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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阮大折桂】
趙國民還是音訊全無,生死不明。
阮大感念趙家對他的恩遇,把賬目做得清清楚楚,條目分明。又手腳勤快,
常幫著挑水斷柴,不僅讓趙老爺直點頭稱好,連一向比較挑刺的趙老奶奶也是不
住口的誇讚。
鳳娘連著兩月悉心照料他,時日一久,那一番無數的心血慢慢化作濃濃的蜜
意。更有小翠在一旁穿針引線,自然就容易做成那不了的情緣。
鳳娘生得嬌嬌怯怯的,身材妖嬈,鼻俏嘴小,猶是那雙彷彿能說話的鳳眼兒,
巧笑盼兮間直教人把魂魄也丟了。阮大是聰敏人,自然能讀懂她含水般雙眸中的
深情厚意,只是記著趙家的恩待,心中一直彷徨掙扎。
一晚,月朗星稀,天又熱。下人們因白天忙碌,晚上早睡著見周公去了。阮
大一時不能安睡,就從樓上下來,在天井邊的石凳上坐著乘涼。
無意間,見那桂花長得好,滿技條都是金黃色的,呼吸間便是清香撲鼻。一
時無聊,就過去順手折了一技,送鼻下一嗅,卻聽得樓上「吃」的一聲輕笑。抬
頭望去,便見鳳娘身穿一件白色衣裙,一手扶欄,一手拿著檀香扇輕搖著。就著
明亮的月光,隱約能見她白嫩的臉頰上現出一層暈紅,含笑的眸子裡更是水汪汪
的。
鳳娘見他望到這邊,又輕笑一聲,拿扇遮了臉,轉身慢慢隱進自己的房內。
臨進門時,卻又回過頭來,投給阮大羞羞的一笑。
阮大鼻聞著陣陣清香,眼見含羞帶怯的鳳娘如幻仙般慢慢隱去,一時心神俱
醉。身在桂花樹下,手裡舉著一支桂枝,仿如凝身了一般。忽又聽得邊上「格」
的一聲輕聲,轉頭望去,只見小翠雙手端著一隻木盤,上面擺了一壺酒、一
只杯子和一碟桂花蜂蜜糕,冉冉而來。
「先生好呆!哪有男人來折桂花的?」小翠嘻嘻輕笑著,把酒、杯、桂花糕
擺在石桌上,口裡又說:「折就折了罷,卻又只會發呆,難怪有人說你有時象呆
子呢!」阮大臉上一熱,不知說什麼好。小翠見著他發窘的樣子,更是好笑,拿
起酒壺往杯子裡斟滿了,低聲說道:「這桂花糕是我做的,怕是很難吃的,你不
吃也就罷了。這酒卻是姐姐叫我送來的,乘著好月色,喝一杯吧。」
阮大知道這桂花糕聞著香,吃著鬆軟甜糯,做起來卻很費事。要乘露水未乾
時,採了新鮮桂花,用蜂蜜調勻,和在米粉裡,再加些雞蛋清、酵母、糯米酒等
配料仔細和好,切成片,用溫文慢慢蒸熟的。他口中忙不迭的道謝,就在石桌旁
坐下,把桂枝擱在邊上。右手端起酒杯,左手捏起一塊桂花糕,仰首把酒一飲而
盡,咂著嘴,舉了桂花糕細細品味。還未及說話,已聽小翠低笑著說:「先生這
會哪能品出味來,心裡怕是只有姐姐的香吧!」阮大一愣,又聽她壓低了聲音說
道:「先生好呆!要不要我去求姐姐,讓她給你留個門呢?」阮大還沒回過神,
小翠已輕笑著,一溜煙的踮著腳尖跑了。
阮大一邊回味著鳳娘的動人身姿,一邊就著那碟桂花蜂蜜糕,竟把一壺酒喝
得精光。
手裡把玩著香噴噴的桂花枝,帶著微醺上了樓,記起小翠的淺聲低語。轉頭
一看,見鳳娘的房內還隱隱的透出燭光。一時情癢難禁,就屏了呼吸,沿著由北
向東的走廊,輕手輕腳的躡到她門外。試著用手輕輕一推房門,那門卻是虛掩著
的,隨手就慢慢的開了。
還在猶豫間,裡面「噗」的一聲將燭火吹滅,眼前頓又陷入一片黑暗中。阮
大借酒壯膽,悄悄的閃入門內。藉著窗子透進的明朗月光,隱約見著一身白衣的
鳳娘正俏立在床前。阮大躡著手腳,一步一步移動過去。
趙老爺此刻也還未睡。當阮大走近鳳娘的房門時,他正從東南角的樓梯上來,
自然就清楚地看到阮大的舉動。他沒有吱聲,等阮大閃身進入鳳娘的房間,他仰
首輕輕發出一聲長歎,就默默的進了自己房間。
阮大的手剛一觸著鳳娘的身子,鳳娘就「嚶」的一聲,軟進他懷內。阮大當
即就伸出雙臂將她環擁住。兩個人緊緊相擁著,誰也不說話,只感覺到對方火熱
的氣息,和撲通撲通的心跳。
分不清是誰先的,一個低下頭,一個仰起臉,四片發燙的嘴唇一挨著就像粘
合了一般,再也不肯分開,火熱的氣息跟著變得紊亂而迫急。阮大下邊的東西不
知不覺就舉了,硬硬的頂在鳳娘下面,引得她更是情熱如火。倆人就相擁相吻著,
低氣喘著,慢慢地倒入鳳娘那香馥馥的軟床內。
阮大常年在外奔波,模樣又生得俊雅,自然不少做一些露水姻緣,常能結識
些良異女子,這方面的手段跟著練得非同一般。但凡男女情事,都以情為引,以
事為總,倘若在這「事」上討不得她歡喜,那麼任你多大本領,也只看不起你。
阮大深知這一要訣,就在手上下了功夫。他一邊吻著鳳娘,一邊就用手在她
身子輕揉慢捏著。一邊揉著捏著一邊就慢慢挑開她衣服。
待得他的手掌甫一握住她那柔膩細滑的乳房時,鳳娘早已渾身發軟,喘成一
團。他用手掌心輕蓋在乳尖上輕輕一陣研磨,再用手指輕輕挾住硬立的乳頭捻得
幾下,鳳娘就口裡喘著,下邊就跟著不安分地扭擺起來,一雙腿分合不定,時絞
時舒。
阮大的嘴唇慢慢從鳳娘口邊移下,順著頸項、胸脯一路吻到她滑如凝脂般的
豐軟乳房上,一張嘴將乳尖含入口內,舌尖便在口內頂著乳頭一番輕佻。右手順
著平滑如緞的肚腹一路往下,到腰際時,便扒了她的褲腰往下褪。鳳娘口裡嬌喘
吁吁的,雙手緊攀了阮大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抬高臀胯,方便他褪下褲子。用手
把褲子從她腳下取出扔在一邊,手就摸著腳順著柔腿一路輕撫上來,慢慢的撫進
柔膩的大腿內側。三撫兩撫便撫進鳳娘腿間那毛茸茸的秘地,則早已是一片淫水
潺滑。
阮大的手指順著那道濕淋淋的狹縫上下輕揉,直把鳳娘揉得渾身癱軟,口裡
嬌喘愈急,身體裡外一片滾燙。下邊扭著,一雙手也在阮大身上四處掏摸,情急
之中,再顧不得羞澀,一手就摸進他胯下,把他那蠢蠢欲動的肉莖掏了出來,直
往自己身上扯。阮大見勢麻利脫下自己的衣褲,輕輕伏到鳳娘身上。
鳳娘早在下邊翹開雙腿,把腿胯間那酥麻酸癢之處敞了出來,一手還把著他
的肉莖,將龜頭放在熱炙炙的肉縫口上。阮大在上邊輕輕一頓腰,那硬實的龜頭
就悄沒聲息地擠開陰唇,藉著淫水潤滑,深深沒入熱灼灼水溶溶的陰道裡邊。
「咦!」一聲低吟自鳳娘口中逸出,忙用手摀住嘴,卻哪裡能捂得住那一聲
聲軟膩細促的嬌喘?
阮大已手捧了鳳娘柔軟的嬌軀,徐徐緩緩的挺腰聳胯,把那炙熱的肉莖投在
鳳娘裡邊恣意進出。鳳娘不敢叫出聲,用牙死死咬了下唇,雙手合抱著阮大腰際,
順著他抽送的節奏,在下邊搖臂送胯,百般迎合。
一個是風流倜儻的青年,一個是空曠已久的少婦,一旦興發,自然是其熱如
火,其情如蜜。
阮大一邊連綿不斷地反覆抽頂,一邊就伏下頭,在鳳娘臉上吮吻。鳳娘被阮
大撞得身顫體搖,頭頸也跟著左右擺動。一時擺得急了,便讓阮大咬住她的耳垂,
卻正好觸著她的癢處。氣息為之一頓,雙腳就騰空而起死命地勾住他的腿股,跟
著渾身上下一抽一抽的顫動起來。卻是已被阮大送入那銷魂蝕骨的神仙境界。一
股熱蜜便從她深處泉噴出來,熱剌剌的沖澆在阮大的龜頭上。阮大不由得身子一
酥,下腹跟著一陣緊繃,入在鳳娘深處的肉莖便一跳一跳的,將熱精一股一股的
噴灌了進去。
倆人身子癱了下來,相擁著好一陣回味。
第二天,小翠收拾鳳娘房間時,見著一支桂枝落在地板上,不正是阮大夜裡
折的那枝嗎?嘻的一笑,就暗自藏了,想以此取笑阮大。白天沒見著,順手找個
瓶子,裝上水養了。誰知,這支桂枝竟慢慢長出根,索性找個花盆養了起來。
但凡天下事,只那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阮大、鳳娘自從好
上之後,情濃處就如蜜裡調油一般,那眉目傳情、私語竊笑之態,旁人又怎看不
出來?只是都不說破而已。
其時,戰事緊迫,東瀛鬼子進犯迫急,新四軍大部隊一時無處安身,就將隊
伍散了開,東一股西一股的打游擊。便有一支隊伍,由投奔而去的劉三引路,悄
悄潛進趙家莊。只是隱在山林深處,一般人家就難以得知。
隊伍連著數月東奔西躲,在山林中出沒,糧食早是難以維持。劉三自告奮勇,
願做前鋒下去探路。商議好聯絡方法,劉三便直奔趙家。白天不敢現身,只等著
晚上去找阮大。
那日,孫瘸子喝了些酒,已是微醉,口裡罵罵咧咧的,不知嘮叨什麼。出了
大門,跛著一腿沿路往北。正走至轉角處,忽聽得一聲:「二哥!」接著一陣沙
沙的響聲過後,從竹林裡鑽出一個身穿軍服的人,腰間別著一把短槍。仔細分辨,
不是劉三還有誰?
「三子!」孫瘸子叫出一聲,便直跛過去。劉三伸手指豎在嘴邊「噓」了一
聲,拉著孫瘸子躲進竹林,隨後就問:「你這腿怎麼了,大哥還好吧?」
「唉,別提了,就上次在昔口打鬼子,為了救那不講義氣的,讓鬼子打傷的。」
「誰?誰不講義氣?怎麼回事?」
「不是那卵大還有誰?」孫瘸子沒聲好氣的應著。
劉三先是一呆,隨後就明白他說的是阮大。但他對阮大一向極為敬重,也知
道二福有一些痞性,就問起仔細緣由。孫瘸子就把當日如何救阮大的事實說了,
等到問他阮大如何不講義氣時,卻又躲躲閃閃的說不出好話。只一個勁說:「卵
大就是不講義氣。」
劉三見問不出來,就說:「你悄悄的去把大哥叫出來,我有事要找他,你們
有什麼事,一起也好說話。」孫瘸子「哼」了一聲,說:「只怕他未必肯見你呢!
早被那狐狸精迷上了。」劉三一聽,以為他說的狐狸精是指小翠,就說:
「那小翠也不錯啊,大哥找了她倒也有福。」
「哼!只怕他是想一窩端呢!」
劉三被他說得雲裡霧罩的,又知道阮大性格沉穩,只是有些優柔寡斷,如果
出什麼事的話,一定著落在女人身上。當下,不再多問,只說:「你先去把大哥
找來,我們一會再說,我還在這等你們。」孫瘸子被他催得沒法,只好慢慢鑽出
竹林,口裡只嘀咕:「什麼大哥,就只是卵大!」
記著劉三的安危,倒也不敢造次。進了四方院,正好看見阮大呆坐在天井邊
的石椅上,就過去壓了聲音說:「你出來,有人找。」阮大一怔,就皺起眉頭,
說:「誰找我?我這裡沒有其他相熟的人。」孫瘸子就不耐煩了,哼的一聲,說:
「要見就見,不見拉倒,別忘恩負義!」
阮大聽他說得難聽,也沒應他,但聽他催得急,想是該有什麼事。站起身,
慢慢隨他出了門。剛走出門口不遠處,就聽孫瘸子說:「三子回來了,在那竹林
裡。」阮大一聽,拔步就跑,直往竹林奔去。孫瘸子在後面一連聲輕叫:「等等
我,等等我。」卻哪裡理他。
剛鑽進竹林,耳聽得一聲低叫「大哥」,身子就被緊緊抱住。「三子!」阮
大也低叫一聲,臂圍了他身子,雙手在他背後一陣輕拍,隨後便扳過他身子,借
著朦朧月光,細細打量。只見他頭上戴著圓頂帽,身上穿著土黃色中山裝,左臂
佩帶著「N4A」字樣的臂章。再看他臉色,清減了幾分,又英武了幾分。
「你到底還是投上共產黨隊伍了。」阮大一陣欣喜。便在這時,孫瘸子也喘
噓噓鑽了進來:「個沒良心的,把我一個人丟下,黑咕隆咚的,害我摔了好幾跤。」
三兄弟拉在一起好一陣唏噓。便聽劉三說:「大哥能不能弄些吃的來,我連
著幾天沒吃上東西了。」阮大轉頭就對孫瘸子說:「你去廚房拿些吃的來,別人
不注意你。」頓了下,又說:「再弄些酒來,我們兄弟好好聚聚。」「誰跟你兄
弟!不講義氣的,沒見我腿腳不方便嗎?已經一個來回了,還要我去,不曉得要
我摔多少跤。」口裡雖這麼說,卻還是一路埋怨著去了。
劉三說起當日阮大的教導,說:「大哥,當初虧了你的教誨,才讓我一門心
思要投共產黨隊伍,現在隊伍就在附近,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劉三有一身好功
夫,打起仗來又不要命似的,不久就受到賞識,現在帶著一個班了。
阮大不敢直視劉三,低下頭,一時猶豫難決。劉三見了他沉吟的樣子,又聽
得孫瘸子一直不住口的酸言醋語,心裡就明白幾分。半晌,阮大才抬頭問:「你
見到趙國民了嗎?他有沒跟你一起走?」劉三搖頭說:「自從那次打散,我就再
也沒有見到相熟的人。」
倆人正說到這裡,便聽唏唏嗽嗽的聲音響了過來。隨後就聽得喘吁吁的聲音
說:「來接我一下,不好拿的。」阮大剛要動,劉三已先他一步搶身過去。孫瘸
子左手臂抱著一罈酒,左手提著一個大紙包。劉三接過那罈酒,口裡問:「沒人
看見吧?」
「沒人,我要吃東西,誰敢吭氣!」孫瘸子說著一屁股坐倒在地,從懷裡掏
出三隻碗來,擺在地上。再將紙包鋪開,裡面有半隻蒸雞,一大塊牛肉,還有十
來只饅頭。三人圍在一起,阮大捧起酒罈,在三個碗裡都倒上酒,說:「我們三
兄弟有很長時間沒這麼聚了,今天放開了,好好喝一頓。」劉三已手抓了兩個饅
頭,一口就咬了半隻,含糊著說:「我先吃兩饅頭,餓得狠了。」
等他一口氣吃了幾隻饅頭,才揉了肚子,笑著說:「讓兩位見笑了,今天可
讓肚子享福了。」抹了抹嘴,又說,「喝酒之前,有個要緊事,請哥哥幫忙。」
孫瘸子當即拍著胸脯說:「我是沒話說的,就只不講義氣,不知會怎麼說。」
劉三聽了,正色道:「二哥,大哥不是這樣的人,你口口聲聲說大哥不講義
氣,正好我們三人都在,說個清楚吧。」孫瘸子臉一下脹得紅紅的,只說不出話,
阮大也是一臉尷尬。劉三見狀也不點破,只說:「大哥,二哥,我們山上沒有糧
食了,請你們想盡辦法周全。這件事非常要緊,還要萬分小心,做不好就會害了
兩位哥哥的。」
孫瘸子聽說是要糧食,他孤身一個下人卻哪有?不由得矮了半截,不吭氣了。
阮大見他說的慎重,知道厲害,就認真想了一遍,說:「這事普通人家也沒
有,要有的話,只有向趙家要去。平常老爺子還好說話的,我去問問看。」劉三
想了一下,說:「這事要成的話,大概也只有這樣了,那就煩大哥去做說客了。
不管成不成,你都要注意情景神色,萬一有個風吹草動,你就趁早先走。」「嗯,
這事先這麼說吧。」
「好!正事不說了,兩位哥哥,來!我們喝酒!」劉三雙手捧起酒碗,向他
倆人一舉,「噹」一聲,三隻碗碰到一塊。一仰頭,都開始把酒往嘴裡倒,一口
氣就將一大碗的酒喝淨了。
三個人就著月光喝酒,慢慢便有了酒意,說的都是豪言壯語,論起天下局勢,
劉三說:「現在有三支隊伍並存,兩支是自家人,一支是東瀛鬼子隊伍。這支鬼
子隊伍雖然猖狂一時,但怎麼說都是倭寇行徑,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早晚要敗
的。剩下的就共產黨、國民黨這兩支隊伍。表面看,現在的共產黨隊伍正處於下
風,形勢極為不利,但若再往深看,共產黨隊伍深得民心,軍紀嚴明,明著我們
人數不多,但暗中卻有十倍、百倍的人支持著。那國民黨隊伍卻沒有意識到這一
點,當官只是為了發財謀利,胸無遠志,這樣的隊伍能有發展嗎?如果一旦打起
來,他絕討不了好去!相信我們一定能贏的!」
阮大聽了他的話,目光灼灼的盯著劉三,由衷地說:「三子,士別三日當刮
目看,這話一點不假,真沒想到你還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劉三口裡笑著,搔
了搔頭皮說:「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們的首長說的。」阮大正色道:「首長能
做出如此英明的分析,隊伍就絕不會偏了方向。三子,你好好地跟著干吧,闖出
一番事業來!」劉三拉住阮大的手說:「大哥,一起來吧,我們一併闖蕩去!」
孫瘸子聽得心熱,脫口說道:「我也去,我現在就跟三子去。」劉三望著他
的傷腿,微微搖頭。沒等他說話,孫瘸子已經知道了,他們終日在崇山峻嶺之間
穿梭,他一個瘸子怎能跟得住?只得歎一口氣,默不做聲了。
阮大聽得劉三這番說,心裡也是激盪難平,只是心裡想著鳳娘,要他立時做
下決定,著實為難。只聽劉三說道:「大哥,你現在也不用著急,回去好好商量
以後的路,再說籌糧的事還指望你的。」
三個人談談說說,不知不覺便將一罈酒喝個精光。孫瘸子見酒沒了,口裡嚷
著再去拿,卻一頭栽倒,歪在地上就打起呼嚕來。劉三餓著已經很久了,幾碗酒
下肚,哪裡還能再分得清東南西北?跟著也倒地睡著了。阮大平時也喝些酒,只
是酒量一般,幾大碗的喝下去,早是頭重腳輕,倒地不起了。
三人就在竹林深處酣然大睡,醒來時,天已大明,被露水一浸,身上便有了
涼意,先後慢慢醒轉。望著彼此的酒後憨態,不由得啞然失笑。劉三說:「兩位
哥哥快回吧,別讓人起疑心,我就在這裡等你們的消息。」
孫瘸子一個人倒沒什麼的,只是阮大因為有那鳳娘牽掛,怕她昨晚來找過他,
因此慌慌的便回去。果然回房不久,鳳娘便找進他房間:「你昨晚哪裡去了?一
個晚上都不回?」
阮大抬頭見她一臉的倦意,想是因為他也一夜沒睡好,心裡便有了感動。又
見她身上僅穿著薄薄的粉色綢裙,將個窈窕身裁襯得凹凸有致,未施脂粉的臉上
輕含怨嗔,再和著那淡淡的慵態,竟是別有一番風情,不覺下邊就勃了起來。記
著劉三的重托,靈機一動,心裡便有了主意。
他一邊笑著,一邊就將鳳娘摟了過來,口裡說:「昨晚跟兄弟一起喝了些酒,
竟醉了,回不來了。」「不要!大白天的,要讓人看了可就不好了。」鳳娘扭著
身子,想從他懷裡起身,卻被他抱得死緊,哪裡便能起來?幾次掙扎,口裡就有
些氣喘,引得阮大更是情興高漲。一雙手在她身上四處撫摸著,用嘴吸住她耳垂,
一邊輕吮,一邊輕聲說:「這時候我房間沒人來的,怕什麼?」
「萬一讓人看見怎麼辦?嗯喲……」卻是阮大已將手伸入她褲內,手指在她
股間那綿軟的窪凹處輕揉細捻起來。鳳娘口裡還說著不,身子卻已慢慢酥軟,阮
大輕鬆的就將她放倒在床內。
阮大一邊用手指摁住那枚變硬突起的肉核輕捻,一邊就脫了自己的褲子,將
那勃然之物放了出來。也不脫她衣服,將她裙擺往上一掀,就把她那白嫩勝雪的
下體掀了出來。手指還在上邊捻著,下邊已將龜頭湊近濕滑一片的凹縫。慢慢施
力時,龜頭便輕輕頂開柔軟似棉的陰唇,藉著淫液的潤滑,慢慢深入炙熱的陰道
裡邊。
「啊……」鳳娘輕蹙著眉頭,張口吐出火熱的嬌喘。下邊蠕蠕而動,迎著他
的進迫暗中使力揚起臀胯,使那粗硬的肉莖順利抵達深處。
阮大撲身下去,口裡輕喚著:「鳳娘、鳳娘……」下邊款款輕擺,進進出出
的抽送起來。
鳳娘被他幾聲輕喚,早是身顫神殤,哪裡再能說個不字?兩手緊緊攀了他的
肩膀,兩腿就高高翹將起來,纖白的雙足在他腰背後面糾纏在一起,再不肯鬆開。
阮大被她纏得緊了,下邊動作就難以利落,只得一下一下的拱著。不想,這
樣的動作卻讓倆人的私處如同膠貼了般,肉莖在陰道裡邊攪著,外邊那毛茸茸的
恥骨正好硬硬的擠磨到勃脹的陰核。只用力揉動了幾下,那鳳娘便有些禁受不起,
口裡喘著,肉兒顫著,骨頭也似酥了一般。連喚了幾聲「阿大」,身子一僵,小
腹一陣痙攣,便有一陣熱泉從深處噴澆出來,正澆灑在深入在裡邊的龜頭肉冠上,
引得阮大更是興起。
阮大放開她身子,乘著還有些酒意,用雙臂架起她兩腿,下身一陣激烈衝撞,
直把她下邊撞得「啪啪」直響。一邊動著,一邊低頭看那交接之處。只見她那粉
嫩的陰唇已然沾滿淫液,隨著他肉莖的進出而開合翻掀著,裡邊的水兒一陣一陣
的氾濫出來,肉莖進出間,便有了「唧唧嘖嘖」如魚嘬水的聲響。
阮大看著有趣,下邊就動得更歡。一邊用肉莖不斷頂叩,一邊伸手下去,用
拇指扣住肉縫上邊那枚脹突的陰核,順著下邊的節奏輕輕重重的捻揉。直把鳳娘
弄得遍得酥軟,口裡喘著連呼:「不行!不要!」手軟軟的要去扳他手指,卻哪
裡能止得住?阮大又連著數十下深搗,便將鳳娘搗得魂飛魄散。
鳳娘只喚得一聲:「不好啦!」身子便一陣哆嗦。阮大頓覺手指下的肉核一
陣鼓脹,便有一股熱液從那裡源源不斷地噴灑了出來,將他的肉根處噴得一片熱
烘烘的。同時間,深入在裡邊的肉莖像是被那嫩黏的軟肉綿綿密密的咬合住了,
更有一陣熱燙的液汁淋淋灑灑的澆在龜頭上,燙得他也是一陣酥麻。
當即,兩手緊捧了鳳娘臀胯,速速的又是幾十下抽頂。終於忍禁不住,下身
一挺,將肉莖盡根埋進陰道裡邊,龜頭緊頂著那團軟骨朵似的子宮頸口,翕動鼓
脹著,便將熱精一股腦地澆注了進去。
洩了精,阮大還捨不得拔出來,半軟的肉莖埋在她陰道裡邊,身子慢慢趴伏
到她身上,呼呼直喘粗氣。
鳳娘慢慢回復了神智,便聽到阮大笑吟吟的說:「你剛才是不是尿了?」直
把她羞得滿臉通紅,嘴裡嚷著:「我沒有!我沒有!」便將腦袋埋進他懷內。倆
人身子一動,那半軟的肉莖便從她裡邊滑脫出來,那混雜著她淫蜜的精液頓時跟
著冒湧而出,將倆人下體沾染得一片水糊。
鳳娘「啊」的一聲驚呼,便推阮大起身,要找塊東西來擦拭。一時找不著,
就拿了枕巾來擦。只是倆人的下體先是被鳳娘的失禁澆得一片水淋淋的,又被那
白濁的黏液一糊,到處都是水跡斑斑的,哪裡能擦得乾淨?
鳳娘臉紅紅的,捏了粉拳便捶阮大,口裡直說:「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阮大順勢摟過她身子,說:「別管了,一會再洗,先躺會吧。」鳳娘哪裡肯,
只說:「床上這麼髒兮兮的,怎麼好躺?再說時間長了,人家會看見的。一會叫
小翠把你蓆子洗一下。」
鳳娘下了床,用裙遮住下身,便要回房清洗。阮大忙叫住她,說:「再等會,
有個事要跟你商量。」鳳娘見他說得認真,便回過身問:「什麼事?」
阮大已穿好褲子,坐在床沿上。要說卻又不知從哪說起才好,想了一下,便
說:「你覺得我們能長久這樣嗎?」鳳娘呆了一下,慢慢回身過來,在阮大身邊
坐下,說:「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願跟我一起了?」阮大摟過她身子,
輕聲說道:「不是這意思,我是覺得我們這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萬一給人察覺,
我被轟出趙家倒是小事,只怕會害了你。」
「那你的意思又怎麼樣呢?」
「我們一起離開這裡,怎麼樣?那時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不用再這麼
偷偷摸摸的。」
「什麼?我們私奔?這怎麼可以呢?」鳳娘瞪大了眼睛,直盯著阮大,「我
們又能到哪裡去?外邊都是亂糟糟的,又有哪裡可以安身?」
阮大見話說到這個份上,就不再繞圈子。他說:「我們投新四軍,在隊伍裡
不但可以安身,而且可以打鬼子,闖事業去。」
鳳娘聽了,心裡亂成一團麻。的確,這樣的事對一個在閨房中長大的女子來
說,確實太唐突了。她也曾聽說新四軍的事,對那些英雄事跡也是崇仰不已,但
真要她投身進去,卻又是另一碼事了。
她呆想了一陣,緩緩說道:「我是很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可是我一個弱女子
又怎麼去投隊伍?聽說新四軍整日東奔西走打鬼子,我能跟得上嗎?又怎麼跟他
們一起打仗?」
「我可以照顧你,我們在一起的,你還怕什麼呢?」
「可是打仗的時候呢?你也能顧得上我嗎?趙國民不是和你們一起打仗的嗎?
你是顧上了,可結果又怎麼樣呢?」
「可是……」阮大還要說時,鳳娘已伸手按住他嘴,只聽她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你是有志氣的男人,想去闖一番事業。也知道你的心意,不肯丟下我。
可是,你也該知道,我是只想跟你永遠在一起,只想能和你有個小小的安身
之處,在一起生兒育女,在一起耕種忙活,不求什麼,只要能和你一起活著就心
滿意足了。你說要投隊伍,我也會跟著你一起去。只是,我的身子弱,能不能跟
得上隊伍?能不能跟他們一起安身?就算都可以,但這樣的事我從不曾想到過,
容我好好想一想,好嗎?」
阮大聽她這一番說,心裡有了些涼意。她說的卻又句句在理,這些細節他確
是未曾認真想過。他原本是想先說服鳳娘一起投新四軍,再讓她去問趙老爺捐糧,
但現在第一件事沒有成,那這第二件事就萬難說出口了。
鳳娘在他身上偎了一陣,只覺下身濕漉漉黏乎乎的異常難受,便又站起身要
回房。
「鳳娘……」阮大叫了一聲,欲言又止。鳳娘看著他,暱聲說道:「容我想
一想,好麼?而且如果我要走,小翠也要跟我走的,我倆從小一塊長大,不想丟
下她。」阮大看著她,點點頭,「嗯」了一聲。鳳娘走了兩步,忽又回轉過來,
雙眼直視他,一字字說道:「答應我,你不許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阮大點了點頭。鳳娘卻是不放心,只說:「我要你親口答應我。」阮大歎口
氣,只得說:「好,我答應你,我不會一個人偷偷走的。」鳳娘望著他,說:
「如果你一個人走了,你看著,我絕不會活下去的。」
「鳳娘!你這何苦……」阮大站起身,摟過鳳娘。鳳娘依在他懷裡,輕輕的
說道:「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我說得出,便做得到。如果你真要一個人走時,你
就再不會看到我的。」
「不會的,我不會一個人走的!我答應你!」阮大說出這話,眼角便已有些
濕潤。
「嗯!我先去洗一下身子,你再睡會罷,昨晚肯定也沒睡好的。我讓小翠來
給你換了蓆子。」
「好。」
鳳娘慢慢走到房門,側耳聽了一下,確定沒聽到人聲,便迅速拉開門,閃身
出去了。
她口裡雖說放心,但心裡終是不踏實,從此便多了個心眼,讓小翠暗中注意
他的行蹤,直怕他一個人悄悄走了。
阮大更是思緒萬千,一時想著自己一生的抱負,一時想著鳳娘的種種情致,
心中委實難決。又想到劉三還在那專等消息,知道這事不好拖的,時間越長他越
危險。卻又怎麼向趙老爺開口要他捐糧呢?思前想後,終難定下個好主意,逼得
沒法處,就橫下心:「直接就問他要糧,倘若好說,那就辦成了事;倘若他說個
不字,定會去告密,那麼唯有一走了之了。」
也不管床上還是一片污液斑斑,就下了樓,找到趙老爺。開門見山地向他借
糧,表示願意終身為奴以償糧債,並將劉三那一番話也一併說了。
誰料,趙老爺也曾聽聞過新四軍抗擊東瀛鬼子,早存了欽佩之儀,現在又聽
了那一番說詞,隨即就說:「依著趙家的祖訓,我們趙家人不問官不問政。終身
為奴的說法你不用提了,你說的新四軍我是聽說過的,不說別的,光衝著專打東
瀛鬼子這一點上,我就會給糧的。再說他們住在山上卻不下來騷擾我們,而是好
禮相求,如果他們扛著槍來問我要糧,我能說個不字嗎?按你說的,這是一支嚴
明的隊伍,能有這樣的見識,又怎不會有一番作為呢?你回話讓他們來搬就是,
我這有多少就讓他們搬多少。」
阮大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容易,當真是喜出望外,興匆匆的便去找劉三。走
到正門口時,碰見小翠正抱了他的蓆子準備去刷洗。小翠見著他,一張俏臉登時
脹得緋紅,隨即「格」的一笑,輕咬著牙,低聲說道:「你做了壞事,卻要帶累
我!拿什麼來補償呢?」
阮大見著她的模樣,已知她收拾過他房間,其中的奧秘皆是心知肚明,臉上
不由一熱。又因辦成大事,心裡喜孜孜的,現在聽了她的玩話,不由得心裡一蕩,
隨口就玩笑道:「想要什麼補償呢?要我以身相許嗎?」
「呸!壞東西!」小翠臉更紅暈了,一扭腰便小跑著去了。阮大見著她的嬌
俏模樣,想起鳳娘說帶她一起走的話,不由一陣犯愣。小翠跑到院門口時,回頭
見阮大還在呆望著她,又「格」的一笑,紅著臉跑出門外。
劉三得到阮大的回復,自是興奮不已。當夜,就發了暗號,引隊伍乘夜色下
山,搬糧食上去。劉三問起投新四軍之事,阮大只吱吱唔唔的回答不上,劉三就
說:「唉,那就再過一陣子吧。眼下我們糧食也緊,許多事還得要你在山下照應。
要走時,我來接應你吧。」
趙老爺見著他們一個個衣衫褸襤,卻又精神飽滿,鬥志盎然,不由好一陣歎
惜。暗中購置了衣棉布匹、鹹鹽傷藥等緊缺用品,讓阮大轉送給新四軍。新四軍
自然對他感激不盡,後來土改打土豪時,新四軍首領還專門修書一封給當地政府,
頌揚了趙家的援手之德,因此而避過這一劫。
【第六章-瘸子三滾】
阮生寫這節時,寫到中間,忽聞一陣香,抬頭一望,卻是周綺趁空回來做了
中飯,端來給他吃。她今天上身穿了件粉格子的確良襯衣,下身是一條淺藍色長
褲,襯衣的下擺束進褲腰內。穿著平常,只是她身材她,胸前圓鼓鼓的隆起,腰
間一束,豐滿的臀胯則又一圓,便把女人的風韻都襯了出來。
阮生因剛寫了阮大的風流細節,寫到那動情處,自己也不免動了那一番情興。
現在鼻聞到淡淡的馨香,眼見得她的窈窕麗姿,怎不觸動他的淫念?當即深
吸一口氣,不敢再細看她身子。
周綺的神情倒是平靜,辨不出喜怨。阮生又想到那日和小玉瘋狂後的失態,
被她盡收眼底,心裡便覺有些怪怪的。還在呆怔間,聽她柔聲說道:「吃飯吧,
要是我不端給你吃,你連飯也不要吃了吧?」
她這一說,阮生頓覺少了幾分尷尬,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便接過飯來吃。
是一大碗的米飯,一碟分裝了的菜,有幾塊鹹筍,香椿炒蛋,還有一塊紅燒
肉。
他見著紅燒肉時愣了一下,心裡一捉摸,猜著是周綺在孫家幫廚時端回來的。
他便將那肉拔在一邊,撥了些香棒炒蛋到飯裡,攪拌了,就著鹹筍吃將起來。
其實那紅燒肉是小玉托周綺端回來的,她知道他是不肯做飯吃的。周綺見了
他的舉動,也不說破,只裝不知,隨口就問:「你整日悶在房裡,在寫什麼?」
阮生不好意思給她看,就用雙肘壓了書稿,笑著說:「沒什麼的,你不好看
的。」
周綺「哼」一聲,說:「不看就不看,哪裡會是什麼好東西了,求我都不看。」
阮生笑著不答,只大口大口的吃飯。
周綺向他床上一瞟,卻還是亂糟糟的,皺巴巴的床單團在床角里邊,枕頭卻
橫在床中間。在床沿和床前的地板上依稀有水滴淌過的痕跡……她臉上一陣熱燙,
扭過了頭,卻正好看見阮生望向自己,四目相對,心裡不由一殤,更覺得臊了。
當即板下臉,嗔道:「快點吃,我好拿碗去洗。」
阮生見她臉雖板著,但滿頰的紅暈猶存,再添了這輕怒薄嗔,便又憑空增了
幾分生動與嬌媚,胸中又是好一陣激盪,下邊那話兒就揚揚的舉了。他不敢動,
兩腿交疊了,暗中把那蠢物夾了,低了頭只是一個勁的拔飯吃。卻又聽得周綺吃
的笑起,說:「慢些吃吧,別噎著!」阮生再忍不住,將口裡的飯嚥了,笑著說:
「你到底是要我快些吃,還是慢些吃?」周綺的臉便更紅了,嗔道:「多嘴!不
許說話!」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
阮生再三口兩口就吃完了飯,所有的飯菜都吃了,單只剩下那塊紅燒肉。
周綺止住笑,問道:「飯還要嗎?下邊還有。」
「不要了,我吃飽了。」
周綺端過碗,卻還站在門邊,問道:「你跟我說說,昨天在孫家到底是怎麼
回事?」
阮生聽,歎出口氣,便將當時情由說了,說到那假哭、比闊之處,他說:
「哪有這種道理?別人家裡死了人,你要哭便哭,不哭也就罷了,卻又假惺惺的
作態,只怕心底還在暗笑呢!那些人的做派,都不是為孫爺爺來的,儘是沖了孫
家那『書記』二字來的。最讓人著怒的是好端端的靈堂,怎麼就成了比闊的所在?
我可看不慣,所以只好眼不見為淨了。」
「那你怎麼把衣褲都脫光了呢?這樣不是太過分了嗎?」
「過分?是他們過分才對。憑空無據的就來懷疑我的帳目不清,我可受不了
這樣的冤氣!懶得跟他們說,就脫了衣褲了事。」
周綺呆怔了半晌,歎口氣,說:「話雖不錯,但你這樣做畢竟不合人情,別
人卻哪裡知道你的心思?都要說你閒話的。」阮生頓時大喜,脫口說道:「你也
覺得我不錯吧!別人要說什麼我才不管呢,我又不是為他們活著的。」周綺臉上
一紅,說道:「你說話就是有些顛倒,我哪裡說你不錯了?」又說,「你想過沒
有,你這樣子做,不是傷了小玉的心嗎?讓她還怎麼待你?」
阮生嘿嘿笑著,說:「當時一時激憤,沒想到那麼多,後來想了,卻不知她
能不能覺得我不錯呢。」
「那麼,如果你當時想到了,你會不會還這樣做?」
阮生撓著頭皮,想了一下,說:「大概還會這樣做吧。」周綺搖了搖頭,低
聲說:「你這性子要改,會惹事的。」阮生笑道:「改是改不了的,最多是收斂
一點吧。」
「唉,不管你了,隨你吧。那邊要開始忙了,我過去了。」周綺說著,轉過
身,慢慢地出門去了。
阮生呆想了一陣,想不出怎麼跟小玉說才好,索性就不想了,繼續寫了下來。
那時,阮大還未跟鳳娘好上,正在互相猜疑對方心思,輾轉徘徊之際。
孫二福瘸了一腿,幹不得重活,就閒了下來。人一閒著,便容易想入非非,
生出無數雜念。他見鳳娘生得萬分嬌嬈,又總見她桃腮殤眼,一副脈脈含情的樣
子,不由得就把魂丟了。時常找借口,拿語言挑她。鳳娘因著是他將阮大背回來
的,便強自忍著,不理睬他。孫二福滿腦子荒唐的念頭,見了她躲閃不語的模樣,
便就想得歪了,以為她害羞。
一日午間,見著鳳娘在樓上倚著欄干,不知想了什麼,充滿紅暈的臉上忽喜
忽羞。忽然,見她衝著樓下羞羞怯怯的笑了一下。孫二福見著身子就酥了半邊,
又見四下無人,就大起膽子悄悄跛上樓。
鳳娘見了他的猥瑣樣,只覺有趣,忍不住吃的一笑。不想更把孫二福勾得意
亂神迷,一跛一跛的跳到她身邊,口裡輕喚著寶貝,就要來抱他。
鳳娘大吃一驚,沒料到他竟有這般的膽子。被他抱得緊了,幾次掙不脫,就
犯了狠,抬起膝蓋向他一撞,正好撞在他下陰處。當時,孫二福「啊」的一聲慘
叫,就軟了手腳,矮下身去。鳳娘卻還在驚慌失措中,見他還在身旁,就狠命推
了他一把。孫二福連連後退,一是腿跛,二是下陰受創,哪裡能穩得住身子?一
連退到樓梯口,再矮身時,卻已一屁股倒在樓梯上,當即就「咕嚕嚕」直滾下去。
鳳娘反倒嚇了一跳,見他滾到樓下,卻又沒事,口裡喃喃嘀咕著什麼,爬了
起來。
鳳娘因著阮大的關係,顧著孫二福的臉面,對這事隱忍不發,隻字不提。
孫二福被鳳娘頂得狠了,便怕了她,再不敢招惹了。後來,見她跟阮大打得
一片火熱,才明白自己會錯意,就絕了對鳳娘的癡想。
見小翠生得嬌俏玲瓏,雖是丫環,卻是口舌伶俐,成日介蹦蹦跳跳的,極是
可愛。看著她白嫩的臉上總是紅粉粉的,黑漆漆的雙眼東盼西顧的,心裡便一陣
發慌。更有那兩根小辮垂在臉頰兩邊,隨她身影晃啊晃的,直晃得他心癢難禁。
只是小翠身子靈活,像隻兔子跳來跳去,他一個瘸子,如何能追得上?幾次
要用言語挑她,卻早見她一路「格格」輕笑著,跑遠了。
孫二福幾次不成功,只恨得牙癢。轉念一想,小翠也只是個下人,用些強,
把她弄了,量她也不敢做聲。
那日上午,下人都出去幹活了。孫二福在院子裡晃悠了幾圈,見那李子紅得
透了,就摘了一把。回到樓門裡邊時,見著小翠在閣樓北邊上曬衣服,口裡還咿
咿呀呀的哼著曲。孫二福不由一陣迷亂,跛著腿就上了樓。
小翠見他上樓,就皺眉問道:「你怎麼好上樓來?快下去。」孫二福就手捧
起紅李,說:「我送李子給你吃,你看,又大又紅,好吃嘿。」「我不吃李子,
你快下去吧。」小翠說了這話,便不想理他,顧自彎腰從盆裡拿衣服來晾。
小翠穿著淺黃色上衣,下身著一條圓筒長褲。她自己倒沒在意,在這一彎腰
之際,上衣滑落,露出背後一截白嫩的肌膚來;那嬌翹的圓臀更是高高揚起,隱
隱的便能見著股溝下面凸起一塊。孫二福見著,怎不淫念沖腦?當即就丟了李子,
從背後抱住她,手在前邊要捏她奶子。
小翠哪曾被人這般欺負過?在受驚之餘,隨手就從盆裡抄起洗衣槌,向後邊
橫抽了過去,正好敲在孫二福腿上的創痛處。「哎唷喂!哎唷喂!」孫二福吃痛,
手捂在腿傷處,口裡叫著,單腿往後直跳。
小翠回過身,只是火冒三丈,雙眉直豎,用手裡的棒槌指著孫二福叱罵:
「你個瘸子,再欺負我,看我不索性打斷你的腿!」一邊罵著,一邊用槌指在他
胸口狠狠頂了一把。
孫二福連蹦帶跳的直退,已是退到樓梯口邊,再被她用槌一頂,哪能控制得
住?身子一仰,倒在樓梯上,「咕嚕嚕」的直滾到樓下。
小翠先是愣住,後又見他口裡喃罵著爬起身,便在樓上「格格格」的笑彎了
腰。
孫二福吃小翠一槌,再不敢輕易惹她。左思右想,只是沒法。又見阮大跟風
娘卻是眉來眼去的,種種兒女私歡之態盡收眼底,更引得他心旌動盪。便想:
「阮大已是跟鳳娘交好,這小翠只是鳳娘的丫環,必定要聽鳳娘話的,只要讓阮
大跟鳳娘一說,這事就能成。自己辛苦背阮大回來,諒他沒有二話。」當下,就
去找阮大。
阮大因著晚上有些辛苦,白天做了些帳就躺床上歇會。孫二福進來找他時,
他還睡著。孫二福把他搖醒,口裡直嚷:「大哥,醒醒,有事跟你說。」阮大迷
迷糊糊的醒轉,便問:「什麼事,你說吧。」只聽孫二福沒頭沒腦的說:「你勻
一個出來,不要把兩個都佔了。」
「勻什麼?什麼兩個都佔了?」阮大坐起身,問他究竟。
「小翠!你把小翠勻了給我吧。」阮大聽了,只覺好笑。卻又聽孫二福說:
「你也笑我?人家笑我瘸子也就罷了,你也笑我?不曉得我這腿是因你受傷的嗎?」
阮大忍住笑,忙說:「我不是笑你,卻是你說的沒譜,小翠又不是我的,我
怎麼勻給你?」又問,「是誰笑你?我找他去。」便聽孫二福氣鼓鼓的說:「你
快找她去,就是小翠,她笑我瘸子,不肯從我!」
阮大聽了一愣,繼爾便明白他的意思,說:「這話就不太好說了吧?我又不
是什麼人,小翠怎麼會聽我的呢?」
「你不是跟鳳娘好上了嗎?你去跟鳳娘說,小翠聽她的。」
他這話讓阮大嚇了一跳,連忙說:「我哪裡跟鳳娘好了?你這話也是隨便說
的嗎?要是傳了出去,大家都不好。」
「你就不要賴了吧,這事大家誰不知道?只問你答不答應,不要推脫。你已
經有了鳳娘了,把小翠說給了我,這才叫兄弟,夠義氣。」
阮大已是很不高興,只是顧著他面子不好發作,便說:「且不說鳳娘並不是
我的什麼人,她不會聽我的話。何況這種事要問小翠自己願意不願意,我怎麼好
說呢?」
孫二福就惱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回來,要你幫我一下,卻總是推三推
四,太不夠義氣吧!再不肯時,大家一拍兩散,到時可別怪我做得狠了!」說完
就氣鼓鼓的走了。
阮大被孫二福說得沒法,還真跟鳳娘說了這事,卻被她好一頓數落:「小翠
跟我從小塊長大,我只當她姐妹,從不當她丫頭使喚。你倒好,把她當什麼人了?
再說這二福不說別的,只是那痦性,你能放心讓小翠跟了他嗎?這事再不要
提起!」
阮大知道實情如此,不敢轉告孫二福,只推沒法說。惹得孫二福連帶恨上了
他,直怪他不講義氣,自己卵大弄了女人,卻不肯幫兄弟,云云。阮大不好跟他
強辯,只裝不知道。
這時,劉三回到山村跟他們聯絡上了,這事便緩了一陣。只是孫二福幾番在
劉三面前狠狠數落了阮大。
過得一陣,外邊的城裡有個商客要買糧,只是要他們送進城。趙老爺,不放
心別人,請阮大領頭。阮大自然不好推辭,領著十幾輛糧車,一路走走停停。走
了兩日,快到城外邊時,忽聽到有幾聲零星的槍響。阮大見機快,連忙吩咐裝糧
車推進山腳下的水溝裡,教他們各自藏了。
等到天黑,阮大懷裡藏了把短槍,一個人摸進城裡,去探消息。
原來時局已經變化,鬼子軍戰線拉得太長,在中原一帶連吃了幾個敗仗,便
顯露了小國的不濟。前幾日,新四軍在千秋關跟鬼子打了一仗,鬼子軍大敗。那
千秋關是連接浙、皖的關口,關口一失,兩邊不得相顧。中國軍隊乘機追擊,鬼
子軍一路潰敗,連這裡也立不住腳。臨逃前,卻將城裡洗劫一空。
阮大進城時,鬼子軍還剛剛潰逃,城裡則是一片頹廢,十室九空,倒有幾條
瘦骨伶仃的野狗在挑人屍吃。零零星星遇到幾個人,卻也是躲躲閃閃的。按著地
址尋到買糧的東家,卻已經是雙目暴突死在牆角,脖子上還圍著根草繩,顯然是
被人用草繩勒死的。後來打聽才知道,這商客是個漢奸,專給鬼子軍籌糧的。鬼
子軍一退,他哪還能活?
阮大要出城時,一支軍隊開進來。兩個兵見著他,盤問了幾句,正要走開時,
卻又過來搜他身。便是那把短槍壞了事,讓他們搜著了,不由分說,就把他扣押
起來。不聞不問關了幾天,提出來盤問一陣,問不出什麼,又被了幾天。最後什
麼也不說,只把他放了。阮大只覺得莫名其妙,卻也不敢跟他們說理。
回到那藏糧之處,卻哪裡還有糧在?人影也早沒了。回到村裡找那推糧的車
夫問,則都說不知道,看到有軍隊過來,怕他們抓壯丁,連夜就逃回來的。阮大
沒法,心裡只覺不好交差,便想去找劉三。歸他前面說的法子尋去,滿山找了一
圈,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下山時,已是傍晚。只沒法,怏怏的回到趙家。進了院門,正見小翠站在路
邊的石墩上,踮著腳伸了胳膊搞葡萄。聽到腳步聲,回頭見是阮大,葡萄也不搞
了,從石墩上跳下來,便往閣樓裡邊跑去,口裡直喊:「阮先生回來啦!」
此時的阮大滿頭臉的灰土,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有幾處還破了洞。他剛走
進樓門,便見趙老爺直迎過來。阮大心裡有愧,剛說了句:「糧食全丟了。」趙
老爺截口就說:「人回來就好,人回來就好。」喜形溢於言表。
鳳娘、趙奶奶都圍坐在天井裡邊,小翠站在鳳娘後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
阮大。鳳娘見他進來,眼睛一紅,站起身,動了動嘴唇,又慢慢坐下。有幾個下
人過來跟他問好,阮大一一打了招呼。
阮大這一番折騰,來去已是一月有餘。有車伕跟趙家報過情況,只說城裡打
仗了,阮大去探消息,就沒影了。大家都以為他遭了什麼不測,鳳娘又以為他一
個人投新四軍了,暗中不知哭腫了多少回眼睛。
阮大沒見著孫二福,心裡有些孤疑,只是人多沒好問。其實是前些日子,大
家猜測阮大再回不來,孫二福說了句:「回不來才好呢!」趙老爺聽了,揚手就
是一耳光,把他打得又恨又怒。直怪趙家人偏心,更遷怒於阮大。因此,聽到他
回來,又見眾人欣喜的樣子,心裡更加不忿,躲進房裡生悶氣,不肯見他。阮大
不問,旁人也就不說起了。
鳳娘在小翠耳邊輕語一陣,小翠隨後就一溜跑著去了。
「叫李媽去做飯、燒水。」趙老爺剛吩咐,趙奶奶便已含笑瞟了一眼鳳娘,
回他:「這倒不用你記掛,小翠已經親自去準備了。」鳳娘臉上一紅,低了頭,
不說話。趙老爺就拉著阮大,走向天井裡邊,一邊說:「先坐著歇會吧,說一說
遇上什麼事了,大家都記掛著你呢。」四個人圍著石桌坐下。鳳娘起身倒了一杯
涼茶,低聲說:「先喝口茶吧。」聲音還有些哽咽。
阮大端起茶,一飲而盡,便將這一次遭遇慢慢說了,只是隱去找劉三這一段
不提。說到丟糧時,阮大說:「真抱歉,事沒辦好,把糧全弄丟了,都怪我,見
機不夠。」趙老爺便說:「這事怪不得你,按著你說的,這事該是那商人設下的
圈套,要我們送糧過去,說不定連人帶糧都會被他們扣了。只是天道難測,他自
己也沒落個好下場。糧丟了事小,你人回來已是萬幸。」阮大說到被中國軍關押
處,趙奶奶接口說:「現在全亂了,天理王法都沒了,做事都是不按規矩來的。
那幫天殺的,能平白放你出來倒真是幸運哩。」鳳娘一直靜靜的聽著,只是
臉上神情變幻不斷,時而蹙眉,時而咬唇。
阮大說完,他們幾人自是又一陣噓歎。還在說著話,卻聽見阮大的肚子一陣
「咕咕」叫。阮大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連著兩天沒吃東西,餓得慌了。」
「我看看去。」鳳娘說著,站起身,往廚房走去。她走到閣樓下邊的轉角邊
時,忽然手捂了胸口,一陣輕嘔。
阮大看見,只覺心頭一緊,卻又不好開口詢問,只好裝作沒見。趙老爺、趙
奶奶不知何故,也是裝作沒看見。
「這會應該差不多了吧?要不,我先陪你喝兩杯……」趙老爺正說著,見趙
奶奶給他使了眼色,隨又改口:「嗯,天色不早了,這次真難為你了。將就吃些
吧,完了洗洗早點休息。我白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去睡了。」趙奶奶和他一
塊站起身,慢慢上了閣樓。
阮大跟著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直往廚房去。進去時,飯已經好了。鳳娘正
站在灶邊,用一雙筷子把整條蒸熟的茄子挑碎,添上豆醬、麻油細細拌勻,再撒
了些細蔥。小翠已把一盤雞蛋蒸火腿肉片端到桌上,隨後盛了一大碗米飯,拿了
雙竹筷擺到桌上。阮大早餓得發慌,菜雖只有兩碟,卻都合他胃口,尤是那火腿
片,是陳了三年的火腿,切去外邊的又做得精細,自然吃得滿嘴噴香。
小翠忙完這裡,說了句:「我去幫先生拿衣服。」便出了廚房。鳳娘默默的
注視著阮大,眼中滿溢著無盡的憐愛與關切。「慢些吃吧,當心燙。」鳳娘說了
這句,頓了一下,又低聲說,「你一會洗完澡到我房裡來,我有話說。」
阮大怕這裡隨時有人來,不敢多問,只點點頭。鳳娘慢慢走出廚房,到門口
時又回頭看了他一眼。阮大正好也抬頭看她,四目相對間,但覺有萬般的柔情、
無數的言語隱在裡邊。鳳娘的眼便有些濕了,慢慢出了廚房,一直上了樓。
點亮紅燭,把房間細細收拾一番,歎了口氣,慢慢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別
人不知,她竟是已有身孕。這些日子來,總是擔心阮大有了什麼不測,又擔心他
一個人去投新四軍,左思右想,不知流過多少淚。現在他回來了,卻又擔心自己
肚子要摀不住,到那時可又不知該怎麼辦了……坐等了一會,卻是心緒難寧,總
覺得有些發悶,又想到外邊透透氣。
正躊躇間,小翠忽地推門進來,又隨手把門關上,身子靠在那裡,望著鳳娘,
口裡叫了一聲:「姐姐!」鳳娘回頭一看,只見她臉色紅暈,雙目閃爍,微微有
些氣喘的樣子。心裡奇怪,就問:「怎麼啦?你這樣子怎麼怪怪的?」小翠一笑,
低叫了一聲:「大好消息!」便輕跑過去,趴在鳳娘耳邊一陣低語。
「真的麼?」鳳娘沒等小翠說完,霍地站起身,聲音有些輕顫,秀目中的憂
怨已是一掃而光,閃爍著一種極欣喜的光芒。
「這事能騙你嗎?」小翠瞪大著眼,說,「我一聽到這消息,就跑來告訴啦,
你要不信時……」鳳娘已一把抱住她,口裡直說:「好小翠,乖小翠。」又忽地
一笑,在她耳邊輕聲說,「到時讓他一併把你收了吧,好不好?」小翠登時粉暈
滿頰,口裡直說:「不好,我才不要呢!」
原來小翠剛才送衣服給阮大,返身回樓時,經過趙老爺、趙奶奶的房門口,
聽到裡邊有說話聲,隱約有「鳳娘」二字冒了出來。小翠一驚,在房門口停下步
子,側耳細聽,便聽到他們的對話。
「……鳳娘這些天總是乾嘔,又常要小翠幫她摘酸葡萄吃,看樣子,怕是有
了身孕。光這樣下去可不行,得防下人們多嘴。」
「唉,趙家不幸,國民不在,起家無後啊!有什麼法子呢,這麼長時間了,
看光景,國民是沒有回來的指望了。」
「要不,就索性成全他們,把阮大招進門吧。我看他模樣齊整,手腳勤快,
倒是不錯的孩子哩。」
「嗯,看來也只有這樣了。阮大這孩子是不錯,有過一番見識,人也忠厚。
要不,先把小翠許給他,我看那丫頭也是一門心思想跟他的。」
「你老糊塗了!現在問題是鳳娘有了,日子一久,就摀不住了。我看她姐妹
像是捨不得分開的,索性充個好,讓阮大一併收了就是。」
「唉,也好,明天我問問阮大,讓他改姓趙吧,我捉摸著他這阮姓也是瞎掰
的,應該不會反對……」
小翠聽到這裡,哪還有心思再聽下去?只覺手腳都有些發軟,就聽到自己一
顆心在撲通、撲通的直跳。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就忙不迭的到鳳娘這裡報消息。
小翠跟鳳娘只說要招阮大進門,隱去一併收了的話不提。但鳳娘知道她性子,
見她神色忸怩,雙目透光,便猜著幾分,用言語一試探,果然便讓她露出馬腳。
「老爺子定是說過要把你一併收了的話!」「沒有!他沒有說!」「哦,原
來是奶奶說的。」小翠登時雙頰紅透,只是強辯:「沒有!沒有!沒有!」
「嘻嘻,還想瞞我?」鳳娘說著,伸手到胳膊下呵她癢。小翠怕癢,使勁夾
了胳膊,極力躲閃。鳳娘卻又順手在她胸脯用力捏了一把,失笑說:「這裡鼓囊
囊的,你不想他再怪呢!」「哎呀!姐姐好壞!」小翠叫著,也伸手去掏鳳娘胳
肢窩。倆人鬧著鬧著便滾落到床上。
她倆人正鬧成一團,阮大洗完澡,換上乾淨衣服,悄悄的閃進房內。見了這
情狀,便有些呆怔。鳳娘先見著,笑著推開小翠起身,對她說:「你把剛才的話
再說一遍吧。」小翠紅著臉,只說:「我不說,我要回房休息了,你們倆個慢慢
說。」鳳娘住她不放,口裡說:「有兩個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阮大見她們剛才還愁容滿面,現在卻似乎喜氣洋洋的,便摸不著頭腦。又見
她們並肩坐在床上,不好意思過去,就站門邊說:「隨便哪一個先說,只要不是
壞消息就好。」
「是不是壞消息卻要你自己定的,我卻不知。」鳳娘看著阮大,接下去說,
「還是真話說罷,一個是我有身孕了,另一個是……」就把剛才小翠聽到的話說
了遍,然後就直盯著阮大。「真的麼?」阮大這麼問著,腦中嗡嗡作響,心境極
是複雜,很難分清是喜還是憂。鳳娘見著他的樣子,便又柔聲說道:「我知道你
的意思,一定還想著去投隊伍。可現在一則我有了身孕,二則老爺、奶奶都把我
們安妥了,更何況外邊總是打仗,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要我怎麼過活?」
阮大聽到這裡,半晌不則聲。房間裡一時靜了下來,只聽得三人的呼吸都有
些急迫。良久,才聽阮大長長的歎了口氣。鳳娘已知道將他說動,心裡一喜,便
想著討好、籠絡他。隨又輕笑著說:「奶奶還說,要把小翠一併許給你的。」
「姐姐!」小翠登時滿臉緋紅,口裡說,「說你們自己倆的事也就罷了,怎
又扯到我身上來?」雙手一掙,便從鳳娘床上跳起,想要逃。
鳳娘一拉沒拉住,就輕叫:「快抓住她,別讓逃了。」小翠逃到門邊,只是
門被阮大身子擋住,出不去,便用手去推阮大。鳳娘急得直叫:「呆子!快抱她
進來!」阮大懵懵懂懂的攬腰一抱,將小翠整個身子抱起,卻又不知該把她放哪
去,一時就呆呆的只抱著她。小翠踢著雙腳,雙手在阮大身上輕捶,一個勁地低
叫:「放我下來!」
「呆子!抱床上來,讓她今晚全長了你的新娘!」鳳娘此時心情大好,又對
小翠情深義重,便想效那娥皇女英。「不是吧?」阮大對小翠早存好感,只是礙
著鳳娘,不敢多做非分之想,此時聽她一說,心裡自是歡喜,只是還怕她是開玩
笑試探他。猶豫間,低頭看向小翠,見她口中雖是直叫不要,卻是紅暈滿頰,眸
子裡水漾漾的,閃現著欣喜與羞澀。心裡不由一蕩,便覺得一併許給他的話是真
的,抬頭看向鳳娘,只見她也是紅暈著臉,含著笑,向他直點頭。心裡一動,便
低頭在小翠櫻紅的唇上輕輕一吻。
「唔!」小翠低呼一聲,身子便軟了下來。她也是對阮大早有情意,只是因
著鳳娘,不好跟她爭。剛才聽到要把她許給阮大,又聽鳳娘的意思也是不計嫌疑,
心裡邊早動了纏綿之意,因此,也就半推半就的讓阮大抱住她身子。現在,被他
輕輕一吻,身子骨便不由得酥了下來。
「還呆在那裡磨蹭什麼?到這裡來呀!」鳳娘說著,「噗」的一口吹滅了蠟
燭。
房間裡雖是一片黑暗,但阮大早是熟了的,懷抱著小翠慢慢走過去。左手悄
悄從她腋下穿上來,握住那圓鼓鼓的乳房,輕揉著;右手托在她臀下,手指暗中
使勁,輕捏著臀肉。小翠怕掉下去,不敢掙扎,手臂圍緊他身體,手指用力抓了
他的背。
這般揉著、捏著,還未走到床邊,小翠的氣息便微微輕喘了。鳳娘在暗中
「吃」的一聲輕笑,低聲說:「你倆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我又看不見,索性我
先睡了,你們鬧好了。」說著,就脫了外衣,躺進床裡側。阮大把小翠輕輕平放
在床上,順手就幫她脫了鞋子。再要脫她衣服時,小翠又扭著身,不讓。
阮大便不用強,側身躺在她邊上,左手從她頸下伸過去,攬住她身子,右手
便隔著衣服輕撫。此時,已是深秋,只是江南的天氣還熱,小翠上邊只穿一件短
襯衣,下邊是寬鬆的長褲,褲腰是鬆緊帶的,正好方便了阮大。撫來撫去,他的
手便撫進她衣服裡邊,只是胸前還束了抹胸的。小翠左擋右擋見擋不住,又怕動
作大驚了鳳娘,惹她笑話,只好暗中屏息由他掏摸。
阮大隔著抹胸按住團鼓而起的乳房,揉捏了一陣,便在光滑平坦的肚腹上輕
摩,範圍慢慢擴大。乘她一不留神,手指一按一挑,鑽進褲子裡邊直往下溜,往
她腿胯處掏去。「呀!」小翠低呼一聲,待要伸手去抓他,卻已來不及了。
阮大的手掌已結結實實的按在那塊賁起的肉丘上,手指順勢而下,將那道肉
縫捂了個嚴實。小翠夾緊雙腿想阻止他的揉動,卻覺反讓手指更密實的擠碾她的
嫩處,待鬆開腿時,他的手指又一勾一挑,便將她的秘唇挑開,指肚捻著那極脆
弱極敏銳的小肉核上,指頭更是抵在下邊的凹縫處輕揉。被他這一番輕捻,小翠
已是身軟骨酥,只覺下邊酥酥麻麻的,陰道裡邊更像是有蟲蟻在爬,酸酸癢癢的。
「姐姐!我怕……」小翠輕喚一聲,則已是言嬌語澀,身體一陣陣的發軟。
鳳娘朝裡側身躺著,只是佯睡不理。阮大已湊身過去,一低頭,便用自己的
嘴把她的口摀住了,又吐了舌頭探入她口內。小翠「唔、唔」氣喘著,早是意亂
神迷,哪裡還能抗拒?阮大便覺在她雙腿一開一合間,有一股水兒從裡邊泛溢出
來,指頭所觸之片一片黏膩水滑。更覺她的臀胯在微微搖動,似是躲閃,又似是
迎湊他手指,心裡便知她已動情。一邊用舌頭在她口內探尋她香舌,一邊抽手出
來,扒開她的褲腰,把她褲子直捋下去。
阮大知道她初經人事,不敢造次,極盡愛撫之能。起身將她褲子褪了,再輕
解她衣服。小翠見事已至此,也不再掙扎,由著他脫去上衣,又解了抹胸。阮大
又手腳麻利,把自己衣褲也脫了,赤條條的輕臥在光溜溜的小翠身上。伸手向她
胸間撫去,便滿滿的握了一手細膩與嫩滑。手把著盈盈一握的乳房揉了一陣,再
用手指挾住乳尖輕捻,引得小翠口裡一陣細喘,身子一陣輕顫。阮大又俯首下去,
伸了舌頭在圓潤的乳肉上舔吮,舔到如小蓓蕾般硬立的乳頭時,便張嘴含進口內,
一邊吸,一邊舌頭抵了舔。
小翠神魂飄蕩,直覺得心慌得厲害,那酥麻感則又像波浪般不斷地席捲而來。
阮大再伸手往她腿胯處掏去,早是一片水潺潺、滑黏黏的。一邊用手指在那
道細縫裡上下勾探,一邊就用膝蓋頂開她雙腿,將胯下湊送過去,龜頭抵在下邊
那稀泥般滑軟的凹陷處。手指在上邊按著陰核揉著,下邊微微使力向前輕頂。黏
滑的嫩肉軟軟的舒開,龜頭慢慢沒入。剛探了一點進去,前邊卻有一層細膜擋住。
略一輕頂,小翠已在下邊輕呼:「痛!好痛!」心裡一緊張,身體就繃緊了。
阮大穩住身子不動,讓龜頭頂在那裡,伏身下去。低了頭在她臉上一陣輕吻,
慢慢舔吻到她耳邊,輕聲說:「你忍著點,一會就不疼了。」然後又沿著臉頰慢
慢舔吻過來。吻到她唇上便合了下去,將舌探入她口內,勾挑她的舌尖。小翠經
他這般一番輕吻,心神便又輕漾著飄蕩起來,吐了舌與他的舌交纏。阮大慢慢將
她香軟的舌兒引入自己口內噙著,手從她腋下穿過,摟住她雙肩,下身忽地向前
一挺。龜頭倏然衝開那道障礙,過了隘口便豁然開朗,龜頭乘勢直埋進去。因有
充足的淫液滋潤,又把她抱得死緊,使她毫無躲閃之處,一頂之下,竟直沒至柄。
小翠從鼻子裡「唔」的一聲悶哼,身子一陣顫動。但覺下邊一陣裂痛,一個
炙熱粗硬的東西已然鑿進自己體內。自己的舌已被他吸了過去,口被堵住,發不
出聲。身子又被他抱得死緊,動彈不得,只有雙手在他身上亂抓,被她抓出一道
道血痕來。只是當時情形,誰也覺不出來。
阮大只覺黏膩的嫩肉從四周團團收攏過來,將他的肉莖裹束得絲密無縫,裡
邊深處則是又軟滑又熾熱,熨燙得龜頭都是麻酥酥的,當真是快美難言。他鬆開
雙手,在她身上輕撫著,低聲道:「不要緊的,都進去了,一會就好了。」「還
不要緊?!痛死了!」小翠以一種抽泣般的聲音低嗔著,身子還在輕顫。「只一
會,等下就不疼了。」阮大一面哄著,一面就輕輕緩緩地抽送起來。
「輕點、輕點……嗯唷……」小翠輕呼著,卻又沒法,只得由他動去。便在
小翠的輕語軟求中,阮大的動作卻是愈來愈順暢。
小翠痛了一陣,隨著他手上的百般愛撫,下邊又是輕抽緩送,慢慢便覺得疼
痛中又夾雜了一股奇妙滋味。每一進出,裡邊嫩肉受那熱燙的肉莖刮磨,便有一
股麻麻酥酥的滋味直湧上來,又像正被搔著癢處,有一股說不出的舒服,又有一
股說不出的難受混在裡邊。雖還有些疼痛,則已不是剛才這般難忍了。
阮大抽送一陣,覺著她的陰道雖仍緊小,卻有蜜液不斷氾濫出來,兩邊都滋
潤了,進出間就覺得油滑滑的。再聽她嬌聲,也不再只是一味絲牙呼痛,輕呤中
平添了許多嬌澀。知道她已得趣,動作便加快了些,幾番深入淺出,便把小翠送
入那神遊之境。
小翠在心魂飄蕩之際,但覺有千百種奇異滋味似波浪一般從下邊席捲過來,
一浪勝過一浪的揉搓她。恍惚間,便覺自己也是波浪中的一片小葉,一下被拋至
浪尖,一下又被打入谷底。幾番沉浮,忽覺小腹裡邊暖洋洋的,似有一股尿水要
排將出去,要忍卻忍不住。正在彷徨間,那肉莖加速動了起來,每一下都頂得又
深又狠,直似要深深頂進自己的肚子裡邊。便要叫出聲時,那肉莖又狠狠的一下
深頂,圓硬的肉冠結結實實的一頭扎入自己的弱處,又一挑一挑的,向至深處注
進一股股熱燙。
小翠頓覺一個巨浪把自己憑空拋起,直直的拋至空中。又有一雙手掐了自己
的脖子,要喊卻喊不出聲。當即身子一僵,簌簌抖動起來。小腹裡邊一陣抽縮,
湧出一股熱流,和著那激射而進的澆燙,洋洋的灑了出去。瞬時間,渾身都是說
不出的舒服受用。
阮大從小翠上邊翻身下來,躺在床中間。雖連日勞頓,又洩了一回火,卻想
著數月間的變故不斷,當真是如夢似幻,哪裡能得安睡?默想了陣,只睡不安穩。
見小翠已是癱著身子,不時還微微抽動,便不敢再去惹她。又見鳳娘只是一
味側睡在那,剛才這番折騰,她又怎會聽不到動靜?心裡便明白,她口裡說在撮
合他倆,但真見著他倆纏綿,心裡怎會沒有醋意?
當下,側過身子,右手伸過去摟住鳳娘。鳳娘上面只穿了一件棉汗衫,下身
只是一條內褲。她覺出他手摸過來,只是不動,還佯睡。阮大把手伸進她汗衫裡
面,按在她飽滿的乳房上邊揉了幾下,摸至乳頂,便覺乳頭已似小櫻桃般硬硬的
立起。又順著肚腹往下,鑽入內褲裡面,往她腿胯處一掏,便掏得滿把的水出來。
阮大心中暗笑,也不作聲,把她褲子扒到膝蓋處,便挺了下腹將胯下湊送過
去。手把了自己半軟的陽具,把龜頭從包皮裡邊剝出來,抵在她熱騰騰水淋淋的
穴縫口輕磨。不多時,他那話兒又脈動著勃了起來。鳳娘有意扭了扭身,便將臀
胯向後突了。阮大將龜頭頂在那黏濕的凹處一挺,便滑溜溜的埋了進去。
孫二福注意他們已經很久了,見三個人都先後進了鳳娘的房間,卻又遲遲不
出來。悄悄潛上去,躲房門外一側耳,聽得裡邊一連聲的輕喚,便知他們三個已
做成一處,把他直氣得七竅生煙。心裡直恨阮大:「說是兄弟,卻恁沒義氣,恁
沒良心!辛辛苦苦救了他命,叫他勻一個女人都不肯,偏要自己一窩端了!既然
你無義,就別怪我無情!」
默不做聲的下去搬了一條凳子,坐在房門口,要等人多時發作,鬧他們一個
灰頭土臉!也不怕秋寒,硬是坐守了一夜。
趙老爺起得最早,剛出房門,卻見二福坐在鳳娘房門口打瞌睡。心裡犯疑,
直走過去問:「好端端的,不回房去睡,卻在這裡打瞌睡,你什麼意思?」孫二
福揉了揉眼,氣鼓鼓的說:「我捉姦麼,好不要臉,三個人做一處嘿!」
趙老爺一聽就明白了,怕一會人多不好收場,就說:「哪有的事,你看花眼
了吧?沒這種事的,你下去睡覺吧。」孫二福犯了愣,哪裡能聽得進去,直說:
「我親眼見他們進去的,只怕現在還在裡邊弄呢!」趙老爺不耐煩了,又怕下人
起來時看見,右手一把抓住他衣領,提了起來,往樓梯口直推,口裡說:「不要
亂猜疑,沒有這種事的!別壞了趙家的名聲!」
孫二福脫口而出:「哪有什麼名聲?都做王八了!」趙老爺大怒,左手一巴
掌拍了過去,右手狠命一推。孫二福登時眼冒金星,身子一倒,「咕隆咚」一片
聲響,從樓上直滾到樓下。
有幾個下人聽到動靜,出來看時,只見孫二福口裡「哎唷喂!哎唷喂」呼著
痛,灰頭土臉的從地上慢慢爬起。對阮大的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見著這個
樣子,便都取笑孫二福多管閒事,落了個狗吃屎。
孫二福惱羞成怒,站起來大罵:「你們都是趙家的狗!看一個個有什麼好下
場!」那些下人們聽了這話怎不動氣,口裡罵著,圍過去又辟里啪啦打了他一頓,
打得他鼻青臉腫。
孫二福直氣得暴跳如雷,把趙家人都恨上了,只是他們人多,不敢發作。當
天夜裡,乘大家睡熟時,悄悄起來,在閣樓正廳裡點了一把火。
幸好沒等火勢蔓延,有個下人起來小解,叫人把火滅了。趙老爺怎能再容得
了他?當場要把他雙腿打斷,再轟出去的,雖被阮大勸住,不再打他,但趙家是
容不下他了。
外邊還亂哄哄的,戰事不斷,他一個瘸子又能去哪裡?阮大帶了些人,幫他
在東北面的烏山腳下蓋了間土房。又乘趙老爺心情好時,向他要了塊田地,又暗
中送了些錢糧給他。孫二福到此地步,也不好說什麼了。後來,收留一逃難女子,
成了家,慢慢安頓下來。
此時,阮大和鳳娘的事已經定了,挑了好日子,就準備辦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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