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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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戰記(1-12) 作者:D51
作者:D51
來源:PTT 西斯板
天兵戰記(1)
這一次我想說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這個人,在我的眼中,他是個不世出的傳奇人物。對於這個社會,他有著我駕著馬車跑也趕不上的責任使命感。如果他生在六零年代,他可能就是學運的王者,如果他生在五零年代的美國,或許他會變成爵士樂之王。
也許大家會很好奇,學運跟爵士樂有什麼關係?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樣活動。但是此人就有辦法把他扯在一起,總是說著要如何改變這社會的嘴巴能夠用薩克斯風吹出醉人的音樂。
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外號『天兵』。
不管有沒有當過兵,看過報告班長的都知道,所謂的『天兵』,就是什麼事情都搞不清楚,每天都被班長定到爆炸的麻煩人物。而他正符其名,除了功課一把罩以外,其他的事情他全都搞不清楚。其中當然包括人際關係的處理。
我的高中母校位於承德路上,制服顏色只有黑與白,男女同校卻分班上課。現在回想起來,那是一段瘋狂又爆笑的高中生活。
先來說說天兵這個人物。偉大的天兵爺是我高二重新編班後的同學,此人在班上坐在上帝都會嘆息的掃除櫃前,帶著一副七先生式霧面處理的大眼鏡。上課只會狂抄筆記,從來不講話。下課的時候也沒有人會找他聊天,他永遠都坐在他的掃除櫃前面,像隻在孵蛋皇帝企鵝,一動也不動。
高二開學一個月,我才發現班上有這個人。是的,他沒有存在感。縱使他長得有夠大隻,他還是像幽靈一樣虛無飄渺。我念高中的時候,『宅男』這個名詞尚未出現。御宅族也沒有被使用的這麼廣泛,知道的人只有寥寥可數的幾位光華商場通,其中一位是我。
因為那時候光華商場八德路尾段開了一間名為「OTAKU」的動漫精品店,是高中時代熱衷於EVA福音戰士的我每週必訪之店。我本來對於御宅族這種特殊族群沒有什麼概念,不知道人家口中所說的御宅族是什麼意思。
直到某一個週六的下午……。
那天下午天氣異常炎熱,我在半天的課結束之後飆車直奔光華商場,因為那天正是台版EVAVCD發售之日。我本來想到OTAKU店裡去買VCD,順道帶幾本A漫回家,但是我一靠近店門口就感受到了一股詭異的波動。
開門進入後看到的景象我到現在還印象清晰,幾個彪形大漢直挺挺的站在櫃台前,大聲唱著不知名的日本歌曲。其中一人作紅色軍裝打扮,其他三人穿著軍綠色制服,看起來就像列寧的共產黨裝束。
這種奇特的組合讓我相當訝異,更恐怖的是,那個穿著紅色軍裝的傢伙臉上的霧面眼鏡我似曾相似。我悄悄地關上店門,不發一語轉身離開。後來我才知道,紅色軍裝的傢伙叫做夏亞,而他們唱的歌,叫做吉翁軍歌。
「那是一段被我封印在電鍋裡的恐怖回憶,可是我常常想起來,想必是電鍋壞了。」
從那天開始,我就注意到了這號人物。
平常毫不起眼,總是躲在陰暗角落玩手指頭的天兵居然能夠用流利的日文大唱軍歌,這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特殊技能。我人生中第一次的搭訕,其實就獻給了這個傢伙。下課時間,我鼓起勇氣走向那一塊氣氛凝重的幽暗之地,咧開嘴笑了一下。
「鄭士仁,那天我看到的是你吧?」
天兵推了一下他的七先生眼鏡,其實我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只看到霧茫茫的一片罩在他的臉上。
『你是誰?』
他居然問同班同學的我是誰,我和他對上的第一句話就如此勁爆。
「我在班上找你講話自然就是你的同班同學啦,你不知道我名字是吧。」
我肯定大部分的班上同學都知道我的名字,因為新學期開始第一天,我的自我介紹只有短短幾個字。
「大家好,我是阿遠,大家都叫我基督A書。」
我的名聲在男生班轟動的程度,傳為一時佳話,甚至連教官都私底下來叫我別太囂張。但是鄭士仁這個天兵居然沒聽過我的名字,讓我非常匪夷所思。我簡短的跟他自我介紹過後,開始詢問那天在OTAKU看見的奇景。
天兵卻是低著頭玩他的指甲,一邊用很低的聲音跟我說,那是他的興趣。
(只有變成夏亞,我才能暫時忘記這個醜陋又沒存在感的自我。)(那唱吉翁軍歌是怎麼回事!)我在心裡猛烈的吐嘈他,不過還是裝的非常和善。
「其實我平常也常去那家店,你是常客嗎?」
『老闆跟我很熟。』
「你話都說不超過十個字嗎,你是步驚雲喔!」我打個哈哈,拍著他的肩膀。
怎知天兵如遭雷殛,用力的撥開我的手,並且用異常憤怒的語氣對我怒吼:『不要碰我,我知道你想消遣我!你們全都是這樣,全都是這樣!』
他超高分貝的怒吼嚇到了玩鬧成一片的班上同學,他們紛紛用看著強姦犯的眼神對我訴說:『你在搞什麼鬼。』
我就像碰到了地雷,一觸即發的爆炸。
「嘖。」自討沒趣的我只好摸摸鼻子離開。
但我沒有因此而討厭天兵,只是對他更加產生興趣。你們知道的,我有和怪人交朋友的好習慣。
好一陣子,還是沒有人和天兵說話,而他也自甘墮落的一直模仿著七先生。
這種情況直到第一次段考前複習歷史時發生了改變。
教我們歷史的標叔很喜歡賣弄自己的野史學問,總是會在課堂上講一些課本不會記載的鄉野軼聞。
所以我們這群混蛋學生都很喜歡上歷史課。
那天標叔講到八二三台海保衛戰,口沫橫飛講的好不開心。
『各位同學,你們知道八二三砲戰是一場非常重要的戰役,確立了台海幾十年的和平。但是你們知道在第一波砲擊的時候死了三位司令,據說是匪諜透漏位置給共黨的喔……(以下數千字刪)』『美國為了協防我國,運來了巨砲,有多大呢,同學們知道嗎?』
那時候熱烈的搶答內容我已經不太記得,只記得飄逸浪子豪哥不慌不忙的舉手,『我知道。』
『好,林同學你說。』
『跟我的一樣大!』此話一出,登時引來哄堂爆笑。
但是我還聽見在爆笑聲稍歇之後,天兵冷冷說了一句話:『八吋巨砲及240公釐巨砲,現在還在馬祖服役中。』
標叔大聲擊掌叫好,『對!就是一砲轟掉廈門車站的八吋巨砲。這位同學你叫什麼名字,標叔給你加分!』
『標叔他叫七先生啦!』
『哪有那麼不好笑的七先生,他是怪咖啦。』
此起彼落的嘻笑聲不斷,但平常帶頭作亂的我卻沉默起來,我思考著,這樣傷害一個人真的應該嗎?
我推了一下豪哥,飄浪如他,立刻了解我的意思。
豪哥當場站起來,示意全班冷靜下來。
『老師,他是鄭士仁,軍事天才,外號天兵。』
是的,從此不世出的天兵就在這一刻誕生,我和他的孽緣也就此開始。
和他真正開始交集,是從那個事件開始的。
天兵戰記(2)
每個校園都有不可思議的七大傳說,從我念的國小、國中、到我偉大的高中母校,每一所都有七個不可思議的恐怖傳說流傳在學生言談之間。由於我的學校是百年老店,擁有悠久歷史,死掉的前校長不計其數,所以學校裡的靈異事件更是囂張的層出不窮。
那七大傳說是這樣來的……
其之一:操場中的蔣公銅像會在深夜十分走下大理石臺座,拄著拐杖巡視校園。
其之二:理科教室遺留在檯面上的酒精燈會沒有火源的情況下自動點燃。
其之三:音樂教室恐怖的貝多芬彈鋼琴事件。
其之四:三年級教室右側封閉的隱藏階梯,據說曾有發瘋的女子在半夜跑進學校在此自殺身亡。
其之五:警衛室後方待拆的舊校舍常常能夠見到老人的身影在老舊的教室內走動。
其之六:體育大樓天台上不明的悠揚音樂聲,值夜的警衛常常在大半夜聽見樂音。
其之七:二年級教室旁女廁內,打不開的神秘門扉。好像曾有國中部的學生晚上夜自習結束後消失在這間廁所裡面。
基本上我是個鬼神不信論者,膽大包天如我,從來都是鐵齒的要命,當然不會相信這些無中生有的校園恐怖事件。但這些謠傳的事件發生的時間大都在晚上,有一段時間著實對留下來夜自習的學生們造成極大的恐慌。
校園裡唯二不怕這七大不可思議恐怖傳說的只有兩大強者,基督A書本人在下我,以及漂逸浪子張伯豪,外號跛豪,尊敬他的都叫他一聲豪哥。豪哥從高一跟我就是死黨兼換帖,同為母校圓桌武士團的成員,因為有一次數學段考不小心多考了本人五分,從此飲恨成為副團長。
豪哥身高一米八五,是現任男子排球校隊隊長,渾身筋肉糾結,太陽穴高高鼓起,光從外表看起來,你不能不叫他一聲戶愚呂。
當時,號稱阿飄鬧的最兇的陳年舊校舍其實有一個樓層開放了數間教室作為社團辦公室之用。三樓是荒廢的恐怖區域,本校學生從沒有一個人膽敢踏上三樓一步。當然不包括我跟豪哥。
豪哥在二年級開學後的某個禮拜五下午,神秘兮兮的找了正在籃球場飆汗的我前往舊校舍。我以為他要找我去試膽量,但是陽光普照的週五午後,哪裡有阿飄可以給我們試膽量?
豪哥只對滿腹存疑的我說了一句話,就讓我死心塌地的跟著他走入活屍禁區。
『兄弟情義,不必懷疑。』
原來他不知道從哪裡幹了一套中古桌球桌,就擺在封起來的三樓就教室裡,滿佈灰塵的桌椅被他踢到一旁,我還看見黑板上方的國父遺像無奈的看著我們這兩大強者當場戰起桌球來。
二樓的社辦除了資訊社的狗窩之外還有一間是話劇社與慈青社合用的教室。
隔壁班的李風儀正是話劇社的當家花旦。
本校的正妹比例雖然沒有小綠綠或者是小黃黃高,但是在我眼中看來,正妹以上等級的女生也不在少數。
隔壁『江頭』老師帶的五班,就是正妹比例極高的一班。(為甚麼叫江頭,因為那個老禿長得像日本搞笑藝人江頭2:50)李風儀是她們班上最受歡迎的女生,迎新晚會上演的『掰掰狼與小花花』一劇中,李風儀扮演的小花花驚艷全場,一瞬間成為高一新生心目中的女神。根據我私下瞭解,她每週收到的情書不會少於二十封。
那件事發生在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那一晚寂靜的可怕,夜空蕭蕭,寒蟬泣切,承德路上連台計程車也沒有。話劇社為了期中成果發表會所要上演的『三國小喬東流水,美洲狼』正在努力的排練。
大約在晚上六點多,我和豪哥從學校旁的百家樂撞球場走出,正想回我們的桌球練習室拿書包準備回家。我們剛進校門就能聽到話劇社辛苦排演的台詞聲,還有管樂社的小喇叭作為背景音樂。
『阿遠,管社這次吹的是甚麼,好像有聽過?』豪哥對那似曾耳聞的叭叭節奏提出疑問。
「柯南主題曲啊。你沒看過柯南嘛?」
『我只看小丸子跟小叮噹,柯南只有我弟會看。不過他們吹的蠻好聽的,要不要去給他們鼓勵一下。』
我看著我手上提的兩杯珍奶,再看看豪哥。
「你不會想拿兩杯珍奶去給他們分吧?」
管樂社社長是我們班上的包種茶,他老兄是個謙誠的回教徒。
『我們從後面爬上去,嚇一嚇老包。』豪哥竊笑著。
他想從舊校舍後方的逃生索爬上二樓,那條逃生索是我們拿來翹課用的,這麼好玩的主意我怎麼可能說不呢。當下我和豪哥躡手躡腳的躲過警衛,跑到舊校舍的後方小巷,我咬著珍奶的袋子一馬當先攀爬上去。
我一點都不怕,因為豪哥在我下面,無論怎麼摔都是他先死。本來想裝阿飄嚇包種茶,但是爬到一半的時候,我卻看見了美麗的風景。
右邊話劇社的教室裡,靠近窗戶的角落用厚瓦楞紙與保麗龍板圍成一個簡易的更衣室,方便社員換裝。就在那一刻,我看見全校新生心中的女神正拉下她穿著的古裝備後的拉鍊,從衣服的縫隙中隱約可見潔白的美背。
李風儀的肌膚就像會發光似的,耀的滿室生輝。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同年齡女生的裸體。我就像石像般定在牆上一動也不動,猛吞著口水想要抑制砰碰亂跳的心臟。李風儀褪去這套古裝之後,拿著另一套衣服似乎在煩惱甚麼,她的背部曲線讓我一覽無遺,緊併的長腿白裡透紅,水嫩無比。
「她的腿好長,好美。」除此之外我沒辦法在腦子裡有另外的想法。
今天晚上在家裡光回想李風儀動人的裸體就足以作一晚的春夢。沒有人可以褻瀆的女神在幾公尺的不遠處除了內衣之外一絲不掛,任憑我上下觀看。我可能是全校最幸福的男人,那時我真的這麼想。
豪哥看我一動也不動,他無法前進,逃生索握久了手是會酸的,他懸在半空中低聲叫我。
『阿遠,阿遠。靠北啊你怎麼不上去,林北手快斷了!』
「幹!不要吵啦!」我一點也不想移開我的視線。
但是一開口,我嘴裡叼著的珍奶就垂直落下,啪的一聲在地上摔成珍珠跟奶茶。聲響驚動了換裝中的李風儀,她尖叫一聲,蹲了下來。失去她的美麗身影之後,我和豪哥心知大鑊,當下用盡吃奶力垂直攀上三樓,用最快的速度躲進桌球休閒室內。
話劇社的人們打開窗戶卻見不到人影,尖叫與議論的聲音傳到三樓,我和豪哥一邊喘氣一邊偷笑。從那天之後,舊校舍又多了一個『夜晚的摸壁鬼』的傳說。
我和豪哥困在三樓沒辦法下樓,幸好話劇社與管樂社的成員們在一陣疑似遭遇阿飄的慌亂之後以驚人的速度撤收,二十分鐘之內跑的無影無蹤,他們離開之後,舊校舍頓時陷入死寂氛圍。
沒有聲音的廢墟其實真的有點恐怖,豪哥跟我對看一眼,『回家吧,你有沒有騎車來?』
豪哥問了我一句。我看了手錶,時間指示20:45。
快九點了,不趕快走就會碰上結束夜自習的人潮,我們於是摸黑爬出窗戶,跳到三樓的走廊上。那個時候,我聽見了。我聽見了從屋頂上傳來,悠揚的樂音……。
『幹!管樂社的還沒走?』豪哥臭幹一句。
我已經渾身發毛,「你白痴喔,聲音從屋頂傳來的耶。」
經我提醒,他馬上想起校園七大傳說之屋頂上的音樂家。我和豪哥落荒而逃。
那一夜,非常的毛骨悚然。
天兵戰記(3)
回到家裏之後,李風儀美麗胴體的影像和屋頂上傳來的靈異樂音還停留在我腦海裡,直到上床睡覺前都不能散去。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是個綺麗的粉紅色美夢。
夢裡,李風儀在沙漠中跳著艷舞,舞動水蛇般腰身,踮起腳尖滴答答的旋轉。美麗的舞孃身上只穿著依稀透明的粉紅色薄紗,伴隨樂曲恣意的扭動身軀。那模樣煽情又迷人,絲織面罩下的眼睛直盯著我瞧,性感的勾魂眼。
她一邊靈巧舞動,一邊朝我靠近,我只覺得喉嚨火燒般的乾渴,烈日之下我的汗水瘋狂肆虐,蒸發成為裊裊水汽。我無法抵抗那勾魂懾魄的光芒,失魂般的任由舞孃擺佈,她伸出纖纖玉手勾著我的頸子,我能嗅到獨特的體香,像是香奈兒標準五號參雜了深海古龍水的味道。
只要一吸入,就無可自拔。
她勾著我的脖子跳舞,不間斷的貼身艷舞,我的手,我的胸,我的臉都感覺到她肌膚的溫暖柔嫩,那一頭細長水亮的黑髮狂野擺動著,不時襲擊著我的臉。
隨著音樂的急遽更迭,一聲重音鼓下,她轉到我的身前動作嘎然停止。
我的胸口與她柔軟的乳房貼在一起,她靠在我的臉側喘氣,一吸一吐之間,香氛如蘭。
我相信沒有男人能頂抗的住如此誘惑。
我褪去她身上的薄紗,仔細的欣賞巧奪天工的美麗曲線,她那覆在薄紗下的俏臉似乎紅了。而我的小兒子也不爭氣的硬了。正當我伸手掀開她全身上下僅剩的的臉部薄紗,想要給她深情一吻時。美麗的舞孃,薄紗下的豔容。
我看見的是一副厚重的霧面處理眼鏡,嬌俏的瓜子臉變成了佈滿青春痘的大餅臉,還有不修邊幅的油頭髮。
是天兵!
是天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漂亮嗎?』夢裡的天兵做了一個嬌俏的表情。
『不!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啊~』
我醒來的時候渾身的冷汗甚至浸濕了枕頭,腦殼間有種被卡車輾過的頭痛感。我敢說,那是我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個惡夢,甚至連小時候夢到被殭屍追過五個山頭都沒那麼驚悚。
隔天到學校之後,不知怎麼搞的我突然看到天兵就討厭。那種厭惡的感覺讓我想要去踹翻他的桌子然後大罵一聲「幹!」
第一節下課時,包種茶緊張兮兮的跟我說:『阿遠,我跟你說,舊校舍真的有鬼。』他擠眉弄眼,看起來好像真的看到鬼。
「這世上哪來的鬼啊,你別鬧了好不好。何況你信回教的,怕什麼台灣鬼啊。」這件事情本來應該要大爆笑,可我做了那個惡夢之後卻全然笑不出來。
『不騙你啦,真的,話劇社的也知道。』老包信誓旦旦的說著。
「好!你告訴我是甚麼鬼,過兩天我去收妖。」我拍拍他的肩膀。
他們並不知道,我跟豪哥碰到的才是真的靈異事件。
我和老包談了一會,當事人之一的豪哥坐在椅子上靜靜的聽著我們的對話。他老兄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好像就怕鬼。可是身為全校女生的偶像(他自稱),以及MAN到不行的形象,他實在不能在人前顯露出懦弱的一面。
不過我倒是很想看看李風儀有甚麼反應。
人稱話劇小天后,總是保持完美形象的小美女在碰到鬼之後會有甚麼反應,我實在相當好奇。於是我偷偷摸到隔壁班,把我佈在女生班裡的臥底小雁叫出來。
小雁是我的國中同學,雖然身體是女生,但是心智卻是個男生。也就是個拉子。
曾經我有一度想要將她拉回正途,不然就白費了她漂亮的臉蛋。但是自從某天我看見她牽著一位超級可愛的小美女走在東區街頭,狀似親暱之後,從此我就把她當我的兄弟。我心中的辛酸血淚,實不足為外人道矣。
我把小雁拉到樓梯間,故作神秘的問她:「聽說昨天話劇社排練的時候碰到鬼?」
『已經傳開了喔?』小雁插著手站三七步的姿勢實在有夠欠揍。
「我聽包種茶講的,他剛剛一副玫瑰之夜的臉跑來跟我說他們碰到鬼。實際情形是怎樣?」
『阿就風儀昨天排練的時候在換衣服,結果突然聽到窗外有怪聲,還有人講話的聲音。她打開窗戶卻甚麼都沒有,她嚇死了。』
「幹!真的假的。」我故作驚訝。
『對啊,好像大家都嚇個半死,還有人去跟教官講,教官很俗辣不敢管。』
「教官講甚麼?」
『他說一定是貓啦,怎麼可能會有鬼點點點之類的。』
「幹我就知道那個俗辣不敢處理,我跟豪哥改天去抓鬼!」我噗哈哈大笑一聲,拍拍我的胸口。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那個鬼就是我啊。
『噗,你們才是俗辣中的俗辣吧。抓甚麼鬼勒,蚊子差不多!』小雁毫不客氣的吐嘈我。
「哇哈哈哈。」我乾笑數聲,隨著鐘聲響起,我一邊模仿倩女幽魂一邊飄進教室裡。後來我才知道,李風儀沒有來學校,因為驚嚇過度而請假在家裡休息。
第八節正好是班導『蠢斃』的課,他老人家在下課前語重心長的叮嚀著班上同學。
『同學們,雖然舊校舍鬧鬼的事情很肯定的是無稽之談,但是我們不能保證那不是犯罪者或者流浪漢偷偷躲進舊校舍。為了避免發生危險,同學們千萬不要因為好奇而在晚上跑回學校進行大冒險。』
『同學們千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下課!』
『老師你不講我都沒想到。』
『大冒險了啊,猜拳輸了全裸去舊校舍上下繞一圈。』
『今天晚上十二點啊,哇哈哈哈。』
全班頓時鬧成一片,各方勢力都在商討著半夜大冒險的行程。
我和豪哥默不作聲,無論如何,我們是不會回來參加這場愚蠢冒險的。因為我們不知道,那屋頂上音樂家還會不會出現,這群混蛋要是親自體驗了昨夜的恐怖氣氛,相信現在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十七歲的高中生就是不知死活,大人們越是叮嚀越想偷雞摸狗,那時我們都是叛逆的一份子。放學回家的路上,我看見天兵一個人落寞的在往捷運站的小巷裡。彷彿烏雲蓋頂,他周遭五公尺的空氣凝重的嚇人。
「鄭士仁,你在幹嘛?」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卻看見他紅著眼眶,他拿下眼鏡擦乾眼淚,並不且忘撥開我的手。
『不要管我。』
『不甘你的事。』
我心想:「哇勒幹哩娘啊,好心被雷親。」本想就這樣不管他回家算了。
但我的好奇心又開始作祟,他到底為了什麼事情傷心,為甚麼要哭?
「你不要這樣,我們好歹也是同學,借我關心一下會死喔。」
『嗯。』他的態度開始軟化,我們做到路邊的行道樹下,我開始詢問他。
「你是怎麼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有甚麼難過的事情嗎?」
『我做錯事。』
「錯事?」
『嗯。我真的不懂,為甚麼我做什麼事都是錯的。從小就是這樣,國中被排擠,到了高中還是一樣。我只是想找個地方清靜一下,卻又嚇到人。』
「你說清楚一點好不好?」他講的很快,導致我根本聽不懂他想表達甚麼。
『我告訴你,可是你不要跟別人說。』天兵垂著頭,淡淡的說著。
「我這人的優點只有嘴硬,守口如瓶。」其實我心裡想的是:看這件事好不好笑,我再來決定要不要講。
『昨天晚上,我只是想吹吹薩克斯風,因為我真的很悶。所以我在舊校舍的屋頂吹了一首曲子,可是卻嚇到了話劇社的人。』
『也許我在平常同學的眼裡就像幽靈一樣吧。』天兵臉上的烏雲越來越沈重,我卻恍然大悟。
原來我和豪哥聽見的曲子是他吹的,我們並沒有碰到真的鬼。
「可是這樣還好啦,只是嚇到人沒關係啦。我沒想到你會吹薩克斯風耶,超炫的。」
『李風儀沒來。』天兵突然說出女神的名字。
「喔對啊,怎樣?」我疑問。
『是我害的。因為我嚇到她,所以她才請假。』
我簡直啼笑皆非。「你別逗了好不好,她又不知道是你。」
突然心念電閃,我脫口而出:「幹,該不會你……。」
天兵默然。
真相只有一個,我全部都懂了,兇手就在我們之中。
天兵他喜歡李風儀。
捷運列車進站的聲音轟然而過,民權西路上計程車爭先恐後的喇叭聲震耳欲聾。
『天兵他居然也喜歡李風儀?』
雖然不奇怪,卻令我震撼不已。
天兵戰記(4)
我忙著掩飾我心中的訝異,畢竟這對天兵來說非常的失禮。
但是我也想不到任何能夠安慰他的話,這就好像業途靈去愛上風采鈴,還沒開始就已經是一場人間悲劇。我們兩個從六點半沉默到七點半,一直坐在民權西路站旁邊的行道樹下,我的煙已經抽掉半包,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既然……喜歡她,那就去追啊!」
「我……我本來是想說時間晚了我該回家了。」靠北啊怎麼會講成這句。
『但是,不是那種喜歡。』他老是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不然是哪種喜歡?」
『我只要能夠看到她每天開開心心的笑容我就心滿意足了,我知道我不是她那個世界裡的人。』
不知怎麼搞的,聽到這句話我突然心頭火起,「你是小說還漫畫看太多喔,他媽的每天偷看人家笑簡直就是個變態,喜歡就去追那又沒什麼。誰能擔保李風儀不會喜歡你這型的?」
『我不可能的啦,李風儀對我來說距離太遙遠了。』天兵的心情顯然差到極點,他的情緒直接的傳達到我的身上。
「她人就在隔壁班,是有多遠?五公尺,還是十公尺?如果你要跟我說世界差太遠這種論調,你他媽的就回家讀你的瓊瑤小說打手槍到死算了!」我怒極,忍不出說了重話。
『我不看瓊瑤小說。』
我終於爆血管:「幹哩娘阿阿阿阿阿。誰管你啊,林盃最討厭看到的就是自怨自艾的人。李風儀被你這種人嚇到真是她的不幸,幹,跟我來,我要妳去跟她道歉。」
我一手死拉活扯將天兵拉起來,一手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小雁。現在小雁應該還在打撞球,只有她可以解救我的危機。
「小雁,妳在哪裡?」我氣急敗壞的問。
『干你屁事。』小雁不急不徐的回我一句,這是我今天第三次聽到這句話。
「不管啦,趕快來捷運站救我,我快死掉了。」我已經陷入混亂的狀態中,居然用哀求的語氣對小雁說話。
『死喔,好耶!周處除三害。』
「……鄭士仁,她說你是周處。靠夭啊,不然我去找妳,妳現在在哪裡?」
『我在台北車站啊,在逛街,你要過來嗎?』小雁在電話那一頭大笑不已。
「好,新光三越石獅子前面等我,五分鐘就到。」
天兵一臉不安,戰戰兢兢的問我:『你想做甚麼?』
「當然是帶你去跟李風儀道歉啊,你把她嚇成這樣,不道歉你睡得著嗎。」
從頭到尾,我都忘了嚇到李風儀的人其實是我。奇妙的是,天兵認可了我的論點。一言不發的上了我的機車後座,於是我油門直催直奔台北車站。在巷子裡停好車以後,我們一同到了新光三越前廣場,我探頭尋找小雁的蹤跡。但是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就是沒能在人群裡發現小雁。
我急忙打電話給她。
「小雁,我到了啦。沒看到妳啊。」
『我在石獅子前面啊!』
「哪有,石獅子前面只有兩個正妹……咦!!!」我往石獅子的方向看過去,赫然發現裙裝打扮的小雁在向我招手。小雁戴著卡車帽,小可愛搭上卡其牛仔短裙,以及辣到不行的馬靴。認識小雁這麼久,從來沒看過她穿裙子,我嚇的眼睛差點掉出來。
但是更令我魂飛魄散的是,她身邊那位女孩,竟然是李風儀。
就是李風儀。
『阿遠你好啊。』李風儀向我微笑招手。
『咦我記得他是你們班的……。』
『四班的第一大怪咖鄭士仁啦。』小雁咯咯笑著。
『小雁妳幹嘛這樣講,很沒禮貌!』李風儀哎了一聲,伸手拉著小雁。
天兵的頭低的幾乎要貼地飛行,業途靈看到風采鈴還是會害羞的。這是情竇初開的十七歲春天(咳,我說的是他。)李風儀的正妹度就不消說,有95分,讓我的心情好像搭上雲霄飛車的小雁,今晚正妹度居然達到90分的境界,我突然想起來,她是個女生啊。
『好啦,找我有什麼事?』
「李風儀也在剛好,這傢伙想要跟她道歉。」我一拉天兵,「快講啊。」
天兵的臉紅的像關公,眼睛充血像赤兔馬,在這一刻他終於達到人馬合一的最高境界。
『昨……昨天晚上對不起。』
李風儀一臉疑惑:『為甚麼要跟我對不起?』
「事情是這樣的,昨晚他發顛跑到舊校舍屋頂上去練薩克斯風,然後因為舊校舍本來就有靈異傳說,所以嚇到妳們了吧。」我解釋說道。
『可是我昨天聽到的聲音是從窗戶外面傳出來的耶……。』李風儀看起來心有餘悸,她這麼一說,她那美麗的裸體影像瞬間出現在我的腦海裡。全都想起來了,可是我不能承認。就好像臥底的卡多烙跑時不小心搭上鋼彈二號機,只好在被追殺的時候大喊吉翁萬歲一樣。
我踩在懸崖邊,只要踏錯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我只能轉移話題焦點。
「哈哈,小雁妳今天穿這樣很漂亮。第一次看妳穿裙子,嘖嘖,美的不像話。」我想辦法乾笑數聲,讓我的稱讚聽起來有言不由衷的感覺。
小雁白了我一眼:『我跟你又沒很熟,幹麻,想泡我啊。門都沒有。』
幹,我如果去泡一個拉子,我乾脆捏卵蛋自殺算了。
可我還是裝了一副奸臣臉陪笑,畢竟重點不在那裡。
李風儀眼睛閃亮的對天兵說:『你會樂器喔?』
『嗯。會一點。只有薩克斯風。』天兵的腦羞爆表,又讓他進入步驚雲狀態,每句話都接句點。
『這麼說是巧合囉,也許我們聽到的聲音其實是你上樓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嘻,還好不是真的碰到。』李風儀甜甜一笑,無心的一句話馬上替我解圍。
『但是還是要跟妳說對不起。嚇到妳了。』(喂,這句話講過了~兄弟。)
「其實,我覺得我們站在這裡好像白痴。找間店坐一下如何?」
『好啊,我沒問題。』李風儀微笑。小雁也撇嘴示意OK,所以我們就前往高中生的最愛,史塔巴克星咖啡小歇片刻。
那一晚,天兵就像解開封印似的,滔滔不絕的說著他擅長的各項知識。
本來我一直在調戲小雁,兩個人玩的不亦樂乎,轉頭一看李風儀聽的入神,居然能夠忽視天兵的七先生眼鏡而直視他的時候。我們對天兵的談話內容也產生了興趣。
從國家地理頻道講到軍火商人的原罪,從吉翁建國奮鬥史扯到切格瓦拉推翻古巴政府的熱血革命,我發現在他擅長的領域裡,他也是個不世出的演說家。
看著天兵,看著李風儀,看著小雁。本來話一直最多的我有了這點可以沉默的時間。
李風儀的臉蛋是標準的瓜子臉,彎彎的月眉下大眼睛水漾靈動。她很喜歡笑,笑起來嘴邊兩個小酒窩尤其可愛。十七歲女生的肌膚是不需化妝的粉嫩,近在咫尺的她,讓我不時聞到她身上的香味。迷人的香奈兒標準五號與深海古龍水的味道。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她還未脫稚氣,但是在十七歲的我眼中,李風儀無疑就是母校最美的女生。
小雁和李風儀是全然不同路線的女生,如果忘了她是個拉子。小雁的皮膚略黑一點,但是她以薄粉巧妙的彌補了這個缺點,168的身高讓她在拉子界無往不利,只要穿上褲裝,束起頭髮,她就搖身一變成為日系美少年。就像北條司漫畫中人物「若苗紫苑」一樣。
除了胸部不夠兇,小雁其實是個很漂亮的女生,今晚的打扮更襯托出她的女人味。
我看著興味盎然聽著天兵說話的李風儀和小雁,我發現了天兵隱藏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心裡的小惡魔又開始作祟。
興起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那是十七歲的我們,情竇初開的我們的故事。
天兵戰記(5)
我想幹一件驚天動地的事,現在我知道該做甚麼了。
一個瘋狂的想法在我腦中成型,如同地獄博士想要征服世界的野望,那等雄心莫出如是。
我想撮合天兵跟李風儀,撮合學校裡最不起眼和最受歡迎的人在一起。如果我達成了這個挑戰,我的名字就會成為一個永遠的傳說,往後一百年的學弟妹們都記得有個人叫作阿遠,他是愛情的魔導師,戀愛的革命家。
我知道在這條艱險難行的路上我需要夥伴協助我,那個足抵百人力強者的名字只有一個。
豪哥。
以他在女生群中的影響力,相信可以創造效果非凡的輿論謠言。輿論的力量如同核彈,一經引爆,後續效應威力之大非數字能以計量。但是傷人者人恆傷之,那種恐怖的力量會反噬當事人,造成我不樂見的結局。所以豪哥的輿論力量是我的最終兵器,我現在需要的,是謠言的威力。
流言蜚語,蝕心鑽腦。
不請自來的謠言總是能夠讓無知者恐慌,讓有識者忙亂,讓有心人得逞。散佈謠言需要推波助瀾的觸媒,而這觸媒最好是隱藏於無知大眾之中機伶狡獪的智者為適。三國志系列遊戲中,張飛執行反間計從來沒有一次成功的。我需要的是一個聰明人,一個在敵陣臥底已久的人。
我的老戰友,小雁。
如果能夠得到這兩個有力夥伴的支援,那麼我的計畫成功也不過就是探囊取物,插電開燈那麼簡單而已。我立刻撥電話給豪哥。那時我們流行的手機是NOKIA的6150,以及Panasonic的GD90。但是在那個物資缺乏的時代,拿一隻小海豚就足夠笑傲江湖了,耐操好擋拼第一的小海豚正是我的愛機。
我按下豪哥的電話號碼,只響了一聲豪哥就接起電話。看來他真的很閒。
『啥事?打撞球的話沒空。』
「前天才熱戰兩百顆,一個禮拜之內我不會想打撞球。其實是有件好玩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聽到『好玩的事』,豪哥本來百般無奈的語氣瞬間起了變化。
『說。』
「有關天兵的事。」我將今晚和小雁及李風儀聊天的事全盤告訴豪哥,他聚精會神的聽著。
『哈,天兵喜歡李風儀?』豪哥有點不屑的笑著。
「沒錯。」
「所以我有個很屌的主意。」我笑得相當神秘。
『多屌?』
「比櫻木花道打贏流川楓還屌。」
『那真的很屌,快說吧。』豪哥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甚麼。
「我想撮合那兩個人。」
『啥?小雁跟李風儀喔,然後讓天兵氣死嗎?』
輪到我勃然大怒:「你實在相當沒有慧根,那有甚麼好屌的,當然是撮合天兵跟李風儀那才有爆點啊。」
『這樣啊。』
「嗯?」豪哥的反應並不如我想像中強烈,反而有點中氣不足的虛弱感。這跟平常只要講到惡作劇就會渾身散發金色鬥氣的他全然不同。
「你是感冒喔,還是剛剛打太多槍?感覺很虛。」
我聽見豪哥拍桌子的聲音:『幹!這真是一個好主意,阿遠你他媽是個天才啊!』
這反應也來得太慢了一點,但無論如何,得到他的首肯就是成功的一半。
「好,詳情我們明天續談,我還要打電話給小雁。掰。」我沒想那麼多就掛了他電話。
那時候我還不懂這其中奧妙,十七歲的我,還搞不懂人與人相處之間微妙互動所傳達出的訊息。
我打電話給小雁。
我在電話中滔滔不絕的說明著我的雄圖霸業,以及這件事情會帶來的偉大效應。
我講了十分鐘,小雁沉默著聽了十分鐘。
「……就是這樣。很屌吧,有沒有興趣?」
『不要。』我講了十分鐘的話,小眼只花了零點五秒回絕我。
她掛了我電話。
我覺得莫名其妙。
緊接著我想到如果小雁破了我的梗,提前告訴李風儀的話,那我在這學校就會立刻失去立足之地。被男生討厭就算了,被李風儀討厭等同於與全二年級女生為敵。我又不是傑特拉帝人,當然不幹這種事。
一個小時後小雁傳來簡訊。
『作這種事情,你覺得很好玩嗎。鄭士仁會高興嗎?無聊!』小雁的心意顯而易見,她是不可能參加我的計畫了。
少了一名得力助手雖然很可惜,幸好我還有豪哥,媲美趙子龍的沙場老將。
現在開始,我們就要幫劉禪追星彩,完成不可能的任務!
隔天,在學校旁邊的IS咖啡店裡,我找來豪哥和天兵開作戰會議。搞不清楚狀況的天兵幾乎是被豪哥扛來的,他死命掙扎的樣子其實還真像頻死的企鵝。
「咳。」我瞪著因過度驚慌而快要口吐白沫的天兵。
「天兵兄,你戀愛了吧。」單刀直入,我說。
天兵一臉錯愕:『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我也不想跟你們聊天,我要走了。』
「且慢。」我不慌不忙,慢條斯理的說。
「如果你想要追李風儀,我們倒是可以給你一點建議。」
豪哥接著說:『本來你追到她的機率比中樂透還要小,但是只要你聽我們的,卻是師出必成,手到擒來。』
『你喜歡李風儀吧?』
『嗯。』天兵停止掙扎,默默的點了頭,看來是有些心動了。
「想要追她,你知道你缺的是甚麼?」我問他。
『不知道。』當天兵進入步驚雲狀態的時候回話永遠都只有一句。
「你的成績在班上是頂尖,就成績這點來說,和李風儀是不相上下。但你和她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她是學校裡面最有人氣的女皇。而你是沒有人知道的拾荒老人。」
「對不起我說話就這麼直,為了節省時間,請你見諒。」
天兵仔細聽的程度只差沒拿筆記本抄下重點。我很滿意,他已經進入狀況。
豪哥仔細打量了他的外表,突然伸手抄下他的眼鏡,天兵渾身一震,努力忍受著不悅的感覺。
『阿遠,你看。』他拿起桌上的餐巾紙要天兵將臉上的油光擦乾。
『其實他長得一點都不像七先生。』
我實在佩服豪哥精闢的見解和獨到的觀察力,基本上這一點我不用拿下他的眼鏡也看得出來。但是重點在後面豪哥所說的一段話。
『只要一副隱形眼鏡,眼睛應該夠大。眉毛夠濃,但是要修一修。拜託剪一下鼻毛,牙齒刷乾淨一點。還有,你必須瘦十公斤。』
『十公斤!』天兵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要懷疑,就是十公斤。』豪哥氣定神閒的表情讓我們無法反駁那精確的數字。
「十五公斤怎樣?」我必恭必敬的問。
『太多了,要是他瘦十五公斤就會變得跟你一樣。』
「哇哩勒,變得跟我一樣不好喔!」我突然覺得豪哥在玩我。
豪哥緊接著向天兵解釋:『女生喜歡的是可以給她們安全感的男人,像阿遠那種吃不了我一拳的瘦鬼,不可能有女生喜歡的。更何況,我們沒有時間讓你瘦十五公斤。』
『要怎麼瘦?』天兵沒有立刻戴上他的眼鏡,瞇著眼問豪哥。
『很簡單,游泳。每天拼命的游泳。阿遠,我記得你長跑很在行?』
「嗯,雖然一陣子沒跑了,但是應該還可以吧。」我說。我國中時代是學校的馬拉松校隊,雖然國中小朋友跑的是半長不短的二十公里,對天兵來說也足夠了。
『以後阿遠帶你跑步,我帶你游泳。兩個月,我要讓你瘦十公斤。』
這時候我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本來興趣缺缺的豪哥突然認真起來,似乎進入熱血的狀態。
他只要熱血沸騰,就是天下無敵。
這個秘密改造計畫,就在只有我和豪哥、天兵三個人知道的情況下偷偷地進行。每週一三五的放學後,我都和天兵到河堤邊的運動公園慢跑,而二四六則由豪哥對他進行游泳特訓。
我第一次到游泳池去偷看他們的特訓時嚇了一大跳,企鵝不虧是企鵝,前一天跑五千跑到嘔吐的天兵,在游泳池裡居然是一條水中蛟龍。
他和豪哥各佔一道,華麗的蝶式競速。
天兵龐大身軀濺起的水花讓旁邊戲水的美眉花容失色,池畔一群游泳訓練班的小女生則用少女漫畫式的水汪汪大眼睛對豪哥投以愛慕的眼神。
我明白身上只穿一條泳褲的豪哥絕對比他穿著制服有魅力多了,看看他身上線條分明的肌肉,在低頭看看我兩排洗衣板的身材,我想我還是要穿上衣服比較有競爭力。
這樣地獄般的特訓一直持續到了聖誕節前夕,天兵的身材有了顯著的改善,但幸好寬厚的冬季制服可以隱藏他的改變。我們要他持續戴著那副七先生眼鏡以掩人耳目,目的是在聖誕節舞會那天製造轟動。
雖然我們試圖隱藏他的變化,另一個知情者小雁卻在暗裡進行著地下活動。
離聖誕節舞會只剩一個禮拜,小雁開始有所行動。
天兵戰記(6)
聖誕舞會的一週前,我和天兵還是持續著勤奮的慢跑訓練,週五的午後,我們沿著基隆河畔跑步。天兵真的在兩個月內瘦了十公斤,嚴格來說,是十三公斤。
透過大量持續的耐力訓練及飲食控制,我和豪哥成功幫天兵瘦身成功。
慢跑結束之後,我和他坐在河畔公園的長椅上休息,隨著夕陽緩慢沉入河面,天色也變得昏暗。
「鄭士仁,會餓嗎?」
天兵搖搖頭,事實上我只是問心酸的,沒有人會在剛跑完五千公尺之後還吃得下東西。
「只剩下你的門面了,請豪哥帶你去剪個帥氣的髮型,再搭個衣服,包準你在舞會上所向披靡。」我一邊喘氣一邊說。
雖然他努力瘦身成功,但是他的自信心似乎沒有隨著他外表的急遽改變而增加。
『真的會成功嗎?』天兵眼神望著遠方,若有似無的吐了一句話。
這兩個月和天兵的密集接觸,是我想都沒想過的奇妙體驗,我們從彼此陌生隔閡的兩個人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瞭解了為甚麼他從小就被欺負,個性自閉,又毫無自信的原因。
天兵小學時是個曾經遭受家暴的孩子,他的父親嗜酒好賭,不務正業,每次賭輸了就會回家像天兵的母親拿錢,一旦拿不到錢,便會借酒裝瘋,在家裡大鬧一場。
在天兵國中的時候,有一次他想阻止父親對母親施暴,卻意外撞倒父親,他的父親從此離開他的家,杳無音訊。
天兵的母親改嫁是他國三時候發生事情,那時天兵正在準備聯考,因為心情受了影響,考試成績不甚理想才會念我們學校。他的繼父是個醫生,雖然天兵過著衣食無缺的生活,但是他的繼父卻不願接受他和妹妹,天兵也從沒叫過他一聲爸。
因為家暴,天兵的個性變得封閉內向,因為繼父的疏離,他和妹妹沒有得到親情應有的對待。所以天兵不喜歡說話,他只能將全身的精力投注在永遠只會對他一個人微笑的美少女人偶上。
因為受到同儕排擠欺負,所以他只能埋首在無數的小說和漫畫裡,他的收藏品永遠不會背叛他。知道天兵的遭遇之後,我對自己下流的念頭感到羞恥。
為此,我和豪哥便更想幫天兵追到李風儀。因為我們是他自國中時期以來真正成為他的朋友的人。情和義,值千金。豪哥確實發揮了他的影響力,我們到學生會去建議了一個活動。
『舞會的最高潮時,我們應該做什麼。』這是當年學生會長斬雞傷透腦筋的一件事。
斬雞是後來考上台大戲劇系的高材生,但是當年的他,只是一個白爛。為了作一個盡職的白爛,學生會成員建議的種種團康活動他統統覺得不夠力。所以他找上猛男豪哥,只有豪哥可以給他最中肯的建議。想當然爾,他問錯人了。
我們給了斬雞一個提議,在舞會中段時進行一個名為『好敢說,大告白』的活動。這是百分之一百模仿當年紅及一時的綜藝節目『校園瘋神榜』中未成年主張的活動。活動內容是開放校內學生自由報名,並且必須在報名單上註明自己想要告白的原因,凡是不夠白爛,不夠腥辣者一律不予採用。
由學生會遴選出五位男男女女在台上進行愛的大告白,這在社會民風相當保守的當時,可說是一大突破。當然以上全都是假的,我們的目的只是拱天兵上台,其他四個人隨便亂抽就好了。
當一切到位之後,我們只缺孔明升壇借東風,五天後的舞會決勝負。
禮拜二的傍晚,我蹺掉了夜自習,準備上街幫天兵挑幾套帥的給他選。我叫天兵賣掉了他的限定版鋼彈RX-78,掙來了三千元,加上他自掏腰包的兩千及我和豪哥各自友情贊助的四百塊。我的手上共有五千四百元。
南京西路上的衣蝶開幕不久,是個新興的潮流聖地。那時候寬鬆的嘻哈風裝扮才剛吹進台灣,懂得以嘻哈風格裝扮自己的都是潮流達人。(誰也想不到現在這種風格變成台客假嘻哈)
但是嘻哈風格對天兵來說太嚴苛了,當年各大高中的舞會都固定會有一群舞咖跑場,他們是專業的街舞高手,倘若天兵穿得和他們如出一轍,卻只會學帝王企鵝抖動的話,無疑是個反效果。
所以我在衣蝶六樓替他選了一件嬉皮風格的淺色牛仔夾克,配上刷舊破洞造型的牛仔褲。只要搭配寬邊帽,他立刻能就成為一位玉樹臨風的西部牛仔。我對於我的眼光相當滿意。正當我要到櫃台結帳的時候。我不經意看見了一個打死我也不願意承認的景象。
BlueWay的專櫃裡面,站著一個身段窈窕的正妹,是李風儀。
品學兼優的她居然會蹺掉夜自習的時間跑來衣蝶逛街,而她伸手挽著的那個人我再也熟悉不過。我避開了他們的視線,偷偷放下夾克和牛仔褲,轉身離開衣蝶。下樓後我飛奔似的逃離南京西路。點起一根煙,我感覺噁心。乾嘔似的不適感。
這兩個月的努力,原來只是一場玩笑。霎那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向天兵開口,怎麼能讓一個終於接受我們當朋友的人,瞬間遭到背叛?不知如何是好。
下意識的,我拿出手機撥了小雁的電話。
『喂?』小雁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慵懶。
「小雁,是我。」我強忍著即將爆發的憤怒,抖著聲音說。
『你在大便嗎?聲音怎麼這麼奇怪?』
「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甚麼怎麼辦啊?燒壞腦袋?』小雁非常困惑。
「現在有空嗎,出來陪我。」我知道我現在需要向一個我信賴的人說出我心裡面的感受,否則我一定會陷入瘋狂。
『現在在夜自習耶!怎麼陪你啊。』
「我知道妳一定不在學校啦,就算幫我個忙,我現在在林森北路的公園裡面。」
『噗,你真瞭解我咧,好啦等我一下。』小雁笑了出來。
二十分鐘之後,小雁騎著機車出現。她很快的就找到躲在公園暗處的我。看到小雁之後,我有些鼻酸。那是單純的我心中所湧現的複雜心情。
「妳知道這整件事嗎?」我問她。
『什麼事?』
「李風儀和阿豪的事。」在小雁面前,我都稱呼豪哥為阿豪。小雁嚇了一跳,有意無意的別過頭,不敢直視我的眼神。『我……我不知道你說甚麼啦。』
「不要瞞我了,我都看到了。」我又點起一根煙。
我突然有個奇異的念頭,「是妳安排的嗎?」我逼問小雁。
小雁連忙搖頭擺手大喊冤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麼事情都沒有作啊,他們上個月就在一起了。』
我腦中一片空白,我最好的兄弟,竟然用這種方式回報我們之間的交情。
「他竟然可以若無其事的帶著天兵練游泳……。」我只感到不可置信。
小雁終於偷偷看我一眼,她從沒看過我情緒如此失控。
『阿遠……你還好吧。』她坐到我的身旁看著我。
「我快瘋了。」這種肝膽被放在地上踩的滋味非常難受,強烈的情緒甚至轉化成了疼痛感襲擊我的腦門。
「妳應該早點告訴我。」我憤恨的說著。
小雁幽幽嘆了口氣。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敢說。』
『你太孩子氣了。』
轟然震耳般的論調。
向來,我都以為我是一個思想比同儕要成熟的人,耍白爛,只是老成的保護色。
第一次被人說孩子氣,我直覺這是一種汙辱。
我的情緒失控爆發,抓著小雁的肩膀激動不已:「甚麼叫孩子氣,難道妳就比較成熟嗎。」
小雁被我捏的痛了,也不甘示弱的說:『看妳現在的表現,根本就是個無理取鬧的神經病!』
『無理取鬧,神經病!』
我氣得瘋了,也許是一種報復的心態,我朝小雁的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小雁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睛與我相望。
那是我的初吻。
小雁瘋狂的將我推開,那力道之大讓我差點摔下板凳。
啪!
她用力賞了我一個痛快的巴掌,我看見小雁的眼中泛著淚光。
『爛人。』
天兵戰記(7)
望著小雁怒極而去的身影,我臉上的掌印更形燙辣,那一吻不只撕裂我們的友情,也直接的放逐了我的心靈。我混亂極已,那時候的我還沒有所謂男人的自尊這種玩意兒存在,我的憤怒舉動傷害了我最好的朋友。覺得難以接受的,不是小雁的巴掌,而是她離去時眼中的鄙視和不屑。
十七歲的天空,能有多少朦朧。
而此刻晴朗心空遍佈的陰霾,又是從何而來?
我獨自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抱著頭,痛苦的悲鳴著。
我已經分不清楚究竟甚麼才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那天的夜晚月色虛無飄渺,隱藏在烏雲之後恥笑著我的天真與懦弱。
小雁沒有接電話。
豪哥沒有接電話。
只有天兵他接起電話。
『阿遠,從三小?』經過兩個月的洗禮,他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我。
我強忍著想哭的衝動:「聖誕節我們不用玩了。」
天兵大驚:『為甚麼?你們是在耍我嗎?』
從他翻天覆地式的回應,我可以想見他摔下椅子的模樣。
「我們被婊了。」我深吸一口氣,用最平和的語氣說。
「阿豪早就跟李風儀在一起了,今天我去買你的衣服的時候看見的。」
天兵沉默了,我從話筒的另外一邊聽見了闇啞的呼呼聲,從天堂摔進地獄,那是無疑的痛。
本來拱天兵告白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就算他真的變身成功,頂多也只是從拉塌的宅男變回正常人而已,跟追到李風儀完全是不相干的兩碼事。
我們一直沉浸在改造成功的威能當中,完全忘記了他們倆之間的差距。他們之間,還差了一個金城武的距離。
「我必須向你道歉。」我說。
『不用了,錯不在你。』「」天兵他停了很久,才說出這句話。
『癩蝦蟆想吃天鵝肉本來就是我的錯,青蛙是不可能變成王子的。』
無比的心酸,無與倫比的心酸。
隔日,我沒有質問豪哥為甚麼,那已經成為沒有意義的對話,而他似乎掌控一切,沒有再提起過聖誕節告白的事。就連斬雞跑來問我們到底準備好了沒有,也只是胡亂搪塞過去。
小雁沒有來學校,手機關了一整天,心情稍稍平復的我,只好跑到小雁家樓下按她家的電鈴。我想向她道歉,無論如何,昨晚的事情百分之一百是我的不對。到了小雁家門口,我瞪著三樓的門鈴發愣,猶豫著該怎麼說出道歉的話。
「對不起,我不該強吻妳。」擺低姿態也許是比較好的選擇。
「昨晚吻妳是個美麗的錯誤。」咬著玫瑰講噁心話應該不會比較好。
「是我的錯,隨便妳要怎麼樣吧!」這樣可能會讓我屍骨無存。
「對不起,妳說的對。是我不成熟,我錯了。」好,就決定是這一句。
按下門鈴,等了一分鐘,對講機傳來慵懶的女聲。
『喂~現在沒人在家。』現在沒人在家,不然講話的是鬼嗎。
「小雁,是我啦。」現在小雁的父母應該都還沒下班,所以我篤定應門的就是小雁。
『你找雁子啊,等一下啊。』
誰?小雁是獨生女,沒有姊姊或妹妹,那麼應門的究竟是誰?
雁子?我從來不知道小雁有這樣一個綽號,我也從來不曾這樣叫過她。
『是誰?』透過對講機放出來的聲音聽起來沙沙的,不太像是她的聲音。
「阿遠。我來跟你道歉的。」我支支吾吾的說。
『不用了啦,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可是。。。我覺得我還是要跟當面妳說聲對不起。不然我晚上會睡不著!」我提高音調說明我的決心。
『你想上來就上來吧。』小雁的聲音還是相當冷淡,聽不出現在的喜怒哀樂。
爬到三樓按了門鈴,門開的很快,小雁拉著門只露出半邊臉。她似乎試圖擋住我的視線,不讓我窺探房內的世界。小雁的長髮束在腦後,綁的有些凌亂,看起來像是急忙綁起來的樣子。
平日總是帶著些傲氣的表情,現在看起來有些猶豫和尷尬,她的臉色蒼白,眼神從沒在我臉上停留超過一秒鐘。
我看見了她眼中的不耐。
然後,我才發現,小雁身上的運動外套裡外穿反了,我關心的問她:「妳怎麼了?臉色很差耶。」
『不甘你的事吧。』小雁蹶著嘴,還是不看我一眼。
『阿遠,你有話就快說,很煩捏。講完高興了就趕快走吧!』她不耐的下了逐客令,一個認識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如今竟然冷淡的比陌生人還不如。
我感覺很受傷,於是我收起我的好奇心,大聲說:「昨天的事情我覺得很對不起,希望妳不要介意。」
我的聲音在樓梯間迴盪,正當我想要離開的時候,我又聽見了那甜美黏膩的聲音。
『雁子,是妳的朋友啊?』
一道身影走到小雁的身後,伸手移開了小雁拉著的門。
是個會讓我眼睛掉出來的火辣大姐,身高還比小雁高出一些,幾乎與我一樣高。那位大姐與小雁看來英氣的臉蛋不同,兩道彎起來的眉毛拱著清池般的眼瞳,鼻子小巧精緻,就像電視上的明星藝人。
她和小雁一樣留著長髮,只是她任由一頭黑髮披在肩上、胸前,散發出十足的魅惑感。我這才發現,火辣大姐只穿著一件長襯衫,襯衫下擺露出白嫩的長腿,我甚至不敢細看,只能勉強對火辣大姐作出個令人發噱的微笑。
再怎麼豬,也能猜到她們剛剛在做甚麼。
『妳進去啦。』小雁有點撒嬌似的推了一下那位大姐。
『朋友不介紹讓我認識一下?我叫阿若,你呢?』
阿若散發出的成熟女人味道快讓我窒息,我紅著臉說:「我叫阿遠,沒事了我先走。」
我幾乎是用跳的下到一樓,方才的震撼絲毫不下於昨夜的驚訝,我捫心自問:「我早知道小雁是個女同性戀,是個蕾絲邊,所以有個同性的親密愛人是件很正常的事吧。」
「不!一點都不正常啊。小雁才高二,跟我一樣啊!我還在殺豬公,她已經去到火星啦!」
成熟的女人味道,對當時的我來說太過嗆辣,讓我有種吃了一整條芥末醬的感覺。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我竟然親眼證實了小雁的性向,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她只是個性太過帥氣,導致同年紀的女生容易喜歡上這樣的人。
可是剛才一向像個帥氣大男生的小雁一舉一動都柔媚無骨,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已經散發出了早熟的氣味。
這感覺異樣至極,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第一次覺得她是個真正的女人。
第一次覺得她離我這麼遙遠。
她是小雁,我的好朋友。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3-10-24 10: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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