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baide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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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14-1-16 來自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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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重新睜開了眼睛,眼前不見那個幽暗封閉的玻璃房子,
卻是一片陽光燦爛的藍天,空氣中好像彌漫著桂花樹的香氣,我站在一條人來人
往的道路上,路上好多人騎著老式的自行車,穿著的確良短袖襯衫,梳著叁七分
的發型,眼前的事物和環境好像都變得大了許多。
我低頭一看,地板怎麽變得好近,自己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一條背帶的條
紋短褲,兩截瘦瘦的小腿穿在一雙皮涼鞋內,右邊小腿上有一個小傷疤,這個疤
痕一直伴隨我許多年了,可是現在腿上這道疤痕的顏色卻很新鮮,還塗了消毒用
的紅藥水,我這是在哪裏呢,為什麽我的個頭矮小了這麽多,身上還背著個又大
又沉的書包,為什麽我腿上的那道疤痕還塗著藥水,好像是剛剛弄上去的一般。
對了,我想起來了,今天下午第一節課間活動的時候,班上那個平時最愛欺
負同學的大個子又來找我的麻煩了,以前我是班上學習成績最好的,這些不愛學
習的壞孩子們都有點討厭我,但因為班主任和老師們都護著我,他們也不敢對我
怎麽樣,不過近半年來,由于我的成績逐漸下降,已經漸漸失去了老師們的寵愛
,所以他們對我就開始有些不恭不敬的,時不時要挑釁作弄我一下。
我還記得大個子說話時候那張充滿著惡意的醜臉,之後我便一頭撞了上去,
把這個比我高了2 個頭的家伙撞到了墻壁上,大個子顯然被我爆發出的蠻力所
震驚了,但很快他沉重而又殘酷的報復就回敬到了我的身上,我被他一腳揣在了
肚子上,整個人摔倒在旁邊的課桌上,從此我的小腿上就多了一道長長的疤痕。
大個子並不肯善罷甘休,我的反抗損害了他在這個小圈子裏的權威,他必定
要狠狠的懲罰我,這是一場力量極不均衡的戰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抓住
他的大腿不放,任由他的拳頭像雨點一般落在我的身上,但我卻像一衹鐵臂猴子
一般絲毫不肯鬆手,直至最終他狂叫一聲,使命的推開我,抱著肚子不停嚎叫,
而我卻死死咬定滿口腥紅的牙關,一塊尚連著皮的肉塊被咬在口中。
接下來的情景可想而知,教導主任嚴厲的面孔和班主任無奈的嘆息輪番登場
,我記不得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麽,無非就是這個孩子如何不像話,在學校如何搗
亂生事,他們幾乎忘記了一年前我還是優秀學生代表,是老師們在家長會上要求
別人學習的榜樣,是學校引以為榮的好苗子。
衹有班主任委婉的提到,這孩子自從爸爸去世後就變了個樣,上課老是心不
在焉的,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麽,還經常曠課早退逃學,以致學習成績一降再降
。
不知道哪個人在旁邊說了句,這也難怪,孩子爸爸不在後,聽說他媽媽又跟
別的男人好上了,女人的心一旦野了哪裏還會去管孩子,這孩子也就跟沒爹沒娘
一般,忒可憐了。
這句話讓一直垂著頭不聲不語的我又再次狂躁了起來,我睜大了血紅的眼睛
想要向講話的人撲過去,但卻被班主任給拉住了,然後是教導主任的斥責和班主
任的安慰,他們說了什麽我已經忘記了,腦海裏衹有那句「沒爹沒娘」一直在盤
旋著。
不知怎麽的,老師和看熱鬧的人們都不見了,我已經走出了學校,手裏卻多
了一張停學通知書。
我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衹覺得路上的行人都在看著我,他們個個形跡
可疑、面目可憎,雖然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但是我肯定他們都在嘲笑我,嘲
笑我是個壞孩子,嘲笑我沒有爸爸,嘲笑我的媽媽,我向他們發出野獸般的狂吼
,他們就像妖怪一樣化成一團雲霧,然後挾起蒼蠅般的翅膀飛走了。
離家的路挺遠的,但下一刻我就站在了家屬院中,下午的陽光照在米黃色的
墻壁上金燦燦的,我的心好像突然又暖了起來,不管怎麽樣,我還有媽媽,媽媽
就在家裏,媽媽在等著我,這個時候我最需要媽媽的擁抱與安慰了。
歡快的小腿把我帶到了家門前的走廊,走廊上堆滿了鄰居們亂放的雜物,而
我們家門前卻是多麽的幹凈整潔,有媽媽在的家是我溫馨的小港灣,我多想大聲
呼叫;「媽媽,我回來了,妳的小石頭到家了。」可是,我長大了喉嚨,卻沒有
喊出聲來,衹是呆呆的站在家門口一動不動,空蕩蕩的門前走廊上,媽媽那雙精
致漂亮的白色高跟鞋旁邊,一雙男人的皮鞋極為突兀的擺在那裏,這雙皮鞋我從
來沒有見過,尺碼款式都不像爸爸的皮鞋,褐色皮鞋敞開的鞋口,好像一張裂開
的大嘴,在無聲的嘲笑著我。
我的心跳好像瞬間停止了一般,衹能眼睜睜看著門口那兩雙鞋子,不知多久
之後,我發現自己已經打開了家裏的房門,正悄無聲息的走入屋中,家裏一切還
是那麽的熟悉,就像從未被人動過一般,但我卻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爸爸媽媽的臥室的門是虛掩著,從那條縫裏傳出女人帶著顫音的呻吟聲和男
人喘著粗氣的呼吸聲,女人的聲音是我最為熟悉的,男人的聲音我好像似曾相識
,女人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愉悅和快感,男人的聲音中充滿了征服者的驕傲
與狂妄。
透過房門的小縫,臥室內的畫面一覽無遺,午後的陽光照射在那張面積並不
大的床上,照在床上那對交織在一起的肉體上,媽媽的身體就像一條大白蛇般纏
在男人身上,她肌膚白皙滑膩,乳房高挺豐滿,雙腿又長又直;男人的身體黝黑
壯碩,背對著門口的背上肌肉墳起,兩塊岩石般的臀部像馬達般聳動著,帶動著
他身下的媽媽像在舞蹈般顫動,她的頭發又黑又長,像海妖般披散在藍白格紋的
床單上,那床好像承受不住兩人狂熱的動作一般,咯吱咯吱的直響個不停,伴隨
著男女肉體相接的啪啪聲,將這間不大的臥室弄得淫靡無比。
空氣中彌漫著性液和男人的汗臭味,還有一種我自小聞慣了的香氣,屋內的
氣溫至少有27度以上,媽媽白皙的身子上流著晶瑩的汗滴,男人身上好像抹了
層油一般黑得發亮,兩人正熱火朝天的沉浸于動物般的交配動作中,但我好像置
身于萬裏冰窖中一般,渾身的血液冷得都要凝固了,牙齒凍得上下直打顫。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我心目中溫柔賢淑的媽媽此刻卻與爸爸之外的男
人在做著這種事,難道正如外面人所講的一般,妳已經將自己的兒子和家庭置之
度外了嗎?
媽媽,這個房間是妳和爸爸結婚的新房,妳們曾經在這張共枕同眠了多年的
床上孕育了我,可現在妳卻讓另外一個男人侵入這裏,還讓他肆意的在妳身上取
樂,難道妳忘記了妳們之間的誓言了嗎?
媽媽,妳曾經說過,我和爸爸對妳來說是最重要的,無論如何妳都會維護好
我們的家庭,可是現在爸爸已經不在了,妳卻把其他的男人引入了家中,難道妳
都不考慮自己兒子的感受嗎?
媽媽,妳在我心裏一直是最美麗、最優雅、最高貴的女人,可是妳現在像衹
青蛙般張開著大腿,被一個男人插入妳最為聖潔的地方,還被他弄得渾身沾滿不
潔的液體,嘴裏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淫蕩聲音,難道這就是妳的本質嗎,妳跟那
些無恥而又墮落的女人又什麽區別?
床上的男女依舊在做著他們背德淫靡的事情,隨著男人越發有力的挺動,媽
媽把自己的下身高高的抬起,她用自己雪白細長的胳膊托住雙腿,將又長又直的
玉腿分開大大的,在男人的不斷撞擊之下,她垂著的纖細腳踝不停的碰在床頭的
櫃子上,那櫃子上放著一個普通的木相框,陽光照在相框上,照得相框裏的一家
叁口無比清晰,那時的他們是那麽的年輕俊美,被抱在懷中的我是那麽的溫暖祥
和,一家叁口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是相框之外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
。
隨著男人動作的加速,整張小床好像快要坍塌了一般晃動著,那張相框開始
不住的抖動不安,相框中的人物臉上好像也蓋上了一層烏雲,他們也在注視著這
個房間嗎,他們也像我一樣充滿了屈辱與憤怒嗎?
那對男女的動作越來越激烈,媽媽白膩的肉體扭動得更歡了,她的嬌吟一聲
聲的越拉越長,每一聲的尾端都帶著一個極為難耐的顫音,我的耳邊好像又傳來
了大個子譏笑的話語:「妳媽媽就是個騷貨。」「妳媽媽在外頭帶了很多野男人
,妳知道嗎?」「妳是不是妳爸親生的啊,怎麽長得像衹蝦米一樣。」……
我的耳朵裏充斥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同學們的竊竊私語、鄰居們的閑聊八卦
、老師們的批評訓斥,和那對男女無止境的尋歡作樂交纏在一起,讓我頭疼慾裂
;我的眼前閃過無數張的臉孔,班主任同情的眼神、路人異樣的目光、大個子醜
惡的嘴臉,跟眼前動物般交合的肉體混攪在一塊,讓我目不暇接;我想大喊大叫
,喚醒面前這對男女,但是張大了喉嚨卻發不出聲音,我想衝上去,分開他們交
合的四肢,雙腳卻像被膠水黏住般,動彈不得。
「啪」一聲,最終那副木相框承受不住,向下撲倒桌面上,我身上好像被一
道強烈的電流燒過,突然發現自己手腳又可以動了,不知何時起,我的手中卻多
了一把鋒利的尖刀,尖刀的刀柄上裝飾著古樸的花紋,那是爸爸生前挂在客廳墻
上的,他曾經答應過我,等我長大後就把這刀送給我。
我雙手緊握著尖刀,刀柄上好像還殘留著爸爸手掌的溫度,給我帶來了力量
與信心,床上的男女們並未發現我一步步的走近,他們還沉浸在那無恥的淫樂中
,我高高的舉起了爸爸的刀,對著那個強壯的男人後背,使出渾身的氣力戳了進
去。
眼前的畫面好像定住了一般,我衹看見大片大片的血像泉水般飛涌出來,那
些血液在床上像花兒般遍地開滿了,在女人雪白的肉體上綻放著,我耳邊傳來媽
媽驚恐的叫聲,血還在不斷的流著,腳下的那個男體漸漸開始萎縮,最後居然變
成一具黑色公羊的尸體,衹是那頭公羊的陽具伴著睾丸,已經被完全切除了下來
,公羊的眼睛卻好像還能活動一般,帶著譏諷的笑意看著我,那笑意無比的惡毒
。
又是一陣強烈的電流穿過,我眼前的畫面又變了個樣。
我站在一個寬敞的大廳裏,赤紅色的帷幕點綴在暗金色的木紋墻邊,墻面的
正上方中間挂著個鮮紅的國徽,國徽底下一張氣派的紅木桌子後坐著叁位中年人
,他們穿著深色制服,戴著大檐帽,桌前的牌子上分別寫著「審判員」和「審判
長」,中間那個「審判長」牌子背後的是一個頭發燙得卷卷的中年女性,他們前
面還有一張桌子上放著「書記員」的牌子,一個穿制服的短發年輕女性在寫著什
麽。
我所站的位置正對著審判席,身體四面都是不銹鋼的欄杆,將我像一衹野獸
般圈住,審判席高高在上,遠遠看去桌子後面的人好像坐在雲端似的,這裏就像
一個巨大的鬥獸場,而我就是放在場上任人宰割的羔羊,四周都是擇人慾噬的可
怕眼神。
我旋目四方,左邊的一張桌子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戴黑框眼鏡的中年人正在
唾沫四濺的表達著什麽,他面前的牌子上寫著「辯護人」,他正對面的右邊桌子
上坐著兩個穿制服的年輕人,他們面前的牌子上寫著「公訴人」,這兩撥人正在
唇槍舌劍的激烈交鋒中。
我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麽,他們講的內容好像跟我有關係,又好像跟我沒有什
麽關係,我衹是覺得這個廳子太大了,廳子裏的人太少了,廳子裏的溫度好低,
我覺得自己身上一點熱氣都沒有,我好冷,誰來抱抱我,媽媽呢,媽媽妳在哪裏
,為什麽妳不來抱抱我,為什麽我要在這個廳子裏。
我找啊找,總算在背後的一排坐席上看到媽媽的身影了,她穿著件白色的女
式西服,黑亮光滑的長發在腦後用一個發夾固定住,素凈的臉蛋蒼白得好像一張
紙,她整個人清瘦了不少,但依舊是那麽的窈窕美麗,她的大眼睛裏帶著幾絲疲
憊和憂傷,卻一直緊緊盯著我看,目光裏投注出的關注與愛意讓我不能質疑,我
們之間的距離有些遠,衹見她白皙的雙手合什好像在祈禱,毫無血色的小嘴翕動
著,在對我唸著些什麽。
媽媽身邊還坐著個中年男人,這男人個子高大瘦削,穿著件錚亮的皮衣,微
禿的頭頂,黑墨的濃眉,鷹隼般的鼻尖,這個人不就是呂江嗎,為什麽他會出現
在這個地方,為什麽他會坐在媽媽身邊,他好像一邊在介紹著什麽,一邊安慰著
身邊的媽媽,媽媽雖然沒有正眼看他,但是對他的態度卻是較為友好。
法庭上辯控雙方的爭鬥總算告一段落了,那個女審判長蠻有威嚴地說了一聲
什麽,從旁聽席上又站起一個中年男人,他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到證人席上開始作
證,這個男人穿著一身灰色的合體西服,西服上衣是老式雙排扣的,他戴著一副
金絲邊眼鏡,整齊光亮的頭發向後梳著,五官看上去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但我
卻想不起他是誰了,衹覺得他白襯衫上係著的那條深紅色領帶很眼熟,這個人是
誰呢,他在上面說什麽?
很快的我又回到了那個圈子裏,證人席上的那個男人又不見了,現場突然坐
得滿滿的都是人,然後那個女審判長站了起來,這時候整個法庭上的人都起立目
視審判席,女審判長開始宣讀一份文書,我聽不懂她嘴裏唸的是什麽,衹看見我
的辯護人這邊好像個個很得意的樣子,而那些穿制服的公訴人滿臉的不服氣,等
女審判長唸完了那段長長的文書,身後的旁聽席上傳來一陣密集的噓聲,其中我
好像聽到了媽媽哭泣的聲音。
我回過頭看去,媽媽穿著一身黑色小西服,瘦瘦的鎖骨在白色裹胸上方十分
顯眼,她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禮帽,稍稍遮住了半個臉部,卻無法掩蓋她悲痛的
神情,她手裏拽著個白色小手帕抽泣著,美麗的大眼睛已經哭得紅腫,看得我心
痛不已,我想去安慰媽媽,想讓她不要再哭了,可是已經有兩個虎背熊腰的制服
警察上來抓住我的胳膊,我身不由已的被他們向外拖著走去。
我狂呼著媽媽的名字,呼叫著她來營救我,媽媽從座位上衝上來拉住我的手
,我們的手總算握到了一起,媽媽的纖手是那麽的冰涼,完全沒有往日裏那種溫
暖的感覺,但僅僅幾秒之後,馬上就有法警上來分開了我們,我衹覺得媽媽的指
甲在自己手心上抓了一下,自己的手就被拉拽著脫離了。
我們母子倆各自發出悲憤和不捨的哭叫聲,媽媽好像支撐不住暈倒在座位邊
了,我衹看見媽媽軟軟的身子被一個男人扶住,那個人是呂江,他正用手抱起昏
迷中的媽媽,然後朝另外一個出口走去,我又急又氣卻身不由己,拼命的掙扎卻
無濟于事,衹能眼睜睜的看著媽媽一點點的離我遠去。
最終,我的眼前化作一片空白。
一陣刺疼的電流灼燒而過,我的眼前變得模模糊糊。
兩個穿著白大褂,嘴上戴著口罩的男人正看著我,他們手裏的黑色電擊器正
是我脖子上灼痛的來源。
「這回瘋狗咬不了人了吧。」一個禿頂男人語氣不善的說著。
他說的瘋狗是誰,為什麽我會在這裏,他們又是什麽人?
「老張,我的手腕被咬出血了,好疼啊,這小孩力氣還真大。」一個帶眼鏡
的男人正捂著他的右手,他眉間都是痛苦的神情。
誰咬人了,他們說的是誰,為什麽他們要這樣對我?
「妳先忍一忍,咱們先把正事幹了,讓他服了藥先,別耽誤了領導的事。」
老張一邊指揮著眼鏡,一邊伸手握住了我的下巴,他雙手熟練的在我的上下顎連
接處一用勁,我不由得張開了嘴巴,然後便有兩粒帶著苦味的藥丸扔了進來,眼
鏡從旁邊拿了一杯水,朝我嘴裏灌了一口,我喉嚨被嗆到了,一個咳嗽又把水給
噴了出來,弄得眼鏡滿臉都是,十分狼狽。
眼鏡罵罵咧咧用白大褂擦著自己被弄花了的鏡片,老張在一旁催促他。
「行了,他這下被電過,起碼半個小時不能動,到時候那藥早就消化在胃裏
了,妳趕緊去包扎一下,再晚點食堂都要沒菜了。」眼鏡很聽老張的話,他重新
戴好眼鏡後,兩人便一起走開了,遠遠的還能聽到他們邊走邊談的聲音。
「這小子看起來個子小小的,力氣還真大啊,這一口差點把我咬下一塊肉來
了,要不是妳電擊了他,我還沒法子把他嘴巴掰開。」「呵呵,衹是個小孩子妳
就沒法子了,以後還要不要在這裏上班,我在這裏十幾年了,什麽樣的瘋子神經
病沒見過,管妳多大來頭多大本事,進了這裏就是我手裏的貨,我要妳生就生,
要妳死就死,這小子要是老這麽犟,他熬不了多少時間的。」「那是,老張妳是
我們這裏資格最老的,年年先進都是妳拿,能跟妳混真是我的福氣啊。」「哼,
妳小子別衹會拍馬屁,晚上值班的時候精神點,別老是偷懶。」……
「老張,妳說這小子有什麽來歷,幹嘛上頭對他這麽重視,天天要他吃那種
藥。」「噓,這個妳最好少問,被別人聽到了不好……」他們越走越遠,後面的
那幾句已經聽不清楚了。
我渾身麻木的躺在地板上,雖然腦子裏清醒了很多,但是手腳還動彈不得,
突然有個人竄到了我的身邊,我還沒看清楚他的樣子,他就用老張先前的動作抓
住了我的牙關,而且他手上的氣力比老張大多了,我不由自己的把嘴大大張開,
他把兩根手指伸入我的喉嚨深處攪動了幾下,我感覺胃裏一陣惡心,他另一衹手
抓住我一提,就把我提起來翻了個身子,伸手在我背上推了幾下,我感覺一股酸
氣涌到喉嚨口,伴隨著幾聲咳嗽,一團包裹著兩粒藥丸的濃痰吐在了地板上。
那人隨手把我往旁邊一扔,伸手撿起還包在濃痰裏的藥丸,他也不嫌棄那口
痰粘在手上,把藥丸湊到眼前看了看,嘴裏不屑的笑了笑道:「這年頭還有人用
這個,對一個小孩子下這種藥也太下作了吧。」我這時候才看清楚這個人的樣子
,他原本應該個子很高大的,但現在背全完全塌了下去了,顯得整個人矮了一截
,他的五官輪廓都比別人大一圈,臉上滿是歲月的溝溝渠渠,還有幾道很深的疤
痕,除了一頭雜亂灰白的頭發,看不出他的真實年齡,這個人好像受過很多的折
磨和苦難,但他卻依舊頑強不屈的活著,特別是一雙眼睛銳利有神,讓人不敢直
視。
被他這麽一扔,我身子骨倒有些可以活動開了,伸手揉了揉有些幹疼的脖子
,看著那個人問道:「妳是誰,他們給我吃的藥是幹嘛用的。」「小孩子妳運氣
好,這個藥妳如果服用上一年,沒過多久妳就會記憶衰退,發育遲緩,智力衹停
留在7 、8 歲的水平,到時候妳就是名副其實的傻子了。」那個人邊說著,
邊用手指把那兩顆藥丸碾碎了,扔出窗外。
「他們為什麽要用藥來害我,妳為什麽要幫我。」我有些感激的看著這個人
,我這才發現,他跟我一樣,身上都穿著帶條紋的病號服。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上前捧著我的臉端詳了半天,然後又翻起眼瞼看了
看,搖了搖頭道:「妳看上去不像是神經病,挺正常的一個小孩子,就是現在發
育慢了點,不過看妳的骨骼將來會長得挺高的。」「我不是神經病,妳才是神經
病呢。」我對他的說法很是不滿。
「哈哈,我的確是神經病,要不然也不會呆在這裏了,不過妳這個不是神經
病的小孩子,怎麽也會在這裏呢。」那個怪人並沒因為我的話而生氣,反而放聲
大笑道。
「我也不知道,我衹記得我是被很多警察抓著,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之後
還上了輪船,下來後就到這裏了。」我把自己從法庭以來的情況如實告訴了他,
不知怎麽的,我對這個人有一種信任感。
他聽了我的講述,沉吟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那天開庭的時候,坐在妳媽
媽身邊的那個人是幹嘛的,和妳媽媽是什麽關係。」我告訴他呂江是我爸爸單位
的領導,我們家平時也沒跟他有什麽來往,不知道為什麽那個時候他會出現在媽
媽身邊。
那個怪人聽完笑了笑說道:「妳這個事很簡單了,像妳這種14歲的孩子故
意殺人的話,最多給妳判個10年左右,法院卻以妳患有精神障礙為名為妳脫罪
,還把妳送到這個國內防備最為嚴密的精神病院來,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法院
被人做了工作,有人刻意要把妳送到這裏的。」「從妳媽媽的情況來看,她是沒
有能力影響法院判決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叫呂江的什麽領導,肯定是他出面
促成了這件事。」「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我迷惑不解
道。
「這個我就不敢說了,或許是妳家有大筆財產,還是妳的存在妨礙了他的事
情,總之,他這麽做首要目的是讓妳離開妳媽媽,然後讓她與妳無法近距離接觸
,之後他到底是想對妳家不利,還是想對妳媽媽下手就不得而知了。」怪人撫摸
著下巴上的一撮灰白胡子道。
「而且,他這麽做的同時,還可以對妳媽媽市恩,讓妳媽媽因而感激他,增
加對他的信任感和好感,為他在妳媽媽心中的地位加分,由此達到一箭雙雕、一
舉多得的效果,此人心機慎密,手段狡詐,不是個一般人物。」「不一般,不一
般,不一般。」怪人將這話重復了叁遍後,轉身就要走開,他雖然駝著個背,但
走起路來卻是極快,我的手腳此時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看他要走開的樣子,連
忙上前拉住他道:「大叔,等等,妳要去哪裏啊。」「我還能去哪,午飯時間到
了,妳不去吃的話就沒得吃了。」他被我拉住衣袖也沒有生氣,衹是用手指了指
另一個方向。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才發現自己身處于一個不足10平方的房間內,裸
露在外的混凝土墻面粗糙砂礫,有一個裝著手臂粗鋼筋的小窗戶帶來唯一的光線
,兩邊墻角各放著一張鋼絲床,床腳都是焊死在地板上的,房間另一面並沒有門
,而是用一道鐵欄杆與外界隔開,此刻鐵欄杆已經被打開了,外面傳來嘈雜的人
聲和腳步聲。
我跟著那人走出了這個房間,置身于一條很長的過道內,過道兩邊都是同樣
大小的房間,此刻正有不少同樣穿著病號服的人正在向外走著,我跟在他們後面
走到了一個寬敞的大廳內。
這個廳子裏擺滿了鐵制的餐桌餐椅,同樣都是焊死在地板上的,當中有個大
桌子上擺了幾個齊人高的大鐵桶,接穿著白色廚師服裝的人拿著勺子鏟子在分菜
,這些病人倒是挺遵守紀律的,整整齊齊的排了幾支隊伍,廳子的窗戶和大門都
裝著鐵欄杆,有不少穿著跟老張他們差不多制服的人在來回巡視著。
我跟在別人後頭排了15分鐘,才從一個取菜隊伍拿了一份飯菜,一個又高
又胖的廚子在不銹鋼餐盤上放了一團米飯,幾根豆莢和幾塊黑乎乎的看上去像肉
的東西,我還想問問這是什麽,胖廚子已經開始喊下一個了,我衹好端著這份輕
忽忽的飯菜走開了。
我看到那個怪人在很角落的一張餐桌上坐著,也就端著自己的盤子走了過去
,跟他面對面的坐下,他沒抬頭看我,衹是專心致誌的對付的自己盤子裏的食物
,看他那副認真勁還以為盤子裏的是什麽山珍海味,其實一看裏面的東西跟我差
不多。
我試著夾了塊看起來像是肉的東西,放在嘴裏一咬,這又冷又硬的哪裏有點
肉的滋味,好像是用豆腐之類的裹上層面筋在油裏炸一炸就撈出來的,而且放了
那麽久都涼透了,一點味道都沒有,我有些喪氣的把咬了一口的面筋吐在了盤子
裏,看著那團冰涼的飯團怎麽也提不起胃口來。
那個怪人花了20分鐘才把那團飯和面筋吃完,然後挑起一根豆莢放在口中
細細咀嚼,他閉著眼睛活動著下顎,好像陶醉在豆莢的美味之中一樣,我有些欽
佩的看他把這幾根豆莢都吃進肚子裏,最後還端起盤子把殘餘的菜汁都舔幹凈,
才拍拍肚子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
「妳怎麽還不吃飯,難道要留給我吃不成?」怪人瞪圓了眼睛看著我道。
「可是,這些東西也太難吃了吧。」我面露難色道。
他看我盤子裏的飯菜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搖著大腦袋嘆道:「妳這娃兒好
不知深淺,這裏的東西妳不吃別人還會過來搶的,妳還以為自個是在家裏,不想
吃飯有父母哄著妳吃嗎?」好像要印證他的話一般,一個瘦的像竹竿般的青年男
子一直徘徊在我身邊,虎視眈眈的看著我面前的盤子,這時他趁我一個走神,從
旁邊衝了上來就要搶我面前的盤子,別看他一副死癆病鬼的模樣,那一下的動作
居然像衹鬣狗般迅速,我完全被嚇到了,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可是那個病鬼雙手握在盤子邊緣卻怎麽也動不了,他皮包骨頭的手上直冒青
筋,骷髏般深凹的臉漲得通紅了,可我面前的盤子依然紋絲不動,我這才發現,
原來我對面那個怪人伸出2 根手指搭在盤子邊緣,看他面不改色,一副漫不經
心的樣子,但是病鬼就是無法從他的手指下搶走盤子。
病鬼看到兩人之間力量過于懸殊,衹好鬆開抓住盤子的手,悻悻的走開了,
我越發覺得這個怪人身上有很多令人難解的謎,他的一舉一動都不像個囚犯或者
精神病人,好像身上擁有深不可測的能力,這個人的身份肯定很不簡單,我忙出
言道:「大叔,妳這麽厲害的本事,能不能教教我。」「呵呵,這個好說,不過
——」怪人看我一副很崇拜他的樣子,好像心情大好道。
「妳得先把這個盤子裏的飯菜都吃完。」為了討好這個怪人,我衹得捏著鼻
子開始吃起這些令人難以下咽的東西,看著我面帶苦色,但任然堅持將飯菜都吃
完,怪人臉上露出一種慈祥的神色,他站起身來示意我跟著他走。
這個時候,廳子裏的病人差不多都吃完他們的食物了,開始各自做著自己的
活動,有的人拿了書本在一旁看,有的人聚在一起下棋,還幾個人像小孩子一般
玩起了跳皮筋,這些穿著病號服的,年齡從10歲到60歲都有,還有一些長相
上看不出年齡的,但是絕大多數人都是眼神呆滯、行動機械,一看就知道這些人
的精神狀態並不正常,我果然是置身于一個巨大的瘋人院中。
我們一路從這些不正常的人群中穿過,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這些病人
都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完全無視周邊的人或事,門口的看守們的注意力也不
會放在我們身上,怪人帶著我走到大廳一個偏僻的角落,這個角落裏的燈已經壞
了,地面上堆滿了各種舊家具,堆得高高的直到天花板。
搬開幾把堆滿灰塵的椅子之後,怪人輕車熟路的從家具堆裏找到一條隱秘的
通道,隨著他的腳步我們鑽進了一個僅容1 人通過的小道,轉了幾圈之後怪人
突然停住了,他摸索著不知道動了什麽,前方突然有光線透露了進來,原來這裏
已經抵達大廳的外墻了,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張墻上已經被挖開了個2
個拳頭大小的洞。
怪人輕輕唿哨了一聲,那個洞口突然鑽進一顆黑乎乎的小動物頭顱,它有著
濕漉漉的尖鼻子,叁角形的耳朵豎在頭頂,兩衹細長的眼睛斜斜向上,除了下巴
處一圈白色的毛發之外,渾身都是油黑發亮的短毛,我好奇的摸了摸這衹小狗的
頭,它很和善的聞了聞我的嘴巴,然後嘴裏「嗚嗚」的向怪人叫著些什麽。
怪人叫了幾聲我聽不懂的語言,那衹小狗的頭又縮回去不見了,我覺得這個
怪人身上真是有太多故事了,在這麽一個被限制人身自由的地方,他好像在自己
家中一般閑庭信步,而且還能有一衹小狗作伴,這簡直就像小說電影裏才有的情
節。
沒等太久,小狗又從洞裏鑽了進來,這回它嘴裏還叼了個什麽東西,我聞到
一股久違的煮熟的肉香味,原來是一衹油膩肥厚的燒雞,怪人撕了半條腿扔給小
狗,小狗就叼著從洞口原路退了出去了,怪人伸手不知道用什麽把洞口給封上了
,我有些嘴饞的看著剩下的燒雞,怪人卻掏出個袋子將食物包好,揣回自己的懷
裏,然後示意我跟他走。
我們從原路返回,又將椅子按原樣擺好,從外表上根本想不到這下面有這麽
一條通道,廳子裏的病人們仍然沉浸于他們的娛樂中,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
倆的舉動,我跟怪人回到最早的那個房間內,我們剛坐下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
一陣刺耳的鈴聲,接著附近病房內陸續有人返回房間內,大約15分鐘後,房間
門口的欄杆被合了上去,我們倆又重新被禁錮在房間裏了。
怪人看房門已經被拉上,叫我轉過身來背對著門口,然後取出懷裏的燒雞,
分了一半遞給我,我忙不迭的接過,狼吞虎咽起來,前不久勉強填進肚子裏的那
些飯菜根本無法抑制我的饑餓感,我很快就把手中的雞肉都送入了肚子,而怪人
依舊保持著他細嚼慢咽的吃法,他見我眼巴巴看著的可憐樣,不禁搖了搖頭,將
手裏還剩的一條大腿都給了我,我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奈不住饞蟲作祟,還
是接過去送入了肚中。
待我吃完,怪人很仔細的將剩餘的骨頭和肉刺都收拾好,用那個袋子裝好放
入懷中,還叫我擦一擦嘴上殘留的油漬,以免被巡視的人看出端倪。
他這一係列手段我看在眼裏,心裏越發覺得此人渾身都透露著神秘,待他把
東西都收拾好後,我一把抓住他的褲管,長跪在地道:「大叔,求求妳,救救我
,幫幫我好嗎?」他對我所說的並不驚訝,衹是微微一笑道:「妳要我怎麽救妳
,我自己跟妳一樣,都被關在這個瘋人院裏面,我要是能救妳的話,我不會早點
救了自己去嗎?」我一時為之語塞,但仍然堅持搖著他的褲管道:「我不信,大
叔妳看起來很厲害的,妳還在墻上弄了一個洞,遲早能夠出去的,求求妳,帶上
我一塊去吧。」「呵呵,妳看到的那個洞,知道花了我多少時間嗎?」怪人輕輕
的搖了搖頭,有些灑然笑道。
「多少時間」我奇道。
怪人伸出一個巴掌向我晃了晃。
「五年嗎?」我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呵呵,翻一倍。」怪人笑了笑答道,他的笑聲中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蒼涼之
意。
我真的被震住了,沒想到那兩個拳頭大小的洞,居然花了這個怪人十年的時
光,想到這人在這裏呆了這麽長的時間,居然沒有被逼瘋就覺得很了不得了,他
還悄悄地利用這短暫的飯後活動時間來挖這個洞,很難想象這十年間他是如何堅
持下來的,回想到自己的處境,心裏頓時涼了一半,覺得眼前一片茫然。
「大叔,還有其他法子能盡快的離開這個地方嗎?」我猶不死心的追問道。
「沒有,就算是那個洞挖好了,也不能保證妳可以逃得出去,出了這外面還
有叁道圍墻,每一道都有荷槍實彈的武警看守,就算妳能夠逃了出去,妳還是在
這個面積不大的島上,離最近的大陸還有8000多米的距離,妳能在被大浪打
碎前游到岸嗎?」「我會游泳的,我一定可以游過去。」此時我心裏暗自感謝爸
爸,從小就帶著我學游泳,雖然從小體質並不是很好,但在碼頭上長大的自己游
泳卻是一把好手。
「呵呵,妳瞧妳這細胳膊細腿的,最多衹能在小河小溪裏游個來回,到了海
上被浪一打就暈了過去,想都不用想了。」怪人瞥了我一眼,從鼻子裏笑了一聲
道。
「那我應該怎麽辦,大叔,妳教教我吧。」我繼續懇求著怪人。
「等妳長大一點再說吧,沒有一個強壯的體魄,我讓妳跟著我就是送妳去死
。」「那要多久啊。」「也許要五年,也許要十年,也許要更長的時間也說不定
。」怪人眼睛瞪著我身後的墻壁道,他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不行,我等不了那麽久的,我要早點出去,媽媽會擔心我的,況且爸爸又
不在了,呂江他們都是壞蛋,媽媽一個人太危險了。」我一聽要那麽長的時間,
心下就慌了。
「呵呵,妳有沒有想過,就算讓妳出去了,妳能給妳媽媽提供什麽幫助嗎?
就算沒有呂江,也會有張江、王江之類的,妳有什麽能力去抵抗他們?」怪人反
口問道。
「可是,難道我就衹能白白的在這裏等著,讓媽媽被呂江他們欺負嗎,我是
家裏唯一的男人了,我要保護好媽媽啊。」我嘴裏很不服氣的說道。
「妳以為自己會吹幾句牛就是男人了嗎?他媽的這男人兩字也太不值錢了吧
,妳自己撒泡尿照照看,妳像個男人嗎?」不知道我說的什麽惹到了怪人,他語
氣一下子嚴厲了起來。
「手無縛雞之力,身無半毛值錢之物,妳連吃喝拉撒都要倚靠妳媽媽,除了
給她惹下是非之外,妳還能幹啥,說白了妳就是個拖油瓶,妳連累完妳媽媽之外
,在這裏還要連累我。」怪人的一番話尖酸刻薄,卻又刀刀入肉,說得我渾身像
在蒸籠裏蒸過一般,大汗淋灕,心裏又羞又愧,的確如他所說,我自從生了下來
就是不省心的小孩,媽媽為了我不知受了多少的苦,在爸爸去世後,媽媽自個承
擔著整個家庭的負擔,可是自己非但沒能為母親分憂,反而各種惹是生非,現在
衹能被困在這個非正常人聚集的地方,其中有很多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要不是
自己任性衝動,做事情不考慮後果,怎麽會把自己弄到這個局面呢。
想到此處,我死死的咬住牙關,強忍著快要迸出來的眼淚,發狠著就朝他面
前地板上磕了十幾個響頭。
怪人也不阻止我,看著我的腦殼敲在水泥地板上咚咚作響,直到額頭上已經
破皮見血了,才把手一伸,將我從地板上撈了起來,他力氣極大,衹用一衹手就
把我提到空中,面露怒色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妳是幹嘛?」「求妳,我要做
個真正的男子漢,妳教教我吧。」這幾下嗑得我腦子暈乎乎的,我衹能盡力保持
清醒的說道。
「我為什麽要教妳,教了妳,對我有什麽好處。」怪人翻了翻白眼道。
「我是我的恩人,我終生都會感激妳的,我還年輕,可以幫妳做很多事,妳
讓我殺人放火都可以,等妳老了的時候,我把妳當親人一樣照顧。」我強忍著腦
殼上的疼痛道。
「哈哈,妳小子還真會說話,不過現在妳我都被關在這裏,妳說的這些又有
何用。」怪人冷笑道。
「不管有用沒用,我對妳總沒有壞處,不但挖洞的時候多一個人幫忙,平時
沒事還可以跟妳聊聊天,總比跟一群瘋子在一起好吧。」雖然怪人的冷嘲熱諷停
在耳朵裏極為難聽,但我依然堅持著。
怪人皺起眉頭思索了半天,總算舒顏道:「妳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好吧,
算妳小子走運,我答應妳了。」聽到他這句話,我原本強撐著了半天的神經一下
子鬆懈了下來,頓時感到額頭被磕破處疼痛異常,眼前突然一片白茫茫的虛空,
又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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