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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坐虎灘軼事 01-06 作者:wangfusen [打印本頁]

作者: cooldai    時間: 2015-10-9 18:40     標題: 坐虎灘軼事 01-06 作者:wangfusen

坐虎灘軼事

作者:wangfusen

原創:2011年/6月/2日野花論壇

   
                                          楔子

    這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一段陳年往事。

    沒有親身經歷過那段歷史的人,很難想像那個年代的日子是多麼艱難、困苦。天災、主要還是人禍,釀成了舉世聞名的「大饑荒」。千百萬人在飢餓和困苦中死去。在重災區,稍有些膽量的人紛紛外出流浪尋找活路。更多的人則是無奈而又無望地困守家園,以各種方式在死亡線上苦苦掙扎……

    光景剛好一點,人們還沒有完全從「大饑荒」的陰影裡走出來。一場更大的浩劫--「文革動亂」開始了。無數善良的人們,被冠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遭受批鬥、摧殘……大量的優秀建築、珍貴文物、典藏書籍被毀於一旦。相比之下,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又算得了什麼?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學校停課、工廠停工……當城市無法接納囤積數年的初、高中畢業生時,千百萬年輕的學生,便以「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名義,被趕往農村。噩運似乎總是在纏繞著那幾代人,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想擺脫也擺脫不了!

    只要有男人和女人生活的的地方,再偏僻、再艱難,也會有溫馨的戀情縈繞在人們的身邊、心裡……像潤滑劑一樣滋潤著人們心田,給艱辛、苦澀的生活增添些許滋味。

    戀情不都是愛情,似乎,它囊括著更廣泛的內涵。甚至包括了為世俗所不齒的種種「奸」情。這也許是原始慾望的流露,亦或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扭曲的婚姻無時無處不在。相貌、年齡、家庭、金錢、權勢……林林總總的差距,造成了形形色色不和諧的婚姻。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各種各樣的因素,經過組合,總會把看似不可能的婚姻強行地牽制、扭結在一起。

    越是畸形的社會越是如此。

    物極必反,婚姻也是如此。畸形婚姻總要尋找其他的材料,來填補因扭曲所帶來的溝溝坎坎。

    人生與社會本來就是個不斷排列、組合的過程。

     「般配」大概是歷來衡量戀人最準確的語言和標準。沒錯,真正般配的人在一起才會更和諧、幸福。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賈府的焦大是不會愛上林妹妹的。大概也源於此吧。

                                        第一章

    坐虎灘不是河灘,也不是平原,而是一座挺拔峻偉的高山。把山叫做灘?確是荒唐。也不知道是誰、為什麼給它起了這麼個名不符實的古怪名字。

    它坐落在小興安嶺北部餘脈的邊緣。後面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峻嶺,前面接壤的是大片的平原。

    山腳不遠處流淌著一條婉轉迂迴的小河。河很小,水少時最寬的地方也不超過十米,人們叫它「泥鰍河」。這個名字倒是貼切。彎彎曲曲的小河,遠看還真像條蜿蜒游動的泥鰍。泥鰍河兩岸長滿了齊腰高的雜草和高高低低、繁雜茂盛的柳樹茅子及雜樹棵子。

    四十年代初,日本開拓團曾在這裡墾荒種地。妄圖把「大和民族」扎根在中國的土地上。可事不遂願,戰事剛呈現敗象,這些鬼子就先行一步逃回了本土。人類第二次光顧這片荒原,已是二十年後了……

    隨著春天的來臨,厚厚的積雪融化了,山和大地都慢慢地塗上了綠色,蟄伏一冬的生命終於開始復甦了……

    天也開始變得晝長夜短。這不,剛剛五點多鐘,天就已經開始放亮了。

    其實杏兒早在窗外還一片黑咕隆咚的時候,就已經被身旁那嘹亮又有節奏的鼾聲吵醒了。

    藉著窗外映入的微弱光亮,杏兒看了看旁邊這個昨晚爬到自己身上沒命地日弄著她、蹭了她一身臭汗的男人。到現在她仍不大敢相信,這個醜陋的男人竟會是自己的丈夫。

    她還不想起來,倒不是因為戀炕耍懶,而是起來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些啥。剛剛來到這裡才兩個多月,眼前這個家還不像個家。就是嘛,沒有雞、鴨、鵝、狗,更沒有豬、羊。甚至連活都沒得干,哪還像個家呢?

    自打來到這裡,她每天在這個小小的院落裡進進出出,可就是不知道到底該幹些什麼。在老家時,總有忙不完的活。這冷丁兒閒下來,還真覺得空落落的。這裡是偏遠的山區,本來人就不多。自己又初來乍到,連個能嘮嗑的人都沒有。甚至都沒有熟悉的人,也包括這個睡在身邊的男人。她擔心這樣下去,自己非憋屈出病來不可。

    她的老家在山東。那是一個既不靠山又不靠水的窮村莊。人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啥都靠不上,就只有指望土地了。年復一年,本分的鄉親們除了種地就是種地,根本沒有別的營生可做。勤勞的人們在貧瘠土地上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注入了大量的汗水和心血。像繡花一樣,小心翼翼地侍弄著土地和莊稼。可年年等待他們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有限的土地打下的那點糧食,早早就被公社大大小小的頭頭們像黑眼蜂似地盯上了。打完場、交完公糧就所剩無幾了。正應了「狼多肉少」那句老話,杏兒和鄉親們一樣,成年累月都是在半饑半飽中度日。一年到頭,只有等到過年時,才能真正吃上幾頓像樣的飽飯。能吃上飽飯,成了村裡多少代人的最大願望。

    在那場震驚世界的大饑荒中,最疼愛她的奶奶死了。杏兒知道要不是為了她,奶奶可能不會死。正是全家人拚命勒緊腰帶,才讓她撿了條小命。

    都說「女大十八變」,這話一點都不假。儘管常年忍饑挨餓,還要經常跟著爹爹在田間「面向黃土背朝天」地勞作。可這些並沒有妨礙杏兒出落成遠近聞名的俊俏姑娘:白裡透紅的臉蛋兒;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厚薄適中的小嘴;一米六五的高挑身材,一條又粗又黑的大辮子垂在背後;該凸的凸、該凹的凹。村裡人都說:瞧,那畫片兒上的姑娘都比不上咱們的杏兒好看。

    這年的冬天,杏兒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離家十來年的劉滿倉回來硬生生闖入了她的生活。

    滿倉的家離杏兒的村子有十幾里的路程。他是大饑荒時去東北討生活、尋活路的。先後在幾座城市裡流浪、要飯。幾經收容,最後做為「盲流」被遣送到坐虎灘下的農場。並在那裡站住了腳、落了戶,稀里糊塗地成了國營農場的正式職工。

    和鄉親們的反差讓滿倉很興奮。在依然貧窮、依然忍饑挨餓的鄉親們面前,他覺得自己很有些資本趾高氣昂一下。這不,他正興高采烈地給鄉親們描述著那片神奇的土地:那兒土地多,人口少,地上的黑土肥得流油。說起來,那土地可真神了。只要春天撒下種子,就不用再去打理,秋天就能有很好的收成。有那樣的土地?說下大天來鄉親們也不信,鬼話呦,那明明就是天大的寶貝嘛!咋就能讓你個龜孫碰上?不信?不信咋整?俺總不能把那土地也搬回來讓你們瞧瞧吧?

    滿倉的話越說越玄乎:在那裡不但不用挨餓,一年到頭吃的還都是白麵饃饃;春秋農忙時,差不多天天有肉吃,每月還能開四十多元錢的工錢呢。四十多元?天哪,快抵得上咱一個壯勞力一年的工分了!

    看,你們還在使用鋤頭、鐮刀?這些在俺們那兒早就用不上了。農場從播種到收割,一色兒的機械化。春天,拖拉機拉著播種鬥,一個來回就播完三四十根壟;俺幹啥?俺站在播種斗上看著不讓它堵住就行了。都不用走路,就把活幹了。你問秋天?那更帶勁,高大的康拜因在前頭走,旁邊跟著的汽車接的就是幹幹靜靜的麥子粒兒……大傢伙兒都聽傻了。早年在電影上看過那玩意兒。感情中國也有?

    在鄉親們羨慕的眼光注視下,滿倉高興壞了。從來都不善言談的他,竟然白話得興致盎然、口沫翻飛。

    他更加慶幸自己當初逃荒逃對了。看看鄉親們,雖說大饑荒過去了,可還是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而自己竟被送到個那麼好的地方,真真是「因禍得福」了。

    回到老家的滿倉惹得人人羨慕。在鄉親們的眼睛裡,他可算得上是衣錦還鄉了。口袋裡有了錢和糧票,人也揚眉吐氣,神氣得很吶。認識的人都說他比以前可精神多了,連說話都變得利索了。

    滿倉去東北的第二年,他的爹娘就先後餓死了。他走後家裡也曾接到過幾封來信,可那時他還在不停地到處流浪。信上連個寄信地址都沒有,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麼地方。爹娘去世,他這個不孝的混蛋兒子壓根就不知道。後事也都是鄉親們發送的。

    他給二老上完了墳,對幫著埋葬爹娘的鄉親也表示了感謝。還分給了他們一些背回來的白面和黑木耳,這些可都是稀罕物呢。起碼的做人道理,他滿倉還是懂的。

    滿倉這次回來,除了給老人上上墳。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說什麼也得討個老婆回去。

    辦完爹娘的事,再說個媳婦兒回去,回來該辦的事就全都利索了。了卻了這些心事,他在老家就再沒什麼牽掛了。

    本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無孔不入的媒人為了幾斤糧票、十塊錢,硬是把他們撮合在了一起。滿倉跟著媒人來到了杏兒家,他們認識了。

    滿倉一打眼就看中了杏兒。稀罕得不得了,真恨不得立馬扯過來摟在懷裡親親。哎呀,這麼漂亮的姑娘,別說是農場,就是在城市也打著燈籠都難找。他滿倉又不是傻子,會不知道?眼下最擔心的就是怕人家姑娘看不上自己。他知道自己長得醜、個子又矮,還沒啥本事。更何況已經三十多了,整整比她大了十四歲。

    本以為憑自己的條件,也就是隨便找個女人,能湊合著過日子就不錯了。媒人的話他壓根兒就沒信。哪個媒人不是靠著花言巧語蒙人混日子?還什麼方圓百里聞名的漂亮姑娘,淨他娘的扯蛋!糊弄鬼呢?有那樣的好事還能輪到我劉滿倉頭上?

    確實,滿倉的要求並不高。他早就盤算好了,能找個三十來歲的就燒高香了。唉,只要模樣好點,就是找個寡婦,哪怕帶個孩子都認了。實在不行嘛,就再退一步。模樣好不好的也不吃緊了,只要長著個屄,能日就行唄。啥好看賴看的,關上燈還不是一個樣?娘的,真要是帶個孩子,老子倒也省事了。什麼?二十多歲?年輕漂亮?他想都沒敢想,俺老劉家祖墳上可沒冒那股青煙。

    在農場時,就因為沒個老婆,滿倉沒少受閒氣。

    連隊有個漂亮的女知青。那次幹活間歇時,滿倉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就被那幾個狗日的當著眾人的面好一頓捉踐。硬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有更難聽的:滿倉,你這坨牛糞上還想插鮮花?哈哈,做夢去吧!

      這話可把滿倉氣暈了。雖然嘴上不說,心裡早就罵上了:哈?哈你娘個屄!「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狗娘養的,咋就偏往人的肺管子上戳?日你娘!龜孫,王八蛋!你們敢情成天摟著老婆睡大覺,想什麼時候日就什麼時候日,願意咋日就咋日。可俺呢?都三十多歲了,提著桿老槍就是找不到打眼兒的地方。俺容易嗎?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娘個臭屄的,看兩眼咋啦?俺倒是想吃天鵝肉,夠得著麼?你們才是牛糞,呸,是狗屎,驢屎!老天爺要是長眼,讓你們老婆的屄一下子都長死,光看著,日不進去!對,讓他們日不進去,活活急死、憋死!哈哈,滿倉樂啦。他為自己想出來的精彩咀咒感到洋洋自得,這得意勁兒把心中的悶氣一掃而光。

    氣雖消了,事情也過去了。可他對女人的渴求卻非但不減,反而與時劇增。每當看到那些高高鼓起的奶子和肥大圓滾的屁股,一股燥熱就迅速地傳遍全身。下面的雞巴也跟著漲得硬幫幫的,別提多難受了。好多次夜裡,他都夢到女人的一身白肉。醒來後下面一片精濕,冰涼。娘的,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一看到杏兒,滿倉還不傻眼?眼前的姑娘可比那個女知青好看多了。做夢也想不到來見的還真是這麼個水水靈靈的漂亮姑娘,媒人敢情真沒騙他。姑娘那個頭兒、臉蛋兒、身板兒,瞅哪兒哪兒招人稀罕。滿倉不會形容人,那是識文斷字人的事兒,他連小學二年級都沒念完。

    他只知道這姑娘長得細皮嫩肉、白白淨淨。鼓鼓的奶子、細細的腰、薄棉褲裹著的屁股又大又圓。個子比自己還高……咳,還用形容嗎?反正,漂亮女人該有的她都有。看得他褲襠裡的雞巴都直打挺。

    滿倉一下子就被杏兒迷住了。他的小眼睛從來沒睜這麼大過,看得口水都幾次差點流出來……要不是媒人實在看不下眼喊了他一聲,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目光從杏兒身上收回來。娘的,要是真能把這樣的媳婦兒領回去,還不讓那幫天殺的眼饞死?哼,想吃天鵝肉?說對了,老子這回就吃給你們這幫狗日的看看!

    總是埋怨命不好,沒想到這麼好的運氣咋就一下子落到了自己頭上?這下差點沒把滿倉砸暈了。看來幾天前的墳還真沒白上,這是爹娘和老祖宗在保佑自己呢。高興得他看什麼都順眼,整天咧著大嘴。見誰都嘻嘻哈哈的,不大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

    現在只求老天保佑婚事能成。為這,他幾次跑到祖墳前,給爹娘和祖宗們磕了不少的頭。

    說啥?這個人就是給自己介紹的對象?杏兒簡直都不敢相信,更別說和他處下去。她討厭透了這個爹娘硬逼著自己見的男人。那直勾勾的眼神兒怪嚇人的,好像要從自己身上剜下塊肉去。且不說年齡,剛夠一米六零的個頭,就比自己還矮了四、五公分。才一米六零啊,還叫個男人?那可憐的長相更是讓她想起來就鬧心。眼睛、鼻子、嘴,咋看都覺著難看、彆扭,渾身上下就找不到一處順眼的地方。和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她想都不敢想。

    可惱人的是,糊塗的爹竟被他送來的100斤糧票和那點白面、木耳打動了。又聽他說去的地方千好萬好,事先也不跟她商量,當著滿倉的面就應下了這檔子婚事。偏偏唯一還寄點希望的娘,又沒個准主意,從來都是把爹的話當成聖旨。自然也隨幫唱影,稀里糊塗地一個勁兒跟著胡攛掇。

    以前別人也沒少給自己介紹對象。要說起來,哪個都比這人強得多,爹都沒答應。咋就看上了這貨?

    可細想想,爹說的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杏兒,別怪爹娘,哪個當老人的能把兒女往火坑裡推?爹知道他長得不濟,歲數又大了些,委屈了你。可話又說回來,臉蛋兒能當飯吃麼?爹為啥總不答應別人提的親事?還不是怕你圈在這裡出不去?咱家從祖上算起,在這裡都十幾輩子了。雖說沒都餓死,可也沒過上過好日子。從爹記事起,就沒吃過幾頓飽飯。到你這兒還是這樣,哪還有個盼頭?爹是替你著急呀。原本以為你學習好,爹就豁出來供你念下去。要真像宋老師說的,以後能考上個大學、中專啥的,也算蹦出了這個鬼地方。可你看看,這麼大的運動一鬧騰起來哪還有個頭?眼瞅著你都二十歲了,還有啥指望?唉,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高處?那不是咱莊稼人能去的地兒啊。能找個不挨餓的地方咱就知足啦。這不也是你奶奶活著就惦記,臨死前也沒忘了交代的事嗎?

    爹說的一點不假。奶奶臨死前拉著杏兒的手看著爹說:我死後,你說什麼也得想法把杏兒給我送出去,給她找個能吃飽飯的地方。要是這都做不到,你就別來見我。

    杏兒無奈地答應了這門親事。唉,認命吧。有那100斤糧食,爹娘好歹也能熬過春夏之際青黃不接、無糧挨餓的日子。那地方要真的那麼好,以後就把爹娘也接過去,讓老人晚年也過上不挨餓的日子。

    聽媒人說杏兒答應了婚事,滿倉愣了半天,說啥也不敢相信。等確認是真的,樂得差點沒竄起來。一高興多給了媒人好幾斤糧票,媒人千恩萬謝,屁顛兒屁顛兒地走了。

    在滿倉追命似地催促下,爹娘讓杏兒跟他到公社打了結婚證書。

    滿倉又草草置辦了幾桌酒席,杏兒便成了他的妻子。





第二章

    酒席上,連滿倉村裡的人都為杏兒感到不平。這麼俊俏的姑娘咋就跟了滿倉這個醜八怪?

    娘家人看滿倉時那驚詫、疑惑的眼神兒讓杏兒不但傷心,還很惱火。咋的?都來看熱鬧啊?當初你們幹什麼去了?咋就不能來勸勸爹娘呢?又羞又惱的她,真想大哭一場。覺得那眼神兒不光是看不起滿倉,也是在羞辱自己。面對著眾人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杏兒恨不得有個地縫兒鑽進去。

    婚禮雖然簡陋,可也忙忙活活地鬧騰了一整天。晚上送走了最後一撥客人,天早就黑了。

    滿倉家的老屋空閒已久,早已經不能住人。洞房是現借的間草房,只是好歹地收拾了一下,屋裡到處依舊黑黢黢的。誰都看得出來,就是馬馬虎虎地應付一下。唯一能看出點洞房模樣的,就是那幾個剛貼上去的大紅喜字,還有炕上的兩套娘家陪送的新被褥。對這些杏兒沒說什麼,人都不能挑,還挑這沒用的幹啥?再說,又不是在這兒長住。

    早就憋得百爪撓心的滿倉迫不及待、又拖又拽地把杏兒弄到了炕邊。他張著大嘴喘著粗氣,兩隻小眼睛閃著貪婪的目光。興奮得好似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不言不語、連撕帶扯、很快就扒光了杏兒的衣服。

    沒有準備的杏兒被滿倉粗魯的舉動弄懵了。嚇得她緊緊捲縮在被窩裡,驚恐地望著他,一動不敢動。

    隨後滿倉也迅速地把自己扒得精光,跳上炕,扯開棉被鑽了進來。

    他活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脫光衣服的女人。那美麗、白嫩的身軀使他處於極度的亢奮當中。別說是摸,就是蹭一下都像過電一樣。渾身麻酥酥的,真他娘的舒服!

    滿倉「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好……好杏兒,快讓……讓俺日……日吧,可憋死俺了!

    邊說邊伸出雙手肆意地揉搓著杏兒嬌嫩、豐滿的乳房。長滿老繭的手像銼刀一樣,揉搓得她疼痛難忍。第一次被男人搓弄,還是光著身子,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又羞又惱。很快,杏兒覺察到一根硬硬、發熱的東西頂在了下身,她知道那一定就是男人的陰莖。

    杏兒對男人身體的瞭解,不只局限於女人朦朧的直覺。剛上初三時,學校發的生理衛生課教材裡,就有對男女性器官的描述。只是還沒等老師講,文化大革命就開始了。

    出於少女對異性的好奇,她偷偷地仔細看過書裡的插圖和講解。那使她第一次知道了男人那東西的構造和用處,也瞭解了自己下體各部分的名稱及功能。再說了,她也曾多次聽村裡的女人們說起過男女炕上的事兒。

    夏天,每逢坐在門前的老杏樹下做些納鞋底、縫補衣服之類的針線活時。總會湊起一幫大姑娘小媳婦兒,還有幾個哪都少不了的老娘們兒。那些不知害羞的老娘們兒,說著說著就把話題往男女炕上那點事兒上引。

    尤其是二狗娘那張破嘴,更是什麼髒話都敢說,不怪別的女人當著她的面都叫她騷母狗。也不知道她那狗肚子裡咋就裝了那麼多的騷嗑?一說起男女的那事兒就興奮得不行,就像吃了什麼藥似的。說到高興處,還把二狗爹怎麼日弄她都白話的有滋有味:……他那大傢伙又粗又硬……插進來,別提多舒服了……幹得我渾身都簌簌的……哈哈……

    幾個老娘們兒小媳婦兒聽了抿著嘴「嗤嗤」地直笑,杏兒和幾個姑娘臊得臉都發燙。實在聽不下去了,她只好起身回屋。二狗娘還在後面大聲喊:杏兒,幹啥去啊?別看你長得漂亮,以後還不是得找個男人,讓人家拿雞巴使勁日?聽嫂子先給你講講沒壞處啊……回來呀……哈哈。

    滿倉的手滑過平坦的小腹伸向了她的陰部。那個平時自己都輕易不敢碰的小肉咎,對了,書上管它叫陰蒂。被滿倉一捏,像被針扎一樣,說不上是酸是疼,杏兒的身體禁不住一陣激靈。

    隨後滿倉的手在陰毛、陰阜和陰唇上到處使勁地劃拉。還不時地拽幾下她那濃密的陰毛,揪一揪陰唇。粗糙的、佈滿老繭的手上彷彿長滿了毛刺,深深刺激著她嬌嫩敏感的肉體。一陣陣酥癢使杏兒的身子也跟著一陣陣地抖動。

    她羞紅了臉,扭動了幾下身體。她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不過她並不想讓滿倉停下來,閉著眼睛等待著將要發生的事。想弄就弄吧,女人嘛,不就是給丈夫日弄的?

    不停扭動的身軀似乎使滿倉得到了某種暗示和鼓勵,他立刻加大了撫摸、揉搓的力度。望著眼前的漂亮女人:臉蛋兒有紅似白;圓鼓鼓的奶子隨著呼吸在不停地起伏、顫動;順著平滑的小腹看下去,是一片烏黑濃密的陰毛。雪白的大腿夾著鼓鼓的陰丘,像個發面的饅頭……

    娘誒,真美呀!滿倉覺得一股火竄上了腦門,渾身都好像被熱浪包裹著。顫抖的手摸索著找到了陰道口,緊跟著手指戳了進去……

    「幹什麼呀?弄得人家生疼。」 杏兒又是一陣顫抖,忍無可忍地發出了抗議。

    滿倉涎著臉,「嘿嘿」地傻笑著沒有做聲。他縮回手,把整個身子壓在了杏兒身上。握著早已硬起的雞巴尋找著入口……

    他雖然三十多歲了,可畢竟還是第一次碰到女人的身體。情急中弄個雞巴到處亂杵,一會頂到陰唇,一會又頂到大腿,後來好不容易頂到了一個軟軟的地方。正想全力頂進時,卻聽杏兒疼得一聲大叫,原來是頂到了尿道口……

    這樣的到處亂捅亂杵讓讓杏兒難受極了。要來就快點來吧,這實在太遭罪了。滿倉嘴裡呼出的酒氣、臭氣熏得她好噁心,直想吐。她想讓他快點完事兒,於是主動地劈開了雙腿……

    硬硬的肉棒突地頂進了陰道。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間襲來。杏兒慘叫一聲,淚水隨著從美麗的大眼睛裡淌了下來……

    滿倉可顧不上管這些,他已經處於極度的亢奮當中。溫暖、柔軟的嫩肉裹著雞巴,好緊。他的整個身體都彷彿置於最快感的世界裡,飄飄欲仙。嘿嘿,光聽說日屄好玩兒。沒想到這麼痛快,真他娘的舒坦!

    他「呼呼」地喘著粗氣,拚命地挺動著身軀。雞巴抽送的同時,肚皮和大腿也不斷撞擊著杏兒的身子,發出「啪啪」的響聲。

    不知是生理的自然反應,還是滿倉的大力抽動激發了杏兒的原始性慾。陰道裡慢慢地滲出了淫液,肉壁也開始不斷地抽搐。這也讓滿倉抽插得更加順山順水,興趣高漲。他一邊幹著一邊凝視著面前俊俏的臉蛋兒:微微泛紅的臉色使他想起了老家三、四月份的杏花,哈哈,還真他娘的像啊。

    那抿緊的小嘴帶動得臉頰現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閉著的雙眼使睫毛顯著更長了;濃黑的頭髮襯托得臉色更加粉嫩;白嫩的胸脯上聳立著兩座高高的乳峰……

    再看下面,被自己揉搓過的陰丘粉紅粉紅的,真嫩超;濃密茂盛的陰毛被汗水陰濕了,亂糟糟地貼在上面;陰唇被送進抽出的雞巴帶動得翻進翻出;濕漉漉的雞巴上掛著絲絲的血跡。敢情還真是個黃花閨女……

    滿倉看得有些發呆,干的活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半趴在杏兒柔軟的身體上。一絲涎水從嘴角滴下來,落在了她白嫩的胸脯上。

    突然消停下來,杏兒有些奇怪。睜開雙眼,厭惡地看著眼前的滿倉:喘著粗氣的同時淌著哈喇子;咧著的大嘴露出焦黃的牙齒;圓睜的小眼睛裡放射出淫蕩、貪婪的目光;猥瑣,漲紅的臉上顯露出對性慾的飢渴。天啊,自己怎麼攤上個這麼醜陋的男人!

    「幹什麼哪?想弄就快點,壓得我都難受死了。」她沒好氣地說。

    滿倉「嗯」了一聲,又繼續全心全意地忙活起來。

    他感到不光是屄腔裡的嫩肉在裹著雞巴,那洞洞裡好像還有一股股吸力在吸著雞巴,龜頭癢癢的。出出進進的摩擦彷彿刺激著他全身的神經,就像被電打了。

    娘的,真帶他娘的勁兒!滿倉的情緒高漲到了極致,「吭吭哧哧」地拼盡全力衝刺著……

    他突然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身體一陣顫抖。興致達到了頂點,好像魂兒都被抽上了天。他「呀呀」地哼唧著,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把積攢多年的精液灌進了杏兒的處女地。

    疲軟的雞巴從濕漉漉的陰道裡滑了出來。精液、淫水夾雜著絲絲的血跡也隨之從洞口裡流出來。精疲力竭的滿倉軟軟地癱在了杏兒的身上。閉著眼喘著粗氣,臉也埋在了深深的乳溝中。

    充滿汗水的身體壓在身子上,杏兒覺得黏糊糊、滑溜溜的,很不得勁兒。湊近的嘴呼出的酒氣更加難聞,嗆得她直發暈。杏兒使勁一推,滿倉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旁邊。他依舊閉著眼睛,張著大嘴,喘著粗氣。還吧唧著嘴,像是在回味著性交過後的餘味。汗水混雜著口水,從額頭、臉頰、嘴角淌下來。

    哎呀,日屄這活比他娘的幹啥都累。他砸吧著嘴嘟囔了一聲。不大一會兒,便響起了如雷震耳的鼾聲。

    杏兒下地拿了條毛巾洗了洗,把渾身擦了又擦。又擦拭著陰部,那裡已被滿倉粗糙的手揉搓得紅紅的,一碰還有點疼。特別是剛被弄破的陰道口,手指剛剛碰到,就疼得她渾身一陣哆嗦。一想到滿倉的樣子,杏兒就有點噁心,覺得他把自己弄髒了。她忍著疼痛,想把裡裡外外都擦洗乾淨。她也知道,這是永遠也擦不淨的,被日弄的日子還長著哩。

    把炕上那灘混著精液、淫水和血跡的東西清理乾淨。都收拾利索後,杏兒感到腰都直不起來了。

    躺在炕上,眼巴巴地望著棚上被燻黑、掛著煙灰的棚頂。杏兒睡不著,初次的性交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歡愉和快樂。有只是哀怨與無奈。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思煩擾著她,久久揮之不去……

    對這樁婚事,她不後悔,這事兒從開始她壓根兒說了就不算。她也不難過,生下來就是這個命,難過也沒有用。

    人不開心的時候,一些美好的回憶往往就會展現在眼前。回憶有時會讓人暫時忘卻眼前的煩惱。杏兒就是這樣,她微微閉上眼睛,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童年總是美好的,美好的童年不一定幸福。孩子們是最善於苦中作樂的。因為那天真、幼小的心靈往往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困苦和憂傷,為困苦而憂傷是大人們的專利。

    杏兒出生時,門前的杏樹結滿了又大又黃的杏子。沉甸甸的,把樹枝都壓彎了。奶奶說這滿樹的杏子都是她帶來的,便給她起了這個名字。奶奶是最疼愛她的人。從懂事起,就每天都給她梳頭、編辮子。一有空就摟著她講故事、說歌謠。奶奶的故事好像一輩子都說不完。

    七歲時,村裡同齡的夥伴開始上學了。爹不想送她去:女孩子,還不是早晚找個人家嫁出去,上的哪門子學嘛。

    奶奶不幹了:你想讓杏兒像你一樣一輩子圈在這兒受苦挨餓?有你這樣當爹的嗎?奶奶的話讓杏兒進了學校。

    杏兒很聰明,學習成績在班級總是排在最前面。

    每當杏兒拿著成績單或獎狀、獎品回家的時候。奶奶總會摟著她、親她,娘也會湊過來,撫摸她。就連總是陰霾著臉的爹也會把臉色放晴一會兒。難得看到全家人都高高興興的,這也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後來,大饑荒開始了,村裡餓死了不少人。年邁的奶奶也沒有逃過去。臨死奶奶還拉著她的手囑咐著爹:記住,只要有點辦法,就讓杏兒出去。別讓孩子在這兒遭罪了……

    災難過去了,日子剛有點希望,這不,文革又來了……

    想到文革,自然就懷念起宋老師。宋老師是杏兒初中二年級剛開學時,跟隨調任到這裡當公社黨委書記的丈夫來到學校的。她一來就擔當了杏兒的班主任。

    宋老師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她甚至為在這貧窮的地方能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感到驚訝。她逐漸感到杏兒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在理解和記憶力上都很出色。在杏兒身上她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她想盡自己的能力培養、幫助這個女孩子。不時地把杏兒領到家中,拿出所有的藏書讓她翻看。宋老師有一台手搖唱機,還有許多唱片。正是在這裡,杏兒看了好多的中外名著。知道了好多原來不懂的事,學會了不少喜愛的歌曲……

    為了取得家長的配合,宋老師特意對杏兒進行了家訪。她告訴杏兒的爹,以杏兒的能力,只要堅持念完高中,考上大學沒有問題。正是這次家訪讓杏兒爹下定了決心供她把書讀下去。

    過了不久,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杏兒的希望隨之成為了泡影……

    這場世界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大動亂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稀里糊塗地被捲入這荒唐漩渦,也包括那些在運動中賣盡力氣的人。人們都被蒙在鼓裡,不知道發動這樣浩大的劫難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結束。

    杏兒最尊重的宋老師很快和她那被打成「走資派」的丈夫一起關入了牛棚。在鬥爭大會上,看著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最尊敬的人,杏兒痛苦萬分,她哭著跑回了家,隨之大病一場。

    後來,宋老師不知被帶往了何處,失去了她的一切音訊。從此,杏兒再也沒踏進校門一步……

    唉,往後一茬接一茬,儘是鬧心的事,她不願意再想下去了。

    身邊的滿倉連著打了幾個噴嚏。杏兒扭頭一看不覺有些好笑,這傢伙還赤裸著身子仰殼兒躺在那兒。軟塌塌的雞巴耷拉在胯下,龜頭上還掛著點殘存的精液。雖說屋裡不冷,可畢竟是冬天啊。她扯過被子給他蓋上。

    望著這個剛剛佔有她,以後還將永遠把她佔有下去的男人,她不知是怨恨還是憐憫。她也想疼他、愛他,可就是找不到那種感覺。她還從沒見過這麼醜的男人。天哪,這才剛剛開始,今後的日子可怎麼挨下去?

    想起二狗娘的話和那幾個老娘們兒當時的表情,杏兒不禁有點納悶。她們每當說起男女那事兒時興高采烈的樣兒,就好像從中得到了多大樂趣、撿了多少便宜似的。幹這事兒真的就那麼讓人舒服?朦朧中的杏兒對此也曾有些好奇,又有點期盼。可剛才被滿倉折騰了一頓之後,不免感到非常失望。有什麼呀?不就是那玩意兒在陰道裡出溜個五六分鐘嗎?除了疼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呀,至於高興成那樣嗎?哼,這幫老娘們兒,就是吃飽了撐的,瞎噓呼!

    也不知什麼時候,杏兒才朦朦朧朧地睡過去……





第三章

作者:wangfusen

原創、首發:2011年/7月/17日野花論壇

    過完元宵節,杏兒就跟著滿倉離開了家。

    臨走前,家裡氣氛一直很沉悶。爹蹲在牆根兒陰著個臉也不言語,一個勁兒地抽煙。刺鼻的煙霧瀰漫在屋子裡,熏得人都睜不開眼。要擱在平時,杏兒一準兒會把他的煙袋搶下來。可現在,她不忍心。唉,以後再想聞這煙味,怕是也不易了。平時就少言寡語的娘只是坐在炕頭抹眼淚。

    她想去安慰安慰他們,可話到嘴邊卻覺得嗓子眼兒辣辣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兒……

    為了多陪陪爹娘,杏兒打十多天前就住了回來。這讓滿倉有些不高興,放著個年輕媳婦兒日不著,這算哪門子事嘛?憋得他整天無稽溜受的。可又很無奈,唉,還是忍忍吧,能把這麼漂亮的媳婦兒弄到手,已經是老天對自己格外開恩了。順順當當地把她領回農場比啥都強,可不敢在臨走時弄出點啥意外。

    離開村子那天,鉛灰色的天空飄起了細碎的雪花。把大地的村妝裝扮得一片銀白。

    下雪天一直是杏兒最高興的日子。她喜歡雪,宋老師說過,雪花是純潔的象徵。

    要是在以往,她一準兒約上幾個夥伴在大地裡迎著雪花瘋跑。她喜歡讓涼颼颼的雪花扑打在臉上。融化的雪水陰濕了臉,小風一吹,雖然有點冷,可打心裡往外透著清爽、痛快。可是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從小長大的村子,離開眼瞅日見衰老老的爹娘。情緒立刻黯淡下來,也就沒了往日的心情。

    臨走時,爹還是不忘記叮囑那幾句她耳朵都快磨出老繭的話:杏兒,去吧,爹不是只為那100斤糧票,爹還沒糊塗到那個份兒上。那當得了什麼?能管一輩子麼?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爹能不仔細掂量嗎?這也是為了你能逃條活命不是?那裡條件好,去了就再也不用挨餓了。別的屯子也有過從東北回來的人,爹托人打聽過。他們說的和滿倉說的差不離兒,他沒撒謊。杏兒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跟人家好好過日子,別想家……

    娘還是只知道站在一邊抹眼淚。

    不想家?哼,說得容易。在那離家幾千里的地方,舉目無親,連個認識人都沒有。不想家還能想什麼?

    她默默地摟住娘,替她擦了擦眼淚。狠狠心背起包袱轉身向村外走去。

    走出老遠,家裡的那隻大黃狗還一個勁兒地追著她叫。那哭一樣的哀嚎撕著杏兒的心。狗是她從小喂大的,懂事的它是捨不得讓主人走啊。杏兒回過身放下包裹,蹲下來心疼地摟著狗,摩挲了好一陣子才戀戀不捨地把它鬆開。

    這是杏兒第一次出遠門。

    二十歲了,她最遠到過的地方就是縣城,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文化大革命剛開始那會兒,倒是有同學也張羅著出去串聯。能到遠處走走,還不用花路費,聽說連吃飯、住宿都有人管,這樣的機會可不多。本來都聯繫好了夥伴,路上用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可臨行時。爹娘卻變了卦,死活也不讓走了。爹還是咬那個死理兒:正逢亂世,一個姑娘家,跟著瞎折騰個啥?

    多好的機會呀?怕是這輩子再也遇不上了。

    滿倉說,他的假期是有天數限制的。回去晚了要挨批評,路上可不敢再耽擱了。回家探親還要請假?這事兒透著新鮮。哼,不就是個幹活的農民嗎?裝得像個吃公糧的似的。

    為這,一路上緊趕慢趕,除了坐車就是坐車,坐得屁股都生疼。有時一下車兩條腿都不會打彎兒,又酸又麻,得緩好一陣子。

    沿途路過不少城市。火車在市區穿行時走得不是很快。杏兒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那麼多的高樓、那麼多的車輛,還有那麼多的人群……

    雖然在幾個大城市都要倒車,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轉轉,可是都沒出火車站。滿倉說一出車站他就迷路,怕耽誤趕火車,就連最後在縣城都沒多走走。匆忙地在農場辦事處辦完進山手續,便又坐上了長途汽車。

    汽車很快出了縣城,駛上一條通往山裡的公路。車窗外到處是皚皚的白雪,空曠的雪野在陽光照耀下閃著粼粼的白光。光禿禿的樹木不斷從眼前掠過,偶爾能看到一些疏落的村莊和孤獨的房屋。

    不久,車窗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越積越厚,終於,外面什麼也看不到了。杏兒覺得很無聊,摳掉車窗上一小塊霜向外看去。汽車好像是行駛在盤山道上,離山很近。簡直太近了,灰白色陡峭的山坡就像豎在車窗跟前的一堵牆。彷彿壓在心頭,堵得人喘不過氣來。能感覺到車在不停地轉彎。大概是在繞過一道道高山,在盤山道上慢慢地顛簸著。

    山路很難走,汽車在大山之間艱難地爬行。車在轉過一道漫長的山坡時,杏兒看清了:彎彎曲曲的盤山路,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峭壁。路窄得剛剛能錯過車,靠近懸崖那邊連個護欄都沒有,看著就覺著眼暈。

    路過一個檢查站的時候,杏兒跟著大伙下了車。到處是白雪皚皚的大山。披著積雪的山巒連綿不斷,一望無際。小心翼翼地湊到懸崖邊往下瞧了瞧,哇,好深哪,一眼都看不到底。難怪熟悉司機的人一上車就跟他說:師傅,這條命又交給你了。看來,還真不是開玩笑。

    聽同車人說,這條路還是日本佔領時抓勞工修的。據說死了很多人,死去的人頭腳相接連起來能和整條公路一樣長。這也許有些誇張,但杏兒相信是真的。日偽時期,勞工的苦難書上不就說過麼?同袍們在鬼子漢奸的刺刀皮鞭下,淒慘修路的場面浮現在她眼前……

    就這樣,她跟著滿倉這個也不知道到底是雞還是狗的男人。倒了幾次火車,又坐了幾個鐘頭的汽車。路上折騰了好幾天,才來到了以前只聽人說起過的北大荒。

    下汽車又走了好一會兒,滿倉說已經到了農場的地界兒了。咋?這就是北大荒?是自己將要安家立命的地方?

    哇,北大荒可真是大啊!遠處的大山一座連著一座,一眼都望不到頭;腳下的平原也大得嚇人,覆滿積雪的大地分不出哪是莊稼地,哪是荒野;站在這空曠的雪野裡,杏兒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一望無垠。

    北大荒也真是冷!離開家時,村裡的老爺子們已經倚著房山頭,在日頭底下邊聊天邊敞開棉襖捉虱子了。可這裡還是死冷寒天、冰天雪地。杏兒從沒有看見過這麼多、這麼厚的雪。

    腳下是人們踩出來的狹窄雪道,走在上面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杏兒用小棍探了探,旁邊雪深的地方都能沒過膝蓋。滿倉說還有比這更深的。真的?那還能走道?      

    不論遠處還是跟前,山和地都被厚厚的雪捂了個嚴嚴實實。山、地混在了一起,到處白茫茫的一片。皚皚的積雪在太陽的照耀下,泛著刺眼的白光,晃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滿倉說,不能總盯著陽光下的積雪,那會「打」了眼。被強光「打」了的眼睛會又紅又腫,就像鬧眼睛,好些天都緩不過來。

    杏兒穿著厚厚的棉襖棉褲,還披著滿倉的光板羊皮大衣,依然凍得瑟瑟發抖。不停地從插著的袖口裡抽出手,使勁揉搓著臉頰和鼻子。曾聽人說東北的冬天會凍掉人的下巴,還以為那是句玩笑話。照這個樣子看,可真說不定!

    她跟著滿倉進了一個小院,來到一座小草房前。

    杏兒,這就是咱的家。嘿嘿,房子是小了點,過去就俺一個人住,是隨便將就。以後你要是嫌小,就給連裡遞申請蓋個大的。

    蓋個大的?說得容易,蓋座房子要花很多錢呢。不過,要是以後把爹娘接來,這小房還真不夠住。咳,這都是以後的事了,想那麼多幹啥?不管怎麼說,有滿倉這句話,杏兒就覺得挺知足。

    進屋後,杏兒稍許打量了一下這塊屬於自己的小屋。以後就要住在這裡了。住多久?那可不好說,誰知道滿倉說的大房子什麼時候才能蓋起來。

    不大的屋子讓火炕佔去了三分之一。地上砌了個爐子。不知道是誰已經把爐子和炕洞都點著了火。乾燥的木柴燃燒時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著得很旺的火苗兒閃著紅光。看樣子這火已經點著挺長時間了,屋子裡很暖和,一進門就有股子熱乎氣兒。滿倉告訴她,臨回老家時他把鑰匙交給了一個老鄉。托付他照看房子,也說了大概回來的日期。他可能這幾天都在點火燒炕。   

    杏兒顧不上休息,急忙把帶來的行李打開。早點鋪開被褥,散散一路帶來的涼氣。看著嶄新的被褥,她忍不住鼻子一陣發酸,這是娘用最好的棉花親手絮的。裡面的棉花也是她和爹親手從地裡拾的。

    杏兒打掃房間的時候,滿倉又往爐子和炕洞裡添了些木柴。山區有的是樹木,這裡一年四季燒的都是不成材的木頭。院子裡堆著很大一垛干柈子,是滿倉回老家之前就劈好碼在那兒的。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從老家領回個老婆。一想起這事,他就打心眼兒裡透著歡喜。

    杏兒來到這裡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而且著實讓坐虎灘連隊哄哄了好一陣子。人們爭相傳遞著一個消息:丑滿倉從關裡領回了個年輕、漂亮媳婦兒!喝,那女人才真叫漂亮,那模樣連隊裡誰都比不上。不,就是整個農場都挑不出第二個。也不知道這老小子是怎麼把人家糊弄來的?新鮮事兒,真是新鮮事兒,一朵鮮花還真就插在了牛糞上!

    杏兒高興地烤著火,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這個屬於自己的小天地。屋子就被趕來看熱鬧的人擠滿了。正是農閒的時候,許多人都沒多少事幹。特別是那些農工家屬,都快閒出屁來了。一聽說有這樣的熱鬧,能走動道的差不多都來了。

    屋子太小,擠不進來的從外面扒著窗戶往裡瞅。實在連窗戶都靠不到跟前的,就耐心地站在院子裡等著。這大冷天也真難為這些人,咋就這麼愛看熱鬧?

    杏兒挺高興的,會有這麼多的人來看自己,還真是沒想到。看來滿倉的人緣還不錯嘛。可是很快,她從那些人的眼神兒裡看出,事情遠不是自己想的那麼回事兒。這樣的眼神兒她太熟悉了。一路上,火車、汽車、縣城街道、農場辦事處,所有遇到的人,甚至經過邊防檢查站時,連上車檢查的軍人,看他們的眼神兒都是這個樣子。

    她為滿倉感到不平。明擺著嘛,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自己。畢竟已經是一個鍋裡吃,一鋪炕上睡的兩口子了。哼,我男人不就是難看些嗎?我願意跟他,礙著你們什麼事了?真是狗拿耗子。杏兒也知道,有的人可能只是出於好奇,湊湊熱鬧。可不管怎麼說,那眼神兒就是讓人覺著不痛快。

    想起這些,杏兒心裡就像堵了一塊爛棉花,憋屈得難受。暗罵滿倉:別人瞧不起,自己也不掙點氣。

    從濟南到哈爾濱,火車要走三十多個小時。為了打發這無聊的時光,杏兒拿出本書看。這書還是從宋老師那兒借來的,看完後還沒來得及還,文革就開始了。她不想讓人看到書名,用報紙包了個嚴嚴實實。很快,她又被書中的主人公-茶花女瑪格麗特吸引住了。每看一次,她都為茶花女的美麗和善良所感動。

    坐在身邊的滿倉無事可幹。實在閒饑難忍,就不斷地把手伸到她的衣服裡,隔著襯衣搓弄她的乳房。

    車廂裡那麼多人,杏兒不好出聲呵斥他,只能瞪他幾眼。沒成想他得寸進尺,竟把手伸到她的褲子裡。

    你還要不要點臉啦?杏兒終於忍無可忍了。

    滿倉只是涎著臉「嘿嘿」地笑。

    滿倉的舉動早已引起周圍乘客的不滿。站在近處的一個年輕人一把把滿倉薅了起來:大庭廣眾之下你就敢耍流氓?是不活膩歪了?

    她……她……是俺媳婦兒。驚慌失措的滿倉急忙辯解。

    這話就像在周圍扔下了一枚小小的炸彈,一時唏噓聲四起。

    年輕人把滿倉狠狠地摔在了座椅上,疑惑地望著杏兒。

    他是我丈夫。杏兒紅著臉小聲說。「丈夫」這詞還是第一次從她的口中說出。這又一次引起人們的驚奇,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身上。各種議論聲不斷湧到杏兒的耳中。

    杏兒被列車長和乘警帶到了車廂盡頭的乘務員室。

    同志,現在那個人不在跟前了,你不用害怕了。你說實話,他到底是什麼人?我們會為你做主、會保護你的。車長和顏悅色地問杏兒,一旁的乘警頻頻點頭。

    他真是我丈夫,我們是一塊回農場的。他在那裡工作。

    又詢問了好一會兒,兩人才相信了杏兒的話。把她送回了座位。

    就是你妻子你也不能這麼做,這可是公共場所。再這樣照樣會受到懲罰,你知道嗎?乘警大聲訓斥著滿倉。

    驚恐的滿倉站起來哆嗦著身子連連點頭。

    他倒是消停了,可杏兒卻羞惱得不知咋樣才好。似乎周圍的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她趴在面前的小桌上,把頭深深地埋在臂肘裡。胳膊都酸了也沒敢抬頭。

    幸虧事情發生時列車早已過了長春,過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終點--哈爾濱。

    杏兒是在車廂裡的人都走光了才站起來的。

    既然大夥兒來到自己家,就都是客人。杏兒強打笑臉拿出老家帶來的花生、大棗招待大家。還招呼著滿倉給客人拿煙。這一來倒弄得大傢伙不好意思了。本來就是想瞧瞧熱鬧,看看滿倉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像人說得那麼好看。目的達到了,再坐下去也沒啥話說,實在沒什麼意思。於是人們像看完西洋景似地開始陸陸續續離去。讓出來的地方很快又被後來的人補上了。

    週而復始,慢慢的,人越來越少了。連隊除了知青,老職工加上家屬總共也就那一百多號人。再說,總還有不願意湊這熱鬧的。

    屋裡的事全是杏兒在張羅,滿倉光知道蹲在旮旯悶頭抽煙。杏兒不怪他,怪有啥用?就那秉性。一塊兒呆了這麼長時間,杏兒早知道他屬於那種「一槓子壓不出個屁來」的人。結婚以來,他在杏兒身上忙活的時間,比兩人說話的時間怕是還要多些。杏兒雖然自己也不大願意講話,卻喜歡聽別人說。這可能和從小總聽奶奶講故事有關吧。

    人總算散盡了,天也黑了。

    杏兒,別怪俺,俺一遇到人多就啥話都說不出來。滿倉也為自己感到羞愧。

    這我早就看出來了,怪你做啥?

    其實,瞅著滿倉的窩囊樣,杏兒就打心裡來氣。可一看他那愧疚的樣子,就不好再埋怨他。只是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滿倉如釋重負,於是就涎著臉看著杏兒笑。

    一看到他那令人噁心的笑容,不用問,就知道他又在想著幹那事兒。

    自打結婚後,滿倉隔三差五的就會日弄她一回。儘管杏兒不願意,對此也不感興趣。可她從沒拒絕過,她覺得女人就應該這樣盡妻子的義務。

    杏兒就奇怪了,弄這事兒咋就那麼有癮?滿倉每回都猴急得不行,不等她有所準備,就爬上來強行把雞巴塞入她還乾燥的體內。每次都把她的陰道口弄得火辣辣的,疼痛難忍。慢慢地她更加討厭滿倉爬到她身上做那事兒了。每次草草完事後,帶給她的只有痛苦和無奈。

    笑什麼笑?看這滿屋子到處是灰,再不趕緊收拾一下,還能住人嗎?虧你還有那閒心。天都這麼晚了,吃什麼呀?從家裡帶的東西一路上可都吃光了。

    滿倉窘窘地拍了下腦袋。看我這記性,剛才還想著呢。我這就去食堂打點飯菜回來,晚上就不用做了。

    啊,這村子裡還有食堂?在杏兒的印象裡只有大躍進那會兒,村子才辦過食堂。不過早都解散了呀。還沒等她把想問的話說出來,滿倉已經走了出去。





第四章

作者:wangfusen

原創、首發:2011年/7月/17日野花論壇

    都大半天了,水米沒打牙,杏兒早就餓了。剛才光顧著一門心思地招待客人,倒也不覺得。人一走淨,肚子便開始「咕咕」地叫了起來。

    坐在熱乎乎的炕頭上,吃著滿倉打回來的熱乎乎的飯菜,杏兒總算是心情稍感舒暢,臉上也有了點笑模樣。

    滿倉,這土豆絲裡還有不少肉啊。吆,這麼大的發麵餅,還有雞蛋湯。這裡每天都吃這個?滿倉打回的飯菜讓她感到驚訝,這可是家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的。

    嗯,也差不多吧,俺不是說過嗎?這兒的伙食好。現在正是農閒時侯,肉就少了,這是特意做的夜班飯。

    滿倉當初就說這兒吃的好,爹也是沖這才答應的婚事。看來他還真沒撒謊。

    這裡咋還有食堂?咱老家的食堂早就取消了,現在只有公社才有,那是給公家的人預備的,連大隊都沒有。

    這是農場,和普通農村不一樣。俺現在掙著國家的工資,也算是公家的人哩。再說,連裡那麼多的知青和單身,沒個食堂咋行?

    這裡還有知青?光聽說過,他們都是打哪兒來的?

    男男女女有百十多號人呢,有北京、上海、天津、哈爾濱的,還有齊齊哈爾的,反正都是大城市來的。

    哦,年紀輕輕的就到這麼遠的地方,也真難為他們了。哎,你這麼晚了還能打到飯,食堂開飯就沒個准點?

    也是運氣好,早就過了開飯的點了。俺去時,食堂人說沒飯了。正犯愁時,可巧司務長進來了。俺就跟他說剛從關裡領媳婦兒回來,家裡啥都沒有,食堂要沒飯就得挨餓了。司務長二話沒說就讓人把準備的夜班飯給俺打了兩份。

    司務長?司務長是幹啥的?

    先別管司務長是幹啥的,以後再跟你說。杏兒,快點吃飯,咱早點睡覺,俺還想……想日弄日弄你。敢情滿倉一直還惦記著這事兒。

    不行,路上走了五六天。也沒歇歇腳,我這骨頭都要散架了,你就別折騰了……

    正說話間,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

    滿倉在家嗎?話聲剛落,便聽到了敲門聲。

    沒等滿倉開門,人已經進來了。走在前面的是個四十多歲,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緊跟其後的是個英俊的小伙子,高高的個子,看樣子也就是二十多歲。

    杏兒一下子就被這年輕人吸引住了。

    這是她見到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小伙子不光長得帥氣,而且身上有一種她說不上來、卻又非常喜歡的氣質。沒錯,那是一種容易撩女人心火的男子漢氣概。

    他的個子比滿倉高出大半頭,咋也有一米七五以上。眉毛黑黑的,兩隻大眼睛炯炯有神。英俊的臉龐稜角分明,唇上長著淡黑色的鬍鬚……

    杏兒從小是在別人的稱讚中長大的。眾人的推崇,讓她多少對自己的容貌有些自負。她還從來沒有這樣注意過一個男人,尤其是不認識的男人。

    自打上中學,開始有男同學追求她,還收到過幾封情書。她當時覺得好笑,剛看個頭就撕掉了。這事她沒跟任何人說起過,包括她最信任、最敬佩的宋老師。不同意就算了,何必給人家招惹麻煩。

    現在的杏兒不比當年了,畢竟是個已經結了婚的女人。攤上個醜陋的丈夫,她覺得委屈。可這是老天的安排,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相信命運是長期熏陶的結果,她擺脫不了這種觀念的束縛。

    喜歡漂亮的異性是人的本能。只不過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許多人把它有意或無意地深深隱藏起來。可是壓抑得越是長久,這種慾望就越是強烈。就像是圍困已久的洪水,一旦決口便會肆意宣洩、奔騰不息;又似長期孕育的炙熱岩漿,衝破束縛就會噴薄而出、散發積蓄已久的能量。長期被壓抑的情感也是如此,一旦爆發,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對這個剛見面的年青人,她有種急於接近的慾望。為啥?她也說不出。甚至這種渴求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也可能是原始賦予的本能吧。

    杏兒,俺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何大哥是連裡的民兵排長。這王老弟就是俺和你說過的司務長。

    前頭進來的老何看樣子也被眼前的漂亮女人驚呆了。顯現出一副欲言無語的窘迫摸樣,瞅著身旁的年輕人直撓腦袋。

    嫂子,我叫王藝達,以後就叫我藝達好了。是這樣,我和何大哥在連部剛開完會。他負責連隊的保衛工作,想瞭解一下你的情況。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們,就搭伴兒一塊來了。本來,你們一路辛苦該早點休息,還來打擾你們,實在不好意思。年輕人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帶有那種男性聲音特有的磁性。

    杏兒注意到他看自己時眼光閃爍了幾下,那是她熟悉的驚訝與疑惑。她暗暗有些奇怪,自己一直厭惡的眼神從他的眼裡看到,為啥便不覺得討厭?相反,還有點喜歡。

    藝達兄弟,聽滿倉說,要不是你我們今晚就得挨餓了,還得謝謝你。再說你們是領導,我們請都請不到,咋還這麼客氣?來,快坐下。杏兒雖然一時有些緊張,可她還是努力讓自己快點鎮靜下來。她可不想心慌意亂、手忙腳亂的,那會讓他瞧不起。

    嫂子,那是我應該做的。我們可不是什麼領導,只不過就是管點事兒罷了。

    我說你們倆就別客氣啦。藝達,我把事問完了,還得趕回家去。早上出來時孩子就感冒發燒,這不,衛生所開的藥還在我這兒。回去你嫂子還不知道怎麼數落我呢?

    老何隨後把杏兒的情況簡單記了一下,打過招呼就匆忙離去,滿倉也隨後跟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了杏兒和藝達兩個人。一時間誰都沒有做聲,氣氛有些尷尬。

    杏兒抬頭看了文達一眼。發覺他也正直愣愣地注視著自己,那神采熠熠的眼神似乎在流露著什麼。杏兒的心不禁一陣亂跳,臉蛋兒便有些熱熱的。

    為了都能輕鬆點,她拿過來剛才招待客人的花生和紅棗。

    兄弟,也沒啥好東西招待你。吃點吧,這都是從老家帶來的。放心,紅棗兒我剛才都洗過了。

    也是想盡快從窘境中擺脫出來。藝達答應一聲,從杏兒端著的大碗裡拿起一個大棗放在了嘴裡。

    哎呀,真新鮮,又脆又甜,在城市可吃不到這樣的大棗。買的棗都幹幹的、癟癟的,嚼起來就像柴火。

    柴火是啥味兒啊?你嚼過?杏兒憋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對啊,我嚼過,味道可好啦,不信啥時候你也嘗嘗?藝達也順桿兒爬地開起了玩笑。他不禁奇怪,自己向來很少開玩笑的。今天是怎麼啦?尤其還是面對一個陌生的女人,就因為她長得漂亮?

    騙人,你嚼一個我看看。

    今天不行,以後肯定嚼給你看。

    說話可不許反悔,我可記下了。

    不反悔,反悔是小狗。藝達有些納悶,這裡的山東人說話都帶有濃重的地方口音,而她的普通話卻說得很好。不論從外貌還是說話的語音、表情,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是剛從山東老家過來的。

    藝達的話讓杏兒覺得心裡甜絲絲的。不經意的玩笑不光融洽了屋裡的氣氛,也無形中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看你們樂的,啥事這麼高興?剛進屋的滿倉看著兩人樂呵呵的樣子感到有些奇怪。

    藝達兄弟一個勁兒地誇你帶來的大棗好吃。這不,我讓他多吃點。滿倉的突然闖入讓杏兒有些不快,又不想引起他無端的猜疑。這,也是女人的本能?

    這哪是我帶的呀?明明是你從家拿的。就是嘛,願意吃就多吃點。藝達,俺跟你說個事兒。

    滿倉神秘地把藝達拽到一邊,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你說怪不?老何剛才還說急著回家給孩子送藥。可俺送他,他走的咋不是回家那條路?

    聽了滿倉的話,藝達心裡馬上猜出個大概。老何與拖拉機駕駛員魏超的老婆關係曖昧,這事許多人都知道。去年夏天,還被自己無意間碰上過。現在連裡正搶時間進山拉木材,拖拉機日夜不停。魏超在的機組今晚恰巧是夜班,老何很可能趁機去會情人了。

    因為要安排夜班飯,機耕隊每天都會把夜班人員名單交給藝達。所以這些事情是瞞不住他的。可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不願意談論別人的隱私。再說,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看滿倉那神秘兮兮的樣子,他一定也猜到個大概。許多人都願意在男女之間的事上糾纏個沒完。牽扯點桃色新聞,便興奮得不得了。真是百說不厭,百聽不煩。

    哦,也許他還有別的事吧?連裡安排他負責保衛工作,他當然要經常到處走走、看看。

    嗯,你說得在理。滿倉隨口應了一聲,臉上露出些許的失望。

    藝達,你看,俺這兒連煙卷兒都沒有。你也知道,俺都是卷旱煙。要不你也卷一棵?滿倉不好意思地掏出了旱煙口袋。

    啊,不用客氣,我這裡有。你那旱煙像辣椒面似的,我可享受不了。藝達拿出一盒迎春牌香煙,遞給滿倉一支。剛想把自己那支點燃,稍稍遲疑了一下。

    嫂子,在這兒吸煙你不介意吧?

    沒想到抽煙還要徵求自己意見,突然一問,杏兒一時有些慌慌的,同時心裡還一陣溫馨。

    抽吧,在老家時爹就整天煙袋不離手,現在滿倉又是這樣。我早就被熏出來了,習慣了。

    對了,我來是為了問一下嫂子的情況,好解決你的口糧問題。嫂子,你把戶口遷來了嗎?

    戶口?臨來時滿倉也沒說遷戶口的事呀。對呀,聽說這裡是吃返銷糧。沒戶口該不會沒有口糧吧?如果沒有口糧,又得挨餓。這可怎麼辦吶?被飢餓嚇怕了的杏兒提到糧食就有點害怕,說話的聲兒也發顫。

    嫂子,別擔心,不會挨餓的。雖說這裡吃返銷糧,其實只是名義上的。每年國家糧庫從農場上交的糧食指標裡把口糧部分刨除,就算把口糧撥下來了,只是走走賬。這裡荒地多,農場每年都大量開荒。新開出的土地頭一年打的糧食都不在國家計劃之內,不用上交。所以農場有大量餘糧,各個連隊都是如此。這裡沒遷戶口的多了,隨便擠出點兒糧食就夠你們吃了。只是農場規定要有個記錄。定量也會比有戶口的人略少一些。今天我來就是想早點做個登記。如果沒戶口,早一天登記,就多一天的糧食。隨後他把杏兒的情況記在個小本子上。

    嫂子,這是糧證,每個星期一可以去食堂買糧,我都在那兒。滿倉大哥原來都是在食堂吃,所以每月都發食堂飯票。這次我把你們都登記在糧證上了。好啦,該辦的事就這些,辦完了我就回去了。

    這就走?杏兒情急下脫口而出的話裡不自覺地流露出難以割捨的情緒。很快,她為自己的話感到羞澀。掃了滿倉一眼,還好,滿倉倒沒注意這個,也隨聲附和著挽留藝達。

    我知道這一路上肯定很辛苦,你們也該休息了。藝達的眼睛看著杏兒,雖然關注的目光一閃即逝,可杏兒心裡還是甜絲絲的。

    兄弟,你把這些棗拿上回宿舍吃。滿倉端起盛棗的大碗就往藝達的口袋裡倒。

    不行,這我不能拿。藝達一個勁兒地往後躲,一不經意就撞到了身後的杏兒身上。

    雖然隔著棉衣,他還是感到後背貼到了一對柔軟而又富有彈性的東西,那是女人的乳房……

    壞蛋,竟碰到人家的這裡。突如其來的撞擊讓杏兒猝不及防,心裡甜甜地罵了一句。怕藝達摔倒,她輕輕地扶住了他。看他站穩了就趕緊把身子挪開。

    不是客氣。我經常帶公款外出採購,拿著吃的東西,別人還會以為是用公款買的。

    那你說清楚不就行了。滿倉仍執著地要給他裝進口袋。

    要是能問倒好辦了,怕的是把疑問裝在心裡,再背著你到處亂說。等你知道時也就百口莫辯了。

    行了,滿倉,藝達說得對,別為這點東西惹來麻煩。杏兒說完從包袱裡翻出一個手絹包。把裡面的東西倒入大碗一些,又重新包好,遞到藝達手裡。

    這是我親手曬的,你拿一點兒裝在口袋裡。啥時想吃就吃點,別人不會知道。

    看得出這是她珍貴的東西。藝達想拒絕,一伸手便搭在了杏兒的手上。細嫩的手軟軟的,他身體一顫就想到了「柔若無骨」幾個字,一股熱流在身體裡攢動。

    杏兒攥在手裡的手絹包不覺抖動了一下,很快地把包塞入他的口袋。

    兩人不顧藝達的勸阻,堅持著把他送出門外。

    杏兒說想透透氣,沒跟滿倉回屋。藝達的出現,攪亂了她的心境。就像往她心中的水面上投下了一枚石子兒,蕩起了陣陣漣漪。她靜靜地站在院外,望著他漸行漸遠、逐漸模糊的背影,不覺湧起上一股難以割捨的情緒,悵然若失……

    有些失神的杏兒回到屋裡就收拾被褥準備睡覺。

    突然,滿倉從背後抱住了她。手伸進棉襖揉搓著她的胸。臉從她的肩膀上探過來,把嘴貼在了她的耳朵根兒。

    好杏兒,今晚就讓俺日日吧。臨走前你早早就回了娘家,加上路上的功夫,俺都快一個月沒碰你了。可把俺憋壞了,求求你了。說著就去解杏兒的腰帶。

    撒手,不是說過了嗎?趕了五六天的路,累得要死,你就不能讓我安穩地睡個好覺?過去這幾十年你不也都挺過來了,這才二十多天你就受不了了?看你在火車上干的那事兒。 滿倉嘴裡的怪味兒噴到杏兒的臉上,引起她一陣噁心。

    那可不一樣,那時候沒屄日俺只能忍著。現在娶了你,就不一樣了。守著個這麼好看的媳婦兒日不著,俺能受得了嗎?

    啊,照這麼說娶我就是為了讓你日的?滿倉的話刺痛了杏兒,有種受到侮辱的感覺。自己在他的眼裡只是個洩慾的工具?這個混蛋。

    反正也差不多,沒聽人說嘛,「娶妻娶妻做飯日屄」。滿倉不顧杏兒的反感,仍在絮叨著自己那套歪理。

    杏兒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倒是有一套混蛋邏輯。跟這麼個粗人,能講出什麼道理?日就日吧,躲也躲不過去。不讓他日,怕是這一宿也別想消停。唉,做老婆的,就該遭這罪。

    她不再言語,脫掉衣服鑽進了被窩。

    滿倉也麻利地脫得光光的,跟著鑽了進來。

    兩人每次交合,杏兒都是僵硬著身軀靜靜地躺著。這似乎只是滿倉的事,與她毫不相干。她只要把陰道提供給他,任其瘋狂地抽插、發洩,就算盡到了做妻子的義務。她只是盼著著滿倉快點把「活兒」忙完。一旦他忙完了,自己也就又一次得到了解脫。在滿倉爬到她身上時,她常常會對自己說:忍忍吧,最多五分鐘就過去了。至於箇中的樂趣嘛,見鬼,她還沒傻到把痛苦當做樂趣的程度!

    滿倉腦子裡只有兩個字:「日屄」。他不懂什麼叫愛撫、體貼。在他看來,娶個老婆就是為了日的,有老婆的最大好處就是想什麼時候日就什麼時候日。他的「日屄」方式又是最簡單最原始的:爬上去找準地方就插進去:然後就拼盡全力抽插;然後就興奮就射精;再然後嘛,慾火撒出去了,雞巴也軟了,自然開始睡大覺了。這就是他一貫遵循的程序,他從沒關心過杏兒的感受,她的痛癢根本與他無關。

    然而今天情況不同。滿倉還是那個滿倉,他照樣很快就騎到了杏兒身上;用手摸索著找準地方分開了陰唇,很快就把雞巴送到了陰道裡……

    經過不少次的磨練,他早已是輕車熟路。儘管杏兒沒有任何配合,他還是得到極大的滿足。小屄還是那麼的緊,陰道緊緊箍著雞巴。雖然剛插進來時屄口太干,磨得龜頭生疼。可裡面還是濕滑滑的,他很快抽插得順溜了。

    他快速地聳動著身體。每次盡量把雞巴拽出的多一些,再用力一插到底,他覺著這樣日舒服。由於動作過大,好幾次連龜頭一起拔了出來,沒關係,不急。他心裡有數,再弄進去很容易。真他娘的神啦,這時的雞巴都好像都有了靈性,自己就能找到洞口鑽進去。

    倒是杏兒和往常不大一樣。她依舊閉著眼不去看滿倉,可腦子裡閃現的都是藝達的影子。甚至有種幻覺:是藝達趴在身上日弄著自己!這樣的假想讓她興奮、激動,身體不由得不停地顫抖。一種從沒經歷過的麻酥酥的感覺傳遍全身,陰道裡變得炙熱,流出了涓涓的液體。身軀也隨著滿倉的抽插不斷扭動起來,微微張開的嘴裡發出低低的呻吟……

    杏兒首次從性交裡得到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是歡暢?是陶醉?還是醉人的纏綿?她說不出,反正感到有點舒服。

    她的反應也使滿倉達到前所未有的亢奮。杏兒的陰道裡突然濕得厲害,伴隨著大力抽插和身體的撞擊,雞巴與穴口銜接的地方發出「噗嘰噗嘰」的響聲。他的興奮達到了高潮、頂點,嘶叫著做最後的衝刺……

    他交貨了,一股股精液隨著陰莖的跳動衝入了她的陰道。

    未等疲軟的雞巴從陰道裡滑出,滿倉就無力地趴在了杏兒嬌嫩的身體上。柔軟的乳房緊貼著他枯瘦的胸;平滑的小腹、健壯的大腿托著他的軀體。滿倉每次射精後都立即興趣索然,可這次他卻感到意猶未足。他的頭埋在深深的乳溝中蹭來拱去,手也攀上了高高的乳峰。

    粗糙的手像銼刀樣磨疼了杏兒,她睜開眼。幻覺消失了,一張醜陋的臉展現在面前:這是瞇著一對小眼睛,咧著大嘴,帶著猥褻笑容的臉;汗水與涎水的混合液在下頦上彙集到一起,滴到她的胸脯上;渾身散發著一股嗆人的氣味……

    杏兒大叫一聲把滿倉從身上推了下去,淚水從眼角淌了下來。

    滿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咋啦?剛還好好的,俺也沒惹你呀……




坐虎灘軼事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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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滿倉家出來,藝達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糾結在心頭。眼前閃現的儘是杏兒的影子。不斷地想著個女人,對他來說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她那漂亮的面孔和棉襖也遮不住的豐滿、窈窕的身材一個勁兒地在眼前晃動,驅不走、趕不開。他最終不得不承認,這個叫杏兒的女人像一塊能量巨大的磁石緊緊吸住了他。
  
    回想起杏兒看他時那脈脈含情的眼神,莫非她會喜歡上了自己?他相信一定是這樣的,絕不是自己的錯覺。還有那滑嫩的手和柔軟的乳房……

無疑,藝達和杏兒從剛剛見面的剎那間開始,便都在對方心中默默地埋下了一顆相互愛慕的種子。也許他們自己還沒意識到,但這就是事實。是種子總要開花、結果,只是等待適當的時機、條件而已。
  
  藝達也聽人說起滿倉從老家領回個漂亮的女人。當時他很不以為然,甚至覺得有些好笑。這裡的一些人對見到的事物向來喜歡誇大其詞,尤其是女人。稍有姿色的女人在他們眼裡都是漂亮的,等你真的看到了就會大跌眼鏡。倒不是他瞧不起這些人,類似的事情他已經遇到多次了。兩年多了,他和他們中的許多人都相處得很融洽,和幾個人還是很要好的朋友。可他們畢竟見到的東西太少,尤其是真正漂亮的女人,能見過幾個?少見多怪嘛,這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這次他們說得果然沒錯,杏兒真是個漂亮女人。甚至可以說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尤其在她身上看到的是一種原生態的自然美,好似一塊未加雕琢的質樸的美玉,天然混成。美得是那樣自然、純樸、靚麗,蕩人心潮。
  
  厚厚的棉衣也遮擋不住她那高挑、凹凸有致的身材;光潔細嫩的臉龐上,五官分佈得恰到好處;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一條烏黑油亮的辮子越過纖細的腰肢,辮梢一直垂到臀部;傲人的身段豐滿而不臃腫;呈現在面前的是健康、是質樸、是精緻、是震撼的完美!這才叫真正的天生麗質,這種上蒼締造的靚麗不需要任何修飾與裝扮!
  
  藝達的家距市京劇院近在咫尺,在劇團還有幾個不錯的哥們兒。他經常看到那裡的漂亮女演員,有的還很熟悉。杏兒的靚麗已經遠遠超過了她們,而且足以和那個他一直視為「天人」的最美的女演員相媲美!
  
  那個女演員不但喜歡化妝,而且總是穿著最時髦合體的衣服。如果去掉這些人工因素,她一定會遜杏兒一籌。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在這人煙稀少的偏僻山區竟會看到這麼美貌的女子。
  
  剛一見到她,甚至有種窒息的感覺。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一絲悵惘也同時籠向心頭。一個絕色女子為什麼會嫁給劉滿倉這麼個奇醜的男人?這樣巨大的反差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看到這對夫妻時,他不禁想起了俄羅斯畫家普基寥夫的一幅油畫:《不相稱的婚姻》。畫面刻畫的是一位年輕美貌的姑娘與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官僚的婚禮。穿著潔白婚紗的年輕姑娘接受神父祝福時,顯露出一副絕望與無奈的神情;身旁的老男人臉上則是截然不同的傲慢與自信;他為自己利用權勢與金錢迎娶了比自己小三四十歲的新娘而悠然自得。剛看到畫時藝達驚訝的心情中夾雜著些許的氣憤。隨後想想不免覺得好笑。那不過是畫家的誇張,藝術作品不就是「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嘛。
  
  可是,類似的事情竟然真的在眼前出現了。而且杏兒與滿倉的婚姻在他看來,大大超出了那令人震驚的畫面。這可是擺在面前活生生的現實。難道生活真的是這樣殘酷?真的這樣令人難以捉摸?
  
  畸形的婚姻倒也不是沒聽說過。可是有缺陷的一方總會以某種優勢來彌補其它方面的不足,就像畫中那個老官僚一樣,這似乎已成了定律。當然,也不排除日久生情會使似乎絕不可能成為眷侶的人走到一起。
  
  可杏兒和滿倉顯然不具備其中任何條件,在滿倉身上找不到任何優越的地方。杏兒為什麼會嫁給他?藝達百思不得其解。
  
  剛來連隊的時候,他對滿倉印象一直不錯。覺得他雖然相貌猥瑣醜陋,但心眼不壞。看著他憨厚中透著軟弱的性格,他甚至對這個別人不屑一顧的人產生了同情。長相又不是自己能選擇的,憑什麼要因此而遭受無端欺凌?幾次別人為難滿倉時,他都挺身而出替他解圍。
  
  自從當了司務長,他對滿倉的印象開始有了一些轉變。他倒不是已經討厭、看不起滿倉,只是覺得他已不是那個印象中單純、質樸的農民。
  
  剛接手工作時,他想物色一個倉庫保管員,於是想到了滿倉。可別小看了這保管員,不但連隊幾乎所有物品要經他手發放,每週還要負責兌付家屬購買的糧油,也算是小有權力。滿倉老實巴交的,身體又挺單薄。每當看到他扛著180多斤的麻袋,渾身哆嗦著走在高高的蹺板上,藝達心裡都有一種特殊的感覺。是憐憫還是同情?他說不清。這下好了,幹上這差事不用再吃苦受累不說,手裡有了小小的權利,也少受別人的欺負。
  
  本以為這個建議很容易就會得到連裡同意,於是去辦公室徵求領導的意見。可連長和指導員聽了卻同時大笑不止。倒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後經連長介紹他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在他還沒來農場前滿倉曾擔任過倉庫保管員,當時連裡的考慮幾乎與他同出一轍。可是過了不長時間就出事了。
  
  那天,連長想到倉庫領點東西。走到離倉庫不遠的地方,意外地看到路田的老婆宋蓮花正從裡面出來。奇怪,今天不是買糧的日子,她一個家屬怎麼會到這兒來呢?
  
  宋的頭髮和衣衫有些凌亂,上面還站著些草棍兒和灰塵。手裡領著個油桶,走得很匆忙。
  
  走到連長對面她愣了愣神兒,表情有些窘迫。本來就發紅的臉變得更紅了。臉上沒有了往日見到領導時的笑容,只應付地輕輕點了點頭,就慌慌張張地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連長有些奇怪。這女人是連隊裡出了名的"破鞋"。她竟然會害羞?說下大天來別人也不會相信的。當天又不是買糧的日子,她怎麼會拎著個裝滿豆油的塑料桶呢?那些油少說也有十多斤。即便是買的,就憑她家裡三口人怎麼可能買那麼多?
  
  在農場要說誰家糧證上存有許多餘糧這很正常。遇到活忙時,總會給職工增加些糧食作為補貼,連家屬都不例外。連隊就有自己的糧食加工廠,這不難做到。可豆油是從縣糧庫運來的,嚴格按照城鎮人口的定量供應,沒戶口的人連份兒都沒有。許多人一直嚷嚷豆油不夠吃,請求連裡也能給點補貼。食堂因豆油匱乏,導致知青和單身職工對伙食不滿,也多次提出同樣的要求。為這,連裡準備建個搾油廠,反正場院的糧囤裡有的是大豆。可這畢竟還只是個設想。
  
  難道她會和劉滿倉那個了?他搖了搖頭,立即否認了自己的猜測,並對這種想法感到可笑:想哪兒去了?不會的,絕對不會。這宋蓮花雖說和連裡幾個男人睡過覺,可聽說她對男人還是滿挑剔的,看不上眼的她根本就不理不睬。滿倉是連裡最醜的男人,個子比宋蓮花還矮,她哪能看上他呢?可她的樣子又確實透著蹊蹺,連長滿腹狐疑地走進了倉庫。
  
  他的到來令滿倉驚恐不已。侷促地站在那兒,渾身哆嗦著,緊張得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才好。
  
  連長注意到地上鋪著兩條嶄新的麻袋。揉搓得有些凌亂,好像留有人在上面撲騰過的痕跡。再看看滿倉的樣子,什麼都不用說了,自己最初的判斷還是對了。真是沒想到,滿倉這麼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也會幹起了這種勾當。可宋蓮花怎麼就會看上他呢?
  
  滿倉,剛才宋蓮花來幹什麼?
  
  沒……沒幹什麼,她……她就是路過,順……順……便進來看看。滿倉說話有些結巴。
  
  路過?她一個家屬會沒事到倉庫來看看?看啥?看你呀?糊弄鬼呢?這地上的麻袋是怎麼回事?宋蓮花拎著的豆油又是怎麼回事?今天好像不是賣糧的日子吧?
  
  在一連串兒的追問下,滿倉更慌了。臉變得煞白,嘴唇不斷地顫抖,吭哧了半天也說不上話來。
  
  劉滿倉,你做的事想瞞是瞞不住的。我只要去食堂查查賣豆油的記錄就啥都清楚了。要知道,這件事不是只涉及到你一個人,你可要想好了。到時候我要是從別人那兒知道真相,那就對不住了。
  
  滿倉嚇壞了,他知道這事只要一查肯定露餡兒。也清楚一旦查出來自己將承擔啥樣的後果。當然,為桶豆油倒不至於去蹲大獄,可弄到大會上挨頓批鬥是免不了的。那些一直找自己茬兒的狗日的可就有笑話看了。他們還能饒得了自己?猶豫再三,他還是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前……前天是賣糧的日子,宋蓮花在食堂開完票來倉庫稱面。她來的不是最晚的,可磨蹭著沒稱。後來別人都走了,她……她藉著看稱,就把身子貼到俺跟前。那對兒大奶子直個勁兒地往俺胳膊和後背上蹭。後來又說天太熱,把褂子脫下來,只剩下件小背心,大奶子都露出了一半。看稱時,她嘴裡的熱氣吹到俺的耳朵和臉上,吹得俺渾身都發癢。
  
  連長,你也知道,俺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從沒碰過女人。哪受得了這個?俺……俺一發懵就摟了她,還摸了她的奶子和屁股蛋子。連長,真不是俺硬逼著她幹的,是她自己願意的。後來俺還想摸摸她的屄,可是隔著褲子啥也沒摸著。俺想讓她把褲子脫下來……她說後邊還有買糧的人,不定啥時候就來稱糧。讓人碰到就不好了,叫俺忍著點。說好了今天再來,還答應俺到時候咋弄都行。對了,她臨走時還隔著褲襠摸了幾下俺的雞巴。連長,俺不敢撒謊,說的都是實話,一點都沒漏下。
  
  連長尋思一會兒,滿倉說得合情合理,這種事宋蓮花是幹得出來的。要不是她主動勾引滿倉,滿倉怕是連她的邊兒也沾不上。呵呵,這娘們兒倒是想得開,跟別的男人胡來可能是圖的快活,跟滿倉當然是想佔點小便宜。看滿倉的樣子確實不像是撒謊,那宋蓮花是什麼人誰都知道。
  
  滿倉,豆油是怎麼回事?
  
  俺還一直奇怪,她咋會看上俺呢?過去上趕著跟她說話都不搭理俺。這不,她今天來了,說只要把那油桶灌滿豆油,就讓俺隨便日。她嫌地上太髒,讓俺鋪上點東西。俺一聽能不動心嗎?就找了兩條新麻袋鋪到地上,急著和她幹那事兒。
  
  這麼說你把她給肏了?
  
  天地良心哪,連長。要真能日了她,這輩子總算是日到女人了。也算沒白活,俺也就不冤了。可沒成想灌完了豆油她躺下,俺摸了一會兒奶子。連長,你是沒看見,嘿嘿,這娘們兒的奶子那才大呢,摸著可得勁兒呢。滿倉不覺有點喜形於色,似乎忘記了眼前的處境。
  
  你少扯別的,接著往下說。
  
  嗯?是,接著說。俺摸完奶子就想日她,還沒等她脫完褲子就說有人來了。俺當時不信,還以為她在糊弄俺。到窗前一看才知道真是你來了,敢情這娘們兒的耳朵比貓還靈。這不,還沒等俺把麻袋收拾起來你就進來了。
  
  指導員接過了話茬:是啊,當時老宋回來和我說了這件事,我也很驚訝。沒想到滿倉這傢伙也會去找葷腥兒吃。我們便商量該咋處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拿公家的東西去搞女人。要讓造反派知道就夠他喝一壺的,那幫傢伙正愁著沒事幹呢。我們考慮再三,滿倉一個老光棍兒,那禁得住宋蓮花勾引?這事放在別人身上還好說點。別人本來就瞧不起滿倉,傳出去他更會受人欺負,很難再抬頭做人。所以我們就把這事給壓下了。到現在全連除了他們本人,知道的就只有咱們三個了。
  
  二位領導放心吧,這件事我也不會說出去。後來那些豆油追回來了嗎?
  
  咳,別提了,追啥呀。我讓老宋去要,他怕被宋蓮花那娘們兒粘糊上抖摟不清,非要我跟著一塊兒去。當時我還說,你是連長,她還真沒準兒早看上你了。要和你搞上了可就不是十來斤豆油的好處了。別管咋說,宋蓮花這娘們兒還挺好看的。有這美事兒還等啥?你就去,本來就是本家嘛,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他說啥不幹,這個大傻瓜。指導員說完止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胡扯,哦,一個姓就成本家了?你小子就會瞪著個眼睛說別人。看她好看,當初我讓你自己去你咋不干呢?你是一把手,她貼糊上你不比我強多了?
  
  兩人竟當著藝達的面半真半假地開起了玩笑。這場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可是兩個平素極其嚴肅、認真的人。看來人都有敞開心扉、釋放情緒的時候。
  
  連隊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一同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是戰場上浴血與共、形影不離的好兄弟。又是一起隨著十萬官兵轉業來到的北大荒。
  
  喂,我說藝達,看見沒有?連滿倉這樣的有點權都有女人惦記。你現在當上了司務長,小伙子又這麼帥氣,有些老娘們兒一準兒會打你的主意。你可得小心點兒,別管不住褲襠裡那玩意兒,哈哈。
  
  沒想到連長突然把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藝達不禁漲紅了臉,低下頭,囁嚅著不知說啥才好。
  
  你個死老宋,嘴也沒個把門兒的。怎麼啥話都說?
  
  嗨,我不就是隨便說說嘛。我是把藝達當兄弟才給他提個醒兒。要是別人,我才懶得管這閒事兒呢。再說了,年輕人嘛,想想女人也很正常。當初咱們在朝鮮戰場上,哪次閒聊離開過女人?只是不想藝達和那幫老娘們兒弄出點啥事兒,這些傢伙太騷了。沒聽人說嗎?肏過宋蓮花的雞巴割下來能裝一土籃子。呵呵,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宋連長說完,也不管別人的反應就逕自開門走了出去。
  
  藝達,別往心裡去,老宋就這樣兒,口無遮掩。他其實很看重你,讓你做司務長還是他提議的。好了,咱們還是說滿倉的事吧。後來我們又琢磨一下。本來是想把這件事壓下來。連隊就這麼大個地方,家屬房子又離得都不遠。恨不得屋裡放個屁別人都能聽見。要是兩個人去要豆油,肯定會鬧得滿城風雨。就這麼著讓這娘們兒撿了個便宜。滿倉的差事也給拿下來了。對別人就說他不會記賬,不適合做保管員。滿倉沒啥文化大家都知道,也就信了。
  
  想到這兒,藝達不禁笑出了聲兒。「肏過宋蓮花的雞巴割下來能裝一土籃子」?真是絕妙的比喻!可是也太能誇張了。一土籃子裝那玩意兒得裝多少?連隊一共才有多少人?總不會這裡的大多數男人都和宋蓮花有一腿吧?
  
  其實連長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這裡的一些女人確實很放縱自己。他聽不少人說起過這裡發生過的風流韻事,牽扯進的女人不止七八個。每當人們說起這些事,受譴責、嘲笑的總是女方。然而,女人的放縱總需要有男人的配合吧?不,又豈止是配合這麼簡單。大概許多女人的墮落都是男人勾引的結果。
  
  他不由想起了何慶林。這是個給人感覺外貌憨厚、性格豪爽的復員軍人。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也做出了那種事情。夏天自己無意碰到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5-11-19 15:19 編輯 ]
作者: stanleyleee    時間: 2015-10-10 00:00

2011年的文章,但只有这几章,莫不是太监了?可惜了,文章情节还是挺不错的,值得细细品一品。
作者: cooldai    時間: 2015-10-11 13:18

 坐虎灘軼事    第六章

    原創  首發:野花論壇

    那是個大熱天。這裡雖然地處高緯度地區,夏天照樣熱得很。也許是沒有污染的緣故,太陽在湛藍湛藍的天空襯托下,格外耀眼、格外毒辣。照射在身上的陽光好像要把人烤糊、燒焦。
  
  藝達忙完了食堂的事。又去糧食加工廠和倉庫看了看,見沒什麼事便按慣例來到了小河邊。小河太小太淺,不能游泳。但河水很清很乾淨,看看四周沒人,他把全身沖洗了一遍。
  
  天還早,他坐在河邊看了會兒書。看了一下表,離晚飯還早著呢,他決定沿著河邊轉轉。他一直很喜歡這裡的優美景色。往上遊走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是從不遠處的柳樹茅子裡發出的。他好奇地放慢了腳步,悄悄地湊了過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是女人「哼哼唧唧」的呻吟聲,還夾雜著男人粗粗的喘息聲。藝達猜出自己遇到了什麼事情,剛剛感到涼爽的身體又覺得熱了。他有些猶豫,不知道應該離開還是看個究竟。畢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他既衝動又好奇,心裡突突直跳,胯下的雞巴也隨之硬了。最終還是慾望佔了上風,他靠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撥開一叢柳樹茅子,眼前展現一幅清晰旖旎的畫面:
  
  看來好戲才剛剛開始:兩具一絲不掛的軀體擁坐在草地上。他認出男人是老何。女人很年輕,由於賣糧的關係,每家的女人都會在賣糧的日子去他那裡開票。他和她們都見過面,這個女人看著面熟卻忘記了她的姓名。她當然不是老何的媳婦兒。再說,哪有兩口子到這裡幹那事兒的?
  
  女人長得並不漂亮,白胖的臉盤上一對杏核眼也不大;鼻樑雖不高,微微上翹的鼻尖卻顯得很俏皮;肉嘟嘟的嘴唇濕潤豐滿;最惹人注意的是胸前的一對大乳房,這對不斷顫動著的乳房高高突起、又大又圓、肥白粉嫩,是那樣性感;肥嫩微凸的小腹上陷進幾道深深的皺褶;白晰的屁股坐在草地上更顯得肥大、滾圓;在乳房與臀部的襯托下,腰也不覺得那麼粗了;白皙圓潤的大腿根處露出一撮烏黑茂盛的陰毛,在白色皮膚的襯托下格外搶眼……

    望著女人一身白肉的性感裸體,他想起了莫泊桑在小說《羊脂球》中那段對女人的描寫:皮膚是光潤而且繃緊了的,胸脯豐滿得在裙袍裡突出來,一張嫵媚的嘴潤澤得使人想去親吻……

    眼前的女人當然沒有那個妓女漂亮,但那豐滿白嫩的肉體照樣吸引、攪動著男人的慾望。藝達暗自慶幸,活該看到這一幕。自己有時會在河邊唱唱歌、哼幾段京戲。今天要是一唱,非把這兩個人嚇跑了不可。
  
  老何古銅色的身體使女人的裸體讓人感覺更加白皙、嬌嫩。他喘著粗氣,一手攬著女人的腰,另一隻手大力揉搓著她豐滿、白嫩的乳房,乳房在他的手下不斷變換著形狀。女人的身軀不停地扭動著,把抬起的頭仰到後邊靠到男人的肩頭。半張著的嘴裡發出"哼哼唧唧"的呻吟聲。
  
  老何把手越過她的小腹伸向了被濃密陰毛遮掩的地方。摳弄得女人發出一連串兒的尖叫。
  
  這叫聲似乎更勾起了老何的興趣。他"嘿嘿"地笑著:寶貝兒。舒服嗎?要不要我再使點勁兒?
  
  女人嬌嗔地看了他一眼:舒服你個鬼啊?哪有你這麼玩兒的?摳得人家生疼,我弄你一下試試?說著在老何早已脹大的龜頭上狠狠捏了一把。捏得老何全身猛地一抖:小壞蛋,你還真使勁兒啊?捏壞了可就肏不成你了。
  
  肏不成拉倒,正好回家肏你老婆去。
  
  又說氣話,自打跟你好上了我就再也不想碰那個黃臉婆了。老何嘴上說著話手也沒閒著,繼續在她的腿根運動。
  
  由於角度的關係,女人的陰部被她的大腿擋住了。還有,老何的大手也不斷干擾著藝達的視線。他看到的只有時隱時現的陰阜和上面那片濃密的陰毛。即便這樣,淫靡的場面還是讓藝達感到新鮮,刺激。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女人赤裸的軀體,還有這些撩人的對話和動作。他心發熱臉發燙,胯下的雞巴在崛起、脹大。龜頭頂在短褲上,磨得癢癢的。
  
  騙人,咱倆一個月也弄不上幾回,我不信你這破玩意兒會閒著。她笑嘻嘻地隨手撥弄了一下老何的雞巴,硬起的雞巴不不愣愣地晃動著……

    哼,不信拉倒。我這一管子熊都憋了十來天了,還不是給你留著呢?一會把你的小屄灌得滿滿的,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藝達知道「熊」是這裡人對精液的稱呼,至於為什麼這麼叫他始終不知道其中的緣故。
  
  哎呀,你嘴咋這麼騷?再這樣別說我不讓你弄了。
  
  女人的話並沒讓老何當回事兒,他繼續嬉皮笑臉地調侃著:不讓肏?嘿嘿,看看你小屄裡流出這麼多騷水,還能忍得住?還別說,讓你這騷水一澆哇,明年這兒的草準能長到一人多高,呵呵。
  
  赤裸裸的對話聽得藝達面紅耳赤。還真看不出,平日少言寡語的老何調起情來倒是伶牙俐齒。
  
  去你的,你才騷呢。看你雞巴硬得這樣兒,明明就是個騷泡卵子,哈哈……女人說完笑得前仰後合。胸前的乳房跟著晃動得更厲害了。
  
  那好哇,小月,我就豁出來當回公豬,一會兒好好肏肏你這胖母豬。讓你明年生一窩小豬崽兒,省得明年再去買了,呵呵。
  
  老何這麼一叫,藝達想起來了:沒錯,這女人叫唐月,是拖拉機駕駛員魏超的妻子。奇怪,誰都知道老何和魏超不但是好朋友還是老鄉。魏超左一口右一口的叫他「叔叔」,關係很親密。再說,老何比唐月能大十多歲,怎麼會勾引上她呢……女人的嬌斥打斷了藝達的思路。
  
  真噁心,說誰是母豬?咋啥難聽的話都能從你的狗嘴裡吐出來?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可不是當初那會兒了。哼,還老說心疼我呢。再這樣拿我不當回事兒,以後就不和你來往了。
  
  開個玩笑咋還當真了?好妹子,你看我這雞吧硬得,漲得太難受。咱快幹正事兒吧。
  
  看來剛才的調情已讓老何慾火高昇,他憋不住了。呵呵,侄媳婦兒在這裡竟然變成了妹妹!真有老何的,藝達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
  
  等會兒再說,你先給我舔舔嘛。女人扭動著身子撒嬌。
  
  啊?還讓我舔?魏超的雞巴小滿足不了你,舌頭不會也小吧?你咋不讓他給你添?
  
  哎呀,別提他啦。我倒想讓他舔,可他說啥不幹,嫌髒。這個上不了檯面的笨蛋,啥也指不上。
  
  行了,小月,別說了。他要啥都行還能有我的份兒?他不願意沒關係,還有我呢。哥今天好好給你舔舔,可得把我妹子侍候舒服嘍。
  
  老何雙手扳著唐月的兩個膝蓋往兩邊一使勁,她的腿劈開得更大了。圓鼓鼓的陰戶凸出出來……

    藝達終於清楚地看到了她整個的陰部:高高鼓起的陰阜和她的身體一樣圓乎乎地充滿肉感,上方長著又黑又密的陰毛;閉合起的大陰唇呈淡淡的淺褐色,從中間探出兩片顏色稍深的小陰唇;粉紅色的陰蒂從包皮下露出頭;女人的陰部早已濕透了,水淋淋的,被太陽光照得亮晶晶的。
  
  藝達看得渾身發熱,他掏出了早就脹大、發燙的雞巴。紫紅色的龜頭前端已滲出了透明的液體,他知道再看下去自己說不定會射出來。可眼前的這幅「活春宮」實在讓他捨不得離開。何況現在他不敢挪動腳步,生怕驚動了他們。
  
  此時的老何跪在了唐月的胯下。伸過頭把探出的舌頭貼在濕漉漉的小屄上,晃動著腦袋賣力地舔起來。一會兒的功夫,唐月便有了反應。她的頭左右亂晃,帶動得身子也不停地搖擺,柔軟的大乳房跟著搖來蕩去。嘴裡還不停地「哼哼」著……

    老何直起身子:咋樣兒?這回舒服了吧?舔得我腮幫子都酸了。
  
  唐月笑了,臉上還露出些許的羞澀:真好,舔得我舒服極了。你那胡茬子都扎到人家屄芯子上了,說不上是疼是癢,反正覺得挺得勁兒的。以後再舔你就別刮鬍子了,這樣怪有意思的。
  
  嗯,你說咋的都行。這回該肏屄了吧?我都憋不住了。
  
  唐月聞言把雙腿向兩邊大力劈開,擺出誘人的姿態笑嘻嘻地看著老何:肏屄,肏屄,回回都說這麼難聽的話。兩片大陰唇帶動著小陰唇一起張開,露出了裡面鮮艷、粉紅的嫩肉和黑幽幽的小洞。小陰唇在微微抖動、開合,從洞口流出涓涓陰液……

    進來吧,剛才表現不錯,也該獎勵獎勵你了。
  
  老何手握紅腫脹大、青筋暴跳的雞巴湊了上去。他沒有急於插進去,而是用大龜頭在唐月的屄口四周慢慢地磨來蹭去……

    壞蛋,又來逗弄人家。還說憋不住了,我看你是一點都不著急。她的穴口流出了更多的陰液。
  
  嘿嘿,我就願意看你小屄裡流出騷水的樣兒。騷娘們兒,憋不住了吧?求求我,哥就肏你。
  
  滾你的,愛肏不肏,我才不求你呢。哼,有章程你就這麼耗下去,看咱們誰靠得過誰?
  
  被唐月一將倒弄得老何一時無語,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最後還是他敗下陣來:好你個唐月,我算服了你了。你敢情被舔過了,當然不急,我可受不了了。
  
  說著把雞巴對著早已張開的洞口一下子捅了進去。之後便聳動身子,雞巴一出一進地肏弄。洞裡的陰液迅速浸濕了整根雞巴,抽查時能隱隱聽到「卟嘰卟嘰」的聲音。
  
  隨著老何的抽插,唐月臉憋得通紅,瞇著眼睛。頭由慢慢的簸動到大力地搖擺,身體也急劇地顫動。情急下伸出手去薅老何的頭髮。老何是光頭,雖然頭髮長出了半寸多長,可還是讓她的舉動變成了徒勞。於是,沒有著落的手便使勁抓撓他的肩頭和胳膊。她的小腿纏在了老何的腰上,嘴裡發出的聲音由喘息變成了歡快的叫聲。
  
  這是肉與肉的瘋狂搏擊、碰撞。兩具肉體拚搏出了激情的火花,只不過火花由女人陰道滲出,又被男人陰莖衝撞而四濺的水花所替代……

    唐月正在興頭上,老何卻突然停了下來。她睜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咋啦?這麼快就完事兒啦?
  
  沒有,這就完了你還不罵死我?來,小月,你起來調個個兒,把屁股撅起來,我再從後邊肏一會兒!
  
  壞蛋,又玩花樣兒!唐月笑嘻嘻地說完便像狗似的趴跪在草地上。把又肥又圓的屁股撅得老高:看看這高矮合適嗎?好了,你肏吧,這回要不把我弄舒服了,以後就別淨想這些餿主意!
  
  唐月肥大的屁股和大腿根夾著的陰戶依然高高凸起。原來張開的陰唇被腿夾得緊緊合攏在一起,把敞開的洞口也隱藏住了。不過陰液還在照樣擠出來,並不斷滴下……

    老何此刻的雞巴變得更粗更硬,佈滿了暴起的血管和青筋,充血的龜頭被淫液塗抹得亮晶晶的。
  
  他走過去把雞巴對準唐月濕溜溜的屄捅了進去,然後哈下身兩隻手把著她的腰開始做起了「活塞」運動。老何拚命抽插時,唐月也配合地把屁股前後晃動著。性器的大力衝撞發出「啪嘰啪嘰」的響聲……

    老何突然加大了抽插的力度和頻率。臉上沁出許多汗水。似乎很緊張的樣子,瞪大眼睛張開嘴 "啊啊"地怪叫著。原來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終於把大量精液射入了唐月的體內。片刻後便癱軟下來,趴伏在唐月的身上一動不動。
  
  軟下來的雞巴從唐月的陰道裡滑出來。唐月仍然劈開腿跪在那兒,大小陰唇依然張開。她的陰道口好像在微微地收縮、開合。週而復始,很快,一股白色的濃稠精液混合著陰水從穴口裡流了出來……

    老何射精的剎那間,藝達也感到自己的腦子暈乎乎的。一股莫名的燥熱傳遍全身,他打了個激靈,也射了。他怕精液射出太遠,驚動草地上的人。趕緊用手把雞巴按住,精液都射入了腳邊的草叢中。他感覺很累,又不敢挪動身子。只好強挺著繼續站在那兒。
  
  唐月撫摸幾下男人的臉,瞇著眼笑了:累壞了吧?使那麼大勁兒,像幾輩子沒肏過女人似的。快躺下歇歇。話裡帶著溫柔與疼愛,聽得藝達都感覺心裡柔綿綿的。
  
  兩人並排躺在了草地上。
  
  小月,讓我趴在你身上歇會兒,行麼?
  
  哎呀,你可真賴,每回完事兒都要趴在人家身上。這樣得勁兒啊?
  
  那可不,趴在你這一身肉上萱乎乎的,別提多舒服了。
  
  老何無力地趴在女人的身上,出滿汗水的皮膚在陽光下閃著光亮。他的手到處摸索著女人因喘息上下起伏的身體,把嘴貼向她。唐月身子挺了挺,肥碩的奶子幾乎完全貼在了他的臉上,還故意地蹭來蹭去。她白胖的雙頰染上一層紅暈,迷離著半閉的雙眼,懶散地躺在草地上,似乎正回味著激情帶來的餘韻。
  
  在陽光的照射下,一張白嫩的臉上說不上是痛苦還是快樂,似乎流動著的是激情過後誘人的懶散和喜悅。
  
  你說這地方真不會有人來嗎?
  
  不會,男人們都去幹活了,女人沒事兒誰到這兒來?呵呵,舒服過了才想起來害怕,真要有人說啥都晚了。
  
  還不是你死乞白賴地非要上這兒來?風景好不好和肏屄有啥關係?我還是覺著樹林子裡好些。就是有人來,樹"嘩啦嘩啦"一響老遠就能聽見,比這裡保險多了。
  
  嗯,聽你的,下回咱還去鑽樹林子。你說啥時候去呀?
  
  那哪兒說得準啊?反正咱一塊兒找機會唄。天不早了,該回去了。在這裡我總是膽突突的,像做賊似的。
  
  你可不就是個賊嘛,不偷別的專偷漢子。呵呵。
  
  死玩意兒,別得了便宜就賣乖。還專偷漢子?你給我說清楚,除了你我還偷誰了?唐月顯然生氣了,肉嘟嘟的嘴撅了起來。
  
  又生氣,我哪是那個意思?這不是話兒趕話兒趕的嗎?好啦,穿好了就走吧。一會兒上了河沿兒你直接回去,我再到西邊轉轉。
  
  讓我一個人回去呀?你到西邊轉悠啥?
  
  又犯傻了吧?分開走別人才不容易發現。再說這一陣子連裡讓我沒事到處走走,非常時期嘛。要不大白天的我哪有功夫和你到這兒來……

    直到兩人離開後過了好一會兒,藝達才從柳樹從中走出來。站了半天又剛射過精,他覺得有些累。看別人肏屄,倒把自己累著了?可笑!他無奈地搖搖頭。
  
  剛才的一幕實在是太刺激了。長這麼大,男女交媾的事只聽人說起過,再就是一些書裡的描寫。可畢竟比不過剛才生動的真人大戰。這讓藝達長了不少見識。原來女人那裡也能舔,看樣子還給她帶來了快感。還有,人竟然也能像動物一樣從後面插進去,而且看唐月的樣子似乎感覺不比前面差。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人都走遠了。可回想起剛看到的場面,還是讓藝達感到渾身的血都在沸騰,剛射過的雞巴又硬邦邦的……

    藝達對老何身上發生的事情一直難以理解,一個自己看好的人在女人面前居然會變成那個樣子。可是看到杏兒以後,他似乎對此有了新的感覺。人對性的慾望本來就是天生使然,連古人都說「食色性也」,可見對其產生要求是很自然的事情。
  
  異性相吸,是自然規律。世界所有生命都是依此而脈脈相承、繁衍不息。即便是雌雄一體,也要靠性器官交合繁殖後代。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更會尋找自己喜歡、心儀的伴侶。伴侶難道就必須是夫妻嗎?
  
  就說宋蓮花吧,她近一米七十的個子,長得白白淨淨。身材該鼓的鼓、該凹的凹,那是撩動男人心火的身材。臉龐長得也是有模有樣,和城市的女人比起來也算漂亮的。
  
  初次見到她時,甚至覺得這個女人端莊中還透著些文雅。當她微笑著看自己時,心裡竟感到很高興。直到看過她的糧證,才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淫蕩女人。他真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會做那種事。也許她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吧?
  
  他又想到了杏兒。如果她真的喜歡自己,在她面前自己能把握得住嗎?是否也會像老何一樣?杏兒美麗的面龐彷彿又出現在眼前。還有含情的目光、隔著棉衣仍是那麼富有彈性的乳房、柔軟的手……

    藝達心猿意馬地向宿舍走去,他知道這對於自己可能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5-11-19 15:16 編輯 ]
作者: cooldai    時間: 2015-10-11 13:22

应该还有两章,我继续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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