲低語。「别再用眼睛誘惑我,不然你别想用膳了。」
他邪惡地警告。
「你……」南魏紫喘着氣,想瞪他,可又怕他的警告成真,最後隻能懊惱地
别開臉。
對她生氣的模樣低低一笑,最近的她性情不再沉靜冰冷,偶爾還會對他發小
脾氣。
冉鳳琛輕撫她的臉,門外卻在此時傳來輕響。
他放下床幔。「進來。」
「客官,您的膳食來了。」小二利落地将菜盤放好,再恭敬地彎身。「有任
何事再吩咐小的。」随即退下。
冉鳳琛掀開床幔,抱起她,将她放到椅上。
「餓了吧?」他夾起一塊肉喂她。
南魏紫張口吃下,她是真的餓了。
冉鳳琛笑着看她,在他的調養下,她已不像當初那樣清瘦,臉頰也有了肉,
臉色不再蒼白。
「你先用膳,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南魏紫擡頭,他從不放她一個人用膳的。
「辦一些事,待會就回來。」他在她唇上輕輕一吻,「記住,别亂跑,就待
在房裏。」
她這張臉到哪裏都很危險,除非他陪伴,不然是不許她獨自外出的。
「嗯!」南魏紫點頭,也知道自己出去不安全,單一頭白發就夠引人注目了。
親親她的臉,冉鳳琛這才離開。
南魏紫低頭繼續用膳,才吃幾口,卻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這麽快……」她擡頭,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歪着腳步走進來。
「娘……」進來的小娃兒張開口,愣愣看着她,「娘……」
南魏紫看着闖進來的小男娃,不禁微笑,她走向他,「小娃娃,你跟娘走失
了嗎?」
小男娃約三歲,頭發綁成一束沖天炮,有一張漂亮的小臉蛋,看着小男孩的
眼睛,她不禁微微失神。
這一雙眼,讓她覺得熟悉。
「姨……」小男娃攤開手心,好奇地摸她,「珠珠……」他想摸她的眼睛。
見小男娃不怕生,南魏紫低笑,伸手抱起他。
「吃……」看到桌上的菜,小男娃将手指伸進嘴裏,口水狂流。
「餓了嗎?」南魏紫抱着他坐到椅上,拿起筷子,喂他吃東西。
小男娃用力咬着食物。「要……」他指着菜。
「好。」再夾一小塊豆腐,她放進他嘴裏,小男娃砸着嘴,吃得開心。
冉鳳琛進來時,就看到這一幕。
「這孩子誰的?」他挑眉,目光落到小男孩的手,他的手竟放在南魏紫的胸
前……
他眯起黑眸。
「不知道。」南魏紫搖頭。「他好像跟娘親走失了,你讓人問問,有沒有人
在找小孩?」
「嗯……」看到小男娃的手掌收緊,不安分地在南魏紫胸部亂摸,他決定—
—
「哇!」突然被抓住衣領,小男娃四肢亂動。
「你做什麽?」南魏紫也愣住,急忙想抱回小娃娃。「小心,這樣很危險。」
「嗚……」小娃娃眼眶立即冒淚。「姨……哇哇……」崩潰大哭。
「喂!你想對我兒子做什麽?」
一聲厲喝傳來,強勁的掌風襲向冉鳳琛身後。
冉鳳琛冷哼,避開掌勁,「接住。」将小男娃丢向站在門外的男人。
「咦?皇……」看到男人,攻擊的女子驚愕地停下手。
「樂兒!」南魏紫驚訝地看着妹妹。
「姐……」南昕樂也睜圓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許久不見了。」南魏紫對妹妹笑,自從南昕樂離開後,她們有多年沒見面
了。
「姐!」南昕樂紅了眼,她走到南魏紫身前,伸手撫她的發,「你的頭發怎
麽白了……」
她低語,最後激動地抱住南魏紫。「你還活着,太好了!我聽到你死的消息,
我不相信……我就知道是假的,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南魏紫抱着妹妹,看着抱着小男娃的曲琅淨,她對他微微一笑。看到妹妹,
她知道他有遵守對她的承諾,讓妹妹過得幸福。
然後,她看向冉鳳琛,紫瞳泛着溫柔。
會遇到他們,定是他安排的吧?他知道她極挂念樂兒,才會帶她到這,讓她
和樂兒重逢。
「姐,你和皇叔……」南昕樂看着他們,烏瞳有着驚疑。
南魏紫握住冉鳳琛的手,擡頭對他揚起淺笑,然後看向妹妹。
她不說什麽,絕色的臉龐因笑容而溫柔動人,美得讓人震撼。
頭一次看到姐姐這樣的笑容,南昕樂怔愣了會,也笑了。
隻要姐姐幸福就好了。
她轉頭看向曲琅淨,與他相視一笑。
隻要幸福就好了。
《本書完》
後記元媛
在這本書裏,我讓女主角擁有預知的能力,其實一開始的設定并沒有,隻是
楔子一開,然後我就默默寫成這樣了,看着寫完的楔子,當下我隻有一個「囧」
字可形容自己的心情,想修改又覺得不太好,因爲我的習慣是楔子就算是定下初
稿了。
我寫稿的方式有時很随興,通常隻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然後讓我産生沖
動,至于人物設定還是劇情方面的,一開始其實并沒有去想太多,都是想到哪寫
到哪,這樣有好有壞。
好的是,能順利寫下去;壞的是,寫着寫着然後就會卡住,然後我就會默默
爆走了。(羞)
在這本的設定裏,我一開始的概念其實很簡單,就是想寫一個爲女主角付出
一切的深情男主角,所以有了冉鳳琛,然後心狠的女主角千方百計想除掉男主角。
若你們看過「傾國」一,那就會發現——是滴,這系列的男主角都是走深情
路線XD
哈哈,我愛深情男,當然如果是深情猛男會更好!(挖鼻)
不知自己是否有把男主角深情的感覺寫出來?這一點,就有賴大家監定啦X
D
不過在寫這本時,讓元媛想到求學時的趣事——
我記得是高中時和同學亂聊,同學問我,若是能重來一次的話,會不會再犯
同樣的錯誤?
我記得我那時的回答是「會」——如果不犯錯的話,我怎知那樣是錯的?
現在想想,真爲當初天真的答案而笑,明知前方有洞,幹嘛還讓自己掉進洞
裏?可是,人生不就是這樣?關卡那麽多,誰知會遇到什麽?主要是自己能不能
爬起來。
在這本書裏,南魏紫能看見死亡,可她無法更改。命運命運,我總覺得一個
人的運氣由自己定,人定勝天不就是這麽來的?可是能活多久,卻是早注定,無
法更改的。
雖然無法決定自己能活到何時,可至少,我們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這也算
是活着的一種挑戰吧?
這話題好像嚴肅了。
隻是在描寫女主角心境時,我突如其來地想到這個,讓我一邊敲稿,一邊覺
得好玩。
再來就是南飛瑀的故事了,也是「傾國」這系列最後一本,相較于兩個姐姐,
被保護的南飛瑀算是幸福的,不過,一直被保護的人就真的快樂嗎?
這個就下一本再揭曉了!XDDD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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