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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0-8 來自 台灣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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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第五卷 諂脅小人承衣缽 為衣食計膏梁公子仗富勢覓富貴交
附 再來和尚烝繼母私 父妾現報嬌妻偷僧人淫侄男
話說戴遷搭船南來的這少卿,他名字叫做什麼?他單名一個敏字。
他父親原任南京太常寺正卿,致仕歸家。
父子別了多年,他告假回廣東省親,帶著家眷一同還鄉。
他有一個妹夫,是個錢可欺人、勢可壓眾的呆公子,姓宦名萼,表字盛之,
現在南京居住。
他到了南京,同妹夫妹子相會了。
宦萼接了舅姆來家,演戲掃塵,不用細說。
住了數日,換船起身去了。
且說這宦萼,他父親名叫宦實,以科甲出身,曆仕多年,年將耳順(附注:
指五十歲)。
先在陝西做了十年布政,後升南京戶部侍郎,目下現任北京工部尚書。
他不但官居八座,那家中之富也就不下數十萬了。
真是庫有積金,廩有餘粟,富貴兩個字在南京他家也就要數一數二。
後來見魏忠賢威權震主,舉朝文武皆為之假子,他恐有差跌,也隨眾拜在他
門下,做個幹兒。
魏忠賢因他是齒爵俱尊的兒子,自然又格外垂青,因此勢焰滔天,威名嚇眾
。
夫人艾氏,單只生得宦萼一個。
那宦萼自幼生得性質粗頑,面皮醜陋,混混沌沌,就像不曾斫開七竅的頑石
一般,他父母卻十分珍愛。
宦實任南京戶部侍郎,自幼就替兒子定了侯敏之父侯太常之女為婦。
這侯太常名恭鳳,是廣東南雄府人,家住梅嶺之下。
曾中兩榜,先任南太常時,正同宦實在一處。
他夫人袁氏所生,二子一女。
他長子侯敏,任北京苑馬寺少卿;次子侯捷,任太僕寺丞。
他這位令愛,貌既不揚,生得尖嘴縮腮,摣耳短項,且是一雙痘風紅眼。
喜得身腰還嫋娜,手足還纖細,卻性氣甚潑。
才七八歲,人若惱了她,她力小不能打,拉住混咬。
把她的乳媼並丫頭們,手上膀子上咬得都是連環血印。
那袁夫人將周花甲,她是個老女兒,一心鍾愛,百般縱容。
侯太常生平雖不叫做懼內,卻也不敢違拗夫人。
心中常想道:「這女兒如此形狀,恁般性情,等大了,人若知道,哪個富貴
人家肯要這等媳婦,定成滯貨難嫁。不如小小的,趁我做著官,許下了一個女婿
。後來就知她這般醜惡,諒也反悔不得。又想道:「女兒這個樣子,要配個聰俊
兒郎,不但誤了人家兒子,將來決不能相安。倒是覓一個癡癡蠢蠢的為妙。」
他與宦實是同榜同年,往來契密。
他每常也見過宦萼,忽然想起道:「那孩兒真是個蠢物了。況他父親既是年
誼,且又是現任戶侍,恰是門當戶對。改日遇巧,須如此如此,不愁他不入我彀
中。」
想定了主意,一日,他偶然到宦實家來,對坐閒談。
真是個姻緣湊巧,宦萼已八九歲了,偶然出來頑耍,一個將三十來歲的僕婦
背著他,他手中拿著個播郎鼓兒,幾個丫頭跟著,拿著銀盤子堆著果子的,拿著
鬼臉竹馬兒的,還有一個拿著汗巾,貼身跟著,不住替他揩口水鼻涕。
侯太常一見,便笑著對宦實道:「弟看這位年侄生得著實敦厚有福,後來大
有造化,不在老年台之下。弟倒有個小女,但恨衙門冷淡,寂閑俸薄,不敢攀結
。當面失此佳婿為可惜。」
古人說,知子莫若父,那宦實豈不知兒子是個蠢蟲?但因是獨子,不得不疼
。
況家中富貴二字已將到了極處,只要他大了,度得出種來,宗嗣不絕就罷了
。
心中也慮著,將來顯要人家誰肯把女兒配他,門戶低微的又不屑同他結親,
正常常以此事躊躇。
今聽見侯太常這話,心中甚喜,忙對道:「老年台尊見差了。弟與老年台何
等年誼,多年契厚,何出此言?弟雖知府上有一位閨秀,但恐老年台將來要回貴
省,老年嫂不舍令嬡遠留在此。二者因豚兒頑鈍,不足坦府上東床之腹。雖有兼
葭倚玉之心,但不敢啟齒耳。倘蒙老年台俯結絲蘿,」
說到這裏,深深一躬,道:「愚夫婦感佩無盡。」
那侯太常忙還禮,道:「既老年台不棄,替女兒結此終身大事,是妙極的了
。」
二人言下而定。
宦實猶恐過後有變,就擇了吉期,煩相厚的當道做媒通信,到期拜謝。
又擇日請酒,納采下聘,禮幣甚豐,定下了才放了心。
宦實以為兒子攀了這樣一門好媳婦,哪里知是親家翁使的一肚子猴。
這宦萼到了十三四歲時方延師教訓。
那先生姓游名系字混公,是在宦家一個顯要朋友處謀了薦書來的。
宦實一來看情面,二來他原不望子成名,不過說我這樣大人家,且又是科甲
門第,豈有不請先生教兒子之理?圖一個念書名色,做不計好歹,就留下他教書
。
那遊混公是個捐納的秀才,要他的才學一二三萬萬不能,四五六是考得起的
。
自到了館中,見宦萼是大老的公子,又是嬌縱慣了的。
他雖名曰生員,乃畜生之生,圓活之圓,全沒有絲毫品行。
把這位高徒只是一味奉承,不敢稍加拘管。
那宦萼在館中每日只好坐得一兩個時辰,這一兩個時辰之內還是吃果子、打
瞌睡而已,讀書不過是借他名色上的。
一句「人之初」
三個字,教上千遍,他只是不會。
更有妙處,起先教著,他還跟著念。
後來他聽厭煩了,任你怎麼教,他並不做聲,惟點頭而已。
遊混公也沒法了,又不敢呵叱他,憑他讀也罷,不讀也罷。
那宦實又是溺愛的人,以為兒子是現成的恩蔭,現成的紗帽,何必苦難去讀
書。
況古人說,何必讀書然後謂學?他縱一字不識,仗我的財勢,將來不愁不富
貴,所以總不稽查。
那遊混公也自有個主意,說:「他父母既不嚴緊,我又何苦與他為難?況我
不過一年,只要束修不少,每日只要酒食充腸。且我名雖秀才,不過名色而已。
況這連年替人做幹證走衙門,拿轎馬折酒飯,把書本久已丟去。若忙忙把《三字
經》教完了,教到了《四書》時,倘字眼難認,一時教不出來,公子倒也混過去
了。若被旁人聽出,傳入東家耳中,我這肥館就有幾分不妥。況且如今做先生的
有五字密訣,缺一不可,何不遵而行之?那密訣頭一個字就說道‘松’,我又何
苦去緊他?若得罪了學生,他望著父母說先生利害。父母心疼兒子,恐怕拘管壞
了他,一時把二個山字磊將起來,這把館就像喇嘛的帽子,黃到頂了。非徒無益
,反害之。這‘松’字是第一件要遵的了。第二件兩個字道是‘摣篷’。以這兩
個字絕,古今如今的人,不要說做先生要穿得體體面面,以起東家之敬,就是傍
人看見這樣體面人,可是混學錢騙飯吃的人。定要摣摣蓬蓬,館才得穩。就不是
做先生,如今人眼皮很淺,勢利太重,見穿得略襤褸些,雖至親好友,他向著你
只作半個揖。穿得華麗起來,人見了一躬到地,畏而敬之。況我這把持衙門,越
要盛服。不但官府肯聽說話,人見我體面,他來尋我的更多。這一副齊整行頭萬
萬少不得的了。我曾記得唐朝有一個人,不知叫什名字,他曾有一首詩道:而今
不用好文章,只要鬍鬚及胖長。更有一般堪羨處,衣裳漿得硬幫幫。當年已是如
此,又何況於今日乎?第三件三個字是‘不要通’。這個不過說先生太通了,遇
著愚鹵的學生,難為為情。況且人太通了,滿腹珠璣,豈肯做無恥的勾當,去騙
館谷篾東翁?館就有些不妥了。要美館把穩,所以說不要通。但這三個字與我合
拍之極,不用去學。此時拿了去上剮樁要我通起來也不能夠。可見我做先生,竟
是禿子做和尚,天生成的。第四件是‘篾片東翁’,這四個字我更在行。不要說
叫我奉承,雖使我舔癰舐痔,我的舌頭比別人伸得還長些。不但於此,就是叫我
嘗糞,也只得就學勾踐了。第五件是‘小心待館童’。這有何難,我豈但館童而
已哉?連闔府大叔,長我者兄事之,倍于我者父事之,何愁不得其歡心哉?」
他有了這幾種密訣,熟習於胸,所以宦實、宦萼暨闔府之人,莫一個不歡喜
他,數年之中毫無閑言。
他教那宦萼整整讀了三年,一本《三字經》方完,完了從新又理,理了重複
又念。
又了二年余,尚猶不能記全。
宦萼自己以為經已讀過數遍,並天下才子恐也無賽於我,因此再也不去念別
書。
那遊混公也不敢勸他再念別書。
因因循循,不覺宦萼年已二十。
雖然長成一條肥壯大漢,還是渾然天理,一毫人事不知。
他丈人侯太常因年老了,無意功名,告了病要回故鄉。
女兒也二十歲了,催宦家迎娶。
宦實見兒子呆呆癡癡,穿衣吃飯還要傭人,如何娶得媳婦,甚是著急。
沒奈何了,與夫人艾氏商議,叫自幼帶宦萼的寡僕婦,名喚司富,有四十來
歲了,吩付夜間教他成親的那種妙技。
那司富一者不敢違主母之命,二者教會了小主,後來也有個依傍。
與其做這不關痛癢之幹媽媽,不如做沾皮貼肉之實師傅。
到晚同他上床,盡心傳授心訣。
起初抱他上肚子時,嚇得幾乎哭起來。
虧那司富循循善誘,先拉他的手來摸陰戶,又替他捏弄陽物。
弄了一會,竟硬了起來。
哄著抱上肚子,教他弄了進去,又扶著他兩胯,叫他抽動。
初次還不知道什麼,做過兩三次也就領了些。
天下事都要學而知之,惟獨此事皆是生而知之,再沒有個學而不能的。
這宦萼人雖愚蠢,倒生得一根成文的大陽物具,又能堅久。
形骸固是同頑石,腰下垂懸有異僧。
司富也是久渴了的,每夜定然教兩三次。
雖是假公濟私,也虧她盡心訓導,不幾日,宦萼竟豁然貫通,不但會而已矣
,而且在其行也演習熟。
司富回覆了主母,宦實才放心替他娶了媳婦來家。
他自從娶過親之後,館中十日半月偶爾一到,到了坐下,不過彼此相混自去
。
又過了年餘,宦實升了北京工部尚書。
將先生辭了,帶他夫妻同往京中。
住了幾年,宦實見兒子年將三十,想已老成,又見他比當日伶俐了些,況因
家資漸漸重了,故此打發兒子媳婦回家照看。
那宦萼不久到家,他因跟著父親在都,宦場中混了幾年,大非昔比。
竟是心地如劍如槍,行徑似鬼似蜮。
學問雖不曾長進分毫,只他眼眶越發大了,體統越發尊了,勢利越發重了,
身軀越發胖了。
雖學了些文文縐縐半通不通的一話語,卻面目生得甚是可笑。
有一調《西江月》為證:團團一個肥臉,卷卷幾撮黃須。
眉粗鼻大體如豬,雙眼微微近覷。
腹內空空無物,言談字字粗疏。
不知何物是詩書,使勢橫行到處。
他這妻子侯氏,自幼嬌養,惡性成習,就有河東獅之風,且鳩盤荼之貌。
宦萼這人連天也不怕,父母也不畏的,但是見了她,不由得心中就畏懼幾分
。
他也常自己想,她一個瘦弱婦人,我這樣一條壯漢,打也打得過她,罵也罵
得過她,怕的是什麼?想到了此處,膽子就壯了起來,走進房去試試。
不想一見了面,侯氏把眼一看,他渾身便打一個寒噤,心裏劈劈的跳起來,
不知不覺四腳都軟了。
問一句話,那嗓子眼不知什麼堵住,連應都應不出來了。
若再三追問來說什麼,臉脖子都掙紅了才答應得出兩個字:「我不不。」
試了幾次俱是如此,知道這個硬漢作不成,躲避著為妙。
喜得腰中有一副爭氣的好本錢,夜裏還可以博她一個歡心。
日間輕易不敢入內,只在外廂起坐。
他終日在家無事,飲酒食肉之暇,或欺淩裏巷,或唬嚇善良,或嬉戲梨園,
或遨遊妓館。
至於親戚朋友,長親父執,一概不相往來。
只有一個篾片,姓鄔名合,祖代以幫閒為事,傳到了他,越覺精妙。
那謅笑脅肩,撮臀捧屁的身段,是他衣缽,自不必說。
更有一種能識人意的聰明,湊趣奉承的話語,人卻難及。
也有一個《西江月》贊他的:撮屁捧臀篾片,伸頭縮頸如龜。
假裝一臉笑容堆,舐痔吮癰慣會。
在座惟聞贊好,出門時刻相隨。
呼來喝去疾如飛,若論幫閒無對。
因他有這些妙處,那宦萼十分喜他,一刻也離他不得。
宦萼雖是個目無親友、一毛不拔的主兒,與他倒相合得來,卻常常得他的資
助,飽他的酒食。
有一首《醜奴兒令》說他二人道:脅肩諂笑世皆然,鄔合何尤。
更有當羞,今日衣冠盡效尤。
驕頑公子癡愚性,衣食無憂。
酒色為謀,說道詩書勝似仇。
宦萼家中有一座花園,他父親曾請了個文人起個園名。
那人取「綠竹猗猗,有斐君子」
的意思,題曰《斐園》。
果然山石玲瓏,樹木掩映,樓閣參差,池沼婉曲,十分富麗。
一日,初夏天氣,百花盡謝,蓮葉初舒。
他斐園中有一個《啖蚊軒》,面向蓮池,四圍有數十棵榴樹,前後翠竹參天
,桐陰匝地,四面皆窗,一望無際,真好一個涼爽的去處。
你道何謂《啖蚊軒》?因取古時齊景公的一個故事。
說當年齊景公天暑獨臥,聽得帳外蚊聲喧然。
景公道:「白鳥營營,是以饑耳。」
開帳放入,任意恣啖。
此軒是他避暑之所,取其豪邁之意,故命此美名。
一日,那宦萼坐在上面一張大涼床上,垂頭喪氣,滿臉愧懼之色。
你道他為何這個樣子?原來侯氏有兩個貼身丫鬟,是他在北京時買了帶來的
,一名嬌花,一曰嫩蕊。
嫩蕊還小,嬌花有十五六歲了,生得甚是妖嬈。
惟獨那一雙眼睛更是動人,竟是一泓秋水,但她斜溜一眼,由不得身上就一
麻。
她又是北京生長,說話嬌聲嫩氣,身段柔浪風騷。
有四句贊她道:梨影拖肩柳折腰,綠羅裙子系紅綃。
雖然不比嬋娟貴,亦有婀娜一種嬌。
宦萼久已垂涎,想采她的那一點花心。
只因畏懼侯氏,不敢放肆。
間或背了侯氏的臉,或望她笑笑,或撂句把邪話勾引。
她也不答,只把眼睛斜瞟一下,宦萼渾身就酥一下。
也不知酥過幾千百遍了。
這丫頭更有一樁妖樣,宦萼或向她做醜臉調笑時,她便正顏厲色,竟像不可
犯的樣子。
及至宦萼不敢惹她,她又做出那嬌態,扭頭捏項,抿嘴咬唇,或斜溜一眼,
或微微一笑,把個宦萼引得魂都不在身上,急得不死不知。
這日起來,嬌花服侍侯氏梳洗了一早晨方完,急急的往外走。
宦萼也要往外邊去,一眼瞥見她忙忙向後園裏走。
宦萼悄悄跟到北窗下,往來一張。
原來那丫頭一時尿急,到園中蹶著個白屁股正在那裏:衝破綠苔痕,遍地珍
珠濺。
看得好不動火。
不想侯氏正走了出來,一眼早已看見。
正值傍邊放著一個棒棰,拿在手中。
輕輕走到宦萼身後,夾肩一連兩下。
那宦萼:窗隙始張嫩股,棒棰已及肩頭。
幸喜侯氏力弱,不曾打折了肩骨,疼得呲牙咧嘴,慌忙躲避。
侯氏罵道:「沒廉恥的,那丫頭溺尿,你偷看的什麼?」
宦萼一手揉著肩頭,掙紅了臉道:「我,我何嘗看丫頭來,我來看看院子裏
可有什麼花,采些來送妳戴戴,如何冤賴我?」
侯氏把兩隻紅眼一瞪,道:「你明明在此偷看,還敢強嘴。你懷的是什麼心
腸?」
舉起棒棰又要打下。
嚇得他一溜煙跑了出去,被門檻絆得往前一交,幾乎跌倒,又吃了一驚。
跑到《啖蚊軒》,坐了一會,又氣又疼。
看見兩邊僮僕林立,又羞又惱,甚覺無聊,因命取酒來吃。
左右答應了一聲,不一時,海錯山珍,嘉肴異果,羅列滿案。
家人將一個蓮蓬頭的紫金盅,篩了一杯驢粗粉調的補腎酒奉上。
他獨飲了幾杯,愈覺悶將起來。
叫過一個家人宦英,吩咐道:「你到老鄔家去,說他為何幾日不來找老爺。
今有要緊話對他說,叫他就來。」
宦英領命就跑。
又叫他回來,說道:「你說我老爺在園中吃著酒等他,快來才妙。」
宦英道:「小的只說老爺吩咐,他若來遲了,下次不許他上門。他若聽得這
鉤語,自然如飛就到。」
宦萼喜道:「你好想頭,停當用得。」
宦英見主人贊他,一團高興而去。
須臾,宦英來稟道:「鄔相公來了。」
宦萼道:「叫他進來。」
原來那鄔合已在隔窗外站著,聽得他叫來二字,就忙忙曲著腰跨進門檻,便
一揖到地,道:「門下晚生連日未得趨侍,有罪有罪。」
宦萼也不起身,只把手略舉了一舉,叫看坐。
從人早將一張杌子在桌橫頭放下,鄔合謙遜一番,方敢就坐。
宦萼命斟酒,左右斟上送來。
鄔合忙立起身接在手中,滿面假堆一個笑容,說道:「連日不曾侍奉大老爺
,罪已擢發難數,怎敢反蒙賜酒?」
宦萼道:「便酒不必過謙,你且幹過。」
鄔合深深一恭謝了,然後一飲而盡,方才坐下。
宦萼道:「你連日不來,使我悶極。你在家做些什麼事?」
鄔合嘻嘻的笑道:「以晚生不曾服事,致大老爺抱悶,門下該萬死。」
又深深一恭,道:「因捨下有些俗冗,幸求寬恕。」
宦萼道:「你家有什麼事?」
鄔合道:「因小人終日在家侍奉,那一日傍晚回去,賤內在家,不知何故被
人拐去了。因在兵馬司投狀,求他緝捕。故此忙了數日,未曾得覲尊顏。」
宦萼道:「你這樣一個趣人,怎麼娶這不才的妻子?你也不防範她,被她逃
走了。」
鄔合道:「小人妻子平素極貞靜的,終日關門獨坐,從來足不履戶,毫無苟
且,街鄰都稱讚她賢淑,焉肯背夫逃走?這是壞人引誘了她去,與小人妻子毫不
相干。她雖走了出去,必定還是守節不二的。所以小人急急尋她,不忍舍這樣良
婦。」
宦萼道:「既然如此,你何不來稟我?我老爺差人去傳諭兵馬司替你拿捕,
他難道敢不遵奉麼?」
鄔合道:「若大老爺傳諭他,他奉命不暇,焉能不遵?但只是晚生妻子末事
,不敢幹瀆天聽。」
宦萼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
又問道:「你妻子姓什麼?」
鄔合道:「山妻姓嬴。」
宦萼訝道:「這怪不得她。一個婦人家姓淫,自然就會跟人走了。怎麼她起
這麼個姓?」
鄔合道:「這個姓從古來就有,秦始皇就姓嬴。」
宦萼笑道:「我前日聽鼓兒詞,秦始皇的媽就會偷漢,這是他家祖代傳流下
來的了。」
又道:「你只管放心,我差人拿貼子對知縣處去說,叫他上緊去拿,必定就
得。你補個失呈進去,這不強似兵馬司麼?」
鄔合忙起身拜謝,道:「這更妙了。叩大老爺天恩。」
宦萼便吩咐長班拿帖子到縣中去說。
鄔合立起身來,道:「小人同去遞了失呈,就來服事。」
宦萼道:「不消你去。」
又吩咐長班道:「你到縣門口雇人替他寫了,同貼子傳進去。」
長班應諾,向鄔合問了姓氏居址。
鄔合詳細說明,又向他謝了。
長班要了貼子而去,鄔合方坐下。
宦萼笑著說:「你妻子既有人誘她逃走,必定有些姿色,往常怎麼就不與我
見一見?況且我待你又不薄,就叫她同我相與相與,我老爺也未必就玷辱了她。
」
鄔合道:「小人蒙恩若此,巴不得獻妻出子。惟漸裙布荊釵,上汙了大老爺
龍睛鳳目。且恐寒貧粗陋之軀,有玷富貴金玉之體耳。今後倘蒙若獲著,大老爺
若不見棄,留為外宅,小人叨光多矣。縱她貞烈不從,小人定然勸她依順,以盡
野人獻芹之意。」
宦萼被他奉承得滿胸快活,摩著大屎肚皮,大笑了一回。
因問道:「你家離我府中甚遠,今日怎麼來得這等快?」
鄔合道:「昨夜夢見祖父說道:‘宦大老爺天恩如此,你雖有事,明日可去
請安。若是宦大老爺一惱,連我們在陰司都有罪犯。’晚生今日清早就來的。因
途中遇見了兵馬司差人,同他到茶館中說了一會話,問他賤內可有些影響,然後
急急趕來。路上遇著英大叔,聽得說大老爺呼喚,小人恨不得聯手放在地下,如
狗一般撂著撅子跑來。」
宦萼笑道:「你家好在行的祖宗,才生下你這樣知趣的人來。可愛,可愛。
」
鄔合忙躬腰足恭道:「不敢當,大老爺過獎。」
宦萼道:「我終日獨坐,除你之外,再沒第二個人可對,故此少你不得。」
鄔合道:「晚學生蒙大老爺天高地厚,自恨無可奉承。但學生聽得人說,當
日有個什麼孟嘗君,門下有三千客。他不過是個公第,尚還如此。何況今日大老
爺一位貴公子,要三萬客也有,何不待鄔合去尋些人來趨侍左右,如何?」
宦萼道:「你雖說得是,但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你看我何等門第,可是輕
與人下交得的?除非與我勢利相當的兒孫,有錢八座的弟子,才可交往。你想合
城中哪里還有像我的第二家?只因你知心識趣,故與你杯酒往來。不然,我這潭
府中可是你此輩人到得的?我若泛然混與人相交起來,豈不辱朝廷而羞當士乎?
」
鄔合道:「大老爺這段想頭,非天聰天明不能及此,豈晚學生下愚可到。因
打一恭道:「承教。」
又道:「古人說,聰明不過帝王,伶俐不過大公子。果然不謬。但晚學生想
來,大老爺這樣抱悶,晚學生恨不欲捐軀,但恐死而無補耳。以小人一人之便嬖
,既不足使令於前,而外邊這些王孫公子,或八座而不富,或金多而位不顯,實
在也不屑同他相與。萬不得已而思其次。或大老爺族党中的叔叔兄弟,揀幾個知
竅些的,從新交友起來,朝夕盤桓。他同於祖宗一脈,或還不致於有玷。」
宦萼聽了,勃然變色,怒道:「不通,可惡。放狗屁而胡說者也,可惱可惱
。」
鄔合不知是為什麼,嚇得戰戰兢兢。
忙出位跪在地下,自己打了幾個嘴巴,哀告道:「小人失言,不識忌諱,死
罪非輕,小人情願領死。萬不可氣了大爺玉體。」
連連叩頭不止。
宦萼見他如此,便道:「你起來坐了,我不罪你。」
那鄔合哪里敢起來,叫了數次,方站起侍立,神色猶自不定。
宦萼叫他坐下,說道:「你罪坐不知,尚猶可恕。但你草茅下士,哪里知道
我閱閥朱門內的一團大道理?你就說這些窮族間可是招惹得的?就有幾個匪長輩
百般會奉承我,我不過不好意思同他鬼混,我豈屑睬他?至於說起祖宗二字,我
正在此恨他如醋。一者他當日不能掙一個大大的官做,今日叫我一個八座公子,
逢年遇忌替他叩頭,已是氣得發昏,這還情有可恕。還有一件,你當日代代單傳
,只生我家父老先生一個,今受誥贈敕命,就夠你榮耀得很了。又無緣故生出許
多沒要緊的兒女來,若都做八座的官,都像我家的富,不丟我臉面,不來沾染我
,不辱沒我,也還罷了。卻又有窮的窮,賤的賤,不是來呵我寫字與老爹去照看
他們,就是來擾我要吃我的東西。就把我的卵脬呵腫了,我只是不快活。我如今
疏遠他們,還怕人知道,說此人是宦太老爺房分中的兄弟,或是宦大老爺隔從的
叔叔,使我羞臉難當。我不理他們,他還無恥常來纏擾,我避之猶恐不及。若再
與他往來起來,我在這世上一刻也存站不住。你知道的,我那姑父劉太初,一個
大窮秀才,教書糊口的人。他見了我,不自己害羞,還要做那姑爹的身分。我氣
得要死,總不理他。他倒還知機,總不到我家來纏擾。你想我一個萬人之上、三
人之下的一個人,怎肯下氣在這些窮骨肉跟前,豈不懼哉識者所笑?你道我說得
是麼?」
鄔合此時魂才返舍,見他說得如此稀奇,又不敢笑,忙道:「大老爺金語,
誰敢道半個不字。但小人井底之蛙也,焉能識此深奧之理?無知冒犯,幸蒙寬恕
,粉身碎骨,難報厚恩。但适才大老爺說,萬人之上,三人之下,所謂謙謙君子
,只是未免太謙。據晚學生看起來,今日大老爺可謂萬人之上,無人之下的了。
」
宦萼道:「你所說固是。但只是如今上有皇帝,有魏上公,有老爹先生,我
豈非三人之下乎?」
鄔合聽了,咂著嘴道:「是呀是呀,小人愚鹵,見不及此。」
又出了一會神,笑起來道:「晚生蒙恩,無可為報。今想了一策,為大老爺
高升一級,新時期做二人之下,如何?」
宦萼喜道:「你必有妙論,快快說來。」
鄔合道:「大老爺所說,只讓皇帝、魏上公並太老爺三個。晚學生細想,皇
帝、魏上公是再大不去的了,只有令尊這一位,雖不能居之在上,還可以與之爭
衡。只是晚學生覺得言重礙口,不好說得。」
宦萼道:「你不要拿班做勢,若果然真有妙計,我自重重賞你。」
鄔合道:「如今令尊是魏上公的令郎,大老爺何不備一分厚禮,也去拜在魏
公的門下,認他做個老子,那時與令尊雁行比肩,序起兄弟來,不認父子,無所
統屬,豈非只在二人之下乎?」
宦萼歡喜得倒在涼榻上,大笑道:「哈哈哈,哎呀,妙呀,好奇想,好算計
!」
起來向著他道:「雖《封神記》上的薑子牙、《三國志》中的諸葛亮,《鋒
劍春秋》的孫伯齡,也沒有你這樣的妙計學問。我同你相識多時,竟不知你有這
樣大才學,可敬可愛。」
鄔合笑道:「小人當日原極愚蠢,蒙大老爺培植得福至心靈,連學問計策都
有了,此皆大老爺之賜也。」
二人說得投機,從新添上精肴異饌,美酒佳釀,吃了一會。
宦萼道:「吃酒頑耍,定要三四個人才有趣。你的學問高,見識廣,還想個
妙策,訪得一兩個絕頂富貴的朋友方妙。」
鄔合一面吃著菜,呷著酒,一面說道:「適間得罪大老爺,雖蒙寬恕,至此
時猶悚懼不安,如何還敢多嘴?」
宦萼道:「我不過是一時雷霆之怒,過後即休。你看我此時還有一毫惱你的
氣兒麼?你不過不肯上心,故以此推託。」
鄔合假做吃驚,把脖子縮了兩縮,道:「大老爺如此說,小人就當不起了。
況大老爺之事即晚生之事,且糾合得幾位大老官來,小人也多幾碗酒喝,於此賤
腹,豈無小補之雲哉,敢不上心?今晚生雖大啖大嚼,而此事未嘗一刻去懷也。
晚生倒想起一家來,不知可敢說麼?」
宦萼道:「你且說了看。」
鄔合一手執杯,一手持箸,嘴合在酒杯上,眼釘在菜碗內,不住亂吃,哪里
還顧得答應。
宦萼道:「你把杯箸權且放下,我同你商議正經話。你若有富貴好人薦了我
,我們結了酒肉社,那時日日有得你吃,何必此時這等著急?」
鄔合見說,沒奈何,只得將杯箸放下,袖中掏出塊帕兒來擦了擦嘴,說道:
「城中有一個富翁,叫做童百萬,在老爺可曾聞名麼?」
宦萼道:「我也知道此人,卻不曾會過,不知果是如何?」
鄔合道:「那童百萬名自大,晚生也認得他。他家裏真是豪富,金銀滿庫,
米豆千倉,圓的是珠,光的是寶。犀牛頭上角,大象口中牙,十數座當鋪,千百
間佃房,南鄉的田,江北的洲,山中的大木,江裏的魚套,都是有的。雖比不得
老爺府上奢華,在南京也還頗充得第二。晚生愚意,像這樣人家,將就同他相與
也罷了。」
宦萼搖著頭道:「他錢倒也罷了,只是沒有官勢,如何好同他往來?」
鄔合道:「他近日大非昔比。也為人欺他沒勢,他去年拿了好些銀子,納了
一個什麼國子監的頭一名監生。他自己說大得很呢,不過四五十年就要選州左堂
,比本縣大爺還大一級。這州左堂不知是件什麼東西,大約大得很了,他還嫌官
小,要到黃河裏去效用。據晚生揣度,他這一到河裏,大約鱉都司的前程,他自
然有的。昨日回來,竟抬了一頂比四人轎還大的二人轎,四名轎夫輪班抬著走。
那轎衣都是北京屯絹做的,五嶽朝天時樣的大銀頂,耀眼爭光。跟著一陣家人,
穿得好不體面。都是馬尾織的瓦楞帽兒,一色油青布直裰,淨鞋淨襪,夾著一個
描金護書,說是外國獅子皮做的,裏面放著許多灑金朱砂箋拜貼。又有一把大銀
頂雨傘,說是高麗紙裱的,蘇合油搓的,偶然撐將起來,真是遮得天沒日頭呢。
還有一張交床,上面放著一個像小孩墊底尿褥子,灰灰的顏色面,就不曾細看是
什麼做的,大約也自然是件寶貝了。晚間打著一對大壇燈,一邊寫著候選州左堂
,一邊是通紅的童衙二個大字,好不官樣。一個長班在前喝道,竟同那些街道巡
廳坊官捕衙眾位當道老爺們來往。街上人看見,都咬指側目,遇見他是猶恐避之
不及。誰敢不叫他一聲老爺?鬧熱得緊。晚生曾聽得人說,他七八代前的祖宗,
在古時也曾作過八座的。據晚學生看來,除了大老爺,也就要數他呢。」
宦萼道:「你說得如此動火,姑算一個。怎麼再得一個才妙,你再想一想。
」
正說著,長班來回話,說帖子同呈子都送到縣裏了。
縣大爺說知道了,自然領命。
鄔合又向宦萼道謝,望長班說了動勞。
忙忙喝了幾杯酒,吃了幾箸菜。
又想了一會,道:「又有一家,是前科發甲的賈老先生諱文物的。他令先尊
賈翰林名播一城,他令先岳富戶部富聞四處。他家中房子住著有幾十進,門面漆
得雪亮,彩畫得光爛陸離。正中懸著個伽楠香的匾,鬥大「進士第」
三個石青地的金字。
外面豎著四根沉香旗杆,刷得通紅,下邊白玉石雕花鼓子。
這個體面豪富,在城中也就要算第三家了。
至於他肚子裏,晚生粗人,雖不能窺其際,但聽他說一句話,就文縐縐得可
愛,真是出口成章。
間或腆著肚子搖擺起來,果然是那名公的體態,比那俗人大不相同。
若除了他,再遍尋也沒有了。
」
宦萼皺著眉,道:「罷,倒也罷了。只是聽得他的舉人進士來得有些不明白
,恐人譏誚我這樣一個大公子眼中不識人。」
鄔合道:「大老爺又來。他雖有些不明白,如今公然說是科甲,誰敢說他是
假的?他又拜在魏上公門下做了親孫子,誰不尊敬他?敢道半個不字?況他連詩
都會作的,若同他相與了哏,人還要誇大老爺有眼力呢。」
宦萼道:「何以見得?」
鄔合拿個指頭在桌子上畫著圈,道:「人都贊大老爺是富貴才子,所以才相
與這樣富貴文人。有此美名,誰不欽仰?豈不妙哉!」
宦萼道:「我倒不管他才與不才,既有財勢,你明日就去對他兩人說,我大
老爺從不屑下交的,因慕他的豪富,要同他做個朋友,看他們意思何如。說明白
了,就來覆我。我明日下午等你的回話。」
鄔合道:「他二人聽見是大老爺要相與,自然欽此欽遵,敢不從命?晚生明
日去說白了,定來回覆。」
說了,又連吃了十數杯,酒已大醺。
日將雲暮,起身作了八九個揖,作別而去。
真是:朱門諂脅人無數,茅戶親朋半個無。
將此後文權且按住。
再說錢貴自從遇了鐘生,立誓潔身以待,正想尋個由頭,做個下馬威。
恰巧竹思寬要想嫖她,被她一場撒潑,罵了幾日,郝氏也覺得沒趣。
過了些時,見她氣性癱了些,又勸她接客,她決意不從。
又過了些時,北京來了一位貴公子,拿了五十兩銀子來,要嫖兩夜。
鴇兒愛鈔的心腸又動,先好勸她依從,錢貴誓死不依。
後便加之淩迫,錢貴幾乎喪了性命。
郝氏雖愛錢心盛,到底是她親生之女,恐當真弄出把戲來怎處,只得再三婉
求,辭那貴公子去了。
你道這個公子何方人氏,姓什名誰,聽我慢慢敷演出,便知詳細。
當日嘉靖皇帝時,偶然想起昔年隨太祖平定天下的這些功臣,後因永樂篡奪
了建文,有不肯依附者,盡皆削奪世襲。
嘉靖不忍負他們的功跡,皆繼絕世,命查他們嫡派子孫,承襲封爵。
劉誠意、徐中山、常開平等子孫都襲了公侯伯之爵,又想起少師榮國公姚廣
孝,永樂篡奪之力,全是他功為第一。
他雖是個和尚,必定兄弟叔侄還有宗支,奉旨到無錫縣查訪。
那時有個姓姚的,名字叫做姚華胄,家私富貴,人也不是個一絲無能的。
不論九流三教,諸子百家,他雖未必件件精通,卻也無一不曉。
且那一張利嘴,談兵說劍,論古敲今,口若懸河,容易人也說他不過。
正在英年,生得好個齊整相貌。
姚華胄此時聞了這個旨意,到縣中具訴,說他是姚廣孝嫡派子孫,應當承襲
。
知縣駁道:「榮國公應當襲爵,僧綱司何由有孫?」
姚華胄初意說是榮國公的親孫,萬無不准,就不曾想到他一個和尚如何有兒
子傳代。
見知縣這一駁,著了急,暗饋了知縣一分厚禮,改報系姚廣孝胞弟姚廣忠子
孫。
自來相傳,只聞得姚廣孝有一位賢姐,並不曾說他有兄弟。
你道這姚華胄到底是誰的子孫?這姚廣孝本醫家之子,他父親精于岐黃,生
性佞佛,只生一子一女。
他那女兒真是個女中丈夫,識字知文,深明大義,夫死守節,教子成人。
她雖是個女流,強似那鐵錚錚的漢子。
自從姚廣孝助燕王篡逆,她知道了,恨入骨髓。
後來姚廣孝封了國公,衣錦榮歸,那時他父母已歿,來見賢姐姐。
他賢姐姐閉門不納,隔籬道:「我家從無此貴人。」
姚廣孝識其意,變僧服而往,姐猶不與見。
家人勸之再三,其姐不得已開門,自立于中堂。
姚廣孝入,拜謁其謹。
姐怒道:「世上做和尚不到底的可是好人?」
便抽身而入,姚廣孝愧赧而出。
且說姚廣孝因何幼時出了家?他自幼聰明狡獪,那時神相袁珙見了,向他父
親道:「此兒目生三角,形如病虎,其劉秉忠之流亞歟?若令習儒,恐其不壽。
若使之為僧,將來貴為帝師。」
他父親遂送他去一個素常相與的和尚法號圓通的庵中出了家。
他並不是自己願去苦修,是沒奈何做了和尚的。
他那師父圓通,也是那時有名的才僧。
他愛姚廣孝聰明清秀,日間盡心教他經典並詩詞之類,夜間便同他成了夫婦
。
這是和尚傳家,留得衣缽,原不足為異的事。
他到大來,雖有過人之才,卻有兼人之惡。
且素行不端,無恥特甚。
他私偷著一個姑子,生下一兒,他不好認得。
他有個族弟叫做姚廣忠,瞞著姚廣孝與這姑子也有相知之雅。
姚廣忠無子,姚廣孝就把這孩子與了他做兒子,就算了姚廣忠之後。
姚華胄就是此兒的子孫。
論起來,卻實在是姚廣孝的嫡嗣。
姚廣孝當年久而久之,醜名漸張,鄉站不住了,遂到南京投拜太祖信愛的一
個和尚,叫做宗泐le。
宗泐卻不知他的壞處,見他相貌才學都好,甚是愛他。
替他起個法名道衍,法號斯道。
那時有一個王行,看透他的心術,說道:「斯道非若他人事佛奉師碌碌久做
沙門者也。」
宗泐將姚廣孝薦與太祖,後來每個親王賜一員僧綱司,就把姚廣孝分與了燕
王。
太祖上賓之後,太孫建文繼統。
他一來見朝廷年幼,二來想做佐命功臣,力勸燕王謀反。
篡奪了建文的天下,改元永樂,算他功居第一,遂封了他少師榮國公。
永樂賜了他幾個宮女,他此時要假裝活佛一般,不肯拜賜。
後來人都說姚少師是位真僧,不貪女色,哪里知他因位尊了,要博虛名,就
不知他少年的醜行。
他位至國公,曆蒙恩賜,不下數萬,都給了姚忠,以貽他所生之兒。
傳流了將二百年,到了姚華胄,尚然巨富。
姚華胄起先報是姚廣孝嫡孫,見知縣一駁,故此又報是姚廣孝胞弟姚廣忠之
後,只把胞字換了個族字。
那縣官得了他一分重禮,竟據他的話呈報上去。
上司難辨真偽,輕易不敢啟奏,又著縣細細清查。
古人說,有錢十萬,可以通神。
縣官受了他的重賄,如何銷繳?況且又沒處查證,竟具了印結,說查系姚少
師胞弟嫡派子孫是實。
上司據文題請了姚華胄,又買通了嚴嵩父子,雖假亦真,奉旨如他進京陛見
。
他到面聖之時,應答如流,嘉靖大喜,以為非姚少師族裔,焉能有此文武全
才的英物,遂准襲封了侯爵。
那時天下太平,他談天說地,佈陣排兵,每每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為恨。
這些朝中臣也有信以為實的,著實敬他。
都誇是武侯再世,留侯複生,為朝廷欣慶得人。
也有惱他大言不慚的,卻不好同他辯駁。
他曆過了隆慶、萬曆、泰昌三朝,也享用了五十餘年。
他生了二子,長子姚予民,是個蠢然一物,食粟而已。
次子姚澤民。
他妻子褚氏生姚澤民的那一夜,姚華胄夢見一個和尚直到內室來,心中大怒
,道:「何物奸僧,輒敢到我內中?」
那和尚揪然道:「我是你始祖姚廣孝,生前殺孽太重,冥冥之中受罪二百餘
年了。我今又無故受朝廷重爵,明朝氣數將盡,天帝敕旨,命我來與你為子,以
完前孽,結此一段公案。」
說完,往褚氏胯下一鑽,就不見了。
姚華胄驚醒,正值褚氏腹痛,須臾生下一兒。
姚華胄雖知他是祖宗轉世,卻不解他完前孽的話,遂起個乳名,叫做祖官。
說他大了就學祖爺平定天下,澤及生民,故此命名為姚澤民。
褚氏生他的那一夜,正朦朧睡著,也見一個精赤條條的和尚爬上床來。
褚氏又驚又喜,正要問他哪里來的,不想那和尚將光頭向她陰門裏就鑽。
褚氏驚道:「哎呀,這和尚好呆,這個大頭如何鑽得進去?」
要用手來推時,不想一下已全身鑽入。
只覺陰門一脹,小腹微有些痛,驚醒來已要分娩。
這和尚進去既易,出來更是順溜。
褚氏毫不費煩難,就生下一個兒子,好生歡喜。
褚氏將所夢對姚華胄說了,姚華胄也將夢告訴他,夫妻深以為異。
姚華胄平生酷信佛法,家中蓋了一所佛堂,請了他素常相與的一個和尚,法
號萬緣,是報國寺的住持,才三十來歲,來家中供養。
這萬緣諸般經典皆能,又生得面白頂圓,身長軀大,好一個相貌。
有幾句贊他道:青旋旋一具光頭,白晃晃一枚大臉。
兩隻眼半睜半閉,假裝出慈悲面孔;一張嘴一合一開,真講得天花亂墜。
素珠百八,時掛胸前;佛法三千,全拋腦後。
口中阿彌陀佛,何嘗住聲;心內窈窕佳人,未曾斷想。
姚華胄當他是現在菩薩,誰知他是個色中餓鬼。
他且又善說,華胄敬他如活佛一般,闔家都尊稱他為大師傅。
姚華胄就把祖官寄名與他做了徒弟。
這祖官生得胖壯標緻,夫婦心愛異常。
買了個奶娘帶乳,又撥了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素馨,相幫抱持。
祖官到了七八歲,生得嬌皮嫩肉,肥頭大臉,心雖聰明,性情狡獪。
他雖這樣大,還是乳母每夜帶他同臥。
那乳母同丈夫在被窩中再沒有不做些正經生活的。
他夜間偶然醒來,見他二人亂動,還不知道是做什麼事。
到了暑天,二人精光的高興,他才見是奶公的那件東西鑽入那乳母胯下那洞
中去,二人就動起來,方悟向來之故,他那小膫子也竟知硬幫幫的亂跳。
他十歲那一年,那乳母一病而亡,夜間沒人帶他睡。
夜中啼哭,褚氏親帶他睡也不肯。
因素馨自幼背抱他,他要跟素馨睡。
此時素馨二十歲了,已配了漢子,名喚吳實,二年有餘,又另撥了個小頭香
兒服事他,褚氏便叫素馨帶他睡。
他此時又大了些,知識大開。
常見素馨兩口子,也如他乳母夫婦在被中亂動,卻動不多幾下就住,知是那
個事了,好不難過。
一日,吳實奉差他出,素馨同他睡著。
天明時,祖官醒了,見素馨不曾蓋被,赤身仰臥,兩腿大摣。
他悄悄起來,爬到腳頭,向她胯下一看,方知這件美物是如此形狀。
他那膫子也竟有三寸多長,不覺大硬起來,也竟公然爬上肚子,對了門戶,
弄將進去,一抽一抽的動。
素馨驚醒,見是他,笑道:「這點個人兒也學幹這事,還不下去呢。」
那祖官將她的腰一把緊緊抱住了,連忙亂抽亂扯。
原來素馨的男人吳實,雖然二十多歲,此道與祖官的相仿佛,而且甚快。
雖配了二三年,素馨還不曾知道丟過,尚不知其中滋味。
此時祖官尚小,無精可泄,盡著抽個不歇,素馨覺勝似吳實許多,見他年小
力弱,雙手抱緊他小屁股,往下舂搗了好一會,竟被祖官將她弄丟了一次。
她愛祖官了不得。
祖官初嘗這件異味,一上床,就在她肚子上不肯下來。
素馨因他身子輕小,馱著也不費力,任他壓在肚皮上,一時間抽動起來。
素馨乍得樂境,便有許多淫聲浪氣,祖官更覺有趣。
兩人也盤桓了十多日,吳實回來了,他兩下便阻了佳期,心中好不難過。
一日,吳實隨姚華胄出門赴席,祖官得了這個空,要同素馨敘敘,素馨何樂
不為。
但那香兒丫頭隨在身畔,祖官支她道:「妳到上邊要些點心來我吃。」
香兒去了,二人忙上床,解帶脫衣,就弄起來。
他兩個別了好幾日了,彼此不肯便歇,弄個不休。
不防香兒要了一盤點心來,不見祖官,只說在床上睡覺。
掀開帳子,見他兩個光肚子壓著光肚子動呢。
香兒也十四歲了,雖不曾嘗過,豈不知道。
便將盤子放下,笑嘻嘻避了出去。
素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向祖官道:「這丫頭被她看見,恐一時傳將出去,
老爺夫人知道了,你便不妨,我就不好了。就是我男了知道也不好。你須把她也
弄一下,才禁得住口風。」
祖官道:「妳放心,在我。」
二人穿起衣服來,祖官走到堂屋裏,那香兒望著他笑。
他見沒人,上前摟著親了一個嘴,就去扯她褲子。
那香兒推著他的手,說道:「大青天白日,人來來往往的,你這做什麼?還
不放手。」
祖官也怕人撞見,只隔著褲子將她胯襠摳了幾下才放了,兩人笑個不住。
那日天氣甚熱,下晚素馨在房中洗了個澡,香兒就接著水洗,卻好祖官走來
。
素馨道:「香兒洗澡呢,你快去。」
祖官忙脫光了,推開門,跑進房中。
香兒正坐在澡盆裏,不妨一下被他推倒,撲上身,分開兩腿就戳。
香兒雖是個處子,下身被水浸得濕濕,一下弄了進去。
香兒「哎呀」
了一聲,已被他抽將起來。
祖官覺他的比素馨更緊美,抽了幾下,香兒推他道:「你起去罷,看有人來
。」
祖官已得了趣,也就起來,揩了身上,叫素馨拿衣服進來替他穿了,三人你
望我笑,我望你笑,此後打成一家,混弄了幾年。
他那陽物竟長得:量去長將六寸,粗園一虎餘零。
衾中偶爾一交兵,抽送千回猶勁。
祖官十五歲上,姚華胄替他娶了個錦衣衛姓桂的女兒為媳,妝奩甚富,陪了
兩個丫頭,一名青梅,一名綠萼。
不到一個月,姚澤民將她主婢三人都受用過了。
他貪淫無比,雖有妻婢三人,連香兒四個了,那素馨他還不肯放過,常同她
在西間屋裏行樂。
那素馨的丈夫是有名無實的,他時常假說上邊叫他上夜,每每的來就教。
那桂氏也才十四五歲的小女子,並不知吃醋撚酸,倒過得和美。
姚澤民到十八歲上,他母親褚氏死了,姚華胄大兒子姚予民送回故士祖塋安
葬。
這姚華胄天性有些懼內,那褚氏雖不撒潑降夫,但姚華胄想要娶妾置婢,雖
有此心,卻也不敢出之於口。
姚華胄曾試探過她的意思。
一日,夫妻閒話,姚華胄笑說道:「人但開口,便說妻妾。此二字相連,可
見妾之一物,人家亦不可少者,不過要她來侍奉夫人之意耳。這些做夫人的都錯
會其意,以為是丈夫圖取樂,每每不容,豈不可笑?」
褚氏冷笑道:「古雲:四十無兒,方才娶妾。妻已生子,那妾之一字也就可
以不必。人開口也就說婢妾兩個字,可見婢是人家不可少者,那妾在婢之次,是
可無之物了。至於說要侍奉夫人,愈覺可笑,豈婢不可侍奉而必欲倩妾耶?那都
是沒良心男人之飾辭耳。」
說得姚華胄閉口無言,只得息了此念。
今見褚氏死了,他年將望七,不肯自量,把這數十年的豪興發將起來,娶了
二十歲的女子為繼夫人。
是個已故光祿寺裘家的女兒,十分標緻。
他家中後園內原有春夏秋冬四景,都有房屋樓閣,向來只得幾個蠢丫鬟打掃
看守,以備他老夫妻遊玩。
如今沒有管頭了,他差人回南京,在應天、揚州、蘇州、杭州買了四個美妾
,每人各置一豔婢。
又在北京、山西也買了四妾,婢亦如之。
兩妾二婢同住一室,只供宴光,其灑掃支使,自有當日的粗蠢丫頭。
他那春景有牡丹台、芍藥欄,四周桃杏梅李圍繞,花開時卻也芬芳馥鬱,燦
爛如錦。
命二妾一正一副之,一個稱丹姨,一個叫芍姐。
夏景四面一池蓮花,池中有水閣,池畔數株石榴垂楊,掩映前後碧梧翠竹,
薰風徐來,蓮香撲鼻。
也著二妾主之,一個叫蓮姨,一個叫榴姐。
秋景有幾棵老桂,一片菊圃,海棠、玉簪、雞冠、紅葉之類相襯著,甚是幽
雅。
到芙蓉半吐,菊英大綻之時,一片鋪如錦繡。
也著二妾,一喚桂姨,一喚菊姐主之。
冬景有許多臘梅,高矮參差,雜著數叢天竺,紅綠仙、玉玲瓏、旱梅、大盤
香櫞、佛手,香氣氤氳,頗覺不俗。
也命二妾主之,一個叫臘姨,一個叫雪姐。
他雖有這些嬌妻美妾,但將七旬的老漢,精力有限。
雖然個個都曾開闢過,要想時常點綴,雖有此雄心,卻無此健力。
只好把這些婦人做個擺設的肉玩器而已,要個個鑽研卻不能夠。
這些少年婦女如何貞靜得住?但他的家法頗嚴,三尺之童不許入內。
雖他長子姚予民,孫子姚步武,也不敢擅入。
惟這姚澤民是他的愛子,又見他年幼,只容他一人不時出入。
這些妖精般女子守著個發如彭祖、須似李聃的老叟,已是憎嫌。
況且又是上面皤然一公,底下公然一婆,沒用的厭物,一月中還不能領教他
一次。
即有一次,皮條般陽物,屢屢中止,一毫樂境也無,反引得淫情似火,叫這
些人如何過得?見姚澤民這樣精壯少年,年紀又不相上下,眼中都冒出火來,恨
不得拿水將他一口咽下肚去。
但一見了他,說也有,笑也有。
姚澤民先還不敢放肆,後來日近日親。
況他又有淫癖,就想要替他令尊代起勞來,也就同眾人打牙犯嘴的說笑。
他因有意於眾人,這些妾婢也沒一個不注意於他,皆因未得其便,故此不曾
上手。
一日,那蓮姨同榴姐乘著涼,兩人說笑了一會。
偶然講到夫妻行樂之處,蓮姨忽然長籲了一口氣,道:「我在家做女兒時,
我的臥房同哥嫂房中隔著一層籬笆,每夜聽得他們歡笑。我間或張張,見他二人
那調笑快活,真有登天之樂,也不枉叫做夫妻。如今我們不幸跟了個老頭子,雖
不愁吃愁穿,卻守了活寡。不如嫁個窮漢,一夫一妻還得受用。」
榴姐道:「這是各人的命數。事已至此,怨也沒用了。何不自去苦中尋出樂
境,為什麼癡癡的枉枕誤了青春?」
蓮姨道:「我何嘗不想到這裏。但此處除二公子之外,再沒有第二人進來。
要敢來尋樂境,除非就他身上。」
榴姐微笑道:「我也正是此意,但不知姐姐心下如何?既有同心,事不宜緩
。我冷眼見眾姊妹都有心到他,若不先下手為強,恐被別人占了先去。我們去雌
著,人就沒趣了。」
蓮姨道:「既安心做這事,丫頭們眼多,瞞不得她們的。倒替她們說明瞭做
,才可行得。」
遂叫那兩個丫頭,一個名碧梧,一個名翠竹,到跟前說道:「妳兩個在我們
身邊,我們待妳們如姊妹一般。我有句心腹話對妳二人說。妳們若同心協力,包
妳們也有好處。」
兩個丫頭道:「我們蒙姨娘姐姐抬舉,難道是死了心的不成,豈不知道?姨
娘有話,只管請說。」
蓮姨、榴姐同聲道:「老爺有年紀了,我們都青春年少,白白的耽誤著,守
的是什麼貞節?我們意思要相與個趣人兒,以消寂寞,妳們怎麼說?」
那兩個丫頭道:「這卻難,外邊的人如何進得來,我們又出不去。勸姨娘姐
姐打掉這念頭罷。」
蓮姨笑道:「癡丫頭,難道我不知道?眼面前現放著有一個,何必要妳去尋
?」
碧梧道:「要是眼面前的,無非就是二爺。」
蓮姨笑道:「妳好猜,就是他。」
碧梧也笑道:「要說他,倒容易。不敢瞞蓮姨說,前日姨娘姐姐到夫人上邊
去,翠姐也跟去了,只我在家。他忽然走了來,見沒有人,生生被他把我強姦了
。我又強不過他,只得憑他弄了一會。他求我做個媒,要同姨娘姐姐相與。他說
不知二位心中如何,不敢自己開口,托我探探口氣。我辭他不敢,未曾應允。若
姨娘姐姐有意,這事手到擒來。」
蓮姨滿心歡喜,答道:「不想妳這丫頭倒得個頭籌。妳覺他比老爺如何?」
碧梧道:「大著呢。他那件東西像生鐵一般,哪里像老爺那樣軟叮噹的。況
且又長大了好些,工夫又久,把我弄得酥了好一會,才醒過來。」
那蓮姨、榴姐聽得臉上一陣陣火發,商議道:「他雖時常相見,怎好就幹這
事的?」
對碧梧道:「我假裝睡,妳去約了他來,叫他偷我。等他弄上,就不覺羞了
。等他弄著,榴姐來衝破,大家一齊上手。」
榴姐笑道:「既安心做這樣的事,還怕什麼羞?我是不怕的,就依著姐姐這
樣來。」
向碧梧道:「妳快些去看他在哪里,約了他來。」
碧梧才走出門,遠遠見他來了。
忙進來道:「來了。」
蓮姨忙到房中,脫了小衣,只著單裙,在床上假裝睡著。
故意蹺著一雙腿,裙幅掀開些,陰門微露。
榴姐也躲過,碧梧將出來。
姚澤民走到跟前,見沒人,摟了親了個嘴,問道:「我托妳的事怎樣的了?
」
碧梧道:「我怎麼好開口的。她此時正在房中睡覺,你何不去偷她一偷?料
道不得變卦。若弄上了,不強如我說麼?」
姚澤民滿心歡喜,輕輕走進房來,揭開帳子一看,見她上身雪白露著,只穿
豆綠廣紗抹胸,下著大紅縐紗單裙,此道微露細細一條紅溝。
不覺陽物大舉,脫了衫褲,上得床來。
爬上身,看准一攮,就送了進去。
抽了十多抽,便送到了根,大動起來。
蓮姨假睡不來了,睜眼笑道:「活強盜,大白日裏怎跑來奸我?看有人來,
還不下去呢。」
姚澤民摟住笑道:「強盜到人家,可有肯空回去的?人來不過是榴姐,我正
要搞她的花心呢。」
遂大抽大弄起來。
蓮姨初嘗滋味,覺比那老兒大不相同,聳身上迎。
姚澤民一面弄著,一面端詳。
真好一個美婦,有幾句贊她道:臉如蓮蕊,粉濃濃兩朵蓮腮;體透蓮香,撲
香香一身蓮氣。
牝似紅蓮微綻,直搗得蓮瓣大張;足如金蓮高舉,真像那蓮花挺立。
渾身顫顫,猶蓮葉翻風;嫩牝津津,若蓮房滴露。
不愧稱做蓮姨,真堪居住蓮室。
二人風流一度,姚澤民歇了一歇,又複大戰。
原來榴姐見他兩個弄時,已在床側張聽,隔著紗帳,看得明明白白。
又聽得蓮姨那些聲息,她忍不得了,走來掀開帳子,笑道:「姐姐的蓮花心
這一會好被你揉碎了,也該略歇歇。你兩個不要太享過了福。」
蓮姨笑道:「讓妳也來享享,把榴花心也叫他揉一揉。」
姚澤民把她一把抱上床,掀開紗裙,見她不曾穿褲。
扶起她兩腿看時,鮮紅的一朵花心,真像紅榴的一個骨朵,就弄將起來。
一面抽著,方替她脫得精光,一身白肉,軟嫩得可愛。
姚澤民低頭看那出進,她的此竅比蓮姨又緊小些,那一朵花心被陽物帶得吐
吞出入,翻覆有趣。
鼓起勇來一陣亂搗,弄得她嬌聲宛轉,星眼朦朧,多時方才住手。
姚澤民又同蓮姨來弄,她正看得興致大濃,聳身疊股,竭力迎送。
榴姐坐起,彎倒腰,低頭笑著看那出入之勢。
蓮姨道:「妹子妳好死相,妳幫他在脊樑後邊推推,他也好用力。妳看的有
什麼趣?」
榴姐笑道:「妳圖受用,熱巴巴的,我不怕費力麼?」
蓮姨道:「妳這人好毒,妳費力推了,少刻我也幫妳。」
榴姐笑著到姚澤民背後,雙手抱著屁股,替他推送了一會。
又放倒榴姐,蓮姨推著兩人弄了一陣,都泄了。
三人摟抱著親嘴咂舌,摸乳撫陰,頑戲了一會。
蓮姨說道:「你我有緣,今日相遇,後來卻要情長。無事我叫碧梧來約你。
你此時去罷,恐有人來。」
那姚澤民還依依不捨,攥攥這個的乳,捏捏那個的陰,方才穿衣起身出來了
。
她二人乍經爽活,渾身通泰,一同小憩。
姚澤民到堂屋內,只見碧梧、翠竹攔住笑道:「我兩個替你做了媒,看你拿
什麼謝我們?」
碧梧道:「我先領過你的情還罷了。」
指翠竹道:「這是新稅官,要上鈔的。你如何越得過去?」
那翠竹嘻嘻的笑。
姚澤民知她們是索謝的意思,後來用她處多,不敢薄待。
況他在此道中也還是無厭足的,一手拉了一個,笑道:「別的謝儀妳們也不
稀罕,我有一個金剛鑽送妳們去去,我替他把竹子節通一通,梧桐上鑽個眼去。
」
三人同到西屋床上,著著實實每人分惠了一下,把竹瀝同梧桐淚都弄出許多
來,才出去了。
他五人時常相聚,蓮姨的兩片菌產已弄成了一朵大開蓮花,榴姐一朵半吐嬌
姿也揉成一枝翻花石榴,不用細說。
一日,姚澤民正同蓮榴二人在房中高興,碧梧、翠竹聽了一會,那梧桐瓢中
、竹子節內的水,不住滴將起來。
心中難過,她互相摳挖了一會,欲火更炎,悄悄商議兩句,同到西間床上,
脫了褲子,兩件光撻撻的東西一上一下的搧打,笑個不住。
不想臘姨走了來,要向蓮榴二人說話,忽聽得房中笑聲,向窗內一張,見兩
個丫頭磨鏡子呢。
笑著想道:「她主人哪里去了?兩個丫頭這樣騷發。」
走到堂屋,不見有人,疑她二人睡覺。
悄悄走到房中,覺得床上聲息甚異,也當是她二人做那事,笑嘻嘻雙手把帳
子一掀,見蓮姨兩足直豎,姚澤民俯身下搗,榴姐在他背後推呢。
抽身就往外走。
全球最大的中文資訊庫,一定有你想要的...他三人吃了一驚,蓮姨把嘴
一努,姚澤民會意,赤身跳下床來趕上。
一把抱了進來,說道:「好姨娘,千萬不要聲張。」
那蓮榴二人赤著身子,也下床來央道:「我們好姊妹一場,好姐姐千萬隱瞞
著些。」
原來臘姨也久有心看上了姚澤民,因無其便,今見了他們如此,雖有醋意,
卻發不出。
正要借此相交起,便道:「各家門各家戶,妳們是有造化的,相與了知心的
人,幹我什事?我聲張的是什麼?快放了我去,讓妳們做正經事。」
姚澤民抱住不放,道:「好姨娘,既承妳美情,我謝謝妳再去。」
臘姨道:「我是來雌你的麼?我難道沒有家,要在這裏?」
姚澤民知她是要到她家裏去的意思,便放了道:「妳請先去,我穿了衣服,
隨後就來。」
那臘姨徜徉去了。
姚澤民同蓮榴商議道:「既被她撞破,不得不去。若不堵了她的嘴,這事就
不好了。」
她二人知道這一去,又有四人纏住,分去一半恩愛,心雖不舍,不得不放他
去。
那姚澤民忙穿了衣服到臘姨處,來到他房中。
見她獨自一個坐在椅子上,看見他來也不理。
姚澤民笑著,忙上前抱住就親嘴。
她推開道:「你同你心上人樂去,我是不要的。」
姚澤民道:「我想妳久了,不敢來親近。今日有緣,特特的同妳來相交,妳
怎這樣冷臉待我?」
臘姨道:「你這樣的鬼話哄誰?你的兩個眼睛好不識貨,她兩個生得標緻,
你自然該去親近她們。我生得醜,不要你違心到我這裏來。要不是我今日撞見,
你肯舍正眼看我一看麼?」
姚澤民道:「冤屈死人,妳比她兩個不還標緻些,怎說這話?我雖有心要來
,不知妳心裏如何,不敢造次。承她兩個見愛,所以就同她們先相與了。妳不過
怪我來遲的意思,此後我來勤些,補上前欠就是了。」
臘姨雖不做聲,卻還不動,姚澤民忙脫光,要抱她上床。
她扳住椅子道:「我是不的,免勞下顧。」
姚澤民急得跪在她面前道:「我替妳告罪,求妳上床去罷,不要耽誤了工夫
。」
那臘姨何嘗不愛,這一番做作,因蓮、榴二人占了先去,她泄泄醋氣。
二來急他一急,好盡力以補前之不逮。
見他光身跪著,那陽物又粗又長,不住亂跳,做作不得了,笑著立起扶他,
道:「我依了你,看你後來有良心沒良心。」
姚澤民把她抱到床上,替她脫光,要圖她歡喜,盡力大弄。
不多時,她就丟了兩度。
姚澤民還要,她道:「我夠了,雪姐同在一處,偏不得她。等我叫她來,你
也同她弄弄。」
遂叫:「雪妹子妳來。」
那雪姐先姚澤民來時她就見了,躲在窗下張看了那些光景,好不動火。
她是山西人,才十六歲,年小害羞,不好進來就教。
諒著臘姨不好偏她,耐著心等。
聽得叫她,故做不知,走進來道:「叫我說什麼?」
不曾說完,被姚澤民跳下,一把抱上床來,就扯褲子。
她也不動,只是嘻嘻的笑。
姚澤民看她桃紅紗褲襠上如雪消春水一般,濕了好大一塊,脫去了,看她那
牝戶,又小又嫩,水淋淋的,心愛得了不得,一下直攮到底。
她嬌聲嫩氣的道:「哎喲,你肏殺俺了,輕些才是呢。」
姚澤民奮力直搗,他笑著,口中肏殺了肏殺了叫個不住。
不多時,兩個都弄丟了。
姚澤民居中,一隻膀子摟著一個睡下,這個嘴上一親,那個腮上一咬,好生
得意。
臘姨道:「有句話問你,不許瞞我。你同她兩個也相好有多少時了?」
姚澤民道:「不過個把月,論實事只得六七次。」
臘姨道:「我不信。」
姚澤民道:「我要哄妳,叫我發什麼誓我就說。」
臘姨道:「她們那四個,你同她可有私帳沒有?」
姚澤民道:「不敢瞞妳,我雖有此心,卻無此事。」
臘姨道:「你把從前的數替我補足了著,我包你還有兩個到手。」
姚澤民道:「是哪兩個?」
臘姨道:「你不要管,不過有兩個到你手就是了。」
雪姐笑道:「姐姐不要管他。他這樣伶俐的人,怕他自己不會去尋,稀罕我
們總成他呢。」
姚澤民聽臘姨又說上興來,把雪姐的腮輕輕咬了一下,道:「妳也會這麼油
嘴。」
翻上身,又弄了一陣,又向臘姨起媒,重重的抽了數百,然後才歇。
臘姨道:「你明日來,把水仙、天竺兩個丫頭,你也施點恩到她們,才好大
家做事。」
姚澤民滿口喜諾,穿衣出去。
次日進來,走到西邊屋裏,不見有人,聽得床後滴滴聲響。
忙去一看,原來是天竺坐在淨桶上小解。
見他走來,連忙站起。
姚澤民一把抱住,也不容她拽褲,抱到床前,扯下她的褲子。
天竺動也不動,聲也不嘖,乜斜著眼微笑。
姚澤民忙取出肉具,站在床前,扛起腿來大弄,弄得她哼聲不絕。
誰知水仙在外邊進來,見他二人高興,悄悄走到姚澤民背後,看他兩個賣解
。
見那天竺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一聲。
姚澤民一回頭見了她,撂了天竺,將她推到床上,把褲了扯下,也是一陣蠻
舂混搗。
弄得那丫頭的淫聲浪態比天竺還難聽。
弄了一會,他要留些精神應付臘姨、雪姐,便歇了。
走過東屋,她二人昨日乍嘗甜頭,正在那裏談內中的趣味,見他走來,笑臉
忙迎。
不暇他言,即上床解衣,弄了一度。
姚澤民把那兩個丫頭的事告訴她們,二人齊贊道:「當日只說你少年人,不
過比老爺強些,誰知一個抵得七八個。若論起滋味來,你是山珍海味,他竟是藜
羹糲飯了。」
大家笑了一回。
姚澤民來過了數次,一日問臘姨道:「妳前日說等我補足了,還把我兩個。
我的數也補過了,妳不要失信。」
臘姨笑道:「你這吃一看二的饞鬼,我總成了你,你不許戀了新人薄了我。
」
雪姐笑道:「據我說,姐姐不要管他的好。」
姚澤民把她摟著,咬她脖子道:「妳這壞人,專會調舌。我明日不弄癱了妳
報仇,也不算好漢。」
因向臘姨道:「妳不要聽她的話。妳若成全了我的好事,我若敢沒良心,不
逢好死。」
臘姨笑道:「你今日且把梅根澆透了著,明日包你得會新人。」
姚澤民興發如狂,把二人拉上床,同脫了衣服。
欲得她們的歡心,盡平生之力,卻也把臘姨奉承了個飽足。
然後按著雪姐弄將起來,自首至根,加勁搞有千餘,那雪姐年幼身怯,被他
弄得氣都接不上來,掙著說道:「爺喲,你,你要肏殺俺麼?俺來,來不得咧,
你饒了俺罷。」
姚澤民笑道:「妳怕不怕?下次可還敢來多嘴了?」
她笑著哀苦道:「俺再不敢了,你饒了罷,好親爺。」
姚澤民也興足了,又愛她這嬌態了不得,又狠狠的幾抽,也就泄了。
大家散去。
原來臘姨同丹姨、芍姐親厚得如嫡親姊妹一般,有心腹話彼此無隱。
她們時常閒話,說起跟著個老兒,青春虛度,長籲短歎,也都想到要借姚澤
民的這一點甘露來澆滿腔欲火。
兩下相約定,不拘誰先得手,不許相瞞。
今被臘姨先得了。
婦人中件件都可讓得人,惟獨這一件事,雖同胞姊妹嫁了一個丈夫,有些偏
處也是不憤的。
臘姨因有前允,不忍瞞她二人。
到底先偏了幾次,自己心足了,才肯分惠。
那日,她走到丹、芍二人處坐下。
丹姨道:「今日姐姐滿臉喜氣,有什麼好事?攜帶妹子也好。」
臘姨笑道:「明日是妹妹華誕,我備了幾色薄禮,明午請妳到我那裏去祝壽
。有一個禮單在這裏,妳請看。」
袖中取出一個紅單來,笑嘻嘻遞過。
丹姨忙接著一看,原來是一隻《桂枝兒》,上寫道:賢妹妹,我是來與妳上
壽,禮匪薄,全望妳一併都收。
有一匹卷心綢,還有兩區核桃縐,青棍子魚一隻,眼大蒸犀兒裂破了頭。
送進了妳的門兒也,外邊廂還倒提著一瓶酒。
丹姨看了,笑道:「姐姐見賜,妹子敢不拜領?但不知姐姐怎樣得了這件寶
貝?」
臘姨笑著將如何得遇姚澤民,不肯偏他姊妹,故此來約他同去賞鑒這肉骨董
。
芍姐笑道:「姐姐請我家姐去上壽,我卻不好去相擾的。」
臘姨笑道:「請妳去做陪客。妳可曾聽見人說麼,也不願人請我,也不願我
請人。但願人請人,請我去陪人。做陪客是極便宜的事。」
三人大笑了一場。
次日早飯後,丹姨、芍姐老早就來等候,臘姨、雪姐陪在房中閒話。
無非誇他陽物有多粗多長,怎樣堅久勇猛。
向來所嘗老兒之物,如飲村醪白酒;今他之此道,如飲醇釀美醞,令人骨軟
筋酥,心魂皆醉。
二人聽得心忙意亂,火氣直騰,望這救命王菩薩總不見來,盡著拿清茶澆那
心火。
將到午刻,方見姚澤民走來。
臘姨笑道:「你們新人相會。」
又向姚澤民道:「她姊妹等你久了,你們敘敘罷。」
姚澤民道:「我早要來了,偏生今日有個客來,耽誤到這昝。」
臘姨笑道:「你們請做正務。」
遂同雪姐走了出去。
姚澤民忙扶著二人一同上床,便脫衣服。
她兩個也等不得姚澤民替她脫,各自脫了。
姚澤民見她二人又是一種丰韻,先將丹姨扛起腿來就弄,弄得她聲兒顫著,
身子搖著,如弱柳迎風一般,好不動興。
再看那芍姐,兩腮紅暈,兩個眼圈被火攻得通紅,眶內水汪的,咬著裙帶格
支支的響。
知她情動得很了,撇了丹姨,又同她弄起來。
那芍姐將嫩股老高的亂疊,雙手盡力下扳。
姚澤民見她騷得可悅,也奮力下杵,已將她弄丟了。
她還摟住不肯放。
那丹姨急得笑道:「妳陪客還讓讓正主兒是呢。」
伸手在她陰中將陽物生拉出來,填入自己牝內。
姚澤民見她兩個,算六人中騷極了,也竭力以事,輪流轉弄。
自正午將及日西,還不肯歇。
臘姨笑著進來道:「也該歇歇了,不怕弄塌了床麼?」
丹姨也笑道:「姐姐既請客,哪里有個主人催客起來的道理?」
臘姨笑道:「客太爛板凳,也就怪不得主人呢。」
丹姨笑著,才放了姚澤民起來。
此後她六人倒都同心合意,議定一日輪到一家,周而復始。
那姚澤民次日到丹、芍二人處來,只見她二個丫頭夭桃、紅吉,笑嘻嘻攔住
道:「不許進去。人家各有地界,俗語說,管山吃山,管水吃水,管青山吃碓嘴
。我們這裏又不是你的屬下,許你直來直往?也說過四言八句,才放你進去呢。
」
姚澤民笑著一手摟著一個,道:「小油嘴,妳不過見姨娘姐姐同我相好了,
不曾同妳們親熱,妳就吃醋。我怎肯偏妳?此時特來尋妳兩個的。」
三人笑著同到房中。
姚澤民笑道:「妳兩個哪一個先弄起?」
紅杏道:「我杏花比桃花先開,自然是我先。」
夭桃道:「我桃子比杏子大多,自然該是我。」
紅杏道:「古人說,桃李春風牆外枝,到不得妳。況且說,日邊紅杏倚雲栽
,自然該我杏花先栽一栽。」
夭桃道:「天下碧桃和露種,妳栽得我也種得。」
又說:「一支紅杏出牆來,妳在牆外隔著,輪不著妳先呢。」
紅杏笑道:「我一色杏花紅十裏,比妳好桃花富麗了多少,應該讓我。」
夭桃道:「九重春色醉仙桃,豈不強似妳?還不讓我麼?況《詩經》說,桃
之夭夭,難道妳不曾聽見?」
紅杏道:「妳的夭字原在底下,詞上說,紅杏枝頭春意鬧,劈頭就是紅杏兩
個字,可見先是我的了。」
二人笑著妳爭我奪。
姚澤民道:「不用爭,妳兩個都脫光了睡著,我一個一陣的弄,就公平了。
」
兩個丫頭忙笑嘻嘻睡倒,姚澤民笑道:「是人說話就稱桃杏,自然是桃貴似
杏。該她佔先。」
夭桃笑道:「人開口便說驢馬,難道驢強似馬麼?我偏不讓他。」
夭桃笑道:「急來,我就讓妳先。只要二爺有個乘除加減,就在裏頭了。」
姚澤民笑著就把紅杏弄起,弄得他丟了,然後弄夭桃,足弄有二分工夫還久
方歇。
紅杏道:「一樣的人,妳怎麼偏心兩樣待?」
姚澤民笑道:「一點不偏,妳得頭籌,他得後趣,可不是一樣?」
紅杏道:「既這樣說,下次再弄,我先讓桃姐,我也照樣要多弄一會的。」
夭桃笑道:「妳怎麼比得我,人說桃飽杏傷人,桃多一些無妨,杏子自然該
少些的。」
大家頑笑了多時,方才散去。
過後姚澤民想道:「八人我已得六,那兩個肯放過她們?須得設一網打盡之
計方妙。時常在秋院中去走踅。那桂姨、菊姐也耳有所聞,知她姊妹皆已得了姚
澤民,心中何嘗不急。要屈身俯就,又恐被他看得下賤。要等他來垂青,又不見
他動手動腳,猜測不知何意。疑道:「定是我兩個容貌不如他們,所以他不來親
近,不然八個人中為何單棄我兩個?他既無心到我,我去就他也是無益。」
一腔醋氣填塞在內,後來見了姚澤民,由不得怒氣勃勃,那臉上竟像刮得下
霜來一般。
姚澤民見顏色正厲,越發連戲話都不敢說。
孰不知她們色厲而內荏,故此倒日遠日疏了。
一日,姚澤民偶然到她那裏來。
見紅葉丫頭在一張醉翁椅上睡覺,兩足擱在椅軸上,兩腿大楂,由不得失笑
。
左右張得沒人,輕輕上前,將她衣裙掀起。
自己取出肉具,撲她身上,一把抱住,將陽物隔著褲子混戳。
紅葉驚醒,說道:「還不放我起來。姨娘心裏不好,在屋裏睡著呢,看她起
來看見。」
姚澤民哪里聽她,只是亂戳。
那丫頭被她戳得春興大發,笑說道:「冒失鬼,這隔著褲子也是弄得進去的
麼?」
姚澤民也不暇替她脫褲,雙手將褲襠一撕,扯了一個大口子,就弄起來。
那丫頭摟著他的腰弄了一會,說道:「你歇了罷,看菊姐回來撞見,不說你
這沒廉恥的來尋我,還當我騷發了尋了你來的呢。」
正說著,雞冠丫頭驀地走來看見,笑道:「沒廉恥的,大白日裏,你兩個怎
就鏈在一塊兒了。」
姚澤民連忙拔出,摟著雞冠親了個嘴,將她按在一張杌子上爬著,扯下褲子
,露出光臀,就後邊弄了進去,不住亂搗。
紅葉笑問道:「菊姨呢?」
雞冠顫著聲兒道:「菊,菊姐還同夫,夫人下棋呢。我,我來家走走,不想
遇了這活強盜,拿著我這樣。」
姚澤民笑道:「不要屈著妳,妳既不願,就不弄罷。」
雞冠扭回頭笑道:「你好自在話兒,我既被你強姦了,弄得我不受用,還不
饒你呢。」
兩個笑著弄了好一會,方才住了。
又同紅葉複了一帳,恐菊姐回來,只得歇手。
姚澤民悄悄問紅葉道:「妳姨娘害什麼病?」
紅葉道:「誰知道?她這兩日茶飯也不大吃,口裏只是歎氣,夜裏叫我替她
做伴,翻來覆去,總不肯睡。熬得我要死,你不見我才在這裏舂盹麼?」
姚澤民道:「大約是春心發了,想個人弄弄的意思。」
紅葉道:「她雖說不出口,大約此時有個趣人兒,她也未必辭。你何不去替
她醫醫病?」
姚澤民道:「我何嘗不想她。她看見了我,那哭喪臉難看,不敢動手。」
紅葉笑道:「你做夢呢。她知道你同那三個姨娘三個姐姐相厚久了,她惱你
不來親近她。你若去陪個小心,包你成就好事了。」
姚澤民方才恍然大悟,她原來因此而怒。
雞冠道:「你這沒良心的,也怪不得她們惱。我菊姐雖不曾同你有什私事,
她待你的情也算親厚得很了,你有了別人倒撇了她,她恨不得咬你的肉呢。我聽
她的口聲,口中雖說恨,心裏還有幾分戀你。你若同姨娘上了手,她自然也是肯
的。」
姚澤民心中暗喜,走進房中,到床前一看,見她面朝裏睡著,就坐在床沿上
低低叫道:「姨娘,妳身上哪里不好?我來問安了。」
那桂姨明醒著,也不答應。
姚澤民伸手去撫摸她身上,又問了一聲。
她忽然一個翻身,鼻中冷笑道:「你到你那些心坎上的人跟前去罷了,你來
問我的是什麼?空勞了你的心。」
姚澤民道:「我聽得妳身上欠安,我心裏急得了不得,忙來問候。一團好意
,有什麼心上人、心下人的。」
她又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麼?她們六個都是你心上的人,我兩個你看不
上眼,是你心下棄了的。你此時冷鍋裏豆兒炸,來說鬼話當什麼。我幾次要來拿
你們的奸,一來怕帶累你,二來姊妹一場,不好意思。她們雖瞞著我,寧叫她們
不仁,不可我無義。兩次三番,忍耐住了。論起來,都是一樣的人,磚兒何厚,
瓦兒何薄?就是我生得醜些,也不到怎麼東施、嫫母的樣子,你就這樣分得清?
」
說著,就鳴鳴的哭起來了。
姚澤民忙扯衫袖替她拭淚,她把臉又轉了過去,用手推道:「你去罷,不稀
罕你這虛情假意。」
姚澤民忙跪在床下叩頭,道:「要有一點假心者,就天誅地滅。我巴不得來
親近妳,因見妳見了我那氣狠狠的臉嘴,我不敢放膽。若知妳有這好情,我早來
陪伴妳了。是你自己耽誤了好事,如何反怪我?」
嘴裏說著,就伸手去扯她的褲子。
她忙攥著,道:「不要屈著你的心,你還去尋你的情人。」
姚澤民道:「我的娘,我這樣說,妳還不信,妳若不肯,我今日死在這裏也
不去了。」
一面說著,忙自己脫了褲子,強將雙手去解她褲帶。
桂姨還要做作,被姚澤民一下將她身子扳正,就伏上身。
將鐵硬的陽物,向胯中亂搗。
桂姨情動,不能自持,手由不得放鬆了些,被他乘勢脫下,弄了進去,抽扯
起來。
弄過一度之後,桂姨說道:「你這壞人,我今日依了你,你後來定不稀罕我
的。」
姚澤民道:「我的娘,妳不要講這句話,屈死了人。若論模樣,八個人中算
妳第一,要說風流,也算妳第一,我心愛妳久了。我要有一句謊言,促死、促災
。」
桂姨此時方有了個笑臉,摟著他道:「你果有真心到我,菊姐不消說是你受
用,紅葉、雞冠也憑你取樂。我們都是一樣的姊妹,我難道要搶她們的先不成?
要你一個公平心就罷了。若偏了我,我打聽出來,卻也不肯與你幹休。」
姚澤民道:「蒙妳這樣見愛,我還敢欺妳麼?她們六個派定一日一輪,今承
妳不棄,我若偏向妳,怕她們爭講,也是挨此輪流就是了。」
說著,將她臀兒墊起,兩足挾於肋下,這一場弄,足有千余,把桂姨弄得四
肢癱軟,喘息了一會。
笑說道:「冤家,你有這樣本事,怪不得人人愛你。我雖來了這幾年,今日
才知這件東西有如此妙處。」
又笑道:「她們姊妹是誰先得起?」
姚澤民將先後原委細細告訴她,桂姨笑道:「好個穿花蛺蝶,眾人的花心都
被你采了。」
二人正在說笑,聽得菊姐回來了。
桂姨道:「菊妹子,妳來我同妳說話。」
那菊姐走到床前,見姚澤民在床上,便道:「這樣沒良心的人,姐姐容他來
做什麼?」
就要走。
原來這菊姐更風流更騷浪,當日同姚澤民頑笑,把臂捏腕,摟頸接唇,都是
有的。
只不曾沾在一處。
後來因聞他有了眾婦人,且又見桂姨正帥不能到手,那副將焉能得,就漸漸
疏淡。
菊姐滿懷醋念,不能發洩。
此時心中雖暗喜,但她醋意蓄久了,故有此話。
桂姨接她坐下,道:「我方才也罵他沒良心,他說因這些時妳我見了他惱嘟
嘟的,不知我們是什麼意思,故此不敢放膽。是我們自己耽誤了好事,據我說,
也怪不得他。原是我們多心自誤。」
自替姚澤民遊說了一番,才勸她上床。
菊姐也就半推半就,同他做了于飛之樂。
自此以後,姚華胄的這八妾八婢,他虛耽其名,姚澤民實受其惠。
一日,姚澤民想道:「她們眾人都已到手了,料道不怕洩露。但常老婆她系
夫人心愛的人,又在老爹跟前傳話。況她素常長舌,若露了風聲,如何了得?須
得連她弄上,方才妥當。每日留心看機會。一日,遠遠見常氏在牡丹台畔小解,
他悄悄走近前,一把抱住。他兩個時常也戲謔慣了的,常氏又是個極淫之物,竟
逆來順受了他,也就兩人見了一見大意。此後姚澤民方放了心,且擱過一邊。那
時四海奠宏,萬民樂業,治極生亂。到了天啟三年,四川、廣西就有些流賊勾引
土苗倡亂,也不曾佔據城池,只搶擄些人畜,殺了些老幼是有的。此時若有守城
好將官領些兵去,這幾個毛賊也就可以殺跑了。只因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忽聞
得這個信,州縣官驚得手足無措,便輕事重報:某處反了,兇猛異常。這些上司
一見此報,生怕就殺到他跟前。功名性命還是小事,若把這些宦囊姬妾搶了去,
將來兒子拿什麼享用?也不查問有多少賊,據了何地方,便慌慌張張上本請兵,
說得好不利害。天啟見了本章,也恐地方有失,著九卿科道會議,命將出師。眾
人薦舉姚華胄老將知兵,推他去征剿。他此時已七十多歲了,他自己說了幾十年
大話,今日如何推老了去不得?倒是天啟恐他年邁,受不得這煙瘴地方的苦楚,
疑問眾臣。眾臣奏道:「昔日之廉頗、班超、趙充國、郭子儀、馬援,皆系老將
,故能成功。況且不遇盤根錯節,無以別利器。姚華胄雖過七旬,矍鑠猶如壯年
,必能平賊。」
天啟遂命他領了兵去。
那兩處不過是些小土寇,聞得官兵到來,潛伏的潛伏,逃散的逃散,兵不血
刃,地方已靖。
他也竟妄自居功,報說一到就烽煙盡滅。
天啟在喜,大加賞齎。
恐兵一撤回,賊又複起,就封他為鎮西將軍,駐鎮廣西。
那姚華胄出兵去後,他這位繼夫人裘氏正在妙齡,嫁了恁個白頭皓須、軟如
棉、濃如涕的老兒,心中之苦說不出來。
每每見了姚澤民,便眼中冒火,想道:「我正是他的對子,怎這月下老人錯
把紅絲系在他老子的足上?我一朵嫩蕊嬌花,怎被這枯藤老樹纏著?天公雖然錯
配,人力尚可挽回,何不把這兒子設法弄來孝敬我?」
但有繼母之尊,難以開口。
且這老兒日日守著,也無空隙可乘。
沒奈何,只得忍住。
無奈那不知趣的老兒還假賣風流,說情說趣,乃至引得春心舉發起來,他又
一點正事也幹不得,間或就強而後可,軟叮噹的一個物件,又沒處尋這麼個小篾
片幫扶他進去,弄得不疼不癢,更覺難過。
往往欲火熾將起來,只好把那涼茶冷水往下嚥,靠她靈犀一點來澆息了這火
,萬不能夠。
倒巴不得離開了他,孤眠獨宿,眼不見為淨,還略好捱些。
死捱了幾年,見他去了,如拔了眼中釘一般,心下倒覺得一爽。
無奈那姚澤民每日在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見了他,心頭小鹿就亂跳,臍下
那件作怪的東西不由得一吸一吸的難過。
心中暗想:「料道熬不過去,遲早總是放不掉他的,不如早一刻以救一刻之
急。」
每每要算計同他比翼鶼鶼,共偕連理,做那風流樂事。
一則不得其由,二則難以啟齒。
那姚澤民雖有十分慕她的心,她有繼母之尊,比眾妾不同,連戲話也不敢亂
說,怎敢輕易亂做?二人雖都有心,卻不能覿面相訴。
裘氏一日正在兀坐躊躇,忽聽得兩個丫頭拌嘴,一個叫春花,一個名秋月。
聽那秋月道:「妳說我浪?妳同二爺調情親嘴,他伸手在妳褲襠裏,是我親
眼見的,那倒不是浪麼?」
春花道:「妳也撇不得清,也不是什麼清淨姑姑兒。我見他那一日沒捏著妳
的乳頭玩來,妳還瞞我,我不說出來罷了。」
秋月大怒,罵道:「沒廉恥的淫婦,他不過捏我的乳頭罷了,把妳的褲子脫
了,看那騷膫上的卵子印也有幾千了。」
春花被她罵急了,說道:「臭淫婦,妳替我墊腰來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二人幾乎打起來。
裘氏有心細聽,出來喝住了。
少刻,叫了春花到屋裏,悄悄詐問她。
道:「妳同二爺兩個的事,我也聽見久了,妳可實說,我倒饒妳。若要瞞我
,我追問起來,妳就活不成了。」
那丫頭也只當夫人果然有些知覺,臉緋紅,跪下道:「二爺時常望著我嘻皮
笑臉的說笑,我也不理他。那日他強摟著我親嘴,我把臉扭著,他也沒有親著,
就拉我的褲子。我把腿夾得緊緊的,他何嘗摸著什麼來?我要叫喊,又怕羞,只
得哄他說:‘你去著,等我有空再約你來。’他才放了我。不想被秋姐看見,她
今日就罵我。我也看見她同二爺玩呢。那日二爺壓在她身上,摸她的乳頭,又親
嘴,嘻嘻哈哈的笑,她就不說了。」
裘氏又道:「妳當真不曾同他沾身?」
春花道:「不敢瞞夫人,若看見二爺的東西是怎樣,就滴出眼珠子來。要同
他沾了身,把下身爛個洞,連腸肚都掉了出來。他強抱著我親嘴是有的。那一日
夫人不在屋裏,秋姐把夫人的睡鞋偷了給他看,二爺還聞了聞,看見了我,秋姐
忙拿過去塞在床上褥子底下,還沒有告訴夫人呢。」
裘氏笑了笑,又想了一想,道:「我有一件事叫妳去做。妳若做得來,我重
重的抬舉妳,饒妳起來罷。」
春花站起,道:「任憑夫人叫做什麼,我還敢不去麼?」
裘氏笑著附在她耳上道:「妳去尋著二爺,悄悄對他說,只說妳約他日落後
叫他到百花樓上成就好事。我假冒了妳去,同他試試何如。若成就了我,只有好
處到妳。妳卻不可洩露。」
春花道:「這在我,包管成就。」
去了一會,回來道:「約下他了。」
裘氏滿心暗喜。
晚飯後,吩咐眾丫頭:「我帶春花到百花樓上去乘涼,妳們不必來。」
眾人誰敢不遵?她到了樓上,有現成床榻,就到床上睡下,叫春花躲開。
原來那春花同姚澤民偷弄過不計其次,已將裘氏假冒約他的話向他說了。
姚澤民喜出望外,打點一片好精神要來孝敬繼母。
巴到日落,潛身到百花樓下,輕輕上樓,到榻上一摸,見一個人睡著,還不
知可果是裘氏,尚疑春花哄他。
自己脫光上床,就去替她脫褲。
裘氏等了一會,將要睡著,被他驚醒,不好做聲,任他脫去。
姚澤民伸手將陰戶一摸,又肥又嫩,緊揪揪一個溝,指頂大一點花心,微微
幾根毛,與春花大不相同,知是真了。
素常見裘氏的一雙小小金蓮尚不足三寸,也伸手捏了捏,心貪欲狂,縮下身
子去,一口含住了花心,咂了一陣。
又伸舌頭在她陰門中亂舔,舔得那裘氏春心繚亂,她從未經此,腰肢只是亂
扭,嫩股往上一抬一抬的就。
姚澤民興致大豪,爬上身,大弄起來。
一氣抽了數百,裘氏樂所未樂,不好出聲,只將身子亂扭亂迎。
姚澤民道:「心肝,我同妳弄過多次,妳今日這樣高興有趣,幾日不見,身
子滑嫩了好些,屄又肥緊了好些,腳也小了些,風流也添了些,渾身又香了好些
。我想夫人也不過如此,難道還有好似妳的?我料道也沒福享用夫人的美物,今
日同妳弄,就把妳當做夫人罷。心肝,妳怎麼不做聲?」
遂將舌頭伸入她口中,又叫她伸過來。
裘氏也只得伸出舌,被他含住,咂了一會,又自首至根的亂搗。
裘氏先只說春花不曾同他沾身,故假冒了他來,今聽見說弄過多次,自然知
道不是本人了。
此時弄過一會,不覺羞了,且被他弄得忍聲不住,笑說道:「短命的,不要
拿著精明使糊塗,你明知是我,鬼張的是什麼?」
姚澤民也笑道:「原來果然是夫人,我說別人哪里有這樣好東西,我那親親
的娘,兒子得罪你了。」
說著,越弄得利害。
那裘氏口中心肝親哥無般不叫出來,姚澤民覺她比那八個妾還騷浪些。
兩人足弄到將二鼓方住。
裘氏心中快樂無比,緊緊的相摟著,喘息了一會,問道:「我聽得傳話,說
那八個妖精都纏著你,可是真麼?」
姚澤民道:「怎敢瞞妳老人家,是真有的。」
裘氏笑道:「你好本事,把你的力量勻些與你爹也好。今日的事,料道也瞞
不得她們。你對他們說,我們也不論什麼大小了,只要同心合意守著你過日子罷
。」
姚澤民道:「承妳這樣厚恩,誰敢不尊讓妳三分?」
裘氏又笑道:「春花你也同她弄過麼?她日裏望著我賭誓發願說沒有。」
姚澤民道:「這一家我只除了妳一位不敢,妳的兩個美婢,被我都弄豁了。
」
裘氏道:「倒便宜了這兩個小淫婦。她是有造化的,早相與了你,比我還強
。」
姚澤民見她相愛甚切,又遍身撫摩了這一會。
體滑如脂,光油油如鏡面一般,頭髮嘴唇面上無一處不香得沁腦,興又大動
,又盡力弄了一回,相摟相抱,貼胸交股。
睡到天明,又戰了一陣。
此時姚澤民見她那種嬌容,遍身如玉,愛得如異寶一般,親了幾十個嘴,方
才穿衣而散。
這日,那八個妾都知道了,來替裘氏道喜。
彼此不言,惟相顧而笑。
晚間眾人備了酒果,同到百花樓上,請裘氏同姚澤民正中並坐,眾人羅圈坐
下。
都歡喜笑語,飲得半酣,各辭而去。
他二人點著大燭,如同白晝,整狂了半夜,比昨夜黑地相親,更覺豪興。
此後定了個例,裘氏獨得二夜,那八妾各得一夜,十日一輪。
她待眾妾親厚得了不得,眾人感她的情,輪著的這一夜,或去請她來分惠,
她不推辭,也竟來領情。
這姚澤民魂迷在群芳之中,他自己房中輕易反不一到。
他那妻子桂氏生性已是妖淫,又見了丈夫這些舉動,可有個不弄出笑話來的
。
再者大人家這些婦人女子壞事,多由於丫鬟僕婦。
這種人可知什麼羞恥節義,只圖得主母的歡心,做牽頭,做馬泊六,傳消遞
息,引奸入馬,遂成了他淫汙之行。
然亦起于主人公之罪。
若主人公是個正人君子,妻子得了他刑於之化,自然端方貞靜,那些丫頭僕
婦可敢去引誘她。
只因姚澤民是個淫物,那桂氏也自然被他化成好淫的了。
這素馨、香兒是他自幼就淫起,哪得不淫?青梅、綠萼也都是被他淫過的。
但這桂氏雖有一肚子淫興,她到底是宦門之女,況且年幼,又從不曾嘗過偷
漢的滋味,未經破臉,還惜羞恥。
這三個丫頭雖被主人用過,且主人也不過一時間偶然點綴,未嘗日日如此。
雖知道這是一件美味,卻還未曾十分經歷個中的妙處。
且終日伴著主母,即有欲淫之心,也無縱淫之膽。
只這素馨同主人弄了多年,深知其中奧妙。
今主人一旦別戀新知,將她撇下,若像那三個丫頭獨守孤幃,倒還捱了過去
。
又每夜同著負虛名的丈夫共臥,可有食放在嘴邊肯不去吃?及至吃時,如一
個極饞的人有一塊肉,只許她咂咂香味,不容她大啖,自然引得越饞起來。
她常被吳實弄得毫無樂趣,更覺難過,真急得要死。
每每要尋個救急的人,恐舍了身子,還尋了像自己男人一類的,豈不是糟鼻
子不吃酒,虛擔其名了?又不好問人,你的陽物可大,這句話如何出口?一日,
該她陰物行運,桃花星進宮。
她在桂氏房中下來,要回家去。
剛走到大廳後邊,低著頭,心中正然思想什麼,忽見一個人在那裏溺尿。
她是留心的,忙向他腰間一看,見一個硬幫幫的陽物,比姚澤民的還粗長些
,又驚又喜。
急抬頭看時,原來是姚予民的大兒子姚步武,比姚澤民倒還長三歲。
他父親雖愚愚蠢蠢,他卻尖尖酸酸,古怪好色貪淫,有乃叔之風。
素馨見了他這奇具,望著他,笑嘻嘻的笑著走。
姚步武見這光景,知她有羡慕之意,忙攆上去,摟著脖子就親嘴。
素馨也不嘖聲,笑著斜瞅了兩眼,推開他的手,往家中去了。
姚步武隨屁股後跟了來到她房中,一把抱住,按在床上,就去扯褲子。
素馨也不推辭,只道:「哎呀,你怎麼硬開弓?這怎麼行得?撞了我家的男
人來呢。」
說著,已被他扯下,看見了妙物。
取出肉具,狠狠一頂,進去了半截。
她道:「你慢些是呢,冒冒失失塞我這麼一下子,這裏行不得,大師傅今日
回去了,我們到佛堂裏去,那裏沒人。你先去,我就來。」
姚步武也就依她,又親了兩個嘴,還狠狠的抽了幾下,先去了。
素馨拽上褲子,腰裏塞了一塊布,鎖了門,來到佛堂門外。
四顧沒人,兩三步叉進去,就把門拴上,走進來。
姚步武忙脫褲子,那素馨也將褲褪去,就仰臥在禪床上。
姚步武伏上身,就往裏頂,兩三下送到根。
抽弄了有兩頓飯時候,素馨也丟了有兩三次,姚步武也泄了。
素馨掏出那塊布,兩人都揩淨了,各自穿好褲子。
姚步武摟著她道:「承妳相愛,成就了這件好事。我還有一件事托妳。妳要
替我做成了,我打幾件首飾謝妳。」
素馨道:「我不要那東西,我男人見了問起來怎麼答應他?你倒是有錢給我
些買嘴吃倒使得。」
姚步武道:「這越發容易,在我,我就送來。」
素馨道:「你托我做什事?」
姚步武笑道:「我見二奶奶生得可愛得很,我心動久了,不得個門路。妳是
她貼心的人,替我想個法兒。我若弄上了,定然重謝妳。」
素馨笑道:「饞癆鬼,你既偷上了我,又去偷她。你若同她偷上了,還稀罕
我麼?我不管這事情。」
姚步武親了她個嘴,道:「好心肝,妳要替我謀成了,妳就是我的恩人,敢
忘妳麼?我不過想嘗嘗她的是什麼味兒,事成後,我每日空閒就偷工夫來盡力同
妳一弄,報妳的情。但得同她弄一次,定然同妳弄兩次。妳道好麼?」
素馨喜諾了,又道:「這事要看機緣,是急不得的。」
二人先後出來散去。
你道佛堂中供養的這大師傅是個好人麼?這和尚鋪眉善眼,裝出那活佛的樣
子,卻實在是佛口蛇心,酒肉齊行,男女並尚的惡物。
他在報國寺私藏著兩個婦人,還有七八個標緻徒弟,時常取樂。
他心戀著徒弟婦人,往往回去幾日,又來姚家住幾日。
他貪圖姚華胄一年四季衣服銀錢糧米,只得常來。
但在他家吃的是蔬,夜間又無人陪伴,捱得兩日,回去樂一番又來,兩下裏
走動。
再說素馨被姚步武弄了一度,向來積火一旦消釋,好生爽快。
剛到房中,不多一會,姚步武拎了兩吊大錢來送她,道:「妳留著用,用完
了對我說,我再送來。」
他歡歡喜喜接過藏了。
姚步武又諄諄托他前事,他滿口應允,姚步武去了。
她受了姚步武之托,想成了此事,圖他後來錢與弄兩樁謝儀。
忽然想出一計,道:「須引動了她的春心才可下手。」
這日晚間,素馨上來,在西間屋裏同香兒、青梅在一床睡,綠萼在桂氏房中
上夜。
三人睡了一會,香兒笑問她道:「妳家中放著有伴兒不去受用,二爺又不在
這裏,妳來同我們受這孤淒做什麼?」
素馨道:「我可憐見妳們這些時熬狠了,我來同妳們樂樂,消消妳們的火氣
。」
香兒笑道:「妳的同我的一個樣兒,妳還要人替妳消火呢,怎麼替我們消法
?」
素馨道:「我自然有個道理。」
就伸手去摸香兒的陰戶,拿個指頭伸進去替她摳挖。
香兒笑道:「這個消法我自己會,不勞妳教,摳得有什麼趣?」
素馨也拿手來,道:「有,做個有趣的你試試。」
遂爬起身,將她屁股墊高,上她身來,牝蓋對牝蓋一陣撞,撞得瓜答瓜答的
響。
又合著一陣亂揉,揉得那香兒淫心如醉,嘻嘻的笑道:「不好了,我的裏頭
難過,妳下來罷。」
素馨哪里聽她,揉了多一會,香兒情急得很了,一把摟緊她,乖乖親親的亂
叫,也就渾身一麻,陰中流出許多清水,盡著笑個不住。
素馨又爬到青梅身上,青梅看了香兒的樣子急得淫水直流,見她上身兩足高
蹺,抱住了她,親哥心肝叫得震耳。
她三人嘻嘻哈哈玩到三更方歇。
且說那桂氏一覺睡醒,忽聽得西屋裏嘻笑之聲,側耳靜聽,只聽得說笑,又
聽不出說什麼。
心中疑道:「這丫頭們有何樂處,這般歡喜?」
猜測不出。
次早起來,眾人都在房中伺候。
桂氏問道:「妳們昨夜做什麼來?笑一陣說一陣,吵得我半夜睡不著。」
香兒、青梅都望著素馨笑,素馨也笑。
桂氏道:「問妳們話不答應,呲著牙笑什麼?」
香兒指著素馨道:「是她做的事,奶奶只問她。」
桂氏問素馨道:「妳做什麼來?」
素馨正要引誘她,就笑著說道:「我昨晚同她兩個睡著,她們久不見二爺的
那東西了,心裏火發得很,求我替她們殺殺火。她們受用得很了,所以歡喜得那
樣。」
桂氏問香兒道:「她怎麼樣的來,妳就這樣受用?」
香兒道:「奶奶理她嚼蛆,她壓在我身上,拿她的屄蓋對著我的屄蓋一陣混
揉,揉得好不難過。有什麼受用?」
素馨道:「沒良心的,要不受用,妳怎抱著我心肝哥哥的叫,妳若沒有快活
,妳就賭個咒。」
桂氏笑道:「妳當真快活麼?」
香兒道:「那被她揉得心裏火起,情急了,也就渾身麻一下,是有的。」
桂氏又問青梅道:「妳呢?」
青梅穀都著嘴道:「她兩個騷得很了,輪流著一個按著我,一個揉我,也沒
有受用,也沒什快活。揉了半夜,蓋子都揉腫了,這會兒還疼呢。」
香兒笑道:「妳沒有快活,妳屁股底下那褥子上濕了有冰盤大的一塊,那水
是哪里來的?」
大家笑說了一會。
桂氏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當日同姚澤民沒有一夜不弄,如今成幾個月才弄
得一次,已情極難堪,但說不出口。
今聽了這一番話,哪里忍得住。
到了下午,丫頭們都不在跟前,只素馨在旁。
桂氏低聲笑向她道:「今晚妳到我房中來上夜。」
素馨知她是要試試的意思了,心中暗喜,偷空去約了姚步武。
到晚間,桂氏叫三個丫頭都在西屋去。
素馨抱了鋪蓋來春凳上鋪了,伏侍桂氏上了床。
她吹了燈,又道:「我去看看院子門關好了沒有。」
出去暗暗將姚步武帶進房中,在她鋪上睡著。
她剛把衣服脫完,聽得桂氏道:「素馨妳來。」
她忙走到前,彎腰悄問道:「奶奶說什麼?」
桂氏笑著道:「妳昨夜同她們怎麼弄來?」
素馨說著話頭,便爬上床來,道:「我來同奶奶頑頑。」
遂去摸她,已脫得上下無絲。
素馨就伏在她身上,對著揉起來。
揉了多時,揉得她心如火燒,淫水直流,嘴裏哼聲不絕。
知她難過得很了,說道:「奶奶不動,我撒脬尿來,包妳弄個如意的。」
遂下床來,拉著姚步武推他上床。
姚步武一翻身,上了肚子,摸著水漓漓的陰門,將鐵硬的陽物一送到根,大
抽起來。
桂氏正然難過,等她來揉,不想一個又粗又長的東西送了進去,又驚又喜。
急用手一摸,竟是個男人。
忙問道:「你是誰?」
他也不答應,只是亂搞。
不幾十下,桂氏就丟了。
那人摟著加力,又是一場混戰。
桂氏又丟了一次,那人略慢了些,桂氏透過氣來,道:「素馨,他是誰?」
聽得素馨在床前道:「這是大爺的大相公,他常常求我,要來孝敬奶奶。我
見奶奶獨自冷冷清清的,故此帶他來替奶奶做伴。」
桂氏已被他弄了,卻又弄得甚好,也無可說。
姚步武見她不言語,知她心服意帖,重鼓威風。
又弄了多時,兩下都泄了。
姚步武道:「多蒙嬸嬸的恩,我此後常常來服事。但我不能過夜,掌燈後來
,一更多在要回去的。我同我爺對門住著,恐一時查問,我且去罷。」
桂氏初次破戒,還有些羞意,也不答應。
素馨送他出去,關門,回來睡下。
桂氏得了這番快樂,一覺睡到次日飯時才起來,望著素馨,不住的笑。
姚步武乍嘗甜頭,次夜又來承應,點燈大幹。
二人熟滑了,方說說笑笑,親嘴咂舌的頑耍。
有幾句說他叔侄二人道:那叔叔抱著繼母,百種歡情;這侄摟走嬸娘,千般
恩愛。
那繼母獎兒子,強如你爹數倍;這嬸娘誇侄兒,勝似你叔叔多端。
那叔叔叫了繼母幾千聲寶貝心肝,這侄兒呼了嬸娘數百遍乖乖親骨。
雖是他家門不幸,卻也是天道迴圈。
倏忽月余,一日,桂氏午睡醒來,聽得西屋裏笑聲。
悄悄走到窗下一張,見姚步武精光著同香兒在椅子上大弄。
素馨、青梅、綠萼都一絲不著,只見素馨伸手將姚步武的陽物攥住,不容他
抽,笑著說道:「妳兩個肉搗了這一會,也該讓讓我了。」
又見青梅將素馨攔腰抱著,綠萼握她的手,笑道:「妳太不知足,妳哪一日
不同他弄一兩回,我們這個把月才同他弄了三四下,還該讓我們三個。」
那素馨又不肯放手,香兒急得叫道:「妹子,妳兩個把那老沒廉恥的拉開,
我再弄幾下讓妳們。」
妳爭我奪,笑成一團,頑成一塊。
桂氏看得興致大發,走進來,推開門入去。
眾人正在爭奪,見了她,連忙放手,跑到床後去穿衣服。
香兒推開姚步武,也跑向床後去了。
姚步武正在高興,見她來打散,上前一把抱住,到她房中,寬衣解帶,也在
椅子上扛起雙足,一場好弄。
她們四個也來在窗外張看,見桂氏眼兒乜斜著,嘴裏哼浪著,股兒蹺著,腰
兒扭著,風騷異常。
香兒悄悄問素馨道:「我們弄著,可是這麼個樣子?」
素馨道:「她比妳們略斯文好看些。」
綠萼道:「看得不好過,我們去罷。」
遂都走開了。
他二人足弄到午後,方才罷戰。
過了些時,這桂氏忽又換了心腸,也因姚澤民烝繼母,淫父妾,惡貫滿盈,
人鬼暗中自然成他妻子的淫行,以為報應。
一日,桂氏叫素馨道:「我的枕頭舊了,妳到馬房裏去撮些草來填一個新枕
頭。」
素馨拿了簸箕去了,一會笑著跌跌滾滾跑了來。
桂氏見他草也不曾拿得,面紅頭赤,氣喘吁吁的,驚問道:「妳去拿草,怎
麼這個樣子跑回來?」
他笑著道:「不要說起。我到了馬房門口,見門關著,一推開進去。不防盛
旺那砍頭的,脫得精光,蹲在那裏捉蝨子。一個陽物多粗多大,一個大疙瘩頭子
拖在地上,嚇得我好跑,幾乎跌了一交,這會心口還跳呢。」
桂氏笑著瞅她一眼,道:「妳就浪得沒影兒。妳還是沒有見過這東西的麼?
任憑怎麼大,就是黃花女兒見了,也不犯著嚇得這樣的。」
素馨道:「奶奶若見了它,也要嚇一跳。」
桂氏動了心,笑道:「呆老婆,妳要怕,不要看它,(補遺:好容易遇見這
樣東西,妳再可同他試一試,妳閉著眼睛,叫他塞在妳那裏頭去,管情就不怕了
,)妳放了膽子,只管去。」
素馨笑道:「罷罷,奶奶總成別人罷,我不敢惹它。留著我的腸子罷,要一
下頂斷了,才是造化。」
低笑了一會去了。
桂氏心中笑道:「若得把他弄進來,就可以通宵行樂。但只是家奴,不好意
思的。」
低頭暗想了一會,忽然啐了一聲道:「男人沒良心,戀著後娘庶母棄了我,
我怕的是什麼?也落得快活。且叫了他來,弄得,是造化;若太大弄不得,再做
道理。素馨膽小沒用,等我哄了香兒去擋個頭陣。」
遂叫了香兒到屋裏來,悄悄的道:「我叫妳去做一件便宜事,做成了,後來
有得快活。妳到馬房裏去取草來填枕頭,要看見盛旺,若沒人在跟前,妳悄悄對
他說,一更天人靜後叫他來,不可誤了。妳把床底下的錢拿一百與他,叫他洗個
澡。他夜間來時,妳去門口等著,接他進來。若大相公在我屋裏,你領他在西屋
裏等著,來回我話。」
那香兒領了這個美差,眉花眼笑,拿著簸箕,袖著錢去了。
到了馬房,那盛旺捉完了蝨子,正在床上歪著。
見了她,起來笑道:「姐姐來要什麼?」
香兒道:「二奶奶叫我來取草填枕頭。」
盛旺忙接過簸箕,撮滿了草,道:「請拿去。」
香兒取出那錢與他,道:「這是二奶奶賞你的。」
盛旺驚道:「草是老爺府中喂馬的,來取草,為什麼賞我錢?」
香兒笑道:「有天大的一場好事,我對你說了,你怎麼謝我?」
盛旺道:「我一個大窮漢,有什麼謝你的。果有好事總成我,我替妳叩頭罷
了。」
香兒笑道:「誰稀罕你叩頭。拿耳朵來,我對你說。」
因悄悄向他道:「二奶奶賞你這錢,叫你去洗個澡,洗得淨淨的。晚上一更
人靜後叫你進去,我出來接你,有大好處到你。看你怎麼謝我?」
那盛旺聽了,夢想不到,心花俱開。
一把摟著她,笑道:「妳不稀罕我大頭叩謝,我拿小頭謝妳罷。除此,再沒
有別的了。」
就拉她上床。
香兒也不推辭,但道:「恐怕有人來。」
盛旺道;「都放馬去了,到晚上才回來呢,只我一個,再沒人來的。」
忙關上門,替她脫褲子。
香兒道:「怕奶奶等我回信,只褪下一條褲腿來罷。」
盛旺依她,褪下一條褲腿,一眼看見好個滾圓的肥牝。
他二十四五歲的小夥子,那陽物不覺挺硬直豎,又粗又長。
香兒看見道:「哎呀,你這樣個大東西,如何來得?」
就要爬起來,盛旺忙按住,道:「不要怕,包你沒事。」
香兒此時又怕又愛,只說道:「你留心些,看仔細,我的腸肚要緊。」
摣開腿,閉著眼,聽他所為。
盛旺雖急,也不敢冒失,將龜頭在陰戶門口左晃右晃,引得有些水出來了,
然後慢慢弄了進去。
往裏送一送,香兒哎呀一聲,盛旺抽拽了十數下,她哎了十數聲,也就毫無
餘剩。
香兒覺得內中脹滿,有樂無苦。
用手摸了摸,已到了根,方才放心。
盛旺見她安然無事,放心一陣亂扯。
他久不會此物,只幾十下就泄了。
那香兒初逢巨物,工夫雖不長,也被他弄丟了。
她坐起,一面穿褲子,向盛旺道:「你的這東西雖然長大,只是太快些,恐
怕不中奶奶的意。」
盛旺道:「不瞞妳說,我又沒有家小,遇著外頭有來扒馬糞的老婆子,才撈
著弄一下子,不然,是成年家不見屄面的。熬久了,故此完得快。要時常弄弄,
我也還有一更天的本事。妳到晚上看,就不是這樣快了。」
香兒拿著草上來,桂氏見她頭髮散亂,滿面笑容,知她嘗了美味來了。
笑問道:「比妳爺同大相公如何?」
香兒笑道:「只是快得很。我問他,他說是熬久了。若時常弄,也還有更把
天的手段。他叫謝奶奶賞,晚上定來服事。」
桂氏心中暗喜,不住出來看那日色,巴到掌燈,方上床脫衣。
恰恰的姚步武走來,推辭不得,只得同他弄了一陣,身在此而心在彼。
將及更盡,姚步武方才去了。
只見香兒來說道:「盛旺來了好一會了,在那屋裏呢。」(補遺:桂氏道:
「點著燈不好意思,妳吹了燈帶了他來。」
原來盛旺在那屋裏同青梅、綠萼、香兒更番大弄。
香兒來叫他,也不穿衣服,赤身抱著衣服跟了來,)他爬上床,掀開被,摸
著了桂氏,赤身仰臥。
他就爬上身,說道:「蒙奶奶天恩,小的來服事了。」
桂氏不好答應,他摸著此竅濕漉漉的,捏著陽物送進門。
有那姚步武的餘精在內滑溜至極,只兩下便送到根。
桂氏覺得內中極深處頂著,甚是有趣。
他再抽將起來,一下一下搋cuai著,更覺快樂。
那盛旺活了二十多歲,不過同那些扒馬糞的粗醜婆娘在那草堆上行樂而已,
何嘗經過這番境界?今在牙床錦被之中,摟著這嬌滴滴香噴噴的美人,那興致增
加百倍,哪里輕易得泄?桂氏先聽得香兒說他甚快,猶恐中止,一時掃興,不想
他一口氣就抽了千餘,弄得心蕩魂飛。
丟了數次。
真從來未曆之樂境,渾身都癱軟了,摟著脖子,嬌聲道:「你好本事,我來
不得了,你歇歇著。」
盛旺也就歇住。
有幾句笑話道:陽物粗雄,儼是個劓刀把。
陰毛硬勁,好似個稻草須。
周朝贏非子,牧馬蕃息,得膺天子榮封;姚宅盛後槽,養馬有功,竟蒙主母
寵渥。
王良當年,只能車上駕禦;盛旺今日,更善被中聘馳。
直弄得桂小姐飄蕩了意馬心猿,低喊那感圉人暫時且停韁駐馬。
桂氏叫他下來,在新枕上同臥,說道:「我的身子付了你,此後我但叫香兒
來叫你,你就來,我自然暗暗的照看你。」
盛旺道:「蒙奶奶這樣恩典,小的殺身也感報不盡。只有盡力服事,盡小的
窮孝敬罷。」
桂氏著實愛他,一夜弄了數次,五鼓時才叫他去了。
後來隔二三夜定叫他來一回,也常賞他些銀錢。
(補遺:他留心打聽,但是香兒去約盛旺,他就上來上夜,以沐餘波。
)過了數日,素馨知道了,又見香兒三個滿臉喜容,又帶嬌媚之色。
她想桂氏都弄過,安然無羔,方知此物以大為妙,不足懼的,深悔前日之誤
。
(補遺:她走到馬房,向盛旺道:「當日原是我看見了你的,對奶奶誇獎,
才有這番奇遇,我是你開手的功臣你倒不謝我一謝?」
盛旺也是樂得的事,盡力把她謝了一場。
桂氏笑問她道:「妳如今怎麼不怕了?」
她笑道:「誰知這東西看著可怕,弄著是不怕的,自今放了膽,此後就見驢
大的,我也不怕了。」
桂氏大笑一會。
桂氏一夜同盛旺弄過一度之後,兩人睡著說話。
桂氏捏著他的陽物,笑說道:「這東西可還有大似地的?」
盛旺道:「別人的我倒也不留心,惟有大師傅,他常到馬房裏去出恭,我冷
眼瞧見,他長雖比我有限,他軟著比我硬的時候還粗,大約硬起來像驢子的粗是
有的。」
桂氏聽在心裏,次日偶然想道:「盛旺先幾回弄得很受用了,弄過多次,不
過如此而已,也就沒什趣,再粗大些,自然又有一種妙處,這和尚我家成年這樣
日供養他,拿他來當當差也不為過。想了一會,道:「香兒嫩,這事做不來,除
非激了素馨去,她是騷浪極了的,須得如此如此,任他甚麼真僧,不怕他不破了
戒行。」
叫了素馨到跟前,說道:「我又有一件事叫妳去做,妳難道連香兒都趕不上
麼?」
素馨道:「奶奶就說得我連她都不如,還好呢,真是老娘不如外孫,蘿葡不
如菜根了?」
桂氏笑道:「前日叫妳去妳就怕,倒是她做了來。」
素馨道:「那是我先嚇了一跳,故此膽怯,我如今不怕了。」
桂氏笑道:「盛旺說大師傅的那東西比他分外粗大,我想要弄他來見見,妳
依著我這樣這樣去行,定然成就,妳若不放老辣些,事尚不妥,妳拿褲子套了臉
來見我。」
素馨也笑道:「我去我去,若不把禿驢牽了來,我同他把命拼了。」)且說
那萬緣和尚,他一個月中有十日在姚家來住。
這日晚飯後,燈下獨坐,正帶了一本《燈草和尚》的小說來看。
看得欲火如焚,陽物脹得生疼,馬口中不住流涎。
無可奈何,忽聽叩門聲響,走去開門。
黑影裏只見一個婦人,一手捧著個盒子,一手拿著一把酒壺,走進來說道:
「大師傅把門關了來。」
那萬緣不知是什事,把門閂了,同到屋裏內。
燈下看時,認得是素馨。
說道:「大嫂,妳此時來何干?拿的是什麼?「素馨把酒壺放下,將蓋子揭
開,絕精緻的幾種葷碟。說道:「二奶奶說大師傅在這裏自己靜坐,叫我送這些
酒肴來與大師傅宵夜。」
那萬緣盤膝跌坐,說道:「阿彌陀佛,貧僧佛家弟子,從來不動三葷三厭的
。快快拿去,不要污穢了佛堂。」
素馨一屁股就坐在他旁邊,對著他的臉,笑道:「師傅你哄誰,哪個和尚不
吃酒肉,不鑽狗洞?二奶奶好情送來,你多寡領她些。」
遂斟了一杯酒,送到他嘴跟前。
那萬緣聞得香氣撲鼻,不覺口角流涎。
勉強忍住,推辭道:「菩薩,僧家第一戒的是酒,貧僧不敢領受。雖有那吃
酒肉鑽狗洞不肖之輩,佛羅佛,他那是自墜惡孽,貧僧怎麼肯學他?」
素馨見他裝模做樣,一手摟著他脖子,一手將那酒杯往他嘴中一灌。
那萬緣正有些忍不得,借這意思一口咽下,道:「菩薩,弟子今日破了戒了
。」
素馨又夾了一塊金華火腿讓他。
他道:「佛喲,酒還罷了,這個實在不敢領。」
素馨道:「我問你,你和尚們開口是佛,閉口是佛,大約見了婦人那件東西
,管情連佛也顧不得了。」
萬緣道:「南無佛,這樣僧也有。像我貧僧,如槁木死灰一般,心如鐵石,
再不動的。」
素馨笑道:「果然,你伸出手業,我同你打個掌。任我引誘,你果然不動心
,就算你是活佛。你若把持不住,你就認我做娘。」
萬緣道:「這個貧僧秉得住的。」
才伸出掌來,被素馨一把攥住手腕。
她原來不曾穿褲,拉他的手在陰門上擦了幾擦,道:「你秉得住秉不住?」
萬緣急縮回手時,素馨猛伸手在他胯下一掏,一根陽物如鐵杵一般豎著。
她連褲子一把攥住,笑道:「這怎麼?禿驢還假做作什麼?小禿驢這樣硬起
來,你這大禿驢還硬到哪里去?快些叩頭認我做娘。」
放了手,便一下跨在他身上坐著,摟著他的胸脖子就親嘴。
那萬緣哪里還假忍得住,道:「我的娘,把我的真僧此時與妳破了罷。」
將素馨放倒,取出肉具,對著陰門頂了幾頂,才弄進去。
素馨笑道:「我說怎麼叫你們禿驢,原來果然有這麼個大驢膫子。」
哈哈笑了一聲,道:「我今日造化低,怎被驢子肏了去。」
萬緣笑著一連幾下,弄到了根,盡力抽扯。
素馨覺比盛旺更精妙,連聲只叫:「好和尚,好真僧,好師傅,好禿驢,怪
不得女人們愛找和尚。」
弄了有一個時辰,素馨道:「我盡夠了,且住了,有話對你說。」
那萬緣又狠狠的肏掏了幾下,秦馨被他肏得哎喲了幾聲,他才泄出來。
道:「有什麼話說?」
素馨歇了一會坐起來,笑道:「你怎麼不怕污穢佛堂了?」
他笑道:「佛在西天,他是大慈悲的,哪里管我們這些閒事。妳可曾聽見僧
尼會上唱的麼:大的大菩薩,小的小菩薩,他都是爹娘養下。」
素馨又笑道:「你可還戒葷酒了麼?若不戒,我同你吃著說。」
那萬緣笑著抱她對面坐在懷中,二物套上,一面動著,一面飲酒食肉。
素馨向他說了來意,是二奶奶叫來約他相會。
桂氏每月初一十五到佛堂燒香,萬緣見過多次,心中愛慕了這幾年。
聽說,心中大樂,連聲道:「造化,造化。」
忙把酒一口幹了,道:「趁早去,不要叫她久等,辜負了她的美情。」
素馨跨了下來,兩個站起。
和尚拽上褲子,素馨蓋上盒子,拿了酒壺前走。
萬緣一個出來,帶上了門,一手搭在她肩上,到桂氏房中來。
那桂氏自掌燈時著素馨去後,即洗牝上床,眼望旌節旗,耳聽好消息。
許久不見來回信,知她二人那裏做好事了。
忽得欲火上攻,淫水下注,眼睜睜直射門外。
許多時,忽燈影下見兩個人影,急看時,只見那大師傅跳上床來,脫了衣服
,鑽入被中。
素馨將燈添得大亮,出去帶上了門。
那萬緣忙替桂氏脫光,雙手捧看她的臉,親了兩個嘴,說道:「多蒙奶奶不
棄,貧僧不知修了幾輩子。今日得來親近玉體,真抬了小僧的法名,我有萬分的
緣法,方得遇奶奶的這件寶貝。」
一面說著,一面將硬幫幫的大屌向胯中亂戳。
不想桂氏脹了紅門,東滑西滑,不得進去。
桂氏被他戳得淫情似火,不見進去,忙伸手導入牝中。
萬緣頂進龜頭,趁著水勢,幾撥至根。
那禿驢好弄,或深或淺,或緊或慢,搗個不住。
桂氏陰中被他巨物楦滿,已有無窮妙處,又經他這種戰法,高出他人之上,
從未嘗此,弄得酥而醒,醒而酥,丟了數次。
低聲嬌語,再三央及,方才住手,還不肯拽出。
桂氏歇了一會,剛喘過氣來,萬緣又要抽動,桂氏笑道:「我渾身都軟了,
禁不得再弄,明日晚上罷。」
萬緣笑道:「既然請客,也要等他吃個醉飽,我才領情。妳就要告止,真是
齋僧不飽,不如活埋了來,求妳再佈施。」
便要抽扯。
桂氏送了個嘴,吐舌與他,道:「好師傅,我實在來不得,叫了丫頭們來,
你都弄弄,再來同我弄。這可盡你的興了。」
萬緣見她這段嬌態,疼愛得了不得,也不忍再弄,點頭應允。
桂氏一絲兩氣的叫道:「香兒妳們來。」
原來她們四個都在門外聽呢,聽得叫,都一齊進來。
桂氏向萬緣道:「你下去。」
萬緣跳下床,就把香兒抱著,脫去衣褲,按在椅子上就搞。
她們一個個聽得淫水浸盈,毫不費力,容容易易了進去。
萬緣同香兒弄著,向她三人道:「妳們都脫光了,等著我一個一個的打發了
來。」
她三個也就脫去,萬緣挨次輪流轉弄,自二鼓進來弄起,直至五鼓初敲,他
也將要泄了。
翻身上床,又同桂氏痛抽一陣,方泄在她牝中。
桂氏看了半夜的活春宮,陰中如蛆拱的一般,被他這一下弄得骨軟筋酥,如
登仙之樂。
素馨她們四個也都被他弄得飽腹充腸,心滿興足。
桂氏遇過萬緣之後,姚步武、盛旺再來弄時,如吃過江瑤柱,不堪再嚼屠門
肉矣。
姚澤民享用他繼母、庶母,將桂氏久拋,從不見她有一毫慍色,有一句怨言
。
反見她比當日紅光滿面,笑容可掬,以為是閨中賢淑,不以此道為念的,私
心欣慶。
孰不知她還尋的是極粗極大的美物,夜夜不空,故棄丈夫如敝屣耳。
一夜,這萬緣正同桂氏在床上,他靠著枕頭坐住,叫桂氏跨在他身上,對面
將兩物套好,學喇嘛供的喜樂禪佛那樣式。
一起一落,正做得高興,忽見香兒、青梅、綠萼笑得跌跌滾滾跑進房來。
桂氏笑駡道:「妳這三個小淫婦瘋了,這昝晚跑來笑什麼?」
香兒道:「我們有句話來問大師傅。」
萬緣道:「妳們問什麼?」
香兒道:「我們才在外邊講頑話,我說男人的那東西是筋的,青姐強說是皮
的,綠姐咬定說是肉的。我們賭了個東道,故此來問大師傅,看誰說的是。」
萬緣一面動著,一面說偈道:三人不須多強,說得都還相像。
硬時是段純筋,軟了皮囊形狀。
大家仔細試端詳,一團肉在光頭上。
把三個丫頭笑得東倒西歪的出去,笑得那桂氏一仰一合,騎不住肉鞍,竟墜
下驢來,睡在床上,揉著小肚子笑。
萬緣見桂氏仰臥著笑,就扛起腿來弄,桂氏忙用手擋住陰門,道:「你也說
個偈語,才許你弄。」
萬緣笑著道:生我之門死我屄,人人盡道消魂處。
老僧直入等閒看,撞入迷魂深澗去。
憑威出入數千遭,佳人水漲藍橋路。
大眾聽者,被毛帶角任閻羅,且向此中尋樂趣。
說畢,挺起小和尚,一頭撞將入去。
把桂氏弄得癱在錦褥之上方歇手。
此後萬緣、姚步武、盛旺任桂氏心中所欲,輪流約到房中取樂,不必多敘。
且說姚澤民在內里弄,桂氏在外邊弄,也弄了幾年。
桂氏的陽運當旺,姚澤民的陰運要出宮了。
這是為何?自姚華胄往廣西去後,到了天啟七年,忽然想起他來,問群臣道
:「姚華胄在廣西數載,他年垂八十,他家中可有兒子否?」
有知道的奏道:「他有二子。」
天啟傳旨召見。
看他大兒子有五十來歲,迂迂腐腐的,小兒子約將三旬,頗有父風。
天啟問他二人名字,大兒子答應不出,小兒子俯伏奏道:「臣兄名姚予民,
臣名姚澤民。」
天啟顧姚澤民道:「爾父遠去數載,父為子者也應當去一看。你今可到那裏
看他日食如何,康健還如昔否,速來回奏。爾兄庸愚,只可為守戶之犬,爾異日
即承襲爾父之爵。」
他兄弟二人領旨,叩頭謝恩而出。
這是面奉上諭的事,不敢稽緩,就擇日起程。
這姚澤民第一好的是杯中之物,不論燒壇黃細,到口就吞。
第二件就是酒字底下的那個字,一夜離了婦人,他也過不得。
他這一次是奉旨省親,旱路驅馳,不敢帶婦人同往。
在家中同那些婦人終日混慣了,如今竟虎撲兒百姓眼起來,哪里還過得。
雖帶了有兩個龍陽小廝,到底與婦人滋味各別。
他路上但有婊子,只面上略有人形,腰中有個窟窿,他定要領教領教。
這大路上的土條妓女,私窠戲旦,可有什麼像樣的?他不過只算松了松胯下
的窮筋,算不得個取樂。
他到了南京,在水西門外店中暫寓,就叫店主人來問道:「如今城中可有馳
名的婊子麼?」
店主人道:「近來妓女中也都平常。倒是個瞎姑,叫做錢貴,果然色藝雙絕
。但聽得人說,她近來總不接客,不知何故。」
姚澤民道:「她不過因有了名頭,故做身分。若多給她鴇兒幾兩銀子,怕她
不肯?」
遂問了住處,一團高興,帶了十數個家人,鮮衣寶馬到錢貴家來。
錢貴自別了鐘生,一個客也不接,只說有病。
郝氏強了她幾回,她執定不肯。
因沒有大出手的孤老,郝氏也容忍了過去。
這日,錢貴正臨窗坐著,姚澤民問到她家,敲開門,竟走了進來。
一眼早已看見,果然好個女子。
郝氏忙迎著道:「老爺駕臨賤地,有何貴幹?」
一個家人道:「我們主人姓姚,是鎮西將軍侯府的二公子。慕妳女兒的大名
,特來要同她相與。」
郝氏道:「小女醜陋,且近來有病,恐不能陪侍。」
姚澤民道:「妳不過只妳女兒盛名之下,要拿些身分,多要幾兩銀子罷了,
何必推辭?我不過但嫖兩夜就要起身,我也不肯薄了妳。」
叫家人取一封五十兩遞與郝氏。
她滿臉是笑,道:「老爺請坐,我去同小女商議。」
一面叫丫頭收拾酒饌,一面到錢貴房中來。
錢貴先在窗子口,聽見有人進來說話,她忙避過,到床沿上坐著,聽見說要
來嫖她,正一腔怒氣。
郝氏進來道:「我的兒,這是位過路的貴公子,慕名來訪妳,只宿兩夜便送
一個元寶,這樣好主兒,妳總成老娘賺這幾兩銀子罷。」
錢貴忿然答道:「兒子此身是決不再辱的了,母親不用癡想。若定要圖這幾
兩銀子,我必以頸血濺地。」
那郝氏大怒道:「我從來沒有聽見門戶人家守節的。就是良家婦人要守節,
也必定等有個丈夫死了才守,也沒有望空就守的理。我養妳一場,靠妳養老。妳
不接客,難道叫我養妳一生不成?我不過為妳是親生之女,下不得手打妳,妳再
執拗,我就拿皮鞭奉敬妳了。」
錢貴道:「母親,不要說皮鞭,雖鼎烹在前,刀鋸在後,我亦不懼。」
郝氏越發怒道:「罷了,妳既是這樣的逆種,不是妳死,就是我亡。我且打
妳個辣手,妳才知道利害。」
惡狠狠就取鞭子。
錢貴道:「母親不必動怒,妳既愛錢不惜人,我要這命何用?」
大呼道:「罷罷,我把這命還了妳。」
猛然一頭撞在地下,額鼻皆破,滿面血流,便暈了過去。
幸得代目在旁,連忙拉住,不致十分重傷。
郝氏見不是勢頭,聲也不敢嘖。
不多時看見錢貴蘇醒,才放了心。
她被這一嚇,忙走出來將銀子送還,道:「小女不肯奉陪,老身也沒福受老
爺厚賞。」
姚澤民見了錢貴,十分心愛,見她不從,著了急,使勢威逼道:「我一個侯
府公子來相與妳,難道還玷辱了妳不成?好好依從便罷,不然拿去送官重處。再
不然叫小廝們將這臭娼根剝光了按住,我硬弄了,看妳奈我何?《大明律》上沒
有個強姦娼婦的罪名。」
錢貴也怒道:「匹夫不可奪志。不要說你是個侯子,此時就是帝子五孫,我
頭可斷而志不可移。你要行強盜姦淫之事,我與你兩命俱捐。」
叫代目取了把剪子,她接在手中,道:「你好好回去罷,再行強逼,我即刺
喉而死。你雖勢利大,我母親無奈你何。我當為厲鬼,以報斯恨。」
郝氏恐怕女兒當真弄出事來,哀求道:「我這小女沒福,不中貴人抬舉,況
外邊美妓不少,老爺另尋一位罷。」
姚澤民還要使威使勢的唬嚇,有一個知事的老管家說道:「這件事原圖取樂
,這個樣子料道也沒有什樂趣了。況爺是奉旨省親的,倘在此嫖妓弄出人命來,
聖上知道,干係非小。不如回去另尋一個適興罷。」
姚澤民聽他說得有理,叫家人接過銀子,嘴中罵著,悻悻而去。
到了店中,在舊院中接了個有名的夏錦兒,並一個江西新到來姓嚴的婊子。
嫖了兩夜,起身去了。
錢貴面上瘡痕養了個把多月才得全愈,閉門兀坐,連窗前都不近。
從此以後,郝氏再不敢逼她接客。
凡有人來,都推有病。
端的這錢貴不接客,後來作何結局?並姚澤民到廣西去,何時複命?後來一
個個自然還他下落。
此時再說鄔合的妻子嬴氏,他父親名字叫做贏不陽,是個戲子,系昆山縣人
。
母親陰氏,隨他父親學得許多旦腳的戲文。
嬴陽因有殘疾,唱不得戲了,不能糊口。
雖然陰氏會唱,在本鄉本土怎好叫他出去做戲,就是他岳家也不依。
陰氏裙帶之下雖有一件掙錢的傢伙,也不好明做這外水買賣。
也曾相與了個把厚友,因街坊上議論風生,住不得了,故此搬到南京來。
聞得有個阮給事名大鋮,酷好梨園女旦,遂依傍在他門下走動。
生得這個女兒,小名皎皎,與鄔合。
要知詳細如何,須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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