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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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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風花雪月】(45-47)作者:醉生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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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風花雪月】(45-47)
作者:醉生夢死
字數:17201
第四十五章圈裏圈外
當年漢武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出京遊玩時不慎得罪了厭次候,結果厭次候便
把武帝關進了水牢。那水牢裏的涼水沒過腰間,陰寒無比,于是武帝的随從郭舍
人便将武帝駝于肩上,令武帝躲過一劫。而那倒黴的郭舍人則因受寒毒所侵,終
身不舉,最後隻得做了武帝身邊的貼身太監。
真他媽的背!沒有漢武帝的命,卻遭了漢武帝一樣的罪!這要是以後不舉了,
我宋大官人還怎麽面對那一群莺莺燕燕的妻妾啊!宋仕卿在心裏越想越悲涼,不
禁微歎一聲:「唉,往後多半是要廢了!」
隔壁囚籠裏的魏大剛聽見宋仕卿這一聲歎心中萬分自責,「嗵」的一聲猛跪
在冰冷的水中,「公子,是大剛害了你啊!這要是見了閻王,大剛願替你受那斷
魂的一刀!」
宋仕卿心中猛地一震,這斷魂刀的說法可是傳了上千年的經典啊!不管哪朝
哪代,隻要是個權貴,都信這個!相傳東帝平定九州之時不幸遇刺身亡,牛頭馬
面便拉着他的魂魄去閻王那舉行命祭,要用斷魂刀斬斷生生世世的富貴命,從而
降爲尋常的百姓命。但是東帝的德望早已名傳三界,有無數鬼魂願意代他受這一
刀。閻王不願東帝生生世世享受富貴命,便下令隻有新死的鬼魂才而代受。這一
法令瞬間駁去所有鬼魂的資格,閻王親自操刀想迅速解決了東帝,可就在斷魂刀
即将落下的時候無數新死的鬼魂湧了出來,要求替東帝受這一刀!原來這都是那
些鬼魂托夢給後世子孫的結果,活在世上的人知道了東帝在冥界受到不公正對待
便紛紛自殺,争着要替東帝挨斷魂刀。
結局自然不言而知了,東帝不僅沒受斷魂刀而且還成了天之尊神,受曆朝曆
代皇族權貴供奉,同時也讓陪葬這一習俗盛行了起來。
宋仕卿雖不迷信而且也不是什麽富貴命,但他心中卻是無比感動,那些所謂
的兄弟之情,主仆之誼不就是這個嗎?人活一世能得此等情分,還有什麽能比這
個更令人感動的呢?
「放屁!」宋仕卿破口罵道,「你他媽的能有點出息嗎?老子這還沒見閻王
呢!快給老子起來!」
「就是!公子乃天命,是劍斬刀切雷劈火燒都死不了的鳳凰!」唐之遠趕緊
扶起愧疚不堪的魏大剛好言相勸道。
「嗯,說的對!」宋仕卿興奮的嚷道,「秋風吹,戰鼓擂,老子腳大踩死人!
老子這麽一個欲火焚身的火鳳凰,還弄不死這幫小畜生?」
「這……公子這話……」唐之遠一時哭笑不得,這宋大官人的話确實是太内
涵了,「那公子,咱們該怎麽對付這……這幫小畜生呢?」
「呃……」宋仕卿頓時啞然,半天才道:「宋江不到,一切都是徒然。」
「宋江?」唐之遠和魏大剛四目相視,顯然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宋仕卿擺了擺凍得麻木的下身,又道:「宋江是一定會來的,不過是早晚的
問題罷了,早來嘛,咱們就少吃點苦,要是晚來,那可對下半身有影響了!」
「喀」的一聲牢外鐵鎖被打開了,細腰長腿的王美人款款而來,「殿下還真
是不簡單啊,竟算到奴家會來,不知奴家現在到是早還是晚呐?」
「不早不晚剛剛好!」王翠翹的出現是宋仕卿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慶幸自己
抓住了王翠翹想要的東西,接下來要做的事就變得簡單多了。
「夫人深夜來此,想必是有大事吧!」宋仕卿笑吟吟的說道。
「是有大事呀,妾身就是好奇,想知道殿下要定個什麽年号靖難?」王翠翹
說完,雙臂一勾,整個人都貼進了宋仕卿的懷裏,暧昧無比的爲他打開身上鎖鐐。
王翠翹這似問非問的一句話令宋仕卿驚出一身冷汗,好一個一石二鳥的陷阱
啊!想不到這女人居然看穿了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圖!倘若這年号一立,那
就真是要造反了!這幫土匪要的就是這麽一個張老朱家的旗幟,好讓他們名正言
順的造反!假若不肯立國号,那自己無心起事的念頭不就公諸于衆了嗎?自己這
一行人還能活得過今晚嗎?
宋仕卿怎麽也沒有想到王翠翹竟然有如此的心計,本以爲自己摸到了王翠翹
軟肋就能高枕無憂的脫殼了,可是卻被莫名其妙的反殺一刀,殺的自己是措手不
及。
這時宋仕卿開始害怕這條美女蛇了,如今要想活命,難道非鑽這個圈套不可
嗎?宋仕卿把臉一沉,默然無語。
唐之遠也是個聰明人,當他意識到這是個陷阱後連忙跳出來解圍道:「夫人
這話問得好生奇怪,世子乃朱氏皇裔與當今聖上是同胞兄弟,難道是要逼世子反
自家兄弟不成?」
王翠翹聽罷依舊笑靥如花,粉嫩的小手往宋仕卿的脖子上一勾,眨着杏眼卻
道:「當今朝廷昏暗腐朽,内有閹黨亂政,外有異族殃民,殿下現在不過是個廢
王,試問這種身份如何肅閹黨禦外敵?」
宋仕卿算是徹徹底底的聽明白了,這王翠翹分明是全部算計好了,自己這個
傀儡是坐定了!
「夠了!」宋仕卿冷冷的說道,「說吧,你們是怎麽定的!」
王翠翹見宋仕卿名色已變,不覺也收起了嬌美的笑容,平淡的說道:「革去
正德年号,改立大順,立殿下爲大順平定皇帝。」
「哼,好!」宋仕卿冷笑一聲,微微的低下頭嘴唇掠過王翠翹那粉嫩的臉頰
輕聲道:「我做不做這個皇帝都是一樣的,關鍵是你,大- 順- 平- 定- 皇- 後!」
王翠翹不禁柳眉一挑,心中喃了一聲:不錯,大順平定皇後!我要做的就是
這個大順平定皇後!
「那明日妾身就去給殿下選個黃道吉日,不過還請殿下安分一點,這要對付
什麽人的,妾身自有辦法!」王翠翹撚起宋仕卿散亂的頭發,踮着小腳溫柔的将
它插回發束。
「什麽!」宋仕卿頓時錯愕,身子不禁往後一縮,剛剛整理好的那束頭發竟
又散開了。
「殿下想什麽,妾身又怎麽會不知道呢?」王翠翹說罷,微微一笑附在宋仕
卿耳邊輕聲道:「放心,我既然想做你的女人自然是會與你同舟共濟的。」
蘇州城外,東倒西歪的集結了上萬人的兵馬,張永要連夜出征了。不過張永
這整裝出征,怎麽看都像是在集合剛剛敗退下來的殘兵。
一名灰衣小校搓着手哆哆嗦嗦的向同伴抱怨道:「我說老哥啊,你說咱們這
是要反攻呀?」
「反攻個屁!」另一名年紀稍大些的校尉跺了跺腳往手心哈了一口熱氣,繼
續罵道,「就咱們那慫包将軍也能反攻?我看這八成是那位張公公想表現一下,
出去溜溜兵馬罷了!」
灰衣小校一聽覺得言之有理,連連點頭道:「老哥說的有理!媽的,這都要
結霜的天氣了還搞什麽連夜行軍,凍都凍死人了!」
「嘿嘿!」那年長校尉幹笑兩聲,順勢把手搭在小校的肩上捏了捏,「你小
子的腹甲呢?」
灰衣小校見被識破了,趕緊從懷裏掏出一兩碎銀子塞到年長校尉手中,小聲
道:「老哥,這江南的煙花之地多啊!小弟性情中人難免……」
「見怪不怪!」年長校尉把手中的碎銀揣進懷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往
後這刀劍無眼的,可得注意保命咯!」
「那是那是,多謝老哥提點!」灰衣小校哈着腰連聲應道。
「嗯,好,那我去看看什麽時候出發,你在這看着些!」年長校尉雙袖一甩
快步走開了。
這時一陣涼風襲來,年長校尉也不覺打了個冷顫,但他摸了摸自己那鼓鼓的
荷包,又會心的笑了……
張永的兵多爲山東人,這騎馬射箭倒也還湊合,可揚帆駕船就一塌糊塗了,
不遇江浪還好,可一遇江浪那整船的人馬就都被弄得前翻後仰死去活來了。這還
沒開戰官軍就個栽了個跟頭,要是真開戰了還指不定要栽多少跟頭呢?
不過這張永卻是一點也不在乎,因爲他的主心根本不在這,而在陸路上的騎
兵。張永大軍暗分兩路,一水一路。水軍這路雖然人多但卻是個幌子,爲的吸引
汪直的注意力罷了,而陸路騎兵都是張永軍團的精銳,機動性和破壞力都是較強
的,一旦找到突破口便可奇襲松江,生擒汪直。
「哈哈,王兄弟今日爲咱家獻上妙計,真是立了大功一件,待咱家滅了汪直
一定上表太後,封個四品巡檢司給你做做!」張永看着浩浩蕩蕩出發的軍隊,笑
得連嘴都合不上了。
「哎呀,張公公此言當真?」王豹聽罷「騰」的一下跳到了張永面前,激動
的不能自控了,「當真要封小人做四品巡檢司?」
哈!老子千算萬算還真沒算到官軍會大方,啊!四品啊!老子可見都沒見過
這麽大的官呢!嘿嘿,大哥,别怪兄弟我腹黑了,要怪隻能怪你看不透形勢啊,
這打天下可不是兩塊嘴皮說說就能成的事,你要瘋兄弟我可不想陪你瘋!嗯,翠
翹嫂子果然是心裏向着我的,給我想了個這麽好的出路!哈哈,好,我的大美人
诶,你就等着和我……不,是和本官一起愉快的滾床吧!王豹想到這些心中更是
美了。
張永看着王豹淫邪的笑容,想到了這厮是在憧憬他的美好未來,心中不禁狠
狠的啐了一口:我呸,四品巡檢司能是你嗎?你他媽的大字不識一個當什麽官啊!
想我張永八歲進宮,胯下那一刀且不說,就說這爲牛爲馬的三十年也是極爲艱辛
的!咱家這個四品鎮守太監可是血與淚澆築出來的啊,你憑啥和咱家一樣的品級
啊!哼哼,等這汪直滅了,咱家一紙公文發配你去哈密衛,帶着你那美好未來去
和黃沙過一輩子吧!
張永想着想着不禁狡黠一笑,道:「王兄弟大可放心,咱家又怎會尋你開心
呢?」
「有張公公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王豹對張永的話是深信不疑,轉過頭就
對自己的親信道,「你,回去告訴虎爺,就說豹爺我做上四品大官了,叫他趕緊
來投奔我,畢竟我們是兄弟,怎麽說也是會照顧他的!可他若是想不通繼續要做
土匪,那就甭理他了,悄悄的把翠翹嫂子給我弄來就行,好了,就這麽多,快去
快去!」
戰事進展的相當順利,張永的水軍順江之下,果然牽制住了汪直的大量兵力,
不過張永那水軍不過是紙糊的老虎,真正和汪直軍團交戰起來立馬處在了下風。
汪直的軍隊中倭族武士占據七成,這些武士都是由日本本土流亡出來的浪人。
這時的日本正好處在戰國時期,各地的護衛大名打成一團,其中不少實力弱小的
家族因無力參與本土的争奪戰,便率領家臣和武士出海謀生。茫茫大海,容擴萬
家。東洋倭人,西洋鬼子,還有大明的海寇不知不覺就混在了一起,而汪直就是
這個時候投了日本的島津家族。
島津家族是應仁之亂後迅速崛起的新勢力,這個家族不但在本土的争奪戰上
打得是熱火朝天,而且還派出了一支精銳前往大明掠奪物資。這隻精銳以長杆槍
兵爲主,武士,火槍手爲輔,作戰時各兵種混合爲菱形方陣沖鋒,長杆槍兵正面
沖刺,武士和火槍手由兩翼攻擊,這樣既保證了長槍方陣的破壞力,又增強了方
陣兩翼防禦力,如此精妙的安排,可見這島津家的統帥絕非一般。
島津菊三郎站在箭塔上,謹慎的看着江邊的戰鬥,「汪閣下,這就是明朝的
外四家軍?」
汪直身穿武家服,頭梳武士發髻,随意的往下面掃了一眼,道:「不錯!這
是外四家軍中的山東軍!」
「喲西!」島津菊三郎不禁嘴角一揚,嘲笑道:「大明的軍隊果然是渣渣!
真田,帶領赤備隊沖上去解決掉他們!」
「是!」菊三郎身後的黑甲武士應了一聲,捏起那把寒光閃閃的鐮槍躍下塔
去。
明軍的着甲率本身就不如倭寇的高,再加上軍紀散漫,不少官兵又悄悄的典
當了軍服裏的腹甲,這更是讓倭寇有機可乘。倭寇善用長杆武器,能在一丈以外
刺穿對手的咽喉,而明軍大多沒有腹甲,倭寇就直接挑明軍的腹部下手,一槍刺
去往往都能刺穿兩到三名士兵的腰腹。如此一來,這沒有腹甲的明軍是見着倭寇
的長槍兵就跑,而那些有腹甲的明軍見同伴都逃了自然也無心再戰,所以兩三百
名倭族長槍兵就可以追着上千名明軍滿街跑。明軍若是不整軍紀,那就是多十倍
兵力于倭寇那也一樣得敗。
島津家的精銳赤備隊統一使用一丈多長的竹槍蜻蛉切,蜻蛉切刀鋒一尺半,
其鋒利程度能把空中飛行蜻蜓的翅膀完整切斷,槍柄使用上等竹木并用以火漆加
固,就算是用斧子也難以砍斷;赤備隊的護衛武士裝備的則是一文字太刀,這種
武士刀長度适中刀口鋒利,使用起來快、準、狠,而明軍使用的樸刀相比之下就
顯得笨重粗鈍,所以近戰亦是明軍吃虧。
島津赤備隊的投入戰場更是加速了明軍的潰敗,赤備隊先鋒長真田義隆更是
單槍殺入明軍陣地鼓舞士氣。這時明軍開始潰散,敗局已定,前敵指揮的遊擊将
軍吳有才終于坐不住了,這位沒有才将軍原本是劉倉手底下的參将,劉倉慘敗之
後他便降爲校尉,後來是在他丈母娘家人的上下打點下才被提爲遊擊将軍的。别
看遊擊将軍隻比參将低了一階,可那待遇就相差甚遠了。就像是市委秘書和派出
所所長,品級差不多,可是一個吃肉一個卻是吃草,這叫誰心裏能平衡啊!
「看那!」吳有才扯過一名把總,指着江邊下遊的一個人影道,「老張你看,
那人盔甲鮮豔肯定是個倭寇頭目,我給你十個精兵,你去把他的人頭給我拿了,
回來我提你做千總,怎麽樣?」
張把總本來是想着怎麽逃命的,可一聽能升官,眼睛立馬就綠了,一拍大腿
道:「成!将軍等着,卑職這就去拿那厮的人頭!」
「殺啊!弟兄們!」張把總扛起大刀,嚎着就沖了出去。
「将盔!記得要把将盔帶回來啊!」吳有才追着喊道。
真田義隆一路追着明軍砍,殺的明軍連頭都不敢回。正當他殺得乏味之時,
忽見十幾個明軍操着大刀竟往自己這邊沖來了。「喲西,這才是大明的勇士!」
真田義隆頓時來了精神,舞起那把明晃晃的十文字槍應戰去了。
「倭狗!吃你爺爺一刀!」張把總仗着自己身手快,想先發制人,于是一個
突進便拎起大刀往真田義隆臉上砍去。
怎料真田義隆體型雖然高大,可是身手亦是矯健無比,隻見他側身一閃便轉
到了張把總身後,十文字槍那寒光閃閃的槍頭「呼」的一下便砍下了一顆人頭。
「嗬!」真田義隆一甩長槍,寒芒萬丈,而槍鋒上卻是滴血不沾。
吳有才看着自己的精兵被人家當韭菜一樣給割了,吓得兩腿直哆嗦。吳有才
「撲」的一聲跪了一個勁的磕頭乞降。這時一陣緊急的号角響了起來,咦?這不
是倭人收兵的号角聲嗎?老天保佑,保佑我老吳逃此一劫啊!吳有才在心中虔誠
的祈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覺得誠意夠了這才鼓起勇氣擡頭。
嘿,老天顯靈了!倭寇退了!倭寇真退了!
第四十六章連環馬
菊三郎雙拳緊握不停的踱來踱去,「汪閣下,你布防的西線怎會如此不堪一
擊?」
汪直亦是莫名其妙,這一向軟弱的明軍怎麽會突然像瘋狗一樣的咬上了自己
呢?難道他們盯上自己那五峰船裏的金銀美女了?
這時一名斥候長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家督……明軍突破了西面兩道防線
……都是由最薄弱的地方繞過來的……」
「什麽!」菊三郎大驚,斥候長這話說的很明白,大本營裏有奸細!「汪閣
下,你身邊有細作!」菊三郎首先想到的奸細便是汪直,但是汪直是他的合夥人,
大家權利相當,他不能直接把臉撕破。
「你這是什麽意思?」汪直把臉一沉,狠狠的發問道,「你懷疑我?」
菊三郎又是一驚,心中不僅驚恐而且懊惱。他剛才一時心急竟忘了汪直是個
劍法一流的大盜,武功高強而且心狠手辣,自己的性命在他手裏怕是走不過一招,
「在下魯莽了,還請汪閣下見諒!」菊三郎面帶愧色,重重的鞠了一躬。
汪直沒有做聲,他和倭人亦商亦友,互相合作,互相利用,這些年若沒有倭
人的幫襯,今天也仍不過一介江洋大盜罷了。
在場的氣氛有些尴尬,菊三郎揣摩不清汪直的心思自然不敢妄動,所以就這
麽傻傻的彎着腰。幸好,這時闖進來一名斥候長,「家督,明軍撞在三線防禦最
強的檔口上了!」
這下菊三郎有些糊塗了,明軍既然能繞過一線二線兩道防線,可見他們手上
據對是有情報的,但是他們現在卻撞上三線的檔口,而且還是最強的地方,這到
底是怎麽一回事?
「拖住他們!讓赤備隊去解決!」菊三郎不再多想,立刻下令道。
「船主!不好了!」又闖進來一人,不過這人卻是汪直手下的水匪,「船主!
五峰船失火了!」
汪直頓時慌了,立馬抽身而去。汪直并不是什麽有雄心壯志的人,他不過是
個貪财好色的江洋大盜,那五峰船裏裝的便是他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西洋美女、
高麗美女、東瀛美女以及他最近搶到的蘇杭美女,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啊!
「八嘎!」菊三郎望着汪直消失的背影狠狠的罵了一聲,「這種貪财好色的
小人真是不配我們高貴的島津家合作!」
張永晃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品着茶,這時一個狼狽不堪的李奮含淚來報:
「公公,咱們的騎兵全軍覆沒了!」
「噗」張永嘴裏的鐵觀音一滴沒漏全噴到了李大将軍臉上,跳着叫道,「說
啥?騎兵沒了?全沒了?」
「對,沒了!全沒了!」李大将軍喳吧了一下嘴,心裏惡心了一陣,呸,這
上好的鐵觀音咋在太監的嘴裏待了一下就全變味了呢?
「廢物!廢物!全是廢物啊!」張永跳得比剛才更高了。
「公公!是咱麽中計了啊!」李奮甩了一把臉上的茶水,掏出了那張防禦部
署圖,擠着眼淚道,「這圖根本就是錯的,騎兵繞過一二道防線後,卻撞上三線
的檔口上去了!這是人家在害咱們呐!」
「哪呢?」張永拿過防禦圖,嚷道,「指給咱家看看!」
「這這這!」李奮如釋重負,激動的指着圖上的一個小圓圈,「這圖上是标
這裏兵力薄弱的,可咱們的騎兵沖到這裏時才發現這是人家重點防禦的檔口啊!」
張永仔細一看,果然發現這個小圓圈有改動的痕迹,不禁勃然大怒:「混賬
東西!竟敢陰咱家!」
閹人由于胯下受了一刀而失去了生理能力,這才變成了不男不女的陰人。而
陰人卻被人陰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王豹看着張永那張陰絲絲的面孔,吓得打
了一個冷顫。
「啪」張永把那張防禦圖重重的往王豹臉上一甩,陰陽怪調的問道:「這圖
可有錯?」
王豹從臉上扯下圖,粗略的看了一遍,不解的問道:「沒錯呀!出什麽問題
了嗎?」
「沒錯?」張永怒氣沖天,指着圖上的那個小圓圈,「你給咱家解釋,爲什
麽會有改動的痕迹!」
王豹仔細一看,圖上的那個小圓圈果然有改動的痕迹,隻是改的非常巧妙,
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這……」王豹張目結舌,不知如何解釋。
「這你個屁!咱家的八千精騎全鑽進你這個圈圈裏了!」張永越想越氣,臉
上泛起了濃濃殺意。
「公公……」王豹一下子從春風得意轉落爲死期将至,他不明白爲什麽徐海
千辛萬苦弄來的防禦圖上爲什麽會有改動的痕迹?這圖被自己視若瑰寶寸步不離
身,怎麽會被人改動呢?啊!春宵時分……王豹恍然大悟,大罵道:「賤人……」
「混賬!」可憐王豹到死都沒罵上一句完整的,就被張永拍碎了腦袋。
王豹死了,被挂在旗杆上祭旗,骨頭碎裂得不成人形,身上的皮被太陽一曬
海鳥一啄,很快便裂開口子,一塊塊帶着血肉的碎骨從體内滑出,最後隻剩下一
塊血淋淋的人皮。
「混蛋!」王虎一拳打在案台上,惡狠狠的罵道,「這閹狗也太狠毒了,落
在他手上竟連個全屍都沒有!」
王翠翹不語,隻是一個勁的哭,哭得是帶雨梨花楚楚可憐。
「哭哭哭,哭什麽哭,怎麽他死了你比我這個親哥哥還傷心!」王虎怒罵了
一聲。
「嗚,妾身哭的不是豹弟,而是我們以後的路子,唉,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
鞋,這八虎是投也不是,反也不是唉!」王翠翹掩着梨花淚面,悲凄的哽咽道。
王虎聽她這麽一說,心中猛的一震,「這倒也是,八虎的手段别說是你,連
我都滲得慌,唉,這造反指不定哪天我們就落到閹狗手裏了,那時可就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了?!」
「唉,我們沒有坐天下的命呐!」王翠翹幽怨的歎了一聲。
「罷了!這天下我不想争了!」王虎受激不輕已心生退意,道:「待會我把
世子綁了送去給張永,不說讨什麽賞了,隻求他能給條生路!」
「嗚……那更是死路一條……」王翠翹不覺哭得更加悲戚了。
「那可怎麽辦呐?!」王虎喪氣的歎道。
王翠翹見已經勾起了王虎的絕望,便怯生生的說道:「虎哥,妾身倒有一計
記,不知虎哥是否肯依?」
「快說!」王虎已經陷入深深的絕望中了,這時哪怕是一根稻草他都會拼勁
全力去抓。
王翠翹暗暗一笑,道:「虎哥,這次蘇州的官軍大敗損失了一半兵馬,那些
膽小如鼠的富商都坐不住了!尤其是那首富蘇半城,現在都已經一車一車的往外
運家産了!」
「你的意思是……幹他一票?」王虎嗅到了話裏的意思。
「對!幹他一票!」王翠翹斬釘截鐵的應道,「官軍新敗,城裏的治安一定
寬松,虎哥隻要帶幾十個身手好的親信去便可得手,到時候我們拿着金銀遠走他
方,過富甲一方的生活多好啊!」
「這……這辦法好是好,隻不過水寨裏有這麽多弟兄呢,不可能帶他們一起
走吧?」王虎有些猶豫。
「虎哥糊塗啊!這時候還講什麽道義啊!咱們既然都不想坐這天下了,那還
要他們幹什麽?」說着,王翠翹俏眼含春,妖媚的俯在王虎耳邊繼續道:「到那
時候,妾身和那位如花似玉的慕容小娘子可都是您的啊!」
王虎看着王翠翹那張狐媚的俏臉,露出了淫蕩的笑容,「好!就依你說的辦!」
月明,星稀。
宋仕卿獨坐在案台前把玩着一副墨玉象棋,這象棋是王翠翹白天托人送來的,
顆顆都是上等墨玉制成,價值不菲。他不明白王翠翹爲什麽要送自己這麽名貴的
象棋,是讨好自己?還是在暗示自己乖乖的做好棋子呢?
「殿下喜歡嗎?」宋仕卿沉思過度,竟然連王翠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都沒注
意到。
「額,喜歡!」宋仕卿笑了笑,「這般好看的物件,有誰不喜歡呢?」
王翠翹亦是笑笑,「那妾身這賀禮還真送對了!」
「賀禮?」宋仕卿不解,「賀我什麽?」
「這賀什麽,殿下明天自會知道。」王翠翹說着從錦盒裏取出棋子,「妾身
想與殿下對弈一局,不知殿下可否賜教?」
「當然可以。」既然不願意說,宋仕卿亦不想多問,擺起棋子問道,「你要
紅的還是黑的?」
王翠翹捏起一枚黑棋,笑道:「我要呂雉!」
宋仕卿面色一變,但又馬上笑着拿起一枚紅色棋子,道:「那我隻能要虞姬
了!漢兵已掠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這還沒開始呢!殿下怎麽就認輸了?」王翠翹眨着媚眼,狡黠的問道。
「呂後的連環馬使得好啊!虞美人又怎麽比得了?」宋仕卿伸出手指,勾起
王翠翹的小下巴說道。
王翠翹倒也不躲閃,反而用那一雙春水盈盈的眼睛看着宋仕卿,含情脈脈的
道:「你怎麽知道是我用的連環計?」
「哼。」宋仕卿收回手,爲兩人都滿上了一杯梅酒,「我一直在納悶爲什麽
王豹投了張永卻還是被殺了,後來終于想明白了,明軍的戰敗根本就是安排好了
的,王豹手裏的防禦部署圖你改動過!」
王翠翹不語,眨了一下媚眼,示意宋仕卿繼續。
「王豹拿着錯的防禦圖投了張永,張永便根據那張錯圖制定了錯的進軍方案,
結果鑽進了倭寇口袋損失大半。張永敗了自然會找原因,而圖上那點手腳他們一
定能發現。這連環馬使得好啊,即除掉了王豹又折損了官軍的實力,真是一箭雙
雕的好計謀啊!」宋仕卿說到這裏,憤然起身,怒道,「你這一己私欲是達到了,
可你知道不知道無辜死了多少大明士兵?!這一仗本來是可以赢的,這些大明士
兵本來是可以殺倭寇的,可是他們卻死了,他們不是死在倭寇手裏,而是死在你
手裏的!」
王翠翹有些觸動,她不是爲死了多少人而觸動,而是爲了宋仕卿。原以爲這
花花公子隻知吃喝玩樂夜夜笙歌,想不到他竟然還有一顆仁慈的心。
王翠翹把酒杯往宋仕卿手裏一塞,拿起另一隻輕輕的與他碰了一下,「你錯
了!不是一箭雙雕,而是一箭三雕!」王翠翹一飲而盡,「你當真以爲明軍打得
過倭人嗎?哼,就算這次赢了那又怎麽樣?倭人不過是往後退了一些,不出數日
又會反撲回來。明軍和倭人打的就是消耗戰,長久消耗罷了。
可你想過沒有,既然是消耗戰,那爲什麽不從倭人内部消耗呢?我讓王豹拿
的是汪直的防禦圖,就是要讓明軍突破汪直的防區。明軍若是端了他們的大本營,
那汪直和倭人必定會團結反撲,可若是突破了防區卻對大本營沒什麽損失呢?倭
人必定起疑,必定會與汪直産生摩擦,如此,汪直與倭人心生隔閡,那我們便有
利可圖!你說,爲了這個,死些人不是值得的嗎?「
宋仕卿聽罷面色一暗,可卻連連稱贊,「聽你這麽一說,我是恍然大悟,有
取必有舍嘛!不管是明軍,農民軍還是土匪,這大敵當前自然是以抗倭爲重,使
些手段倒也無妨。姑娘!我敬你是條漢子,來!」宋仕卿口不擇言,竟不覺得哪
兒不妥。
「噗」王翠翹掩嘴一笑,「好!你敬我多少我喝多少!」
梅酒酸甜卻又隐隐帶着一絲酒勁,喝多了竟也有些上頭。不過酒不醉人,人
自醉,宋仕卿醉的不是酒,而是人。
王美人枕着玉臂醉倒一旁,高聳的發髻也有些散亂了,一束調皮的秀發搭聳
在美人的臉頰上,襯得美人更加恬美迷人,宋仕卿伸出小指輕柔的将那束秀發挑
開,癡癡的盯着她。眉兒彎彎似秋水,紅唇微動若含情。瓊鼻玉面,似吹彈即破,
讓人忍不住去親吻。
宋仕卿把臉悄悄的湊了過去,想一親方澤,可又怕中了美女蛇的蛇毒。宋仕
卿思前想後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抵不過這美色的誘惑,不由自主的将雙唇送了上
去。
那一刻,宋仕卿想過一百種場景,他怕那誘人的紅唇突然變成一張血盆大口,
或者親熱到一半時突然被纏住,然後被吸盡精髓掏空五髒……畢竟他吻的不是一
般人,而是一條千年的美女蛇。
但雙舌如膠似漆的纏綿到一起時,宋仕卿卻又覺得這就是死也值了!美女蛇
那香軟的小舌滑膩無比,吸至嘴中細品卻有一絲清甜,一絲醉人,陷入便難以自
拔。
「嗯」王翠翹夢中一聲嬌嗔,驚的宋仕卿連忙收手。那感覺就像是在午休時
偷看暗戀的女生,心裏既緊張又害怕,既甜蜜又不安。這麽多年,宋仕卿早已混
迹成花叢老手了,可剛才那一瞬間,仿若又回到了那個白襯衫小平頭的時代,那
一刻的悸動是夢嗎?
宋仕卿好不容易才回過神,可美人鼻裏呼出的仙氣又撩的他心猿意馬。宋仕
卿不自覺的往下看去,酥胸高挺如山,香臀滾圓如珠,小蠻腰,玉長腿,豐盈而
不見肉,妖媚而不見骨,真不愧是一代名妓!
宋仕卿早已支起了小帳篷,下體難受無比,罷了,死就死了!美色面前,男
人永遠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宋仕卿輕輕的将王美人攬在懷裏,迫不及待的把嘴唇對了上去,清甜、醉人,
美不勝收!宋仕卿騰出一隻手,溫柔的順着她的酥胸摸到了腰間,把那裙帶輕輕
一扯,華美的蘇繡綢裙瞬間便散開了,軟塌塌的垂蓋在玉體上,似掩非掩,似現
非現。
宋仕卿離開香唇,順着玉頸一點點的往下品味,美女的身體有一股特别的體
香,而王美人身體的香味最有韻味,淺嘗清甜,深則醉人,細品更是令人深陷。
這個女人就好似一杯花茶,不會飲的人隻覺得它有甜味,而會飲的人才能品味到
它的千般滋味。
宋仕卿如獲珍寶,細細的親吻,細細的玩弄,他才是品茶大師。宋仕卿握住
王翠翹那兩顆跳脫的白乳,輕輕的揉捏,兩隻白乳不僅夠大,而且還軟的要命,
粉紅櫻花般的乳尖微微顫動着,誘人極了。
這樣的美麗的胸部令宋仕卿方寸大亂,他顧不得什麽細細品味了,一口吮啜
住了那顆櫻花乳頭。細品還是留到以後吧,先把甜味嘗完了再說!宋仕卿這樣想
到。宋仕卿瘋狂的吸吮起來,雙手也不住揉捏着。
「嗯啊!」沉睡中的王翠翹嬌呻一聲,似乎是在夢遊仙境。
這色膽上來了,宋仕卿就也不驚了,嘴角淫淫的一揚,對着王翠翹的耳朵小
聲道:「小娘子,夫君送你去巫山雲雨。」
宋仕卿把王翠翹往地上一放,匆匆的剝去了衣裙,此時美人玉體橫陳,春色
滿園,輕擡玉腿,便見蜜水潺潺。王美人的陰唇紅嫩可人,緊閉得隻剩一條細縫,
是個能把肉棒融化的名器。
宋仕卿順着蜜水開始舔弄起那隻香豔的陰戶,「哧溜」一聲,濕熱舌頭就塞
了進去,花唇裏的嫩肉因爲有蜜液的滋潤更覺香滑。宋仕卿貪婪的吮吸着,雙唇
緊扣把整個花穴含在嘴中,一滴蜜液都不想放過。
「嗯啊!嗯啊!」王翠翹迷迷糊糊呻吟了起來,宋大官人伺候女人手法那可
是誰都受不了的。
時機成熟,宋仕卿笑着寬衣解帶,嘿嘿,大美人,舒舒服服的享受吧,這一
定是你做過的最美的春夢!
宋仕卿直起身子,分開王美人修長的玉腿,對準那個流着蜜液的花穴輕輕把
龜頭送了進去。
額,好緊!這龜頭才剛剛擠進去,就被花穴裏面的層層嫩肉卡住了,進退不
得。果然是名器!閱女無數的宋仕卿大喜,經驗告訴他這不是陰道窄了,而是陰
道裏面的褶皺太豐富了!宋仕卿不敢想象,肉棒在這種陰戶裏抽插會是怎麽樣的
一種感覺!
宋仕卿吻上王美人的紅唇,舌頭打着轉的挑弄着,而下面肉棒也不閑着,一
點點一點點的活動着,王美人現在是沉睡狀态,身心都還沒有打開,這突然被巨
物闖入下體自然是會抵制的。宋仕卿知道這是急不來的,所以上下并進,挑動着
王美人的春情。
「嗯嗚」王翠翹又是聲嬌吟,雙腿軟軟的搭開了。
王美人的防勢一松,宋大官人便要長驅直入了。宋仕卿腰身一挺,長槍順滑
的刺進一寸,花穴裏的媚肉溫暖的刮着肉棒,緊密而又柔軟。
「啊……」宋仕卿舒爽的叫了一聲,哈,老夫果然沒看走眼,這果是名器!
宋仕卿寸寸侵入,最終連根而沒,肉槍被濕潤的嫩肉層層包圍,那快感真是羽化
而登仙!
「嗯」睡夢中的王翠翹似乎也感到了快感,身子竟不自覺的扭動了一下。
宋仕卿拿起王美人的玉手,摸了摸露在外面的蛋蛋。玉指生蔥,柔若無骨,
撫摸過地方就像被絲綢掠過一般,讓人血氣暴漲。
宋仕卿插在花穴中的雞巴不覺又脹大一分,被媚肉橫生的花徑一擠,更是酣
爽無比。「啊……」又是一聲,宋仕卿賣力的抽插起來,肉棒在層層嫩肉擠壓下
盡情的抽刮着,那感覺刺激而又淫靡。
大約抽插了近百下,宋仕卿感到有些乏力了,于是把王美人抱在胸前然後一
趟,這樣王美人便乖巧的趴在自己胸膛上了。宋仕卿看了一眼王翠翹,隻見發髻
散亂的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凄美感,就像書上說的亂世佳人。宋仕卿輕輕的吻了一
口她那微紅的面頰,提起寶槍對準花穴入口一刺到底。
「哦嗯」強大的快感突如其來,王翠翹迷醉的抱緊了宋仕卿。
宋仕卿被這一抱,渾身都酥麻了,王翠翹那酥柔的大白兔緊緊的貼着自己的
胸膛,真是要多銷魂就有多銷魂。
夢中的王翠翹似乎也在與男人歡愛,宋仕卿每每抽動的時候,她亦是配合的
扭動着,吹彈即破肌膚摩擦着宋仕卿結實的胸膛,絲滑、撩情,恰是一度春風,
要融化這一對璧人……
第四十七章東方即白
蘇州,自唐宋以來便是全國手屈一指的富商城,而明朝首富沈萬三亦是發迹
于蘇州,所以蘇州城内的富商更是多于唐宋兩代。
「虎哥,動手吧!巡哨的官軍已經撤走一批了!」黑暗的小巷裏傳來這麽一
聲。
「白癡!看準了再動手,若驚動官軍如何出城?」黑暗裏又傳來這麽一聲呵
斥。
小巷裏不再出聲,這麽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黑暗裏老鼠終于鑽了出來,
這爲首的正是王虎。
王虎一行人的目标自然是蘇家大院,蘇半城的金銀珠寶多的就像天上的繁星,
白天運了一整天都沒運完,剩下的都存在蘇家大院裏,等候天明再運。
王虎領着親信翻牆而入,抽出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掉了看家護院,
殺人越貨,入室搶劫,這都是土匪的看家本領啊。
「虎哥!全是金子啊!」「虎哥,這箱也是!」「我這也是!」王虎的親信
紛紛打開箱子,驚喜的叫道。
王虎看得眼都花了,媽的,這麽多金子,咋就沒多帶些人來呢!王虎懊悔不
已,當初他怕人多了錢不夠分,所以隻挑了二十個身手好的,可他沒想到啊,現
在的情形居然是錢多了不夠人搬!
「他媽的!」王虎恨恨的罵了一聲,「給我往死裏搬,别便宜了姓蘇的!」
「是!」衆人應了一聲便歡快的張羅去了。
「彭!」的一聲蘇家大院的門被一腳踢開,另一群黑衣土匪闖了進來,來勢
洶洶,好似官兵抄家一般。
王虎這一行人愣住了,這百行白業都是有規矩的,他們幹土匪這行也不例外,
同行手上的獵物動不得,難道這夥人不懂嗎?
王虎一想,這夥人八成是剛做土匪,要不怎麽連這規矩都不懂呢!罷了,反
正老子也是最後一次幹土匪了,不和你們計較,這帶不去的财物就分你們一點!
「這裏的金子都是我們的,那邊的幾箱銀子你們去分了吧!」
不料,那夥黑衣人卻厲聲喝道:「你們哪部分的?是誰給你們命令的?」
王虎被這一喝,火冒有三丈,娘希匹,自打徐海死了,哪個敢對老子吆五吆
六啊?他媽的,想死就直說!「狗東西,老子是王虎!徐家水寨的總把子!命令?
老子的話就是命令!」
王虎自報家門果然把這夥黑衣人驚呆了,王虎洋洋得意,想不到自己的名頭
還有這般大的震懾力。
「王虎!!他就是能官升一級還賞百金的王虎啊!」不知是誰激動的喊了一
句。
這一喊便是山崩地裂海嘯龍吟!蘇州兵營像炸營一般的沸騰了起來,士兵都
顧不上穿衣就拿起武器往蘇家大院趕,這年頭啊,想靠打勝仗立軍功是不可能了,
不過這抓匪首倒是還有一線希望!喂,你他媽的别擠我,王虎的人頭是我的!
王虎突然雙腿一軟,這脖子上架的是幾萬人前程,他又怎麽頂得起呢?王虎
哆嗦的着雙腿艱難的翻上圍牆,突然,一雙大手毫不留情的把他扯了下來。「啊!
我活捉王虎啦!」大手的主人激動無比的喊到。這時一根長槍冷不丁的戳了上來,
「啊!我殺死王虎啦!」接着又是一把捅了過去,「是我殺死的!」再接着數不
清的武器刺了上來,「我殺的!」「是我殺的!」頓時,叫喊聲就像海浪一樣,
一聲更比一聲高……
吳有才拖着一柄長槍氣喘籲籲的剛跑到路口,就聽見了那菜市場裏的争吵聲,
氣的他狠狠的把槍柄摔在了地上。他媽的,老子好事做到一半就下床了,想這幫
狗東西竟還是跑到我前頭去了!啊嚏!狗東西!啊嚏!啊嚏!
宋仕卿猛的睜開眼睛,發現已東方微白,王翠翹那一副香豔嫩白的身軀依舊
趴在胸膛上睡得香甜。宋仕卿輕輕的抱起她,替她穿上衣裙鞋襪,又親手爲她整
理發髻别上珠钗,溫柔的就像一個小男人。
宋仕卿把她重新倚靠回案台上,可又擔心案台太硬會把她手臂枕得酸疼,于
是脫下自己的外衣疊了個柔軟的小枕頭讓她枕着睡。
王翠翹枕着宋仕卿精心爲她做的小枕頭睡得更加香甜了,嘴角浮現的笑意似
乎是甜蜜,似乎是滿足,她有些不願意從這場夢中醒來了。
宋仕卿看着王翠翹恬美的樣子,心中不覺一動,你若是少一份心機,多一份
天真那該多好!可想着想着卻轉眼化爲歎息,「可惜你心機太重,我留不得你!」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宋仕卿雙目緊閉,躺在一把紅木太師椅上,一下兩下的搖晃着。棄他去者,
是昨日之時光,而亂他心者,卻是個女人。
慕容瑾搬了一面小圓凳,乖巧的托着香腮靜靜的看着他,時光甜美而安靜,
似乎與戰火隔絕。唉,可偏偏這靜寂祥和的生活卻要受人掣肘,被人擺弄于鼓掌
之上!慕容瑾想得悲傷,不覺微歎了口氣。
「丫頭,歎什麽呢?」宋仕卿眯着一雙小眼,微笑着問道。
「啊,相公你醒了呀!」慕容瑾立馬回過神來,乖巧的替他敲打起肩膀來。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相公與虎謀皮,正如芒刺在背,這睡覺都得睜着眼
啊!」宋仕卿說着又把雙目合上了。
慕容瑾一聽心中更是悲戚,不知該如何接話。
宋仕卿見她久久不答話,連忙睜開雙眼,正巧對上慕容那雙凄凄的目光,
「丫頭,相公随口亂說的呢!這樣的生活多惬意呢!對了,昨日我見他們搶了一
批黃花梨木,你去拿塊來,我給你做根木簪,你是要小狐狸簪還是小白兔簪?」
宋仕卿扯過慕容的手笑着說道。
慕容瑾的心中頓時是又溫暖又甜蜜,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夫君又逗人家開
心了,這哪有小白兔簪和小狐狸簪的嘛!」
「有的,有的,發簪和糖人是差不多的嘛,糖人都可以有孫猴子和豬八戒,
那發簪怎麽不能有小白兔和小狐狸呢?說吧,你想要什麽,相公都能做給你!」
慕容瑾百感交集,幸福、感動、無奈、憂傷一齊湧上心頭,相公心情不好卻
還不忘來哄她,而她卻不能爲相公分憂,她好想哭,好想放聲的哭……
這時正好唐之遠走了過來,慕容好像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道:「相公,
我有些累了,你們聊吧。」說罷輕輕的往宋仕卿額頭一吻,又把毛毯細心的給他
壓好,逃似的離開了。
宋仕卿哀歎了一聲,因爲他看見了慕容眼角的淚水。
唐之遠看着這兩人一時竟也出了神,要不是宋仕卿那一聲歎他恐怕都回不過
神,「公子,王虎死了,昨夜被蘇州的官軍殺了!」
宋仕卿聽罷合上了雙眼,不驚不喜的說道:「猜到了,昨夜她說賀禮,我就
猜到八九分了!」
「果然是她,殺人都不沾血,真厲害!」唐之遠心有餘悸的歎道。
「公孫先生有回信嗎?」宋仕卿晃了晃太師椅。
「嗯,先生派了五千多人,正快馬加鞭的趕來了!」唐之遠興奮的說道。
「五千人?」宋仕卿不解,「我們怎麽會有怎麽多人?」
「我們現在豈止五千人呐!先生信上說,廣海、濠鏡、虎門、惠州這一條線
全被我們控制了,加起來大約有三萬人馬呢!」
宋仕卿一下子從太師椅上彈了起來,急道:「信呢?」
「這兒!」唐之遠連忙把懷裏的信交給宋仕卿。
宋仕卿匆匆打開信帛,念道:承我王洪福,近日廣東一帶圍剿連連,各處義
士不堪其苦紛紛加入獻王麾下,然而樹大招風,廣海衛撥兩萬大軍直搗我大營,
臣等亦苦不堪言。
臣等苦守,疲敝難言,幸得安化王相助,不但破得官軍,還奪得廣海、虎門、
惠州,現沿海一帶盡數歸屬我王,軍民同心,已有三萬人之多。
臣平定此事後,立即修書我王,還望我王能以大事爲重,早日歸來!
蒼天見憐,祐我王無恙!臣公孫術叩首!
公孫術這洋洋灑灑的一封信寫得是忠心耿耿,見者無不動容,不過宋仕卿卻
未動容,倒不是這厮鐵石心腸,而是他被「安化王」這三個字吓傻了。
安化王朱寘鐇,這位老王爺宋仕卿可不會不記得!大明正德年間共有兩次王
權叛亂,甯王之亂自然不用多說,還有一次便是這安化王叛亂。這老東西是個不
折不扣的奸王,他來幫忙一定有所圖謀!
「這麽重要的信,爲什麽現在才給我?」宋仕卿責備道。
「這……這……這信一直卡在監視我們暗哨手裏,我也是今天才拿到的……」
唐之遠支支吾吾的答道。
「先生糊塗!安化王那老東西是大反王啊!跟他混一定沒有好下場的!」宋
仕卿不由大罵。
「如今木已成舟,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唐之遠勸
道。
「罷了,先不管那老東西!」宋仕卿将書信甩到一邊,問道:「我們的人預
計什麽時候能到?」
「推算時日,相信兵馬應該不日便到!」
「好,是時候陳橋兵變了!」
王翠翹抱着宋仕卿那件長袍趴在梳妝台前,回憶着昨晚的那個春夢,夢中她
與一名男子共赴巫山,男子剛健有力,次次都撞得她花枝亂顫,那高潮叠起的快
感簡直醉生夢死。事後,那男子更是溫柔多情,爲她穿衣系裙,爲她盤發插花…
…她想看清男子的臉,可惜總有一層霧水擋着。她不甘心,于是睜大眼用力的去
看,終于她看見了一些輪廓!她很高興,将眼睜更大去看,可看清的卻是眼前的
這件長袍……
「真是你嗎?」王翠翹将頭枕在長袍上喃喃自語道。
「是,是。」一旁的小丫鬟笑着接過嘴。
「青燕,你瞎攙和什麽!」王翠翹扭過頭,瞠目嬌斥道。
這名叫青燕的小丫鬟倒也不怕她,依舊是笑,嘴裏還說:「夫人你抱着這袍
子問了一上午了,我怕再沒人回答你,你會抑郁的!」
「你!」王翠翹豁然起身,伸出玉手做出一副要打的樣子,「信不信我撕爛
了你的嘴!」
青燕卻還是笑,「我家夫人想打人又怎會親自動手呢?這代勞的多的是呢!
這王虎不就是讓官軍給代勞了麽?!」
「哼,那是因爲他傻!」王翠翹不以爲然的道,「我騙他,他竟然就去了,
也不想想蘇州駐紮的都是什麽軍隊!」
「這和駐紮的軍隊有什麽關系?」青燕不解的問。
「當然有關系!蘇州駐紮的可是外四家軍,當今天子直接掌管的軍隊,這蘇
州有人制裁的了他們嗎?蘇半城的家産可是誰看了都會流口水的啊,王虎去搶蘇
半城不碰上他們那才怪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青燕不覺點點頭,「夫人的才智絕倫,放眼天下又
有幾個男子能相配……」青燕話一出口便覺失言,連忙止住不言。
果然王翠翹的面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将手中的的衣袍狠狠擲于地上,咬
着貝齒道:「天下男兒皆薄幸,我甯願孤老一生,也不将心交給任何男人!」
青燕見她仍是如此,心中甚是難過,「夫人的過往,青燕又何嘗不曉,我們
風塵中人受盡淩辱、欺騙與背叛,對所謂的愛情早已忘得一幹二淨,是私欲支撐
我們活到今天。」青燕說着俯身撿起地上的長袍,拂去灰塵重新塞回翠翹手中,
「可是這樣活着,未免也太苦了!」
苦?!她又何嘗想苦?她也純情過,爛漫過,癡心過,陶醉過,可到頭來卻
得到了什麽呢?海市蜃樓,被黃沙一卷便漫散無蹤,她想去追,卻弄得傷痕累累
……
初落風塵,她曾有多少個夜晚想把枕邊的男人殺死,這些男人隻知道在她的
身體上發洩獸欲,絲毫沒有半分憐憫、半分柔情。她恨,可她卻無可奈何,青樓
女子卑賤如蝼蟻,又有誰肯付一片真心與她呢?
終于子服的出現讓她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線光,子服溫文爾雅柔情體貼,她醉
了,一顆芳心全部交與了他。怎料子服一朝及第風光無限,再來尋她時竟無往日
的半分柔情,簡直與其他禽獸無異。她不解,而子服卻言:「我新貴,爾卑賤之
軀怎可受我愛憐?」那一夜後,沒有人再見過子服,也沒有人再見過她真心的笑
容。
後來徐海進城時掠奪看上了她,徐海貪圖她的美貌,對她百般疼愛,那一刻
她想或許青樓女配草莽漢才是合适的吧!彼此一樣卑賤,才能真心相待吧!她心
甘情願的做了徐海壓寨夫人。
然而一廂情願的人總是沒有好下場的,草莽亦是嫌她卑賤,視她如玩物,視
她如工具。天下男子皆薄幸,而她一介青樓女子又何必再講情義?她要高高在上,
那些淩辱過她的,她要加倍償還!
「翹姐姐!」銀鈴般的聲音打斷了她痛苦的回憶,王翠翹心有餘悸的喘了口
氣,道:「進來!」
慕容瑾端着砂缽迎面而來,腳步虛浮,仿若無神。「翹姐姐,近日天氣也涼
了,我見姐姐仍衣衫單薄,便熬了些枸杞杏菇湯,雖不名貴可口,但用來禦寒卻
是佳品。」慕容的俏臉上雖施了粉黛可卻掩蓋不住幽怨,她越是想掩飾可偏偏越
是暴露。
王翠翹微微一笑,把袍子往梳妝台上一放,然後順勢将一柄利器藏于袖中,
「慕容姑娘一番好意,翠翹在此謝過了!」
慕容瑾亦是牽強一笑,「翹姐姐客氣了,這等小事何須言謝!」說完便爲王
翠翹盛了一碗湯,端到面前,「翹姐姐,趁熱喝了吧,祛寒!」
王翠翹接過湯,杏眼一掃,故意道:「平日裏你不是很怕我嗎?爲何今日卻
主動送湯給我?」
「我,我……」慕容瑾面色驟變,不知該如何回答。
王翠翹見她這般模樣,甚是覺得好玩,撲哧一笑道,「我逗你呢,看來你還
真是怕我得緊呢!」
「翹姐姐真愛尋人家的開心!」慕容瑾心有餘悸,繼續道:「姐姐快喝湯吧,
都快涼了!」
王翠翹不語,拿起湯匙拌了拌,就要往嘴裏送,「呀,這小蟲什麽時候掉進
去的!」王翠翹驚道。
那刻,慕容瑾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裏,隻要王翠翹一沾唇,便一了百了了,可
偏偏被一隻小蟲壞了事?慕容心有不甘,連忙湊了上去,「小蟲?怎麽會有小蟲
呢?」
慕容瑾這上前一湊,才發現自己中計了,王翠翹袖中的匕首已經抵住了她的
胸口,這玩心計她果然還是太嫩了。
「你一進門,我就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了。怎麽?殿下就派你來殺我?」王
翠翹挑了挑眉,不屑的說道。
「不關相公的事,是我自己要殺你!」慕容瑾說着閉上了眼睛,「你動手吧。」
「我又不曾爲難你,何至于要殺我?」
「我恨我爲何學的是醫而不是劍!今日我殺不了你,相公就依舊要受你掣肘,
依舊要終日抑郁彷徨,若有來世,我定要學劍!」慕容瑾說到這裏又想起了宋仕
卿,相公此刻應該在爲我做小狐簪吧!可惜我等不到了,來世我不求與你做夫妻,
隻求能早些遇見你!慕容瑾眼淚成行,卻帶着幸福的微笑往刀尖上頂去。
「你!」王翠翹大驚,猛地收回匕首,但慕容瑾一心求死,饒是刺中了她。
「你這又是何苦?」王翠翹丢下匕首,按住慕容的傷口。
「像你這種人又如何明白呢……」慕容瑾嘲笑道。
「閉嘴!」王翠翹喝道,「流了這麽多血還不安分!」
「我是醫者……我的傷我還不清楚嗎……小狐簪……」慕容瑾說着便休克了
過去。
「青燕!青燕!」王翠翹慌忙大喊。
青燕聽聞匆匆趕來,卻見一地的鮮血,不禁錯愕,「夫人你殺人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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