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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12-17 來自 浙江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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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幕幸福時光
原來有家就是幸福
原來有愛就是幸福
原來幸福是平淡
原來幸福是簡單
「小奇,你是不是……」她抬頭有些憂傷地看我。我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小嘴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這個敏感的小女人,她是不會那麼輕易肯相信我會突然愛
上她的。
「噓……你聽我說。」我用手環住了她的腰,把她擁入懷中輕輕搖擺,低沈
地在她耳際呢喃:「不要胡思亂想。昨晚發生什麼,我都是清醒的。我知道自己
做了什麼。我不能給你任何保證,只能說和我在一起開心地度過每一天好嗎?」
我知道我的肩頭的襯衣濕了,為什麼女人就這麼傻。她在我的懷裡哽咽地拼
命的點頭。我知道此刻開始我對她是有責任的,如果她不幸福,那麼就是我最大
的罪。
我因為臉上的傷又只能休息在家,家裡有個專職的小護士,確實是我的無微
不至的關懷。她也去跟醫院裡面辦了休假,單位裡面已經有人知道她男朋友受傷
了,也就同意了她難得的假期。
每天她都在我的身邊,照顧我和媽* 起居。已經大三期末了,我也正好有時
間複習我的期末考試。每次看到有個小女人在家裡忙進忙出,跟我媽媽一起玩的
情景,我都會會心地微笑。紀敏是個好女人,一個可以成為賢妻良母的好女人。
只是有時在旁邊看到她燦爛的笑就會想到自己迷茫前景,我會不禁擔心,這個女
人可能會跟自己吃苦。我不願意太深地往下想,怕自己又會退縮到原位,只要能
看到這個可愛的小女人幸福的笑過,就不要去計較太多了。
美麗的世外桃源的生活總是短暫的。我不得不回夜色去銷假。雖然我不知道
那晚到底是誰打的我,但是我知道肯定和夜色是脫不了關係的。
要面對的總歸是無法逃脫的,這就是生活在這個都市社會的無奈。
我第一眼見到老闆的感覺,除了憔悴還是憔悴。她似乎比前幾天的情況更不
好了。聽說她自從回來以後就再也沒有進過內場,每天就在自己辦公室,也很少
見人。
「陳姐。」
「回來了。沒事情吧。」她看到我的第一眼似乎在蒼茫的眼中有了絲色彩,
但是那只是一閃即逝的火花。
「嗯。沒有事情了。」我看著她的眼睛,想尋找更多的秘密。她避開了沒有
給我任何的機會。
「那就好。以後小心點。我找你來是想和你說……」她頓了頓,似乎有些遲
疑地開口道:「我一直把你當成個小弟弟。你希望你也能把我當個姐姐好嗎?」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腦中有霎時的空白,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話。其實,從
那天我在她面前聽了她所有的故事,然後聽她說我根本不愛她的時候,真猶如當
頭棒喝,我真的自己也搞不太明白和她的感情了。我深深地凝望眼前蒼白的陳凱
琦,第一次完整地默念她的名字,她就像一道難解的題,我想從她身上找到答案
。但是她藏得太深了,深得像個無底洞。我想到了紀敏,她和眼前的陳凱琦彷彿
鮮明地對比。她永遠充滿陽光和柔弱,像溫室的花朵一樣需要呵護。而陳凱琦就
如山上的映山紅,在最惡劣的環境中,在石縫中,也能開得燦爛,開得妖艷無比
。我握緊我的拳頭,我在選擇。我只能去呵護一個女人,將愛分隔是對任何人的
不公平。
「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好姐姐」。」我是沒有音調地從牙縫中逼出這句話。
陳姐呆了呆,我看到她握茶杯的手顫抖了。她掩飾的很好,只是有些外溢的
茶水讓我知道我還是傷害了她。
她抬頭看向我,虛弱地笑笑道:「有個弟弟真好。」
我沒有回話,這已經是我能回答她的最後的話了。我走了出去。合上門的時
候,我已經把我和陳姐的男女青絲斬斷,我現在的責任是去愛護我身邊的那個小
女人。
「我提醒過你。」保羅又無聲息地出現在我旁邊,他有些意味深長地說。
我點點頭,道:「我知道自己錯了。」然後沒有等他回答就走了。留下一個
人呆立的保羅。
我從來都相信如果我願意全心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做好的。我現在的生命中
就只有四件事情值得我去付出精力──照顧好我的母親:呵護好我的女人:讀好
我的書:應付好我的客人。
我的生活開始走向了平靜而充實的軌道。有時會傻傻地做夢,如果父親還在
,我們一家團圓,看到我有個如此乖巧懂事的女朋友,他們應該會感到欣慰的。
有時聽周圍的女孩子說,希望找個白馬王子,當然如果是黑馬王子也湊合,
只要他是個「王子」。然後兩個人一見鍾情,墜入愛河,談場轟轟烈烈蕩氣迴腸
的愛情。看到她們故做陶醉裝的花癡樣,有時感到好笑。因為這些小姑娘肯定是
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了。其實她們和我一樣大,應該算同學吧,只是我總感覺她
們還是小孩。
我曾經深深的愛過,深深的恨過,經歷了她們做夢嚮往的愛的蕩氣迴腸,但
是留下的除了傷痛,剩下的還有什麼呢?
對於紀敏我並沒有曾經的那種激情,很平實,似乎感覺她更加像自己的妹妹
一樣需要呵護。但是這個「妹妹」是要我用男女之愛來澆灌才能成長而已。
我們沒有什麼吵嘴。我是不會去和她吵架的,什麼都可以讓著她:而她用所
有的愛來環繞著我,對我連句重話也沒有。我們也不會像其他情侶的那種瘋狂的
激情,我唯一做過的就是在她生日的時候買了支玫瑰花給她。她似乎已經非常感
動了,而我也因為她的快樂而快樂著。
在我看來也許幸福的生活原本也就源於此刻的平淡是真。我們的日子像一段
和弦,悠揚而飽滿,我有過無數次的奢望,讓我的生活就如此停止,我不再去貪
婪地奢望其他了。
10個月後,我的平靜生活終於被打破了。
「小奇。」今天是紀敏的休息日,她又像往常一樣來我家買菜做飯。但是她
今天似乎有些古怪,總喜歡纏著我說話的她似乎總是欲言又止。
「什麼事情?今天怎麼了。」我放下手中在挑的菜,在廚房的狹小空間中從
後攬住她的腰,把頭擱在她的肩頭。
「我想和你說個事情?」她還是不停地在水裡洗著菜。
「說吧。」我有些討厭自來水的伴奏,把龍頭關了。
「我爸媽想見見你。」我原本想縮回來繼續抱她的手懸在了空中。雖然我知
道我和紀敏的發展終有這麼一天,但這一天似乎來得太早太快了。
「呵呵,能不見嗎?我怕羞。」我開玩笑,想輕鬆點躲開這個事情,只是我
知道自己臉上的笑讓我覺得肌肉僵得發痛。
紀敏搖了搖頭。
「我快27了,爸媽為我的婚事很操心。一直給我介紹相親對象,我一直不
肯見。這次他們又給我介紹了個醫生,我還是拒絕了。他們發火了,說要是再不
見,就要和我斷絕來往。」我看到紀敏憋紅的臉,知道她受的委屈遠遠不只是這
麼輕描淡寫。我用力抱緊她,想給她安慰。忽然想起紀敏比我大了4歲,時間真
快,我的大學都快要畢業了。
27歲,也許這個年紀對現在的女人來說沒有什麼。但是像紀敏這種出生於
本地農村的女孩,真的是很大齡了。
「我沒有辦法就告訴了他們,我有男朋友了。他們怕我騙人,就一定要見見
你。」她宣佈了我早知道的答案。有些可笑,這種逼婚的戲碼竟然真實上演。
「我還是學生。你覺得我現在適合去見他們嗎?」我無奈的問。
「但是……但是他們這麼鬧下去。」紀敏轉過了身,著急地望向我,她的眼
睛已經紅了。
「噓……」我在她的眼淚珠掉下來前哄她。我捏捏她的臉,笑道:「我又沒
有說我不去。你發什麼急啊?又要掉「金豆豆」拉!等我,我去拿盆接著。」
我作勢去拿盆子,被紀敏一把抓了回來,她破涕為笑地捶我撒嬌。我把她擁
入懷中。既然曾經說過要給她幸福,就不能讓她為我哭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是個早婚的人。誰會想自己在大學畢業前就見自己女朋
友的父母的呢?雖然我在外面的工作讓我比同齡人顯得成熟穩重些,但是這件見
家長的事情我還是不免緊張的。
第二十六幕上門
懷著緊張的心態登門
看清兩家的差距
我的愛
不是麵包
我在紀敏的陪伴下去買了套像樣的西裝。雖然現在每個月掙的工資和小費已
經不少了,相當於別人白領干一個月了,但是第一次去百貨公司看到西裝的價錢
還是把我嚇了一跳──全套的西裝最差的也要兩千多塊。
紀敏說這個錢她出,讓我怪不好意思。搞的自己跟守財奴似的,我第一次為
自己買了有史以來最昂貴的衣服。
有了撐場面的西裝不行,見長輩總要準備些禮物吧。我們又去買了些水果和
餅乾禮盒。
這個是我第一次來紀敏家,我沒有想到他們家在那麼豪華的小區中。
我有些咋舌道:「你不是說你出聲農村嗎?怎麼住那麼好的房子。」
「我是出生農村啊。誰說過出生農村的人不能住好房子了?」她沒好氣地白
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我有些看不起她似的。
我趕緊給她賠笑,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她呢。
「我們家的地全部被徵用了。蓋了很多房子,我們家分了7套房子。」她說
的很平靜。
「啊!」我驚呼出聲,有些口吃,「7……7套房子?」以現在的房價,這
要值多少錢啊。
「是啊。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大隊裡比我們家地多的分的多的多著呢!不
過我們家已經沒有那麼多房子了,我爸爸賣了4套套現做生意了。」她根本沒有
在意我的反應,似乎很習以為常。
「哦。」我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心頭又添了份重量,忽然紀敏給我感覺有些
陌生。
我們一進門,紀敏的父母就熱情地迎了出來。
「來了啊。快裡面坐。」開口的一定是紀敏的母親,因為她們就像一個版子
刻出來一樣的相似,讓我有了些親切感。她的爸爸看上去有些嚴肅,但是臉上也
不乏笑意。
我禮貌地鞠躬,叫了聲:「阿姨,叔叔好。」
進了客廳,環視了下周邊的佈置,已經看出了紀敏的家並沒有跟我想像的有
任何的相似處。雖然進來的路上,她告訴了點她家的情況,但是真的看到,我還
是驚訝的。
客廳很大,大概有30多個平方吧。一套白色的真皮沙發放在了客廳中央,
華麗而氣派。黑色灑金的大理石的地面,光潔得可以映襯出每個人的臉。墻上的
壁畫,隨意擺放的小雕塑讓我知道,自己和這個家庭的差距。
我猛然覺得自己有些滑稽。我一直以為自己在給紀敏創造幸福,但是她在我
那個相比像貧民窟一樣的房子中,真的感覺到了幸福嗎?
「先來吃飯吧。你們這麼晚來。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小奇?對嗎?是叫小奇
對吧。」紀敏的母親熱情地來拉我的手,讓我從冥想中回神。
「哦!哦!好的。」我傻傻地回答。
紀敏愛嬌地拉了下我的袖子,道:「你傻拉。緊張什麼?又不吃你!」
我尷尬地看了看她的父母,看他們像看戲一樣的笑,我臉紅的不吱聲。
在他們的飯廳落座後,他們家的阿姨開始一道道地上菜了。
紀母熱情地給我夾菜,突然關心地問:「你沒有什麼忌口吧?」
「沒有。」
「那就好。我們家小敏就挑食,她從來不吃雞肉和鴨肉的。還有……」
「媽……別亂說拉!」紀敏看我奇怪地看她,猛地打斷了母親的話。
紀敏衝我笑了笑,說:「他們亂說的,我吃的。」說著就夾了塊雞肉賽進嘴
巴裡大口咀嚼起來。
我的眼角注意到了紀敏父母的怪異眼神,我明白了一切。
我的手在桌布底下按住了紀敏的腿。我鼻酸了起來。因為知道紀敏在我家,
從來都沒有告訴我過她什麼愛吃,什麼不愛吃。我最愛吃雞肉了,所以經常買來
做菜。平時看她吃得很少,總說減肥,其實她根本是不吃的……
我的心感覺到痛,這個傻女人到底跟著我吃了多少的苦,還有多少是我不了
解的。
紀敏吃完了,囫圇吞棗似的嚥下,暗中把手放到我在她腿上的手上用力握了
握,對我輕鬆的笑笑。
我知道現在不是和她說話的時候,只能忍耐著繼續吃飯,只是食不知味。
「小奇,你是屬什麼的?」審問終於開始了,我等待的也就是這個了。
「我屬狗。」
「什麼?你比我們家紀敏小?」紀父也開始加入了。
「是的。我比紀敏小三歲。」我知道事實就是事實。
紀父看了眼紀母,紀母尷尬地笑著說:「沒關係的,以前不是說女大三抱金
磚的嗎?」「那你……」紀父似乎沒有那麼輕鬆,他擔憂的回頭看我。
「嗯,我還在唸書。今年大學畢業。」
「哦。」紀父的聲音拖得很長,似乎有些刺耳。他不再做聲,開始低頭吃飯
。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啊?」紀母似乎對我還有絲希望。
我苦澀地笑笑道:「我父親在我高中的時候過世了。家裡就母親了。她因為
身體不好,一直在靜養,不工作了。」
紀母的臉色白了白,我用餘光看到我旁邊的紀敏臉色也好看不到那裡去。
「那你怎麼生活啊?」紀母有些擔憂和同情地看我。
紀敏在桌子底下拉了我把,我知道她要我不要再說了,但是要面對的難道還
能逃嗎?我已經豁了出去,把所有的事實真相都說出來吧。
我不顧紀敏的阻止繼續道:「我晚上在酒吧打零工賺生活費和學費。」
「啪」我聽到瓷器撞擊的刺耳聲音,太陽穴有絲抽痛。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紀父板著臉站了起來,起身到客廳,打開電視,
開了很大的音量,似乎再也不想聽到我的聲音。
留下紀母一個人在那尷尬地賠笑道:「呵呵,年輕人真不容易啊。」然後她
也低頭繼續吃飯,好像對我也沒有太多的問題了。
這頓飯就在不歡而散中進行,飯後,我以要回學校有事情為借口要走,紀敏
的父母似乎也沒有絲毫的挽留的意思。我知道我和紀敏間的裂痕已經開始了。
「不要生我父母的氣好嗎?我晚上下班了在你家等你。」我在上班的時候看
到了在我拷機上的這段留言──是紀敏。
她沒有機會送我出家門,到了門口就被她父親叫了回去。她似乎擔心固執的
父親給我更加多的難堪,就沒有勉強送我,只是用目光目送著我走近了電梯。
其實我並不怪她父母,因為他們做的都是為了女兒。沒有一個為人父母的不
希望自己孩子能有幸福美滿的將來,而這些幸福是需要基礎的。這個所謂的基礎
其實應該就是等同於金錢或者社會地位了。而我這個窮小子,有什麼什麼都沒有
。沒有有前途的工作,沒有錢,沒有房子,沒有有實力的父母,我這種人在99
. 9%的父母眼中都是一無事處的了。我還有什麼好多說的呢。
第二十七幕機遇
對一個社會底層的人來說
機遇就像中彩票的概率
屬於奇跡
「小威。」
「嗯?」我每次心情不好,也就來吧台找小威打打屁。學校裡的那些同學是
無法理解我這種人的思想的,因為他們似乎還頂著「大學生」的天之驕子的光環
,我們沒有任何溝通的語言。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出人頭地啊?」我有些打不起精神。
「啊?呵呵。」小威似乎聽到這個問題很來勁道:「你聽說過「三靠」嗎?
」
我搖搖頭。
「這個是個測試,看看你有沒有機會。」雖然我從來不相信小威的這些鬼話
,但是這種時候聽聽也是無妨的,我要他繼續說。
「第一靠,就是靠父母。有個當官的爹,就是有條康莊大道了。你沒有吧?
」
我點點頭。
「第二靠,就是靠老公。你好像這輩子沒有機會了,除非……」小威淫蕩地
笑惹來了我的拳頭。
「第三靠,就是靠自己了。」
「這個我行啊。」我似乎發現了新大陸。
小威搖搖頭說:「回答這個的,基本上是沒有前途的了。和買彩票的概率也
差不多了。」
我垂下頭,想想也是。自己也不是象牙塔裡面的書獃子了,這4年的酒吧生
活,形形色色的人見過的,聽過的太多了。天下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靠自己…
…呵呵,沒有人給機會是幾乎不可能的。
「唉。我告訴你件事情哦。我說不定會有個很好的機會哦!」小威忽然神秘
地和我說。
「嗯?什麼機會?」我狐疑地看他。
「記得最近常來的那個東北人嗎?王老闆!」
我搖搖頭,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
「哎呀,你這個傢伙就知道在女人堆裡混。」
「什麼話?」我一把揪起小威的前襟,我最討厭別人也把我歸類為某種人,
在這裡工作最怕的就是這樣的誤會。
「好了,好了。不說你了。」小威拍開我的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繼續
道:「那個王老闆是現在酒吧的紅人呢,出手很大方的。他常常在吧台喝酒,所
有你沒有注意吧!我服務過他很多次,他說他很欣賞我。」小威有些得意地挺挺
胸膛。
「哦。」我沒有太起勁。
「你別就「哦」呀。他說他來這裡是考察的,想在這裡也投資搞個酒吧。現
在已經談好了,要開始物色職員了。他很看得起我,說我談吐很不錯,在這裡埋
沒了,去他那做個領班什麼的沒有問題的。這個是機會。你說我要不要去?」
我看小威說得那麼認真,也為他感到高興。在這裡工作的人,能得到賞識的
機會並不多,那些自命上流的人,把這裡的服務人員根本就當作下等動物。如果
真有人能給小威機會,那也許會改變他的命運。
「去試試吧。要抓住機會的。」我拍了拍小威的肩膀鼓勵他。
「小奇,小威。你們又在偷懶了。」保羅有些臉色難看地過來訓斥,「你們
兩個小子在一起就要渾水摸魚,以後少給我粘一起。」
我和小威吐吐舌頭,知道又被抓到了,估計今天的班又白上了。
我快速往內場跑,準備去撈外快了。只能對不起我的小威兄弟了,他只有困
在那裡被罵的份了。
回家的時候,我已經有些微醺,凌晨的涼風吹過,原本壓制在胃底的酒精開
始翻湧了起來。開始有些理解那些酒鬼為什麼嗜酒如命了。因為酒後,人真的可
以飛起來,漂浮的感覺,讓人忘乎所以,所有的煩惱和壓抑似乎都到了腦後。踉
踉蹌蹌地爬上了樓梯,樓梯間的各家的雜物讓我踢得乒乓亂響,我把手指放到自
己的嘴邊吹了一下:「噓……別吵!安靜哦!要罵的。呵呵……」我就這樣自言
自語地到了自家的門口。我掏出鑰匙,想憑借屋外的月光找到鑰匙空,但手顫抖
得讓我根本辦不到,我剛想用左手幫助我的右手一下的時候,門「嘩」地開了。
是紀敏,她背著屋子裡的光站著,望去是那麼的聖潔不可侵犯。我的嘴角掛上了
微微的苦笑,自己曾多麼不自量力地以為只要把疼愛給了這個女人,她就會幸福
,但是自己這種窮困潦倒的人的愛在現實中根本就一文不值。
「你怎麼又喝醉了。」紀敏微微皺眉地把我拖了進去。
她因為常常倒三班,而且都不固定班次,所以父母根本管不到她自由的時間
,她也經常在我這裡過夜。
「呵呵,客人太多了。看在小費的份上就喝了。」我輕輕推開了她,自己走
進了房間。
她有些不開心地道:「你就為了點小費把自己灌得爛醉嗎?」
她的話像冷水一樣把我澆得渾身一機靈,我慢慢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在我
的目光下害怕地後退了一步。我掩飾地繼續自己脫衣服的動作。我知道這些錢在
她眼睛裡根本就不是什麼東西,就算我喝到死也不可能靠小費來提供她現在的家
境生活。
「對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你喝那麼多。」紀敏敏感地發現剛才的話似乎刺痛
了我,她補救地上前把手搭到我的背上。
我沉默,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資格去原諒她,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不要介意我的父母好嗎?希望你能理解他們的苦心,也理解我對你的感情
。」她附在我的背上道出今晚來的目的。
「沒有什麼。如果我有女兒我也會希望她能嫁給個有實力的男人,那是她的
一生。」我說的很平靜,「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根本給不了你好的生活環境…
…」
我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紀敏已經用自己的手摀住了我的嘴。她害怕地
有些輕微的顫抖,她不停地搖頭,我感覺我的肩上又濕了。這個小女人,她的柔
弱總能打動我神經中最軟弱的部分,她總叫我知道什麼叫做愧疚。
她沒有說話,有些哽咽:我沒有動,有些心疼。
「奇,我感覺自己的心口好痛。」她終於在平靜了些後說話了,她像溺水的
垂死掙扎的人,把我當成浮木一樣雙手緊緊地抱住我的腰,「你就像罌粟一樣,
是現在唯一的鎮痛藥了。我不能失去你。」
我握著她已經冰冷的手,轉身看她。她的小臉,全都被淚水弄花了。我輕輕
地用拇指擦拭她的淚,但是就像個泉眼,還是不停地往外冒!
「小敏,我就像罌粟,雖然能暫時治療你的心疼,但是你應該知道,我只有
把你向更加糟糕的方向引,我是有毒的。我本來以為能看到你笑,你開心,我就
會覺得滿足了:現在我知道了,你的笑的背後隱藏了太多了我根本給不起的東西
。」
「不!不是那樣的。」她用手摀住自己的雙耳,根本不肯聽我繼續告訴她事
實的真相,「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每天住在哪裡,每天吃什麼,每天穿什麼,我
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陷入的瘋狂狀態讓我沒有辦法控制,她在我身上投入的愛太多。曾經看
過本什麼書,上面說在愛情中,付出自己更加多的愛的人,就會成為感情的奴隸
。我的紀敏,她到底背負了多沉重地枷鎖在愛我?
我沒有辦法看她如此地痛苦,我曾誓言要她幸福。我不忍地擁抱她,把她揉
進自己的懷中,想把她藏到我的心裡最安全的地方,不想這個傻女人再如此傷心
。
第二十八幕被揭的傷口
那是道在心底的傷
這麼多年後
被人硬生生的撕開
那痛
那晚,我沒有和她再交談這個話題。我覺得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辦法解,因
為紀敏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已經擺在面前的答案。我把她抱到床上,用被子把兩
個人包裹起來,讓她在我的懷裡低泣,等她慢慢哭累了,睡著。望著懷裡的紀敏
,望著她在夢中還皺著的眉頭,我的酒意早就沒有了,我清醒地等待著天際第一
縷曙光的出現……
早晨,我沒有驚動還在睡覺的紀敏。我準備了早飯給母親吃,然後告訴母親
不要去我的房間裡吵紀敏。母親很合作地乖乖地在自己的房間一個人玩。
我回房為她定了個鬧鐘。我無法面對她醒來,我逃似地回學校去上課,即使
暫時的逃避,也讓我做吧。
剛打下課鈴,我隨著人群從多媒體大教室裡出來。剛才《媒介與社會》課的
教授的精彩講課還在我的耳中不停迴響,我並沒有注意到遠處有兩張熟悉的臉正
在到處張望。
「李雲奇……李雲奇。」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我抬頭在人群中搜索。
是紀敏的父母,沒有想到他們會找到學校來,我有些驚訝。出於禮貌,我還
是不得不假裝高興地走向他們。
「伯母,伯父。」我微笑點頭示意。
紀父有些倨傲地沒有搭理我,紀母為丈夫的行為有些尷尬地對我笑了笑,道
:「小,小奇。你有時間和我們談談嗎?」
我已經猜到了他們要找我幹嘛了,我和紀敏的事情肯定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
的。我點頭,請他們跟我去學校的咖啡館談。現在是上午,那裡肯定沒有什麼人
,很適合我們談話。
我為三個人點了三杯雀巢咖啡。他們根本就不在意喝什麼,而對我而言,雀
巢咖啡是種奢侈。
「小奇。」紀母似乎開始對我的稱呼有些習慣,「我和紀敏爸爸來找你是希
望談一下你和紀敏的事情。我們覺得……」
「你快跟我女兒分手。」紀父粗暴地搶言,似乎覺得妻子跟我這樣婉轉地談
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我低頭攪拌咖啡的動作停了停,雖然知道肯定是這樣,但是被人如此說,尊
嚴上還是打擊的。
我深吸了口氣,要求自己冷靜對面對。「我知道。我和紀敏根本就不般配。
我們的生活背景相差太多了,這個是我沒有想到的。我能理解你們二老的想法,
如果我有女兒也不會願意讓她找個男人吃苦的。」我婉轉地道出自己的真實感受
。
紀母對我的話欣慰地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但似乎又覺得如此對我這麼一個
懂事的孩子有些不忍。紀父原本難看的臉色也有了稍微的舒緩。
「謝謝你的理解。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你的家庭……我們擔心女
兒現在對你只是暫時的迷戀,怕她真的要開始生活的時候就會無法了接受了。你
們都年輕,你們無法理解婚姻,無法理解「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也許你們
現在很幸福,但是當你們要每天面對柴米油鹽的時候,就會知道當家的不容易了
。如果你真的喜歡紀敏,那麼你一定不會忍心她為生活犯愁,對嗎?」
紀母原本想開解的話反而讓我有些悶,我呆呆地望著我手中的小匙發楞。
我也曾經生活在這樣一個「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家庭中,父親根本就沒有能
力來給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足夠的物質生活,母親為了便宜一毛錢一斤的鹽巴跑上
幾公里的路到一個搞促銷的店買,而我自己連像樣的文具都從來沒有用過。我曾
經如此地憎恨自己出生於這樣的一個家庭,我羨慕別的孩子,我多麼希望我也有
重新投胎的權利,讓有錢人的家庭把我生下。但是父親死了,我記得母親在停屍
房的嘶聲力竭地要求抱一抱自己丈夫腐爛的屍體,我記得母親在辦理完父親的葬
禮後在家每天痛苦的腳步聲,我記得她冰冷地躺在廚房地板上自殺的情景,她最
後跟我說的話是想死。她對父親的愛是深沉的,再多的生活的艱辛並沒有磨滅她
心中對父親的愛。紀敏是否也如此的愛我呢?她是否也會堅強地陪我走到生命的
盡頭?我是否應該把她放開?
「紀敏愛我!」我在楞神後的第一句話。
紀敏父母同時抬頭驚異地看著我,在他們的眼中,我看到了憤怒,好像我要
加害他們女兒一樣的憤怒。
「啪!」紀父狠狠地把咖啡杯砸在了桌子上,廉價的咖啡濺得桌子上到處都
是。咖啡館的小店主緊張地探頭看了看我們,我僵硬地對她笑笑,示意沒事,她
才回頭繼續工作。
「你有什麼資格說「愛」?」紀父瞪著我,我瞥見他眼中的血絲。
「你用什麼來愛?你愛過那個叫做林漪瀾的女學生嗎?你愛過你的父親嗎?
你愛過你發瘋的自殺母親嗎?」
我被人用一把藏了很久的已經生銹的匕首硬生生地插進了心臟,窒息……我
張開嘴巴,想多吸入點氣息,掙扎著想呼吸。他剛才說了什麼?他為什麼會知道
?他調查了我?
「你根本就不懂得「愛」。你難道就用愛去傷害別人嗎?我知道了你家庭的
複雜情況就請朋友去你高中瞭解你的情況。正好朋友和你們學校的領導熟悉,你
的一切經歷我們都知道了。所以我們必須馬上來找你,來要求你立刻放過我們家
紀敏。她會有美好前途的,我們給她安排了很好的親事,她會有美滿的家庭……
」我無法聽見紀父在說什麼,我的心麻了,麻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站了起來,我根本就聽不見世界外的任何聲音。我走出了小咖啡館。我失
魂落魄地在校園裡漫無目的地走。那個傷口,那個隱藏在心底的傷口,我以為已
經痊癒了,但是現在被人翻了出來。沒有好,那個傷口還在那流血,原來它已經
在心底開始腐爛,我似乎聞到了膿血的腥臭。我噁心地想吐,我跑到路邊,扶著
大樹,開始嘔吐,把肚子裡的東西全部吐出來,甚至把自己的心都吐出來。我的
眼淚不聽使喚地湧出,我不知道那是因為嘔吐得疼痛,還是……
周圍有上課的同學靠近想幫助我,我揮手把他們支開了。送我去醫院,有醫
生可以治療我的傷嗎?它已經爛在了我的心底,一生一世都不會有痊癒的一天了
,它如影隨形地跟著我,一直要等我停止呼吸的那刻……
「嗶嗶」我的拷機已經不知道想了第一次了。是紀敏吧。也許她知道了父母
找我的事情,她是否也知道我那段可怕的歷史了呢,知道我是因為一個女人才導
致自己的家破人亡呢?
該面對的總歸要面對的吧,逃得了嗎?我苦笑,掏出了拷機。
是陳姐的留言。
「小奇速回電。」
「小奇,你在哪裡?有急事找,速回電。」
「小奇,小威出事情了,請速回電。」
「小奇,我要瘋了,你快回電啊。」
這個是我看到陳姐最後的一條留言。
小威會出什麼事情,我知道如果沒有很急的事情,陳姐絕對不會以這樣的方
式給我留言。小威?他會出什麼事情?
我的心裡一邊翻騰著無數不祥的猜測,一邊不願意接受地不停否認,終於找
到了一個公用電話。
「陳姐?……」我沒有問完,已經被話筒另外一端傳來的哭泣的聲音驚呆了
,我知道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情。
「小奇!小奇!你快來吧!我在第二人民醫院的急診室。小威他……」
我「啪」地掛斷了電話,沒有顧及沒有掛好有摔下來的電話和電話裡面急切
的呼喚。我向校外開始狂奔。我的心是慌亂的,陳姐的哭讓我不祥的預感越來越
強。小威是我長那麼大唯一能稱為朋友的人,他就像個弟弟,他對什麼事情都充
滿了熱情:他一直會掛著燦爛的笑容,露出兩顆小虎牙:他最愛惜自己的頭髮,
總覺得自己很帥……
第二十九幕性虐
殘忍的性虐
對這個陽光男孩
我如何告訴他
他要活下去
他不要有事啊!不要……為什麼我在乎的每個人最終都要離開我呢?難道老
天一定要我生活在孤寂之中?
我一衝進醫院急診室的大門就看到陳姐已經在那裡等著我。她的臉色是驚恐
的蒼白,頭髮也是亂的,從上到下,那個平實最注意整潔的女人已經不復存在。
她看到了我,原本散亂的眼神終於有了聚焦。
我衝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雙臂,喊道:「小威怎麼了?你告訴我,小
威怎麼了?」
她原本就瘦弱的身體,在我狂暴的力量下像根柳條一樣柔弱,她的眼睛紅了
,原本臉上干了的淚痕又重新被濕潤:「小奇,他……他在監護病房,剛剛……
」
我不想聽她說再多的,我想要先見到小威。我拽著她的手臂,粗魯地要她帶
我去看小威。但當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我根本無法相信我的眼睛。躺在那裡的
是誰?他的左臉完全腫著,右邊臉已經被紗布纏擾:他的頭髮像被什麼鈍了的剪
刀硬絞得像狗啃過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上面掛著小威的名字,我根本不相信那個人是俊秀的小威。他
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慘事?
我放開了陳姐,握緊拳頭,閉上眼睛,不忍心繼續看他的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我到醫院才見到小威的。當時他的身上到處是血,傷得很重。
因為他在這裡沒有家,所以警察找到了我。我為他簽字做的手術。」陳姐因為我
的逼迫又回想起當時血腥混亂的恐怖場面,她的臉痛苦地扭曲著,眼淚不停地淌
下。
「他不肯接受治療,他像發瘋一樣。大家架著他想給他打鎮定劑,但是他不
停地掙扎,又哭又鬧,後來他就一直叫你的名字,他叫你救救他。我找不到你,
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她抓住我胸口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喊。
我能感受眼前這個女人的精神已經有多麼脆弱,她的堅強偽裝後面已經不堪
一擊。我把她擁入懷中,希望她能鎮定下來。
「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他……」她嗚咽著難以開口,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等待著。
「醫生說……他被人強行,強行發生了性關係,並且對方對他……進行了性
虐待。」
我猶如五雷轟頂地猛地推開她。
反手就是一個耳光。陳姐像一塊破布一樣被我打得摔倒地上。她虛弱地趴在
那裡,哭得更加凶了。周圍的人因為這場戲劇化的鏡頭都靜下來好奇地張望,但
是沒有人敢靠近。
我收回的手是麻的,我知道我那一巴掌有多重。我把自己所有的憤怒都發洩
在這個女人身上。
「你為了錢,你什麼都做得出來嗎?」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又是這個女人做的
拉皮條的生意。
夜色是從來都沒有女服務員的,裡面的女人大多是野雞。但是夜色為什麼每
天有那麼好的生意,很大程度也因為這裡的男人,這裡很多男的服務員都兼職扮
演著男妓的角色。陳凱琦因為自身的經歷,所以從來都不用女服務員。因為她覺
得那些女孩子都和曾經的自己一樣沒有自我保護能力,但是男人不同,他們有能
力選擇自己是否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所以她從不避諱自己在為生活空虛的富婆
做著拉皮條的營生。
我想去扶她。她有著可憐的身世,她無論精神和肉體都被無情的在摧殘:但
是心底的恨意讓我拒絕去靠近她。她利用別人對金錢的慾望,把人引向一場場罪
惡的交易。曾有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就是一個能讓人愛恨交加的女人
。
我克制自己要伸出的援手,轉而打開了小威的病房。把那個女人和外界所有
的紛紛擾擾都杜絕在外,我想靜靜地陪陪小威,陪他說說話。
我慢慢坐到他的身邊凳子上。我想撫摸他已經看不清容貌的臉,但是那裡沒
有一塊好的地方,讓我無從下手。
我只能放棄,改為握住他沒有掛水的手。雖然手是冰冷的,但是我能感觸到
他的脈搏,讓我懸掛的心悄悄的放心。
「小威……我來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需要我。對不起……」我輕輕地對
他訴說,希望他能聽到我的悲傷。
我感到他是手指在我的掌中有了微微的顫動。
「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對不起,小威,對不起,我……」我的呻吟有些哽咽
。
「小……奇……」
我聽到微弱的呼喚。是小威,我湊過頭去,發現他的眼睛根本腫得睜不開,
但是淚,已經從眼睛的縫中流了出來。
「小奇,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的眼淚又湧了出來,為什麼,我的淚水總流不幹。又是一個人,又是一個
人告訴我他不想活了。為什麼活著就是這麼痛苦的事情,真的有這麼的難嗎?這
是不是上天在和人開的玩笑,上天創造出了人就是為了看一場場生離死別的戲來
歡娛。
「你別,你要活著的。你說過總有一天要過好日子的。你還沒有做到,你不
能放棄……」我的眼淚嗆到了我的鼻腔中,我酸得根本就沒有辦法說完一句完整
的話。
「他們,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我當人。我,我連條狗都……不如。我為什
麼……要活著?為什麼?」小威情緒有些激動地說完,不停的喘息。
我輕撫他的胸口,我發現,他的胸口也纏滿了紗布。那些畜生到底對他做了
什麼?人是不會把自己的同類折磨成這樣的體無完膚的。我的手在顫抖地僵在那
裡。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小威。因為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他的時候,有什
麼安慰可以讓我有活下去的勇氣。
「小威。」我抓起他的手,稍微用了點力道:「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著懂
嗎?你要想想你的爸爸媽媽。你要他們為你送終嗎?你要他們孤苦一生嗎?他們
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幸福。你知道嗎?父母不需要你有很多
錢的。只要你能陪他們說說話,能在天冷的時候問問他們冷不冷:在天熱的時候
給他們搖搖扇子。他們就滿足了。你不能用死,用恨來回報你的父母。他們沒有
錯,他們是你的恩人啊!你如何能恩將仇報!你一定要活著,在愛你的人沒有死
之前,你沒有資格去死,你聽到了嗎?活著,你要為著別人堅強的活著……」是
的,我也活著了,為了可以用生命保護我的母親繼續活著。只要有口氣在,我一
定會掙扎著活著。
我已經泣不成聲了,我似乎把自己唯一堅強的理由喊了出來。我想把我能有
的能量都給小威,讓他有勇氣活下去。
他沒有回答我。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我握著的手在對我用
了點力的反握。我知道,眼前的奄奄一息的生命燭光又被重新點燃了。
我感到無比的疲憊,整個身體都是軟的。我想我需要休息。我幫小威拉好被
子,低聲告訴他我要走了,我轉身,我看到陳姐靠在門框上,滿臉都是淚。
我已經不恨她了,因為這個可憐的女子讓我無法恨起來。我知道她和我,還
有小威,我們三個人都是為了別人活著的人……
第三十幕事實真相
事實永遠的殘酷
但人總去探究
即使等待的
除了傷沒用其他
紀敏應該去上班了,她今天午班。我拖著乏力的身體回家給母親準備午飯。
紀敏確實走了,不過桌上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看著豐盛的菜餚,我知道紀
敏在我走後一定馬上就起來準備了。
「媽,多吃點,都是你喜歡吃的。」我幫母親把嘴角的飯粒擦乾淨,給她夾
了些菜。
她衝著我甜甜的笑。我真的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憂愁,只是蒼老的外表
才能告訴別人,她曾經遭遇過的痛苦。
「媽,你說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真的能買到一切?人在金錢的面前為什麼
會如此的渺小?」我知道母親根本就聽不懂我的話?只是有時停下來看著我,奇
怪地點點頭,當我以為她明白的時候,她就笑了,笑得沒有任何的煩惱。此時的
我,母親已經是我唯一的傾訴對象了,我只能對著她自言自語。
「小時候,我就想長大了要掙錢,要買好吃的,要買新衣服:慢慢長大了,
我更加想掙錢,掙很多錢,因為我想要買尊嚴,想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尊重我:
現在我確發現,有錢還可以買別人作為「人」而活下去的權利。」我的眼前又浮
現了小威,曾經在吧台裡自以為英俊的搔首弄姿的天真小威和那個病床上被折磨
得面目全非的小威慢慢地重疊在了一起,我的心裡沉甸甸的,像被一塊大石頭壓
迫得快要窒息了。
「我吃飽了。我要睡午覺了。小奇睡覺覺。」母親放下吃得還剩下很多飯粒
的碗,打斷了我的思維,她拉起我的袖子要拖我進屋。
我露出久違的微笑,像哄孩子一樣牽著母親的手到衛生間洗了一下她的嘴角
和油膩膩的手。
「媽媽睡覺覺哦。」母親已經躺到了床上,我幫她把被子拉好。我轉身去客
廳收拾亂七八糟的碗筷,母親卻拉著我的衣角不讓我走。
「奇奇也睡覺覺。奇奇要給媽媽講故事的。小敏也給媽媽講故事的。」我有
些哭笑不得,紀敏在的時候總把我母親當一個孩子一樣哄,現在弄得我有些傻眼
了。
「好。媽媽把眼睛閉上,奇奇就給媽媽講故事。」
「好哦。好哦。躺這講。」母親往床裡挪了挪,留了半個枕頭給我,她拍拍
枕頭要我躺在她的身邊。
我合衣躺在她的旁邊。
「從前啊,有一隻兔子媽媽,她有三個兔寶寶。有一天,她要出門去採蘿蔔
,她告訴兔寶寶們……」我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小時候,母親給我講的《小白
兔和大灰狼》的故事。我慢慢地講著,看著母親假裝閉眼聽我講故事,原本浮躁
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我似乎覺得這種溫馨的感覺可以填補空虛的心,讓人有
滿足的幸福。曾經我也是這樣以午睡作為交換條件讓母親給我講故事,我也會假
裝睡覺想多聽會故事,母親當年給我講故事的時候一定也像我這樣望著自己,就
會感到對現實生活的知足了。如果生活就這麼簡單,沒有貪婪,也許每個人都會
覺得幸福……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屋裡已經黑了。我什麼時候睡著的?我在母親的身邊蜷縮
著身體,像小時候一樣喜歡摸著母親的頭髮睡覺。這個是我有多少年沒有嘗到的
母愛了?我有些貪婪地不想醒,就這麼一直在媽* 身邊睡下去。
「嘿嘿。好玩吧。」母親忽然轉頭看我,原來她早就醒了,只是沒有吵醒。
她一個人拿著水筆在床裡側的墻上畫小人玩。
我終究還是要起來的。
「媽媽,你起來,我弄點東西給你吃。我開電視給你看好不好。」
「好。好。」母親一聽有電視看,就扔了筆利落地爬了起來。
我熱了點中午吃下的飯,和母親一起吃了。然後讓她一邊看電視,一邊給她
洗腳。母親雖然回到了孩童的記憶,但是她應該算一個很乖的「孩子」,很少給
我添麻煩。
晚上九點多,我本想完成自己的畢業論文的。因為還有2個月我就要畢業了
。很多同學已經完成了論文在找工作了,而我,因為太多的瑣事一直落了下來,
實在很難和老師交待。
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寫了不到1000個字就怎麼也寫不進去了
。我想知道小威的事情到底會如何處理,誰為他來討個公道。
我要去找陳姐問個清楚。一想好,我就拿上了鑰匙出門去夜色了。
聽說陳姐在場子裡面,我也懶得去換什麼衣服了,就穿了身邋遢的衣服跑了
進去。因為穿了件破校服,又架著黑黑大大的眼睛沒有摘,周圍的熟悉的人都沒
有認出我。他們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熟悉地在場裡穿梭,奇怪這麼個窮酸
讀書人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陳姐。」陳凱琦回頭看到我驚了一驚,但馬上就認出了我。這身和四年前
第一次見她的打扮完全一模一樣。
「小奇。」
「我想問你小威的事情到底怎麼說?警察抓到那個兇手沒有?」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她示意我到角落裡談,不想驚動
其他的客人。
「小奇。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沒有辦法立案。我建議小威私了。」
「你說什麼?」我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我真的有些想捏碎它的恨意,「那個
人給了你多少好處費?你沒有看到小威有多慘嗎?你還是不是人?你這個女人為
什麼那麼歹毒……」
「你聽我說。你別那麼衝動。」她受不了地想用左手想掰開我抓住她右手腕
的手。
「這個官司根本就贏不了,你懂嗎?那個東北人的後台很硬的。他既然敢到
這裡來開娛樂業,沒有後台是不可能的。……」
「你說什麼?東北人?他是不是姓王?」
「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嗎?」陳姐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想,真的是那個人。
我放開了她的手腕,有些失去力量地靠到了墻上。那個人,就是小威曾經提過的
器重他的老闆,我想到了當時我曾經鼓勵小威去跟他闖事業的。我的天!我到底
做了什麼?我當時的鼓勵沒有想到卻成了送小威走上這條不歸路的詛咒。我感到
嘴邊裡面的酸澀,我把一顆苦果吞了下去。
「小奇,你怎麼了?」
「我……是我。都是我。」我懊惱地捶打自己的頭。
「你怎麼了?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你不要這個樣子。」陳姐拚命地拉住
我揮舞的手。誰也沒有想到從紗幔外看我和陳姐的樣子,竟然是在角落裡面抵死
的纏綿──禍根也就這樣悄悄地被埋下。
「是我鼓勵小威去跟那個東北人闖事業的。當時小威說那個東北人器重他,
要他當領班的。我沒有想到,我……」
「小奇,你住手,你聽我說,不能怪你的!不能!。」
「小威是自願的……」
陳姐的話讓原本陷入歇斯底里自責的我停住了手,我不敢相信地瞪著她。
她的眼睛紅了。
「小奇。我告訴你真相,這個官司真的沒有辦法打。因為開始的時候小威是
自願的。他自願和那個東北人做的交易,你懂嗎?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個東北人不
僅是個同性戀,還是個虐待狂。他不能打這個官司,你忍心看小威在法庭上被在
摧殘一次嗎?你想看到小威死嗎?」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的聲音平靜得連我也不知道它從哪裡出
來的。
「為什麼?呵呵,呵呵……」陳姐笑了,但是她的眼睛裡流出的卻是淚,黑
色的淚,「因為小威想有天出人頭地貝。你和他那麼好,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曾經有無數次小威都對我說過,要賺很多錢才能回家,他說他不要
回家做個農民:只要給他機會,他願意用任何代價來換。他瘋了,真的窮瘋了…
…
「那個東北人願意拿20萬出來私了。今天傍晚,在醫院的時候,我跟小威
說了。你今天早上的勸說很成功,他不鬧了,有了生的希望。我問他要和那個東
北人打官司,還是拿這些錢回鄉下做點買賣。他說他想明白了,他要錢,他要回
鄉下和父母在一起。」
呵呵,我心底在冷笑。李雲奇啊,李雲奇,你真的很會勸說人──活下去─
─所以所有的罪惡都可以在金錢的粉飾下變得無痕了:確實,有錢才能更加好的
活下去。
「呵呵……皆大歡喜了?陳姐,你要不要請我喝一杯?我們是否要慶祝一下
?」我放肆而輕浮地大笑,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滑稽而可笑。
「你?……隨便你吧。你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所有的帳都記到我的名下好
了。我覺得很累,我回辦公室了。」她抬頭,望入我的眼,尋找她熟悉的小奇。
我扭過頭,避開她的目光大喊:「Waiter,開2瓶JackDani
e。誰願意陪我喝的都來,老闆請客。」
柔和音樂下的酒吧一下子沸騰了起來,這種事情在夜色是絕無僅有的。他們
誰也不明白為什麼有個窮酸的學生口氣那麼大,而且還敢要老闆買單,這一晚老
板要開銷多少啊!
過來的兩個服務生並沒有認出現在其貌不揚的我,他們以為我鬧事,所以面
色凝重地走近老闆:看他們那個架勢,只要陳姐一聲令下,我肯定被拖出去打個
半死。
第三十一幕借酒裝瘋
我沒用被酒精迷醉
我還是那麼殘忍地清醒著
傷害她
我的心卻在滴血
陳姐對他們點點頭,默許了我的話。那兩個同事都傻傻的一楞,然後莫名其
妙地對視一眼,只能往吧台走去。
「小奇……你別鬧得太過分了。發洩會就早點回去吧。」陳姐傾過上半身,
靠近我的臉邊耳語。
「波」我在她的臉上用力地親了一下,然後大叫:「謝-謝-陳-姐。」
雖然燈光很昏暗,但是因為剛才已經引來了太多的注意,所以我這個舉動被
很多人看到了。周圍口哨聲一片,還有人誇張地學起了狼嚎。雖然老闆娘也算在
風塵之中的人,平時在場子裡面為了和客人套套近乎經常和客人說些有的沒的,
插科打諢地調笑,但是誰也沒有膽子真正的去沾惹這個背景不一般的女人:今天
看到有個不如自己的小癟三竟然當眾調戲了老闆娘,那種暗爽就比自己親自上還
過癮似的。
起哄的聲浪一聲高過一聲,把包廂裡面的人都吸引了出來。陳姐臉色難看地
轉身就快步往辦公室走,留下我一個人站著原地,沒有任何地為難我。
我不知道我剛才為什麼要那麼做,只是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人耍。原來
她,小威,所有都人都是明白人,只有我一個,一個人像小丑一樣上躥下跳地蹦
活:我眼中所謂的仁義道德,禮義廉恥在別人眼中根本是幼稚可笑的東西:我成
了別人眼中的納西瑟斯,一個人在高處孤芳自賞的蠢貨。
我抓起服務生送來的酒,根本就沒有用酒杯,直接望嗓子眼裡面灌了下去。
那種放肆的感覺讓我第一次感覺可以扔掉所有的包袱。
「你說什麼?你叫小蝶?不對,不對。你叫小蝶。」我暈眩地在幾個小姐的
包圍圈裡面轉。我感覺我自己沒有醉,我好像還是不能忘卻,只是我的手腳為什
麼不停使喚,我的嘴巴也不是自己的了。我像一個抽離的靈魂看著自己的軀體在
那裡和一群妖艷的女人嬉戲成一團。
「帥哥。你的拷機怎麼那麼煩啊!你把那個破東西扔了行不行啊?」
「拷機?拷機是什麼東西啊?你喜歡?你喜歡就給你──」我摸到腰間,費
力地把那個一直叫的拷機摘了下來,輕輕拋給那個不知道叫什麼的女孩。
那個女孩接了過來,看都沒有看一眼就當垃圾一樣扔到了角落裡。
「帥哥,你覺得我們姐妹幾個哪個好看啊?」
「好看?都好看。哈哈。」
「那你喜歡哪個啊?」
「我可不可以都喜歡啊!」
「你好壞哦。這麼貪心都想要,罰你喝酒……」
「喝酒?好啊!喝……」
我不知道我被灌下了肚子第幾杯,一開始圍繞我起哄喝酒的人看我這麼個玩
命地喝法,都跑開了,只留下了幾個小姐繼續和我惡搞。
我躺在沙發裡面,左擁右抱的衣不遮體的女人,第一次醉死在溫柔鄉中。原
來這個就是那麼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燈紅酒綠,夜夜笙歌,哈哈……沒有想到
我這個窮小子也能享受一回。
「啪」,我的臉上一熱,然後是冰冷的酒精臨到了我的頭上,像憎恨地要焚
了我一樣。
「啊……」周圍一片女人刺耳的尖叫。
「誰啊?」我抹掉臉上的酒,誰拿這麼昂貴的酒給我洗臉?我睜開有些重了
點眼皮,眼前有個人影在模糊地晃動。我用手托住自己頭,以為是自己搖晃的關
系。
「李雲奇。你做的好事。……」
是紀敏,我的心因為酒精燃燒起的溫度一下子就冷卻了。
「哦。是紀敏啊!」
「帥哥,她是誰啊?這麼凶?」
我輕佻地捏了把湊過來的女人,感覺手上捏了滿手的胭脂。
「她啊?我的女人啊!呵呵……」
「哦──」周圍幾個女人故意異口同聲地發出譏笑的怪音。
我看到紀敏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下來。
對不起,我說過讓你不哭的,我無法遵守我的諾言了,對不起……
「小奇,我知道你不開心。我和我爸媽鬧翻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跟我回
去好嗎?我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只要你就夠了。」紀敏哭到
身體癱軟在地,趴在茶几上,想伸手觸摸到我的手。
我抽離了我的手,藉著酒瘋把手摸到了身邊女孩光裸的腰上。
「你什麼都不要?哈哈。我為什麼要你?你有什麼好?你憑什麼高高在上,
你在施捨我嗎?哈哈,我不稀罕。要女人找就是了,對不對?我的寶貝?」我索
性將自己的頭埋入了那個女人的胸口,那個女人發瘋一下地尖笑,振痛我的雙耳
。我不想再看到紀敏的眼淚了,我就像劊子手一樣在一刀刀地凌遲了這個女人,
為什麼要讓我如此殘忍地對她。
「小奇,你說的不是真的,你說的不是真。這個不是你。」她不停地搖頭哭
喊。
我受不了,我覺得自己隨時都要衝過去,抱住她,把她藏到懷裡,帶她回家
。不可以。紀敏的父母說得對,我根本就配不起她,我根本就承擔不起給一個女
人無憂的生活。她的父母也不會接受我這種有如此經歷的人,和她在一起,就是
逼她和父母的決裂。我給不了她幸福,我只會毀了她的幸福……
「服務生!服務生!」我仰面大喊,蓋過周圍的重金屬音樂,「你們在幹嘛
?快把這個神經病的女人拖出去,快……」
那兩個同事跑了過來,他們拉起紀敏往外走。對這種情景他們已經太熟悉,
每天都會在這種地方上演這種鬧劇。
「小奇……你騙我,你騙我,小奇……」
我聽著紀敏的哭喊,一直到她的聲音被重金屬音樂淹沒。我粗魯地推開身邊
的女人,不理她噁心的發嗲,一把抓起還剩下一半的酒瓶往嘴巴裡面灌。我狠狠
地把酒瓶往地上砸了過去,看到水晶酒瓶在大理石地面上碎裂,周圍的女人又發
出了刺耳的尖叫。
我不想理她們了,覺得沾著我都覺得有些反胃。我跌跌撞撞地往酒吧外跑,
突然被一魁梧的男人狠狠地撞了下,腳步有些踉蹌,險些摔倒,還好那個男人及
時拉了我一把,但是我的眼鏡已經掉在了地上,碎了……
「小奇?」
該死,我不理那聲驚呼,抓起地上的眼鏡胡亂地帶上就往外走,沒人攔我。
我在哪裡?我睜開眼睛,腦袋想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棒一樣。我沒有焦距地望
著白色的天花板,腦海中一片空白。
「呵呵……呵呵……」誰在笑,誰的笑聲那麼好聽,像開春時冰雪融化後小
溪流淌的叮咚聲,像春天油菜花開遍的田里的蛙鳴聲,像孩童天真的浪漫的笑…
…
我有些遲鈍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因為太多的酒精,我還是頭重腳輕的感覺。
我被那美好的笑聲吸引,就像在沙漠中迷失的人在渴求著綠洲,我嚮往著那溫暖
的笑。我摸到門邊,輕輕地打開門,怕動作大些就會驚動那笑聲,讓它飛走。
是母親,是母親在那笑,她的笑容像剛剛開放的雛菊一樣的鮮嫩,充滿生機
,充滿歡樂,充滿對新的世界的期待。我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微笑偷偷地爬上了
我的嘴角……
但是當我看到坐在她面前引她發笑的那個人身上的時候,我就再也笑不出來
了。
又是紀敏。她就像過去那麼多年一樣陪著我母親玩跳棋,逗得我母親不停地
歡笑。我望著她的美麗的臉龐,希望能尋找到昨晚我的那場胡鬧在她臉上留下的
任何傷害的痕跡──沒有,什麼都沒有,除了有些沒有睡好的憔悴,她還是一如
既往地愉快地陪著我母親玩,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把門「豁」地用力摔了開來。她倆嚇了一跳,同時抬頭看向我。
「小奇,你起來了。早飯我買了,在廚房,你去吃吧。」紀敏楞了一下,然
後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臉上。
第三十二幕被愛太累
原來有愛也是種纍纍
因為我這破敗的身軀
承受不起
也許因為我還不夠愛她
「你為什麼還來?!」我看到母親受驚的臉,馬上壓制了下自己的脾氣,改
而柔聲和母親商量:「媽媽,你去你房間看會電視好嗎?我想和小敏說會話。」
母親僵硬地搖搖頭,身體往紀敏的身邊縮了一下。
紀敏揉住母親的肩膀,在她的耳邊低聲地耳語了一會,母親緊繃的臉才稍微
地放鬆了下來,然後點點頭,起身走回自己的房裡。她臨關門的時候回頭望了我
一眼,我心虛地不敢對視她。
直到我們聽到了她屋裡的電視打開,兩個人才默契地開始談話。
「小奇,我知道你昨晚喝醉了。你心情不好,我不會生氣的,我們就當什麼
都沒有……」
「我沒有醉,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打斷紀敏的話,看她的臉色越來越難堪
。
紀敏站了起來,走近我,伸手想碰觸我的臉,被我無情地打開了。
「你聽不明白我昨天的意思嗎?你不知道我不要你了嗎?我已經玩膩了。」
「你騙人……」紀敏看著我的眼睛,淚又從眼角滴落,我終於看到了,看到
昨晚我傷害的被紀敏藏了起來的裂痕,我有些痛快地感受自己心上的痛。
「你是因為愛我,所以不想我和父母鬧翻,對嗎?我說過了,我真的不在乎
什麼,我什麼也不想要,我只想留在你的身邊……」
「你閉嘴!」我一把抓起了紀敏的手腕,逼她再次抬起低垂下去的頭,「紀
敏,我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對我死纏爛打足足3年,我看你可憐,就
隨便你留在我的身邊陪陪我。但是我現在膩味你了,我也受不了你和你父母給我
帶來的那麼多麻煩了,我根本就不會娶你的,你不要做夢好不好……」
「不,這個不是真的,你是愛我的。你說過,你說過你以後再也不欺負我的
,你說過你不會讓我再哭了。你是個騙子,你是個騙子……」紀敏哭喊著曾經我
給她許下的誓言,她握著拳頭捶打我的胸口,打在我的心上,我早已經麻木地感
受不到任何的痛楚了。
我抓住她的兩個手腕,不理會她的掙扎,平靜地述說:「我根本就沒有愛過
你。我沒有騙你。我早就沒有愛人的能力了。你懂嗎?我愛過的人都已經離開了
我……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在我這種人身上了。你這樣是有讓我感覺很累。這個游
戲已經結束了,你放過我吧,放過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紀敏捂著自己雙耳死命的搖頭。我真的要瘋了
,這個女人為什麼如此糾纏,她不知道我在攪碎我的心嗎?我還有多少的心力可
以給她折磨?我的怒氣上來了,我今天一定要這個女人走,我要把她徹底地趕出
我的生命,我要她能幸福地好好地活下去。既然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再過分也
無所謂吧?我已經有些豁出去了。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你不明白我在玩你嗎?你就那麼下賤?你看上我什麼
?我說了我沒有錢,我沒有身世背景,我除了傻了的母親,就這副臭皮囊了。」
我有些猙獰而下流地笑了起來:「呵呵,你別說你就看上了我這張臉,看上了我
床上的本事。我就這麼讓你爽嗎?讓你這麼捨不得。那我就成全你好了。你要我
這樣是嗎?」
我猥褻地撫摸紀敏白嫩的臉頰,把她逼得步步後退,一直到摔倒在沙發裡,
我撲了上去,用雙腿壓住她的身體,我仰起上身,發狠地一把扯開了她的領口。
我像頭餓狼一樣凶狠地朝她白皙的胸脯咬了下去,我把手伸到了她的裙子裡面…
…
她沒有動,沒有了任何掙扎,她就像一個木偶娃娃,沒有了任何的生命的氣
息,只有臉上還在源源不斷地流淌著淚告訴我,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嗚嗚──」
是悲傷的哭聲,從我的耳後穿來,我回頭,看到我的母親站在自己的屋子門
口,她放肆地大哭著,彷彿世間所有的悲慘已經在此刻發生。我木然地只能看著
她,看著母親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肆無忌憚地哭……
母親跑了過來,雙手死命地揪起我的頭髮,把我拖離紀敏的身上。
「你是壞人。你是壞人。你為什麼要欺負小敏,為什麼要欺負小敏……」
我沒有任何的掙扎,我坐在沙發邊任由母親抓我的頭髮,用拳頭捶打我的臉
。我何止是個壞人,哈哈,我根本就禽獸不如,打吧,打吧,我本來就該打的。
……
我閉上了眼睛,把要湧出的淚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裡,承受我本該承受的打
。
「不要。阿姨不要。」紀敏像個瘋子一樣從沙發上爬了起來。衣衫不整,頭
發散亂的她讓我看明白我幹了什麼醜事,她的身影刺痛我的眼睛。
她跪在地上抓住我母親打我的手,哭喊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
別怪小奇,你別怪他。他是沒有辦法,他也是沒有辦法。為什麼我們要生活得要
那麼辛苦……」
母親放棄了打我,她哭著抱住紀敏的頭,將她的頭埋入她的懷裡繼續哭泣。
「阿姨,你別哭了。阿姨,我一直把你當媽媽一樣,求求你別哭了,女兒的
心太痛,太痛了。我沒有辦法承受的,求求你……」
我坐在地上,坐在那裡,看著這對沒有任何關係的母女在那裡哭成一團。我
知道一切都結束。我曾經以為我有了個新家,我以為我可以一直這麼享受著這偷
來的幸福,但這終究不屬於我,在348天後,我再次失去了我的幸福……
那段母女抱在一起互相吸取彼此的溫暖,只留下一個冰冷的世界給我。
紀敏走了。母親因為還在生我的氣,還是不太願意搭理我。紀敏臨走的時候
說還是會來看我的母親的,她現在改口叫我的母親媽媽。
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雖然沒有紀敏的身影,我常常覺得孤獨,但是我覺
得心裡輕鬆了許多。
我最近一直沒有去醫院看了小威。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心裡總有些怪怪
的悵然。據說他要出院了,我還是忍不住去了趟醫院。
第三十三幕離別
離開這個燈紅酒綠的都市
別在回來
這裡除了悲傷的記憶
還能給予什麼帶走
我進了病房,病房裡沒有其它的病人,我看到孤獨的小威一個人背對著門在
收拾自己的衣服。他回頭發現了我,澀澀地笑了笑:「小奇,你來了。」
「嗯。」我應了一聲,然後靠到墻上,不知道說什麼。
小威尷尬地看了我眼,然後低頭繼續收拾自己的衣服。
他被絞的亂七八糟的頭髮,頭皮處長了新的出來,但是更加顯得滑稽可笑。
他的臉已經消腫了,只是那道扭曲的傷疤就像條噁心的毛毛蟲,從眼角爬到了鼻
翼,把原本俊秀的臉龐徹底破壞殆盡,留下的只有猙獰。我在這個年輕的生命上
看到了為了利益付出的慘痛代價。
「你有什麼打算?」我靜靜地問。
看到小威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是平靜,他繼續邊整理邊回答我:「我
打算去剪頭髮。這種髮型已經不適合我了,你說是嗎?」
他抬頭認真地看我一眼。我只能無奈地點頭。
「你陪我去好嗎?一個人蠻無聊的。」
「好。」我答應了他,不由自主的。
我陪著他默默地把行李都收拾好,然後去住院部的窗口繳納住院費用。我看
到小威從自己背的書包裡面拿出了個黑色的塑料袋子,裡面裝的都是一捆捆的簇
新百元人民幣,紅色的人民幣像燒紅的烙鐵一樣映紅我的眼睛。
小威轉頭看了我眼,無語。這個是他該得到的,他用了自己的尊嚴,肉體,
更可以說是用命換來的錢,我有什麼理由去指責他。
我們出了醫院,找了間門面看上去不錯的美容美發的店走了進去。
小威坐到椅子上,跟髮型設計師說:「把我的頭髮弄正常些,短點沒事,只
要能看。」
我坐在小威背後的椅子上看著鏡子中的小威。他看著眼前鏡子中的自己,死
死地用力地盯著自己,彷彿害怕自己的眼睛會因為受不了而逃開。
頭髮像雪花一樣一點點的飄落,小威曾經那麼愛惜的頭髮。我回想起曾經我
最愛做的就是去揉他的頭,然後被他生氣的罵。他生氣的時候臉會紅得會像個女
孩子一樣好玩。
以前就算打死我也一定不會相信有一天小威會捨得把自己認為最帥的頭髮剪
成班寸。小威衝著鏡子中的我笑了,露出他原本可愛的虎牙,但年輕的臉看去卻
是滿目的滄桑。
我有些僵硬地回了個笑容,給他些鼓勵。
「我買了晚上的車票,今晚就回老家了。」
「啊?嗯……」我剛進入嘴邊的茶嗆了口,雖然知道結果,但是沒有想到他
會這麼早走,「這麼著急嗎?」
小威嚮往地望著窗外,好像已經看到了遠方的家。
「我想家了,想我爸爸和媽媽了。」他的聲音悠揚的好像就是來自遠方。
我點點頭,我知道這個是對他來說的最好的結果,但是想到他要走,心裡總
覺得有無限的悵然。我甩玩著手裡的小匙,邊低低地問:「還會回來嗎?」
他沒有回答,沉默。他抬起頭,看著我,我看到他眼睛中難以掩飾的痛。
「不回來了。我不喜歡這個城市。我覺得還是鄉下好。我在這裡失去了很多
,但是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了,我沒有什麼好多留戀的……我會想你的。」他握
住了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是啊,我也不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少值得人去留戀。無數的年輕人帶著無數的
期待和憧憬向這個燈紅酒綠的都市湧來。但是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夢想的樂園,
它的華麗外表掩蓋下,是早就腐爛不堪的醜陋。沒有人知道,只有曾經在這裡受
了傷的人,逃回去的人,會告訴別人,這裡根本就是個賭場──十賭九輸,沒有
多少人能從這裡帶走什麼,除了傷痛。但是外面的人沒有人肯相信,相信這個華
麗的地方的罪惡:或者他們即使相信了,也要來試試自己運氣,拿自己的命運來
和老天做場賭博。
如果我是小威,我會希望我從來就沒有來過這個城市……
小威走了,我親自送他上了長途汽車,在淡淡的憂傷中目送他的揮手在揚起
的塵埃中消失。周圍又停下了好幾輛外省來的車,上面熙熙朗朗地下了一群背著
大包小包行李的年輕人。他們的笑臉和曾經的小威一樣天真而充滿對未來的期待
。我知道又是群來這裡尋夢的人,我只能默默地祝福他們好運……
晚上回到家,我給自己和母親簡單地弄了點吃的。
「媽,你慢慢吃,電視等會才開始呢!」我把母親掉得滿地的飯粒拾了點起
來。
母親看了我眼,然後「哼」地一聲轉頭賭氣不理我,只顧自己拚命地扒飯。
我知道她還在生我的氣,怪我傷害了紀敏,只是她無法明白我的無奈。
我苦笑著搖頭,道:「媽媽,我週末帶你去公園玩好嗎?」
我看到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母親就像一個孩子,很容易把不愉快拋到腦後。
「那帶小敏一起去玩吧!」
看著母親滿臉的期待,我有些傻了,我真的不知道,小敏會在母親的心底會
留下了那麼深的感情。可惜我無法滿足她的願望,我必須早點讓她忘記紀敏,這
對她和我都好。
「以後小敏不會來了。我們吵架了。」
「你是壞人。我不要理你。」母親惱了地站了起來,把吃得亂七八糟的碗一
放,轉身就進自己屋裡了。
我楞楞地坐那,對目前的狀況無能為力,我只能祈求母親能快些忘記小敏吧
。
收拾乾淨桌子,洗完了碗,我也進了我自己的屋裡。自從那天從大鬧了夜色
以後,我就再沒有去上過班,夜色會讓我想起小威,想起那些黑暗中的醜陋,不
是我假清高什麼,我確實感覺難以接受。如果不是出於生活的無奈,我甚至希望
我從來就沒有到過那個地方。
第三十四幕招聘會
一場招聘會
古羅馬的鬥獸場
年輕的小牛犢
一場廝殺
這些日子悶在家裡寫論文,我的論文到現在也就只差一個結尾了,我想抓緊
點結束掉,交給導師,那麼我就可以早點開始找工作了。我看了看書桌邊我已經
打好的30份簡歷,心頭有絲甜甜的滿足。讀了17個年頭的書了,我終於要大
學畢業了。我想起爸爸活著的時候,最高興的一件事情就是和我媽媽談論,他們
的兒子以後一定能上大學,我將成為我們家幾代人中多年來唯一個大學生。
因為我們家家境不好,我父母家的親戚就一直看不起我們,幾乎沒有任何的
來往。父親早已把我能讀完大學作為自己在親戚面前炫耀的里程碑。我現在做到
了,如果父親還活著,他應該會開心的。
就業指導的老師給應屆的畢業生上了堂課,告訴我們目前的就業形勢並不理
想,希望我們有足夠的思想準備。我衡量了自己,雖然成績不錯,但是畢竟只是
個三流大學的學生,跟名牌大學的比肯定吃虧的,所以要把姿態放低些,先找個
專業對口的廣告公司,大小無所謂,只要能先進去再說,畢竟我現在什麼也不會
,辛苦幾年就好了。我一直自信於自己的能力,我也相信有能力的人一定會可以
闖點名堂出來的,對於未來,我同樣和很多剛要跨出校門的人一樣充滿了幹勁。
兩天後,我終於把自己的畢業論文交了出去。指導老師要我放著,過幾天和
我聯繫。我高興地答應了。
走出校門的時候,我深深地吸了口校園清新的空氣,我的大學校園生活終於
要結束了。這四年來艱苦的奔波中的生活讓我做夢都期待能快點畢業,但是現在
,當真正馬上要離開的時候,我卻有著深深的依戀和不捨。
總在匆匆中走過,重來還沒有來得及去欣賞一下校園的景色,校園的氛圍。
曾有人說,應該在該做什麼的年紀就做什麼,這才是種真正的幸福。是啊,我的
大學校園生活就在我的手指縫間淌過,沒有來得及細細體味的時候,它就結束了
。也許,有一天,我老的時候,會因為自己的記憶中這段空白的大學校園生活而
感到追悔不已的。
我搖頭苦笑了下,笑話自己突來的多愁善感。我該重拾下散亂的心情,因為
下面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做──找工作。
週六的一大早,我就夾著自己的簡歷來到了人才市場。今天有專場的應屆畢
業生的招聘會,吸引了很多和我一樣剛要跨出大學校門的學生,一路上都是些學
生模樣的人。
「先生,請問XX會展中心怎麼走?」一個打扮時髦,但是明顯青澀的女孩
跑過來問我。
「你跟著大部隊走吧,肯定能到的。」我向周圍弩了弩嘴。這個已經是來問
我路的第23個人了,我真的驚訝於怎麼有那麼多人去這場招聘會。
到了那個招聘會的門口,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嚇得掉了下巴。我誇張地張著嘴
看著XX會展中心的門口4個大門外排起的四條蜿蜒的長龍,久久不能自語。
既然來都來了,就排吧。總不能浪費了那麼多車錢,一大早白來次吧。我排
到了A進口的最後一個,但是不出5分鐘,我已經發現自己佔了屬於位置靠前的
優勢地位了。
「唉,你看看我的眼線有沒有化開啊?」
「你看看我頭髮亂不亂?」
我有些奇怪地回頭看看邊上的幾個好像一起來的女孩,她們紛紛掏出粉餅補
裝。我納悶於這些似曾相識的動作,因為我常常在夜色中看到那些小姐一個個躲
在角落補裝。
但是這裡是招聘會,至於嗎?又不是招演員。而且從她們的不太嫻熟的動作
和有點髒的化妝上可以看出,她們並不是很會化妝的女孩。
「你們是來應聘的嗎?」我好奇地低聲問了句。
「廢話,不來應聘,來幹嘛?來排隊買雞蛋嗎?」那個拿著粉盒往臉上狂撲
粉的女孩白了我眼。
「那用得著要化妝嗎?」
「你怎麼那麼多管閒事啊?」
「對不起哦,她心情不好。」那個凶巴巴的女孩身邊有個軋馬尾的女孩拉了
拉她的同伴,對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點點頭,表示打了招呼。
「我們是想把自己包裝得好看點,成熟點。這樣用人單位可能會比較喜歡。
」她禮貌地回答我,然後有些奇怪地看了眼一身校服的不修邊幅的我。
「用人單位是來招人才的,好看能加分嗎?反正他們都知道我們是應屆的大
學生,成熟與否也就是這點年紀的。」我不太認同這些女孩奇怪的想法。
「別理他。土老冒一個。」那個凶巴巴的女孩又發話了。
我有些生氣,覺得自己又沒有招惹她,幹嘛就這麼看不起人。我也回頭,不
再和他們說話了。
排成長龍的隊伍終於開始往前開始挪動了,招聘會開始了。入口處的四個保
安像四個門神一樣直挺挺地站著,沒有任何的表情。我慢慢感覺到這樓裡似乎已
經不是什麼招聘會了,而是一群年輕小獸離開父母的第一次搏殺,有些血腥的殘
酷搏殺。
我終於進入了招聘會的大廳,和別人身體貼在一起進來的。我的記憶中那麼
擁擠的場面還停留在三歲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展銷會的時候,我騎在父親的脖子上
,看人挨著人的在3- 4米寬的通道緩慢前進,兩邊的鋪子擠滿了搶購商品的人
。沒有想到現在大學生的招聘會會成這個樣子。
雖然一直聽到周圍有為了踩著誰的腳了,撞疼了誰的叫罵聲,但是人潮並沒
有停息下來。我也顧不了那麼多,心裡想著就找準廣告公司的攤位擠吧。
大概花了一個多小時時間,我才把整個大廳的招聘崗位粗劣看了一下,只有
10來家廣告公司。但是看他們的招聘要求確很奇怪,明明是應屆大學生的專場
招聘,確打出了要求3年以上工作經驗的標準。最有趣的一家單位的招聘條件是
這麼寫的──
性別要求:男性碩士以上學歷年齡25-27歲3年以上的相關行業工作經驗
具有客戶資源的優先考慮
我想寫這個要求的人肯定小學數學都不及格。碩士學歷,3年以上工作經驗
,25-27歲?這個怎麼可能,這道年齡的數學題怎麼都不可能成等式的,除
非是少年大學生,這個幾率和買福利彩票差不多了。
我經過篩選,不想浪費了自己的簡歷,只找了3家可能會合適我的單位。我
目標明確地擠到其中一家單位前。
「老師,我想應聘你們單位的廣告設計助理的職位。」我半個身子在人堆了
,半個身子終於到了那個展台前。
「哦。你的簡歷呢?」招聘的是個老女人,架著副老花眼睛,跟場裡的人頭
湧動熱鬧完全相反,她像得道高僧一樣坦然若定,連抬頭看我一眼都沒有,只是
把我雙手遞過的簡歷一把抽了過去。她上下瞄了眼,就往旁邊已經堆得小山一樣
高的簡歷裡面一扔,冷淡地說:「回去等通知吧。條件合格會通知你的。」
我楞了一下,剛想說話。「唉,老師……」我已經被周圍湧來的另外一波人
潮像大浪淘沙一樣推了出去。
我本來想問他怎麼問題都不問我的,現在想想也確實不能怪那個老師,人太
多了。
我又這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的另外兩份簡歷投了,走出了人群才發
現,已經是中午了,從早上到現在,我竟然花了3個半小時才投了三份簡歷。看
來學校的老師在講台上說今年就業形勢不太理想已經是很保守的說法了,事實似
乎更加要嚴峻些。
第三十五幕正式工作
大學文憑變得如此廉價
現實打破了我的憧憬
回歸真實
路到底在何方
我不知道怎麼地又繞到了剛才投第一份簡歷的展台前,工作人員都已經坐著
吃起了盒飯,原本的人群也已經散開了。
「張姐,拿張紙給我擦一下,我的湯灑了。」
「哦,你等等,我翻張沒用的廢紙給你。」那個收我簡歷的女人在一大落簡
歷裡面翻找了下,遞給了那個開口的姑娘幾張紙。
那個姑娘瞄了眼手上的紙問:「張姐,這個學生的簡歷沒用拉?」
「要來幹嘛啊?我們今天收到的國家重點都一堆,這種名字都沒有聽到過的
大學畢業的學生無所謂的。」
「哦。」那個姑娘點頭,拿著那些紙抹了抹沾了油污的凳子,然後隨手往地
上一扔。
那個紙就像命中注定一樣飄落到了我的腳下。
李雲奇。
我看到簡歷上照片裡那個熟悉的臉對著自己微笑。
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我蹲下身,撿起那幾張紙,用手拉平了。
那個姑娘看到了,微微地一楞,滿臉通紅地低呼了聲:「張姐。」
「幹嘛啊?」那個老女人抬頭,看了眼旁邊的姑娘,又奇怪地看了眼我。她
肯定沒有認出我。
我走到她坐的展台前,把手裡撿來油膩膩的紙用力地攤到桌子上,什麼都沒
有說,在那個老女人呆楞的目送下轉身走了出去。
一直出了招聘會的大廳,我才吐出了胸中的那口氣。這個是我做夢都沒有想
到的,自己用那麼多的努力和汗水換來的大學文憑會那麼的廉價,在人眼中就和
垃圾一樣。原本為自己戴上的大學生的光環就在那麼瞬間被砸的粉碎。
後面的一個月裡,我又無數次出現在各種學校的,社會的招聘會中,把我的
準備的20份簡歷發掉了19份。
有次在場招聘會中遇到班上個同學,他問我發了多少簡歷了,又收到多少面
試通知。我告訴他我發了19份,通知還沒有收到。他像看傻子一樣的譏笑我,
說我就這麼笨,不知道網撒大些才能捕到魚的道理嗎?他發了190份簡歷都不
止,也收到了7- 8份面試通知了。
我奇怪現在怎麼有那麼多廣告設計的相關崗位嗎?他說現在這種形勢,反正
別管什麼職位了,先投了再說吧。我有些沒有辦法接受,也許我的腦子真的很笨
,我學了4年的專業技術怎麼能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對於其他的任何崗位,我
根本一點不懂,有什麼優勢和別人競爭。
我的興奮和期待在這些看不到期望的招聘會中被磨平了,留下的除了沮喪沒
有什麼其他的了。
學校的畢業論文在指導老師的要求下,象徵性地修改了遍,就輕而易舉地在
答辯會上通過了,並沒有像以前我在電視裡面看到的大學生畢業答辯會中舌戰群
儒的激烈鏡頭,反而發現有些教授在下面一直低頭忙自己的事情。
我的大學就在這種失望中結束了。
這兩個月來,陳凱琦拷了我幾次,我都沒有回。她問我什麼時候去上班,我
一直想逃避,因為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那裡和我是格格不入的,我想過正常的
凡人生活,我想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成為一個高級的白領,一個社會精英,而不是
去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伺候別人。
但是我身邊的錢已經不多了,我知道如果我在一個月之內再找不到工作,家
裡就要揭不開鍋了。
也許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吧,在我極度無助的時候,我收到了我第一份面試
通知。
「你是本地人嗎?」
「是的,土生土長的。」我正襟端坐地回答面試官的話題。
「你的父母是幹什麼的?」
「我父親過世了,有個母親帶病在家修養。」
「哦──」那個面試官抬頭看了眼我,「你到是蠻不容易的。你們家有沒有
從事廣告行業的啊?」
「沒有。」
「我看你的畢業作品,還不錯,是你獨立完成的嗎?」
「是的。」
我就像一個犯人一樣,被那個面試的考官把家裡,學校裡的事情從頭到腳問
了遍。臨走的時候,我看到他在對我的綜合評價欄裡面寫著只有四個字:忠厚老
實。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個好的評價。
但是我在一周後,確實收到這家單位的面談通知。
「經過領導的反覆研究,我們單位對你有錄取的意向。但是我們想和你重新
談一下你的工資待遇問題。」還是上次的那個面試官,我現在知道他叫張恩德,
是這家中型廣告公司的人事部經理。
「我是覺得你蠻有才華的,一直像公司極力推薦你的。但是公司領導覺得你
是個應屆大學生,沒有工作的經驗。所以如果你能降低一下工資待遇,我們就可
以合作愉快了。」
「張經理,你覺得多少合適?」
「試用期800一個月,三個月後轉正是1200一個月。我們公司還是有
很大發展前景的,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同意了,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我打斷了張經理的話。雖然800塊
應該算少的可憐了,但是無論怎麼樣它是份正經的工作,我終於能有份工作了。
「啊?哦──」張恩德沒有想到我那麼爽快答應了這個民工級別的工資,一
時反到反應不過來,那個三層的下巴差點掉到了挺著的那個大肚子上,「哦。明
天就可以來上班了。」
我就這樣擁有了我的第一份工作,雖然收入很少,但是還是有不少興奮的。
只是沒有想到這份工作我連一個月都沒有做滿。
我是珍惜自己工作的,雖然經驗很少,但是我想只要努力學,把自己的一天
當成兩天花,一定有天能成功的。所以我每天都會一大早來,給辦公室裡打掃下
衛生,然後晚上都會最後一個走,把公司裡的事情搶著做。母親的午飯我花了1
50塊,委託了隔壁的阿姨幫忙照顧了。
「你好,請問有人嗎?」我從工作間裡面抬頭看了眼辦公室門口,是張熟悉
的臉,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你找誰?」
「我是張經理通知來面試的。」
「哦,進來。」
「啊!是你!」她看清我的臉後叫了聲。我想起了,是我第一次去招聘會遇
見的和我說話的馬尾女孩。
「是你啊。你也學廣告專業嗎?」我打量了眼現在打扮越顯成熟的馬尾女孩
道。
「是啊。你好,我叫孫莉。你在這個公司上班嗎?」
「你是來面試的孫莉嗎?」從裡面辦公室走出來的張恩德阻止了我們繼續的
閒聊。
「是啊。你好。是張總吧。」孫莉微笑著有禮地鞠躬。
「嗯,帶作品來了嗎?」張恩德聽到有人稱呼他「張總」差點把頭抬到看天
花板,那個笑容好像能從臉上擠下半斤豬油下來。
「帶了,帶了。」
「那到我辦公室談吧。」張恩德回身往辦公室走去,不忘提醒了我句:「小
奇啊,你今天早點回家吧。不要總那麼晚。」
我感激地點點頭,繼續回座位把剛才留下的點活做了。
我想說我本來確實想立刻回家的,但是沒有想到一做就會是一個小時。我站
起來伸了個懶腰,發現裡面小辦公室裡的燈還亮著。孫莉和張經理進去就沒有出
來,一定還在談。如果我走了,這個外面那麼大辦公室敞開著不安全吧。我想應
該去和張經理打個招呼,讓他知道我走了。
我走到人事經理辦公室門口。
「啊!不要……」
「你小聲點。你答應我,我就馬上讓你到公司來做助理主任設計師,這個職
位最起碼也要3年以上的工作經驗的哦。」
我發誓我真的不想看到這幕醜態的,它就像根導火索點燃我心底的記憶。我
曾經也站在一個我以為好人的辦公室門口,聽到他和自己的母親的醜事。我不明
白為什麼美麗純潔的東西總要讓人貪婪地想去破壞,什麼都可以作為去引誘的借
口,什麼都可以用來交換。
這次我沒有辦法忍住,我不想讓那種骯髒的交易又在我眼前發生……
「啪」我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
「啊……」女人的尖叫,畫面定格在張恩德滿臉大汗地拉扯著孫莉的襯衣,
已經裸露在外的香肩白得刺痛我的眼。
他終於從呆楞中回過神,生氣地向我咆哮:「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我抿著唇,向他一步步走近,感受他逐漸軟弱的氣息和顫抖。
「你想幹什麼?李雲奇!我叫你出去!」
「你要幹嘛?你小心我開除你!」
「你──」
我沒有說話,直接用拳頭給了他一拳。這一拳,是我第一次打人,凝聚了我
所有的悲憤,所有的怒火。因為世界上有這種雜碎,才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女人
,才會毀了那麼多幸福的家庭。
張恩德像個皮球一樣滾飛了出去,倒在角落裡。
「李雲奇,我要報警,你敢打我,你……」
我沒有去搭理他,我一把抓住獨自埋頭痛哭的孫莉的手。
「跟我走。」
我什麼也不管了,拖著孫莉就跑出了辦公室。
第三十六幕返回夜色
命運
我不想去相信
但是我依然被迫回到它的軌道上
能躲開嗎
我不是怕那個張恩德報警,而是不想再看到他的臉,待在那間噁心的辦公室
裡都讓我覺得的噁心反胃。
「你別哭了。」我有些受不了這個女人不停的哭泣。
「我……我也不想……不想哭了。但是……但是忍不住。」孫莉不停的抽泣
道。
我無奈的從口袋裡面掏了張面紙遞給她,拍了拍她的背,幫助她緩過口氣來
。
「你這麼跑了,怎麼辦?」
「算了。不幹了。反正也試用期,我的檔案還在學校沒有轉過去。」我回答
道。
「都是因為我!」
我看了她眼,然後淡淡地告訴她:「不全是。回家吧,以後小心點。我走了
。」
「唉,你……」我沒有理睬她的挽留,我現在只想回家,回家去看看我的媽
媽。
「媽──」我進屋子的時候看到母親一個人坐在客廳裡面吃我事先預備的蛋
糕,她抬頭看了看我,又低頭開始吃。
我心酸地跑到沙發邊,在她的身邊慢慢地蹲下,我看著吃著滿臉都是蛋糕屑
母親蒼老的臉。我用手輕輕地幫她擦乾淨,是麵包屑掉我眼中了嗎,為什麼我的
眼睛會那麼濕?
媽媽,我好孤單,我好想你,你能像小時候那麼抱抱我嗎?
你還可不可以也來問問我過得好不好呢?
媽媽,我覺得生活真的好累。
我不知道人為什麼要繁衍下一代,我為什麼要降生,我的降生就注定了我要
面對那麼灰冷的世界嗎?
媽媽,你和爸爸將我生下來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其他的父母一樣的充滿著喜悅
呢?但是你們那個時候有沒有想過,等我長大的一天,我也會像你們一樣的為生
活所累呢?為了希望,很多人告訴我,生育孩子是為了希望,為了誰的希望呢?
是為了自己的生命的延續嗎?即使我實現了爸爸的希望,讀完了大學,又能代表
什麼呢?我還是沒有辦法停止,沒有辦法功成身退,等待我的是失業的危險的開
始,是迷茫的未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從來都沒有,但是當我不停地往
前走,往前走的時候,我發現希望的那個光點永遠在我的視線的盡頭,我要什麼
時候才能抓住它啊?
母親還是只關心她的蛋糕,她不理睬我心裡的呼喊,我真的覺得好累,好累
,沒有人跟我來分擔我的悲傷。
我疲累地坐到地上,我把頭放到她的腿上,抱住她小腿。我想要點媽* 體溫
,可以讓我有勇氣繼續撐下去。
我合上眼睛,我想睡會,因為我知道明天──明天我又要為自己的生活奔波
。
早晨,我去菜場買了很多菜。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忽然那麼做,只是衝動。在
我發現我的口袋裡面只有300塊錢以後的衝動。
我對錢沒有太多的概念,基本上能掙能花的大男人樣子。在夜色賺的錢不少
,小費就往往是個白領一個月的工資,但是我也不是常常去和女人混錢的那種,
總覺得這些錢像出賣了什麼。在付了自己四年的學費,母親的長期的康復性治療
的費用,平時都大手大腳地花在了家裡的伙食上了。
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去夜色了。我曾經想再也不要踏入那裡。但是生活告訴我
,目前我還需要去夜色,一直到我找到一份工作為止,不然我和母親就不知道如
何繼續生活下去。
白天除了做飯,我還帶母親去公園玩了,看到她和孩子一起玩,我也能感受
到愉悅,就彷彿自己也回到了童年,只不過過去是我在玩,母親望著笑,而現在
是我望著她笑。
「陳姐。」
「你還知道要來見我嗎?」這個是我進入陳姐辦公室她第一句話,充滿女人
的嬌嗔。
「對不起……」我低頭,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她的話。
「為什麼還來?」
「我想來上班。」
「你覺得我就一定會同意你回來上班?」
「會。」
「你憑什麼那麼自信?」
「因為你是陳凱琦,因為我是李雲奇。」我終於抬頭看向她,這個美麗妖嬈
的女人。
沉默──
我們誰都不知道接下去的話怎麼說。空氣在此刻凍結。
「咄咄。」門吱呀的開了。
「陳姐。」是保羅,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的出現。
「去換衣服上班吧。」陳凱琦憋開頭不再搭理我。
我進入了那個熟悉而陌生的更衣室。三個月後,我就像個逃犯,在逃脫了這
個監獄,終究還是要回來的,好像我真的有太多的罪孽,要在這個人間,天堂,
地獄的夾縫中煎熬著生存下去。
就像四年前第一次被保羅帶進來一樣,這裡就是一間改造的工廠。從這裡,
我要脫去那邋遢的衣服,退去我的眼鏡,穿上合身的禮服,抹上香味的摩絲,走
出這裡,我又帶上了一幅人生面具,開始我的另外一個人生角色。
「小奇?你回來拉。」我一進場子就迎來以前一群同事的熱烈歡迎。
「嗯。」我衝他們點頭笑了笑。
平時幾個不太和我說話的人竟然還過來給了我擁抱,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你最近都忙什麼去了,怎麼都不來拉。大家都想你呢。」
「我在家寫論文。」
「哦,畢業拉。畢業了,怎麼還……」那個要繼續說的同事在其他同事的眼
色下住嘴。
我笑了笑想掩飾自己的黯然,道:「現在大學生就業也難啊。我想先過來打
工,一邊找工作。」
「找什麼狗屁工作啊。現在大學畢業找個千八百的工作難得跟個屌似的。還
不如就在這裡正式做拉倒了,每個月拿的錢他,* 可以去當老總了。」小胖帶點
家鄉口音的粗魯的話引來的周圍一群笑聲。
他們似乎都很過癮,因為雖然在這裡當低下的服務工作,但是能把現在的大
學生比下去,那種暗爽就別提多有勁了。
「臭胖子,別那麼說話,小心被陳姐看到罵。」
「奶奶的,女人就喜歡老子罵髒話,越罵越爽。」小胖抬頭挺胸的神氣。
我只能笑笑,四年了我也已經習慣他們私下的髒話,只是不想聽,也不想說
。說實話,長那麼大我還真的沒有學過幾句髒話,能罵人聲豬,幾經覺得大不了
的事情了。
我拍拍胖子的肩膀,示意自己進去工作了。
「鵬哥。」我對迎面走來的鵬哥點頭問了聲好。
「眼鏡修好了?」他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我的心裡一驚,那晚我喝醉了
,根本就沒有看清自己臨走的時候撞倒了誰。難道那天正巧是鵬哥?
我不自在地往附近那群駐店的小姐望去,那裡有那晚和我瘋狂的幾個女人。
她們看到了我,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映。我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感激地
看了眼鵬哥,我知道他並沒有說出那天是我,最起碼今天見過的所有的人都沒有
再提起那晚的事情。
「謝謝鵬哥。」我微微鞠躬。
他沒有說任何的話,「哼」了聲就走了。
「喲,是小奇啊。好久沒有看到你了。快到我包廂去啊,為了見到你,我們
也要開瓶波本威士忌慶祝一下哦!」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女人塗著鮮艷指甲油的鬼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有些
厭惡地皺眉,但是下一刻我就自然地搭上了那隻鬼手,滿臉職業笑容地回頭了。
「瑪麗姐,你也太大方了吧。為我開那麼貴的酒,我怎麼謝你啊?」
「你會不知道怎麼謝嗎?」那個徐娘半老的女人好像虛弱地往我身上靠了過
來,我忍住沒有逃開,四年了,我也習慣這裡的這種男女間打情罵俏的方式了。
她朝我放浪地拋了個眉眼。
「那你去包廂等我,我幫你拿酒去哦。」我不著痕跡地推開她,在這裡躲開
這種女人是需要技巧的。
我拿完酒,站在瑪麗姐包廂的門口,深深地用力呼吸了一下。我知道我必須
要進去的,然後我還要出來的。
第三十七幕情感漩渦
她用力地拖著我
就像唯一的救命稻草
難道注定
同樣的沉淪
「你怎麼那麼晚還沒有走?」
我抬頭看了眼說話的陳姐,繼續埋頭掃地上垃圾,道:「我打掃衛生。」
「留給明天的阿姨打掃吧,太晚了。」陳姐走近我,身上的幽香越來越濃郁
。
「我掃吧,反正回去也睡不著。」
「你有心事嗎?」陳姐在離我最近的位置上坐下,翹起她的長腿,「為了找
工作的事情心情不好嗎?」
我不吱聲。
「我也許可以幫你。我認識些人的。」
「不要。」這個是我從牙縫中蹦出的字。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感覺和她再
也難以親近,也許因為那次小威的事情,讓她跟我越來越疏遠。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她悠悠地說。
「沒有。」
「你為什麼還沒有長大呢?難道你不明白這個都是每個人的選擇嗎?我做了
我的選擇,小威也有他自己的選擇,我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付出是我們甘
願的,有什麼好埋怨呢?」
「你可有其他的選擇,小威也可以。」我終於說出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
「其他的選擇?什麼選擇?」陳凱琦有些譏諷地道。
「你可以不要到酒吧這種地方來。你可以在被強姦後離開這個地方去找個好
男人,找份掙乾淨錢的工作。你為什麼要為自己的墮落找出理由,為什麼要說得
自己好像被迫害了。那你現在呢,你不是也在做拉皮條的生意,你在迫害誰?」
我用力地吼了她。
「啪」我挨了一個再實在不過的耳光,我的右臉發麻。
但是陳凱琦的臉色比我還要難看,她就像個垂危的病人一樣的用力喘息。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以為我給你點顏色就可以讓你來指責我了嗎?是,
我是自甘下賤,我願意出賣我的肉體,我願意陪男人睡覺來換取我要的金錢。因
為我有了錢,我就有了一切,我可以不在別人面前低聲下氣,我可以讓別人也來
看我的臉色活,你不知道現在錢可以買一切嗎?」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好像花
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些話來,我看到她的臉色是鐵青的,第一次,我從這個一
直對我溫柔的女人臉上看出猙獰的狠毒,「你呢?你以為你自己清高嗎?你不是
也在我這裡出賣自己的尊嚴?你要清高是嗎?那值多少錢?你能用你的清高去保
護你的女人嗎?你只能要別人把她從你的身邊拖走,你只能用酒精來麻痺自己,
而連去保護她的勇氣都沒有。你能用你的清高去捍衛你的朋友嗎?你看到你的朋
友被人性虐待了,能做什麼?你只能用祈求來讓他有活下去的勇氣。」
這個受了傷的女人像發了瘋一樣掏出一把帶毒的匕首,往我的心窩裡面一刀
一刀的紮了下去。我扔開掃帚,我要離開這個瘋女人,我要走,快點走,不要再
聽她的話。
她拉住了我,我感覺就像一個怨靈一樣要拉我和她一起的沉淪。
「小奇,求求你。別走,求求你。是我說錯我話了,對不起。對不起。」她
開始哭泣,散亂的發,污濁的化裝告訴我這個女人在崩潰的邊緣了。我終究還是
對她恨不下心,我就那樣直挺挺地站著隨著她拖著我哭,一直哭倒在我的懷裡。
「小奇,你不要把我一個人扔下好嗎?你走了三個月,我突然覺得好孤單,
我好害怕。我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我除了錢,除了噩夢,什麼都沒有了。你陪
著我好嗎?陪著我。我真的喜歡你,我不會再逃避了,我真的喜歡你。只要你願
意,我什麼都答應你。」她拉著我的手扯下她吊帶裙的肩帶,拉著我的手覆上她
飽滿的胸部……
我用力地把這個已經瘋狂的女人的手按到背後,然後用力擁抱住她。我看不
下去了,我真的看不下去她如此的作賤自己了。
我把她的頭埋入我的胸口,打橫抱起她,步入她的辦公室。抱著她坐到沙發
上,讓她像隻貓一樣躺在懷裡。我解開白色襯衣的袖口,用它輕輕地把陳凱琦臉
上花了的裝抹掉。我抹掉了她濃重的眼影,鮮艷的唇,但是我更加想抹掉她身上
的濃重悲哀。原本清麗的臉龐終於出現在我的眼前,她閉上眼睛輕輕地厥起她的
唇等待我的光臨。我低頭,輕輕地,將我的吻映在了她的額頭。
她睜開眼睛,奇怪地看著我,張嘴要說什麼。我用食指及時地堵住了她的嘴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我知道她願意把身體給我。
但是我不想,我覺得我的佔有只有讓這個女人變得更加的混亂。性愛的溫存
只是短暫的放縱和短暫的忘卻。
我把她的頭埋入我的懷,撫摸著她的柔順秀髮,在她的耳邊低喃:「睡吧。
我抱著你睡會。」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偷溜了進來,我掙扎著睜開自己的眼斂。我的右臂已經
好像從我的身體上卸走了一樣地沒有了任何感覺。陳凱琦依然躺在我的懷中。她
嗚咽地動了一下,我緊張地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連呼吸都停頓了那麼幾秒,在發
現她只是調整個更加舒服的位置而已後,我才呼出口氣。我輕輕撥開她臉上的發
,凝視她滿足的睡顏。她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睡過?可以睡那麼沈?濃妝背後的她
雖然清麗卻也難掩的憔悴蒼白,這是一個才30來歲的女人不該有的滄桑。
我應該早點走,我不想等她醒來。我有些害怕──我敏感地感受到現在還貼
服在我大腿和小腹上的體溫和柔軟,如果她醒來再像昨晚那樣糾纏我,現在的我
肯定無法做一個謙謙君子。悄悄的,緩緩地抬起她的半身,然後又小心地把她放
到沙發裡。臨走的時候我不放心地環視了下四周,發現她的辦公椅子上有件披肩
,我躡手躡腳地取了給她蓋上,然後出門。
從暗處走到明處,感受早晨的空氣,陽光,這也許是人活著的唯一美好的不
帶任何雜質的一樁美麗事情。我喜歡有陽光的日子,什麼都會因為陽光而有了生
機,只是在這個城市陽光是種奢侈。
我除了白天在繼續找我的工作,晚上都在夜色中度過了。
陳姐沒有和我再提那晚的事情,但是我感覺她對我的變化。在無數次無意中
抬頭的時候,我會搜索到她炙熱的目光像火一樣要融化我,她不再掩飾對我的興
趣,有時赤裸的慾望讓我不敢和她對視。我總有種不舒服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
事情等待著,要發生。
「小奇,保羅讓你去18號包廂。」
「哦。」我應了聲,思索18號包廂會是誰找我。夜色的包廂通常都是熟客
包的,每個包廂的服務人員也基本固定的。我從沒有去過18號,我不知道誰會
突然要我去。和我擦身而過的鵬哥看了眼我,我沒有太在意。
當撩開厚重的紗幔,剛探入半個身子的時候,有一直大手把我一把拽了進去
。在我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我的小腹上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那種力道,我
蜷縮起身體,蹲了下來,肚子裡面的酸水直往上湧。但這個似乎還只是好戲的開
始──我被揪了起來,接著是我的臉,我只感到了臉頰的火辣,嘴巴裡一股難聞
的血腥。在我還沒有來得及痛的時候,我的背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我跪到了地
上。我不是個軟弱的人,但是顯然出手打我的人真的非常的專業,每個動作都沒
有浪費,都結實地制到我的軟肋要害上。
頭很暈,身體很痛,但是我神志仍然清晰地意識到打我的人,一定有原因的
。沒人會輕易敢在夜色裡動手這樣給我顏色看的。我克制著沒有掙扎,沒有還手
……
打夠了嗎?我被人從背後揪起我的頭髮,我抬頭,睜開眼,看清我面沙發上
的人──一個男人,我不認識的男人。
「知道為什麼有人要打你嗎?」
我沒有出聲,但是我看到站在他身側的人,是冷漠的保羅和滿臉驚恐的陳凱
琦。
「你很年輕,而且我感覺你是個很聰明的人。」那個男人用拇指來回撫摸著
手中水晶酒杯的簷口,然後把酒杯送到口邊,我看見像血一樣鮮紅的液體從他剛
才撫摸過的地方慢慢地流入他的口中。
「我叫喬悟俊。」我沒有太多的驚訝,因為當我看到保羅的時候,所有的事
情都明白。我明白為什麼當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發現老闆對保羅,這個領班,要假
以辭色:為什麼保羅幾次都會撞見我和陳姐:為什麼他會給我警告──保羅就是
喬悟俊安排在陳凱琦身邊的監視者。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打你了吧?」他忽然把喝完酒的水晶酒杯從手上放
開,讓杯子自由落體一樣地掉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碎裂,水晶是碎片在燈光下閃
耀著妖艷的光。
「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用過的東西,即使我不要的也不行。而且你知道嗎?很
多東西就像這個酒杯一樣,只要我放開,它就會碎,就會成為塵埃,消失……」
他面無表情地用眼睛盯著我,一股寒意從我的心裡升起,陰冷的讓我的骨頭都在
疼痛。我用破裂的眼角瞥見了微微顫抖的陳凱琦已經滿臉是淚。是害怕嗎?害怕
我被傷害,還是害怕自己被放開?
「你覺得我要怎麼對你呢?也許你可以給我一個建議。」
我張不了口,我知道這個男人的的心中已經給我判刑,根本不需要我的申辯
。我看了眼喬悟俊身邊的冰冷的保羅,有些失望,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會看走
眼,總會去相信一些不該相信的人,還是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什麼可以信賴的人。
我閉上眼,等待我的懲罰……
「喬先生,你太不給面子了。來了也不叫我來玩,反而把我的小心肝弄了來
。」我睜開眼,看見陳莉華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背後。
她話雖然是對著喬悟俊說的,人卻朝我走來。她在我的面前蹲下,不管自己
穿了條很短的裙子。她用手絹溫柔地捂到了我眼角的傷口上,輕輕對著傷口吹氣
。
陳莉華直勾勾地望著我,頭也不回地嬌嗔道:「喬先手,你和我的小心肝寶
貝玩得也太過分點了吧。」
我不敢看她的目光,撇開頭望見沙發上的喬悟俊皺起了濃眉。
他輕咳了聲笑道:「既然是莉莉姐的寶貝,我怎麼敢玩呢?快還給你吧,不
過你一定要把你的小心肝,小寶貝藏好,藏妥貼了,不然我又會心癢癢咯。」
「那就去藏我的小寶貝咯。」陳莉華拉起了地上的我。
在出門的時候,我有種衝動,我想回頭看看陳姐,我想知道她到底會不會有
事情。
陳莉華敏銳地發現了,她用指甲狠狠地掐了我一把,輕聲道:「你想死,你
就轉頭吧!」
我沒有轉頭,因為我還不想死:因為我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我對死亡也
有著本能的恐懼。
我被陳莉華帶進了她的包廂。
第三十八幕同魔鬼的一場交易
地獄的聲音嗎
引誘著
看到自己人生的希望之燈
用一切我有的換
她一把甩開了我,走到自己的沙發上坐下,抓起酒杯就狠命地灌了一口烈酒
。
我就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站在門口,手足無措。
「如果剛才要不是小鵬讓我去喬悟俊的包廂中看看你,你現在不知道還能不
能這麼站在我的眼前了。」
我意外地抬頭看到沙發邊站著的鵬哥。他還是依舊冷冰冰的,讓人感覺不到
任何可以親近的信息。
「你發什麼神經去上自己的老闆?找死嗎?憋不住就去廁所撒泡尿。」
陳莉華刻薄而下流的咒罵引來了周圍一群男男女女的哄笑,我的臉像燒起來
一樣,還好有傷,誰也看不出來什麼。儘管陳莉華救了我,但是我不想就這麼站
在這裡被她這樣羞辱。
「謝謝陳姐。沒事,我就先出去了。」我倔強地鞠了一躬。
周圍靜了下來,也許真的沒有見過如此不識好歹的人。我聽見陳莉華從鼻腔
裡面重重地「哼」了聲。
我轉身撩開紗幔出去了。我從包廂區走向更衣室,很慢,我已經不在意別人
看到我的傷了,既然都做了,又有什麼好掩飾呢?我的心是空蕩蕩的,因為我知
道從今晚我已經無法再在夜色呆下去了。我又因為一個女人,失去了我賴以生存
的工作,也許當初小威開的玩笑是對的,我的命裡面有太多的桃花,也因此總要
為了女人而付出代價。我為自己明天的何去何從而感到迷茫。
更衣室裡,我解開我的襯衣,露出我健碩的胸膛,在鏡子前我就這樣看著自
己,像灰姑娘一樣又要穿回一身邋遢的行裝。
「你可以過得更加好的。」身後傳來低沈的嗓音,我從鏡子中看到一個高大
的身影出現在暗處,我已經猜到是誰了。
「鵬哥,謝謝你。」我點頭致意。
他仍舊沒有搭理我的謝意,只顧著自己的話:「你需要別人給你機會。你是
有能力,但是你沒有機會。不要自己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撞了,當你終於找到門
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已經老了,老得什麼都來不及去幹了。」
他的話直白地道出了我近幾個月來所受到的精神的折磨。
「我找不到機會,沒有人會把機會給我這樣的無名小子。」我松下手中的衣
服,有些垂頭喪氣。
「如果你還想這輩子能看到自己成功那天,那麼你就要懂得放棄些東西。」
我看不到鵬哥的臉,我覺得他的聲音是來自很遠的地方。哪裡?──是地獄嗎?
他就是所謂的地獄的使者嗎?他在誘惑我是否願意和魔鬼交換嗎?
「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你根本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你能給別人什麼?不要
讓你在乎的人總受到傷害。」
我不得不承認地苦笑,牽動我疼痛的嘴角,讓我記起剛才包廂中的那頓毒打
。他每句話都是事實,我沒有能力自保,更加沒有能力去保護我的母親,保護紀
敏,保護陳凱琦:和我有關聯的人總在受傷,總在分擔我的苦痛,而我除了眼睜
睜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大學畢業後的憧憬在現實面前變得滑稽而可笑,我真
的要這麼一直苦苦找尋下去嗎?我有多少歲月可以讓我尋找,我需要多少時間讓
母親看到我成才,我看不到我人生的終點。
我的心底有個聲音在催促我:答應吧,什麼都答應。只要給我機會,只要能
讓我能出人頭地,我什麼都答應,我什麼都可以交換。
「莉莉姐會給你機會的。她也曾給過很多你這樣的年輕人機會。只要你願意
去找她,去求她。」
「你也是得到她機會的人嗎?」
「是的。她給了我很多,給了我用盡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有些人花費了一
生,也沒有辦法得到自己的期望:而有些人,他的手中抓著太多人的夢想,只要
輕輕的用手一揮就能讓灰姑娘變成公主。不要去詛咒什麼不公平,你生下來就注
定了。你只要還活著就不可能祈求到公平。」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你也和我一樣在追尋自己的夢想,而無法成功的人。」他的話讓我的
感覺到冷意,我害怕,怕真如他所說就這樣將我的青春就在追尋中度過,怕即使
窮極一生仍舊會在庸庸碌碌中度過。我從來沒有想過活著有什麼快樂,過去有太
多的悲傷的記憶在折磨著我,將來有太多的坎坷等待著我,我只是憑藉著對母親
的責任和對未來的期望作為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不想再像小時候一樣穿那些舊
衣服,不想像父親那樣窩窩囊囊被人看不起,不想再被林父那種人羞辱,不想再
看到母親為了我要用身體去交易,不想看到紀敏因為我窮而不得不被逼離開……
我看到鏡子裡面的人在笑,我是否認識那個笑得如此猙獰的人,他的眼中除
了貪婪還剩下了什麼呢?我看著鏡子中陌生的我,同魔鬼開始了場沒有回頭的交
易。
小鵬見我沒有再問什麼,就打開了自己的衣櫃,從裡面拿了件黑色的襯衣扔
了給我。
「你的白襯衣上有血漬了,換我的吧。樓下有輛牌號為A05558的車在
等你,你要是決定了就下去吧。」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雷達表皺眉道:「從
現在開始,你有5分鐘的時間。」
我接過他的襯衣,質地很舒服,我看不懂那個是什麼牌子,只知道一定很昂
貴。我抖開這件黑色的襯衣,站在小鵬的面前,在他的炯炯的目光下穿了上去。
第一次,我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他搭上我的肩用力地拍了拍,道:「你很像過
去的我,不過你會比我有更好的前途。」
我閉上眼鏡,心中數完最後的15秒,因為我知道,我從這裡到樓下的門口
,正好是3分鐘,我曾經頑皮的和小威無數次玩過這個誰先下樓的小遊戲。
誇出大門,我看到了那輛車,全黑的,連玻璃裡面有什麼也看不出。我走到
車窗前,後排的車門打開了,我看到一雙修長的腿裹在晶瑩的絲襪中,在燈光下
閃爍著誘人的光。
我低頭,彎腰鑽進了車廂,坐到了陳莉華的身邊。
她好像一切都在預料中一樣,仍舊冷淡自持。
「開車。」
這個車的啟動速度是我見過的最快的,也是最穩的。我沒有任何的感覺,只
有外面飛馳而過的霓虹燈告訴我,我在路上,通往地獄的路……
外面的燈光越來越昏暗,房屋也越來越稀少,當車子穿越過一大段竹林後,
才在一棟3層的別墅門口停下。
我本來以為陳莉華會帶我去賓館的,沒有想到會來這個地方。我沒有見過這
麼大的房子,只有在看外國片的時候看到過。這是哪裡?
「這個是你的家嗎?」我嚥了口口水潤了下嗓子。
「呵呵,我幹嘛帶你回家?」陳莉華嘲諷地笑說,她的聲音像跟木屑扎到我
的心中,很疼,卻無法挑走。
我沉默,不在作聲,心中一股子叛逆湧起──反正這個女人找我來就是為了
和我作愛,我幹嘛要和她說話,被她譏諷呢?
陳莉華領頭走了進去,大門自然地打開了,有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開的門,
我聽陳莉華叫她張媽。
「你不進來嗎?準備在那站一晚?」陳莉華頭也沒有回地往裡走。
我只有進屋,既然來了,我也就沒有想過回頭了。
第三十九幕出賣
我在女人的面前
一絲不掛
羞恥地接受審視
和貨品一樣
屋裡的擺設豪華已經是我意料之中的,只是我根本沒有心情,也沒有機會去
仔細看這些。因為我知道我現在站的房間是一間臥室。
圓形的大床擺放在了屋子最中間的位置,龐大的佔據了所有的視線,床幔和
床上的睡具都是紫羅蘭色的,在高貴中顯露著妖艷的氣息。床上並沒有很小女人
的紫色蕾絲,最完全簡單的緞面,自然的褶皺在淡黃色的燈光下反射著誘惑的光
。
「喜歡我的床嗎?」陳莉華躺到了我的視線中間。我望著她,感覺她和這張
床很配,好像就是為她定做一樣。
但是因為剛才她的譏諷,我沒有回答她。她對視我的眼,感覺到了我的不羈
,她牽動了下嘴角,淡淡笑道:「你先洗澡,還是我呢?」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但是手心中已經有微微的汗冒了出來,我必須承認我很
緊張。
「還是我先吧。」陳莉華起身,慢慢地從床邊朝我走來。她扯掉了肩上裙子
的兩根吊帶,胸口綢質的布料自然而貼服地順著她的胸部往下滑落。她沒有帶文
胸,雙乳已經一半躍然到了我眼前,緊身衣料在她深色的乳頭處停止了滑落。她
的兩個乳頭像捉迷藏一樣一個躲在衣服裡,一個卻調皮地跑了出來。
我感覺到我的心跳在不停的加劇。
她繼續朝我走著,很慢,每一步都像個慢鏡頭。她直勾勾地望著我的臉,似
乎看到我滿臉的紅暈還覺得不夠刺激。她把手伸到裙子下擺,慢慢的褪下她的絲
襪和一條黑色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內褲。當她順利脫完的時候,她的鼻息已經貼到
了我的胸口,我的眼鏡早就不聽使喚地閉上了。她拿著褪下的黑色內褲撫摸我的
臉,我感覺到絲滑的布料上仍舊有著她的體溫。我的呼吸很重,確切地說是在喘
息。我努力吞嚥著口水,滋潤我已經乾澀的咽道。
「幫我把拉鏈拉一下。」
她的呼吸吐在我的胸口上,我不知道是自己敏感還是什麼,隔著襯衣我都能
感覺她呼吸的滾燙,像烙鐵一樣刻到我的身上。
我偷偷地深吸了口氣,鼓勵自己睜開眼睛。我不敢看其他的地方,除了陳莉
華仰起的臉。
「哪裡的拉鏈?」
她嬌媚地笑了。雖然保養的很好,她笑的時候我依然看到她眼角的細紋。她
牽著我的手放到自己的背脊上,好像自己也不能確定位置似的按著我的手一起在
她的背上遊走尋找拉鏈的蹤跡。
終於摸到了,我以為我就快窒息的時候。我們倆的手糾纏著一起把她的拉鏈
拉到了臀部上方。我感覺她在最後的地方用力按了下我的手,是臀溝開始的地方
,我像觸電一樣縮回了手,往後退開了半步。那件衣服就這樣在我的注目禮中落
下,我眼前的女人赤條條地站在了我的眼前,讓我的目光無從逃避。
她的皮膚很白,但還是有些歲月的痕跡,我想和她的夜生活是分不開的。她
的乳房很大,但是有些微微的下垂了。雖然40歲的女人了,但是她的身材並不
比我見過的差,她的腰很細,腿也很修長,最難能可貴的是她並沒有這個年紀女
人常見的小腹。
「看夠了嗎?」我掃視的目光被她驚醒,我不自在地把眼光移到了她的腳下
。
「待會會讓你看個夠的。」她嬌笑著走近浴室,留下我一個人尷尬地站在原
地。
我不知道時間是如何渡過的。浴室的門敞開著,水聲混合著屋裡的音樂在我
的耳際流淌。我還是站在那,沒有改變任何的動作,腦中是一片的空白,我只是
等待著,等待我已經做的抉擇。
陳莉華裹著白色的浴巾,赤著腳從浴室裡面走了出來,她的頭髮是濕的,沒
有完全的擦乾,晶瑩的水珠從髮梢滾落,滴入她豐滿的乳溝內。我不得不承認我
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成年的年輕男人。這個年紀即使隨便看點黃色的小說都會有
反應,何況這個妖艷的婦人站在我面前如此直接的勾引,我的身體有了最男人的
原始反應。
她靠近我,我聞到她身上的香氣,有種酒醉的魅惑。
她用手解開我的襯衣紐扣,將手慢慢插入衣服和我的胸膛間,然後自然地往
後,將我的襯衣褪到了背後。她就如此抱著我,把臉緊貼到我光裸的胸上,抬首
,悠悠地問:「你不去洗澡嗎?」
我不得不低頭看她,這張滿是蠱惑的臉,她酒吧裡面濃艷的裝現在改成了淡
妝,她還是不願意用最真實的面目來給我看,也許歲月對女人而言真的是很在乎
的秘密,即使這個女人願意脫光了,也不肯把臉完全的裸露。
我有些艱難地點點頭,因為我知道她在等我。
我拉下她在我背上的手,沒有吭聲地走入浴室。
浴室很大,要比我住的那個屋子都大。乳白色的大理石和鍍金的金屬鑲嵌成
了這個浴室的主基調。我跑到洗手台前,看到眼前4個差不多的金色龍頭,我一
個個試過了才找到我要的冷水。把冰冷的水掬起撲到我的臉上,我為剛才自己明
顯的慾望感到羞恥,即使我知道今晚必然要發生什麼。
我抬頭,看見鏡子中的自己。不知道是因為水迷濛了我的眼,還是因為滿臉
都是水珠,我竟然覺得自己的臉在鏡中是如此的模糊不清,只有赤裸的胸膛在鏡
子中依然清晰而光潔。
既然來到這個地方,答應了這個女人的要求,又有什麼太多的可以思考呢?
就像陳凱琦曾經說的,要得到就要有付出,交換是再公平不過的了。而我貧窮的
什麼都沒有,似乎只有這張臉,這幅皮囊還有人看得上。我記得母親曾經在我的
記憶中也是如此的美麗和動人,而現在,在她蒼老的臉上,哪裡還能找到當年的
痕跡呢?歲月對於個人來說是殘酷的。我有多少年的生命呢?40?50?也許
我會活得長些,那麼就80吧!我已經如此渡過了我四分之一生命了,我還有多
少?我要在我最後的四分之一里面遺憾和悔恨嗎?
我把洗手盆裡面已經快漫溢出來的水甩到鏡子中,讓自己再也看不到自己,
我的心已經被悄悄的蒙蔽了。
我沒有那個心情去陳莉華顯然準備好水的按摩池中享受,我已經硬起了我的
心,告訴自己接下來的只是工作,快點把活完了就結束了。
我進玻璃淋浴房裡面沖洗,把自己的身體從頭到腳的清洗,我想沒有一個客
人會喜歡自己買的東西不乾淨的。
洗乾淨了身體,出來時候我還是拽了條干的浴巾包裹住了自己的下身。雖然
我已經開始變得無恥,但是就這麼赤條條地跑去給這個女人看,似乎還有些為難
的。
「過來。」
我走到那張紫色的床前,直挺挺地站著,等著這個一絲不掛躺著的女人驗貨
,心裡不得不承認她白皙的皮膚包裹在紫色綢緞中的動人,她是個絕對懂得自己
的女人。
「把那條礙眼的毛巾拿掉好嗎?」陳莉華笑著瞄了眼我的毛巾,調侃道:「
別告訴我你沒有做過,所以不好意思!」
我想對她笑的,就像服務員對顧客的笑容,但是我沒有辦法笑出來。我只是
乖乖地把浴巾扯落了,淡淡地回答:「做過。」
陳莉華的眼睛毫不羞澀地盯著我的下身。
「你確實是個雄偉的男人。」
這是第一次被女人誇獎我的性器官。雖然我有過性的經驗,但是無論林漪瀾
還是紀敏都是羞澀而委婉的,她們根本都不好意思談論自己在做愛中的感受,何
況如此赤裸地評價我的身體呢?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話。
陳莉華翻身爬起,就像一隻豹子一樣弓著身體慢慢向我爬來,隨時會展開攻
擊。
我閉上了眼。
「別一副我要強姦你的樣子。你要是不願意就滾,門開著。」她的手已經搭
在我的肩上,溫熱的鼻息吹拂到我的臉上。
我睜開雙眼,與她近距離地對視。幾分鐘過去了,我沒有動,才在她眼中發
現了些許笑意。
「吻我。」
我乖乖地聽令,但是我沒有接受她微微翹起的唇,而是把嘴迎向了她的脖子
。她的身體僵了僵,我知道她的不滿,為了避免她再發火,我只能伸出我的舌頭
開始舔吻她的脖子。當我沿著她的脖子一路滑到她的耳根,才聽到她一聲滿足的
歎息。
「啊──」我感覺她的身體開始酥軟,我用雙臂接住她即將軟倒的身軀。
我抱起她,跪到床上,把她輕輕放到了那紫色的綢緞中。她望著我,滿眼的
慾望。
就當一份工作吧,滿足這個女人。我知道如果有太多的情感的話根本就做不
下去的,此刻的我只能忘記自己是個人,是個男人,我只是一頭為了生存的雄性
的動物而已。
陳莉華似乎有些著急,她主動伸出雙臂把我的脖子拉了下去。
我知道一切開始了,我不會回頭的。
第四十幕媾合
我做了
覆在買我的女人身上
結束了
並沒有我想得那麼難
我吻向她的鎖骨,纏綿地用舌尖舔吻,我知道她喜歡這樣。然後慢慢地向下
,我一手握住她的右乳,慢慢地揉捏,一邊用嘴巴在她的左乳上畫著螺旋的圈,
輕柔地右外向內,由低向高,最後含住她的乳頭。我像孩子一樣稍微用力地吮吸
住,沒有放,一直到聽見她來自心底深處的抽氣。
「啊──」
她抱著我的手的指甲嵌入了我的肌肉中,像個白骨精似地要吸乾我的血肉。
但是我竟然沒有疼痛,反而有些快感,也許我真的有被虐的傾向了。
我繼續我的工作──我依樣畫葫蘆地吻她的右乳,吮吸她,直到她再次驚叫
。
慢慢地,我向下開始蔓延我的吻,她的小腹,她的肚臍眼,我用舌尖,濕漉
漉的把她每個地方都澆灌到,這些都是我在過去的性經驗中唯一會做的,我很盡
責地把我會的都做了。
當我舔完她的肚臍眼,打算抬頭呼吸的時候,陳莉華抓住了我的頭髮,她似
乎並沒有滿足。她抓著我的頭,將我往下面摁了下去。
「我還要,繼續──」
我的臉碰到了她私處的毛髮,被她按著。
我所有的屈辱在這個時候爆發,我拉下她的她抓住我頭髮的手,猛地抬起了
半身。我紅著眼睛憤怒地望向這個情慾迷濛的女人。
陳凱莉的臉色刷地變了,想都沒有想就給我一個耳光。我的臉被打到一側,
火辣辣的,她真的是個扇人耳光的高手。
我「豁」地跳到了地上,在她的震驚中,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浴室拿出了我所
有的衣物準備朝門外去,我連在她這穿上的時間也不想留。
「你出去了,就再也別想還能回到這。」她的聲音冰冷的毫無感情,我真的
不敢相信這是個剛才還在我身體下喘息的女人。
我的身體在門口定住了,猶豫是否要誇出下一步。
緊緊抓住衣服的手鬆了,我為我的無恥悲痛地想放聲大哭,可是我沒有眼淚
。
我像頭受傷的野獸一樣衝到陳莉華的身上,像飢餓了幾天幾夜後看到了食物
一樣,我把我的頭埋入她的身體,我瘋狂地吻她,瘋狂地撫摸她……
我聽到了她的尖叫聲,興奮的尖叫。
我抬起頭,凌亂的頭髮已經遮擋了我的視線,讓我看不見前方陳莉華的眼,
她向我張開了腿,把私處徹底暴露在我的面前,等待我。
我雙手握著她的膝蓋,順著她光滑的大腿內側滑下整個身體。我閉眼,用唇
第一次親吻女人的私處。我伸出舌頭,有些怯懦地推開她的毛髮,找到肉縫的起
始點,順著這條神秘的峽谷,我的舌頭慢慢第往下滑。
當我遇到第一個阻礙的時候,我聽到了陳莉華的吸氣聲。
「恩啊──吸它!」
我的舌頭靈活地在那個阻礙上轉了一圈,然後聽話地開始吮吸。她的身體開
始有節奏的起伏著,她的呻吟聲也開始放大。
「啊──好舒服!啊──用點力!啊──輕點!」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我用力還是輕點,整個過程都是戰戰兢兢的,但是有一
個是可以肯定的,這個女人讓我弄得很舒服。
在吸允的時候,我的手已經滑向了她的臀部。她很配合地稍微抬起身子,讓
我抓住她兩瓣飽滿的臀肉,我稍微用力地抓著,揉捏著,有絲快感也從我的心底
開始升起。
很快,我感覺我的下巴都濕透了,不是我的唾液,而是陳莉華自然從陰道裡
面分泌的東西,她是我遇到過的女人中最濕潤的。她的叫聲越來越急促,我下巴
和她摩擦的水聲也越來越大,沒有人教我怎麼辦,我只是本能地放開嘴裡含著的
小核,一口堵在了那個決堤的洞口,溫潤的體液源源不斷地流入我的口中,我用
舌尖微微地刺探進了洞口。那個神秘的洞,就像個有著無以名狀的吸力,將我的
舌整跟都吞噬了進去。我開始在她蠕動的洞穴內玩著我逃它吸的遊戲。
「啊──受不了了。我要……」
我不知道她還要幹什麼,她顫抖著喘息,根本就沒有辦法一口氣講完話。
也許現在動作比語言更加直接和有用。
她仰起半身,一手撐著身體,一手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的男根。
「啊」我忍著痛低呼,沒有見過比這個女人更狠的了。
「怎麼還沒有完全硬起來!不要中看不中用哦!」她有些嫌棄地白了我眼。
我真感覺羞憤難當。
她索性坐了起來,抓著我男根的手開始了套弄,並用拇指在我的龜頭上來回
打著圈的撫摸。她忽然猛地撲向我的跨間,一口含住了我的龜頭。
我沒有任何準備,只感覺柔軟,濕潤,溫暖的空間裡,我被一根像蛇一樣的
柔軟物纏繞了,當她用力地吮吸我的小洞的時候,我感覺到種快要爆炸的疼痛感
。
陳莉華抬起頭,滿意地看到自己的傑作笑了。但我已經不是剛才的我了,我
一把撲倒了她,在她的尖叫聲中,我一手凶狠地抓著她的一隻乳房,一手扶著我
的那根,一槍挺進了她的身體。
「啊──好大。」她滿足地歎息只有在我的火上澆了油,我開始瘋狂。
我將她兩隻抓著我的肩膀的手扣到床上,然後開始猛力地抽動。
我看到這個女人發瘋似地尖叫,甚至發出哭音,她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到平時
的冰冷,而是狀似痛苦的扭曲。我必須承認此刻的快感,在看到這個女人被自己
幹得死去活來的快感,這是我到現在為止,唯一能感到不屈辱的地方,也許這個
也是上天注定男女之間的差異。
我從來沒有那麼狠地幹過一個女人,在床上,我一直是溫柔而靦腆的。而此
刻,我只是純粹的發洩,發洩自己的獸慾。
「啊!好舒服。啊!好棒!」
我一直保持了一種速度抽插,這個女人不但沒有拒絕,似乎覺得我折磨的她
還不夠。
「頂穿我,啊!頂穿我了!」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似乎還不過癮地掙脫我的雙手,用力地揉捏著自
己的乳房。
「啊──」陳莉華在最後的尖叫後軟在了床上,我的身下。
我的慾火並沒有澆熄,我仍舊在挺動我的下身,陳莉華就像木偶一樣放任我
的粗暴。我從她的身體中褪了出來,在一聲低沈的悲嗆中射了出來,弄髒那華麗
的床單。
我滾落到地上,閉上眼,躺在柔軟的白色羊毛地毯上喘息。
我終於做完了,原來想像中如此艱難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我感覺不到眼角
冰冷的是汗還是淚,只是覺得自己跟死了一樣的冷。
當醒來的時候,我依舊赤身裸體的躺在地上,我終究沒有爬上這個女人的床
,那張本就不屬於我的華麗的床。我的肚子上隨意地覆著條毛毯,是她的施捨嗎
?對自己玩物的。
我無力地從地上爬起,拖著自己的軀體走到門邊,拾起已經皺巴巴的昨晚被
我丟棄的衣服。我笑了,奇怪的笑,我發現自己竟然和這一團衣服有著何其相似
的氣息。用力地將這團衣服捂到臉上,我深吸了口氣,和這些曾經光鮮的衣服融
為一體一起發皺,一起凌亂,一起墮落下去吧。
我去浴室,沖刷掉昨晚留在我身上的痕跡。身體在溫暖的水流中開始復甦,
有了活力。這副皮囊,只要有空氣,有溫暖,有食物,它就能茁壯,和世間所有
有生命的生物一樣:只是我的心卻不是那麼能復甦的,它已經被冰雪覆蓋,此生
此世都不再有醒來的一天,我惡毒地詛咒自己。
套上衣服,我走出了浴室,站在昨天我進來矗立過的地方,望著依舊在夢中
的陳莉華發呆。我在幹嘛?我在等待嗎?等待著自己的恩客快快醒來,給我一晚
工作的酬勞嗎?我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無恥,讓自己都厭惡的無恥。
我握起拳頭,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沒有辦法繼續的等待。
「小奇。」當我已經要走出門的時候,我聽到了聲呼喚,身體不由自主地滯
了滯,等待我的恩客的再次呼喚。
沒有。我回頭,看到她依舊睡著,是夢囈嗎?我差點放聲大笑,因為心底有
個聲音在不停的怪笑──你就那麼著急嗎,急切地要恩賜嗎?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3-12-31 12: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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