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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道蛇形的金色閃光劃破下著大雨的漆黑天空,不久後便尾隨一聲轟隆巨響。
這聲大自然的怒吼驚醒了熟睡的裴孝耘,她捉起擱在床頭的黑框眼鏡,下床走到落地窗前觀察一下戶外的氣候,天邊有著金黃的閃電,狂風呼呼地刮著,滂沱大雨也毫不客氣地從天空灑落。
雨怎麼會下得這麼大?完了,今天晾的衣服還在外面。
裴孝耘推開落地窗,衝進惡劣的氣候中搶救她晾在小花園上忘了收的衣服。
可惜為時已晚,全濕了。
正當她收著衣服猜想這件事要是被黑帝斯曉得後會發表什麼消遣話時,天邊一道閃光劃過,天地瞬間光明,讓她清楚看到黑帝斯房裡的一切情況。
黑帝斯赤裸著上身,兩手掌插入金黃耀眼的發叢中,看起來很不對勁。
管他對不對勁,反正不關她的事。
逕自抱著被雨淋濕的衣服奔進屋,將衣服丟進洗衣機裡再清洗一遍。轉身就要回房睡她的回籠覺,在經過黑帝斯的房門口時,腳步竟遲滯下來。
事實上她嘴裡是這麼說,心裡卻是十分在意黑帝斯的情形,就因為在意,所以她已經堂而皇之的晃進黑帝斯的房間了。
進入房內首先聽到的是黑帝斯粗重的喘息聲,再走過去一點,可見到黑帝斯光裸的背部佈滿大小不一的汗珠,沒入發中的雙手竟顫抖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令他如此害怕的事?
「怎麼了?」抽了張面紙,裴孝耘伸手想擦去掛在他額上的汗珠。
若裴孝耘一直不發聲的話,他可能到天亮都未發現她的存在。他太專注於自己的恐懼中了。
黑帝斯揮手打掉裴孝耘的好意。「誰允許你進來的,出去!」
她不在乎地揉揉發痛的手,沉默不語地拾起躺在被褥上的面紙,不顧他是否再次揮掉她的好意,手又往他額頭去。
就差一公分就擦到了。而害她任務失敗的原因出於她已被盛怒的黑帝斯推倒於地,摔了個狗吃屎,連她臉上已有十年歷史的眼鏡也一併摔落。
沒了鏡片的遮掩,她慍怒神態表露無遺。
裴孝耘捉起躺在地板上的眼鏡戴上,站起身拍整下衣裝。
「爛人,你真的很不識好歹耶!要不是蔭千叮嚀萬交代要我好好照顧你,我才懶得理你咧!」
「你是孤鷹養的狗啊?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現在他的心情煩透了,不要再接近他了,行不行?
「你……我犧牲睡眠時間來看你,你不跪地感激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把我推倒,你知不知道很痛耶!」
「肉又不是長在我身上,痛不痛關我什麼屁事。」
「是嗎?那我就讓你瞭解一下何謂痛的領悟。」說完,立即爬上黑帝斯的床,兩手頂著他的背,用力往前推,要將他推下床。
不知是黑帝斯太重還是她的力氣太小,黑帝斯動也不動、穩如泰山。
「你是豬啊?怎麼這麼重?」既然手推不動,那改個姿勢。她與他背貼背,用雙腿的力量往後撐,咿……咻!咿……咻!咿咻個老半天,結局依然。
「你的屁股是生根啦?動也不動一下。」裴孝耘哇哇叫的抱怨著。
「是你笨,不會用方法,當然會推不動。」
「我就不信邪。」敢瞧不起她,非讓他嘗點厲害不可。
她稍稍離開貼緊黑帝斯的背,雙手往天空劃了個圈,裝出一副運功的模樣,然後整個身軀先往前傾,「喝」一聲,整個身軀再往後倒去。
眼明腳快的黑帝斯見狀,乾脆翻身下床,讓裴孝耘自己去表演她的絕世武功。
裴孝耘狠狠撲了個空,上半身著著實實地撞上彈簧床面,碰地發出好大一聲巨響。這一撞身體倒不怎麼要緊,要緊的是她那顆頭,不知何處飛來的星團在她眼前不停地繞啊繞的。松大的眼鏡再一次脫離掌控,在床上彈了幾下,掉到床底。
「看樣子你的鐵頭功練的不錯喔!頭形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礙眼』。」
裴孝耘縮著身,痛不欲生的抱著頭,含著殺氣的眼神直勾勾地瞪著幸災樂禍的黑帝斯。
雖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但她這口氣實在是嚥不下。她決定了,今天當一次小人,非報這個老鼠冤不可。
「這是你自找的,看我的絕技--『惡虎撲羊』。」猛然站起,像飛鼠般撲向黑帝斯。
沒有預料裴孝耘來這招的黑帝斯,來不及反應,只能吃下裴孝耘復仇的反撲。一個跟路,臀部跟地板瞬間成了好兄弟。
唔!他的兩片臀快分家了。
壓在他身上的裴孝耘,見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痛快得意地唱起歌來應應是。「啊!多麼痛的領悟,你曾是我的一部份……」她得意地盯著黑帝斯服貼地板的俏臀。
「你這個笨女人,我今天就要殺了你……」黑帝斯使出一記鎖喉功。
不過力量不大,所以輕而易舉的被裴孝耘解了招。
她抱著他的壯臂,打了個呵欠。「好困喔!我不玩了,你的床借我睡睡。」
黑帝斯扯住就要爬上他的床的裴孝耘。「要睡回自己的床睡,我的床不外借。」
「你很小器喔!借一下你又不會死。」
「你想讓我沒地方睡啊?」他的床不歡迎女人。
「你在睜眼說瞎話是不是?你隔壁不是有另一張床嗎?我睡那張床就行了。啊!我知道了,你心裡是想跟我一起睡,不要跟我分開睡,對不對啊?哎唷!有需要就大膽的說出來嘛!我一定配合到底,害羞個什麼勁。」她用肩頂頂他,露出「別想瞞我」的表情。
其實她不願回房睡的原因是黑帝斯的恐懼依舊暗存眼底,讓她有些憂心,不然她才懶得管他那麼多。
黑帝斯快被她的自作多情給搞得精神崩潰。「我認為我的神智還算清楚,知道我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而你正是我所不需要的。給我滾出去。」他拎小雞似的將她持出房門。
差一步就可以把裴孝耘丟出去了,無奈他必須再陪她耗一會兒,因為裴孝耘的雙手雙腳呈大字形地釘在兩邊門框上,像是堵住出水孔的大型垃圾般,推也推不動。
「喂喂喂,你不再考慮一下?我可是不隨便陪人睡的喔!而且是初夜唷!機會難得咧!你不想把握機會嗎?」相信以上言語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孩,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你曉不曉得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有多麼不正經嗎?」
「會嗎?沒感覺。」這種充滿煽情的詞句又不是第一次說,反正用得順就好。
他被擊敗了。「你那些話是從哪裡學來的?」
「酒國花中花,這間酒家早期在台灣可說是酒家界的翹楚喔!那些話就是酒家裡的小姐教我的。」那些話可是那些酒家小姐哄騙嫖客的生財名句喔。
「你做過?」真是人不可貌相,像她這種三流姿色的人也能當酒家公主?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我?」裴孝耘指著自己,隨即捧腹狂笑。「那間酒家又不是想提早收山不做,找我當小姐?太不明智了。我會去那間酒家是陪我奶奶去捉我爺爺那隻老不知羞的老猴,記得那時候我好像只有十歲而已,當時我奶奶把我丟在吧台前,她則去一間間的包廂找我爺爺。就在那個空檔,有些沒接客的小姐就和我聊天,於是我就這樣學會了那些話啦!」
黑帝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顆小頭顱鑽過他身旁的縫隙!將兩張原本分開的床合併在一起,再爬上變寬敞的床鋪上,蓋上被子。
她打了個慵懶的呵欠。「不跟你聊了,晚安。」身於挪個舒服的姿勢,眼皮一蓋,竟立刻睡著了。「喂!笨女人,你聽不懂我的話啊?」他衝到床邊使勁搖她。
「你的位置在那邊,別來吵我。」模模糊糊的口吻中夾帶著不退讓。
經裴孝耘這樣一鬧,他也筋疲力竭了。
算了,就僅此一回,下不為例,睡吧!
往空出來的半邊床位一躺,他也很快睡著了,早忘了先前擾得他不敢再入睡的夢魘。
凌晨時分,黑帝斯霍然睜開眼。這次他不是被惡夢驚醒,而是空氣無法順利循環,所以他趕在鬼差來拘捕他的魂魄前,醒來查看害他吸收不到空氣的主因。
「裴--孝--耘--」他低咆了聲,眼珠佈滿火紅的血絲,看起來怪恐怖的。
這也難怪他會如此生氣了,原本與他靠頭旁睡的裴孝耘,不知何時來個乾坤大挪移,頭現在在床尾,左腳整只垂到床邊,另一隻撈過界的玉腳則不偏不倚的橫跨在他的頸子上,而它就是害他差點沒命的元兇。
暴跳如雷地將裴孝耘含有謀殺意味的腳從自己的頸子搬開,由此可知,她不是名善良的好床伴。為了確保自己能走更長遠的人生路,他只好咬牙忍痛--他的脖子此刻是又麻又痛--選擇了冰冷的孤枕,即使明白將要難眠,不過他願意做這項犧牲。
抱起睡死的裴孝耘,走到客廳,當她是垃圾般丟在沙發上,轉身回去補他的眼。
一躺回只剩自己的大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見鬼了!
難道會是……他往緊閉的門板瞟去。
去去去,那怎麼可能?跟她絕對沒關係。
後來他努力地想讓自己睡著,卻全徒勞無功。
他彈坐起身,再瞄瞄門板。他就不信邪,他睡不著會是因為外面那個小妮子!為了證明他睡不著的原因不是源於她,他再度踏出房間,將身體半掛在沙發上的裴孝耘抱回房裡。不過有了前車之鑒,這次他整個人像只無尾熊一樣巴著她,讓她沒有再度逞兇的機會。
說也邪門,裴孝耘一回到他的床,沒幾分鐘他就睡著了。
很明顯的,他所以失眠的原因完全拜裴孝耘之賜,這會兒他不信邪也不行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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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孝耘露出一顆頭在白色泡沫上,幻想自己是潛水艇的潛望鏡。「前方發現有不明艦艇,馬上發射魚雷攻擊,咻……」用自己的雙手食指擬做魚雷,飛向半隱藏在泡沫裡的黃色橡皮鴨,然後將它壓沉入浴缸中。「碰!我方已成功擊沉敵艦,獲得本次戰役的勝利,耶!」
不玩了,手腳都泡皺了。
裴孝耘起身把身體擦乾,邊穿衣服邊想,黑帝斯到底是做了什麼惡夢,讓他如此心驚膽戰?要找他聊聊嗎?可是以他那種彆扭的個性會告訴她嗎?
還有,蔭他怎麼只留一張紙條給她,說他有事要去辦,恐怕會有好幾天不能回來,叫她好好照顧自己跟那個爛人。有什麼事是不能當面講的?
她懷著滿腹疑問地躍過一地的漫畫跟小說,來到客廳。看一眼立鐘,已經快十一點了,那個爛人還沒回來,看來今天工作量一定不少,等等他好了。
裴孝耘坐在電視前打起電動來。
結束錄音工作的黑帝斯,杵在家門口,望著躺在手心的鑰匙。
他今天是怎麼了?吃錯藥是不是?自從僱用裴孝耘開始,他就沒了帶鑰匙的習慣,反正只要拚命按電鈴,無論多晚她都會爬起來幫他開門的,那他今天怎麼一反常態帶起鑰匙來了?
回想看看他今天早上是基於什麼原因帶鑰匙的,好像是怕今天錄音錄得太晚而影響到她休息。答案一出來,臉色立即一陣青黃。
他竟然為了他處心積慮想趕出門的女人破了例,他會不會被裴孝耘下了什麼操縱思想的邪術?不然他今天的表現怎麼那麼反常?
這時他已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他凝望著坐在電視前打電動、嘴裡不停吆喝著:「閃開,擋我者死」的裴孝耘。她的身體隨著螢幕裡左彎右拐的車子誇大地搖擺著,一頭還在滴水的長髮也隨著左右甩動,停留在發捎上的水珠都被甩飛出去,落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被在肩上的大浴巾本來是用來吸收發上水液的,顯然現在功用似乎不大。
毫無預警的,端坐在地板上的裴孝耘一躍而起,發出十分扼腕的聲音。「可惡,就差那麼一點,每次都是那輛死黑車擋路,不然老娘我早就贏了!這次我非打敗你不可,而且還要把你甩得遠遠的,哼!」叫囂完,屁股又貼回地板,始終沒察覺黑帝斯的接近。
以前他只要見到裴孝耘這樣像跳蚤上身的亂跳、亂叫,他早就破口大罵,持著她的衣領就要把她丟出去,但如今看來卻覺得她可愛直率。
他帶著和善的淺笑走向她,捱近她坐下。「我可以加入嗎?」
黑帝斯的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我是不是忘了鎖門?不然你是怎麼進來?」
他晃動了下手中的鑰匙。
這怎麼可能!他竟然自己帶鑰匙?她不相信。他實在太反常了,反常到令她從腳底涼到頭頂。啊!他進來多久了?有沒有聽到她剛才忘情的嘶吼狂叫?如果有聽到,他為什麼沒罵她呢?
看著她受到極度驚嚇的表情,這也難怪她會如此驚訝了,他自己何嘗不是呢?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濕發。「我幫你吹頭髮好嗎?」以前常見辜蔭幫她吹頭髮,他實在不懂辜蔭為什麼會樂此不疲,他想體驗一下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你……要幫我吹頭髮?」驚嚇使她講話出現了結巴現象。
他會不會在吹頭髮時故意用力拉扯她的頭髮,讓她的頭髮掉下一大把?或是故意一直吹頭皮,讓頭皮燒傷甚至燒焦?
黑帝斯怎麼會不曉得她心中的顧忌,畢竟之前他對她的態度實在是壞了點。「不行嗎?還是你怕我藉機整你?」
她的確是這樣想的,但一觸及他失望的眼神,讓她不由得心疼起來。算了,就相信他一回!牙一咬,允諾了。
可一見到他從房間拿出吹風機時,不安的情緒就不斷不斷的往上升。
各方神佛啊,雖然她不是個虔誠的信徒,但她的朋友湯百祈卻是每日焚香唸經的好信徒,好歹看在她的面子上,務必保佑她平安無事啊!她可不想就此離世啊!
當黑帝斯修長的手指碰著她髮絲時,她的心跳快馬加鞭狂奔起來。她的心絕非因心動害羞而加速跳動,而是怕今天就是她--裴孝耘的忌日。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她更是緊張得手心冒冷汗,嚇人的幻想開始在腦中不停縈迴。不行!一定要找些事情分散一下恐的感覺。
她繼續打她的電動,企圖轉移注意力,顯然沒什麼作用,因為她操控的車頻頻撞壁,其它的車輛早跑贏她好幾圈了。
哎呀!愈是不想注意就愈是注意,怎麼會這樣?
真是的,明明心存猜忌,還逞強答應他的要求!瞧她渾身緊繃的模樣,他無奈的笑意就更深了。他回想辜蔭幫她吹發的方式,依樣畫葫蘆的邊吹邊梳,雖然動作生澀,但相信日後他定能如辜蔭那般熟練,顯然他是愛上幫裴孝耘吹發的感覺了。
看,潮濕貼給在一塊的髮絲在他的吹整下逐漸鬆散開來,洗髮精的香味隨著熱風化開在空氣中,那味道聞起來是那麼舒暢,他終於明白辜蔭的感覺了。在這樣單調的吹整動作中,可以讓兩人的心更加信任依賴。
此刻,裴孝耘在黑帝斯輕柔的動作中,漸漸心安地相信他,電動手把往旁一擱,霍地抬起頭盯著反常的黑帝斯。
「喂!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改邪歸正了?」
「難道你希望我跟你吵架啊?」
她搖搖頭。「不希望,但你現在的樣子比跟我吵架時的樣子恐怖多了,可能不習慣吧。」
「這樣啊,那我繼續跟你吵架,你就不會不習慣了。」拿吹風機朝她臉上開玩笑地吹。
那微熱的風吹得她的臉好癢,哈哈笑了起來。
「夠了啦!我們好不容易和平相處就不要放意破壞。」她轉過身正對著他說。
黑帝斯把嗡嗡作響的吹風機切掉,伸出化解彼此敵對的右手,裴孝耘也伸手握了握。吵了近半年的兩人終於化敵為友。
「爛人,我們現在是朋友了,所以……」
關於對黑帝斯的稱呼,因為久成習慣,暫時改不過來,不過黑帝斯倒沒什麼意見,反正他也習慣了,只是他對「朋友」這兩個字有點不滿意。不滿意的原因出在哪裡?他實在找不出來,反正就是不滿意。
「所以怎麼樣?」
「我有疑問,做朋友的你是不是該為我解惑一下?」
「你想問什麼?」
「那我就不客氣問嘍!」裴孝耘不放心地詢問。
「問吧!」他大概曉得她要問些什麼了。看來是該找人分擔一下心中恐懼了。
「你……你昨天做了什麼惡夢?看起來好像很恐怖的樣子。」她現在想起當時他青白無血色的臉,還是有些擔憂。
「如果你幾乎每天夢到你過去殺的人頻頻向你索命,你會怎麼辦?」
「我會嚇死。」
「我跟孤鷹剛滿三歲就被送到那個人間煉獄,起初他們先訓練我們的體能、各國武術、各國語言、人體結構、基本的傷口處理,到六歲時,開始增加易容和各種武器的功能與應用的課程。」他每講一句,往日殘酷的回憶就如浪潮滾滾湧現。
「學什麼武術、語言、傷口處理、易容、武器的功能與應用我都能理解,但學人體結構做什麼啊?」
「為了能更準確要了『目標』的命。而『目標』是我們用來稱被殺者的。」
她聽到這兒,才明白當一名殺手要學習的事物遠遠超過她受過的十六年教育來得多得多。
「慢慢的,我們練槍的標靶從死的紙靶變成會跑會跳的動物,或許我現在說出來你不會相信……我是個非常喜愛動物的人,當時為了不被懲罰,我天天幾乎邊哭邊射殺那群無辜的動物們。」他的黑眸裡有著深不可測的自責。
裴孝耘含笑輕握住他的手,鼓勵他繼續講下去。「動物是十分認命的生物,我相信它們不會怪你的,不然我們每天在吃雞豬牛羊肉時,是不是都要像你一樣不停地責怪自己呢?認為自己是間接殘害了那些動物的兇手呢?」
裴孝耘的一席話讓他釋懷許多。「謝謝!」原來她是個這麼體貼的女孩,只怪自己以前老是故意找她碴,硬是忽略了。
「不客氣。」她對他暖暖一笑。「再來呢?」
「到了七歲,我們的實靶練習不再用動物而改用真人了,你知道那些真人靶從哪裡來的嗎?都是那些熬不過非人訓練想逃跑的人。他們把逃跑的人捉來,命令我們朝他們掃射,到現在我還忘不了他們……」他講不下去了,因為當時那些人恐懼、怨恨、求饒、無助的模樣正一幕幕呈現腦際,令他不禁戰慄。
「夠了,不要再說了!」裴孝耘心疼極了,她將他抱住,輕輕撫摸他的頭。
「讓我講完,這樣我的心情才會好些………」他推開裴孝耘溫暖的懷抱,繼續說:「等我熬到十二歲要驗收成果時,我拿著兩枝槍,帶著必死的決心進入驗收場中。當時我只有一個念頭,讓我死、讓我死!就在我恍惚之際,有名學員想殺我,是孤鷹救了我。他跟我說,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惟有活下去,我們才有辦法讓這個人間煉獄從這世間消失。我被他的理念感動了,但……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對生命的認知就愈多,畏懼死亡的感覺就愈深。於是,我為了能多活一天,我漸漸遺志當初讓我活下去的理念,只有孤鷹,他至今還是不斷朝那個理念前進。前陣子我們還為了這件事吵了起來,害你為我們擔心,實在很對不起。」
說出來心理負擔的確減輕了不少。
她體諒地搖搖頭。「不要緊,我早已不在意了。」
裴孝耘這個人也不知是心胸寬大還是怎麼的,只要有人誠心跟她道歉,即使對方差點要了她的命,她都可以不計前嫌原諒對方。
「不要再為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組織賣命了,好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然跟我一起亡命天涯吧!」她輕晃他的手,帶點央求的意味。
「亡命天涯?」他不懂。
「嗯……既然你都跟我分享你的心事了,那我也不好再隱瞞我來這裡的原因了,其實我來這裡是為了要躲一個人……」裴孝耘一五一十將逃難到此的內情全部透露出來,聽得黑帝斯的眉頭愈皺愈緊,臉色也愈來愈難看。
「你為了不想履行合約才溜到這裡!」他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對啊!你就不曉得,如果不逃快點,我的清白可能會被那個牛屎給毀了!他從小就是個色情狂,每次見到我就像章魚一樣,動不動就往我臉上吸,現在想來……」就一陣反胃兼「加冷筍」。
「他親你……」一股濃濃的醋味從心頭慢慢地滲出。
「不只咧!他還像這樣死巴著我不放。」她示範地纏上黑帝斯的身軀,像只水蛭吸附住他。
他感覺好像聽見妻子坦承自己有外遇的事實般,令他心頭那把火愈燒愈旺。「你可以放開我了。轉過去,把頭髮吹乾。」打開吹風機,用強制的口吻命令著。
對於黑帝斯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裴孝耘實在無法忍受。「你是『中猴』啊!剛剛態度還不錯,才一瞬間又變回原本人人厭惡的死嘴臉,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故意找碴是不是?」他氣得臉色翻紅。
「是又怎麼樣,是不是又想殺我啊!要動手最好趁現在蔭不在的時候,不然等蔭回來你就沒機會了。」
唉!世上果然沒有真正永恆的和平。看他們,說不到三句話,又吵起來了。
黑帝斯忿怒的雙手果不負她的期望,朝她的脖子衝去,眼看就要取了她小命之際……沒想到先碰觸到她身體的竟是黑帝斯的唇,而非他充滿戾氣的大手。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嚇住,只能瞪大眼迎視著黑帝斯噴火的利眼,而起先以為要掐她脖子的手,在感覺她有退卻意味時,強硬地貼上她的後腦勺阻住她的去路,讓她的唇更貼近他。
他在幹什麼?她使勁推他,黑帝斯卻穩如泰山不為所動。
裴孝耘的掙扎引起黑帝斯更大的怒火,他將她壓倒,侵略地吸吮著她口中的甜蜜,彷彿在宣示她是他的東西般。
在將窒息前,兩人終於分開緊黏的唇瓣。裴孝耘大口大口的呼吸,讓缺氧的心臟再活絡起來。「你、你!在發什麼瘋啊?誰准你吻我了,我的嘴唇只有我未來的丈夫才有資格碰,你憑什麼啊?」氣喘吁吁地質問,並拚命把黑帝斯殘留在她唇上的味道擦掉。
「跟我接吻真的有那麼髒嗎?」他隨後又補上一記吻,這次沒有先前那般霸道,而是像在訴情衷似的溫柔繾綣。
裴孝耘在他的親吻下心跳逐漸加快,體溫開始發熱,整顆腦袋昏昏沉沉了起來。
她是怎麼了?竟有飄飄然的感覺!
黑帝斯在點燃體內慾火前放開她櫻紅的唇瓣,眷戀地在唇角輕啄幾下。「看來你還滿喜歡的。」她迷離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你為什麼要吻我?」親吻不是只有親密之人才會做的事嗎?「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如果說,我說是的話你會怎麼樣?」他撫摸著她酡紅的臉頰。看來他必須承認他是對她有感覺的。
她先是一愣,然後深思了起來。「這問題很傷腦筋,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想起了辜蔭。「為了孤鷹?」
她誠實的點頭。「我會來這裡的另一個原因是為了蔭,因為他是第一個讓我心跳加速的男人。」「那我呢?」
「你是第二個。」老天真待她不薄啊!一次讓她對兩個男人動心。
「如果我要你選擇我放棄孤鷹呢?」
「我辦不到,畢竟我對蔭投注的感情已到達某種程度,叫我放棄,太難了。」她會很痛苦的。
「那我懂了。」黑帝斯表情森冷地起身離開客廳進臥房去,不再與裴孝耘交談。
她只能靜靜目送他的背影俏失在門後,不能給他一字半句的承諾,因論她給不起。
她打了個極不文雅的呵欠,糅糅極度酸澀的眼睛,她愛困了。懶得回房睡,在這裡睡好了,雖然地板硬了點,但尚能接受。
至於她跟他們之間的三角習題,等睡醒後再說吧!
關掉電視跟遊樂器的電源,基於懶惰,大燈等睡醒了再關,她先睡了。
第九章
天剛亮,出外四天的辜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打開門--奇怪,客廳的大燈怎麼沒有關?他順手關掉。
走到沙發前想讓自己四天以來只睡八個小時的身體休息一下,卻發現裴孝耘蜷縮著身於睡在電視前。
有房間不睡卻睡在這裡,也不怕萬一感冒生病了怎麼辦。他拍拍裴孝耘的睡容。
「耘、耘,起來,別睡在這裡,會感冒的。」
她抓抓被拍打的臉,嘴巴嘟嘟嚷嚷的不知在說什麼,翻了個身,繼續再睡。
辜蔭拿她沒辦法,苦笑一下,預備抱她到房間睡時,不知在旁看了多久的黑帝斯卻刻意擠開辜蔭,率先抱起裴孝耘。
被擠開的辜蔭一臉驚訝地盯著對裴孝耘充滿佔有慾的黑帝斯。原以為他們兩人在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感情會每況愈下,看來他想錯了,應該說是突飛猛進。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黑帝斯的語氣裡擺明不希望辜蔭那麼早回來。
顯然黑帝斯已經明白對裴孝耘的感覺了,接下來要打的仗又多了一項打敗黑帝斯這個情敵。
「不早點回來成嗎,守護者那些傢伙把我找他們的目的告訴了組織,現在我是回來準備迎戰的。」
「怎麼回事?」黑帝斯本來想抱裴孝耘回她的房間,但聽了辜蔭的說辭後,將她抱到他們的房間安置,好就近保護。
辜蔭坐在臥室的單人沙發上,將他四日來發生的情況告訴黑帝斯。
頭一天他依約到火車站,按照指示打開那個貼著紅紙條的置物櫃,裡面有一張紙條和一支鑰匙,紙條上寫著另一個地點,而那支鑰匙就是掌握另一個地點的關鍵之匙。就這樣,他不斷在台灣各地的風景名勝尋找貼著紅紙條的置物櫃,將它打開得到另一項指示,再往下一個指示去。他從台灣頭走到台灣尾,每個縣市走透透,最後又繞回起初約定的火車站,在同一個置物櫃得到他將被掠奪者追殺、與守護者答應接下他的請托的訊息。不過必須在他被追殺了一個月後他還活著,他們才會派遣人員進駐保護。
「看來往後的一個月我們要自力救濟了。」黑帝斯撫摸著裴孝耘散在枕上的青絲,宣佈他也要退出掠奪者。
「冥,你決定了。」
他自嘲地苦笑道:「誰叫我也跟你一樣,有了想定下來的心。」
「也是為了耘?」
「就為了她……孤鷹,接下來我們就是情敵了,雖然她對你的感情比較深厚,但我不會就此放棄的。」他的眼裡有藏不住的旺盛鬥志。
「誰是耘的依歸,等一個月後我們真的活下來再說。在這之前你必須先答應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他附在黑帝斯的耳畔大略解說一遍。然後黑帝斯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神裡有著不認同。
「這主意太爛了,一定會失敗的。」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好不好?」
「我懂了,我會盡量配合你的,如果失敗了,可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喔!」
「蔭,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裴孝耘像是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釧終於盼到薛平貴回家般,撲進辜蔭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生怕他消失似的。
辜蔭回抱住她,在她額上印下充滿思念的吻。「剛剛。」他用手幫她大略整理一下剛起床後的凌亂髮絲。
「你去哪裡?你是不是又跑去殺人了?」剛才的柔順樣一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凌厲的凶樣。
「沒有,我沒有去殺人。」
「真的嗎?」她懷疑地瞇起眼。
「真的真的。」要他發毒誓也行。
「要我相信你可以,只要你跟爛人一起退出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爛組織,我就相信你說的話。」她不允許他們再為那個恐怖組織賣命了,因為她不想再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為了自己所犯的罪徹夜難眠了。
「耘……」
她不等辜蔭把話說完就搶言道:「我不管,你非答應不可!」她踮起腳拉著他的衣領低吼著。
「好好好,我答應。」瞧她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即使他不想退出,恐怕她也有辦法逼得他退出--她只要叫她的朋友韓天晴在掠奪者網站上發佈不實消息,他就必須真的退出掠奪者。不過反正他本來就要退出掠奪者。
裴孝耘滿意地點點頭。「嗯,很乖,很聽話。」她拍拍他的胸脯算是獎賞。
換黑帝斯了。裴孝耘走到他面前,用對付辜蔭的方法對付他。「那你呢?」目露凶光地瞪著他。黑帝斯彎下腰在她耳畔小小聲地說:「只要你親我一下,我就答應你退出掠奪者。」他必須取得心理的平衡,因為裴孝耘剛才的行為讓他的妒火到現在都熄不了。
「要我親你……」她先是送他一枚帶著戾氣的偽笑,後送一記又急又猛的直拳給他的肚子。「下輩子吧!」
「你這瘋女人,敢打我。」他佯裝疼痛,捂著根本不痛不癢的肚皮。
她插著腰、仰著下巴。「誰叫你威脅我。」她最痛恨、也最怕別人威脅她了,因為她討厭無法掌控的感覺。
「你不想活啦!不怕我用一根手指頭殺了你?」
「怎麼,想用在殺手組織那裡學來的伎倆對付我啊!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殺手就是殺手,天生冷血。」她從頭到腳瞧不起他。
「你這女人……今天我非讓你瞧瞧我的厲害不可。」一跨步,單手將她從腰抱起,讓她趴在他的大腿上,揚起手重打她的屁股,因為她剛才的話傷害到他了。
如果他真的冷血的話,她早沒命了,才不會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激怒他了。
老天啊!為什麼要讓他愛上這種嘴毒又沒半點體貼的女人呢?
「啊!你真的打我,還打得那麼大力,我跟你拼了……」她不甘受欺負,還手打起黑帝斯的大腿。他們兩個……本以為他們兩個感情已有好轉的跡象,原來那些全是海市蜃樓的假象。
睡眠不足再加上他們兩人的極力「助興」,辜蔭覺得他的頭比以往來得痛多了。實在不想管,可是任由他們這樣下去,日後他們的關係會更差的。
天哪!他好想睡覺喔!
「好了,你們兩個統統給我住手,不要再打了……」辜蔭心不甘、情不願地上前進行以往的例行公事--勸架。
辜蔭與黑帝斯在書房內一邊等著裴孝耘的晚餐,一邊調查掠奪者那邊的動態,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辜蔭坐在電腦桌前。「他們已經對我們下達挑戰書了。」「他們」指的是那些處心積慮想要取代他們位置的後輩殺手。「他們說他們第一個要下手的目標是耘。」
黑帝斯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眼中含著蓄勢待發的殺意,盯著琥珀色的酒液。「聰明,懂得先從我們最在乎的東西下手。」
「他們恐怕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敢動我們的人,看來他們是嫌活得太膩,想早點登上西方極樂世界。」陰森的光芒在辜蔭的眼裡閃耀著。
「現在你有什麼計劃?」他搖晃下酒液,看著那起浮的波浪。
「為了自保,只好狠心掃除這些不如死活的障礙物了。」
黑帝斯為自己的酒杯注滿酒液,並倒一杯酒給辜蔭。「祝成功。」酒杯舉高呼喊道。
「祝成功。」辜蔭附和高喊。
兩人酒杯碰酒杯,發出脆亮的聲響,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將為了永遠的自由苦戰到底。
「為什麼我要睡在這裡?我回我的房間睡就行了。」裴孝耘準備起身離開,卻被躺在她左右的兩人壓回床上。
「你哪裡也不准去,就睡這裡。」辜蔭將因裴孝耘起身動作而滑到腰際的被子蓋回胸上,命令道。
「你們今天的神經全搭錯線了是不是啊?我電動才打到一半,還沒玩過蔭就把我扛到這裡強迫我睡覺,什麼時候睡我自己會斟酌,不用你們操心,我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還要你們來規定就寢時間。」她提出嚴正的抗議。
「都已經十二點多了,還打什麼電動,再健康的身體經常被你這樣搞,遲早會出問題的。你啊!給我安分點,早點睡。」黑帝斯懲治似的輕敲她的額頭。
「要我早點睡行啊,但也要讓我回我自己的房間睡啊,為什麼非要我跟你們兩個大男人擠一張床?很擠耶!你們知不知道啊!」她不舒服的蠕動身子。
「再擠你也要給我乖乖待在這裡。」辜蔭就是不准她離開這張床。
「為什麼?」她嘟著嘴詢問。
「孤鷹,告訴她吧,再讓她這樣鬧下去,我們整晚都別想睡了。」他近三十六小時都沒合眼,再跟她耗下去,怎麼會有精神應付隨時出現的敵人。
同樣疲憊得極須休息的辜蔭,歎了口氣後說:「你非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嗎?」
「對!你們一分鐘不說,我就多拖一分鐘,讓你們整晚都別睡。」她側過頭看著辜蔭發出威脅。「好,算我怕了你行不行。」反正遲早要面對,早點告訴她也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我們被通緝了,也就是說我們已經被掠奪者遺棄了。」
「真的嗎?」她轉到另一邊看著黑帝斯尋求肯定。
「真的,這下你滿意了吧!」黑帝斯用力捏了下她的鼻尖。
她揉操吃痛的鼻子說:「那你們現在不就正處在隨時被追殺的危機中嗎?」她現在開始擔憂起來了。
「沒錯!而且他們第一個要殺的人是你。為了保護你,才強迫你睡在我們中間當夾心餅,不然你以為我們幹嗎要冒著隨時可能被踢下床的危險陪你睡啊!」他本人可是經歷過一段慘痛的經驗。
「我才不會把你們踢下床咧!我的睡姿一向是最好的,不像某人的睡姿,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般緊緊抱著我不放,害我那天渾身酸痛的要命。」標準的做賊喊捉賊。
「這是怎麼回事?」辜蔭有種被戴綠帽的憤怒。
她連忙轉過頭面對一臉不悅的辜蔭。「這不是因為他做惡夢睡不著,我看他可憐就陪他睡了一晚,不過我們什麼事也沒做,我們純粹只是睡覺而已,你不要誤會喔!」嘻……他在吃醋耶!那是不是代表他對她是有點愛意的?裴孝耘愉悅地幻想著。
「你是純粹睡覺,我可就不一定嘍!」黑帝斯故意把話說得曖昧。
黑帝斯的話讓辜蔭的臉顯現殺氣。裴孝耘見狀,暗喊不妙。
她帶著吃人的氣憤面對惟恐天下不亂的黑帝斯。「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那天我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怎麼可能被你怎麼樣了!再說,你不是視我如瘟神嗎?怎麼可能對我這個瘟神下手呢?」
「是嗎?你確定?女人,並不是衣著整齊就代表你沒被怎麼樣,我可以先把你怎麼樣了之後再把你的衣服穿回去,而且,你別忘了我後來對你說過的話,那些話可都是真心誠意的,你說,我在那樣的情緒下,真的不會對你怎麼樣嗎?」他愈描愈黑了。
聞言,她臉色瞬間慘白。「你真的把我怎麼樣了?」
「你說呢?」故意擺出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的笑容,他要誤導她。
盡量罵他卑鄙吧!反正他就是要用這個方法讓辜蔭知難而退,也要用這個方法獲得裴孝耘。
「你這個混蛋,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她真當黑帝斯把她怎麼樣了,坐起身狠狠地捶打他的胸膛。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現在要她怎麼面對蔭啊!
黑帝斯只是悶不吭聲乖乖地讓她打。
不過他的應對已讓辜蔭看出了端倪,他知道黑帝斯是屬於那種只要有做就會直接承認,絕對不會拐彎抹角說得模糊不清的人。
「好了、好了,耘,住手,別打了。」辜蔭制止裴孝耘的動作。「再打下去,你會把他打死的。」
「像他這種人死有餘辜……我後悔死了,當初為什麼要同情可憐他這個心肝早被掠奪者那種攔組織養黑的畜生。」舉起手就要給他一拳,卻被辜蔭捉住。
裴孝耘的話讓黑帝斯的心一涼,眼神霎時蓄滿了被傷害的痛苦。他坐起身,隨手從抽屜中拿出兩把槍,不發一語走出臥房,到陽台去。
「你不要跑!蔭,放開我,讓我殺了那個禽獸不如的傢伙!」她掙扎著。
「耘,你冷靜點,難道你聽不出他是有意要誤導你嗎?」辜蔭生氣了。
「是嗎?我可一點也聽不出來。」她決定從此以後要痛恨黑帝斯到底。
「我不想多說什麼,有些事你自己要懂得判斷,不要只聽別人的一面之辭,就信以為真,因為有時是不准的,懂嗎?」他揉揉她的頭,希望她聽得進去。
她撇過頭不想懂。
裴孝耘的冥頑不靈讓他怒氣衝天。「看來我太高估你了,耘,明天你行李收拾收拾馬上給我離開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我不要!我要留在這裡。」轉身哀求著。
「不管你怎麼說,明天天一亮,你非走不可。」他沉痛地下達驅逐令,因為這一切是為了她的安全。
「我不要……是不是我剛才的行為讓你很討厭,那我馬上去跟他道歉,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她拉扯著他的袖子求道。
他搖搖頭。「如果你根本不曉得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對冥道再多歉也是沒用。」
「那是不是只要我知道哪裡做錯了,你就不會趕我走了?」有了一線生機。
但這一線生機在辜蔭的再次搖頭下消失無蹤。「即使知道,明天你依然要走。我已經通知你的朋友來接你了。」
她明天非走不可,因為這裡愈來愈危險了。
「我不要!」與其要她回去,倒不如留在這裡等那些掠奪者殺手來殺她。
就當辜蔭要繼續說服裴孝耘時,陽台傳來一陣東西碰撞摔破的聲音。
「你們是誰!」黑帝斯故意提高問話的聲量,讓屋內的辜蔭能聽見。
「他們來了,快躲起來!」
「真的是他們嗎?可是我怎麼連槍聲也沒聽到啊!」裴孝耘拉長耳朵注意聽,沒有聽見預期中的激烈槍戰聲。
「他們全部使用裝有滅音器的槍,主要是怕引起警方的注意,會增加他們逃亡的困難度。」辜蔭解釋道。
「喔!懂了。」她受教的點點頭。
「懂了還坐在那裡,怕死就給我下來。」
他將裴孝耘從床上拖下來,要她不要把頭探出床鋪以上的地方,然後從床底搜出一件防彈衣幫她穿上,再拿出一個掌心雷給她。
「我先帶你到書房躲起來,這個掌心雷給你以備不時之需。來,跟我走。」
他剛站起來,就是一陣亂槍掃射,讓辜蔭又躲回床下。「王八蛋,看來冥那邊有點吃力。」
聽辜蔭這麼說,她害怕了起來。「那你還不快去幫他,我自己到書房就行了。」
「就憑你,恐怕還沒走出這裡就被亂槍打死了。少不自量力了,冥他至少還可以撐上半個小時,別瞧不起他。」
辜蔭按下裝置在床板下的一顆按鈕,床墊立即往上彈起形成一面屏障。他用力往床沿一踹,床墊隨即飛到落地窗前堵住人口,他趁機拉起裴孝耘往房門走。
到了門前,他貼靠在門旁的牆邊,將裴孝耘安置在身後。他快速打開房門,幾發子彈立即射了進來,他趁對方退換彈夾的空檔,閃身站到門口朝對方連開幾槍。
霍地,裴孝耘緊張地拍打著辜蔭的肩膀。「蔭,他們快衝進來了。」看那床漸漸移開了條縫。
他閃回牆邊躲過幾顆子彈。「把電燈關掉。」下完指示又站到門口朝對方開了幾槍。
在黑暗中攻擊對他比較有利,因為對方不瞭解這房子的構造,可他卻瞭若指掌。
「喔!」她壓低身體衝過有辜蔭掩護的門口,到原本放床的牆頭按掉電燈開關,隨即跑回辜蔭的身邊。
這防彈衣還真重,害她跑起來慢吞吞的。
幾聲哀號響起,辜蔭解決掉攻打他的殺手,往後握住裴孝耘的手腕,拉著她快速往幾步之隔的書房去。往書房的途中辜蔭扣扳機的動作一直持續著,而裴孝耘則被辜蔭藏在身後帶著走。
到書房門前,辜蔭指揮她打開門,她才剛轉開門把,忽然一股拉力將她拉進房內,瞬間,她落入一名穿著白色中山裝、戴副金框眼鏡,外表斯文卻渾身散發凌厲寒氣的男子手中。
「蔭,救、救、救命!」冰冷的槍管抵住她的太陽穴,讓她害怕得口吃起來。
辜蔭聞聲,一分神,左手臂隨即被射穿了個洞。
「啊!蔭。」她想上前卻被男子制止。
「你最好別動,不然小心你的小命。」男子森冷地警告。
辜蔭對外射出幾槍,而後閃進書房,將門落上鎖,留下他與挾持裴孝耘的歹徒。「射手,放開她,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能力,我會想辦法滿足你的。」他搖住頻頻出血的手臂與他談判。
這名叫做射手的男子是繼他們之後最被注目的新銳殺手,他小他們四期,不過卻以利落乾淨的殺人手法急速取代當紅的殺手們,因為如此,他已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許多身為前輩級的殺手,是繼他們之後最被視為眼中釘的人。不同的是,他們是被後輩視為阻礙前途的絆腳石,而射手則被前輩視為威脅到地位的新勢力。
「我要的東西我自己會想辦法得到,不用你來滿足我,我只是要跟她探聽一個人而已。」他放開懷中的裴孝耘推給辜蔭。
辜蔭隨即將裴孝耘藏到身後。
躲在辜蔭背後的裴孝耘看著鮮血不斷從他的指縫中流下,驚煌地叫道:「蔭,你的傷口一定要馬上處理,不然你等一下會因為失血過多死掉的!」
「你放心,我等一下會處理的。」他轉身對裴孝耘安慰了句,然後以充滿脅迫的口吻詢問射手:「你有什麼事就快問。」他從電腦桌的抽屜內找出止血帶,用力綁緊出血處上方的手臂止血。
「放心,我絕對不會對她不利的,你該擔心的是在門外孤軍奮戰的冥王。」射手丟下一句讓裴孝耘臉部血色盡失的話。
裴孝耘不怕危險的奔到射手面前,捉著他的衣襟搖晃著他問:「他怎麼樣了?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耘,過來,危險。」辜蔭伸手要將她拖回身邊卻被她拒絕。
「他怎麼樣了?」她開始有些歇斯底里的低吼。
「他的大腿吃了我一槍,現在可能一跛一跛地在閃躲那些人的攻擊吧!」
「你……我要殺了你!」掏出放在口袋裡的掌心雷對準射手。
「你不適合拿這種充滿血腥的武器。」語畢,原本在裴孝耘手中的掌心雷已落到射手的手中。他將掌心雷丟給辜蔭。「我幫你保護她,你去救冥王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會保護,不用你操心。」抱回精神處於極度緊繃狀態的裴孝耘。
裴孝耘抬起頭望著辜蔭,不敢相信剛才灌入她耳內的話語。他說她是他的女人,難道蔭也對她產生了情懷?
「信不過我……就當我多管閒事吧!我先走一步了。小姐,我先跟你說一聲,我這一走,你就要有為冥王收屍的心理準備。」
「你給我閉嘴,少危言聳聽!耘,別聽他胡說八道。」辜蔭嘴上是這麼說,其實心裡對於射手的話也有幾分恐懼。
裴孝耘面無表情地推開辜蔭。「去救他,快去救他,我還沒跟他道歉呢,他不能就這麼死了。別管我了,快去救他,快去救他,」
「可是……」他抗拒著,他害怕他救了黑帝斯卻救不了她,到時黑帝斯會恨他一輩子,而自己將會永遠活在無盡的自責情緒裡。
「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的,如果他真的要傷害我的話,剛才他就可以殺了我,不用等到現在。再說他不是說有事要問我嗎?如果他就這樣殺了我的話,那他的問題將可能永遠沒有解答,光衝著這一點他就不足以構成危險,相信我。」裴孝耘試著說服辜蔭,生怕慢個一秒她就再也見不到老愛跟她鬥嘴的黑帝斯了。
「好,我相信你一次,如果你敢傷她半根寒毛的話,我會不惜任何代價追殺你到天涯海角的。」辜蔭發出嚴正警告。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因為不久的將來,我將會和你們站在同一陣線。」
辜蔭從書櫃的暗格中翻出兩技裝有減音器的槍,左右手各拿一枝。「希望有那麼一天。」話方落,他人就消失在書房。
現在只剩他們兩人,裴孝耘緊張恐懼地靠到牆角,生怕射手一槍斃了她。
「剛才的勇氣都跑到哪裡去了?躲得那麼遠。」射手冷冷地譏笑。
「喂!你有什麼事快問,問完就快滾。」不躲遠點行嗎?雖然不管躲得多遠都跑不贏子彈的攻擊,但就心理層面來說,躲在這裡至少讓她覺得安心多了。
「孟瓊舞你認識吧?」
「認識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瓊舞該不會是他下個「目標」吧!
「別跟我打啞謎,我知道你們認識。」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我認不認識瓊舞這個爛問題?你把我當白癡要啊!」睥睨他一眼。
「我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你這人還真夠謹慎啊!」口氣裡有著不爽被耍的忿怒。「喂!你找她做什麼?」
「你是讓孤鷹跟冥王自願放棄殺手生涯的人,而孟瓊舞即將是讓我放棄殺手生涯的人。」他語氣冷冰地繞了個圈解釋。
不會吧!瓊舞什麼時候招惹到他這種人的?看他勢必要將她弄到手的模樣。
唉!瓊舞啊瓊舞,你淒慘的日子恐怕不遠了。
而她自己也有預感,到時絕對少不了要她趟一次渾水。
第十章
裴孝耘抱膝蜷縮在牆角,一雙擔憂的眼始終沒離開過房門。她在等它開啟,在等待門外的男人們平安走進來,跟她說已經沒事了。
「喂!你要不要去幫幫他們啊?」她對著坐在電腦椅上閉目養神的射手叫道。此刻她對他已不再帶著警戒,反而是種信任與依賴,不然她就不會脫下那重得要命的防彈衣了。
射手睜開眼。「我還不能幫他們,因為我暫時還沒有脫離組織的打算,而且他們也不會樂意見到我插手屬於他們的戰役的。」
「既然你暫時不想脫離組織,那為什麼還要保護我,你不怕被外面那些人知道後告訴那個爛組織嗎?」
「外面那些半瓶水碰到他們恐怕這輩子都開不了口了,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至於保護你嘛,是為了要讓你們欠我人情債,往後我有麻煩才好找你們幫忙。」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好個攻於心計的人,如果讓他繼續待在掠奪者發展的話,等哪天他爬上高層,世界可能會因為他而大亂,想想實在太恐怖了。
莫約過了半個小時,坐在電腦椅上的射手有了動作。他走出書房,留下已經困睡的裴孝耘。
「全搞定了。」射手掃困一室半死不活的人。「你們為什麼不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才能永絕後患。」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反正我們殺不殺死他們,他們最後的下場還是只有那麼一個,與其親手殺了他們弄髒了我們的手,倒不如留給你處理。」正在替黑帝斯縫合腿部傷口的辜蔭說道。
「你們怕髒,難道我就不怕髒嗎?他們就留給不怕髒的人去處理吧。」射手指的是掠奪者。
「射手,你怎麼辦?任務沒完成,你的下場會跟他們一樣,你不怕嗎?」黑帝斯不解射手的一派輕鬆。
「有事也不會輪到我頭上,因為組織派的是他們,不是我,我只是來這裡串串門子而已。」
「串門子能串到把我的腿射穿一個洞嗎?」黑帝斯氣炸了。
「誰叫你一見到我也不先讓我解釋一下就對我開槍,我這麼做完全出於自主性的防衛,怪我也沒用。再說我也替你解決了幾個想從你背後開槍的人。」
「是你自己不會挑選適當時機來拜訪,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敢怪我!」黑帝斯不覺得自己有錯。
「等一下你就會感謝我剛才對你開的那一槍了。」射手輕扯嘴角曖昧地笑道。
「我會感謝你才有鬼咧!」他那一槍可讓他吃了多少苦頭,翻身、閃躲都讓他痛得差點昏過去,還感謝他咧!他沒殺了他就不錯了。
「他們失敗的訊息可能已經傳回掠奪者了,趁他們還沒發覺前快走吧!」語畢,準備離開這個隨時可能再次成為戰場的是非地時,射手忽地停下腳步,轉身又說:「孤鷹,等你們家的小公主醒來後幫我傳達一聲--後會有期。」然後邁步瀟灑離去。
目送走射手,辜蔭轉頭面對黑帝斯。「你要不要進去看看耘?」
黑帝斯怕面對裴孝耘厭惡的表情,搖搖頭拒絕。「她不會想見到我的,說不定還巴不得我在剛才那場槍林彈雨中喪命呢。」
「是嗎?等一下你就會知道耘是不是真的希望你死在那場槍林彈雨中了。」不曉得是誰先前為了他,激動得潔淨的雙手差點染上血腥。
辜蔭不想解釋,火大地走進書房叫喚窩在牆角的裴孝耘。
她睜開迷濛的眼,面前辜蔭的身形漸漸明顯聚集。「結束了?」
辜蔭笑笑地點頭。
「我好擔心喔!好怕你們就這樣丟下我不管了。」她投進他的懷裡確定他是不是溫暖的。
他輕拍她的背安撫著。「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已經沒事了。」
「他呢?他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來?他怎麼了?是不是……」接下來的話她不敢再說下去,她害怕得顫抖起來。
「去看看他吧。」辜蔭故意皺著眉,裝出一副悲痛難忍的模樣刺激她。
辜蔭的表情嚇著她了,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靈動的眼不再活潑,只剩悲傷的空洞。她的模樣讓辜蔭內疚極了,不過若不這麼做的話,他們兩人的關係可能還會如此僵持不下。
唉!他怎麼幫起情敵來了?算了,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從書房到容廳這段只有幾步路的距離她不知走了多久,只曉得她的腳彷彿灌鉛般的又沉又重,讓她舉步維艱。她跨過幾個躺在地板上生死不明的身體,立在沙發旁,望著倚靠著椅背、仰頭閉眼像在休息又像是在思考的黑帝斯。視線飄向綁在他大腿的染血繃帶,心就一陣揪緊疼痛。
「他沒事的,只是有些疲憊而已。」辜蔭不想再瞞騙下去了,她痛不欲生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他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出那個餿主意了。
「太好了!」她鬆了口氣,蹲下身捂著臉,像個孩童般的嚎啕大哭起來。
辜蔭見狀心慌了起來,趕緊蹲下來安慰著。「對不起!耘,我不應該欺騙你的,別哭了好不好?」認識她這麼久,即使黑帝斯再如何恐嚇她,她都沒被嚇哭過,她這一哭可嚇得他的心跳差點停止了。
裴孝耘尖銳的哭聲讓剛進入夢鄉的黑帝斯高聲咆哮。「吵死了,你再裝哭的話,小心我把你的嘴巴縫起來,看你還裝不裝得出來。」
她將掩藏在手心裡的臉抬起,露出一張未佔半滴眼淚的笑臉。還是被發現了。聽他那有精神的欠人湊聲音,看來他是真的沒事。
「你的大腿沒事吧?」看那腿上已乾涸的大片血跡,就曉得他的傷勢有多麼嚴重。
她臉上的憂慮讓黑帝斯原本的怒氣一掃而空,露出難得的和煦笑容。「小傷,沒事的。」他甩動一下腿讓她安心。不過很痛。
她忽然站起身對他投懷送抱,他順勢抱住投來的軟玉溫香。這下他明白射手所謂的感謝了,現在他真的感謝射手的那一槍。
「沒事就好,剛剛我說的話太過分了,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字還來不及說,一顆晶瑩的淚珠竟背叛她滾了下來,她趕快將臉埋進他的胸口,掩蓋自己流淚的事實。
她真的哭了!黑帝斯手足無措了起來。「你幹嗎哭啊!」
「我剛剛想到如果你跟蔭要是就這樣死掉了我會怎麼樣?愈想就愈傷心,眼淚就控制不住掉了下來。」抬起爬滿淚痕和鼻水的臉。她不喜歡哭的原因是因為她一哭,鼻水絕對會比眼淚多,看起來多噁心啊!一點美感也沒有。
辜蔭抽了張面紙給她提鼻涕,揉揉她的頭。「我們以後會小心照顧自己的,別哭了好嗎?」他捧著她的臉,用拇指拭去殘餘的淚痕。
「你根本是白擔心,我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不濟事,像躺在地上的那些傢伙再多個十來人,我們依然輕輕鬆鬆,對不對啊孤鷹?」他用眼神對辜蔭做暗示,要他順著戲碼演。
「是、是啊!別小看我們,我們曾經兩個人一起撂倒二、三十個想捉我們的人。」只是用的方法不太一樣--他們是用催淚彈。
說實在的,還好今天來的敵人只有七個而已,不然這種程度的敵人再多來個十幾人,一切都別比了,大家直接等著包白包吧!再怎麼說他們只是訓練有素的普通人而已,不是刀槍不入的超人,千萬別把他們神化了。
他們在撒謊,但她曉得他們撒這個謊是為了讓她寬心。「謝謝你們,我現在的心情放鬆許多,謝謝!」雙手分別攬著他們的頸子感動道。
在這一刻溫馨甜蜜的時光裡,突然一串殺風景的電話鈴響起。
「這時候會是誰打來的?」現在才清晨四點多而已。裴孝耘感到奇怪。
「是韓天晴打來的,她依約來接你了。」辜蔭說。
「要接我可以等晚點再來接啊!幹嗎來得這麼早,難道……你們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們怕她來接你時你會抵抗,所以我們想趁你睡著時把你送走。」這就是他要黑帝斯配合的計劃,這麼做全是為了她的安全,如今看來這個計劃恐怕行不通了。
裴孝耘氣到臉色翻紅。「難怪你們會急著哄我睡覺,就是要趁機送走我!原本我想我繼續跟著你們必定會為你們帶來不必要的危機,所以想乾脆先找個地方隱藏起來算了,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不管你們走到哪裡,我都要跟你們到哪裡,休想甩開我。」
「你看,我就說這個方法太爛了,叫你聽我的,你不要。如果你當初聽我的,現在不就萬無一失了。」黑帝斯譏諷起辜蔭。
「你所謂萬無一失的方法就是像上次那樣在牛奶裡摻入安眠藥嗎?你知不知道安眠藥吃多了對人體不好啊!像上次要不是我在旁邊阻止你,不然你可能整罐安眠藥都放進去了。」辜蔭反唇相稽。
「多加點才能確保她睡久一點,不然萬一藥效不夠,我們走到半途她就醒了過來怎麼辦?」他這人吃藥時向來是有多少吃多少,按時按量吃藥對他來說是另類的折磨,反正最後都是要把這些藥吃完,那就乾脆點,一次把它吃完不就得了。所以那次裴孝耘對他下了那麼重的藥,他卻能在幾天內醒來,是因為他對某些藥已經免疫了。
「你當每個人都你像這樣濫用藥物嗎!」辜蔭低吼。
「統統給我閉嘴!蔭,把電話接起來,告訴天晴我不會跟她回去的,因為我要跟你們浪跡天涯逃亡去。還坐在這邊,快接電話啊!」
辜蔭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惹熊惹虎,就是不能惹到怡查某」的意思了,他屈於裴孝耘的淫威下接起電話。「喂!」
「看樣子你的詭計被發現了。怎麼樣?被修理的感覺如何?要不要說來聽聽,我跟她朋友當了有十年,可從來沒見過她生氣的樣子喔!」韓天晴用冰冷的聲音椰偷著。
「我想你是不會有興趣的。」
「誰說我會沒興趣,想想看兩名世界級的頂尖殺手被一名小女孩罵得狗血淋頭的模樣,誰會沒興趣!」
「你少嘲笑我們了,耘要我告訴你,她要跟我們浪跡天涯逃亡去。」他無奈地轉述裴孝耘的話。「我早猜到會有這種結果,所以我現在還在我的工作室,一步也沒離開過。你們就辛苦點,帶著她走吧!祝一路順風,拜!」隨即掛斷電話。
看辜蔭糾結的表情,裴孝耘大概猜得出韓天晴跟他說了什麼。「往後請多多照顧啦!」她用力拍拍他們兩人的肩膀咬牙道--
他們兩人同時哀歎了口氣,露出「我命苦」的表情。他們未來的逃亡生涯將會多采多姿,但也將多災多難了。
因為他們多了個專找麻煩的拖油瓶。
「我問你們喔!你們愛不愛我啊?」坐在後座的裴孝耘突然問坐在前座的兩人。
駕車的辜蔭被這問題震驚得緊急踩煞車,而黑帝斯來不及反應,硬生生撞上前方的擋風玻璃。黑帝斯捂著受傷的地方轉頭低吼:「你不要突然問這麼白癡的問題讓人分心好嗎?痛死了!」
「耘,你問這個問題幹嗎?當我們離開台灣時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我們都很喜歡你,都很愛你,難道你對我們的回答有疑問?」辜蔭邊把車駛到路旁邊問。這麼做是為了預防等一下裴孝耘又語出驚人,他可不想發生任何意外。
他們現在逃亡到無尾熊的故鄉--澳大利亞。
她搖搖頭。「我只是在想,我也到了有點想結婚的年齡了,所以我想從你們兩個之間選一個當未來的丈夫,可是你們兩個都說很愛我,讓我不知如何抉擇。」
當初他們兩人就約法三章,無論誰是裴孝耘最後的選擇,都要心甘情願退出並送上祝福。現在裴孝耘要選了,兩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蔭對我既體貼又溫柔也細心,我想丈夫就是要選擇這樣的人才可靠幸福。」
辜蔭認同地點點頭,但黑帝斯的臉上出現了菜色。
「可是……蔭太死板了,都不會陪我玩,也不會陪我去探險,而且每次我要獨自出門買個東西,都會像老媽子一樣 嗦嗦個老半天, 嗦到最後還是不讓我獨自出去。唉!一點自由也沒有。」「那是我怕你被掠奪者的殺手盯上,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辜蔭趕緊找理由為自己開罪。
「我知道啊,可是你也用不著像跟屁蟲一樣跟前跟後的。像爛人就不會跟,我要出去他都讓我自己出去,你看我哪一次出過問題了?」
這時黑帝斯的眼裡浮現了些許心虛。他不是沒有跟,只是他跟的方法沒那麼明顯,因為他是暗中尾隨。
「我看我選爛人好了。」跟他比較自由。
黑帝斯用得勝後的同情眼神瞧著沮喪極了的辜蔭。但他的得意只有幾秒鐘而已,因為裴孝耘又改變主意了。
「不行,如果我選了爛人的話,只要有人跟我問個路或搭個訕,他絕對會把人家打個半死的,我可不想再替他跟人家道歉賠不是了。」太累了。
「你是豬啊!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在跟你問路或搭訕,他們全在跟你勒索,你英文不好就不要隨便會錯意。」說到這裡,黑帝斯就氣。
他們上個逃亡的地點是義大利!那裡最多扒手跟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了,他不知跟她講了多少次,到了那裡別走小巷子,她偏不聽,說什麼要抄捷徑,結果被一堆小混混圍剿,要不是他跟在身旁,不然她恐怕凶多吉少了。
「是啦!我的英文程度比幼稚園小班還爛行不行。」
「知道爛還不趕快把它學好。」都已經走過了四五個英語系國家了,每次溝通還要靠他跟孤鷹翻譯給她聽,她不累他都翻到煩了。
「有你們這兩個懂得六國語言的天才在就好了,我幹嗎還要學呢?」她撒嬌地親吻他們臉頰一下。
「想用這個方法買通我們啊!恐怕不夠喔!」辜蔭開玩笑道。
「那不然這樣,等一下我請你們吃飯。」
「錢我們付對不對啊!」他們異口同聲道。
「嘻嘻,你們猜錯了,你們認為我會把吃飯的那些小錢放在眼裡嗎?」她的笑容裡有詐。
「咦!難得你會剩錢下來,你不是一有錢就亂花的嗎?」黑帝斯詫異極了。
「昨天我給了她這個禮拜的零用錢了。」現在裴孝耘的錢是辜蔭在負責保管的。
「怪不得,原來是有錢可以擺闊了。」
「你們要先搞清楚喔,我只付白飯的錢,菜錢還是由你們來付喔!」在這種地方要找到中國餐館是有些困難的,所以說要她付錢的機率最小之又小的。
「我們就知道。」兩人默契十足地彈了下裴孝耘的耳垂做為懲罰。
裴孝耘揉揉受創的耳垂笑嘻嘻的。她可沒有受虐傾向,她只是喜歡這種溫馨和諧的感覺。「如果我們能永遠這麼快樂在一起,不知道該多好!」
「你想得美喔!」黑帝斯戳了下她幻想力十足的腦袋。
這時辜蔭已經將車子駛離路邊,尋找他們的午餐去。
「我有個方法可以讓我們三個人永遠在一起喔!」
「你想到什麼辦法啦?」辜蔭超過一輛開得比腳踏車速度還慢的車問道。
「你們都娶我做老婆就行了啊!這可是我想了好幾個星期得出來最好的結論喔!怎麼樣,這主意不錯吧!」瞧她得意洋洋的。
雖然他們已經逃亡了半年,對於她的古靈精怪、突發奇想還是無法克服。辜蔭再次狠狠踩下煞車,而黑帝斯再次吻上擋風玻璃,製造驚奇的裴孝耘則經驗老到地牢牢捉住前座椅背,半點事也沒有。
黑帝斯捂著同一傷處,轉身咆哮。「很爛的主意,你休想坐享齊人之福!」
「我也不贊同。」
「可是我都已經爬上過你們的床了,你們上上下下也全都被我看光光了,現在惟一能對你們負責的人只有我而已了!你們最好仔細考慮清楚。」她以她佔了他們的清白為借口。
「你閉嘴!」他們已經氣到不行。
「我真的覺得這方法不錯說。」她受委屈似的嘟嚷著。
「閉嘴!」他們兩人再度發出嚴重的警告。
「好嘛,好嘛,閉嘴就合嘴。」她乖乖地端坐回後座,趴在車窗上想她提出的方法真的很攔嗎?
不會啊,她真的覺得這個方法很棒啊!
唉!真搞不懂他們在顧忌些什麼?他們就允許她爬上彼此的床,卻不准她跟他們兩個一起結婚,怪了!
因為「老婆」是獨享的,在她還沒成為他們其中一人的惟一之前,她是自由的,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們無權干預。可一旦她成為其中一人的惟一時,她就必須專一於她所選擇的那個人。而這也是他們兩人之間約定的法章之一。
對於這點,他們絕對會徹底執行,沒有任何通融的餘地。
尾聲
事隔三年,一名穿著格子襯衫搭條牛仔褲的女人,披頭散髮、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一室流竄著影藝八卦的六人世界裡,她的不請自來引起女人們一陣騷動。
待她們瞧清闖入者的真面目,立即揚起一陣驚呼,因為闖入者正是「污」了她們東西銷聲匿跡三年的裴孝耘。
惟獨韓天晴一副見怪不怪的處變不驚,因為她是惟一曉得裴孝耘今日會回來的人。其實這三年間她和裴孝耘一直靠著電腦網路相互傳遞彼此的近況,只是裴者耘不要她透露而已,所以今日大家才會如此震驚。
大伙瞧一眼氣喘吁吁,像是被人追殺而慌張逃逸的裴孝耘,再將視線往下調,看到被她分別夾抱在腋下的兩名嬰孩。一名嬰孩擁有一頭炫耀的金髮,不時發出足以令人耳鳴的哭鬧聲,胖短的四肢不停掙扎揮動著;而另一邊的黑髮嬰孩,則張著不懂世事的大眼,嘴巴塞著自己的小拳頭,口水不斷自嘴角流出。
「孝,那兩個小孩子是誰的?該不會是你偷抱來的?」莫菡驍首先發出疑問。
「這兩個小孩不是我偷抱來的。」
「不是偷抱來的,那幹嗎鬼鬼祟祟的?」莫菡驍再問。
「我看她是做了什麼壞事不敢承認吧!」湯圍揚帶著譏諷的口吻說道。
「圍揚。」湯百祈出聲制止妹妹接下來可能出現的過分言語。
湯圍揚肩一聳,擺出一副「不說就不說」的表情。
裴孝耘壓根兒就不在意湯圍揚的冷嘲熱諷,自顧自的偵查一遍室外的情形,感覺沒啥危機後,便將擺在大門邊的登山包用腳拖進來,用手肘將門關上。
然後疾走到童宜面前,將黑髮小女嬰交給她,而金髮小男嬰就丟給安坐在沙發上的湯百祈。
「那個愛哭鬼肚子餓了,百祈幫我喂一下,奶粉跟奶瓶在這裡,我拿給你。」她從登山包中翻出一罐滿週歲的嬰兒奶粉,和消毒過的奶瓶交給湯百祈!順便抓出一片嬰兒專用的尿布跟爽身粉給童宜。「她剛剛尿尿了,幫我換換。讓我休息一下,快累垮了。」然後整個人往沙發攤去。
湯百祈哄著哭聲宏亮的小男嬰,詢問道:「他好可愛哦!是誰的啊?」
「我的。」
裴孝耘這句話讓眾人的眼珠差點從眼眶中滾出來,嘴巴更是張大到快脫臼的程度。「你的?」齊聲問。
「對啊!有疑問嗎?」小孩是她的有那麼奇怪嗎?
難道她們的眼睛全忘了帶出來嗎?看那兩個小孩的五官多像她啊!
不是她們眼睛忘了帶出來,而是真的完全不像她,兩個小孩惟一遺傳到她的特質,恐怕只有專惹麻煩這一點吧!
「兩個都是?」常常被裴孝耘欺負的唐鈞凝提出疑問。
「沒錯。」她拿起擱在桌上不知是誰喝了一半的檸檬紅茶,咕嚕咕嚕一口喝盡。
「你怎麼養的啊?讓兩個小孩看起來一般大,你不要告訴我們他們是異卵雙胞胎,所以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從實招來,他們該不會是你領養來的?」
以前裴孝耘就老喜歡買一些家禽家畜回來養,可能她現在對養家禽家畜已經沒有興趣了,改領養小孩回來養。這是孟瓊舞分析後的結論。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兩個是不是異卵雙胞胎,不過他們的出生日期的確是同一天。說到生這兩個小傢伙,我可是躺在生產台上痛了兩天才生下來的。」早知道會那麼痛,就不要遑強說要自然生了。
這下大伙再次被嚇住,完全無法發聲。
一旁沉默無語的韓天晴首度開金口,替裴孝耘解釋一下兩位小嬰孩的來歷。「如果卵子在同一天分別受到出自兩名不同男子的受精,受精卵接著就會分裂成二顆基因各異的胚胎,然後便會產生兩名髮色、容貌不一的小孩,不過這種機率是極少見的。」
大伙愈聽愈覺得像是在聽虛擬的科幻片。
「孝,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被兩名男人……輪暴?」孟瓊舞小心翼翼地詢問,生怕觸動裴孝耘隱藏在心中深處的傷痛過往。
裴孝耘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們同情心痛、甚至憤怒的表情。「我沒有被輪暴啊!」
「那孩子為什麼會……」唐鈞凝蹙緊眉,滿臉不解。
「那個哭個不停的愛哭鬼是我爛人老公的,另一個憨憨傻悠、拚命流口水的是我蔭老公的。」
「你結兩次婚?」湯圍揚大感不可思議的驚叫。才短短三年就換掉了一個老公?不對啊!那兩個小孩是同一天出生的,那受精日不是要在同一天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快被搞昏頭了……
「沒有啊!我只有結一次婚而已啊!」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你有兩個老公嗎?」湯圍揚這時完全昏頭,無法判斷了。
「沒錯,我是有兩個老公,不過我只有一張結婚證書,是我跟我蔭老公的。但是一年後我就要跟我蔭老公離婚,然後再換跟爛人老公結婚,然後接下來……」也就是說,未來的日子裡,他們的結婚證書將每三年輪替一回,至死方休。如果想要遏止他們以上行為,除非法律改了,不然他們會貫徹到底。
不過裴孝耘是如何說服他們兩人依照上則方法延續他們三人的關係,說來這全要靠她那雙「古椎」的兒女的牽成了。
當她發現她懷孕時,她就將懷孕的消息告訴極有可能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的他們,然後再告訴他們,她未來的丈夫人選就讓她肚裡的孩子來做決定。
為了保持神秘,她放意不做超音波,讓這份神秘留待孩子誕生的那一剎那再揭曉。
老天似乎對她不薄,當護土將剛出生的孩子抱給她瞧時,她知道他們三人的關係將永遠牽扯不清了。
於是她請護士幫她叫在生產室外等得快得心臟病的兩人進來。
算他們還有良心,一進來是先問她的身體狀況,而非急著問孩子是誰的。她請護士把洗去血漬的孩子抱給他們看,只見兩名護土將兩名長相各異的孩子分別抱給他們。
「沒想到吧!他們就是老天給我們的答案,先出生的是蔭抱著的那個女孩,所以我先跟蔭結婚,三年後再跟爛人結婚,沒有疑問吧!」她笑瞇瞇地看著他們震撼不已的俊臉。
於是,他們考慮了幾天,終於屈就於老天的安排,接納了注定同享一妻的命運。
「天哪!你們的夫妻關係還更亂。」唐鈞凝歎為觀止。
「現在先不管你有幾個老公。」這個話題讓孟瓊舞愈聽頭愈痛,趕快轉個話題。「小姐,你可以解釋一下你剛才幹嗎鬼鬼祟祟的?」
「這個啊!還不是因為我的存在已經被他們組織的人挖出來了,他們組織上層派人來追殺我們,逼得我們只好『亡命天涯』嘍!不過這樣也好,正好順了我的意,我老早就希望他們能脫離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爛組織了,好替下一代積積陰德。」
「那個組織為什麼要追殺你們啊?」湯百祈發問。
裴孝耘回答:「那個組織有個規定,凡是要脫離組織的殺手將永遠被追殺,直到他們死亡為止。反之,如果不想被追殺,就要瓦解那個組織。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做到過。而我們夫妻三人也已經逃亡了三年了。」
「你現在和你丈夫們分開,難道一點也不擔心他們的安危嗎?」孟瓊舞問。
「他們不會有事的。他們現在正和另一個組織的人計劃如何殲滅那個殺手組織,他們說大概再三年就會成功,叫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而我現在的任務是要努力保護好自己跟寶寶們,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麻煩和擔心,他們才能無後顧之憂的早點殲滅那個殺手組織,早點來接我們。」
原以為裴孝耘說到這裡會露出憂傷的神情,看來她們太低估裴孝耘的能耐了,瞧她現在依然一副沒事人般的悠哉,要是一般人碰到這種情形,絕對是寢食難安、愁容滿面,真不曉得她之前的生活是怎麼過的。
「那殺手組織的人會不會殺過來這裡啊?我們要不要做些防備啊?」向來神經兮兮的唐鈞凝惶恐地詢問裴孝耘。
「安啦!跟我老公們合作的那個組織已經派遣人員暗中保護我們,再加上菡的保鏢們,大致上是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不過自己還是要有些警戒心,畢竟他們也有無法面面俱到的時候。」
為什麼她會這麼說?是因為她之前就是太相信守護者的保護能力了,結果……她的小腿肚被子彈開了個洞,最後在她的明查暗訪下,終於明白她被狙擊的原因--那天保護她的人內急跑去上廁所,於是她就……中彈啦!
所以她今日才會有這個覺悟,畢竟保護她的人不是萬能的機械人,所以人類的一切生理機能他們自然也會有。
不過那天保護她的人後來被黑帝斯狠狠地修理了一頓,讓她現在見到他都會覺得內疚不已。
「這下凝慘了,她向來沒什麼危機感。」幫小女孩換完尿布的童宜嘲笑道。
「對啊、對啊!那我怎麼辦?」唐鈞凝急得哇哇叫。
人都還沒打過來就怕成這樣,實在有夠沒膽的!莫菡驍暗自不屑。
「吵死了,大不了我把我那群身經百戰的帥哥保鏢借你幾個。」
「菡,你真是個大好人。」唐鈞凝說完就要撲向慷慨的莫菡驍,眼看就要抱住她了,可惜無法如願,因萬她被莫菡驍的右手阻隔住了。
「要跟你講過多少遍你才聽得懂啊!我討厭別人抱我,你還敢來抱我。」只見唐鈞凝被莫菡驍一推,連退數步,倒進莫菡驍貼身保鏢的懷裡。
見她們兩人的鬧劇終於告一段落,孟瓊舞才有空間發表問題。「孝,那你的意思是說,在那個殺手組織尚未殲滅前,你都會待在這裡嘍?」她眼神裡的邪光一閃一閃的,耀眼得令人毛骨悚然。
「就是這樣。」可惜裴孝耘沒注意到。
「那實在太好了。」莫菡驍的笑容詭譎了起來。
「是該到結算你欠我們賬的時候了。」湯圍揚手指扳得喀喀作響。
顯然她們三人想起三年前的陳年舊賬了。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是嚴禁兒童觀賞的,所以童宜開始進行驅趕的動作。「時間不早了,小朋友該上床睡覺了。」她推推女兒的頭。
「媽媽,那我可以跟小弟弟、小妹妹一起睡嗎?」童心拉著母親的褲管邊走邊問。
「當然可以,今天你孝姨可能沒辦法陪小弟弟、小妹妹睡覺了,心心陪他們睡覺剛好幫了孝姨一個大忙。」恐怕不只這一晚而已吧!
「耶!」沒有兄弟姐妹的童心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快速的奔上樓去鋪床。
「我們也快走吧!」唐鈞凝也感覺事情不對,拉著湯百祈隨後上樓避難去,因為這裡即將變成屠宰場,而被屠宰的對象正是裴孝耘小姐是也。
既然裴孝耘回來了,那她延宥多時的物體實驗終於可以進行了。別忘了,裴孝耘還欠她不少債務,是到償還的時候了。韓天晴走向位於地下室的工作室,準備等待適當的時機呼叫她的白老鼠。見其他人一個個撤離,裴孝耘這才意識到危機,不過一切都太遲了,有人已經搶先一步揪住她的耳朵,讓她插翅也難飛,其餘兩人順勢展開攻擊,開始在她耳邊大聲宣讀她的條條罪狀。顯然裴孝耘自以為找到絕佳的藏身地點,事實上是標準的自投羅網。
暫時她的災難是不會結束的,我們先來替她祈禱一下,希望上蒼能保住她的小命一條。
南無阿彌陀佛!
「啊--救命啊--各位大姐們饒命啊--我下次不敢了--」
她的慘叫聲還真是餘音繞樑,不絕於耳啊。
-全書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4-6-5 10: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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