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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神功克敵
阮松溪目光一抬,朗聲說道:「鎮老哥創立—統教,企圖一舉撲滅各大門派
,卻身居幕後,目前既已暴露身份,兄弟身蒙其寒,險成為閣下併吞各派的傀儡
前鋒,因此想在雙方交手之前,先和閣下放手一搏,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白雪寒閃身而出,冷冷的道:「阮松溪,你能勝得過我再向門主挑戰不遲。
」
阮天華立即舉步走上,冷然道:「白雪寒,憑你還不配和我爹動手,你能在
在下手下走得出十招,就算你勝了。」
白雪寒臉色一沉,哼道:「阮天華,你少發狂,本姑娘今天非把你拿下不可
。」
阮天華舉手向天,朗朗一笑道:「那你可以出手試試。」
「不用試。」白雪寒右腕抬起,鏘的一聲抽出長劍,劍尖一指,喝道:「看
劍。」閃電一般劍朝阮天華當胸刺來。
阮天華身形—晃,便已避開對方劍勢,右手緩緩抽出賽干將劍,抬目道:「
阮某說的一招,乃是指你發的一劍是前半招,阮某發出的一劍是後半招,一來—
往,才算—招,現在在下要發劍了。」隨著話聲,長劍緩緩朝前推出。
白雪寒面罩嚴霜,一劍落空,乘他說話之際,右腕一振,灑出五點寒星,直
向阮天華迎面激射過來。她這一劍含憤出手,果然威力極強,四五點寒芒,點點
鋒芒四射,光華奪目,使人虛實莫辯,出手之快,更如電射。但她這邊出手,阮
天華的長劍也及時推出。
你別看他劍勢極緩,這—推之勢,劍尖划動,宛如一片,出峭飛雲,正好上
迎白雪寒的四五點銀芒,一下投入劍雲之中,突然無聲無息的隱沒不見。阮天華
笑道:「白姑娘連發兩招,但在下只發了—劍,就給你—個便宜,只算一招好了
,好,這是第一招。」他說過白雪寒走不過十招的。
白雪寒心頭又氣又急,一聲不作,手中長劍一緊,刷刷劍光像銀蛇亂閃,連
他自己也不知道發了幾劍,反正一支長劍一口氣連刺帶劈,把她最拿手的殺著都
使出來了。這一眨眼之間,她至少攻出了十劍以外,但見劍光繚繞,阮天華左右
上下,俱是森森逼人的流動劍芒,幻出一天星斗,陰寒之氣也隨著大盛,把阮天
華一個人圈在一片縱橫交織的劍影之中。
連站在白雪寒身後的冷秋霜都感到目不暇接,她想不到大師姐的劍術竟會高
出自己有這麼多,—時勻紅如玉臉上現出—片驚愕之色,她是替阮天華耽心接不
下大師姐的劍招來。阮天華長劍一圈,第二招跟著推出,口中朗聲道:「這是第
二招了。」
在白雪寒一片流動的劍光之中,忽然飛起一道淡青色的匹練,有如風推青雲
,冉冉流行。大家都聽到—陣象輕敲玉磐所發出來的「叮」「叮」清響,清脆悅
耳,連續響起十一聲之多。白雪寒縱橫流轉的銀芒,隨著每一聲叮然輕響,至少
就就有三四點寒芒,突然消失,十一聲輕響,到了最後—聲,一天星斗也隨之消
失無蹤。
原來阮天華在—招之中,連接了白雪寒攻去的十—劍。白雪寒每攻出一劍,
都幻起三點寒星,十一劍幻出的寒星,豈非共有三十三點,但阮天華在每接下白
雪寒—劍,就削斷她寸許長一截劍尖,接下她刺出的十—劍,也就是削斷了她三
尺三寸劍身。
雙方出手都是奇快無比,白雪寒手腕不住的伸縮,發劍如風,因此攻出的長
劍一截截被人削斷,她依然毫無所覺,直到最後一劍,被阮天華削到月剩下一個
劍柄。阮天華劍勢及時收回,仰首大笑道:「阮某預估你走不出十招,至少可以
接我七八力招;那知你卻連阮某第二招都沒接得下來……」
白雪寒發覺自己長劍被對方削斷,只剩下一個劍柄,不禁為之—呆,這口氣
如何嚥得下?乘阮天華說話之際,突然身形—側,左手纖纖五指一翹,輕輕轉動
,似推似按,輕靈無比的朝阮天華當腳印來。這一下直看得冷秋霜幾乎驚啊出聲
。
因為她這一記使出來的正是「玄陰九轉掌」,「九轉掌」掌勢九轉,乘隙即
入,沒有人能封架得住,只要被她拂中,玄陰真氣就會滲入經絡,沒有她們特製
的解藥一陽丹,全身功力若廢。此時雙方勢如水火,誰會紿你解藥?冷秋霜看得
能不心頭大急?暗怪阮天華未免太大意了。
其實阮天華那會如此大意?在白雪寒的「九轉掌」快要印上胸口之際,左手
乃時抬起,正好掌心相抵,一下迎接住白雪寒的手掌。但聽「啪」的一聲,雙掌
擊實,阮天華掌力突吐,直到此時,他仰首向天的目光,才注視到白雪寒的臉上
,凜然道:「阮某不想傷你,去吧……」
白雪寒身軀陡震,一個人登登的連退了四五步,再也收不住勢,砰然一聲,
跌坐下去,長髮披肩,玉容慘變,坐在地上。當著雙方的人,她本是好強的人咬
緊牙關,要待—躍而起,那知雙足一點,竟然站不起來,只覺全身虛脫,連點力
氣都用不上,一時忍不住淚如泉湧,尖叫道:「師傅……」
芙蓉夫人看出情形不對,喝道:「勾總管,雪寒怎麼了?」
冷秋霜一呆,急忙奔到她身邊,問道:「大師姐,你傷在那裡?我扶你起來
。」
勾嬤嬤也迅快的掠近,伸手去扶,一面問道:「大姑娘你……」
白雪寒失聲痛哭道:「師傅,弟子……—身武功完了,師傅……要替弟子殺
了姓阮的小賊……」她這話聽得不僅芙蓉夫人為之一怔,連阮松溪、商桐君等各
大門派的人也莫不感到驚奇不止。
她方纔這一掌,掌勢奇幻,明明是「玄陰九轉掌」,各大門派的人,自問誰
也無法接得下來,但阮天華和她對了一掌,就輕而易舉的廢去了她一身武功,這
真是若非親眼看到,誰也不會相信的。這時勾嬤嬤和冷秋霜已扶著白雪寒退下去
。
小老頭坐在姬隆風的上首,回過頭去,笑嘻嘻的道:「姬小兄弟,老哥哥方
才說的就是他了,你要不要下去試試。」
姬隆風當然不相信,說道:「他能接得下姬某十指?」
小老頭聳聳肩道:「不信你下去試試。」一面尖聲道:「喂,小兄弟,你別
退下去,這位姬小兄弟要和你試幾招哩。」
他叫阮天華小兄弟,阮天華不過弱冠年紀,那也差不多,但他當著雙方的人
,把一統教敦請來的第二位「特別來賓」終南姬隆風也叫成「小兄弟」。這可聽
得所有在場的人,莫不暗暗感到奇怪,但看—向自視甚高的姬隆風居然不以為侮
。
小老頭這一叫,雙方的人心裡頭就有不同的想法,芙蓉夫人心中暗道:「這
姓阮的小子縱然武功不弱,一下廢去了白雪寒的武功,但要姬隆風出場,豈不是
割雞用牛刀,大材小用了?」但因小老頭已經喊出來了,他是冰魄夫人的老哥哥
,一時不好作聲。
羊樂公聽了心裡暗暗著急,心想:「這醉果老真是個酒糊塗,姬隆風是對方
請來的第二高手,還是況神機的師父,怎麼要他出場來對付阮小兄弟?」
只有小紅和席小蓉二人心意相同,她們相信老哥哥,認為老哥哥要況山主的
師父姬隆風和阮大哥交手,一定是有原因的,說不定他會暗中幫阮大哥的忙。
姬隆風果然緩緩站起來,含笑道:「阮小兄弟,老夫想和你印證幾招。」隨
著話聲,舉步走下石階。
就在正時,阮天華耳邊已經響起小老頭的聲音說道:「小兄弟,你只管答應
,姬隆風是—統教請來的第二個特別高手,只有你可以接得下他的「十絕指」。
「十絕指」說穿了也並不稀奇,就是十隻手指都能發出「透骨指風」,傷人於無
形,但你只要運起「紫正神功」來,絕對傷不了你。 不過你功力也許比他差
得遠,那就不妨施展迷蹤步法和以指代劍,用「紫雲劍法」和他拆招,包證萬無
一失。哦,還有一點最重要了,你和他約定招數,譬如十招吧,你在未動手之前
就要和他約定,問他接下十招,該當如何?等接下十招就得氣他—氣。那時不妨
朗朗大笑,朝他拱拱手,說一聲「承讓了」,這樣就可以把他氣跑了,他一走餘
下的人就好辦了,你現在聽懂了吧?」
阮天華微微點頭,一面抱拳道:「不知前輩要和在下如何印證?」
小老頭坐在石階上尖聲道:「什麼前輩?他是我小兄弟,你也是我小兄弟,
小兄弟對小兄弟,不就扯平了嗎?」
姬隆風道:「老夫和你印證武學、你能接下老夫幾招,就是幾招好了……」
小老頭又尖聲嚷道:「你老夫個屁?我不是說你們兩個都是小兄弟,誰也用
不著依老賣老,還有,這接幾招算刀招,這話更是狗屁不通。你們打上一百招,
一千招,別人不要打了?光看你們兩個的?這樣,我說就十招為限,時間經濟,
你們兩個比完了,鞠躬下台,還有別人要上場呢?」他聲音不響而尖,在階上嚷
著,大天井的人,距離再遠一樣可以聽得清楚。
奇怪的姬隆風居然毫不動氣,點著頭道:「十招也好,小兄弟意下如何?」
阮天華因他是況山主的師父,不敢在他面前張狂,依然拱手道:「前輩既然
同意了,在下並無意見,只是在下如果接下十招,不知前輩該當如何?」
姬隆風狂笑道:「不是姬某跨口,昔天之下,能接得下姬某十招的人,已經
寥寥可數,小兄弟真能接下姬某十招,姬某願意認輸。」他不敢再自稱老夫,稱
了老夫,小老頭又要嘮叨個沒完,乾脆還是自稱「姬某」的好。
阮天華拱手道:「前輩言重了。」
姬隆風看他對自己依然恭敬有禮,心中已有幾分高興,一手燃須,說道:「
好也,姬某要發招了,小兄弟準備好了嗎?」
阮天華卓然而立,瀟灑的抱抱拳,面含微笑說道:「前輩請吧。」
姬隆風看他好像毫無準備一般,但這—細看,才發現對方年紀雖輕,立如淵
停嶽峙,不但神定氣閒,而且眉宇之間隱蘊紫氣。他積數十年修為,這點眼光,
自然看得出來,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忖道:「這位小兄弟年紀極輕,但從他眼神
精氣內斂和眉宇間隱蘊紫氣這兩點來說,分明內功已臻上乘境界,他這點年紀紀
怎麼可能有此成就?」心中想著,一面喝道:「小兄弟那就小心了。」喝聲出口
,右手抬處,一點指風朝前點出。
這是第一記,他只出一指,自然是是試探性質,饒是如此,「透骨指風」是
不帶絲毫風聲的。因他勤修數十年,專練「十絕指」,指風雖無風聲,但四周空
氣經他這一強大勁力的劃空而過,受到無形壓力,卻發出嗤然異嘯來。
阮天華年青人,在雙方環顧之下,豈肯不接?尤其第—招,也想試試對方指
力,他早已運起「紫正神功」,是以不避不讓,右手以指代劍,迎著對方指風劃
出。雙方使出來的都是無聲無息的真氣內勁,只是姬隆風的指力,帶起一縷輕嗤
而已,但等到阮天華指劍劃出,他嗤然細響,立刻不再聽到聲音。
這是雙方的人都可以聽到的,大家也立時可以想到姬隆風的指力已被阮天華
接下了。其中最感驚異的還是況神機,他知道師父的「十絕指」天下無人能敵,
阮小兄弟縱然能得天獨厚,學成曠世奇功,究竟年事尚輕,憑他的功力如何能和
師父相提並論?但他在第—招上,居然接下來。
姬隆風的驚奇,也亞於況神機,這—指雖屬試探性質,也使了五成力道,指
力和阮天華劃出的內勁才一牴觸,就如泥牛入海,消失無形,心頭這份震驚,實
在非同小可。目光緊注,發出一聲哈哈大笑,點頭道:「小兄弟果然接下姬某—
指,實在難得很,好,姬某要發第二招了。」笑聲甫落,右手食中兩指已凌空點
出。
這回他點出的兩指,已經用上八成功力,指力甫出,兩縷勁風,迅疾如電,
挾著輕嘯,這邊剛剛發出,就已激射到阮天華的身前。阮天華第—招上既已試出
自己「紫正神功」足可抵禦姬隆風的「透骨指力」。心情立即輕鬆許多了,但姬
隆風究是前輩高人,況山主的師輩,自己如果和他硬接,接了下來,對姬隆風面
上不太好看。
一念及此,立即舉步跨上,身形一側,兩縷指風「嘶」的一聲,擦著他肩頭
射出。姬隆風當然立時察覺,左手抬處,閃電點出四指。阮天華左足聘上,閃避
對方二指,右足忽然斜跨半步,又避開了姬隆風的左手四指。姬隆風指發如風,
由四指而五指,而六指,七指、八指逐一遞增,指風嘶嘶,來去有若閃電,幾乎
記記都是對著阮天華射擊。
阮天華展開「紫府迷蹤」步法,忽進、忽退、忽側、忽旋,來去從容舉步,
躲閃得不快。但姬隆風激射過去的指風,任你有七八道之多,不是從他身邊擦過
,就是從指風中閃身而出,沒有一道能夠擊得中他。經過這一陣工夫下來,姬隆
風也發現了,阮天華只和自己硬接了第一招,以後就一直以古怪身法趨避自己指
風,不再和自己硬接。
對方年事雖輕,功力分明極為精純,以他第一招上,就破去自己五成力道的
指風,大概破解自己十成力道的五六指,應該不成問題。七八指還可以打成平手
,自己的九、十兩招,那就未必接得下了。對方何以只接了自己一招,就不再硬
接了呢?唔,他一定發覺他練的某種功夫,可以化解自己指力,因自己是祝神機
的師父,不好再出手,才施展此種古怪身法的。
他如和自己硬拚指法,自己的九、十兩招,「九指同發」,「十指齊飛」,
他不可能接得住,但施展此種身法,自己九,十兩招只怕也困不住他了。心思一
動,立即後退一步,口中喝道:「住手」。
阮天華腳下一停,抬目拱拱手道:「不知前輩有何見教?」
姬隆風大笑道:「小兄弟身形奇妙,但咱們有言在先,乃是小兄弟接我姬某
十招,小兄弟一味躲閃,豈能算是接招?」
小老頭接口道:「姬小兄弟說得沒錯,接招者,就要硬碰硬的接是也,你阮
小兄弟躲躲閃閃,把人看得昏頭轉向,其實不過花招而已,如今剩下還有兩招,
應該好好接著才是。」
同時,阮天華耳邊,也響起了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小兄弟,你在第一招
上,不是破了指風嗎,老哥哥看得出來,你就是不使迷蹤身法,也一樣可以接得
下來,不用害怕。」
阮天華含笑點頭道:「前輩吩咐,在下自當遵命。」
姬隆風大笑道:「好、好,那你就接著了。」喝聲出口,左足突然跨上一步
,雙手緩緩抬起,高與眉齊,突然九指向外凌空點出,手指這一振,立時「嗤嗤
」之聲大作,九縷勁急如箭的指力,一齊朝阮天華當頭罩落。
他九指出手,絲毫不慢,雙手向左右一翻,十指再振,又是十道指風,緊接
著朝阮天華身上襲到。這回,他把九、十兩招同時施為,但真正厲害的是第十招
「十指齊飛」才是他「十絕指」威力最強的一招。尤其這兩招先後同發,所謂先
後,也不過分秒之差,等於有十九道指力,同時襲到,在你上下、左右,前後,
幾乎都籠罩住了。
所有頭、肩、胸,背,手,足的十幾處大穴,也全在十九道指風交擊之下,
不論你向任何一方閃避,封架,都會被他指風擊中。「透骨指」也用不著多,只
須擊中一處,任你武功再高,也會挺不住,「十絕指」的厲害也就在此。
阮天華聽了老哥哥的話,業已運起「紫氣神功」凝立不動,只等姬隆風九道
指風射到身前,右手劍訣也迅疾劃出。他這邊劍勢堪堪劃出,姬隆風的第十招十
道指風也相繼襲到。剎那間,但聽「嗤嗤」輕嘯盈耳不絕,不,身前身後儘是勁
急如矢的指力,急襲而來。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阮天華劃出的劍勢,和較先襲來的九道指風乍然一
接,登時感到不對,對方指力之強,每一道指勁,幾乎都重逾於鈞,自己劃出去
的一招劍式,幾乎只能擋住對方一道指勁。心念一動,立即把「紫雲劍法」源源
使出,護住全身。
「紫雲劍法」,出自「紫府銓真」,你光使一招,自然無法擋得住姬隆風數
十年潛修的「十絕指力」,但你把劍法源源展開,劍法本身的威力就發揮出來了
。但見他全身指影「以指代劍」僚繞,「紫正神功」透指而出,化作一片森寒的
劍氣,把他一個人影籠罩起來。這時也正是姬隆風十九道指力交織的攻勢,最強
烈的時候。
阮天華絲毫不敢大意,根本不去管他身外襲來的指力,只是一心一意的以指
代劍,運劍若飛,一招接一招的使出。饒是如此,他依然可以感覺到自己就像在
洶湧波濤中的一葉扁舟,姬隆風的每一記指力,雖然無法穿透自己的劍勢,襲到
身上,但他每一記指力,就像一記又一記的巨浪,衝擊上扁舟,震得他幾乎站立
不穩,連連後退。
姬隆風十九記指力,最先襲到的是九記,也很快過去。後面的十指,威力更
強,撞擊之力也更猛,在旁觀的人看來,姬隆風雙手發指,指風生嘯,也不過眨
眼工夫之事。但身歷其境的阮天華,卻似拚熬了許多時間,左右前後連綿不斷的
撞擊,把他撞得個昏頭轉向。
他咬緊牙關,舞動劍招,那敢有絲毫鬆懈?一場暴風雨迅疾地過去,耳中聽
到小老頭聲音叫道:「小兄弟,夠了,趕快住手,現在可以說幾句風涼話,涼快
涼快了。」
阮天華聽到老哥哥的聲音,立即依言收勢,但實在因方才一陣撞擊太猛烈了
,劍勢乍收,一個人還是覺得有些天旋地轉,不由自主的上身搖晃,腳跟移動,
連退了兩步,才站停下來。目光抬處,自己和姬隆風本來相距不過尋丈光景,現
在自己站立之處,已在兩丈外了,顯然自己雖然接下他十招,卻也連番被震,退
出一丈多遠。
姬隆風更是雙目圓瞪,怔立當場,他以為自己九、十兩招,阮天華絕不可能
接得下來的,人家竟然接下來了。這教他如何不驚?他花了四十年苦功,才練成
的「十絕指」,滿以為天下很少有人能敵,但卻被一個弱冠少年以指代劍,接了
下來。
一時不覺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這位自稱老哥哥的小老頭說得不錯,「十絕
指」威力縱然厲害,終是旁門功夫,這姓阮的練的不知是什麼功夫,他內功明明
不如自己甚多,還能勝過自己……」
阮天華定了定神,才雙手抱拳,說道:「在下僥倖接下前輩十招。」
姬隆風還沒開口,只聽小老頭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說道:「姬小兄弟,老哥
哥說得沒錯吧?你已經多年不出江湖,這趟實在不應該來的,替鎮九茂夫婦撐腰
,無異助紂為虐,這時急流湧退才是明哲保身之道。若哥哥和你師叔是舊識,才
會點醒你,否則我老哥哥才不管呢?嘻嘻,聽不聽隨你,老哥哥心意總算到了。
」
姬隆風在這一瞬間,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這自稱「老哥哥」的小老頭,豈不
是當年遊戲風塵的酒泉醉果老?一念及此,不覺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接下姬某
的「十絕指」,自然是姬某落敗了。」
說到這裡,回身朝鎮九茂夫婦拱拱手道:「鎮老哥賢伉儷都看到了,兄弟業
已敗在這位阮小兄弟手下,自然不用再留下來了,告辭。」說完,沒待鎮九茂夫
婦開口,雙足一頓,身化長虹,劃空飛射出去。
小老頭口中「咦」了一聲,站起身道:「姬小兄弟,你怎麼走得這麼匆匆,
這多沒意思?至少也要看完這場熱鬧再走,你這一走,老哥哥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了。」
鎮九茂霍地站起身來,雙目精芒暴射,洪笑一聲道:「阮天華,你敢接鎮某
幾劍嗎?」
小老頭回頭道:「你也要出手了?」
阮天華抬目道:「閣下要賜教,阮某自然非接不可。」
商桐君道:「阮小兄弟,你已經勝了一場,且請退下來,讓商某來會會鎮老
哥。」
阮天華抱拳道:「商掌門人,這是鎮九茂指名向在下挑戰,還是由在下向他
領教幾招再說。」
商桐君看他不肯退下,只得頷首道:「阮小兄弟要出手也未嘗不可,但商某
想和鎮老哥說幾句話。」
鎮九茂已從石階上走下,冷然道:「商掌門人有何見教?」
商桐君走上幾步,雙手一拱,說道:「鎮老哥創立劍門派,劍術自成一家,
在武林中獨樹一幟,也受到各大門派的推崇,數十年來,一直和平相處,何苦支
持玄陰教在先,創立一統教於後,一再和天下武林作對……」
鎮丸茂不待他說下去,洪笑一聲道:「商掌門人能代表天下武林嗎?」
羊樂公道:「咱們這許多門派,難道還不能代表天下武林。」
鎮九茂大笑道:「過了今天,就只有一統教,沒有天下武林了。」
桑鳩婆怒聲道:「商掌門人不用和他說了,此人喪心病狂,已無救藥。」
鎮九茂厲聲喝道:「鎮某確實不用和你們這些行屍走腐之人多說,你們能熬
得過午時,就算命長了。」
阮松溪道:「天作孽,猷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鎮九茂,你看看清楚,就
憑你這點氣候,能夠消滅各大門派嗎?」
鎮九茂道:「你們到時自知。」
阮松溪聽他的口氣,似是十分有把握,心中暗自忖道:「難道他還有極強的
後援不成? 」商桐君眼看鎮九茂執迷不悟,不禁搖頭歎息,緩緩後退。
阮天華右手握著連鞘長劍,凜然道:「鎮九茂,你亮兵刃。」
鎮九茂一向自視甚高,各大門派都不在他眼中,阮松溪直呼他姓名,已是心
頭惱火,阮天華這聲「鎮九茂」聽得他勃然大怒,雙目一瞪,喝道:「小子,老
夫的姓名也是你叫的?」
小紅哼道:「難道你不叫鎮九茂?」
鐵若華冷笑道:「倡亂江湖,為惡武林,只能叫他賊子,阮大哥叫他姓名,
已經很客氣了。」
鎮九茂幾乎氣炸了心,右手一抬,鏘然劍鳴,掣出一柄松紋闊劍,劍尖一指
阮天華,沉喝道:「小子亮劍。」
阮天華左手握著劍鞘,右手抬處,抽出劍來,目光一抬,冷哂道:「在下真
沒想到堂堂劍門山大莊主,也可以算得是一派宗主,說話的口氣,竟似江湖下五
門的粗人,開口小子,閉口小子的,難道不怕失了你劍門山大莊主的身份嗎?在
下已經亮出劍來,閣下只管請發招好了。」
鎮九茂究是一派宗主,被阮天華說得老臉不禁一紅,心頭更是怒惱,恨不得
一劍刺上他兩個窟窿,沉哼道:「老夫和你後生小子動劍,自然由你先發招了。
」
阮天華朗笑一聲右手長劍一振,發生嗡然輕響,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就
有僭了,不過在下有一件事,要奉告閣下,在下此劍,利可斷金,交手之際,刀
劍無眼,閣下可得小心。」
小老頭坐在階上,點著頭道:「這倒是要先說清楚的好,雙方比劍,劍削斷
了,就比不下去了。」
鎮九茂聽得暗暗冷笑,他身為劍門山大莊主,練劍數十年,使的豈會是普通
長劍,要知他手中這柄闊劍,名為玄龜劍,也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名劍,這就沉笑
道:「你削得斷,但削無妨。」
阮天華道:「好,在下那就發招了。」刷的一劍,凌空劈出。
他第一招使出來的是「形意劍法」中的「臨風劈劍」。使「形意劍法」的目
的,是想瞧瞧這位被武林中目為怪傑的劍門山大莊主,劍上造詣究竟如何?鎮九
茂闊劍當胸,凝立不動,當然也要看看阮天華的劍法路數,等到他使出來的只是
「形意劍法」,方覺自己太以高估對方。
突覺阮天華長劍凌空一劈之勢,就有一道森森劍風,應劍而出,朝身前湧來
,心頭不由暗暗凜駭:「這小子年紀輕輕,劍上造詣居然有如此深厚的火候。」
只要是劍術名家,劍勢出手,都會有森寒劍風,但要練到這一步,非有幾十
年功力不可,他驚訝的只是阮天華不過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境界不已。要知鎮九
茂一生練劍,反應當然極快,在左腳斜跨半步,身形隨著左轉,口中喝道:「老
夫要發招了。」一縷銀練,應手點出。
他這一旋身發劍,使人看不出他是為了避讓阮天華的劍法。這一劍,不但劍
光如練,一閃即至,至少還在劍尖三尺之前!就憑他這一劍,已可看出他劍上功
力,非同凡響。那知劍招發出之時,阮天華明明在他左前方的人,等他劍勢刺到
,竟會失去了蹤影。
鎮九茂心頭一凜,再定睛看去,阮天華不知何時已到了自己右前方。鎮九茂
在劍術上確有他獨到之處,劍勢落空,這一招本該已經使老,但他手腕一揮,闊
劍夾著輕嘯,由點出的劍勢收然變成橫削,一道耀目精虹,已經捲到阮天華的肩
頭。
阮天華不慌不忙,右足斜跨了半步,匹練般劍光從他肩頭而過。左手一招,
劍鞘頗勢點出,但聽「叮」的一聲,正好點在鎮九茂的闊劍劍尖之上。鎮九茂但
覺一股大力,撞上劍身,連人帶劍被撞得朝後連退了兩步。這一段話說來好像已
有不少工夫,實則雙方出手快速如電,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
鎮九茂數十年來,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震退,還是破題兒第一次,心中更是氣
怒交進,口中暴喝一聲,聲若雷奔,朝阮天華直欺過去,喝聲未已,玄龜劍已展
開一輪功勢。這回他含憤出手,當真翩若驚鴻,猛若雄獅,一柄闊劍劍光起處,
發出嘶嘶輕噓,一個人劍光僚繞,就像風雨雷電中的雷公一般,來去如電,把一
套「萬流歸宗劍法」,使得出神入化,一道道的劍光,從四面八方流動,奔騰匯
海,聲勢極為驚人。
阮天華使的雖是「形意劍法」,覺得自己左鞘右劍,左拒右攻,已可應付裕
如,就用不著再使「紫雲劍法」了。其實他練成「紫府銓真」上的武功,縱然沒
使出「紫雲劍法」來,但充裕體內的是「紫正神功」,心頭熟諳的是紫府武學,
不過劍招形式上使的是「形意劍法」而已。
何況最近又屢經大敵,經驗多了,隨機應變的技巧,自然也純熟了,長劍揮
灑,自可得心應手,不論你鎮九茂劍勢如何厲害,攻勢如何銳猛,都被他一劍一
鞘劍化解開去。不,他左手劍鞘,也是百煉精鐵所鑄,然可擋格對方劍鋒,又可
當作點穴用,忽格忽戳,忽守忽攻,配合右手的「形意劍法」施為。
右手一柄賽干將,不僅把形意門的劈、攢、崩、炮、橫五字訣,從容施展,
尤其劍上滿佈「紫正神功」,手法,身法,又滲雜了紫府武學,靈活運用,隨機
應變,看去就奇招突出。連身為形意門掌門人的阮松溪;都看得暗暗驚異,天華
使的明明是本門劍法,但這些精妙變化連他都意想不到,好像這些劍招,從天華
手上使出,就能化平凡為神奇,威力也就隨著大為增強了。
雙方這一輪急攻,但見劍光飛旋,人影晃動,打到急處,根本已無法看得清
招式,分得清敵我。不過片刻工夫,兩人相搏了三十餘招,鎮九茂愈打愈驚,憑
自己的功力,和劍門山睥睨武林的「萬流歸宗劍法」,居然勝不了一個弱冠少年
。
不,別說勝人家了,自己劍勢甫出,往往被對方「形意劍法」所破,逼得非
中途變招不可。芙蓉夫人臉上漸有不耐之色,她似乎對丈夫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
子都收拾不了,感到不快。就在此時,只聽小老頭忽然尖叫道:「不好……」
比劍的雙方,既是高手,自然劍劍走青,各以招式變化求勝,不聞虎嘯龍吟
的劍擊之聲。雙方的人也全在聚精會神觀戰,是以也不聞一點人聲。小老頭這聲
尖叫,大家都可以聽到。各大門派這一邊,還以為小老頭這聲「不好」,是指阮
天華接不下來了,尤其是小紅、於立雪、青兒、席小蓉、鐵若華、黃玉香、羅香
玲這幾位姑娘,事不關己,關心則亂,聽了小老頭的叫聲,心頭都不期而然「咚
」的一跳。
小紅更是手中緊抓著賽莫邪,腳下不由自主的朝前跨出去了一步。芙蓉夫人
和冰魄夫人也忍不住回跟朝小老頭看去,她們雖然沒有出聲,但意思就是想問他
這聲「不好」,究竟何所指而言?當然心裡想問的人,還有阮松溪。商桐君,桑
鳩婆等人,這些人都是當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但誰也看不出正在動手的兩人有什
麼「不好」?
但就在這一瞬間,,大家耳中就聽到了「叮」的一聲輕響。這「叮」聲入耳
,所有的目光就迅速朝兩人中間投去。原來鎮九茂刺去的一劍,被阮天華左手劍
鞘點個正著。這一來,鎮九茂的劍巳被阮天華劍鞘頂住,他沒有第二支劍了。相
反的阮天華是以左手劍鞘頂住對方劍尖,右手還有一支長劍。
情形當然對鎮九茂不利,難怪小老頭會叫出「不好」來。在他叫出「不好」
的時候,鎮九茂長劍還沒刺出,阮天華當然也沒有用劍鞘去點,好像他有未卜先
知之能,早就看出兩人下面一招,一個會刺出長劍,一個會用劍鞘去點的了。
鎮九茂練劍數十年,對敵經驗自然要比阮天華老到得多,刺出長劍被人用劍
鞘點住,雙方勝負,在這電光石火般一閃之際,誰能爭取到先發制人,誰就勝了
。這下果然被鎮九茂爭取到先著,他臨危不亂,沒待阮天華發劍,左腕一抬,迅
疾無恃拍出一掌。這一掌,必須一掌克敵,是以用足了十二成力道,一團奇寒澈
骨的掌風,猛向阮天華當胸撞擊過去。
小老頭口中輕咦一聲道:「會是寒毒掌,這就更糟了。」這時誰也不會有人
去理會。
阮天華左手劍鞘頂著對方劍尖,右手長劍「嗒」的一聲套入劍鞘之中。這一
來,變成右手接替了左手,頂著鎮九茂的闊劍,左手鬆開劍鞘,就立掌當胸朝前
迎出。鎮九茂動作如電,但阮天華的動作也絲毫不慢,返劍入鞘,用右手代替左
手,再出左掌,恰好迎住對方的掌力,朝前推出。
要知鎮九茂這一掌不但蘊蓄了陰寒澈骨的「玄陰真氣」,而且掌中還練有毒
功,所以稱做「寒毒掌」,被小老頭一口叫了出來。「寒毒掌」是不能硬接的,
就算對手內功深厚,能夠擋得住他強勁的掌力,也無法抗拒「玄陰真氣」的澈骨
奇寒。只要沽上一絲寒氣,就可使你血脈僵凍,何況寒氣之中又有奇毒,只要和
他硬接,你就非死不可。
鎮九茂眼看阮天華左手擋胸推出,硬接自己的一掌,心中暗暗高興,忖道:
「好小子,你死定了。」心念方動,雙方掌力已經接觸上了。
本來鎮九茂的「寒毒掌」只是一團濃重寒氣,不帶絲毫風聲。阮天華的掌力
,乃是「紫正神功」,更是無形無聲的真氣。但兩團真氣在空中乍然交接,空氣
受到兩股掌力排擠,形成極大的壓縮,就發出一聲蓬然大震。鎮九茂在這一瞬間
,突然感到一股炙熱的暖氣侵襲全身,這下直嚇得他心膽俱驚,再待退後,已是
不及,口中悶哼一聲,一個人登登往後連退了三四步,才算站停。
只見他臉色灰白,高大身軀不住一陣顫抖,咬牙切齒,嘶聲道:「小……子
……你……你……毀了……老夫……給……我殺……」兩名青衣少女趕緊閃身搶
出,把他扶住,緩步走上石階在椅上坐下。
芙蓉夫人站起身問道:「你怎麼了?」
小老頭坐著的人,也跟著站起,湊上一步,說道:「小老兒早就知道要糟…
…」
鎮九茂喘息著氣憤道:「老夫一身武功,被姓阮小子廢了。」他練的是「玄
陰真氣」,遇上「紫正神功」,焉得不廢?
芙蓉夫人機伶一顫,驚詫的道:「什麼?你被姓阮的小子廢了一身武功?」
鎮九茂慘笑道:「老夫真氣被破,還能有什麼作為?你要他們給我殺,一律
格殺。」
芙蓉夫人點點頭,柔聲道:「你先進去休息一會兒。」一面朝兩個青衣使女
吩咐道:「你們快扶山主到裡面休息去。」兩名青衣少女答應一聲,扶著鎮九茂
往裡行去。
芙蓉夫人雙目凝煞,霍地站起身來,揮手道:「勾總管,給我下令,殺。」
小老頭聳聳肩道:「好重的殺氣。」一面朝冰魄夫人說道:「咱們是特別來
賓,誰都不好幫誰,還是坐著作壁上觀吧。」
勾嬤嬤探懷取出一面三角小紅旗,朝四周連展兩層,喝道:「夫人有令,大
家一齊上,今日與會的人,一律格殺勿論,一個不留。」他這一揮旗,站立在左
廊前面一統教的人紛紛走出。
同時從彌勃殿兩側也湧進來了百來名劍門弟子,這些人是由鎮少侯率領,一
式青衣勁裝,分為紅,白、青,黑四種劍的顏色。劍門第子以劍穗顏色分等,紅
色的劍術已得劍門真傳,為數不過十人。白色較次,約有二十名。青色是粗通劍
術,在三十人以上。黑色劍穗則是劍門山莊的莊丁,為數約五十人。
他們在大天井南首一字排開,志在阻攔各大門派的退路。另外從大殿東西兩
側通往後進的長廊上,也湧出百來名手持撣杖的灰衲和尚,不用說是崇勝寺的僧
侶了。就在一統教的入朝大天井欺來之時,商桐君,阮松溪等人也迅速迎了上去
。
雙方的人,要接未接,一統教陣營中突然有六個人投入各大門振的陣營,會
合在一起,轉過身去,立和一統教成了敵對。這六個人正是端木讓、范叔寒、於
立雪和皖南三劍老大萬邦同、老二壽耀南、老三公孫勝。各大門派的人因對方另
有兩撥人出現,也把人手分作三撥。
第一撥阮松溪、商桐君、晏海平、應立言、桑鳩婆、襲天發、阮天華、小紅
、席小蓉、於立雪。同時阮松溪早已知皖南三劍和端木讓等人會乘機過來,也納
入第一撥。
第二撥五山主,九華三女秦妙香、黃玉香,羅香玲、青兒、鐵若華等人,監
視崇勝寺的和尚。第三撥由金雞門祝逢春、祝天霖父子串同各派弟子,監視鎮少
侯和劍門弟子。
第一撥人也各自分配好了人手,計為阮松溪對芙蓉夫人,華山掌門人商桐君
對少林達摩堂通善大師。六合門掌門人對崇勝宇方丈通濟大師。桑鳩婆對勾嬤嬤
。襲天發對崆峒黃衫。太極門掌門人晏海平對鐵拂道人婁廣元。子午門掌門人應
立言對禿頂神鷹南宮壽。其中小紅對付黑蛛神余良,小蓉對付西崆峒十三子,則
是蹲坐在階上的老哥哥小老頭以「傳音入密」告訴商桐君的。
另外由投過來的皖南三劍萬邦同、壽耀南、公孫勝、端本讓、范叔寒、於立
雪六人,對付被一統教迷失心神的於老夫人、伏大娘、廣法道人、辛無忌、鐵三
姑等人。剩下阮天華一人沒有分派職務,可以機動增援落了下風的人。阮松溪因
芙蓉夫人依然坐在階上,沒有下來,他就沒有對手了,就和阮天華站在一起,替
眾人掠陣。
卻說徐子常仗劍走出,迎向崇勝寺方丈通濟大師、突覺身後香風颯然,黃玉
香一下掠到身邊,低聲道:「徐掌門人,你讓我來代勞吧。」徐子常還沒開口,
黃玉香已經側身閃出,長劍一擺朝通濟大師欺了過去。
徐子常因她搶著出手,只好停下步來。黃玉香欺身上去,也不打話,長劍一
領,就腰肢款段,施展開「素女劍法」左手劍決,舒展之際,柔若無骨,右手長
劍象靈蛇般點出。
通濟大師被迷失心神的人,當然更不會和黃玉香打招呼,手中鑌鐵禪杖起處
,呼然有聲,出手就使出「降龍伏虎杖法」,杖影開闊,盤天匝地,杖風虎虎勢
道沉猛絕倫。
但黃玉香展開「素女劍法」,一個人就像戲台上的刀馬旦,點起腳尖,台步
走得嬌嬌嬈嬈,一忽在東,一忽在西,任你「降龍伏虎杖法」,藝出少林,剛猛
無比。她就從你杖勢之間,閃來閃去,有如穿花蝴蝶,點水蜻蜒,繞著你左右直
轉,呼嘯鐵杖,就從她肩頭、腰肢擦身而過。
看上去驚險萬狀,雖然只有毫匣之差,但黃玉香總是比老和尚快了半步,實
則連她衣角都沒沾上一角。一個迷失心神的人,就不再是修為功深的高僧,慈悲
為懷的出家人了,看到有人和他動手,他就把你當作是唯一仇人看待,恨不得能
一杖把你搗成肉泥,這也許就是苟子的性惡吧。
因此兩人動手沒有幾招,老和尚的杖法越使越快,越攻越急。老和尚的杖勢
加速,黃玉香的劍法、身法自然也隨著非快不可。轉眼之間,杖影劍光和兩條人
影幾乎已交織成一團,再也分不清是杖、是劍。是老和尚,還是散花仙女?
這是外人看來如此,動手的兩人,可清楚得很,杖來劍往,攻拒封拆,絲毫
不會失誤。黃玉香不過進退轉閃的步法加快而已,她依然嬌嬌嬈嬈,款款段段的
在老和尚四周轉來轉去。尤其她左手捏著劍訣,更是柔若無骨,在和尚前前後後
拂來晃去的,不時乘虛而入。
兩人越打越快,黃玉香就是要他打得快,才有下手的機會。這時正好轉到了
老和尚身側,纖纖玉手閃電般拂上他肩頭,制住了穴道,她扣在掌心的大指和無
名指早已暗藏了一顆解藥。手腕有如水蛇一般,一下轉到老和尚面前,把藥丸塞
入他口中,然後又迅快的在他後頸輕輕拍了一掌。
這一掌正好解開老和尚的穴道,也正凶這一掌拍下,老和尚張了張口,咕的
一聲把藥丸吞了下去。這一情形,外人是無法看得清楚的,因為兩人劍杖交織,
本來打得很快,中間雖然略為停頓了下。但黃玉香出手如電,快到無以復加,老
和尚穴道一解,撣杖又緊接著展舞開來,中間只有電光石火般一閃的時間。
前面的劍光杖影堪堪消失,後面的劍光杖影又相繼而起,自然不會有人注意
。正因通濟大師猛力展開杖法,全身血液都在加速運行,嚥下去的藥丸、藥力發
散也比平時要快得多。平日大慨要一盞茶的時間,才能把迷失心志的藥物解去,
清醒過來,現在卻不到半盞茶的工夫,老和尚已經逐漸清醒過來了。
他正在和黃玉香動手,但心頭逐漸清醒,杖法也不覺慚漸緩慢下來。這情形
黃玉香自然知道,這就趕緊以傳音入密說道:「老禪師,你杖勢此刻還不能停,
小女子有很重要的話,我們只好邊打邊說了。」
通濟大師聽了她的話聲,不禁一怔,問道:「女施主不就是武林榜眼黃玉香
黃姑娘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終於清醒了。
黃玉香仍以傳音入密說道:「老禪師和少林通善大師,在君山大會當晚,落
入賊黨手中,被迷失了心神,賊黨的頭子,就是劍門山的鎮九茂夫婦。今天假崇
勝寺舉行一統教創立大典,企圖把各大門派的人一網打盡,現在和各大門派正在
激戰之中。小女子方才餵了老禪師一顆解藥,老禪師才清醒過來,目前老禪師必
須等通善大師清醒了,才能一起退下。」她口齒清晰,把一場武林變故,在廖廖
數語中,已經全說清了。
通濟大師聽得暗暗震驚,回目四顧,自己果然是在崇勝寺天井中,四周刀劍
交擊,人影飛閃,果然有許多人正在激戰之中,這就忍不住問道:「通善師兄什
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
黃玉香道:「和通善師兄動手的是我大師姐,此刻大概也可以喂大師眼下解
藥了,我們約定了暗號,讓小女子試試就知道了。」說完,就櫻唇一嘬,學著鳥
啼的聲音,發出兩聲優美的啼聲。
原來黃玉香搶出之時,秦妙香也晃肩從商桐君身邊閃出,嬌聲道:「商掌門
人,你把通善大師交給小女子吧。」話聲出口,沒待商桐君開口,已經迅快的朝
通善大師迎了上去。
商桐君,阮松溪等幾人。量對方人手,商量好調配的人手,九華三女是和五
位山主一路,是第二撥的人,負責監視崇勝寺僧侶的,現在眼看黃玉香、奏妙香
兩位姑娘搶著出手,心中很不以為然。各大門派調派人手是用以制衡大局,一經
決定,就是軍令。當然由各大門派掌門人商量決定的事,是沒有人敢反對的。
只有這三位魔教女弟子,沒有人可以管束,大概她們看人家動手,而她們只
派了監視崇勝寺和尚,此時還沒有出手,見獵心喜,所以搶著上去,心中總覺魔
教平日對門人管束不嚴,才會如此不聽號令,不受約束,但人家已經搶出去了,
也只好後退幾步,和阮松溪、徐子常站在一起。
這時雙方的人均已動上了手,忽然從一片刀劍交擊聲中,響起了兩聲清脆的
黃鶯啼聲。這邊才一響起,另一邊也同樣響起兩聲黃鶯啼聲。坐在階上的小老頭
忽然嘻嘻一笑,尖沙著喉嚨,呤起詩來:「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席,啼時驚戰
意,不得分高低。」
正在激戰中的人,一心一意的舞刀運劍,志在克敵制勝,忽然響起美妙悅耳
的黃鳥新聲,當然會分了心。不,此時激戰正殷,當然不會有鳥啼的,這突如其
來的黃鶯啼聲,准都想得到不會是真的黃鶯,那一定是敵人的暗號,可能有什麼
行動。
雙方的人心裡都有這樣想法,攻拒之勢自然一緩,大家都要看看究竟是怎麼
一回事?小老頭說的影響戰鬥意志,倒也是事實。悅耳的黃鶯啼聲乍歇,正在揮
舞禪杖和秦妙香、黃玉香動手的少林通善大師和崇勝寺方丈通濟大師二人忽然杖
勢一收,手提禪杖和兩位姑娘一同朝左首廊下走來。
黃玉香喜孜改的道:「阮掌門人、商掌門人、除掌門人,兩位大師眼下解藥
,已經清醒過來了,現在沒愚姐妹的事啦。」說完,和秦妙香翩然退了回去,阮
松溪等三人聽得大喜過望,慌忙一同迎了上去。
商桐君拱手道:「二位大師醒過來了,真是太好了。」
通善大師忙合十道:「阿彌陀佛,說來慚愧,老納和通濟師兄差點當了他們
的魄儡。」
阮松溪含笑道:「兄弟也是被他們迷失心神,還當了他們的傀儡教主呢。」
徐子常接著道:「二位大師這時醒來,正是最好沒有了,差幸崇勝寺的僧侶
,尚未出手,否則就不堪沒想了。」
通濟大師聽得一怔,目光轉動,果然看到崇勝寺百餘名僧侶手持禪杖,站在
兩廊上首,不覺駭然道:「敝寺僧侶莫非也全被他們迷失了心神?」
阮松溪道:「這個目前還不清楚,只好由五山山主等人監視著她們。」就在
兩位大師清醒的同時,幾處戰場上,也有了顯著的變化。
先說小紅迎著黑蛛神余良,就嬌叱道:「姓余的,昨天我大哥劍下,留你不
死,你就應該遠走高飛,離開這是非之地,誰知你怙惡不悛,還敢和各大門派作
對,今天就饒你不得了。」黑蛛神余良怒吼一聲,雙手箕張,十指如爪,朝小紅
撲來。
小紅怒道:「該死的東西。」賽莫邪一道白光,就像匹練般朝前電捲出去,
黑蛛神雙爪烏黑有光,不但練有奇毒,而且練成鋼爪,不畏尋常刀劍。他身
形快捷如風,一下欺到小紅身前,看她舉劍揮來,抓出的雙爪並沒有收勢,右手
依然抓向小紅肩頭,左手稍沉,朝賽莫邪劍上抓落,這一下他估計錯誤,沒想到
小紅手上的賽莫邪削鐵如泥,白光閃過,五指—涼,已被鋒利寒芒削落,口中發
出一聲尖啊,急往後躍退。
小紅豈是省油的燈,你要後退,門也沒有,左手抬起拍出一掌,她在白鶴洞
每天都以仙果當糧食,體內真氣充沛,足以抵得人家二三十年勤修苦練,後來拜
桑鳩婆為師,練的是乙術門功夫,桑鳩婆怕地功力不足,又輸給了她二十年功力
,這一記「乙木掌」朝黑蛛神追擊過去,黑蛛神堪堪往後躍退,陡覺一團勁急無
儔的掌風,湧到身前,急撞過來,掌力之強,重於千斤,凝滾壓到,心頭不由力
吃一驚。
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黃毛丫頭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自然不敢硬接,急忙身形
一伏,貼地臥下。這一下果然管用,小紅拍出的一團掌力,從他背脊上方滾滾掠
過。黑蛛神沒待她第二掌出手,身子一弓,從地上躍起,就在此時,他寬大的衣
袖揚處,飛出十幾道黑線,朝小紅激射而來。
他久住苗疆,豢養的都是毒物,這十幾道黑線,正是苗疆特有的鐵線蛇。這
種蛇不過七、八寸長,只有竹筷一半粗細,全身細鱗如鐵,不畏刀劍,而且劇毒
無比,噬人立斃,長到三尺的,加以訓練,還可以當作兵器使用,不但可以纏住
故人兵器,只要兵刃被它纏住,它就會迅速沿著你兵刃游下,一口咬住你脈門。
當暗器使,那就更好,它不怕你兵刃擋削,甚至會纏住你兵刃游下,只要落
到你身上,或者落到你附近,都會很快咬你,這是說,黑蛛神祇要使出鐵線蛇來
,沒有人能夠躲得開的。這回他又失算了,她沒想到他自己的雙手十指,也不畏
普通刀劍,還是破小紅削斷了,左手五根指頭,可見小紅手上不是普通長劍了。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小紅看他從地上躍起之時,雙袖一抖,就飛出十幾縷
暗器,朝自己激射過來,暗器還沒射到,一股中人欲嘔的腥風已經撲鼻次來,心
中不由一動,暗道:「他使出來的大概是毒物了。」心念一動,立即右手圈動,
賽莫邪揮起一片白光,足有圓桌面大小,朝空中迎了上去。
十幾條鐵線蛇經劍光一陣絞動,立即紛紛削斷,小紅出手何等快速,足尖一
點,身形突然飛撲而起,帶動劍勢,一圈銀光宛如一片網罩,朝黑蛛神當頭罩落
。黑蛛神沒想到發動如此快法,百忙之中,只好學懶驢打滾,貼地朝左滾出。
小紅來勢如電,那還容你逃出?口中嬌叱一聲,錯落劍光,隨著加急射落,
隨後一片劍光響起一聲慘嗥,一向以用毒成名的黑蛛神余良,終於惡貫滿盈,在
賽莫邪劍下伏誅。
席小蓉仗劍迎向西崆峒十三子,長劍一指,喝道:「十三子,本公子念你尚
無大惡,你此時退走,還來得及,若是執迷不悟,你會追悔莫及。」這番話她是
聽坐在階上的老哥哥以「傳音入密」教他說的。
十三子成名數十年,一向自視極高,只見向自己迎上來的只是一個淡黃臉少
年居然教訓起自己來。不覺森笑道:「小子口氣不小,居然敢對道爺這般說話。
」
席小蓉冷笑道:「你以為九劍同發,天下無敵了嗎?你從前右手未斷,可以
連發十三劍,還不是被人破了?」這話當然也是老哥哥教她說的了,志在激怒十
三子。
十三子最忌諱別人提起他被削斷右臂之事,這是他一生奇恥大辱,聞言不由
嗔目喝道: 「小子,你找死……」
席小蓉道:「好個妖道,你敢出口傷人,就算你九劍同發,本公子也不在乎
,你只管使出來好了。」十三子愈聽愈怒,左手一抬,一道劍光就應手而生,直
劈過來。
他果然不愧是劍術名家,左手一抬之際,懸在他肩頭的一柄四尺闊劍,不聞
半點聲音,就已出鞘,就已發劍攻敵。憑他這一手,乾淨利落,不著半點痕跡,
就可看出他劍上造詣何等精純了。席小蓉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師傅就是芙蓉
夫人,她練的並不是劍門山的武學,而是玄陰教的手法,以她所學,甚至還高出
昔年的玄陰教護法夏非幻。
此時十三子一劍迎面劈來,她身形一閃,不退反進,側身朝十三子欺去,口
中喝道:「你不使九劍,絕非本公子的敵手。」
人還未近長劍一指,一點寒芒已經快點上他左乳「將台穴」。這一手,本是
「玄陰九轉掌」的手法,她稍加變化,以長劍使出。十三子一驚,急急往後退下
,他在後退之際,左手闊劍朝肩頭一挑,「咻」的一聲,一道劍光凌厲飛起,朝
席小蓉當頭射下。
席小蓉心中暗道:「來了。」不慌不忙舉劍砸去。一個人只有兩條手臂,最
多也只能使雙劍,何況十三子一條手臂已被人齊肩削斷,只剩了一隻左手,如何
還能九劍同發呢?這就全仗左手一柄母劍,發劍是以母劍劍尖,挑起子劍護手,
向空摔出,這是特殊手法,向空摔出的長劍,就會向敵人當頭射去。
此後就仗敵人用,兵刃去磕他長劍了,長劍受到一磕,就會劃著弧形飛行,
回到十三子面前,十三子用劍尖一點就會再次向你凌空攻擊過來。你不住的受到
攻擊,自然會不住地向劍去瞌,這就產生了循環作用。他一支接一支的舉起長劍
,最多可以加到九支,連同手中的母劍,一共有十支之多,此去彼來,使你接應
不暇,就非中他的劍不可。
卻說席小蓉舉劍撩去,只聽「噹」的—聲飛來長劍,立時磕飛出去。但十三
子闊劍連揮,第二支,第三支長劍,接二連三的飛射過來。席小蓉再次揮劍撩去
,磕飛了第二支,再磕第三支,方才被她磕飛的第—支劍又劃著弧行射到。
席小蓉再舉劍揮出,磕飛了第一支,接著十三子的第四支、第五支長劍又連
續躬來。這五支長劍經席小蓉磕飛回去,十三子闊劍一點,又直射而來,這樣循
環不息,去而復來,就在一支方圓象穿梭一般,上下飛舞,輪流飛射,而且愈來
愈快。
席小蓉只得跟著連連揮劍,把它們一一磕飛出去,但聽「當當」之聲,愈來
愈密:在席小蓉身前身後劍光交織如網。十三子只發了五支長劍,便不再發劍,
那是因為十三子認為對付席小蓉,有這五支長劍已經足夠了。他九劍同發,是對
付一流敵人的,在他眼裡,席小蓉只不過是三流敵人而已。
席小蓉對付這五支飛劍,確實已有接應不暇之感,這是老哥哥叮囑她的,要
她支撐上一會兒,沒聽到他招呼,務必支撐下去。這一陣功夫,五支飛劍來去如
電,越攻越快,她手中長劍只好不停的瞌,一點也鬆懈不得,握劍右手已值得漸
漸酸痛,額上也隱見汗水。
才聽老哥哥的聲音以傳音入密說道:「可以了,但你只能收下他一支長劍,
多收了他會發覺,好,現在用左手取出魚網,隨手一撈,像撈魚一般,對準長劍
兜去,網到了就把魚網藏到背後,別讓他發現。但你還是要繼續的發劍磕劍,等
他發現少了一支,就會再發一支,他再發一支,你就再收一支,好了,又可以發
網了。」
他口中的魚網正是昨晚用蛛絲結的網,粘在樹杈枝上,這樣的一張網兜,只
能撲撲蝴蝶,如何網得住長劍?但席小蓉對老哥哥奉若神明,相信他說的一定不
會錯。此刻那還猶豫?右手奮力磕劍,左手悄悄取出魚網,對準飛射而來的長劍
輕輕兜去。
說也奇怪,那支長劍投入魚網,果然輕而易舉的收了下來,急忙把左手藏到
背後,右手揮劍如故。劍光依然往來交織,哨哨之聲,依然連續不斷。但站在一
丈開外的十三子揮動闊劍,向空連連點出,飛回,去的長劍,卻立時發覺不對,
他明明發了五支長劍,怎麼會平空少了一支?是給什麼人收去了呢?
他雙目凝注,朝四周瞥過,根本沒有什麼人影,心中兀是不信,左手闊劍朝
肩頭一揮,又有一支長劍,從他肩頭劍鞘飛出。席小蓉立時聽到老哥哥的聲音叫
道:「他又發劍了,再收他一支,要快。」席小蓉應付四支長劍飛來飛去,就沒
有方才五支長劍那麼吃力。
聽了老哥哥的話,故意身形一旋,左手魚網又迅快的兜出,網住了一支長劍
,立即把魚網藏到了背後。她揮劍之際,身形本來就在不時的閃動,因此十三子
並沒有疑心到她。那知第六支長劍出鞘飛出,接連飛回去的依然只有四支,中間
又少了一支。
十三子不由大感納罕,他一直認為席小蓉連五支飛劍都已應接不暇,決無能
力收他的長劍,其中必有高人隱身附近,把他的長劍收去。心頭自然極為憤怒,
沉笑道:「那一位高人隱身收取貧道長劍,怎不現身來,讓貧道見識見識。」
話聲方落,突聽耳邊響起極細的聲音笑罵道:「見你的大頭鬼,我老人家只
是在看熱鬧,幾時收了你的劍了?」十三子方自一怔,再定睛看去;空中已只剩
下三隻長劍。
席小蓉右手發劍,一面冷冷的道:「十三子,你只有這點伎倆嗎?」十三子
怒笑一聲,左手闊劍連揮三揮,肩頭劍鞘中最後三支長劍也快同電射,一支接一
支的飛出。
席小蓉也及時聽到老哥哥的聲音說道:「是時候了,要快,現在他六支長劍
都脫手了,你先收他三支,然後再拿話氣他一氣,最後三支不怕他看到了,就一
口氣把它收下,再聽老哥哥的。」
席小蓉依言在十三子連連發劍之際,身形連轉,左手連揮,魚網一兜就是一
支,接連三兜,就收下了三支。口中冷笑道:「十三子,本公子要你九劍同發,
你卻零零碎碎的發劍,你不嫌麻煩,本公子卻嫌麻煩呢。」
十三子正在發劍之時,聽了席小蓉的話,目光一注,空中竟然又只剩下最後
發出的三支劍了,這下不由得心頭大為震驚,厲聲喝道:「是你……」
席小蓉沒待他說完,左手從背後伸出,笑道:「不錯,是本公子收下了。」
話聲出口,魚網朝空中飛射而來的長劍連揮三揮,三支長劍都被她兜了過去。
十三子竟連對方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都沒看清,但劍已發出,再也收不回來
,眼睜睜的看她以極快手法把最後三支長劍一起收去。心頭又驚又怒,狂喝一聲
,手中闊劍一振,縱身飛撲過來。
席小蓉又聽到老哥哥低聲喝道:「快聽著,右腳向右橫跨半步,左手用魚網
朝上兜起,右手把長劍倒過來,用劍柄平胸推出,快。」席小蓉連思索的時間都
沒有,趕緊依言跨出右腳,左手魚網朝上兜起。
這一下就像張著魚網等待魚兒一般,她堪堪跨出,十三子已經劍先人後撲到
了,手中闊劍一下刺入魚網之中。席小蓉但覺左手一沉,幾乎接不下來,她心中
只記著老哥哥的話,倒轉長劍,用劍柄平胸推出。十三子飛撲過來的人,一劍刺
了個空,等他發覺闊劍刺入魚網之中,左手一縮,要待收劍,那知闊劍已被魚網
粘住,再也拔不出來。
他撲來的人,身子懸空,不得不先行落地。正因他拔劍沒拔出,左手用力之
故,身向前傾,等到雙足落地,又和席小蓉成了面對面。但他身手剛落,席小蓉
平胸推出的劍柄,就好像正在等待著他,「撲」的一聲,不偏不倚,撞在他左肋
「血阻穴」上。
換了一個部位,以十三子的修為,還不在乎,但「血阻穴」可不一樣,劍柄
撞上穴道,全身氣血立時受到阻礙,他武功再高,這一記也吃不完兜著走, 口
中「呃」了一聲,應手往後便倒。
席小蓉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西崆峒十三子,自己居然輕而易舉的收下他九支飛
劍,最後這一記,就好像是他自己湊上來的一般。心頭這份高興,自不待言,迅
速納劍入鞘,提起穴道受制的十三子,喜孜孜的退了下去。
【第三十章】 武林靖平
和三位副教主動手的是襲天發、晏海平、應立言。崆峒黃衫是首席副教主,
使的是一柄闊劍,和他身形極為相稱。迎住他的是襲天發,使的是一柄兩尺長的
短劍。兩人遇上了,誰也沒有打話,雙劍齊舉,就動上了手。崆峒黃衫,在武林
中名頭甚著,在江湖上一流高手,名次可以排到前幾名。
襲天發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但他的武功,卻是東海龍王親自指點的。再加上
他數十年都住在石窟裡,無所事事,不是靜坐,就是練練拳劍,劍上造詣之深,
已是舉世罕匹。這兩人一個闊劍如風,一個短劍若灑若電,當真棋逢敵手,遇上
了平生的勁敵。
晏海平的對手是鐵拂道人婁廣元。一個是太極門掌門人,一手「太極劍法」
,悠然而來,倏然而往,每一劍都劍走弧形,以靜制動的手法。一個是九宮雙劍
之首,他右劍左拂,長劍使的是「九宮劍法」,鐵拂的招數,卻是他配合劍法獨
創的奇招,劍拂同施,一個人劍光繚繞,全身上下,都是絲絲拂影,進退之間,
快捷如風。
應立言是少林派子午門的掌門人,一手「子午劍法」,直來直往,以快速取
勝。對手禿頂神鷲南宮壽,使的也是—手「九宮劍法」,九宮雙劍使的同是一套
「九宮劍法」,但鐵拂道人劍走九宮,發劍快捷,南宮壽劍勢展開,起落如風,
以撲擊為主。這三對人,使的都是長劍,卻各有奇招,這一戰當真棋逢敵手,各
竭其能,一時之間,誰也勝不了誰。
在他們附近,還有—對,搏殺得極為激烈,那是桑鳩婆和勾嬤嬤了。他們兩
人本是數十年前的舊識,桑鳩婆怒她本念舊情,把自己誘入山腹,心頭自然氣怒
極盛。一見面就厲聲喝道:「勾魂鬼婆,咱們相識數十年,沒想到到頭來還要以
兵刃相見,這都是你這老鬼婆興風作浪,做的好事,今日之事,咱們只有放手一
搏了。」
勾嬤嬤手持長劍,獰笑道:「桑鳩婆,老婆子就是因為和你相識數十年,才
把你招待在山腹石室,好讓你避過一劫,誰知你真是在劫難逃……」
「住口。」桑鳩婆沒待她說完,沉喝一聲:「老鬼婆,那就看看是准在劫難
逃吧。」揮手一杖,劈了過去。勾嬤嬤身形—個急閃,手中長劍斜削過來。
桑鳩婆一杖出手,桑木杖左右展開,立時幻起七八道杖影,盤空匝地,宛如
怒龍探爪,同時迎頭罩去。勾嬤嬤不敢怠慢,立即施展「九幽身法」,一個人有
如一團魅影,乘隙進招,長劍,灑出點點綠芒,到處流動。桑鳩婆氣怒已極,杖
勢揮灑之中,左手「乙木掌」、「乙木指」輪番擊出,勁風呼嘯,忽如一團怒潮
,忽如一縷勁矢,記記不離勾嬤嬤大穴要害。
勾嬤嬤出身九幽門,除了「九幽身法」,飄忽不定,劍上造詣也極為深厚,
左手「勾魂鬼爪」更是她成名多年的絕活,五指一抓,五道指風,挾著森寒陰氣
,令人毛骨悚然。這兩人已有數十年不曾交手,這一動上手,發覺五十年來,雙
方武功,都在精進,自然不敢大意。杖影,掌風,人影、指勁,交織成一片,大
概沒有三五百招,是無法分得出勝負來的。
另外一邊,是端木讓、范叔寒、於立雪等人和皖南三劍萬邦仝、壽耀南,公
孫勝六人迎戰天罡旗的於老夫人伏大娘,廣法道人,辛無忌和鐵三姑五人。於立
雪看到老奶奶,就疾快的迎了上去,大聲叫道:「奶奶,我是立雪……」
於老夫人神志被迷,口中大喝一聲:「誰是你奶奶?」呼的一杖擊了過來。
這時端木讓接住了伏大娘,萬邦全接住了廣法道人,壽耀南接住辛無忌、公
孫勝接住鐵三姑,已經動上了手。范叔寒急忙閃身而出,一劍架住於老夫人的杖
勢。於立雪急叫道:「奶奶,你老人家怎麼不認識孫女了?」
於老夫人杖勢被范叔寒架住,心頭更怒,左手突出,呼的一掌,朝於立雪當
頭擊下。范叔寒看得大駭,急忙一把抓住於立雪手臂,往後拉下,一面說道:「
於姑娘,你奶奶被迷失神志,怎麼會認識你?咱們只有先把他們點了穴道,再想
辦法。」在他說話之時,於老夫人杖勢接二連三的攻來。
范叔寒只有揮起長劍,連接帶削,接下了她三招。於立雪身形一閃,就掠到
奶奶身後。於老夫人神志雖被迷失,武功絲毫未減,范叔寒揮劍和她搶攻,心頭
怒極,一支鐵杖舞得漫天杖影,勢道凌厲無比。范叔寒展開「形意劍法」,差可
和她打成平手。於立雪閃到奶奶身後,兀是近身不得,心頭大急,幾次冒險搶入
,都被杖勢逼退。
這一情形,范叔寒當然看得到,心中暗道:「看來只有俟機架住她鐵杖才行
。」心念轉動,又打了兩個照面,正好於老夫人一杖直搗過來,一時那肯錯過機
會,身形一側,劍使「秋水橫舟」,閃電般劃出,「噹」的一聲,壓住了杖頭,
口中喝道:「快。」
於老夫人凜然道:「快什麼?」左手掄掌就劈。
范書寒以一支長劍壓住勢道沉重的鐵杖,已是使出了十分力道。眼看她一掌
劈來,只得功運左掌,使了一記「崩掌」,朝前推出。「砰」!雙掌擊實,范叔
寒內力修為不及於老夫人深厚,只覺有如千斤巨石直搗過來,崩出的左手再也抵
擋不住,一個人被震得連退了三步,好在沒有受傷。
差幸於老夫人杖勢被他壓住,左掌和她互擊,一個迷失心神的人縱然武功不
減,反映究不如平常敏銳,於立雪趁機雙手疾發,點了奶奶身後三處穴道。於老
夫人身子定住了,於立雪從她後身閃出,嬌笑道:「范大叔,好了……」
范叔寒低聲道:「我和你奶奶對了一掌,真氣有些浮動,休息一會兒就好,
此刻時機迫促,你快去幫二師兄,把伏大娘制住了,快去。」端木讓兩枚鐵膽和
伏大娘長劍,激戰方殷,沒防到於立雪會向她身後襲,自然很快的被制住穴道。
皖南三劍成名多年,在江湖上也算得一流的劍術名家,廣法道人和辛無忌還
免強可以招架得住。鐵三姑和穿腸劍公孫勝動手,不論劍法、功力,都差得很遠
,不過一二十個照面,公孫勝一記「手揮七弦」幻起七點寒芒,飛灑而出。但聽
「噹」的一聲,第一點寒芒,點在鐵三姑的劍脊上,把她一支長劍凌空挑飛出去
。其餘幾點寒芒依次灑落,就點了鐵三姑身後五處穴道,長劍鏘然返鞘,沒再出
手,只是負手觀戰。
他好像深信老大、老二定可把對手制住,沒有上去接應,端木讓自然更不好
上去相助了。果然,不到盞茶工夫,穿喉劍壽耀南—記「三星入戶」,制住了辛
無忌。穿心劍萬邦全也一創盪開廣法道人的長劍,左手出指如風,點了他穴道。
黃玉香及時閃來,迅快的把解迷藥丸塞入被制住穴道的人口中。
於立雪感激的道:「謝謝你,香姊姊。」
黃玉香嬌笑道:「跟姐姐還這麼客氣幹嘛?」
秦妙香朝黃玉香招招手道:「二師妹,現在該我們上場了。」話聲一落,就
和羅香玲翩然朝崆峒黃衫、鐵拂道人欺去。黃玉香「啊」了一聲,也身形閃動,
朝正在和應立言動手的禿頂神鷲南宮壽飛掠過去。
小紅看她們撲向三位副教主,也嬌軀一晃,朝勾姥姥直欺而上,口中叫道:
「師傅,徒兒幫你老人家拿人。」聲到人到,賽莫邪—道劍光直取勾姥姥。
勾嬤嬤正在和桑鳩婆打得難解難分,陡覺一道森冷的劍光襲到身後,心頭怒
極,身形未轉,右手長劍閃電般往後劃出,劍勢甫發,人已一個輕旋轉了過來。
她長劍先發,人是隨著劍勢轉過來的,自然比劍勢稍為慢了一點。但聽「噹」的
一聲,雙劍交擊,長劍立被賽莫邪截斷。
勾嬤嬤不愧是劍中高手,一個人堪堪轉過來,耳中已聽出雙劍交擊的聲音不
對,右手還沒感到一輕的時候。她心頭反應極快,左手一記「勾魂鬼爪」五根雞
爪般的手指已挾著尖銳陰風朝小紅迎面抓出。桑鳩婆趕緊喝道:「小紅小心。」
小紅出手一劍就削斷了勾嬤嬤的長劍,口中不覺咭的笑出聲來,左手忽然向
空一撤,才道:「你老人家別急,徒兒是幫師傅拿人來的。」她這一記手法十分
怪異,撤出去的卻是一片輕紗般的蛛網。
勾嬤嬤「勾魂鬼爪」剛發,絲網已朝她當頭罩落,根本連轉個念頭的時間都
沒有,一個人已被蛛網網住。這是老哥哥教她的特殊手法,勾嬤嬤自然無所遁形
,甚至沒有半點掙扎,就被蛛網粘住了全身。小紅得意的笑道:「勾總管,你終
於落到我手裡了吧。」
勾嬤嬤全身動彈不得,氣得破口大罵:「該死的小丫頭,終有一日你也會落
到我老婆子手裡的,那時我會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紅笑道:「你永遠不會有這一天了。」
鎮少侯率領劍門弟子,一字排開,守住天井南首,他本是奉命攔阻各大門派
退路的。此時看己方的人逐漸失利,抬頭看看天色,時間已經逐漸接近中午,心
頭不禁暗暗焦急,左手—揮,喝道:「咱們上吧。」他這一揮手,十名紅穗劍士
,二十名白穗劍士,三十名青穗劍士和五十名黑穗莊丁,一陣鏘鏘拔劍之聲,人
影如潮,衝殺上來。
通濟大師早已問過崇勝寺近百名僧侶,差幸勾嬤嬤沒向這些和尚身上下迷藥
。在勾嬤嬤的心中,以為她控制了他們方丈,就不怕僧侶們不服從指揮,另一原
因,也可能沒有大量的迷神藥物。此刻通濟大師眼看鎮少侯率同劍門弟子衝殺過
來,立即左手一揮,沉聲道:「你們上去,攔住他們。」崇勝寺百名僧侶聽到方
丈下令,就手持禪杖,飛奔而出,截住劍門弟子動手起來。
劍門弟子雖然個個精通劍術,但祟勝寺乃是少林下院,這些和尚也是從小出
家,從小練武,百名僧侶揮起禪杖,使出來的正是少林寺正宗「降龍伏虎杖法」
,每一杖都勢道沉雄,剛猛絕倫。任你劍門弟子「萬流歸宗劍法」如何凌厲,也
不敢和他們鋼杖硬打硬砸,自然更是近身不得。
這下百劍齊揮,百杖齊發,在大天井南首,展開一場混戰,劍杖交擊,不時
發出兵刃交鳴,金鐵擊撞之聲,可說殺聲盈耳,戰況十分激烈。相反的,大天井
北首,本來十分激烈的拚搏,此時卻轉趨沉寂。那襲天發對崆峒黃衫冷羽中,晏
海平對鐵拂道人婁廣元,應立言對禿頂神麓南宮壽,這三對本是棋逢對手,功力
悉敵,戰況十分猛惡,誰也勝不了誰。
但是秦妙香,黃玉香,羅香玲三位姑娘的加入,人影飄忽,香霧空瀠,使得
本來勢均力敵的場面有了極大的變化。這三位副教主終究是被迷心神的人,武功
縱然絲毫未減,在反應上總是沒有平日的機敏。
和敢人正面拚搏,攻守還不至有懈可擊,但三位姑娘展開「素女劍法」,一
個纖影在你身邊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的飄動,乘隙進招,就是神志未被迷失的人
,也會眼花僚亂,應接不暇,何況正面還有一個武功和他不相上下的勁敵,正和
他搶攻。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三位副教主不落敗者幾希。
果然沒有多久,崆峒黃衫被秦妙香纖手拂中身後穴道,九宮雙劍婁廣元,南
宮壽也相繼被黃玉香、羅香玲制住。黃玉香取出三顆藥丸,分別納入三人口中。
現在和各大門派動手的人已經全部結束了,被迷失心神的人服下解藥,也依次清
醒過來。
只有由鎮少侯率領的劍門弟子,卻愈戰愈勇。尤其以鎮少侯為首的十名紅穗
劍士和二十名白穗劍士,他們是劍門弟子中的高手,劍如行雲流水,凌厲無匹。
攔著他們動手的祟勝寺和尚,縱然杖勢沉重,時間稍久,就漸漸落了下風。
祝天霖率領十五名各派門下弟子,是監視劍門弟子的人,此時看到崇勝寺僧
侶漸呈不支,迅疾揮劍而上,加入戰團。 這十五個人,都是這大門派挑選出來
參加君山大會的,個個都有極高的身手。尤其金雞門的祝天霖,還是上屆的武林
狀元,一手「金雞劍法」,火候極深。他縱身掠上,就截著鎮少侯,兩人用不著
打話,就雙劍並舉,動上了手。
商遜、拜天錫、蕭玨人、應重信。陸子羽等人閃身搶出,專找紅穗劍士動手
,一時劍光大盛,僧侶的敗象,又扳了回來。芙蓉夫人陪同冰魄夫人依然端坐在
階上,對一統教手下接二連三的失利,她居然恍如不見。阮松溪、商桐君等人眼
看一統教羽黨幾乎已全數肅清,剩下來的已只有鎮九茂的妻子芙蓉夫人一個了。
阮松溪朗笑一聲道:「鎮夫人,這一場由青螺山莊到祟勝寺之變,如今業已
證明玄陰教也好,一統教也好,都是你夫婦在幕後操縱,興風作浪,與各大門派
為敵,如今大勢已去,你還想頑抗嗎?」
芙蓉夫人對他說的話,也恍如不闖,理也沒理,舉手輕輕掠著鬢髮,偏頭問
道:「春香,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站在石階左首的一名侍女答道:「現在正當日直午時了。」
芙蓉夫人臉上閃過一絲獰笑,頷首道:「很好。」
阮松溪、商桐君等人都不知她這句很好究是什麼意思?但就在此時,突聽後
進傳出一聲尖銳如同鬼號的淒厲長嘯。這一聲長嘯,聽到耳中令人有說不出的陰
森,不論是誰聽到這嘯聲,都會不自覺的打起寒噤來。嘯聲未已,「嗖」的一聲
,一道人影自天而降,落到階前。
大家定睛看去,這瀉落階前的是一個銀髮一直披到後腰,臉如鳩形,癟嘴尖
下巴的老婆婆,身穿一件寬大黑衣,雙袖極長,目中閃著炯炯綠芒,看去神情極
為詭異。她綠陰陰的眼睛掠過阮松溪、商桐君等人,就尖聲問道,「芙蓉,這些
是什麼人?」
芙蓉夫人已經站了起來,神色恭敬,躬身說道:「回聖母,他們就是和女兒
作對的各大門派中人。」
「聖母。」原來這白髮老婦人就是聖母,她,還是芙蓉夫人的娘。阮松溪,
商桐君等人不覺對老婦人起了一份戒心。
白髮老婦口中濃重的哼了一聲,兩道碧綠的眼神,綠光暴射,朝阮松溪等人
投來,癟嘴一張,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磔磔怪笑,尖聲道:「那就統統該殺
。」
「殺」字出口,一個人就像一陣風般朝阮松溪等人疾欺過來,她身形一動,
就起了一陣陰森的旋風,兩支大袖猛向眾人揮出。阮松溪,商桐君等人早已看出
這白髮老婦一身有著說不出的邪氣,沒待她欺近,就各自散開。
這一瞬間,但覺從她大袖揮出來的兩股勁風有如排山倒海般捲來,陰寒之氣
登時大盛,寒風刺骨,有如置身在冰窖中一般。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封自
清,甚至連桑鳩婆、羊樂公等人,無一不是一派掌門,武功劍術,都是一流高手
。但遇上這兩股狂飆般的掌風,每一個人都感到身上奇寒,好像沒穿衣服,急急
往後躍開,誰也不敢硬接。
坐在階上的小老頭忽然咦了一聲,說道:「果然是她。」芙蓉夫人不覺轉臉
看去。
小老頭朝她聳聳肩,嘻的笑道:「小老兒認識你媽媽。」
芙蓉夫人冷然道:「你怎會認識她老人家?」
小老頭道:「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你……夫人大概還沒出生呢,原來她住
在劍門山,當了鎮九茂的丈母娘,難怪這麼多年沒見到她了。」
芙蓉夫人問道:「你……」
小老頭伸手一指,說道:「快看。」白髮老婦人只揮動了下兩支大袖,阮松
溪等人就像秋風裡的落葉,掃得紛紛後退不迭。
白髮老婦人身形一停,得意的發出磔磔尖笑,喝道:「你們誰是頭兒?」她
目光一掠,投到阮松溪的身上尖喝道:「是你?」她牙齒盡落,癟嘴說話,口齒
自然不大清楚。
阮松溪應聲道:「不錯。」
白髮老婦厲笑道:「很好,我先殺了你。」右手一抬,從大袖中伸出一支枯
乾得像鳥爪般的手爪,突然朝阮松溪抓來。
阮松溪早已撤出長劍,口中大喝一聲:「未必。」一道劍光朝她抓來的手爪
劈去。
白髮老婦對他劍光劈來,理也沒理,忽然一點袖角自動飛起,朝阮松溪劍上
捲來。她抓出的五指也在此時忽然暴長,原來她五個手指上捲著一卷指甲,突然
彈出,每一根指甲色呈灰白,足有三尺來長,銳利如同長劍,這一下就等於有五
支長劍同時朝阮松溪刺到。
阮松溪幾乎連閃避都嫌不及,長劍劍尖已被她衣角纏住,用力一掙,那想掙
得脫?這時她五支灰白指甲已如森森劍戟,刺到面前。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
眼看阮松溪第一招上就被她袖角纏住劍尖,心頭一驚,不約而同揮手發劍,朝白
髮老婦五指指甲上削去。
阮天華站在父親身後,也急忙閃身而出,右手一掌凌空拍出。這原是一瞬間
的事,阮松溪長劍往後一掙,未能掙脫,心頭一急,左手運起全力劈出一記「劈
掌」,右手手腕一振,「拍」的一聲震斷劍尖,身往後退。也在這同時,但聽錚
錚錚三聲輕響、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三支長劍,分別擊上自發老婦抓出的指
甲之上。
這三位掌門人出手救人,劍上縱然不曾用上十成力道,但至少也有七八成力
道,就算山石也足可一劍斫成兩半。那知長劍砍在她指甲人竟然被震得直彈起三
寸來高,虎口還隱隱作痛。三人心頭猛吃一驚,急急往後躍退。
阮松溪在震斷長劍後躍之際,左手劈出的一記「劈掌」,因長劍被對方纏住
,這一掌是運起全力劈出。他身為形意門掌門人,在「形意拳掌」上,下過數十
年苦功,那知掌風撞到白髮老婦身前,就無形消失。四位掌門人總算全已往後躍
退,白髮老婦也並沒追擊。那是因為阮天華凌空劈出的一掌,逼得她腳下停得一
停。
這段話真是說時遲,那時快,白髮老婦對商桐君等三支長劍削上她指甲,阮
松溪十成功力的一掌擊上她身前,都恍如不覺,毫不理采。但她一雙綠芒如電的
眼神卻投注到阮天華的身上,磔磔尖笑道:「小娃兒,你是何人門下?這一掌倒
有點意思。」有點意思,是發覺阮天華的掌風居然對她稍稍有點威脅。
小老頭坐在階上,尖聲道:「他是小老兒的小兄弟。」
白髮老婦突然轉過頭去,厲聲道:「你是什麼人?」
小老頭聳聳肩道:「小老兒是一統教的特別貴賓,你沒看到小老兒坐在階上
看熱鬧嗎?嘻嘻,這叫做壁上觀。」
白髮老婦沒再去理他, 目注阮天華喝道:「小娃兒,你還沒說你是什麼人
門下?」
阮天華道:「在下一定要說嗎?」阮天華身形一晃,一下閃到她左前,刷的
一劍朝她刺去。他這一閃,使的正是「紫府迷蹤身法」,白髮老婦一爪抓了個空
,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忽然不見,心頭也不期一怔。就在此時,阮天華已經一劍刺
到她左腰,劍尖還沒觸上她衣衫,就好似被一層無形潛力擋住,再也刺不進去,
不,劍尖反而被震得彈了起來。
「好小子,你倒滑溜得很。」白髮老婦身形如風,一下轉了過來,五指彈出
,五道尖風激射如箭,朝阮天華當胸刺到。阮天華急忙身形一側,一步跨上,從
她身邊閃出。
白髮老婦左手乍發,人隨手轉,五根銳利如劍的指甲,追蹤著阮天華身後抓
去。她身法之快,可說疾如閃電,應該可以追得上阮天華:但阮天華使的 「紫
府迷蹤身法」,出自「紫府銓真」,乃是玄門至高無上的心法,隱蘊玄機,豈是
僅憑身法快速就能追得上的?
白髮老婦身隨手轉,手指彈處,射出五根三尺長的指甲,眼看就要刺上阮天
華後心,阮天華卻已一閃不見。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四人被她一招
逼退,心頭大感驚凜,此時眼看阮天華一個人獨鬥白髮老婦,被她追擊得險象環
生,阮松溪心急兒子安危,首先大喝一聲,揮劍攻上。
商桐君、徐子常,晏梅平三人也隨著同時發劍。羊樂公人老心不老,看他們
出手,早已躍躍欲試,此時偏頭叫道:「喂,桑婆婆,咱們一起上,去鬥鬥聖母
。」一道人影隨聲飛出,人還未到,一記「北溟掌」,掌風象怒濤般湧來。
桑鳩婆經他一喝,果然也跟著出手,身形凌空撲起,桑木杖呼的一聲,像泰
山壓頂朝白髮老婦當頭劈落。這一下六位高手幾乎是同時出手,發動攻勢。四支
長劍各出奇招,閃耀起四道精芒,加上羊樂公一記「北溟掌」,桑鳩婆一記桑木
杖。
這六位高手同時聯手出擊,江湖上實在不易多見,威勢之盛,非同小可。阮
天華看到大家圍攻上來,也急忙施展「紫雲劍法」,一片劍光,化作朵朵雲彩,
冉冉飛舞。白髮老婦發出一陣磔磔尖笑,身形飛旋,雙爪向空連揮緊接著響起幾
聲當當劍鳴。
桑鳩婆一道人影首先被震飛出去,接著羊樂公、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
晏海平等人在當當劍鳴聲中,也被震得連連後退。只有阮天華展開「紫雲劍法」
冉冉而生的朵朵劍雲,虛實互生,人隨劍走,不可捉摸,她揮動十隻三尺長的指
甲,一記也沒有擊上長劍,遑論擊中阮天華的人了。
白髮老婦震退了六個人,只有阮天華連一點衣角都沒沾上,心頭不由大怒,
厲聲道:「好小子,你仗區區身法,以為老身沒辦法對付你了?老身不抓活的,
劈了你總可以吧?」喝聲出口,人已縱身躍起三丈來高,凌空下撲,雙手箕張,
十根指甲就像十把利劍,朝阮天華當頭罩落。
被她震退的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平,桑鳩婆,羊樂公等六人看她
突然縱身而起,各仗兵刃紛紛圍了上來。通善大師眼看這妖婆如此厲害,手提禪
杖也舉步走上,封自清,龔天發也跟著上去。另外神志恢復清明的崆峒黃衫。鐵
拂道人婁廣元,禿頂神鷲南宮壽三人解除了被迷失的神志,心頭氣怒已極,也立
即跟著圍了上去。
這一下雖然又加入了六個高手,但大家怕妨礙了阮天華,不好過份逼近。阮
天華已經展開「紫雲劍法」,當然不懼你凌空撲擊,心中暗道:「我正好乘機削
你的指甲。」劍勢乍展,賽干將劃起一片劍光,朝上迎擊面出。
就在他劍光迎上之際,陡覺十道森寒無比的指風,竟然透過自己劍光,襲到
身上。心中也不覺暗暗驚凜,自己劍上此刻業已佈滿了「紫正神功」,還會被她
寒氣透了進來。要知白髮老婦使出來的乃是玄陰教最厲害的「陰煞神功」。
玄陰教的人,只要練成「玄陰真氣」,就可以使「借物傳陰」,從兵刃上透
過陰氣,使對手血脈凝結。但「陰煞神功」,卻比「玄陰真氣」難上百倍,它必
須以「玄陰真氣」作基礎,躲在地底數十丈以下,閉關練功,吸取重泉陰氣,沒
有二十年日夜苦練,難以練成。因此即使是玄陰教的高手,也很少人有此耐心,
過二十年不見天日的泉下生活。
「陰煞神功」練成之後,就是一根髮絲,都可以傷人,別說被她直接碰上人
體,只要碰上你兵刃,就會使你奇寒澈骨,十分難受,血脈漸受寒氣侵入,骨骼
僵硬,動彈不得。此時聖母十根指甲往下罩落,阮天華揮劍上迎,雙方一來一往
何等快速。
阮天華感到一團寒氣透過劍光襲上身來的時候,雙方業已接觸上了。聖母十
根三尺長的指甲,森如劍戟,一下戮到阮天華迎上的一片劍光之上,竟如戮在一
面鐵盤之上,再也戮不下去。阮天華當然也有感覺,對方這下擊之勢,壓力奇重
,宛如一塊千斤巨石,朝自己劍光上直落下來,奇寒澈骨的陰氣,大量透過劍光
而下,幾乎把自己身子四周都包圍了起來。幸而阮天華練成「紫正神功」,護住
全身,寒氣只在身外四周罩落而已。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阮天華這一機會豈肯錯過?在他迎上去的一片劍光中,
突然飛起一朵劍雲,閃電般朝聖母十根指甲上削去。只聽「噹」的一聲,賽干將
削上指甲,竟如砍在金石之上,震力奇強,立時把削去的劍勢彈開。
賽干將乃是竺嘏鑄劍數十年所留下來的精鋼所鑄,經過他數十年千錘百煉,
才鑄成了兩柄長劍,平日削鐵如泥,這回居然連聖母的指甲都削不斷。那是因為
聖母這十根指甲上,此時正凝聚了她的「陰煞神功」,阮天華練的「紫氣神功」
,雖是旁門陰功的剋星。
但阮天華總究功力尚淺,和聖母相比,就不如遠甚,是以「紫氣神功」縱是
諸般旁門陰功的剋星,此刻也克制不了聖母的「陰煞神功」。阮天華一劍削不斷
對方指甲,長劍反而受震反彈,心頭自然驀地一驚,他反應極快,左手化掌迅疾
推出。
這一掌,他使出來的卻是形意門的功夫,也是他最近從形意門兩句口訣「以
形使意、 以意使形」才領悟的無形掌,這也是形意門至高無上的武學。他在這
一瞬間,幾乎已把自己所學,傾囊全使出來了。形意門創自岳武穆,數百年來,
成為江湖武林的一個大門派,自有它的精奧之處。
何況阮天華本身練的是「紫正神功」,因此這一掌無異是把兩種絕世武學合
而為一,威力之強,就遠超過方纔那一劍了。聖母十根指甲戮到劍光,就戮不下
去,阮天華橫削的一劍也無能削斷她指甲。聖母正待加強指力,陡覺一團無形潛
力朝她湧撞過去,力道之強,前所未見。
她身在半空,所憑仗的不過一口真氣。此刻驟不及防,再待拂起衣袖,已是
不及,只得猛吸一口真氣,飛身後退,還是被阮天華的掌力撞上了。她「玄陰真
氣」已練到九重境界,阮天華一記「無形掌」當然傷不了她,但也把她一個人呼
的一聲震飛出去一丈來遠。
在外人看來,兩人這一下,不過是聖母十道指甲和阮天華劍光一觸而已。就
在聖母飛身後退,阮天華劍光乍斂之際,但聽一陣砰砰輕響,圍在兩人四周準備
接應阮天華的十二個一代高手,其中有半數竟然無緣無故的跌坐下去。這六個人
正是方才和阮天華同時出手,被聖母一舉震退的阮松溪,商桐君,徐子常、晏海
平、桑鳩婆、羊樂公等六人。
前面已經說過,聖母練成「陰煞神功」,這種功夫比「玄陰真氣」還要厲害
得多,練成「玄陰真氣」的人,尚且可以「借物傳陰」,利用雙方兵刃交擊,把
陰氣滲透過去,使你喪失戰力,更何況聖母練成了「陰煞神功」。
方纔他們聯手合擊,長劍和她指甲擊撞過,「陰煞神功」的陰寒之氣自然不
知不覺中侵入體內。只是他們都是—派掌門,各人都有數十年以上的功力,先前
還可免強抵擋,時間稍久,就忍受不住,氣血被陰寒所阻,手腳一陣僵麻,就跌
坐下去。
其餘六人通善大師、封自清、龔天發、崆峒黃衫、九宮雙劍不知原因,心頭
方自一驚。阮天華看到父親等人無故跌坐下去,也不由大吃—驚。聖母做夢也想
不到會被阮天華一掌震退,自然怒不可遏,口中發出磔磔怪笑,雙口綠光大盛,
尖厲的喝道:「好小子,有你的。」
說話之時,一頭披到背後的長髮一根根飛揚起來,雙手也在此時緩緩齊胸舉
起,十根三尺長的指甲參差如劍,向前作勢。雖是日正當中之大白天,但看她模
樣,簡直像一具殭屍,老遠就可以感到陰氣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阮天華也功運全身,緩緩豎起長劍,準備全力一擊。耳中突聽到坐在階上的
老哥哥低聲道:「好了,小兄弟快些退下去。」話聲堪堪入耳,陡聽一聲劃空長
笑,從天外飛來。
笑聲未落,身前已經多了一個人,擋在自己面前,那是一個身穿寬大綵衣的
矮小老頭。雖然他背向著阮天華,所能看到的只是一頭披肩銀髮,和他身上穿的
一件綵衣,但阮天華已經知道來人正是自己在岳陽樓上遇見過的雪峰仙童了。耳
邊也及時聽到雪峰仙童的聲音說道:「小兄弟,你只管退下去,這老妖婆交給老
哥哥好了。」
接著只聽雪峰仙童沉喝道:「老夫早就想到是你這老妖婆在作怪,老夫昔年
勸過你丈夫,他不聽良言,終於覆滅,你潛伏了二三十年,應該痛改前非,還可
安享天年,沒想到你居然又興風作浪,荼毒江湖,當真怙惡不悛,難道又要蹈你
丈夫的覆轍不成了?聽老夫相勸,此時趕快收戢凶心,帶著你寶貝女兒隱跡荒山
,老夫也不為已甚,你們可以走了。」
坐在階上的小老頭嘻嘻一笑,聳著肩道:「這位教主夫人,好像已經練成了
「陰煞神功」,只怕不肯罷手吧。」他叫出「教主夫人」,又說她練成「陰煞神
功」,通善大師,封自清等人不禁暗暗哦了一聲。原來這位「聖母」,敢情就是
昔年玄陰教主的夫人陰九娘了。
冰魄夫人看到雪峰仙童,不覺盈盈站起,小老頭道:「小妹子,不用和他打
招呼,你只管座著看熱鬧就好。」冰魄夫人果然又坐了下來。
聖母正待撲起的人,聽到雪峰仙童劃空而來的笑聲,心頭—凜,便自剎住身
子,心想:「光憑這份笑聲,來人分明是個勁敵了。」
等她看到瀉落的竟會是雪峰仙童,心頭更是又驚又怒,癟嘴鼓動,厲聲道:
「冉老頭,老婆子既已出面了,豈會憑你這幾句話,就唬倒了?先夫昔年死在少
林、武當、華山、形意、八卦、六合這些門派手中,老婆子立下重誓,不把這些
門派斬盡殺絕,誓不為人,什麼人也阻止不了。姓冉的,你和先夫相識,老婆子
也勸你—句話,此事與你無關,你最好少擋老婆子的橫。」
自從聖母出現,鎮少侯率領劍門弟子和祝天霖、商遜、以及崇勝寺僧侶正在
動手的入,也一齊停下手來。通濟大師雖未出手,但他是崇勝寺方丈,自然關心
門下弟子的安危,早就手拄撣杖,在那裡督戰。五山派伏三泰等四位山主和小紅
、於立雪、席小蓉、鐵若華,秦妙香、黃玉香、羅香玲,端木讓,范叔寒、於老
夫人,皖南三劍等人,都站在一起,準備隨時出手接應,一面也暗中監視芙蓉夫
人。
此時雪峰仙童的出現,阮天華也依言退下。通善大師、封自清等人也及時一
人一個,把跌坐在地的阮松溪、商桐君等人搶救下來。阮天華耳邊又聽到小老頭
的聲音說道:「小兄弟,你爹和商桐君等人是中了老妖婆的陰氣,只有你練的「
紫正神功」可以把他們體內陰氣逼出,不過你一個人如果要替六個人逐一運氣行
功,不但費事,也浪費時間老哥哥有一個辦法,你們現在有不少人手,你要大家
幫忙,把他們六個人圍成一圈,和你一起席地坐好,再把每個人的手掌,互相抵
住。也就是你的左手,抵住坐在你左首那人的右掌,這人的左手再抵住坐在他右
首那人的右掌,這樣一個接一個抵過去,最後坐在你最右首的人用左掌抵住你右
掌,也就是你們七個人手掌互抵,坐成一圈。然後你運功從左掌發出,透過他們
六個人的手掌,真氣從你右手收回,左手再發,右手再收,循環上三轉,就差不
多了。你小兄弟不用為難,你功力也許不夠,老哥哥自會請人助你一臂之力,你
要他們快些坐好了。」
阮天華聽了老哥哥的話,心頭大喜過望,立即要小紅、席小蓉、鐵若華、於
立雪、黃玉香、羅香玲等六位姑娘扶著阮松溪等六人圍成一圈席地盤膝坐好,預
先留出了自己的位子。然後要六位姑娘把六人的左右手分開,一手接一手互相抵
住掌心,最後自己就在預留的空位上席地盤膝坐下,伸出左手抵住爹的右手,再
伸出右手抵住商桐君的左手。
通善大師看得駭然道:「阮小施主,你要給他們六位運功療傷?小施主一個
人行嗎?」要給某一個人療傷,至少你的功力要和他相等。這六個人至少都有四
五十年以上的修為,阮天華功力再高也比不上他們,如何能替他們六人同時療傷
呢?
阮天華笑了笑道:「大師說得是,在下年少功淺,要替他們六人同時療傷,
自己辦不到,但老哥哥說他會請人來協助在下的,只要麻煩大師和封掌門入等六
位給在下護法就好了。」
他們說話之時,小老頭已經站起身,聳著肩,彎著腰到冰魄夫人面前,笑嘻
嘻的道: 「小妹子,老哥哥有一件事要想麻煩你一回,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冰魄夫人甜甜的一笑道:「老哥哥有什麼事,但請吩咐。」
「啊……啊……吩咐不敢。」小老頭回身指指阮天華和阮松溪等圍坐一圈的
七人,說道,「阮掌門人,商掌門人等人,被聖母「陰煞神功」所傷,老哥哥的
小兄弟正在運功替他們療傷,老哥哥怕小兄弟的功力不夠,想請小妹子去助小兄
弟一臂之力……」
芙蓉臉色微變,哼道:「仙子……」她只說了兩個字。
小老頭左手朝她按了按,嘻的笑道:「這是小老兒的私人請托,和夫人無關
,你且坐著稍安毋躁。」他只是作了個手勢,隔空按了按,芙蓉夫人坐著的人,
身軀微微一震,連底下的話都沒有說出口來。
冰魄夫人朝他微微一笑,說道:「老哥哥,我和芙蓉夫人相識多年,這次是
她約我助拳來的,你要我去助阮小兄弟一臂之力,不是和芙蓉夫人作對了?這怎
麼好意思呢?」
小老頭忽然臉色一正,說道:「小妹子,你和她相識,是鎮九茂夫婦一直有
意結交賢伉儷,也就是早就存心把賢伉儷引為奧援,作為今日利用張本。賢伉儷
之所以肯和他們夫婦交往,是因為鎮九茂是劍門山的莊主,和你們雪山不無源淵
;但今天你總該看出來了,芙蓉夫人是昔年玄陰教主夫人陰九娘之女。鎮九茂惑
於女色,不顧祖宗遺訓,助紂為虐,三百年基業,眼看毀於一旦,小妹子,你也
要助紂為虐嗎?」
冰魄夫人淺笑道:「所以我沒有出手呀。」
小老頭聳聳肩道:「沒有老哥哥及時提醒你,你這特別來賓只怕也早已出手
了,好了,阮小兄弟等著你,你快去吧,聽老哥哥的絕不會錯。」他這句「及時
提醒你」,其實是「一直監視著你」的意思。
冰魄夫人盈盈站起,說道:「好吧,我聽老哥哥的就是了。」說完,舉步跨
下台階,朝阮天華走去。通善大師、封自清等人看到冰魄夫人朝阮天華走來,心
情立刻大為緊張。
小老頭坐在階上,尖聲道:「她是小老兒的小妹子,是給阮小兄弟幫忙來的
。」
冰魄夫人朝大家盈盈一笑,走到阮天華背後,嬌脆的道:「小兄弟,你快運
起功來,我才能助你一臂之力。」阮天華依言運起「紫正神功」,冰魄夫人緩緩
伸出一支羊脂白玉般纖掌,按到阮天華身後「靈台穴」上,把真氣緩緩度入。
阮天華耳邊聽到老哥哥的聲音說道:「小兄弟,便宜你了。」話聲入耳,但
覺從冰魄夫人掌心傳入一股清涼真氣,源源湧入,和自己「紫正神功」融和成一
體。這一瞬間,徒覺自己四肢百骸,舒暢無比,一時不敢怠慢,立即引導真氣從
左手掌心輸出。
要知阮天華練的「紫正神功」,乃是玄門純陽之氣,冰魄夫人練的是雪山「
冰魄神功」乃是道家的純陰真氣,兩種真氣在阮天華體內融會成一,正是水火既
濟之象。阮天華在這一瞬之間,功力登時增進何止倍蓰?
再說雪峰仙童和聖母面對面站立,雖然雙方並沒出手搏擊,但大家可以看得
出來,兩人靜立不動,敢情已經暗中拚鬥上了。不是嗎?雪峰仙童一雙金芒如電
的目光,緊緊盯住對方一霎不霎,他目光就像兩道電炬,照住了聖母,好像要逼
她顯出原形來。
聖母呢?一雙綠陰陰的目光同樣緊盯著雪峰仙童,臉色獰厲,弓著身子,雙
手當胸,十根三尺長的指甲指著雪峰仙童遙遙作勢。連她一頭披到背後的白髮,
此時也一根根倒豎起來,一顆頭就像一支白色的刺蝟,簡直就是刺蝟精咯。
這樣對峙了不過盞茶工夫,聖母已是不耐。不,她敢情是受不住了,口中發
出一聲淒厲刺耳的尖嘯,雙手十指連彈,十根指甲一齊斷折,宛如十把利劍朝雪
峰仙童當胸激射過去。一道人影比閃電還快,離地尺許高,嘶的朝階上倒飛回去
,一下搶到芙蓉夫人身前,伸手去抓女兒。
這一下極為明顯,她自知不是雪峰仙童的對手,才折斷十根指甲,和雪峰仙
童一拚,以她貫注了「陰煞神功」的指甲,縱或傷不了雪峰仙童,至少也可以使
他手忙腳亂一陣,顧不得追擊她了,她可以在這一瞬間倒飛回去抓起女兒,帶著
一起逃走。
但她雖然行動如電,坐在階上的小老頭可比她還快,一下攔到芙蓉夫人面前
,嘻的笑道:「聖母怎麼了?不和冉老頭好好打一場,卻來害自己的女兒了。」
聖母又氣又急,厲喝一聲:「滾開。」右手朝小老頭揮出,左手依然朝芙蓉
夫人抓去。
「你這是做什麼?」小老頭不避不閃,雙手朝前推出,一面笑嘻嘻的說道,
「你女兒說過她要廝守著老公,不跟你走了。」這—推居然把聖母一個人平空推
出去了三尺。
雪峰仙童重她不惜自斷指甲,往後飛退,十根森寒無匹的指甲激射過來,口
中呵呵笑道:「老妖婆,憑你這點伎倆,如何傷得了老夫?」
大袖一揮,堪堪射到身前的指甲,被一股無形潛力擋得一擋,就悉數掉頭反
射回去,去勢比射來的時候還快了不知多少。聖母剛剛被小老頭平空推出,十根
指甲已經射到她後心,一下穿透前胸,但聽一聲淒厲的尖嗥,有如鬼哭,一個人
跌墮階下,真氣已破,身軀起了一陣顫抖,就伏地不動。
雪峰仙童一個人也及時騰空飛起,從空中傳來他的話聲:「老酒鬼,這裡的
事,該由你收場了。」
小老頭連忙叫道:「喂,喂,咱們說好了,此間事了,一起去喝酒的,你怎
麼一個人走了?」
雪峰仙童的聲音已經到了數里之外,說道:「我在岳陽樓上等你。」
「好,好。」小老頭連聲應著,一面朝通善大師道:「老和尚,這裡的事,
你們和阮掌門人斟酌的辦理就好,鎮九茂這小子一時糊塗,他老婆已被小老兒廢
了玄陰真氣。小老兒是看在他老子鎮岳的份上,才放他們一馬,要他們兩夫妻以
後好好做人,別把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毀了,好了,小老兒可要喝酒去了。」話聲
一落,也沒見他作勢,一個人嗖的一聲,凌空飛起,越過大天井,追著雪峰神童
下去。
通善大師雙手合十,口中低喧佛號,說道:「阿彌陀佛,這二位真是酒中之
仙,天壤奇人。」
這時阮天華早已行功三轉,口中說道:「仙子,謝謝你,可以了。」冰魄夫
人緩緩收回手去。
阮天華跟著站起,朝冰魄夫人作了個長揖,感激的道:「若非仙子相助,在
下功力淺薄,家父等人的傷勢,只怕難以很快就告痊癒,仙子大德,在下無任銘
感。」
冰魄夫人甜甜一笑道:「這是老哥哥吩咐的,其實沒有我相助,以冉老前輩
和老哥哥的功力,勝我何止百倍,老哥哥只是看我閒著沒有事做,才給我這個差
使而已。」她盈盈秋水一抬,又念道:「你是老哥哥的小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小
兄弟了,以後不許叫我仙子,就叫我一聲姐姐吧。」
阮天華給她說得俊臉一紅,連忙抱拳躬身道:「姐姐吩咐,小弟遵命。」
冰魄夫人嫣然笑道:「這才是好兄弟。」說話之時,阮松溪、商桐君、徐子
常、晏梅平、桑鳩婆、羊樂公等人也紛紛站起,走來向冰魄夫人致謝。
羊樂公呵呵笑道:「仙子是阮小兄弟的姐姐,我是阮小兄弟的老哥哥,你也
叫我一聲老哥哥才對。」
冰魄夫人嬌笑道:「羊掌門人是一派掌門,我有一個掌門人做老哥哥,也是
榮幸得很。」
羊樂公大笑道:「這麼說,我這老哥哥是做定了。」
於立雪走了上來,朝冰魄夫人抱拳作揖,說道:「仙子賜我的冰魄神針,真
是百發百中,我特地再來謝謝仙子。」
冰魄夫人輕哦一聲道:「你就是在小廟中遇上的小妹子?他呢?是不是和你
一起來了?」
范叔寒走上來朝冰魄夫人抱拳行了一禮說道:「在下重傷垂危,多蒙夫人援
手,大恩不敢忘,今天總算有幸見到夫人,可以向夫人當面道謝了。」
冰魄夫人含笑看著兩人,說道:「不用謝,就是要謝,我這小妹子也早已謝
過了呢。」聖母已死,芙蓉夫人被制住了,鎮少侯等劍門弟子一個個被鎮懾住了
,只是怔怔的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那還敢再行出手?
阮松溪吩咐端木讓、范叔寒和伏三泰,應天生四人進去,把鎮九茂「請」了
出來。鎮九茂武功已廢,但他畢竟是劍門山莊的莊主,由兩個青衣少女扶著走出
,臉如口巽血,大聲道:「阮松溪,老夫認栽,你們要殺要剮,我鎮九茂絕不皺
眉。」
阮松溪含笑道:「鎮老哥誤會了,方才雪峰冉老前輩和醉老前輩臨走之時,
曾經說過,此事全由昔年玄陰教主夫人要替玄陰教主報仇,志在消滅各大門派洩
恨。鎮老哥只是錯信她的慫恿,以致一步錯,滿盤皆輸,現在陰夫人已死,醉前
輩也廢了尊夫人的武功,他要兄弟轉告鎮老哥,他和鎮老哥的尊人是朋友,不忍
看你們劍門山百年祖業,因你一時糊塗,毀於一旦,要鎮老哥伉儷從此重新做人
,善保劍門令譽,江湖各大門派還是會尊重劍門山的。」一面朝桑鳩婆道:「桑
婆婆,麻煩你去替鎮夫人解開穴道。」
龔天發道:「桑婆婆,鎮夫人身邊的倚天劍,那是我老主人故物,請乘婆婆
解下來賜還。」
桑鳩婆點點頭,走上去替芙蓉夫人解開穴道,一面說道:「你這支劍,是昔
年東海龍王之物,該交龔大俠送回去才是。」說完解下倚天劍,遞還給龔天發。
龔天發雙手接過,說了聲:「多謝。」
芙蓉夫人穴道一解,發覺母親身死,自己武功已失,不由掩面哭泣起來。鎮
九茂聽了阮松溪的話,驚出一身冷汗,當下由冷秋霜扶著芙蓉夫人,鎮少侯指揮
劍門弟子抬起聖母陰九娘的屍體,黯然離去。冰魄夫人跟著向眾人告別,一手扶
著小環肩頭,綽約朝門外行去。
阮松溪眼看對方邀來黑蛛神業已伏誅,幡塚三妖,崆峒十三子和勾嬤嬤還被
制住穴道,這就替他們解開穴道,勸告了幾句,幡塚三妖和十三子滿面羞慚,只
拱了拱手,往外就走。
桑鳩婆走到勾嬤嬤面前,呷呷尖笑道:「勾婆子,如果以你的罪行,該當死
有餘辜,但阮掌門人仁慈為懷,你既已被擒,就不忍再加以誅殺,老婆子總算和
你相識數十年,要奉勸你幾句,此去革面洗心,好好做人。」話落手落,解開了
她穴道,但也廢去了她的武功。
勾嬤嬤臉色劇變,顫聲道:「你……廢了我的武功?」
桑鳩婆道:「你留了武功,適足以濟惡,廢了武功,也許作不了惡了。」阮
松溪眼看諸事均已辦妥,大家別過通濟方丈,走出崇勝寺。
秦妙香,黃玉香,羅香玲三人急於回轉九華,也和眾人作別。黃玉香一臉依
依之色,朝阮天華揮著手,嬌聲道:「狀元郎,再見啦,我們後會有期……」說
到最後,聲音已有些哽咽。
羅香玲只是揮著手,她心裡也在暗暗的叫著:「狀元郎,再見。」
一個月後,「聽濤山莊」張燈結綵,因為這是新任「聽濤山莊」莊主阮天華
的接任莊主之日,也是他新婚大喜之日,喜上加喜,自然是熱鬧非凡,江湖上的
朋友,都來賀喜,將「聽濤山莊」都快擠滿了,這可忙壞了招待的莊丁。
新娘子有八位之多,是小紅、於立雪、席小蓉、鐵若華、青兒、羅香玲、黃
玉香、冷秋霜,這前七個嘛,是羊樂公作的主,別人自然沒有話說。為了讓青兒
也能名正言順的參加婚禮,羊樂公還收了青兒作乾女兒,這樣青兒就不會有自卑
心理了。至於冷秋霜,則是阮老爺子親自定下的兒媳婦,阮老爺子一行人陷身玄
陰教時,多虧冷秋霜盜取解藥,恢復神智,否則的話,正邪之爭,結果如何,尚
難預料。
至於羅香玲、黃玉香兩位魔教的姑娘,在與玄陰教的較量中,她們也出了不
少力,獲得了武林同道對魔教的諒解。又加上有羊樂公這位「老哥哥」為她倆做
主,誰還敢說過不是?八個姑娘,個個都對阮天華情深意重,捨了誰都不合適,
那當然只有照單全收。只有姐妹和睦,就是再多娶幾個,又有何妨?
婚禮過後,好不容易應付了江湖朋友,阮天華先到小紅、於立雪、席小蓉、
鐵若華、青兒、羅香玲、黃玉香七位嬌妻房中逐一走一遭,揭蓋頭,喝「合巹酒
」,這是不能少的。但是七人好像是商量好的,都是一刻也不多留他,喝過「合
巹酒」就急急將他往房外推。阮天華自然知道她們的意思,這幾個嬌妻,都是有
過親密關係的,真正的嬌妻,只有冷秋霜。
阮天華來到冷秋霜房中,一如既往,揭蓋頭,喝過「合巹酒」,冷秋霜嬌羞
地道:「大哥,這不是做夢吧。」
阮天華笑笑道:「又說傻話了,沒感到委屈嗎?」
冷秋霜搖搖頭道:「我做夢都幻想著這一天,想不到真的變成了現實。這還
要多謝七位姐姐的寬容,要不然……」她低著頭,沒有說下去。
阮天華笑著道:「這些話都不要說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說著低聲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上床吧。」說著,要去解她的衣扣
。
冷秋霜嬌羞著躲過,羞澀地道:「大哥,我自己來,你不要看嘛,轉過頭去
。」
阮天華笑著道:「為什麼不讓我看?我是你相公耶。」口中雖然這麼說,他
還是依言轉過頭去,他沒想到冷秋霜這麼害羞。身後的欷簌聲沒有了,他知道冷
秋霜已經躺到床上去了,轉過頭來,他發現冷秋霜用被子蓋住了嬌靨。
阮天華輕笑一聲,鎖上房門,帶著一顆跳動不已的心,緩緩脫除自己全身的
衣物,來到大床邊緣坐下,伸出顫抖的雙手,將粉水綠的絲被輕輕地由冷秋霜的
臉上拉下來。只見她俏臉羞紅,一雙媚眼緊閉著,細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表露出
芳心的悸動。
望著冷秋霜的媚態,阮天華雙手老實不客氣地摟住她溫暖細滑的香肩,將頭
一點點地往她的臉上移動。終於,阮天華貪婪的嘴兒,印上了她小巧的紅唇。一
開始,她像是欲拒還迎地緊閉著兩片香唇,在阮天華努力不懈的熱吻之下,終於
使她放棄了抵抗,唇兒半開,讓阮天華的舌頭入侵她的嘴裡,吻著、吻著,甚至
還伸出了小香舌和阮天華交纏吸吮。吻得是那麼的狂熱,兩個人的呼吸都有點兒
喘不過氣來了,一場肉體爭霸戰的序幕,就在這種男歡女愛的氣氛中展開了。
阮天華吻著吻著,靈活的舌頭舔遍了冷秋霜嬌靨上的每一寸嫩滑的肌膚,從
她性感的小紅唇之中,不時流洩出低啞而嬌媚的哼聲:「嗯……唔……哼……哼
……嗯……嗯……」冷秋霜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飽滿豐聳的胸脯,也上
上下下地起伏個不定。
阮天華愛憐地看著冷秋霜嬌艷的臉龐上透著暈紅的色澤,一隻急色的魔手悄
悄地伸到她的胸前撫摸著,揉著飽漲的玉乳,在那艷紅的肚兜襯托下,顯得是那
麼豐滿白嫩,迷人已極。阮天華的手輕輕隔著肚兜揉弄著她的玉乳。好一陣子,
才將肚兜活結解開,霎時,一對晶瑩剔透、豐肥柔嫩的乳房,就裸露在阮天華的
眼底,使阮天華忍不住心裡的感動,低下頭去,用嘴唇輕輕地含住她的乳頭,以
舌頭去旋轉、舐弄著。
如此調弄,使得冷秋霜的鼻息咻咻,嬌喘噓噓地呻吟著道:「嗯……嗯……
唔……哦……唔……嗯……哼……哼……大哥……」
冷秋霜實在太美了,阮天華仔細地打量著,只見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又
常又直地飄散在柔軟的雙人大枕頭上,還微微地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再
看她嫣紅的嬌靨上,水汪汪半開似閉的媚眼、柳眉彎彎長弧、挺直的鼻樑、紅嘟
嘟的櫻唇,不時輕洩出令人銷魂的模糊哼聲。毫無斑點而白嫩又有彈性的雪膚,
讓人百摸不厭;身材高窕,卻又顯得豐滿玲攏;胸乳肥滿,柳腰纖細。
阮天華一邊欣賞著,一邊輕柔地替她褪除其餘的衣物,只有那條粉色褻褲,
在脫下時稍微遇到了一點阻力,不過還是被阮天華笨手笨腳地除了下來。此刻的
冷秋霜,終於毫無遮掩的呈現在阮天華面前。只見冷秋霜胸前那一雙又白、又嫩
、又柔軟、又挺聳的玉乳,光是靜靜地平躺著,不必抖弄,只靠她呼吸之間的輕
顫,就好像兩顆有生命的大肉球似的,在她的胸前活蹦亂跳地晃蕩著。
冷秋霜那櫻桃似的小嘴兒,兩邊菱角線條分明,充滿了成熟女人特有的風韻
與氣質;長長而捲曲的睫毛之下,是一對會說話的迷人媚眼,此時在半開半闔的
情形之下,透射出無限的誘引與柔情;連結嬌軀與螓首的,是雪白而粗細適中的
玉頸,體側兩條柔美的曲線,引人無限的遐思和幻想;全身白嫩細滑的肌膚,玲
瓏有致的美好身段。
再看她圓如滿月的豐臀之下,大腿根部的那黑色的三角叢林地帶,毛茸茸地
形成誘人的草原,就像是白沙地上長出一片茂密的黑色雜草。亂毛叢生的區域中
,仔細一看,中間遮掩著一條微微彎曲、而帶點暗褐紅色的小縫,緊閉著的門縫
頂端,用手剝弄,還突起一顆油光瀲灩的櫻紅色而小巧玲瓏的肉核,看上去是那
麼的誘人吮進嘴裡,細細品味的哪。
平坦而滑膩的小腹和讓人垂涎三尺的小穴之下,修長迷人的兩條玉腿,和款
擺扭動的蛇腰,散發出極具性感誘惑力的絕代風華。葫蘆形的胸、腰、臀部,構
成她美麗的嬌軀上令人難以抗拒的完美女性象徵。阮天華欲焰如烈火般,在胸腔
裡焚燒,他忍不住便將赤裸裸的嬌軀緊緊地摟進懷中,然後倒在床上,把她壓在
身下。
這個時候的阮天華,像一隻飢餓已久的老虎,逮到了待宰的羔羊,想要大肆
朵頤一番。阮天華將大寶貝抵住冷秋霜的小肉縫磨擦著,他的身體整個壓在冷秋
霜柔軟的胴體上面,嘴巴含著她左側的乳房,對著鮮紅挺翹的乳頭又吸、又吻、
又舐地來回吮弄著,右手則像搓湯圓似地撫揉她石側的乳房。
而另一隻手更是順著細滑的小腹摸下去,移到微濕的洞口,扣弄著女人身上
最敏感的部位——小陰核。這樣,過了一會兒,冷秋霜的小穴便充滿了淫液。阮
天華更進一步,慢慢將指頭伸進了冷秋霜的小穴穴之中,在陰道前端的嫩肉區域
扣弄著。未經人事的冷秋霜,哪還抵受得住這三面夾攻的侵襲,嬌軀就好像一片
風中的落葉般地顫抖著,而且柳腰還隨著阮天華手指插動的頻率,前後上下地款
擺搖晃著。
冷秋霜輕顫的嘴唇裡,不時輕洩出:「噢……噢……大哥……我……快……
熱死了……啊……好……難受……嗯……哼……」
冷秋霜已經處於慾火難熬而無法忍受的地步,她的哼聲漸漸地變成了:「啊
……大哥……你……嗯……不……不要……再……逗……逗我了……嗯……大哥
……我快受……受不了……噢……啊……啊……」
看到冷秋霜的淫水也流得差不多了,阮天華便將插在小穴中的手指抽出來,
一手握住自己的大寶貝,讓充血澎脹的大龜頭頂住她淫水漣漣的小穴洞口,用龜
帽揉磨著她敏感的的陰蒂;正在搔癢難耐的冷秋霜,被阮天華逗得實在忍受不住
了,用她一雙水汪汪的媚眼,散射著貪婪的眼光注視著阮天華的下半身,脹紅著
嬌靨,嘟著性感迷人的小紅唇,顫抖地用渴求著道:「嗯……大哥……嗯……你
……能不能……快一點……把……嗯……把你的……大寶貝……插……插進來…
…嘛……嗯……哼……快嘛……我……實在是……受不了……」
這時的冷秋霜,己經被熊熊的慾火燒昏了所有的理智和矜持,顧不得什麼羞
恥之心,飢渴地伸出玉手抓著那條在肉縫洞口打轉,而過門不入的大寶貝;自己
把雙腳叉得開開的,小腿努力地向上舉起,扭動著肥嫩的屁股,把那個肥漲飽滿
的小肉穴,迎向阮天華的大寶貝挺去,好一付色慾薰心的模樣。
見她如此,阮天華的玩心又起,一個使壞,故意把大寶貝向後一挪,再使勁
往前一推,「滋」的一聲肉棍入洞的脆響,「哇」,冷秋霜痛得連眼淚都擠了出
來。低頭一看,只見那根肥壯怒峙的大寶貝,在阮天華使勁的揮動之下,竟然連
頭帶把,整根都戳進了她的小穴裡。
冷秋霜只覺疼痛難忍,阮天華見狀趕忙俯頭低聲在她耳邊安慰地輕聲說道:
「霜妹妹,你就忍耐一下,第一次的破瓜之疼是免不了的,過一會兒就好了。」
阮天華不斷輕吻她細嫩的臉頰,用舌頭舔弄著她凸起的乳頭,過了好一會兒
,冷秋霜才吐氣如蘭地在阮天華耳際說道:「嗯……大哥……現在好多了……剛
才……真是痛死我了……嗯……嗯……」
見她語氣和緩平順,阮天華問道:「霜妹妹,現在是不是可以再繼續了?」
冷秋霜嬌媚地瞄了阮天華一眼,悠悠地道:「嗯……好嘛……不過……大哥
……你可要……輕……一點兒……不許再……弄痛……人家……了喔……」
聽了這番話,阮天華如奉懿旨,慢慢將大寶貝從她緊窄的小穴中抽了出來,
再小心翼翼地慢慢插了進去。以這種慢工出細活的方式又抽插了好一會,小穴裡
淫水如泉地溢了出來,冷秋霜又開始叫道:「大哥……嗯……大哥……人家……
嗯……好……舒服……嘛……喔……喔……小……小穴……好美……」
「嗯……人家感……感到……好舒服……唷……嗯……美……美死了……嗯
……好爽……真是太……太美了……喔……啊……啊……可真……爽死……人家
了……哦……哦……好……真是太爽……了……」
到了這時的冷秋霜,可真是苦盡甘來,表現出一付春情湯漾、媚眼如絲的嬌
俏模樣,這種風情萬種、迷人的浪態,更讓阮天華緊緊地壓住她令人著迷的胴體
,大寶貝一陣又一陣如狂風暴雨地,猛插猛操著她的小肉穴,幹得她香汗淋漓、
嬌喘噓噓地抖個不停。
在阮天華每一次又猛又勁的進出之中,小穴裡的淫水氾濫的像洪水決堤,阮
天華索性用雙手抱住冷秋霜嬌小蠻腰,大寶貝橫衝直撞地狠命轟炸著,這一波猛
烈的攻勢,搞得她一雙玉臂緊緊地抱住阮天華的背部,兩條玉腿也勾到阮天華的
屁股上,一個豐臀則努力地往上猛挺,迎湊著大寶貝插動的頻率,小嘴裡又是一
連串地狂叫著。
「大哥……哦……大寶貝……哥哥……快來……快來干……妹妹的……小穴
……哦……噢……真爽……好舒服……嗯……對……用力呀……喔……小穴美…
…美死了……啊……哦……再……再快一點……人家……的……小穴……美……
美死了……喔……用……用力……干……干我吧……把妹妹……插死……好……
了……」
冷秋霜一直淫媚地嬌哼著,一面瘋狂地扭擺著她的屁股,極力迎合著阮天華
的大寶貝,同時,四肢像只八爪魚般地緊纏著阮天華,好加重阮天華插干的力道
。過了一會兒,她的嬌軀一陣陣地顫抖了起來,阮天華一看,便知道冷秋霜可能
是要洩身了,趕忙再加重操穴的力道,嘴巴也堵上了她的櫻桃小口,兩條舌頭就
在兩張互相蜜吻的嘴兒裡翻滾交纏了起來。
又連續插弄了幾十下,冷秋霜躺在阮天華的身下混身猛顫著,小穴中一陣強
烈的收縮,一大股又燙又熱的陰精直衝而出,浸得阮天華的大寶貝全根發酸,冷
秋霜洩得渾身酸軟地平癱在床上,任由阮天華狂插猛操地在她美妙的胴體上蠢動
著。
又插了一百多下,阮天華的大寶貝也在一陣抖顫之下,精關一開,大股炙熱
的陽精,直接射進了她的花心裡,又燙得冷秋霜在半昏半醒之中,迷糊中呢呢喃
喃地哼著:「喔……喔……大哥……人……人家……美死了……啦……喔……你
的……精水……好燙……射……得妹妹……好……舒服呀……嗯……好累喔……
我……要睡……一下……」
靜靜地,阮天華也在全身舒暢中躺到她身旁,把冷秋霜柔若無骨的嬌軀擁入
懷中,兩人甜蜜地交頸入眠了。激烈男歡女愛之後,常會使人沉醉在溫柔鄉的酣
眠之中。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皎潔的月光透過半透明的白紗窗廉射進房裡,朦朧地灑
在這大床上。經過激情洗禮的阮天華,在疲累和滿足參半的夢鄉之中醒了過來,
睜開惺忪的雙眼,映入眼廉的便是上半夜剛和自己顛鸞倒鳳、享受魚水之歡的冷
秋霜,美麗的嬌靨上,猶帶幾分慵懶的滿足感。
冷秋霜暈紅的雙頰,使阮天華忍不住這秀色可餐的誘惑,湊過頭去,一口就
狠狠地親了下去,吻得她在半睡半醒中,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一陣熱吻之後
,只見冷秋霜睜開美麗的鳳眼,千萬縷柔情的目光望了阮天華好一會兒,忽然一
雙玉臂如蛇般地又纏上了阮天華的頸項,獻上她心甘情願的熱吻,兩條紅嫩的舌
頭舐吻著彼此臉上的每一寸肌膚,輕憐蜜意地纏綿了許久。
倆人意猶未盡地、從兩情相悅的迷離恍淌之境漸漸清醒過來,不經意之間,
阮天華的目光掃到冷秋霜挺聳的雙峰和那雙修長無瑕的玉腿上,平滑白皙的小腹
之下,一片呈倒三角形的濃密陰毛,掩覆著微微隆起的小肉丘,穴口蜷曲而有點
凌亂的陰毛上,還留著上半夜激情狂歡後的余漬。
忍不住心中的慾念,阮天華的魔手悄悄地揉搓著她兩顆肥嫩豐滿的雙乳,手
指頭還不停地把玩嶺上那兩顆鮮紅欲滴的小櫻桃。從緩緩硬實的乳尖和柔弱無骨
的嬌軀輕顫不已的訊息之中,讓阮天華知道冷秋霜的淫慾,又再次被自己挑逗起
來了。
臉上燃燒著一股烈焰,香息咻咻的冷秋霜,熱情如火地湊過她的小嘴,找到
阮天華的嘴唇就吻了下去,纖腰如水蛇般地扭動著,全身發燙,緊緊地密貼在阮
天華的身上。男女之間的情慾之火,到了這種程度,可就像是春雷勾動了地火,
一發而不可收拾的了。
一陣陣的甜蜜長吻和赤裸裸的身體接觸後,搞得阮天華是慾火焚身,力求一
洩為快,而冷秋霜也進入了春情蕩漾、迷離恍惚的境界之中。阮天華將右手插入
倆人身體貼合的下身部位,沿著細滑的大腿嫩肉向上游摸索著,鼓騰騰的小穴外
面,已被她流出來的淫水浸得濕淋淋的了。
滑膩的手感,讓阮天華伸出兩根手指,撥弄著她淫水漣漣的肉縫中探索著,
一股濕熱熱的感覺,由指尖傳到了阮天華的神經中樞,更讓阮天華的慾念,如火
上加油般地熱切燃燒了起來。冷秋霜也配合著阮天華的動作,扭動她的腰肢,好
讓阮天華的手指在她小穴裡揉搓得更徹底;她的小手也伸到阮天華的胯下,去握
住那根大寶貝,輕柔地上下捋動著。
兩人的動作都不約而同地讓小穴和大寶貝湊到一塊兒去,撥開她滑嫩的雙腿
,一根鐵一般堅硬的大寶貝,就在她的小穴洞口四周磨弄起來。冷秋霜的情慾已
如沸騰的滾水,將要噴濺而出;而阮天華的色念,也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只聽嬌喘不已的冷秋霜,心癢難耐地呢喃著:「喔……嗯……嗯……大哥…
…噢……噢……妹妹的……小穴……好癢……嗯……嗯……快……快把……你的
……大寶貝……插……插進來……妹妹……要嘛……嗯……嗯……」
看著冷秋霜媚眼如絲,激盪的情慾已到了慾火焚身的地步,阮天華連忙將屁
股一抬,龜頭對準了濕滑的肉縫,頂開兩片嫩嫩的小陰唇,緩緩地在「滋」、「
滋」的水聲擠弄之中,藉著她潺潺的淫水,滑進了冷秋霜的小騷穴裡了。
一陣「唉呀」、「唉呀」的肉感叫聲中,還沒等到阮天華抽動大寶貝,冷秋
霜的屁股已經自動地扭擺起來,女人的天性和激情的刺激,讓這昨夜以前還是冰
清玉潔的處女之身的她,無師自通地篩動著嫩臀,扭搖著纖腰,來增加雙方性愛
的樂趣。
被她這身浪態感染的阮天華,也開始抽動大寶貝,在冷秋霜的小淫穴裡面,
自由自在地操弄起來。這時,倆人是以互擁側交的姿勢合歡,所以兩人都有極大
的活動空間,來迎合對方的動作。
緊閉著一雙媚眼,嘴角含春的冷秋霜,淫蕩地自她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聲滿
足的嗯哼聲,不斷挺扭的屁股,讓她的兩顆酥乳也在阮天華的胸前顫動著,又白
又嫩的一雙玉臂勾著阮天華的頸項,被頭散發地搖晃著她的螓首,享受著豐滿肥
沃的小穴被大寶貝填滿的快感。
一連串的猛干狠操之下,記記長打都搔到她的穴心深處,讓冷秋霜忍不住快
樂地大聲浪叫道:「喔……喔……好……好美喔……唉呀……好大哥……你……
干……幹得妹妹……美……美死了……哎……哎喲……好……好爽……人家……
真是……爽……極了……」
「嗯……嗯……用……用力……一點……快……再……深一點……好美……
喔……喔……大哥……你的……大寶貝……干……得妹妹……好爽……好舒服…
…呀……嗯……嗯……」
看著一位端莊賢慧的淑女,被自己操得變成一個床上的蕩婦,心中的快感驅
使著阮天華更加用力地挺弄的大寶貝,插干她的小穴,而在整根寶貝深入時,更
是用龜頭去頂撞著她的花心。冷秋霜的小穴裡,也因為積聚了大量的淫水,在干
穴的打樁動作抽動之際,發出了「噗滋」、「噗滋」的美妙聲音。
冷秋霜的小嘴兒裡哼著陣陣的淫浪叫聲,屁股猛擺、纖腰狂扭,那根大寶貝
在她的小穴兒裡橫衝直撞,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條蛟龍,正在興雲布雨地翻騰躍動
著,操得她甜膩膩地直叫著「大哥」、「好哥哥」不已。
「啊……哦……哦……嗯……嗯……太……太好了……大哥……你……你真
……能幹……呀……噢……好癢……小穴……好癢……快……再……再用力點…
…對……對……就是……那裡……喔……喔……舒……舒服……快……再……插
快……一點……唔……唔……美死……妹妹了……嗯……嗯……好……好爽……
喔……喔……」
冷秋霜的雙腿緊緊地夾住了阮天華的腰際,充滿彈性的屁股不住地顛動著,
而在看似亂挺的動作之中,漸漸地,竟能配合著阮天華的動作的頻率,進退有節
地篩動著。阮天華的雙手抱著她嬌嫩的屁股,緊緊捏住雙臀的柔嫩肌肉,並用大
寶貝一次又一次地搗進她的穴心深處,逗弄著她無限的激情和春意。
此時的冷秋霜,已被阮天華幹得神智漸漸恍惚起來,全身的香肌忽然起了陣
陣痙攣,四肢緊緊纏繞住阮天華的背部,滿是汗水的嬌靨上扭曲著,聲浪漸漸提
高,叫著:「嗯……嗯……啊……哦……大哥……妹妹要……要……唔……要…
…嗯……要……丟……丟出……來……了……妹妹要……要……升天……了……
喔……喔……嗯……嗯……」
隨著冷秋霜的淫叫,一股股熱流由她的子宮裡直噴出來,燙得阮天華的大龜
頭好舒服,陣陣陰精不斷地洩出,冷秋霜的身體也不住地隨著她的洩身而顫抖著
,激流由大變小,在最後一股熱流之後,冷秋霜的嬌軀整個兒癱軟在床上,纏著
阮天華的四肢也漸漸放鬆了,全身上下能夠用力的只剩下眼皮的翻動,和小嘴裡
微張輕呼的嬌喘。
阮天華見她如此透支體力,停下大寶貝的動作,讓她歇息著,雙手再次揉弄
著她的玉乳,好讓她享受干穴之後的餘韻。良久,冷秋霜努力地撐開雙眼,疲累
地道:「大哥……你還沒……洩身,你不要管我,你就趴在我的身上,再幹一會
兒,到你洩出精水來吧……」
阮天華見她已經累得這等模樣,還掛念自己還沒盡興,不由得感動地伏在她
的臉上蜜吻了一陣子,才道:「好妹妹,你今天太累了,我們來日方長,有的是
機會,也不急在一時,還是讓你恢復了再說。嗯,時候不早了,我們睡吧。」
阮天華低下頭吻吻冷秋霜的雙頰,只見她睡眼惺忪地望了他一眼,便抵擋不
了睡魔的侵襲而進入了夢鄉。阮天華心中愛憐不已,將她擁在懷中,很快也進入
了夢鄉。不知在他的夢裡,會出現什麼情景?一龍八鳳,夠他消受的,未來的日
子,一定是甜蜜而美好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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