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
論壇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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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6-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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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惹
關守充介乘日航班機抵達了印度尼西亞的日惹,當地的雨季將臨,悶熱的空
氣籠罩著機場,出租汽車載著關守向市內飛馳而去,關守看著從車窗閃過的熱帶
風光,腦子裏緊張地思考著平木與南海丸的關係。那天他從崖上墜下後,渾身被
摔得血淋淋的,但幸好沒有傷到什麽重要部位。
關守進入飯店已是下午晚些時候,他匆匆洗了個淋浴就離開飯店,他徑直找
到所羅布多博物館,財富探索印度尼西亞支部就設在博物館內,卡斯瓦蒂正在等
他。
見到卡斯瓦蒂,關守不由吃了一驚。關守原以為她是位衰老的婦人,或是位
戴著眼鏡的學者類女性,沒想到她竟是位二十多歲的普通姑娘。卡斯瓦蒂好像是
位混血姑娘,她笑容可掬地迎接了關守。
關守領著卡斯瓦蒂離開了博物館,兩人在街上找了一家餐廳進去,關守點了
啤酒,二人邊喝邊聊了起來,卡斯瓦蒂還帶來了所失財寶的一覽表,所有財寶都
是純金,或是銀、青銅制作的,其中還鑲嵌了紅寶石、藍寶石和鑽石等貴重品。
關守覺得在已消失的財寶照片背景上,浮出了南海丸的影子。
離開餐廳時已是黃昏時分了,卡斯瓦蒂握著方向盤在公路上飛奔,她在車上
不停地向關守介紹著印度尼西亞的風情。關守坐在助手席上,看著車窗外的反光
鏡,鏡子上出現了一臺汽車的前燈,這輛車一直跟在後面,保持著相同的距離,
不能不叫人對它生疑。
「怎麽啦。」卡斯瓦蒂注意到關守的視線。
「好像後面有車跟蹤。」關守故意作輕鬆地笑了笑,他雖然不太相信,但這
並不是不可能的事,關守到印度尼西亞琿平木幸盛怎麽會不知道呢,平木的勢力
太強大了,何況還有現任國家公安委員長浮田貞成做他的耳目,衹要派上兩叁個
人監視關守就行了。
「我真害怕。」卡斯瓦蒂的聲音有些僵硬。
「讓我下車去吧,這樣也許好些。妳不用為我耽心,到時候我找輛便車就回
去了,把車停下來吧。」關守堅決地說,後面的車燈一直保持著相同的距離,關
守安慰卡斯瓦蒂似的,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等汽車一停他就敏捷地跳了下去。
「快走。」他催促著卡斯瓦蒂,自己轉身向路旁的椰子林跑去,等他回頭向
公路看時,卡斯瓦蒂的車已開走了。他看到跟蹤的車猛烈加快了速度,他們一定
是發現自己追蹤的車停過,於是不顧一切地追了上來。尾追車從眼前一晃而過,
看得清車內坐著兩叁個人影。
關守回到公路上,緊張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尾追車放開速度衝上去了,卡
斯瓦蒂的車停下來,兩輛車都停了。關守又退進椰樹林觀察著,很快一輛車開走
了,剩下一輛還亮著車燈孤零零地擺在公路上。關守看了一陣,還是分不出是卡
斯瓦蒂的車,還是跟蹤上來的那輛車。
關守接近了車,他一眼認出了是卡斯瓦蒂的車,油門的鑰匙還挂在車裏,發
動機在震動著,看來他們是慌慌張張地把她擄走去了。他後悔了,剛才自己不應
下車,而應該讓卡斯瓦蒂下車。
突然,前面公路上闖出叁個人影,他們扼守了公路,槍聲響了,清脆的槍聲
在黑夜的公路上連成一片,叁個男人立即圍住了關守。
「還不死心,關守。」關守循聲向這個講日語的人看去,正是左門五郎。
關守被押上了等在路邊的車上,雙手被捆在背後的卡斯瓦蒂坐在後車座上;
關守的雙手也被扭到背後捆住,把他推到卡斯瓦蒂的身邊坐了下來。左門五郎坐
在關守的一邊,司機和助手席上的另一個男人,好像都是馬來人。
汽車拐進了一旁的岔路,在熱帶林的小路上穿行著,它時而在沒有道路的平
原上飛奔,時而在若隱若現的熱帶林中的小路上穿行,漸漸向山岳深處接近。
汽車進入山岳深處之後停下了,在油燈的光線中隱約可見椰林深處散布著幾
棟用椰葉編織成屋頂的棚戶。關守和卡斯瓦蒂被帶進了其中的一間,分別綁在兩
根椰樹杆上。等人們都離開以後,卡斯瓦蒂悄悄告訴關守,這裏可能是印尼游擊
隊基地,卡斯瓦蒂的臉龐在油燈光下沒有一絲血色。
夜深了,油燈昏暗的燈光下,卡斯瓦蒂那混血的面容顯得格外端正秀美。
過了一個小時,左門五郎獨自返回來了。進門以後,左門走到卡斯瓦蒂面前
久久地注視著她,獸性又回復到他身上。左門動手解開了捆在卡斯瓦蒂身上的繩
子,卡斯瓦蒂明白了左門的意圖拚命反抗,左門遭到拒絕惱羞成怒地煽了她幾耳
光。
卡斯瓦蒂被打得眼冒金星,尖聲驚叫,最後倒在地上,她那雙眼睛求救似的
看著關守。
左門一言不發地又撲上來,他發狠地撕開了卡斯瓦蒂的衣裙扯下來扔到墻角,
乳罩解下來了,露出了小山似的兩片乳峰,卡斯瓦蒂的臉挨打後顯得更加蒼白,
她不敢再抵抗了,左門最後扒下了她的叁角內褲。
這一切就發生在關守的眼前,他額前青筋直暴,怒目圓瞪著質問左門:「妳,
為什麽對一個女人如此殘忍。」
左門手裏抓著卡斯瓦蒂的一衹乳房,無恥地淫笑著說:「我是男人,她是女
人,再說她眼看就要被拉出去殺掉了,這麽漂亮的身子立刻殺了不可惜嗎,所以
我要享受享受。妳就在一邊先等著吧,好好看看。」
卡斯瓦蒂屈辱地閉上了眼睛,油燈的火苗映照著她那潔白的身子,她緊緊地
合攏著大腿,趴在地上任左門肆意污辱。關守扭過頭去,不願再看這卑鄙的獸行。
左門的臉色陰沉,不知在想什麽,他回頭看看關守,說道:「看到了嗎,女
人就是這樣的,妳那個叫由紀的女人也是這樣,我讓她怎麽做她就會怎麽做。我
從不需要特定的女人,那種女人不會帶給我什麽,我喜歡搶來的女人,因為我可
以讓她屈服,讓她精神全面崩潰,我可以任意地在她們身上尋求我所需要的,完
了以後,還可以根據需要殺掉她。」
「……」聽到這惡魔的自白,關守震驚了。如果不聽他親口道來,真難叫人
相信世間竟還存在這種醜類。他後悔為什麽不早殺了他,早殺了他的話,自己的
調查也會順利得多,也不至於讓一個外國姑娘在日本人面前蒙受如此巨大的恥辱。
「好好看著吧,這女人是怎麽服從我的。」左門那骯臟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來。
左門又揪起卡斯瓦蒂的頭發,在她臉頰上左右開弓打了幾耳光,卡斯瓦蒂小
聲哼了幾下,表示屈從,左門這才鬆開了她的頭發。
關守看著卡斯瓦蒂那委屈的神情,後悔不該連累這位姑娘;從她對待左門的
態度和她和身體,關守知道她還是個處女,關守看不下去了,又把頭扭向一邊。
夜深人靜,萬籟無聲,這片高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也許是地勢高的緣故吧,
這裏沒有蚊子和小蟲,微風陣陣吹來搖蕩著油燈的火苗,將卡斯瓦蒂和左門的身
影投映在椰樹葉扎的屋頂和竹墻上。
突然,關守聽到左門的呻吟聲,關守睜眼看去,衹見左門的身體痛苦萬狀地
向後仰去,卡斯瓦蒂正用雙手使出全身的力氣抓住了左門的睾丸向下拽著。左門
幾次伸出手來打在卡斯瓦蒂的肩上,但顯然劇痛使他失去了力量。
左門頹然坐到地上,卡斯瓦蒂仍不放手,她兩頰憋得通紅,用足了勁掐著不
放,她要報復剛才所受的屈辱,漸漸左門的兩腿開始抽搐起來了。
「快,把我的繩子解開。」經關守一喊,卡斯瓦蒂才清醒過來,她迅速離開
左門的身體,給關守解開了繩子。左門從暈眩中清醒過來,就兩手捂著下身,疼
得在地上亂滾。
關守鬆開後急忙帶著穿好衣服的卡斯瓦蒂向黑暗的密林中奔去,周圍傳來了
紛雜的腳步聲,傾刻間密林中一片喧噪,拿著手電筒的士兵在林中交叉亂照,還
能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關守拉著卡斯瓦蒂的手在林中狂奔,他們踉踉蹌蹌地艱
難地奔逃著。
關守和卡斯瓦蒂沒命地向前跑著,等他們再注意聽時,不知什麽時候那股喧
噪的聲音竟離他們很遠了。
「啊,我……我真跑不動了。」卡斯瓦蒂一屁股坐到鬆軟的草地上,大口喘
著氣。
「我也快不行了,休息一會兒吧。」關守也感到情疲力盡,關守脫下了上衣
光著膀子,又卷起了長褲的褲腿躺了下來。卡斯瓦蒂看到他那狼狽的樣子不由抿
嘴笑了起來,她略顯羞怯地轉過身子,稍稍移動了一下身體躺下了。
由於疲倦,躺下沒一會關守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關守醒了,
他覺得什麽人的胳膊擱在自己的背上,正要將它撥開,發現是卡斯瓦蒂,他停下
手來。卡斯瓦蒂原來睜著眼睛並沒睡著,她定定地看著關守,躺在他的身邊,眼
裏泛著亮晶瑩的淚珠。
關守默默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他明白卡斯瓦蒂心中的屈辱和痛苦,卻無
言加以安慰。其實,關守很喜歡這位聰明、端莊、結實的姑娘,沒有她的全力相
助,自己的印度尼西亞之行不一定有什麽收獲,特別是昨天夜間她面對左門這無
恥的禽獸,竟使出了那麽非凡的手段,才使兩人雙雙脫身,要不然,他們這會兒
早已拋尸荒嶺了。
過了好久好久,卡斯瓦蒂好像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自言自語說:「這裏真熱。」
語言是蒼白的,衹是為了解嘲。關守的心裏似有萬頃波濤在激蕩,他也看出
了卡斯瓦蒂對他所抱的好感。過了一會,卡斯瓦蒂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似的,向
河邊跑去,她脫掉了外衣,「撲通」一聲躍進了河流。
在水中的卡斯瓦蒂顯得格外興奮,她幾次高舉雙臂,邀關守也下來涼快涼快,
關守衹是笑笑,依然斜躺在草地上,樹林邊已罩上了層暮色,斜陽把熱帶樹林的
闊葉映得彤紅。
卡斯瓦蒂上來了,她抱著外衣衹穿了一條緊身的叁角短褲和戴著一條粉紅色
的乳罩,乳罩遮不住她那飽滿的,高高突起的乳房。她徑直走到關守身邊坐了下
來,那豐腴、白嫩的皮膚在關守眼前晃動,搞得他一陣暈眩。
關守不由把手放到了卡斯瓦蒂的大腿上輕輕地撫摸著,卡斯瓦蒂靜靜地坐著
任他撫摸。關守坐起身來定定地看著卡斯瓦蒂的雙眸,卡斯瓦蒂不由羞赦地低下
了頭,關守把嘴伸過來尋求著她的秀唇,卡斯瓦蒂閉上了眼睛,抬起劇烈翕動的
嘴唇勇敢地迎了上去。然而,關守猛地站了起來,他不顧卡斯瓦蒂那驚愕的目光
獨自踟躑著向河邊走去。
卡斯瓦蒂很快明白了關守的用意,原是他是怕委屈了自己呀。這個短短兩天
中經歷了如此大磨難的姑娘,再也難以抑制對面前這位純厚的外國人的仰慕之情,
她飛也似地上前去,將自己的帶著細汗的肌膚貼在關守那寬厚的後背上。
過了許久,關守轉過身來把卡斯瓦蒂攬在懷裏,又伸出一衹手來替她撫平略
有些凌亂的黑發,卡斯瓦蒂仰起臉來,眼神中閃動著激動的火花,又似乎帶著某
種渴求。關守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不能占有這純情的姑娘,形勢也不通話他陷入
私情,終於他默默地輕輕推開卡斯瓦蒂的身體,朝那片草地走去。
卡斯瓦蒂是一位奔放的姑娘,當兩人又坐到草地上後,卡斯瓦蒂將她的臉頰
斜倚在關守的肩頭,她終於解下自己的乳罩和短褲,撲到在關守的懷裏。然而關
守始終控制著自己的感情,保持著理智,他衹是靜靜地靜靜地欣賞著卡斯瓦蒂那
裸露在大自然下的身體。
卡斯瓦蒂似乎這才想到了什麽,她仰起臉來問關守是不是因為妻子的關係才
不對自己施愛,關守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看到卡斯瓦蒂的眼裏又浮出了晶瑩的淚
花,關守撫著她的肩頭告訴她:「我很喜歡妳,真的,我也被妳迷住了,但我不
能象那幫人那樣殘忍,無恥……」
卡斯瓦蒂也懂得了,她不由對關守又增加了幾分崇敬之感。她告訴關守,很
想到日本去看看,很想和關守在一起多待些日子,她向關守訴說了自己的苦衷。
在印度尼西亞,有錢的男人可以擁有四個老婆,不久前卡斯瓦蒂險些被人買
去作妾,那人其實已經把卡斯瓦蒂的姐姐收為第二房老婆,這次又在美貌的卡斯
瓦蒂身上打主意,由於卡斯瓦蒂的堅決反對,事情才拖了下來……
此時一切語言在此情此景都失去了意義,卡斯瓦蒂熱辣辣的目光盯著關定,
她慢慢伸出自己幹枯的嘴唇尋求著關守的唇,兩人接在一起的舌尖都失去了水份,
衹有如火般的灼熱在流向心間。
軍隊的直升飛機在他們的頭頂上盤旋了一陣,徑直朝他們所在的地方降了下
來。
第五章魍魎
寒風無情地吹打著成田機場,走下飛機的舷梯,卡斯瓦蒂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不過,迎面撲來的寒風卻使卡斯瓦蒂直接體會到異國情趣而心情激動,她的
目光轉向關守時,總是藏不住炯炯的神采。
卡斯瓦蒂的日本之行屬於私事旅行,這位追查經二次大戰中被掠奪的財寶世
界聯盟的印度尼西亞支部負責人,荷蘭混血的二十二歲姑娘和日本前海上保安廳
特別警備監查一道和印尼游擊隊展開的那場殊死搏鬥幾乎被新聞媒介傳播到世界
的各個角落,引起了很大的反響,為此卡斯瓦蒂得到了政府特別準予的長期休假,
於是兩人雙雙登上了飛往東京的日航班機。
東京街頭到處飄落著枯葉,黃昏,卡斯瓦蒂站在新宿一幢高層飯店的窗口前,
俯視著繁華的市街。街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和緩緩爬行的汽車,這和卡斯瓦
蒂的國家完全不同,對她來說,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她來到日本有五天了,
頭叁天關守一直陪著她在東京市內瀏覽,關守還熱心地帶她去商店買了冬天御寒
的服裝,當她接過關守送給她的長短皮靴時非常高興,還有款式新穎的女式風雪
衣,這些東西在印度尼西亞根本用不上,沒想到自己竟能穿上這麽些流行的東西,
女西裝、皮靴和其它時髦的流行服飾是由四季產生的,熱帶地區沒法流行,氣候
支配著大地的萬物,現在卡斯瓦蒂不由對這個四季美麗的島國產生了由衷的羡慕。
正在她凝視街頭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卡斯瓦蒂心想,這一定是關守打來
的。
不是關守,而是一個講著流利英語的男人聲音,他說他叫北野,手頭有一尊
神像,很可能就是所羅布多博物館丟失的財寶之一,他想請卡斯瓦蒂幫助鑒定。
「我希望妳獨自來鑒定,怎麽樣。」北野要求,卡斯瓦蒂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北野說:「我現在就去接妳,二十分鐘後妳在樓下大廳等我,我在報紙上已
經見過妳的照片了,能認出妳來。」卡斯瓦蒂同意後電話就斷了,卡斯瓦蒂非常
興奮,要真是叁神像很可能找到盜竊藝術品的人物,關守會戰勝對手的。
卡斯瓦蒂二十分鐘後到了飯店大廳後,上前來招呼卡斯瓦蒂的是一位四十歲
左右的男人,個子和卡斯瓦蒂差不多,但很胖,腹部突起,這個服裝筆挺圓溜溜
的臉上堆滿了笑,北野自我介紹說,他是大學職員,神像就私藏在自己家裏,坐
車衹用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他剛才是開車來的,妻子為了款待遠方的來客,正
在準備日本飯菜,請卡斯瓦蒂一定賞光。
卡斯瓦蒂坐上了北野的車,北野一邊開車,一邊講述著神像的特征,北野很
自然地把話題轉到了關守和卡斯瓦蒂在印度尼西亞的那段經歷,看來他是想聽到
冒險的故事,卡斯瓦蒂不由對他產生了些好感,覺得北野舉止和藹,似乎很值得
信賴。
汽車停在了一幢很大的宅邸的庭院裏,北野的妻子笑臉相迎,北野介紹說她
叫應子,應子不懂英語。卡斯瓦蒂到了客廳,應子端來了茶和點心,又從食品櫃
取出了威士忌。
「關守可能要去飯店找我,還是先讓我看看神像吧。」「唉,急什麽呢。」
北野硬是給她倒上了威士忌,無奈卡斯瓦蒂衹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過了一會,北野站起來說:「那好,我們去看看吧。」北野打開了走廊中間
的一扇門,卡斯瓦蒂一進去就驚得站住了,這是一間更衣室,隔壁是浴室,日本
式的浴池中裝著熱水。滿臉懷疑的卡斯瓦蒂剛回頭張望,就被北野當胸一拳打來,
沉重的一擊使她迎面倒在地上,北野撲上來死死按住了她,應子也慌慌張張地跑
進來抓起一塊布團塞在卡斯瓦蒂的嘴裏,兩個人合力用繩子把卡斯瓦蒂捆綁抬到
了一間陰暗的小屋。臨鎖門前,北野操著熟練的英語狠狠地說:「老實待著,妳
要吵鬧、反抗,馬上殺了妳,告訴妳,我這是受人之命。」可憐這個涉世不深的
姑娘,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落入了魔爪,等待她的是黑暗中的恥辱,性的虐待和死
亡的威脅。
卡斯瓦蒂被關在暗室裏已有十天了,幾乎每天都要注射興奮劑,現在身上已
出現了中毒癥狀。這天北野帶進來一個中年男人,北野給她解開了捆綁在身上的
繩子,讓她跪坐在一起。北野和那個人在一邊用日語交談著,那個人沒說什麽話,
衹是偶爾扭頭瞥一眼卡斯瓦蒂,好像北野在向他解釋著什麽。
過了一會,北野命令她站起來。卡斯瓦蒂站在兩個男人的面前,北野伸手解
開了她睡衣的腰帶,卡斯瓦蒂立刻赤身裸體地展現在他們面前,房間裏裝有曖氣,
感覺不到寒冷,整個房間除了門以外沒有一絲縫隙,北野告訴她室內安裝有隔音
裝置,衹要卡斯瓦蒂一個人在房間裏的時候,就要把她捆起來。
那個男人死盯盯地看著卡斯瓦蒂的裸體,這是個很高很瘦的男人,顴骨很高,
一對滴溜溜的小眼睛,一看就叫人惡心。然而卡斯瓦蒂不能表現出厭惡的神色,
還要盡量裝出笑臉。男人的一衹手伸過來抓住了卡斯瓦蒂的乳房,北野轉身帶上
門離開了房間。
這十多天來,北野除了給她注射興奮劑外,還天天給她洗腦,並用殘忍的手
段玩弄她的身體,甚至連電動器具都用上了。現在,衹要北野一出現在門口,卡
斯瓦蒂就感到毛骨悚然。北野告訴她,要絕對服從,逃是逃不掉的,衹要發現有
逃跑的跡象就馬上殺了妳。
卡斯瓦蒂常常覺得這可能是命中注定的,關守也救不了她。北野和應子對她
的戒備絲毫不敢鬆懈,因為被捆得太緊,夜間睡全身麻木,久久難以入眠。對於
卡斯瓦蒂來說最痛苦的折磨是應子想出來的那種辦法,把她的衣服剝光以後,將
她的身體綁在床上伸成一個大字,然後他們夫妻兩人在她的腋下、側腹和腳心搔
癢,每次都是搔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現在,另一個男人又開始折磨她了,這人
把她抱到床上,就像餓狼一般撲了上來。
痛苦,無盡的痛苦,卡斯瓦蒂的心在滴血,她後悔自己不聽關守的勸告輕信
別人的謊言以至上當。男人無盡地折磨著卡斯瓦蒂,從她嘴裏不時發出斷斷續續
的痛苦的呻吟。
由紀正在看報紙,近日來,各家報紙都連篇累牘地報道著平木事件,近兩天
又出現了卡斯瓦蒂失蹤的消息。關守幾乎每天都要來看她,每次都坐在她的床前
默默地注視著她,那目光充滿了溫柔,充滿了情誼。
由紀放下了報紙,良久良久地注視著空蕩蕩的屋頂出神。過了一會兒,她的
手終於伸向了電話機,由紀的親友真木悠子住在新宿的下落合町,由紀下了決心
走出醫院。
中午過後由紀離開了醫院,出門時她給關守留了一張紙條:我去打真木悠子
了。
畢竟是害了一場大病,繁華的東京在她眼裏是那麽陌生而又新奇。下午四點
左前,由紀來到了下落合,她硬是步行摸到這裏,徑直向悠子的家走去。剛走了
幾步的由紀身邊,突然停下一輛路過的車,一個男人從車上下來,驚奇看著由紀
說:「妳不是由紀嗎?」「……」由紀實在想不起這個人是誰,被這突然的招呼
搞懵了。
「我是真木呀,悠子的丈夫,妳到底出什麽事了,我們一直都在為妳擔心。」
「對不起。」由紀垂首致禮,真木看上去有叁十四、五歲,黑紅的皮膚給人運動
員的印象,整個身體猶如一尊鐵塔似地健壯,他的臉上還保持著驚愕的神色。由
紀簡單地告訴他,自己是來找悠子的。
「哦,那悠子會高興的,她總在唸叨著妳。行了,就在我們家住下吧,妳跟
悠子在一起,記憶也會很快恢復的,不要擔心。」真木情緒很高。
真木的車向家裏開去的路上,讓另一個路邊等他的人上了車。由紀坐在助手
席上,真木的朋友坐在後座,等汽車剛開出不遠,由紀就遭到了來自背後的襲擊,
那人從後用一塊布緊緊地捂住了由紀的嘴和鼻子,布上帶著刺鼻的叁氯甲烷麻醉
劑。
「叁氯甲烷……」由紀大腦裏記憶的一端終於連結上了,刺鼻的氣息中飛快
地閃現出一組可怕的景象,在震憾著由紀。由紀大聲驚呼,但是悶絕的叫聲連她
自己都聽不清。
汽車在飛快地奔跑,由紀那恢復了的記憶,又漸漸消失在黑暗的彼岸,由紀
最終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黑暗消失了,由紀又被五花大綁地捆著拋在一張床上,她一動不動地凝視著
天花板,嘴角還殘留著叁氯甲烷的氣息,被它觸發的記憶重新消失到無邊的黑暗
中去了。旁邊似乎有人在喊她,扭頭一看這才發現,墻角另一張床上還躺著一個
女人,她用的是英語,看得出來,這是一位東方人與白人的混血姑娘。她友善地
向由紀看著,由紀沒有答應她,又將視線移向天花板,由紀正在竭力回憶究竟又
發生了什麽事。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又落到了關守敵人的手裏,就是那個使由紀喪失記憶的
左門一伙人手裏。
「這次完了……」由紀痛苦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才想起那個姑娘:「妳是
卡斯瓦蒂?」看到姑娘點頭,由紀再一次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隨著輕輕的開門聲,
那個自稱真木的人進來了。
「醒了嗎?」真木笑了,他就站在由紀的床邊看著由紀。
「嗯。」由紀毫無表情地答應了一聲。
「是關守充介同意妳出來的嗎,我想不會吧。幸虧左門多個心眼,讓我們注
意悠子的家,不然還真不容易找到妳呢,小美人……」真木坐到由紀的床邊,把
手放在了她豐滿的乳峰上,一會兒手又移到了由紀身體其他部位。
「左門最近幾天就回來了,我們會讓妳活到哪裏候。不過,為了某種需要,
每天要給妳注射一次興奮劑,卡斯瓦蒂也是這樣的。」由紀感到害怕,嘴唇微微
地抖了起來,剛剛治愈的身體又將在惡魔的手裏慘遭蹂躪。
真木取來了注射用的盒子,拿起一個注射器安好針管,開始往針管裏抽進一
種微黃的液體,他那笨手笨腳的樣子使由紀更加恐懼,被緊緊捆著的身體都開始
顫抖起來。注射前真木告訴她:「注射時妳要配合,否則該妳自己吃苦頭,這種
藥衹要沒有心理抵觸就不會有什麽反應。」由紀點了點頭,除了點頭外她又能做
什麽呢,現在被人家捆在床上,別說是注射,就是要殺妳,又有什麽辦法逃呢。
給由紀注射完了以後,真木走到卡斯瓦蒂的床邊,給她解開了繩子。卡斯瓦
蒂也是一絲不挂,長時間的捆綁、折磨使她的身體瘦得有些不自然,但仍不失為
漂亮的軀體。真木讓卡斯瓦蒂躺在床上,然後在她的身體上撫摸著,玩弄著。不
一會,兩具身體就摟在了一起,由紀在一邊看著,衹覺一股熱騰騰的東西在身體
內膨脹著。
遠田和矢竹在深夜的新宿大街上徘徊,兩個人都已經喝著酩酊大醉,很想再
找女人消遣消遣,當偶爾從身邊走過一二個女人時,他們就污言穢語地調戲幾句,
沒人理睬他們,這類城市的渣滓人們不屑搭理。
又出現了一個女人,衹見她在前面那幢大樓的陰暗處晃來晃去,似乎在等待
什麽人。矢竹走上去了,看不出來這是個什麽身份的女人,起碼臉型不像日本人。
矢竹用日語跟她說了幾句她都不明白,遠田上去用衹言片語的英文單詞湊在
一起她居然明白了。
遠田問她:「願不願意和我們玩玩?」「好呵。」那女人回答。
遠田對她說我們兩個人跟妳一起行不行,她也點頭同意了;問她要多少錢,
她回答說不需要錢,矢竹感到熱血沸騰了,雖說這是個面露病態、瘦弱的女人,
那又有什麽關係呢,能和異國女人不花分文地厮混一夜,這種幸運恐怕一輩子都
難以遇到。早聽說新宿一帶有外國女人賣淫,說是美軍士兵的妻子或來日本旅行
的女人手頭拮據時,就靠出賣身體掙幾個錢,這事一直擱在遠田和矢竹的心裏,
不想今天竟能親自碰到,還不收分文。
叁人就近找了一家風俗旅館,女人先進了浴池,接著遠田和矢竹也跟了進去,
從浴室出來以後,叁個人在床上開始了獸慾的發泄……夜間十一時,警視廳接到
報警電話,一個男子的聲音告訴警察現在在新宿的某個風俗旅館裏,卡斯瓦蒂正
在接客。於是卡斯瓦蒂被警察署拘禁,並被送進了警察直屬醫院,第二天下午就
乘印度尼西亞航空公司的班機離開了日本。
「為什麽……」過了許久,關守也吐出這句沉重的問話,看得出來,有人在
這個總是上做了手腳,而且可以斷定是有相當權力的人,卡斯瓦蒂被誘拐,由紀
的再次被綁架,關守陷在深深的懊惱中。
關守心裏明白綁架卡斯瓦蒂和由紀本是同一犯人,警察有責任通過對卡斯瓦
蒂了解到監禁她們的地方,還應該算清卡斯瓦蒂被綁架的內幕,卡斯瓦蒂對救出
由紀也許會起作用。想到這些,對警察的憤慨由然而生。
「我們沒有掌握她被誘拐的證據,卡斯瓦蒂處於興奮劑中毒的狀態,根本無
法向她了解情況,她的身體十分瘦弱,接近精神異常的狀態了。卡斯瓦蒂在新宿
拉的客,隨後他們一起去了風俗旅館,表現了異常的性慾,身體上明顯有注射過
的痕跡,跟她厮混的男人看她這個樣子覺得可疑,就問她是不是叫卡斯瓦蒂,這
才搞清了她的身份。於是我們和印度尼西亞大使館取得了聯係,他們強烈要求不
要發表卡斯瓦蒂的慘狀,立即將她遣返回國。」聽著警察的這一番話,關守的眼
前浮現出由紀倍受凌辱的肢體:「可憐的由紀,跟著我沒有過上安穩的日子,反
而幾次叁番被那些禽獸擄去,她那青春的身體遭受了多少慘不忍睹的折磨呵,是
我害了妳,由紀。」關守心如刀絞,凄愴的呼喚在心頭回蕩,現在一切目標都從
關守眼前消失了,他像一頭找不到對手的困獸,想吼,想叫……他現在可以去印
度尼西亞,但卻再刀見不到卡斯瓦蒂了,卡斯瓦蒂絕不會重新出現在他面前。卡
斯瓦蒂,關守的腦海中還清楚地保留著她那秀麗的臉龐,多可愛的姑娘呵,負疚
的感情使關守難以自容,此時對平木幸盛的憎惡似熊熊烈焰在胸膛燃燒。
由紀在苦難的深淵中掙扎,十多天來,藥物注射,性的凌辱,皮鞭的抽打,
將她折磨得幾番死去活來。現在,死亡對她來說並不可怕了,她盼望著能早些死
去,就可免受這些非人的虐待了。十多天來,盡管時值寒冬,她成天赤身裸體地
被捆綁著,折磨使她的眼窩塌下去了,原來那麽漂亮的一對眼睛失去了光澤,高
聳的乳峰也明顯地耷拉下來了。
現在,由紀正被強烈的成癮性癥狀折磨著,腦子裏已出現了幻影。從前天夜
間開始,他們對她停止了注射,到現在已經有整整兩天了,真木進來了。
「怎麽樣,難受吧。」他坐在了由紀的身旁,由紀赤身裸體地被捆綁著,繩
子和肉體之間還夾著竹片,動一動就疼得鑽心。
「求求妳,給我注射一針吧。」「好!不過,有個條件,過一會有個老人到
妳這裏來,妳就這麽躺著,妳要說服他給妳解載繩子;給妳解開繩子後,妳就用
這條橡筋殺了他,能行嗎?」「殺人……好吧!」由紀失神的眼睛閃過一絲猶豫,
旋即消失了,她經不住興奮劑的誘惑答應了,真木給她注射了含有性亢奮的興奮
劑。
「記住,妳要不殺,就別再想給妳注射了,那妳衹有在痛苦中死去,記住了
吧。」真木掐了掐她的乳房出動了,痛苦急速地減輕,慢慢地平靜下來,她瞪著
渾濁的目光盯著天花板,她完全麻木了,大腦已不屬自己支配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一個衰老的男人進來了,由紀看到他染上白霜似的
頭發,不由閉上了眼睛。那人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被赤身裸體捆綁著的由紀,走
到她的身邊,伸手在她身上的傷痕撫摸著,由紀睜開眼看著他。
「這是怎麽搞的?」男人輕聲問了一句。
「給我把繩子解開吧,妳可以在我身上得到滿足,真的……」由紀搖搖頭,
下了決心似地高聲懇求著,這時注射的藥物已經起作用了。
「把繩子解開,妳不會胡來吧。」老人有些遲疑,但同時又被面前的女人誘
惑住了。
由紀的身體從繩索和竹柱下解放出來了,那人開始追求由紀的肉體了,由紀
迎合了他,待好事做畢,那人正在喘息的時候,由紀猛地把橡筋套在了他的脖子
上。老人沒有任何防備,衹發出了喉管擠出的一聲慘叫就一命嗚呼了。
由紀看著那人圓瞪的雙眼,嚇得捂住自己的眼睛,退到墻角,一屁股坐到了
地上。
第六章雲遮霧障的街
鹿兒島縣薩摩半島西端有座野間半島,鹿兒島暴走團一伙一百八十多人駕著
一百一十多輛摩托車、小汽車浩浩蕩蕩地沿著國有公路226號線南下離開鹿兒
島。龐大的車隊風馳電掣般地從指宿到枕崎,又從枕崎開始北上,計劃通過加進
田返回鹿兒島,這是該暴走團組織的繞薩半島一周的新春大示威。車隊從枕崎北
上層拐進野間半島,這時已是黃昏時分了。寒冷刺骨的海風,開了一天的摩托,
這伙人渾身冷凍,有人提議燒堆篝火取取曖,一群人手忙腳亂地找來幾堆枯枝碎
葉,但由於樹枝太濕怎麽都點不著。有人發現了海邊崖上的一棟別墅,於是派了
叁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前去討些舊報紙來引火。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一個小伙子
上前要求他拿些舊報紙之類的出來,那人不客氣地拒絕,還說什麽引起山火來怎
麽辦哪,都快回去吧之類的話,口氣咄咄逼人,幾個小伙子衹得怏怏地回去報告
頭目。
頭目是個二十二歲的小伙子,叫桐竹靖夫,報聽了報告不由勃然大怒,心想
住在別墅裏就了不起了!他叫了一伙人,命令他們去把別墅裏的人拉出來,給他
們點利害看看。頓時十幾個楞頭小子摩拳擦掌地衝了過去。
沒一會功夫,其中的一個就狼狽地逃了回來,說是去的十幾個弟兄都被那個
男的打倒在地。桐竹狂怒了,帶上一百多人拿著鐵管木棒向那別墅衝去。桐竹他
們面前站著二個鐵塔似的漢子,桐竹一聲令下,率先揮著鐵管撲了上去。
一場混戰開始了,但是兩上男子在這些小伙子面前從容不迫。不久,就有二、
叁十人趴在了地上,桐竹最慘,他的鐵管還沒有挨到那人的身上就被一掌摔出老
遠,暴走團的小伙子們退了下來。
「快,大伙準備好石頭,發動攻擊啦!」這是桐竹的女朋友真利子在喊,她
兼任這支隊伍的副將,這是個果敢潑辣的十九歲少女,平日在暴走團內部的爭吵
中她敢一對一地與人幹架,甚至對警察也敢拔拳相剛見,她與桐竹雙雙搭檔指揮
著這支隊伍。
所有的人都撿起了石塊,他們又一次逼近了別墅,真利子尖聲叫著:「殺了
他們!」頓時,石塊象漫天降下的冰雹般地噼哩叭啦地飛向那兩個站在門前的男
人,在如此猛烈的火力中,他們兩個人也沒有辦法,衹好撤回屋裏。真利子挺身
向前鼓動同伴們砸了房子,眨眼功夫所有的窗戶全都衹剩下了框架子,連門也被
他們衝開了。
一百多人蜂涌而來,衹見兩個男人正在為一個綁在柱子上的人解繩子,但是
已經來不及了,那兩個人終於寡不敵從,打翻了十幾個人後逃出了別墅。
暴走團的小伙子跟在後面繼續用石塊追打著,剩下的人為左門五郎解開了繩
索,他們問他這是為什麽!左門吱吱唔唔地告訴他們,自己是暴力團員,違犯了
規矩遭到同伴的懲罰,還對他們解救了自己表示感謝。
左門經過這場非人的詢問拷打已經十分虛弱了,他告訴小伙子們這附近還有
他們的同伙,勸他們快逃。這時追那兩個人的人回來了,說是他們逃遠了,真利
子命令同伴收容這位受傷的人。
左門被他們攙扶著架出了別墅,剛走出大門口,「砰」地一聲清脆的槍響,
子彈朝左門的左側面頭部射來,結果偏了一點,把左門的鼻子削了一半。
看到這個陣勢暴走團的人慌了,他們顧不上左門,急急忙忙地逃散開去。左
門當然不願放過這逃生的機會,他拼死地夾在他們中間沒命地跑著……喬治?斯
克沃德早已病逝了,關守充介到達倫敦的第二天就聽到了這一消息,他站在窗前,
濃霧包圍了全倫敦,眼前一片混沌,在這混沌的濃霧中,關守的眼前仿佛浮現出
由紀那血肉模糊的尸體;回到印度尼西亞的卡斯瓦蒂;還有心狠手辣的左門五郎
……這些形象就隱藏在面前的濃霧之中,關守感到一股心力衰竭的虛脫感,他不
由懷疑,果真能查找出來真凶嗎……當然,他要采取最後的非法搜查的手段,這
不容遲疑,一旦失敗,就會讓巨大的惡魔平本幸盛逍遙法外。「決不能這樣,哪
怕是丟掉性命也要剝壓平木的自由!」關守在心底為自己鼓勁,但一想到這是在
異國他鄉,他不由又吐出了沉重的嘆息。
電話鈴聲響了,對方是位陌生的女郎,她自稱桑德拉?蕙勒,她問關守:
「妳是不是從日本來找佛像的。」關守告訴她:「我是在查找佛像……」桑德拉
問他:「我有情報妳肯不肯買。」關守回答道:「那要看有什麽內容。」桑德拉
問過他的房間號碼後,挂斷了電話。一個小時後,桑德拉出現在關守的房間裏。
外國人的年齡一般很難把握,關守估計她可能在叁十歲左右。桑德拉打扮入
時,肢體苗條,不失一位可愛的姑娘。
「能讓我喝點威士忌嗎?」桑德拉調皮地對關守眨眨眼提出了要求。
關守從客房的冰箱裏取出了威士忌和酒杯,桑德拉麻利地在二衹酒杯中放好
了冰塊,倒上了威士忌。關守微微皺著眉頭,覺得這個女人好象是個酒精中毒的
賣淫婦,真不知她從哪裏弄來的什麽情報。
「我聽說妳是從日本來的人,在尋找黑市拍賣場,想要尋找臟物佛像,現在
全倫敦的古美術商人沒人不知道妳們,但他們什麽都不會告訴妳的,妳將一無所
獲。」倒上第二杯酒後,桑德拉才開口進入正題。
「噢,妳的耳朵挺尖哪,妳很詳細地了解古美術領域市場嗎……」關守實在
猜不出這女人是幹什麽的,聽她講話的語氣中透著誠懇,又很難相信她是個不要
臉的女人,不過酒精中毒是確實的。
「不!我對性很了解。我一直為那個叫詹姆斯?克羅布頓爵士的古美術收藏
家作性處理的工具,專門為他所有,可是他拋棄了我,最近他又找了個十七歲的
模特兒,可他開始並不是對我這麽說的……關於妳的流言在背地裏流傳著,他們
戒備很嚴,這樣我發生了興趣,我想也許這正是我復仇的機會,那個人太沒良心
了,我從十九歲就作了他的性工齡,整整十年哪!」桑德拉幽藍的眼珠閃閃發著
光。關守向桑德拉介紹了他英國之行的目的,桑德拉在聽關守講話過程中,又喝
下了兩杯威士忌,然後說道:「妳將羸得這場勝利,因為詹姆斯?克羅布頓爵士
六十四歲,他住在斯特拉特端城,是個古美術收藏的瘋子,黑市拍賣場的帝王,
是淫亂超度的魔王。他在艾馮河的中央擁有一座城堡,叫克羅布頓城。拍賣在克
羅布頓城進行,每次大概聚集十幾個人,其中有各種各樣的東西……」「謝謝,
這是很貴重的情報,說吧,要我給妳多少錢……」關守笑咪咪地看著桑德拉。
「別緊張,妳負擔我的全部費用吧,衹要讓我喝夠威士忌就行了。如果妳有
那個意思的話,我的身體可以提供給妳的,現在起我的全部都屬於妳的了。這樣
我們倆一起硬闖進去,卡住他們的物品,再讓他們叫警察來,這樣克羅布頓就傻
眼了,要是傳出去說克羅布頓的性工具竟闖進黑市拍賣場,收繳了他們的財寶,
看他克羅布頓今後還有什麽臉見人……不過這是進城後的話啦,拍賣的時候,他
們的戒備是很嚴的……」桑德拉滔滔不絕地說著,慢慢從美好的遐想中清醒過來
了。由紀在左門的部下手裏受盡了凌辱,這天黃昏過去後,那人又進來了。這兩
天,由紀發現他們的神色有些慌亂,但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件。
那男人跨到由紀身上,又開始了獸慾的發泄,由紀已經麻木了,仿佛身體已
不屬於自己。男人縱情地在她身體內折騰,最後氣喘著趴在了由紀的身上,一切
又靜了下來,由紀不由想起了這人剛才說的「左門快回來了」的事,他說:「到
那時候給妳一刀,妳就可以進天堂了,再也不用煩惱了。」由紀知道自己早晚難
逃一死,但此時卻衹覺心中酸楚。身邊的這個男人發出細微的鼾聲,這聲息使由
紀心中一動,她悄悄地支起上身環視了一下房間,墻角正好放著一個球狀的大玻
璃煙缸。
由紀又看了看身邊的男人,見他確實睡著了,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下床來,雙
手抓起煙缸,回到床邊,慢慢地慢慢地把煙缸高高舉了起來,由紀自己都感覺到
了赤裸的雙臂在微微顫抖,但她沒有猶豫,滿臉的仇恨一齊砸向那顆斜偏頭的頭
顱上。
那人哼了一聲就歪倒了,兩腿痙攣似地抖動了幾下又不動了。由紀還不放心,
又用那根捆綁自己的繩子捆緊了那人的手腳,這才開始穿好衣服。
由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但她清楚要逃出去絕不簡單,樓下住著一對
狗男女,要下樓去中間有一道門,她知道一旦失敗後再被抓住意味著什麽!她揭
下床單撕成兩半,做成一條長長的繩子,她從男人的口袋裏搜出鑰匙,又用打火
機點燃了被褥。
由紀來到走廊,又摸進了廁所,從裏面反扣好門,廁所的窗戶是往上提的,
衹能打開一半,她把床單做成的繩子綁在水龍頭上,爬到洗水池上把腳伸向窗外。
窗口太小了,要是平時由紀的身體絕對鑽不出去,可是長時間的折磨、興奮
劑的摧殘使得她如今簡直骨瘦如柴了,這樣她總算鑽出了窗口。這是性命攸關的
搏擊,成敗在此一舉,由紀死死地抓住繩子,一點點地向樓下滑去。
由紀到了院子裏,這裏沒有一個人影,一樓房間裏有電視的聲響,由紀轉到
院子後面,可是一堵高墻橫在面前無法通過。她還是打算奪門而逃,心一橫就猛
地跑了起來。
跑出了門口,可是報警器在她身後響了,她清楚地聽到了那對夫妻跑到院子
裏來了。由紀在靜寂的大街上猛跑,沿途沒有遇到一個過往的行人,正巧這時一
輛出租車停在身旁不遠的地方,車裏走下了一對乘客,由紀機靈一動,緊跑幾步
鑽進了出租車。
「不管哪兒都行,快開車吧。」由紀的聲音顫抖著,出租汽車開動了。
「先生,求求妳啦,我現在沒有帶錢,但我實在沒有辦法,我要是下去的話,
會被他們殺死的。要麽,妳要是高興,我就用身體付妳的車費吧!不過,還得求
妳給我幾個零錢打電話。」由紀眼裏噙著眼花,露出手臂上的累累傷痕,最後她
一咬中,終於說出了連她自己都吃驚的請求。
果然,駕駛員沉默片刻後,對她說:「看妳說什麽呀,我怎能乘人之危呢。」
於是,汽車又飛也似地開走了,載著由紀來到了伊那各。這是真木悠子的娘家,
一家人搬到鎮上有十幾年了,現在房屋空著無人居住,離家不遠還有一塊不大的
農田,悠子的父母偶爾過來照看一下。由紀就獨自一人住了下來,悠子的父母為
她準備了自炊的用具和食品。
剛到的那天,由紀勉強說過幾句客套話後就昏昏入睡了,這是興奮劑中毒的
初期癥狀,老父母給由紀蓋好被子後鎖上門回去了。
第二天,老父又帶來些東西看望由紀,他坐在床頭凝著由紀,這姑娘瘦成這
個樣子,哪像幾年前那個水靈靈的由紀喲。她的皮膚灰白,跟死人的顏色差不多。
老父知道由紀是關守的妻子,也聽說她被壞人綁架的事,沒想到被折磨的這
副模樣了。女兒在電話裏告訴他,要父親代她好好照看由紀,她怕自己出來讓壞
人察覺了又會抓由紀的,老父都答應了。
此刻,老人看著由紀那慘不忍睹的模樣,不由自言自語地說:「城裏有什麽
好,城市象個殘忍的野獸哇!」由紀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慢慢地她衹覺得
自己身上輕鬆多了,於是就獨自走出院子,在山路上散步。太陽正當頂,陽光曬
在身上曖融融的,十分愜意。由紀知道必須多活動,這長時間她幾乎被一直監禁
著,那些禽獸似的男人衹是對她發泄著無止盡的獸慾,她還依稀記得那些情景,
那令她心碎的情景。
「關守充介……」由紀走著,不由深情地大聲叫起關守的名字。剛才醒來時,
她看過悠子托她父親帶來的紙條,知道目前關守到英國去了……因此她面對黑沉
沉的峽谷,祈禱著關守的勝利。
由紀在山路上行走著,這座被人遺棄的山村,道路也荒蕪了,路上到處是雜
草、落石,寒風在峽谷中凶猛異常。在山路轉變的地方,由紀驚得停下了腳步,
衹見一個男人背靠岩石躺在地上,他坐在地上背靠岩石,腦袋耷拉在一邊,簡直
像一具死尸。
由紀惶惶不安地走上前去,這人還活著,當然衹是氣息奄奄的狀態,他的鼻
子缺了一塊,右臂吊著,手上的皮膚由於腫脹變成了青紫色,渾身衣衫襤褸,臉
上胡髦蓬生。
「妳怎麽啦……」由紀叫了兩遍,他才睜開眼睛,由紀不禁退後一步,她記
得這雙眼睛,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但一股寒氣驟然從背上升起。
「救……救救我吧……」那男人用微弱的嗓音,斷斷續續地吐出了這句話。
由紀凝視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募地左門五郎這個名字在她腦子裏閃現出來。
「是他,絕不會錯!」由紀久久地盯著這張曾是那麽叫人恐懼的臉,不知道
自己該怎麽辦才好,她眼前又浮現出左門和真紀子兩人凌辱她的情景,那是自己
今生今世都難以忘卻的情景。這段時間,衹要一想到左門這個名字,她就恐懼得
全身發抖。可是現在,她面前的左門是行將死去的人。
由紀蹲在他的身邊,用力把他扶了起來。左門的腿就象斷了似的完全站不起
來,由紀把他的左手挽到自己的肩上,她還說不清自己的舉動意味著什麽,甚至
還難以決定該不該救他,被他折磨時的那一幕幕情景是那麽鮮明地映在腦海裏。
「殺了他!」一個聲音似乎在耳邊呼喊,她真想殺了他,現在殺他不費吹灰
之力,衹要放下他,自己轉身回去就行了,更不會有人為左門的死悲哀。但是由
紀沒有這麽做,她繼續攙著左門向山村走去。
叁天後左門才醒了過來,他的高燒已經退了,由紀端著一碗粥在喂他。左門
的事由紀告訴了悠子的老父,取得了他的同意,由紀現在想的是:「能不能讓他
成為拯救關守的一張王牌,如果左門站在關守的一邊,那麽關守將穩操勝券……」
左門在注視著由紀,連日來神誌不清,他的眼光是昏暗的,他告訴由紀說,自己
到如此境界都是平木造成的,他願意和關守站在一起,共同揭露平木的罪惡。因
為他的前途已經徹底葬送了,他不僅身體受到了嚴重摧殘,而且已是山窮水盡,
無路可走了。
由紀就這麽失神地坐著,想著平木所造成的這一係列慘劇。
第七章決鬥
艾馮河畔的斯拉特福中個鄉村城鎮,從倫敦巴泰頓事站乘車需要兩小時四十
分鐘。雖說是鄉村城鎮,但世界各地的游客絡繹不絕,因為這裏是文豪莎士比亞
的誕生之地,還有著名的皇家莎士比亞大劇院。關守充介和桑德拉?蕙勒來到斯
拉特福,那時氣候依然不好,每天大霧籠罩,對關守和桑德拉來說,莎士比亞的
名劇對他們毫無吸引力,他們的目標是詹姆斯?克羅布頓爵士。
城堡前人潮如涌,客人們紛至踏來,關守和桑德拉手挽著手混在人群中。據
說進城並不需要請帖,過去住在斯拉特福的人分成幾批傾巢出動,現在基本上限
定在數百人的程度,這些人或是克羅布頓本人,或是管家托馬斯面熟的人,才有
出席的資格。
那位托馬斯管家此刻正在橋頭迎接客人,人們熱烈地向他致意,鬧哄哄地涌
進城裏。關守和桑德拉緊張地夾在紛亂的人群裏,托馬斯當然認識這位桑德拉小
姐,為了避免讓他認出,桑德拉完全改變了裝束,東洋人關守混在人群中也沒受
到盤查就通過了。這是一座典型的古式城堡,過了吊橋八角型的城墻環繞左右延
伸而去,城墻上設有八坐了望塔,進入正門的地方就是寬闊的前院。前院築起一
道長長的墻壁,將前後院隔開。穿過這道墻門,就是後院。後院的盡頭有一間馬
廄,右正面是正門大廳。
招待會在前後院同時舉行,一切準備都就緒了,樂隊正奏著歡快的樂曲。桑
德拉領著關守來到了馬廄,這裏飼養了叁頭純種的英國馬。
「我們就藏在就裏,瞅準時機再出去。」桑德拉的聲音裏還透著緊張。
關守躺在幹草堆裏,思緒不由又飛向了遙遠的日本,在倫敦能看到日本報紙,
還能收聽到東京的海外廣播,但是這些傳播工具都沒有報道有著平木事件的新聞,
這件事似乎被人們遺忘了,由紀、左門五郎的情況也不明白。
「人真是太軟弱了。」關守默默地想著,由紀、卡斯瓦蒂、寺田夫婦不都是
這樣的嗎,凡是與南海丸有關的人,要麽死於非命,要麽被折磨得如同廢人,還
有的行跡不明。可是有權的一方卻安然無恙,看來權力頂得上一件重武器,無權
的則是赤手空拳。
桑德拉在身邊輕輕地嘆息,不知道這姑娘在想什麽!桑德拉從十九歲起做了
詹姆斯?克羅布頓爵士的女人,盡管時值豆蔻年華,心目中也時常幻想找一位英
俊青年作終身伴侶,但還是抑制了自己的願望,甘心為這個年過五十的肥胖的男
人做了發泄性慾的工具。最後,克羅布頓又找到了新歡,一腳蹬開了桑德拉,她
得到的衹是一套豪華的公寓所有權和僅夠幾年生活的費用及她那支離破碎的身體
……桑德拉不能容忍他的欺騙,她拚著性命要協助關守打進克羅布頓城,桑德拉
很清楚克羅布頓的性格,衹要一步走錯,自己和關守就會被同時打入十八層地地
獄。突然,走廊上所有的燈一齊滅了,四周便頓時黑得不見一絲光亮,桑德拉緊
張地一頭撲到了關守的懷裏。
「桑德拉和日本的武士!」走廊裏傳來粗重的喊聲:「妳們完全處於詹姆期
斯?克羅布頓爵士的包圍之下,妳們還是死心了吧,把武器交出來人來!」「這
就是瘋子克羅布頓,天哪!」桑德拉的聲音在顫抖。
關守沉默不語,他在思考著對策。這時,電燈又亮了,桑德拉又小聲驚呼了
一聲,走廊兩邊有七八個警備人員,他們手裏端著槍,一步步地逼了上來,就象
兩張網正在收攏。克羅布頓腆著把碩的大肚皮站在左側。
「把手槍扔下,桑德拉!」克羅布頓怒吼著,關守從桑德拉手裏取下手槍,
扔到了地上。
關守充介和桑德拉被反銬著雙手,押進了二樓的大客廳。客廳裏呈圓形擺著
一圈桌子,桌子中央放著一塊拍賣臺似的圓臺,關守和桑德拉背靠背地站在桌子
前。
「下面進行裁決!好了,今天晚上我要開一次特別的拍賣會,拍賣品就是這
兩具人體,我要將這兩個人的生命付諸拍賣,高價拍賣下來的人有權領取他們的
生命,這就是我對他們的判決,怎麽樣哇,有趣味吧!」克羅布頓用木槌在桌子
上敲了幾下,隨手從桌上端起葡萄酒呷了一口。然後走到桑德拉面前,伸手抬起
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裝模作樣地大笑起來。坐在下面的十幾個人也個個捧
腹大笑起來。
關守仔細地觀察著克羅布頓,這的確是個身寬體胖的大漢,生著濃密的連腮
胡子,另外還有十四個男子,大都與克羅布頓年齡相仿,桑德拉小聲告訴他,這
就是黑市拍賣會的老主顧,看來也都是生性怪癖的人物。
正在關守思忖的時候,桑德拉捅了捅他的背告訴他:「來了,那就是托馬斯
管家。」一個瘦削似的長著仙鶴的長脖子的老人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他就是管
家托馬斯。衹見他一本正經地掏出懷表看了看,然後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朗聲
宣布:「現在拍賣開始!」托馬斯無聲地走到桑德拉身邊動手脫她的衣服。桑德
拉穿著一條緊身牛仔褲,托馬斯首先解開她的衣扣,將褲子脫了下來。桑德拉哀
求他不要這樣,托馬斯沒有理睬,很快桑德拉的下半身就暴露在眾人面前。托馬
斯又脫下了她的上衣,由於戴著手銬,上衣褪到手腕處就停下了,桑德拉一絲不
挂地站在眾人面前。
嘈雜聲靜止了,那些青年人的目光一齊射向了桑德拉美麗修長的肢體上。
關守一聲不吭地站著,托馬斯又過來剝光了他的衣服,他也和桑德拉一樣赤
裸裸地暴露在人們面前,關守閉上了眼睛。
「先拍賣這位女郎,從五十英磅起價,沒有上限,請各位仔細觀賞後再出價。」
托馬斯的聲音平淡,沒有抑揚頓挫,關守和桑德拉站著的圓臺開始慢慢地旋轉起
來。
「一百英磅。」「一百二十英磅。」熱烈的聲音從各個角落飛過來,到了四
百英磅停止了。
「看看吧,看看這乳房,看看這臀部!」托馬斯用他手裏的短棒在桑德拉的
乳房和臀部輕輕地敲打著:「這位女郎芳齡二十九歲,還可以充分利用。好好看
看吧,這陰毛和她的頭發一樣漂亮,是典型的金發女郎,還有這大腿的長度,雙
腿的勻稱,好好看看吧!拍賣到手以後可以自由地享用,殺掉她也是妳的自由…
…「」四百五十英磅!「激昂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要想詳細地觀察身體各個部份的先生,請到前面來,由他來仔細地看看吧,
還有沒有其他出價的……」「一千英磅!」「克羅布頓先生出價一千英磅,還有
沒有其他價格。」周圍頓時涌起一陣嘈雜的議論聲。
「好!克羅布頓先生中標了。」托馬斯抑制了人們的議論。
「好,下面拍賣這位東洋的男性,由十英磅起價。不過,有一個條件,哪位
買下這位男性後,要保證殺掉他,如果有此興趣的請出價拍賣。」托馬斯的語調
依然沒有抑揚,關守死死地閉著雙眼,圓臺還在緩緩地旋轉著。
「十五英磅。」一個遲緩的聲音報出了價格,這後再沒人報出新的價格。
「我出二百英磅,但我要和他決鬥!」「克羅布頓先生出二百英磅,有另外
的價格嗎……」沒有人再報新的買價了。
「好!決定拍給克羅布頓先生。」還是那缺少抑揚的聲音。
「托馬斯,把桑德拉關到我的臥室裏,記住,手銬不能取下來!把武士關到
地牢裏去,別讓他逃了。妳要弄跑了他,到時候我會不客氣地砍下妳的腦袋,當
然是經過決鬥之後,聽見了嗎!多給他增加一些營養,我要把武士的腦袋砍下來
的。」「明白了!」托馬斯解開了綁在他們身上的繩子,關守和桑德拉光著身子
被帶了出去。
桑德拉先被關進了寢室,然後托馬斯帶著關守向地牢走去。
二天後關守從牢裏被帶了出來,這時他的體力得到了全面的恢復,管家托馬
斯為他準備了充足的臥具和豐盛的食品,昨夜他睡得十分香甜,此時他已完全做
好了與克羅布頓決鬥的準備。
關守被帶到前院,寬敞的前院擺好了決鬥的戰場,克羅布頓身披鎧甲傲然而
立,一張方桌上擺著幾把利劍,院子邊上擺好一排桌椅,前來參加拍賣的客人端
坐著,準備觀戰,桌子上放有葡萄酒和各種佳肴。身背手槍的幾名警衛站立兩旁,
這天濃霧消散,露出了冬天難得的太陽,陽光灑在院子裏,空氣格外新鮮。
「噢,來了,武士。」克羅布頓大聲嚷道:「來啊,把武士的手銬取了,招
待武士的宴會開始嘍,把桑德拉也帶來,這是盛大的宴會喲!」聽到克羅布頓的
叫聲,關守驚奇地睜開了眼,他不解地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都是試
探妳的,其實我們早就接到來自日本政府的通報,知道了妳為什麽到英國來,為
什麽要潛入克羅布頓城堡。來!到這邊來,坐到我的身邊來。」克羅布頓暢懷大
笑道。
「謝謝!」關守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時侍者用大型手推車送來了威士
忌、葡萄酒和各色菜肴,關守心不在焉地看著這些食品。
桑德拉也被放了出來,她瞪著困惑的眼睛看著被奉為上賓的關守,坐到他身
邊後急切地小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原來被抓獲後的這一夜,桑德拉關
在克羅布頓的臥室裏。原來裸露在拍賣場上的桑德拉又勾起了克羅布頓的舊情,
他重新感到了桑德拉的魅力,決心放起那位十七歲的少女,讓她去尋找自由的戀
情,他要找回桑德拉,與她重歸於好。
半夜後,克羅布頓忍不住撲到桑德拉身上,沒想到她是那麽倔強地拒絕了他。
克羅布頓惱羞成怒,天亮後就派人把她押進了另一間牢房裏關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關守盯著宴會桌上的葡萄酒搖了搖頭。
「還是讓我來解釋吧。」看來克羅布頓的情緒不錯,衹見他說道:「我要放
掉桑德拉,付給她答應過的那份財產,順便說明一下,我已放掉十七歲的瑪麗小
姐,我願意同桑德拉重歸於好。桑德拉,妳的魅力征服了我,我現在承認我已成
了妳的俘虜,妳最有資格作我的愛妻……」克羅布頓大言不慚地吹噓著,他端起
大酒杯象喝開水似地喝著葡萄酒,沙啞的嗓音特別大,他用肥大的手掌在關守的
肩上拍了兩下,說道:「我很喜歡武士關守,我決定站在妳們這邊,而且還要帶
上在坐的諸位一起乘專機飛往日本……」這時關守已經沒有拒絕的方法,宴會移
到室內繼續進行,關守喝得酩酊大醉,宴會的中途克羅布頓領他看了所藏的那批
佛像,二十多尊佛像中有好幾尊是所羅布多博物館失竊的珍寶,其餘的都收藏在
參加宴會的老人手裏。
事情就這麽簡單地得到解決,使得關守難以置信。克羅布頓去日本作證,證
實喬治?斯克沃德於1962年從坂元伸洋手裏進口了十尊佛像,這十尊佛像就
是從所羅布多博物館盜出的贓物,並由克羅布頓本人在拍賣場上拍賣去的一部分。
不僅是證言,還有實物,還有作為證據的照片……到了這種地步,平木幸盛
還能說關守是精神異常嗎,事實將確鑿地證明平木幸盛從印尼盜出這批珍寶,通
過南海丸運回到日本,交由坂元伸洋經手又出口到英國。平木將陷入走投無路的
境地,當然坂元伸洋已遭毒手,可是過去平木和坂元的關係及親交卻無法掩飾,
平木還沒有膽量和能力去殺掉每一個知道他和坂元關係的人。事情已近尾聲,關
守的勝利不可動搖,但是關守的內心在隱隱作痛,他失去的東西太寶貴了,由紀
失去了,卡斯瓦蒂遭到了致命的創傷再也不可能挺立起來了……一想到這些,他
就覺得即使馬上打倒平木,也快活不起來了。
「太好了!」桑德拉來到他的身邊,他對她禮貌地笑了笑,這姑娘有膽量又
能幹,事件的解決她有一份不可磨滅的功勞。
「是的,可是……妳怎麽辦呢……」「我答應克羅布頓,回到他的身邊。為
了慶賀,今晚我真想和妳靜靜地過一個晚上,可是克羅布頓不會答應的。」在倫
敦的日夜,他們雖然相處同一公寓,但彼此都沒有非份之想,此時桑德拉那漂亮
的藍眼睛裏閃著極其復雜的笑。
平木葉子坐在車上,靜靜地觀賞著從車窗闖過的山嶺上的風光。她作為講演
者,出席了在長野縣鬆本市舉行的殘疾人救濟基金募捐義演大會後,返回東京的
途中。
汽車轉過一個急彎後,突然煞住了,一個男子站在車的面前。
司機前川走出了汽車,對那個人訓斥著。葉子突然看到那人抽出匕首對著前
川時,身子一下僵住了,她覺得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
男人把前川押回了駕駛席,自己坐在葉子的身邊。
「是平木葉子嗎……」那人氣喘噓噓地問道,衹見他戴著一衹大口罩,口罩
都臟得發黑了還戴在嘴上,他的皮膚也像口罩一樣缺乏生機,這人蓬頭垢面,滿
臉胡須,身上穿的衣服長久沒洗,散發著令人惡心的氣味,整個身體像是一具尸
骸似的瘦骨如柴。
「妳是……」葉子的聲音都在發抖。
「把車往前開!」男人握住左手的匕首放在前川的脖頸上,皮膚的慢慢漫出
鮮血。
「我是左門五郎,妳回去告訴平木,他的老婆我帶去了,如果他不把自己犯
的罪惡向天下公布,就殺了他老婆,聽到沒有……但妳不要先找警察,妳要先回
去告訴平木,要不這麽做,我就把這個女人切成肉片……」「我明白了。」「下
去!」左門讓司機下了車,用一根鐵絲係到葉子的脖子上,自己坐到了駕駛席上。
葉子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當聽到左門五郎這個名字時,葉子幾乎都要暈過
去了,她已聽說過左門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關守曾經說過,在平木的指使下
他連殺了數人,現在自己落到他的手裏,盡管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她已
明白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左門說過要平木向天下公布自己的罪惡,丈夫是不會按
他的要求辦的,她太熟悉自己的丈夫了,這樣自己的生命將會終止了……纏在脖
子上的鐵絲深深地嵌進了皮膚,連氣都透不過來,汽車在公路上疾馳著,鐵絲的
另一頭栓在左門身上,葉子的牙齒在上下不停地打顫。
左門抱定了死的決心,他從收音機的廣播中知道平木葉子到鬆本市演講,於
是他潛伏在葉子必經的山路上,衹要搶下葉子就能要脅平木,逼迫他公布自己的
罪惡。左門知道平木不會輕易就範,會出動警察救出葉子;可是葉子絕對不會交
給他們,他打算把葉子捆抱在胸前,用匕首相逼,衹要警察上不就宰了葉子。事
情如此發展的話,輿論不會保持沉默。
車子停上山中一棟無人的別墅面前,左門拉著葉子闖了進去,他把葉子捆得
緊緊地拋到床上,自己到廚房裏找出一些食物,獨自一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吃完後他又找出一瓶啤酒,自斟自飲地喝了起來。
左門站在床邊俯視著葉子,葉子可憐巴巴地躺在床上,嘴唇抖動著,她的眼
睛裏絕望的神色象荒野似的延伸。左門對她沒有憐憫,這畢竟是平木的妻子,盡
管她和平木結合的時候,財產已經運進了日本,在這個意義上她可以說是事件的
局外人。但是,她長期和平木生活在一起,享受著出賣財寶後的富裕生活,她在
祈盼著丈夫當上國家首相,她和平木也是一丘之貉。
突然,一陣汽車的引擎聲傳了過來,左門翻身坐到床邊,從背後抱起葉子,
用匕首頂在她敝開的胸膛上。
幾個人邊走邊說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左門從裏面鎖好門,他聽到開門的聲音,
「什麽人,怎麽隨便跑到別人家裏來!」氣憤的叫聲傳了過來。
「在這裏,別吵!都進來吧。」左門儼然是主人的口氣。
「妳們在幹什麽……」叁個像大學生似的男青年和一個姑娘站在門口。
「好了,聽著!我叫左門五郎,我想妳們都聽過這個名字吧。這個女人是平
木官房長官的老婆,我已經通知了平木,妳們到警察那裏報告吧,讓他們來包圍
這棟房子,允許一名警官和兩名記者進來,就說我有話告訴他們。妳們要是搞什
麽鬼,我馬上殺了這個女人,好了,快去吧!」聽到這些話,幾個年輕人飛也似
地離開了。最先趕到現在的是監屬警察局的肥田警部,他一到那裏從門口向裏打
著招呼。
「要是一個人的話請進來。」左門在裏面回答。
肥田進了寢室,發現左門抱著一個女人背靠床架坐著,平木葉子手腳緊縛在
他的懷裏,她的胸口赤裸著,一把鋒利的短刀逼在她的雙乳之間。
「就站在那裏,再往前一步就殺她!請妳立即通過新聞機構,可以進來二名
代表和一名警方代表叁人,別想耍什麽花招,那衹會加速死亡,明白了吧。」肥
田在證實了平木葉子的身份後,急忙離開了房間,這時門外已聚集了好幾輛警車,
別墅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左門在等待著,他知道別墅正處在重重包圍之中,至少集中了數百名警察,
汽車的燈光把別墅四周映得如同白晝,左門想:「我得勝了!當然現在還不能說
全勝,但至少我死得有價值,我的行動對平木是沉重的打擊,平木再也難以恢復
元氣,所謂競選首相的道路對他完全封閉了,他將成為荒野上的枯草、腐朽、霉
爛……至於自己到了這個地步衹求一死。」想到自己對主子盡忠卻落得被主子派
人四處追殺,弄成如今這付慘相他就義憤填膺,他不甘心就那麽被平木像野狗似
地殺死,他臨死也要抒一箭之仇,這才是他的本來願望。
這時警察廳長官隨著兩名報道記者進入別墅,左門將他們阻止到臥室的門口,
並平靜地告訴記者們:「我是左門五郎,這次是為了打倒平木,因為平木拋棄我
以後,還派了叁名警察或自衛隊員四處追殺了,慾置我於死地,我要公開他的罪
行。平木利用南海丸從印度尼西亞偷運了古藝術品,我的任務就是將與南海丸有
關係的人全部殺掉,誘拐卡斯瓦蒂和由紀也是我布置的……」這時照相機的閃光
燈不停地閃出耀眼的光,警察廳長官說道:「妳能不能把平木的夫人放了怎麽樣,
否則妳是在加重自己的罪孽……」「這話,妳最好對平木幸盛去說!」左門又是
怒氣衝衝地說。
關守回到了日本,他是費了大量口舌終於說服克羅布頓不來日本,但克羅布
頓十分沮喪,最後要求關守起誓兩人結成終生的朋友。關守鄭重起誓後,才好不
容易從連日的宴會中解脫出來。
當他一回日本後就知道左門動劫持平木葉子,揭露平木長官犯罪的情況,他
不由苦笑起來,覺得這不像是左門的性格,看來平木和左門都瘋了。以南海丸為
軸心的殺人事件,竟導致了他們主僕之間狗咬狗的爭鬥,而在爭鬥中結果就是兩
敗俱傷,同時滅亡。但是葉子,衹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很可能被喪失了理智的左
門殺掉,她與事件根本無關……於是,他立即來到了別墅現場,走進了臨時的指
揮部,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要見左門的要求。隨後關守就獨自一人穿過大門,走到
臥室門口。
「左門五郎,我是關守充介,我要和妳談談。」「妳一個要進來吧。」沉默
了一會兒,左門在裏面答應了,裏面傳來搬動床架的響聲。
關守走進了臥室,看見左門坐在床沿上,葉子上半身完全赤裸裸著坐在他的
一邊,一根鐵絲從葉子的脖領係到床架上。
關守隨手關了房門,他默默地盯視著左門。左門握在左手的匕首頂在葉子的
乳房下端,顯然那部分的肌膚已被刺破,鮮血一直流到葉子腰部的衣服上。
葉子垂著頭,看都沒看關守一眼,死的陰影籠罩在葉子的頭上。而左門更像
是一具陰森可怖的幽鬼,以往左門的威風蕩然無存,他全身的皮膚瘦得泛著一層
黑森森的光。
「妳這形象太慘了,平木這家伙要把他打入地獄,但這個女人是無關的,把
她放了吧,怎麽樣,把她交給我怎麽樣……」關守的臉上浮著微微的笑意。
「我知道妳看了記者招待會後,一定會來找我的,我就等妳來了。我要妳來,
就想叫妳在這裏看著我死……把這個女人帶到那邊去吧!」沉重的語氣從左門的
嘴裏吐了出來。
「知道了。」關守扶住了左門推過來的葉子身體,替她解開了脖頸上的鐵絲,
葉子馬上癱倒在關守的懷裏,關守抱著她挪到了墻角。
左門無聲地凝視著關守,關守也無聲地看著左門。突然左門手裏的匕首對準
了自己的胸膛。
「啊……」左門大叫一聲,匕首刺進了胸膛,他的身體倒在床沿上,大睜著
雙眼看著關守,他的眼睛瞪得那麽大,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似的。匕首插進去的
地方沒有流血,血都衝到了頭部。在左門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時,臉面刷地變成
了青紫色,就像要爆裂開似的,現在還是那樣。
門外的警察聽到動靜,在使勁地敲門。關守看著左門走過去開了門,大量警
察和現場采訪的記者都涌了起來,關守獨自一人走出了記者群,他要去找由紀…
…
第八章棕熊
汽車停下了,關守從朦朧中驚醒,原來汽車已停在自家門口。「我們總算回
來了。」由紀站在家門口,淚眼娑娑地喃喃自語。
「是呵,我們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關守摟住了由紀的肩頭。
進了家以後,關守立即取出威士忌,坐在居室裏飲了起來。窗外一片黑暗,
就像是多年以後第一次回來的家,可以感到失去了主人的家又開始了呼吸,各個
房間明亮的燈光也說明了這一點。由紀在冰箱前整理著一些食品,響聲透著寧靜
的家庭氣氛。關守不由想:「以前為什麽沒有感到這樣的氣氛呢!」關守抓起兩
塊方冰放進空玻璃杯,他端起酒杯搖動了兩下,杯中的冰塊發出了「嘩啦」的碰
撞聲,這聲音是那麽悅耳。
突然從背後傳來一陣響動,關守警覺地扭頭望去。身後就是壁櫥,衹見壁櫥
門打開,一條黑影跳了出來,那人舉起鐵棒向關守襲來。關守急中生智,舉起手
中的威士忌酒瓶向那人扔去,手邊實在是沒有武器,才不得出此一策。沒想到那
人的鐵棒一偏正好擊中酒瓶,「砰」地一聲,酒瓶粉碎,隨著鐵棒的餘勢擊中了
關守的手腕,關守倒在了桌子上。
由紀聽到房裏響起了可怕的聲音,慌忙跑了過來,她一看到眼前的情景驚得
叫了起來,但她看到丈夫危在旦夕,不顧一切把手裏拿著的不銹鋼菜刀向那人投
去。菜刀刺到那人的右臂落到地上,那人回過頭來盯著由紀。
關守爬了起來,抽空撿起地上的菜刀,擺好了架勢。那人看這樣子不敢戀戰,
轉身奪路逃走了。關守追到門外,那人的身影已消失到夜幕之中。
「平木幸盛!」關守怒喝一聲,喊聲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山梨縣警察署緊急出動,警察封鎖了國有公路,全縣警察力量幾乎全部出動
了。警察廳長官立即舉行了記者招待會,聲稱警方無論如何也要逮捕平木幸盛。
四天後的一個深夜,一個黑影竄進了精進湖附近的一個村落,黑影從樹海中
鑽出,拖著蹣跚的步子走進了村莊,黑影摸到了一戶人家。
這家住著叫竹野的年輕夫婦,聽到動靜,竹野驚醒了,他拉開電燈,睡眼惺
鬆地走到門口,剛打開門,一個男人就揮舞著刀刺向他的胸膛,他慘叫一聲倒在
了血泊中。
竹野的妻子靜子驚呆了,她凝息看著這突然闖進來的凶惡的魔鬼,時間就象
靜止了一般。她抱起了睡在身旁的一歲女兒博子,想逃到外面去,可是那人瞪著
充血的眼睛逼到了她的面前,滴著鮮血的刀對著她的胸脯。
靜子雙膝一軟跑跪到了地上,她把女兒放在榻榻米上,雙手合十懇請不要殺
她們母女。
「衹要安靜地聽我的吩咐,可以不殺妳,讓那家伙睡好,妳去給我做飯。」
男人的刀又指著博子。
靜子點點頭答應了,她一心衹想救下孩子,連丈夫的慘死都不敢哭一聲,她
認出了這就是平木幸盛。這是一個瘋狂的魔鬼,從他的目光看得出來,這目光中
似乎還有一對目光,那是野獸的目光。對了,這目光怎麽和動物園見過的棕熊的
目光是那麽相似呢,是的!這是棕熊,一頭暴怒的瘋狂的棕熊!他那深陷進去的,
閃爍著的目光中透著殘忍。靜子走到廚房,野獸就跟在她的身後。靜子打開冰箱
傾其所有,為平木準備著晚飯。她膽戰心驚地調理著飯菜,心裏覺得這頭野獸隨
時準備把她摔到地上撕成碎片,靜子想:「這人不是瘋狂了,就是變成了地地道
道的棕熊!這頭受了傷的棕熊要報復,為了報復他才能如此挺過來,這到底是怎
麽回事呢……」飯做了好,平木揮著帶血的菜刀指著飯桌邊的椅子說:「坐在那
裏。」靜子坐下了,棕熊開始狼吞虎咽地大嚼著飯菜,一邊吃一邊用陰森的目光
注視著靜子。
「我要被他吃掉了……」靜子的心裏占據著這可怕的唸頭,棕熊的目光似乎
說明了這個問題,他那充血的小而溜圓的眼睛不時瞟向靜子。
靜子閉上了眼睛,她覺得坐在屁股下的椅子似乎要陷到什麽地方去,她用兩
手抓住桌子腿忍耐著,身體在不停地抖動著,她知道自己難以逃脫,就是逃也不
能丟下孩子呀,他不能讓棕熊吃掉自己的孩子,靜子做好了被棕熊吃掉的精神準
備。
棕熊死死地盯著靜子,靜子怕極了,她覺得自己馬上要暈過去,連大氣都不
敢出一聲。
「把衣服馬上脫掉。」一聲命令,使靜子恢復過來。
棕熊的一衹手抓住她的秀發將她提起來,另一衹手上的菜刀對著她。
靜子站了起來,脫掉了睡衣,難以控制的恐怖使她的牙齒「格格」地打顫。
棕熊撲了上來,靜子被棕熊帶回了臥室,不管去洗臉間還是廁所,棕熊一步
不離。
回到臥室後,棕熊把她丈夫的尸體拖進了壁櫥。靜子的手從後面捆死了,棕
熊就躺在她的身邊。
「我是官房長官,下屆首相非我莫屬,可是我沒想到陰謀集團會推翻了我,
現在我雖然逃亡在外,但我決心抗爭到底,我相信國民會支持我,還有自衛隊會
堅定地站在我一邊,我要重新組閣……」這些夢囈般的語言不停地從他嘴裏吐出,
說話時那小得發亮的眼睛充滿了向往。靜子看他那情景,就像是在聽一個精神病
患者的演講。
黃昏時分,靜子赤裸裸地躺在榻榻米上,被棕熊凌辱著,她一天多沒有吃飯,
每次做好飯後都被他吃得精光,痛苦和饑餓使她難以忍受。但是反抗是無用的,
棕熊一直很小心。這時,她衹能閉著眼睛忍受著棕熊的魔爪。
門口傳來了有人問話的聲音,棕熊一把抓住了菜刀。
靜子穿上了衣服,來訪的是住在她家附近的丈夫的哥哥,棕熊阻止著她不讓
她出去,靜子衹得在臥室裏答應著哥哥,說她感冒躺在床上。
「弟弟去哪兒啦……」門口傳來哥哥進屋的聲音,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疑惑。
「不要進來!」靜子急的大叫。
但臥室的門還是被拉開了,等在門口的棕熊跨上一步,將菜刀刺進了哥哥的
腹部,靜子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棕熊圓睜著雙眼看著哥哥倒了下去,他拔出菜刀又向胸部重刺一刀,這才把
尸體拖進壁櫥扔了進去。這時靜子也躺在血泊中,棕熊推了推她的肩頭,靜子還
是沒有醒來。
電視裏又在報道著搜索平木的消息……棕熊默默地看著電視,他聽到平木幸
盛這個名字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忘掉了他的名字,也忘了他曾是個人。他的目
光越來越陰森可怕,靜子擔心他隨時會撲過來吃掉自己,有時候他還怔怔地看著
熟睡的博子,靜子從那目光中發現了棕熊的食慾。
「他會吃掉我們的,會的……」靜子悲哀地看著博子,越來越感到恐懼。靜
子想和棕熊拼了,拼個妳死我活,或許還有得救的可能。
又有人人門口叫門,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棕熊又握緊了菜刀,菜刀頂在靜
子的後背,她聽出是嫂嫂澄江的聲音。
「哎……」靜子答應了一聲想去開門,可是棕熊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她,寬大
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靜子絕望了,她知道澄江會進來的,棕熊的菜刀又要刺穿她的腹部。靜子痛
苦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她想反正是死,不如都死在一起吧。
澄江打開了臥室的門在向裏望,棕熊手疾眼快抓住她的頭發拖了進來,又伸
手給了澄江一拳,她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板上,暈了過去。
棕熊麻利地剝下了她的衣服,用尼龍繩將澄江的雙手捆到背後……靜子默默
地恐怖地看著這一切。棕熊的手撫弄著澄江豐滿隆起的臀部,很快澄江醒了過來,
她一翻身坐了起來,看這眼前的情景。
「嫂嫂,別嚷,這人就是平木幸盛,妳要是叫的話,他要殺了我們的。」澄
江那滲血似的紅通通的眼睛正凝視自己的乳房,她趕緊垂下了視線,這哪是人呵,
這不是一頭熊麽,這姐妹倆的想法竟如此一致。
澄江在設法尋找機會,她想道:「棕熊殺害了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弟弟,要讓
他繼續瘋狂下去還會出現新的犧牲者,澄江是來尋找丈夫的,如果自己也長時間
不回去,家裏的老父和孩子也會來找,他們來的話也要被這頭野獸刺死的……」
澄江沒有去看丈夫的尸體,她不忍心去看,也不敢看。她和靜子又進了廚房,兩
人都是全身赤裸著,澄江在剝土豆皮,靜子在另一邊淘米,她明白靜子因為小孩
不敢逃走。
棕熊靠在桌子上,沾著血污的菜好擺在桌子的邊緣。
「要逃出去!」澄江在心裏喊著,靜子告訴過她,衹有做飯的時候才鬆綁,
捆住手腳是逃不掉的,時間也不能拖長,說不定家裏馬上有人來找。
澄江端起煮土豆的鍋子接了半鍋多水,突然,她乘平木不備,端起搪瓷鍋向
平木臉上砸去,然後向門口跑去。
澄江跑到門外,棕熊在身後咆哮,寒風無情地吹打在赤裸的身體上,冷徹骨
髓,澄江死命地向前跑,邊跑邊叫。
正是臨近黃昏的時分,一輛卡車從這裏通過,司機看到一位赤裸的女子邊跑
邊叫,他馬上踩下了煞車,神情慌張的女人一頭撲到了他的懷裏。
「快,快,平木,殺人的平木……」女人驚慌地叫著。
「平木……」司機順著女人跑來的方向看去,衹見一個身穿風雪衣的人揮著
菜刀追了過來。
「混蛋!」司機怒吼一聲,把女人推上助手席,自己爬到車廂裏抓起一把鐵
鍬。
平木看到鐵鍬,又鑽進了樹海。
第二天清晨,關守得知消息立即做限準備赴樹海,當然警察封鎖著樹海,他
們勸關守不要進去,因為進去太危險,弄得不好就出不來了,但是關守沒有聽取
他們的勸告。警察也派遣了機動部隊強行進行搜捕著,但關守謝絕了警察獨自進
入了樹海,他要親手抓住平木,不!是抓住棕熊。
在進入樹海的第五天早晨,關守發現了平木的足跡,他筆直地朝公路走去了,
似乎又竄到什麽人家去了。
「這太危險了!」關守似乎看到了某一個平安的家庭突然降臨了災難。
草原無邊無際地延伸開去,關守沿著棕熊通過的路線奮力追趕著,他不由感
到人是多麽可怕呀,就說平木吧,這個陰險殘暴的家伙險些就登上首相的寶座,
真是一步之遙呵。
前面出現了一座寬大的房屋,關守加快了腳步。
這是一戶農捨,主人叫田部常二郎,然而此時常二郎和他的兒子已做了棕熊
平木的刀下鬼,妻子良子正被平木威逼著做飯。
平日是昨天夜間突然砸玻璃闖進來的,進去的房間是常二郎的兒子,中學叁
年級的學生寢室,他一刀刺死了這位恐嚇得渾身發抖的中學生。又躲在門後,結
果了過來觀察動靜的常二郎。平木完全瘋了,他唯一的唸頭就是殺人,殺人,多
找幾個進地獄的人。
良子被他占有了,這一切發生得那樣突然。當良子知道兒子和丈夫被殺之後,
她頓時暈厥了,等她醒過來時,棕熊平木已經在她身上發泄了獸慾。
這時,良子無精打采地準備著食品,她不知道該做什麽了,經常搞錯,每當
這時,平木的木棒便打在她的大腿上。
關守趕來了,遠遠地發現了窗戶玻璃破碎的跡象,他冷靜地繞到屋子的一側,
想法子鑽進去。當關守出現在平木的面前,他的臉一剎那間僵住了,但是瘋狂了
的平木不甘心束手就擒,他抓起了身邊的菜刀。
關守的木棒帶著滿腔的仇恨飛了進去,正好擊中了他的腭骨,平木倒下去了。
可是平木一挺身又爬起來逃掉了,菜刀還掉在地上。
關守在後面緊緊追趕,但畢竟讓他搶先一步跑在前面。
平木順著公路向前猛跑,關守明白了他的意圖,決心不讓他再次藏進樹海裏,
他拚命地追趕著。
前方一輛翻鬥車飛駛過來,平木在公路上跑著,關守心裏盼望著司機幫助他
截攔平木,可是那翻鬥車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平木突然大吼一聲,斜著身子向
翻鬥車跑去,好象要攔住翻鬥車似的。
「轟」地一聲,平木倒下了,死了,關守和司機站在平木的尸體旁邊。
「請妳在這兒等警察來好嗎……」關守對司機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棕熊平木在憤怒與絕望中死去了,他從來就沒有認為自己輸給了關守,但他
失敗了,徹底地失敗了,帶著遺憾,帶著哀傷走向了另一個世界。
這時,樹海銀裝素裹,但在關守的眼裏那是一片遼闊的大海,他還看到了遠
遠的沙灘,拍著沙灘的海浪……大海造就了關守的靈魂,大海對他是那麽親切,
他似乎從那蔚藍的海面上看到了漂蕩著的一張張熟悉的面容,看到了老朽沉沒的
南海丸。
站在高坡上的關守長時間地凝視著心中的那一片大海。
【全文完】
PS:
排版、轉碼都不徹底,但是眼看著最近轉貼區有點清冷,所以來個「拋磚引
玉」,發個古遠的東東把各位,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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