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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山風夜夢】( 第一至十一節 )  
 
碎藍 (死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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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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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夜夢】( 第一至十一節 )

關于本文:
  一、敬告各位看官,本文既不追求硬度,也不追求持久度,不喜者勿閱。
  二、《山風夜夢》理論上是另一部小說《山宗日月》的前傳,時序多少有點交叉錯亂,對閱讀體驗可能有一定影響,無需否認,這是故意的。
  三、讀者不難發現,本文參考了《冰與火之歌》的POV寫法,但由于作者行文習慣性分裂,無法與MARTIN大神的神技相比,完全是實驗水平,這一點不需要提醒,謝謝。
  四、本人仍在探討「軟」情色小說的存在意義(或曰生存空間),歡迎指教。
  附:「軟」情色小說,即情色描寫超出一般向小說的范圍,但遠不及「硬」情色深廣的小說。
  又附:「硬情色」包括但不限于手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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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夜夢

/ 一、

  太白皇朝正武十九年,八月初,白玉京城外,軍武東殿。
  堂堂皇家武院軍武殿大統領,十九歲的當今太子白常旭,這日罕有地親臨專門訓練特務人員的軍武東殿,令一眾教頭學員個個內心興奮,表面肅然。
  白常旭生得高大俊美,尤其善于展現明朗的笑容,豪爽的氣概,與生俱來就有一股能令人自自然然對其臣服的氣勢,因此,三年前當仁不讓地被冊立為太子。
  除此之外,在那一日,他從父皇白玉郎手上接過來的,還有軍武殿大統領一職。換言之,帝國軍部未來的將官都將會是他的學生。
  而今日,他只是來挑選幾個靠得住的學員,執行一個看來不算困難的任務。
  東殿代統領,人稱東殿長的時三省很快就挑出了四個快將畢業的學員。
  于是白常旭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親切地說:「六皇子下月將到南武山宗學藝,以防不測,我打算派你們暗中守護,絕不可被他察覺。還有,務必定期向我匯報六皇子的動向。此外,這里有一封密碼函,當我需要你們執行的時候,我會將解碼詞飛鴿傳書與你,」他將密函交予其中一名叫路獨行的學員,忽然笑意絕跡,眼神凌厲地續道:「這個任務就由你來負責。」
  六皇子白常歡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但他不能不防,因為白玉郎那個死老鬼實在很喜歡這個六皇兒。
  喜歡到竟然將祖傳的天子絕學「龍戰天下」都私交予他。當年太祖武皇帝立國之時,曾明令「龍戰天下」只能傳予天子或者下任天子,不過由于承平日久,歷代天子肯下功夫修習的少之又少。但現在,連堂堂太子白常旭都未獲授的情況下,竟然傳給他人,無論出于何種理由,都難免令人覺得可疑。
  送白常歡去南武山宗學藝其實只不過是掩飾,死老鬼不想落人口實罷了。老鬼此事原本做得極為機密,卻瞞不過其寵妃鄭氏。
  鄭貴妃可兒,三年前的身份,原本就是白常旭的太子妃。
  白常旭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晚,正正是他和鄭可兒大婚當晚,在新床上與新婦纏綿的人卻不是他,而是他的好父皇,老而不死的死老鬼,白玉郎。
  
  *         *         *
  
  正武十六年十月初九,夜,月明,星稀。
  新婚之夜喝醉酒,只是因為他太開心。
  十六歲的白常旭在一個月前剛剛被冊立為太子,多年來的隱忍終于有了成果,而今夜又與最深愛的女人大婚,想不開心都難。
  鄭可兒是白常旭之母如妃的遠親,見面還不到三個月,他卻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
  貴為金枝玉葉,白常旭向來不缺女人,尤其不缺美麗的女人。但鄭可兒的美絕不只是表面的美麗,她的美可以觸動人心,可以使人震憾,更可以使人振奮。
  僅僅待在她身邊,就足以令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她是造物的神奇,她是女神的轉生。
  就算是白常旭,在她閃亮的光輝之下,有時也不免自慚形穢。所以認識三個月以來,他只碰過她的手,還是在她答應婚事的那日。
  而今夜,他心中的女神就要成為他的女人了,他不能不開心,想裝不開心都不可能。
  事實上他裝豪爽已經裝了很多年了,他知道自己很善于演戲,他也一直沒有忘記演好自己的角色。只是今夜,他不想再演了。
  只有今夜,他要做回自己。
  演戲的時候,他從來不做史書上昏君所做的事,比如酗酒。酒杯,是他偽裝出來的豪爽唯一不能兌現的所在。
  但,今夜例外。
  所以,他醉了。
  
  朦朧之中,恍惚之間,有一陣女子的低喘聲若隱若現。他微睜開眼,卻只見得一片霧黃。
  他頭暈腦漲,口渴欲嘔。他想叫人取水,卻怎么都叫不出聲。唯有那女子的低喘聲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高亢,引得他越發口干舌燥。
  他漸漸發現,自己是被人點了穴。所以他既叫不出聲,也動不了。
  意識到這點的一瞬間他完全清醒過來,急忙催運起風凌劍閣的內功心法「風凌傲訣」,想要強行沖穴。無奈他于武道實在用功不多,風凌傲訣雖以強橫見長,他卻無此功力突破封鎖。
  焦急之中,白常旭早已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正是新房,而那個不住地淺吟低喘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新娶的妻子。他只希望那是鄭可兒自己弄出來的聲音。
  
  鄭可兒頭上的紅蓋巾被另一塊布綁緊了,而綁緊的地方正是眼睛所在。她天真地以為那是旭郎的惡作劇,被剝得精光之后,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目不視物反而可免于羞恥,心內竟暗喜旭郎的體貼。
  但隨著「旭郎」不斷施展淫技,鄭可兒的身心只覺得越來越燥熱,她再也顧不上羞恥,聲音顫抖地呼喚愛郎:「旭郎,可兒要……要看著你…」
  正在她下身游動的濕滑軟體忽然停止動作,她感到雙腿被大大分開,一條火熱的硬棍「叭」一聲打在她高隆的陰阜上,那棍體慢慢滑過她稀疏的恥毛,敏感的突起,腴滑的肉縫,然后,陷了進去。
  撕裂的疼楚閃電般傳遍全身,她差點暈死過去。
  
  聽見「旭郎」兩字,白常旭的心直沉到了谷底,他屏絕欲念,一遍又一遍地催谷「風凌傲訣」。
  漸喘漸急的女聲之中,混入了一股男性的粗重喘息。一下下股肉交接的啪啪脆響,每一下都如同直接抽打在他臉上的巴掌聲。
  奮力運功的白常旭睚眥欲裂。
  那獸咆一般的喘息越來越重,不禁令人聯想到那人已經不得不發。
  白常旭再也忍受不住,大喊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拼著內傷,以積蓄良久的真力運起風凌傲訣最霸道的一式「暴風滅陣」,終于堪堪沖開禁制。他暴跳如雷,以掌為劍,一招狂怒的「凌云裂風」含恨而出。
  大床上的動作驟然停止,只聽那人低哼一聲,右手反身一揮,將近乎兒戲的凌云裂風化于無形,白常旭也被那一揮之力撞到墻上。
  望著那人,白常旭驚異無比地低呼:「父……父皇!」
  床上的男人一面再度展開抽插,一面冷冷地宣布他的圣旨:「這個女子,朕要了。」
  白常旭面如死灰地看向前方,卻發現前方只有一片紅艷,什么都看不穿。
  
  就這樣,第二日,鄭可兒成為了鄭貴妃,某個宮女卻忽然跑來做了他的太子妃。大多數人根本不知發生過什么事。
  他很快重新戴上面具,重新開始演戲。
  由于他的表現良好,白玉郎并沒有對他作任何異動。他依然做他的太子。
  但他無時無刻不想到那個夜晚。
  他無時無刻不想到要復仇。
  早在童年時,那個將娘親棄于一邊不理的父皇就已經不算是他的父親了。到了現在,這個奪妻之仇他更不可能忘記。
  他發誓,就算成為鬼,也要讓那個人后悔。

  兒子成為了太子、成婚,如妃大概近十年來都沒有如此快意過。這十年,白玉郎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如果沒有這個兒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活下去。
  所以在兒子最脆弱、最痛苦的時候,她比任何人都要痛心。
  白常旭自小就學會不在人前流淚,要哭,他只會將自己的淚水流在熱水蒸汽之中,如妃很清楚這一點。
  她使開了服侍的宮女,關好房門,上好鎖。
  然后緩緩地脫下一身華裝。
  銅鏡中,如妃三十二歲的裸體顯得豐腴盈潤,透著一股熟透的美艷。此刻,她全身上下便只有左腕上那一串漆黑的佛珠,她將佛珠輕輕取下,懷著下地獄的覺悟,向屏風后一步步地走去。
  
  水面上漂滿了五顏六色的花瓣,熱水蒸得花香處處,白常旭一動不動地靠在桶沿上,雙眼閉合,仿佛入睡已久。
  他的眼淚早已流干,此刻心中翻來覆去地盤算著的只是如何報復。
  他忽然發現有人進來,便極不耐煩地喝道:「出去!」
  來人慢慢步近,輕聲說:「旭兒,娘知道你氣悶,不要死忍了,娘來讓你出這口氣。」
  白常旭睜開眼,吃驚地望著全身赤裸的母親,語無倫次地說:「娘,孩兒沒,你,你,為什么?這是……」
  如妃蹲下身,輕撫著他的臉,柔聲笑語:「傻孩子,什么都屈在心里,你才十六歲,有不舒服的事就告訴娘吧。」
  如妃見他不作聲,便自己爬入木桶內,拂開花瓣,輕輕依偎在兒子的懷內。
  「你父皇好色成性,胡鬧妄為,這十幾年來,什么丑事我都見過了。他連親妹妹的床都敢上呢,何況你?」如妃膩滑的身子暖暖地偎在他懷內,白常旭的下體不知不覺間挺拔起來。
  「你是說姑姑玉玫公主?」
  「玉玫生了兩個女兒,他為何只封了雯雯做郡主?因為琪琪不是他生的。」
  「怪不得老鬼每次召姑姑入宮,她都推三阻四不肯去。」如妃輕笑一聲,滑溜的軀體在兒子懷里閃了一下,白常旭連忙伸手抱住,順勢向下摸去,在如妃軟膩的臀丘上輕撫。
  「唉,旭兒,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要哪個女人不可以呢。娘知道你很喜歡可兒那孩子,一定很難受吧。既然他要了你的女人,那,你也要了他的女人,這事就當扯平了,嗯?」如妃的手潛入白常旭胯間,輕輕捉住了那條硬挺的肉柱。
  「娘你是說……」白常旭深吸幾口氣。
  「唉,娘前世想必是欠了他的。」如妃跨坐在白常旭身上,借著溫水的潤滑,逐漸地將他的肉柱吞入體內。
  十年來久疏人事的窒道內首次迎來了君王,如妃腔體內的每寸肉壁都興奮得震栗不已。一注注的滑液沿著龜頭、柱體流下,使她的套弄越發順暢起來。
  白常旭的呼吸漸漸急促。身在皇家,經常會遇到一些突如其來的怪事,他自小就學會了在心理接受之前就迅速下判斷,然后馬上做出反應。
  如妃說得沒錯,既然老鬼搶了他心愛的女人,他現在所能做到的最大報復,就只有將老鬼的女人一個個干得趴下。
  「娘,你這里用過沒有?」白常旭以中指輕按著如妃緊閉的菊門問。
  如妃經過一輪起落之后,平日養尊處優的嬌弱身體早已疲乏不堪,正氣喘吁吁地伏在兒子的胸膛上回氣,聞言嬌軀一震,良久才低聲道:「旭兒,娘那處未經人道,你…你輕點。」
  「娘,此處可非人道哦,明明,就是獸道嘛。」白常旭將如妃抱起,大步邁向床頭,母子二人下身相連,走動間肉柱在窒腔內越插越深,淫液混著水珠在地下大把灑落。
  如妃四肢緊繃,用盡全力地抱緊自己的兒子,在一陣陣酥麻快美之中,她深怕一不小心,就會從兒子身上滑落,然后,便只能目送著他步步遠去。
  
  
  
/ 二、
  
  白玉郎生來就是個畜生,他自己一清二楚。
  用老百姓的話來講,他這種人就叫做有爺生沒娘教,因為生他的宮女早就被他老爹的奸妃害死了。
  偏偏老天和奸妃開了個玩笑,白玉郎先后有六個姐姐,四個妹妹,卻連一個親兄弟都沒有。
  在二十四歲那年,他終于將天子絕學「龍戰天下」學成了。第一件事,就是將奸妃先奸后殺再奸再殺,如是者四次,每次都斬下來一截肢體,最后奸妃因失血而死,還嫌不過癮的他又順手把老父也殺了來祭母。
  由于他擺明就是下任天子的唯一人選,武功又強絕當場,所以其時宮中的高手侍衛只有一個人敢出來攔他,但也不過在三招之內就落得分尸的下場。
  所謂龍戰天下指的是「龍拳」、「戰劍」、「天元訣」、「霞飛腿」四種武技,在當時可以說幾乎已經失傳,但白玉郎跑了一趟南武山宗之后,竟然就能夠參照祖傳秘籍自學而成。
  那自然是因為,龍戰天下原本就脫胎于「南武百式」。
  嚴格來說,南武百式并不能算是一種武功,那根本就是武學的本源。如果將各種武學比作不同款式的戰車,那么南武百式就是研制戰車的技術。
  
  白玉郎一生之中有過多少女人,莫說他自己不清楚,就連為他記錄房事的太監也不清楚。
  但凡見到中意的,他就要上,從不論那女人是誰,更不管人家肯不肯。至于上完之后還要不要,以什么方式要,等上完之后再說。
  有很多女人,上過一次之后,他就不會再上第二次。
  有少數女人,上過一次之后,他會時不時地再上幾次。
  但只有極少數女人,會被他收入后宮。
  所以,雖然身為天子,他的后宮并不算龐大,只有區區三十二人,但在兒子白常旭大婚那晚,卻意外地又多了一個。
  說是意外,是因為他原本只打算上一次。要怪,就只能怪兒子揀了個太好的女人。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對不住白常旭,因為兒子的一切,全都是他老子給的。在這片土地上,他白玉郎無論要任何一個女人,都絕對不過分。
  至于白常旭會不會忌恨,他根本不在乎,他不像他的死鬼老爹那么沒用,他有大把兒子,足足十個,而且很顯然,還會有更多。
  就算白常旭傻到想造反,身負龍戰天下的白玉郎也絲毫無懼。要懼怕的人反而是這個東宮太子。
  他知道白常旭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的行動是可以預計的。
  事實上,對于這個兒子,白玉郎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沒有必要將一個聰明人逼成瘋子。
  除非他自己想要發瘋。
  
  白玉郎閱女無數,插過的美穴也無數,但從未有一人,能如鄭可兒一般,令他如此心動不已。
  那紅潤飽滿的嘴唇,整齊潔白的貝齒,盈盈一握的玉乳,粉紅尖挺的菩提,還有那令人眼凸的細軟蛇腰,出奇豐腴的圓潤翹臀,比例驕人的修長美腿,再加上那一身盈白乳滑的嬌嫩肌膚,所有這些,對白玉郎而言,都不算什么。
  能夠直中人心的,唯有氣質。
  能夠吸干精髓的,唯有神穴。
  鄭可兒二者兼備,簡直就是神女降世。
  在白玉郎心中,她已經不算是人。
  面對這樣的天賜之寶,白玉郎的變態性癖發作得前所未有地劇烈。從鄭可兒神穴中流出來的一切液體,他無不心懷致福地吞下去。
  他是如此變態地愛著這個女人,以至于他開始在乎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為了完全占據這個女人的身心,他學習、他研究、他試驗、他實踐。
  而他如此努力學習研究試驗實踐的,自然不會是愛,只是調教。
  他將鄭可兒視為女神,恨不得為她舔腳趾,分明身心都已經是人家的下仆,卻又要人家將他視為真正的主人,這種極端矛盾詭異的老咸蟲怪大叔心態,居然還令他興奮得不能自已。
  但他又不舍得隨隨便便地在他的女神身上施展那些未成熟的手段,于是后宮內其余三十二名妃子便倒了大霉。
  上行下效,達官貴人們的圈內一時間興起了調教熱潮,白玉京城內平日食不厭精、衣不厭潔的貴婦們,多半都沒能逃過這一陣浩劫。
  至于身處風暴中心的那個女人,那年,她才十五歲半。
  
  *          *          *
  
  正武十九年六月廿二,晨,有雨。
  白玉郎在安妃的寢宮內,望著窗外朦朧的雨霧出神。
  安妃是他近十年來最寵愛的妃子,當然,那是在遇見鄭可兒之前。
  她為他生了一子一女,六皇子常歡和四公主如雪。
  白玉郎很喜歡這對子女,因為他們和安妃一樣,能夠令他安心。
  并不是很多人知道,這個平素冷面冷心,于國事一絲不茍,于性事任意妄為的國君,其實內心異常孤獨,情緒更時常會起伏不定,一旦燥狂起來,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能令他安定下來的,唯有安妃母子三人。
  連新寵鄭可兒都無能為力。
  所以無論他多么變態地愛著鄭可兒,每隔三四日,他都必定要回來與安妃過上一晚。而這一晚之間,也不一定有性事發生。
  在這方面,安妃大概是唯一一個可以拒絕他的女人。
  
  這日清晨,白玉郎在安妃的床上醒來,望著漫天細雨,想起了昨晚和她的對話。
  「歡兒漸漸大了,最近借機接近他的人越來越多,臣妾怕那些人遲早結成黨羽,將歡兒推向朝野爭端。」
  「難道你就不想歡兒他繼朕之位嗎?」
  「太子已立三年,旭兒又才德兼備,朝內朝外均有人望,無謂再惹爭端。臣妾只望歡兒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一世,就夠了。其實,臣妾早就想讓歡兒遠離玉京這是非之地,只是以前他年紀還小,身為人母,又如何舍得。現今他已十二歲,長得和臣妾一樣高了,再不走,就怕來不及了。」
  「哼,有朕一日,誰敢動他?朕隨時可以廢了太子重立。」
  「皇上,當日立旭兒為太子,皇上和臣妾都一意贊成,所為何來?旭兒雖非長子,但皇上諸子中,唯有他最具人君之相,國人都隱然視他為下任國君。而歡兒呢,自小被皇上和臣妾嬌寵慣了,終日嬉戲胡鬧,在脂粉堆中長成,如何能夠治理國家?其實皇上心中,比臣妾清楚百倍,太子乃一國之本,若只顧念私情,改立太子,置國家萬民于不顧,到頭來,恐怕歡兒自己也不會有好結果。」
  「便是如此,也不必將歡兒送走。」
  「我雖不犯人,也當防人犯我。一旦想擁立歡兒的野心家結成黨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來,就算皇上不追究,恐防太子將來也會秋后算賬,即使太子大量,也不計究,又何必給他人留下毀謗口實呢?」
  「然則,你要將歡兒送往何處?」
  「南武山宗。」
  「……也好,學會一武傍身,至少可保得住自家性命。」
  
  南武山宗的武學當之無愧「博大精深」四字。
  這片立院已逾千年的山林,占地廣闊,上百座山頭高高低低地潛伏其中。傳言每座山頭只教授一種武技,那就至少有上百種,而據聞其本山「百武研」有座「藏經閣」,里面還收集了不少未公開教授的武技。事實是,千年以來,百武研內一直在持續不斷地鉆研新武學。
  白玉郎當年也曾經在南武山宗待過一段時間,在山宗內也頗有熟人,將常歡交由山宗管教他絕無異議。
  不過,他想起自己當年去山宗,是為了解決修習龍戰天下所遇到的難題,光明正大,直接進入百武研請教宗主,而自己的兒子這次卻半是避難半是求學,恐怕要隱姓埋名才行了。
  此外,山宗各大山頭教授的武技固然優秀,但要達到龍戰天下的高度,還是要進入百武研才能修習領會。而當日白常旭擊向自己的那招「凌云裂風」雖然威力打折,畢竟還是和龍戰天下同屬頂級的武學。
  有朝一日,若當真兄弟相殘,只怕常歡所學不是凌云裂風的對手。
  
  白玉郎回頭看向他的愛妃安兒,這個從十四歲起就一直服侍他的女人,總是盡力地展現她的堅強,但這一刻,她那種偽裝出來的堅強卻令他覺得心痛。
  因為,他一直都知道,在那層看似堅固的外殼之下,隱藏的只是一顆脆弱的心。
  一向我行我素的白玉郎,并非不明白別人在想什么,他只是從不曾在意過。
  不知為何,在那個淫雨紛飛的早晨,他竟然會感到一絲內疚。

  
  
  
/ 三、

  凌亦正加入太子黨已經很多年了。
  身為風凌劍閣閣主,他和他的祖輩一樣有野心。早在白常旭還是十歲孩童的時候,凌亦正就相中了他,常常離開劍閣遠赴玉京親自向他傳授劍法。只是皇家子弟本就用不著武功,白常旭也不將練武放在心上,他對凌亦正雖然禮遇有加,但凌亦正知道,自己在他心中,連師傅都算不上。
  風凌劍閣雖位列四大武院,規模卻遠小于南武山宗,所教授的武學更是四大之中最少的。不過,真正殺敵的武功,一套就夠了。劍閣絕頂劍技「凌云裂風」乃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強攻型武技,他們根本不屑于去鉆研那些用不上的武學。
  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練凌云裂風。
  心智不堅者不適合,體格不強者不適合,性子不狠者不適合。
  嚴格來說,這絕對是屬于純粹勇夫的武技。至少,江湖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如此風評對招生非常不利。所謂武院,就是靠收學費來維持的,招不到學員,那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所幸風凌劍閣規模雖然不大,祖業卻不小,劍閣所在的西境劍峽方圓二百里,都是凌家祖業。
  憑著「四大武院」、「天下第一劍」的名頭,風凌劍閣每年的新學員數量勉強維持在二百名左右。對比其余三家,這簡直是一個恥辱性的數字。
  其實凌家歷代并非不知變通,凌云裂風一套劍法被分出了三重境界,可分別以普重劍、重劍、超重劍三種不同重量的劍使出。以普重劍使出的凌云裂風有名無實,既不能凌云也無法裂風,只是略優于尋常劍法,高明者固然也可以之揚名立萬,但以重劍使出的才是正宗。至于插在風凌劍閣大殿中的一對超重劍,則只有傳說中的祖師爺凌云風勉強用過一次。
  學的是同一路劍法,上手的難易程度卻完全不同,威力自然有很大差異。原本這是為了因材施教,讓無法修習的人也可以學到適合自己的武技。但學不到精髓的人即使明知是自己資質不夠,也會忍不住大呼上當,畢竟大家交的學費是一樣的。
  如此一來,風凌劍閣的處境更加每況愈下。
  凌亦正接掌劍閣之后,并不覺得祖輩們專心研習一門劍藝的做法有什么錯,錯的只是招生方式。凌云裂風既然不適合廢柴來學,就應該轉走高端路線。
  首先要有嚴格的入學試,這樣收的人雖少,但學費能大幅提高,最少要比別家高出十倍。而這十倍的學費,換來的是劍閣的保證,成為一流高手的保證。
  對于家境貧寒的學員,則可以簽定借據,待學員畢業后再連本帶利收回。
  這一切設想,全都建基于他對凌云裂風強大威力的自負。凌亦正確信,這才是風凌劍閣的真正出路。
  要做到這一步,首先要得到世人的認同。但高手之爭,他凌亦正的凌云裂風未必就贏得了天霜絕院雪天心的「天想七絕」、南武山宗袁崇煜的「南武百式」、以及蒼刑月島奈須氏的「刑月魔刀」。
  所以他決定,將賭注押在白常旭身上。
  只要白常旭一朝登位,作為帝君習武之師的凌亦正自然不愁生源。這是他的如意算盤。至于白常旭的武功學成怎樣,他既管不著,也不在乎。
  
  白常旭被冊立為太子,讓凌亦正覺得六年來的辛苦終于沒有白費,聽聞太子大婚,他便帶同一雙兒女赴京道賀。
  大婚后三日,他向太子告辭,卻被太子留了下來。
  「殿下,為師也想與發兒、云兒在玉京多玩幾日,只是劍閣新招了一批學員……」
  白常旭露出罕見的不耐煩打斷他:「閣中難道便無人可暫代老師之職?再說,我要留老師在京,也是為了習武。老師,你說過凌云裂風要以重劍使出的才是正宗,雖然難學,但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教會我。」
  面對太子的忽然轉性,凌亦正只好無奈地留下。
  
  *         *         *
  
  正武十七年三月,某日午后,東宮后院。
  「太子哥哥,你揮劍的速度太慢了。」說話間,凌亦正九歲的愛女凌小云以柳枝將白常旭剛練的劍招飛速地再使了一遍。
  「你懂什么,你那招使出來連小貓小狗都不怕。」十二歲的哥哥凌兆發在一邊不屑地說。
  凌亦正撫須微笑:「凌云裂風本質上是男人的武技,女人家勉強來使往往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但如果將勁力減到最小,將劍速提升至最高,再配上一把削鐵如泥的好劍……」
  「還要再練就一身絕世的輕功身法,那就天下無敵啦。」凌小云嘻嘻接道。
  「天下無敵未必,但至少可以晉身一流高手的境界。不過遇上真正的凌云裂風,還是必敗無疑。」凌亦正正色道。
  「可是我家并不以輕功見長,疾風凌動若對上天霜絕院七絕之中的飄雪無蹤,只怕會死得很慘。」凌兆發冷冷地說。
  「哥,你真是很討厭!大不了我跑到天霜絕院去學那個什么飄什么雪就是了。」凌小云翹起小嘴說。
  「雪家與我家乃是世仇,你想都別想。」
  「他家打開門做生意,難道還能不做我生意啊?」凌小云氣鼓鼓地說。
  「哼,雪無心那個女人有什么做不出!」凌亦正恨恨地接道。
  凌小云低聲問:「哥,天霜絕院的掌院不是叫雪天心嗎?爹怎么叫她雪無心?」
  「大概老爹被人家拒絕過吧。」凌兆發自小說話就是這樣一針見血。
  「胡說八道。」凌亦正飛起一腳將兒子踢了個狗吃泥,惱羞成怒的樣子與其一貫作風大相徑庭。
  另一邊,白常旭自顧自地舉著重劍發奮苦練,一遍又一遍。
  
  那堂習課之后,白常旭便使人遠赴北荒天想峰,請天霜絕院派人傳授「飄雪無蹤」。
  約莫一個月后,雪天心到了玉京,見到了白常旭,以及凌亦正。
  
  「凌某人,原來你也在這里。」雪天心玉容冰冷,說話更冷。
  「我還以為雪掌院早已看穿世事,這一生都不會再下天想峰,原來還是塵心未盡啊。」凌亦正不甘示弱。
  「太子有召,天霜絕院敢不從命?不過,若早知會在此處見到你凌某人,天心絕不會來。」
  「天想峰看來并非冥想佳地,難怪雪掌院別后多年,竟仍如小女兒一般幼稚。」
  「天心能夠守得童真,足見天想峰之靈秀,豈如凌某人在那窮山惡水之間,老成一塊愚爛木頭。」
  「你……」凌亦正堂堂一閣之主,尋常挑釁根本不能令他動怒,只是雪天心早年曾與他有過一段情,但二人誰也不愿放棄繼承祖宗基業,以致因愛成恨,至今一提起雪天心,他就會感到內心煩燥,不能自已。
  白常旭含笑起立:「雪掌院,本宮實不知你與凌老師有隙,傳藝之事,請至后院再議。凌老師,失陪。」
  雪天心果然當日就返回天想峰,只留下隨行的一個本家長老傳授太子輕功。
  凌亦正恨得牙癢,憑欄獨醉之余,單人匹馬殺入玉京最大的妓院夢仙樓,決意單挑四大當家花旦。
  但堂堂京師首席煙花之地,又豈容一介西境武夫橫行無忌?如果不是夢仙樓的秦老板知道他是太子府上的,莫說四大花旦,連四小花旦也輪不到他。
  就算是四小,也不過只請來了一個林丹丹。
  當晚,凌亦正把一腔郁悶全都發泄在那個倒霉的女人身上。
  可憐丹丹姑娘事后足足疼了七日,還疼出了心病,幾乎不肯再接肉客。
  凌亦正自己也不好受,他多年來克己抑欲,現下突然如此縱情酒色,荒唐過后,未免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空虛。
  其實,當時他內心最想見的人,只是遠在西境劍閣的妻子。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離開家里太久,也太遠了。
  
  
/ 四、
  
  鄭貴妃可兒,自小就是個死心眼的女人。
  只要是她認準了的事,無論旁人再怎么說,再怎么做,她都置之不理。沒有人能說她蠻橫無理,因為通常她都是對的一方。
  但這個世界上,存在著無法衡量對錯的事情,也存在著無法自由選擇的事情。
  以前,每當遇到這些事,鄭可兒都會感到不知所措。
  直到某一日,某人告訴她:人生在世,總有些事無法控制,但至少,可以選擇如何去面對。
  
  *          *          *
  
  正武十七年五月初八,日落前后,王城后花園。
  鄭可兒斜倚在明月池邊的欄桿上,望著滿池碧水,一種迷離幽怨之感悠然而生。
  
  宮女碧環靜立于貴妃身后三步處。她心中有少許緊張,因為年初曾經有位娘娘被人從明月池內撈起來過。
  雖然說鄭貴妃甚得皇上寵愛,但她一直落落寡歡,沒人能保證她不會忽然跳下池去。碧環不敢有絲毫疏忽。
  這半年來,以各種方式自殺的妃嬪已經多達六位,平均每個月就有一個。一旦出事,皇上必然會怪罪侍候娘娘的宮女太監,輕則責罰,重則殺頭。現今宮中可謂人心惶惶。
  偏偏這位鄭貴妃又是一意孤行的主,根本不聽人勸。碧環所能做的,便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
  
  鄭可兒的心很亂。
  宮中流言,自尋短見的妃嬪都是因為受不住皇上的調教而寧愿一死的。但皇上唯獨沒有調教過她,至少沒有用過流言中提及的殘忍手段來調教她。
  流言更說,在她入宮之前,皇上并無此種愛好。言下之意,她乃是罪魁禍首。
  這算什么道理?明明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
  如果過兩年太白皇朝就此覆滅,是不是史書上也要將她寫成禍國殃民的妖女奸妃?
  每每思及此處,她就想起她的旭郎,她想躲在他懷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然而,一想到那晚,自己在他面前被他父親肆意奸淫的可怕情景,她又冷得渾身打戰,欲哭無淚。
  而這樣的惡夢,幾乎夜夜都要上演。
  她曾經想過,只要忘記旭郎就好了,只要能夠忘記他,她就不會那么痛苦。然后她才發現,越是想忘記某個人的時候,反而會記得越清楚。
  尤其這個人還時不時地在她面前出現。
  
  三日前的端午節,宮中舉行宴會,他和他的太子妃理所當然也要出席。明明素面朝天就已經足以艷冠全場的鄭可兒,還是作了一番悉心打扮,盛裝赴宴。
  當然,這次她還是只能被白玉郎緊緊地攬在身邊。回想前幾次會面,她因為腰間這條鐵臂,羞恥得都不敢正眼望旭郎一眼。
  但這次,她終于鼓起勇氣。
  她怯怯地望向他,而他禮貌性地點頭致意。
  他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異樣,仿佛鄭可兒從來就不是他什么人。非但如此,他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向眾人展示他和太子妃的恩愛。
  鄭可兒感到胸口氣悶難平。
  年輕的皇妃不知道這是否就叫做吃醋,她只是幻想,那個坐在他身邊的女人,如果是自己的話,那該有多好。
  她無法不那樣想,因為,那原本就是她的位置。
  可是她已經回不去了,就算過兩年白玉郎死了,繼位為皇的白常旭還要她這朵殘花來做什么?現在才半年,他就已經可以表現得一點也不在乎她了。
  何況白玉郎武功高強,身體壯健,只怕再活個十年二十年都不成問題。而到時候,若自己再生了一男半女,那就只有更加無望。
  如果白玉郎明日就死了呢?
  這樣旭郎會不會接納自己?
  鄭可兒微微側頭,看向身邊那個威猛如山的男人。
  單靠自己,絕無可能。
  她的目光慢慢移向另一個男人。
  旭郎,他會不會為了她,謀殺自己的父親?
  她不確定。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她需要創造一個能夠與旭郎單獨面談的機會。
  
  「皇上,可兒入宮已經半年了,最近頗為思念家中親人,但間關千里,難于相見。可兒在京中便只有表姨媽一個親人,可兒想去探望她,聊解思親之苦,請皇上恩準。」鄭可兒罕有地主動為白玉郎按摩著肩頸位置,逗得白玉郎心花怒放之際,嬌聲哀求。
  白玉郎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懷內,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冷冷地說:「是思親呢?還是思春?」
  鄭可兒一手抓住白玉郎胸前衣襟,作小鳥依人狀,一臉嬌羞地說:「皇上真是討厭,人家夜夜都被你治得渾身酥軟無力,還有什么心思什么春呢?」
  白玉郎冷哼一聲,伸手松開褲腰,掏出一根飛揚跋扈的粗長肉棍,沉聲說:「你若能將朕的元精品出來,朕就答應你。」
  鄭可兒心中一跳,入宮以來,白玉郎也曾幾次要求她為其品簫,卻都被她拒絕,他從未勉強過。而且白玉郎一向善打持久戰,每次都令她幾番潮起潮落渾身癱軟之后才肯罷休,現在第一次就要她品出元精,根本就是強人所難。
  她呆呆地望著那昂首挺身的可怖之物,幾次張口都惡心得反胃欲嘔,無奈之下只得以小手輕撫著那物,一臉可憐地哀告:「皇上你誠心欺負可兒,這么大的龍根,豈不把可兒的小嘴都撕裂了?」
  白玉郎享受著美人軟滑小手的輕撫輕掃,露出一絲淫笑說:「不含,舔也可以啊。品簫五絕技,含,吹,舔,啜,咬,你還有得學呢。」
  鄭可兒天真地問:「咬也可以嗎?」
  「咬是一門高深的技術,力度很難掌握,不是你這種初學者可以亂試的。」
  「不讓人家試要怎么學啊?」
  「你可以先用香蕉練習。」
  「不要,被人看見可羞死了。」
  「誰敢看?朕挖了他的狗眼。」
  「你就在看!」
  白玉郎被她摸得渾身情熱,龍根越發堅硬難忍,恨不得立刻插入一個水潤緊窄的銷魂洞內暢快一下。但鄭可兒極少求他什么,不趁此機會大加調教實在可惜。
  于是他稍作讓步:「好吧,你若能舔得朕滿意,朕就答應你。」
  「奸詐!你肯定心中百般滿意嘴上卻死不滿意呢!」
  「胡說!朕乃是堂堂一國之君,豈會如市井之徒一般奸滑無恥?」白玉郎一手握實可兒高翹的肉臀,手指肆意在股間潛探。
  「偶才不信!」受激之下的可兒扭身在他懷中掩臉嬌呼,聲調怪異。
  「好吧,朕若是忍不住哼出一聲就答應你。」
  于是可兒忍著羞恥惡心,伏在白玉郎股間,手握著那硬熱的龍根,伸出丁香小舌在龍身上輕舔了一下,又一下。
  她忽然覺得自己在做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可笑到令她想哭。才舔到第七下,淚水就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如珠滾落。
  終于,她還是舔不下去。
  白玉郎將淚人一般的愛妃抱起,吻吸著她臉上的淚水,柔聲地答應她的請求。
  然后,他便將那熾熱的龍根捅入了她的身體。
  那晚,她一直都在流淚。
  
  第二日,如妃來探望她。白玉郎答應讓她見如妃,卻沒答應讓她去東宮。
  她只好讓如妃傳話。而最重要的問題,當然得不到回應,因為如妃根本不會幫她問。
  但至少,如妃并沒有騙她,說什么旭兒已經忘了你,不會為你做那種傻事之類的廢話。
  相反,如妃告訴她,白常旭一直都很愛她,在人前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演戲,還叫她千萬要保重身體,因為,無論等多久,他都會等她,無論她變成怎樣,他都會要她,為了那一天的重逢,他與她約定,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得比那個人更長命。
  總有一日,他會來接她。
  所以,他請求她不要放棄他,更不能放棄自己。
  「人生在世,總會有些事是你無法控制的,但至少,我們永遠可以選擇,如何去面對。」
  她再一次痛哭失聲,久久不能自已。
  

/ 五、

  奈須真夜的好奇心很重,也非常貪玩,但無論多么好玩的事,她都很容易會覺得膩。
  她出生于蒼刑月島。此島位處東海,是個新月形的火山島。島上珍禽異獸眾多,鄰近海域又有珊瑚礁,珍珠海,海水蔚藍清澈,海產豐足,環境優美,乃是富貴人家的渡假勝地。
  這樣的人間天堂,居然也讓她玩膩了。于是,懷著對陸地的強烈好奇心,她毅然選擇離家出走。
  然而,無論多么異想天開,奈須真夜也絕對想像不到,會遇上這種事。
  實在太神奇了,以至于她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以她身負刑月魔刀的武力,奈須真夜絕對相信自己可以隨時遠遁千里。所以當日,她純粹只是抱著一種好玩的心態,任由宮人擺布。
  不過,其實她需要做的并不多,因為根本沒有儀式,沒有宴會,沒有賓客,什么都沒有。
  她真正需要做的,僅僅是「出現」而已。
  穿戴得異常華貴的奈須真夜,在八人大轎上過足癮之后,終于緩緩掀開紅布簾,從轎中款款步出。
  便在那一瞬間,她成為了白常旭的太子妃。
  而最令她好笑的是,她甚至連白常旭是誰都一無所知。
  
  *                *                   *
  
  正武十六年九月。
  在東海早已玩無可玩的十七歲少女奈須真夜,來到了白玉京探視入宮之后同樣悶極無聊的姑姑,也就是白玉郎三十二后妃的其中一位,月妃碇蒼月。為了掩人耳目,她扮作月妃的宮女。
  某日,白玉郎忽然心血來潮,不聲不響地潛入月妃的寢宮,打算來一場香艷刺激的「突入」。
  這時候,他看見了真夜,還從這個宮女身上聞到了一絲清新的處女體香。
  他十分驚訝,宮中竟然還有如此質素的處女。但再多看兩眼之后,他便一點也不想碰她了,因為她長得實在太像那個女人。
  蒼刑月島的女島主奈須砂葉。
  白玉郎注視著真夜的眼,那隱隱透著深藍的眼瞳再一次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憶。
  是魔眼。這個少女毫無疑問也擁有一雙魔眼。
  他盡可能語氣淡然地問她:「朕以前沒見過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她叫真夜,是新來的宮女。」旁邊的月妃急忙搶先說。
  「真夜,嗯,朕記住了。」白玉郎緩緩地說。
  
  等到真夜終于冷靜下來思考自己為何會變成太子妃的時候,她才恍然回想起那日與天子的偶然會面。
  他居然真的記住了,真夜心想。
  「這位姐姐,請問如何稱呼?」一把悅耳的男聲將真夜驚醒,她抬頭一看,只見一位體貌俊朗的貴公子正笑意盈盈地立于面前。
  她遲疑地說:「你……就是太子?」
  貴公子點頭淺笑,說:「正是,姐姐果然好眼力。」
  真夜豁然立起,發現那人比自己還要高一個頭,于是一臉好奇地又圍著那人轉了一圈,左觀摩右視察了一輪,這才大剌剌地說:「喂,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里傻坐了多久?」
  白常旭賠笑:「姐姐辛苦了。」
  真夜不耐煩地擺手說:「姐前姐后三分險,本姑娘名叫真夜,姓…許。」
  白常旭踏前一步,笑臉一沉,語氣深寒地說:「你以為沒人查得出你的來歷嗎?蒼刑月島的奈須小姐!」
  真夜想不到他說變就變,一時間氣勢受壓,只好強自鎮定地反駁:「知道你又問?無聊!」
  白常旭見她招認,也不再施壓,緩緩后退兩步,再度展露笑容說:「我只是不想夫妻間有任何隱瞞,真夜小姐千萬別介意。」
  真夜銀牙一咬:「那好,你告訴我為什么我要做你的妃子?」
  白常旭冷笑道:「你可以走,外面大把人等著來替你的位置。順帶一提,你也不過是別人的替身,再找人來做你的替身,絕對不難。」
  真夜掩嘴一笑:「咦,難道說,你老婆跟人跑了?」
  白常旭還以苦笑:「所以就算你也要走,我也不會介意。我可以保證一個時辰之內就會有人來替你,而且據我所知,來人無疑比你更適合演這個角色。」
  真夜笑問:「那個替我的人是誰?」
  「玉京城內最大的珠寶商程元泰的長女,程芷菱程大小姐。與你相比,她人長得更美,性格更溫柔婉約,也更知書識禮。你若見了,肯定也會同意。」
  真夜越聽越氣,不覺冷笑說:「我當然要見她,不過我是要告訴她,她沒那個命,還是趁早死了那條心,因為本姑娘才是太子妃,將來的皇后。」
  白常旭微笑著答:「是啊,誰讓這是父皇下的圣旨呢?連我這個太子也無力抗拒,程大小姐自然也只能認命了。假如,你真的賴死不走的話。」
  真夜冷哼一聲,心氣難平地問:「莫非你留住我就是為了向你父皇交差?」
  白常旭轉身離開,邊走邊說:「看你也不像蠢人,怎么現在才發現?」
  真夜氣得狠狠跺了一腳地板,門外的白常旭忽然回頭,表情漠然地說:「為夫今夜心情不好,改日再與你洞房。乖乖不要惱,總會讓你爽的。」
  真夜俏臉一紅,想起那日偷看到姑姑與白玉郎的好事,她剎時間羞惱不已,尖聲叫道:「你滾!我才不要!我要回去!」
  白常旭扔下一句「那自然好」,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臉紅耳赤的真夜一個人生悶氣。
  至少他長得還算順眼,真夜心想。
  真夜知道自己隨時都可以走,所以她反而沒有走。對那個男人的好奇心,對男女之事的好奇心,不知不覺間俘虜了她。
  
  此后,白常旭每晚都來看她,但通常都沒什么事,也不多說什么,稍坐即走,似乎只是純粹想確認她還在不在。
  白天,她經常堂而皇之地入宮去見她的姑姑月妃,也無人攔阻。如此過了七日,她漸漸悶得都想斬人了,偏偏這晚,連白常旭都懶得再來看她,她終于忍無可忍。
  她直奔到白常旭房前,二話不說,一腳踹開房門,直沖內進,一看之下,目瞪口呆。
  大床之上,白常旭正扶著一個嬌嬈的半裸女子,從后面一下一下地狠力死弄著。那女子早已被插得雙眼失神,入氣多而出氣少,連呻吟聲都若有若無。
  白常旭雖眼見真夜來了,卻全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仍舊自顧自地開墾著那女子的菊門,甚至還更加賣力。
  令人羞恥的啪啪聲在四周回蕩,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淫靡霧氛。
  在如此強烈的沖擊之下,真夜呆立良久,終于艱難地開口:「我要走了,你去找你的程大小姐吧,我管不著。」
  白常旭一巴掌拍在那女子的臀部上,疼得女子低低地慘叫一聲,只聽見他對女子笑語:「芷菱,真夜姐姐要找你呢。」
  那女子早已被弄得身如飄羽,恍恍惚惚間不知此地何地,此夕何夕,隱約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便歪斜著雙眼向四方尋視。
  真夜被那茫然的目光一掃,渾身打了個冷戰,不覺后退半步,顫聲說:「她……她就是那個…程大小姐?」
  白常旭拔出玉杵,女子馬上整個軟癱下去。他赤裸裸地步下床來,走到真夜身前兩步處才立定。
  真夜睜大眼注視著他俊美結實的身體,一時間不知所措。
  白常旭再踏前一步:「你不想試一下那種銷魂的滋味嗎?」
  真夜強忍后退的沖動,咬牙說:「不想。」
  「還口硬。」白常旭一手將她攔腰抱住,另一只手潛向她的腿心。真夜的心跳快得嚇人,她喘著氣想要阻止那只怪手的入侵,卻被白常旭一口吻住了雙唇。
  真夜腦海一片空白,根本不記得什么武技什么魔眼,只知道胡亂掙扎,卻在那無謂掙扎中被白常旭越抱越緊,越探越深,越吻越軟。
  意識到時,她已經被吻得檀口舒張,津液橫流,舌體酸麻。但更令她羞恥的,卻是腿心沁出的那一股股滑液膩漿,她驚恐地以為那是自己無意中漏出的尿水。
  她劇喘了幾口氣,用力推了推身前的男人。唇分,男人的俊臉出現在面前。她癡癡地望著那張臉,不知不覺間又陷入了那種恍惚的迷離狀態。


/ 六、
  
  那晚,白常旭將真夜抱到床上,望著兩具嬌美的女體,默默發呆。
  他突然轉身,一掌將柜臺上的香薰爐打落。蒸騰的水汽在地上不住翻涌。
  他粗暴地將真夜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撕開,扯碎,然后抱著那個光滑的身體,莫名其妙地哭了起來。
  沒有人看見的時候,他其實很脆弱。
  程元泰那只老狐貍,硬要將女兒送來給他日,也不問問自己的女兒愿不愿意。結果,那女人原來早就有個相好,竟然還敢哭著求他放她走,讓她和那個男人私奔。
  私奔,真是好膽,白常旭自己連想都沒敢想過。
  他將那個男人找來,一刀閹了,然后將他賣給人妖妓院哥姬館,再用換來的錢買了一瓶香薰催淫露。
  在催淫香薰的迷惑下,程大小姐很配合地讓他干完前面干后面,不但絕無異議,還浪得細腰亂搖,口液、淫液濺得一床都是。
  還沒射呢,又跑來一個奈須家的小姐,一臉欠干地叫著嚷著要走人,其實無非是等人抽她插她等得不耐煩,主動來找抽。
  太離譜了,這些屁民都太離譜了。
  想他白常旭堂堂太子,難道還會沒女人可干嗎?為什么還要一個個跑來非讓他干不可?犯賤可以直接去死,不需要這樣來煩人嘛。
  他真的覺得很累。
  他真的不想再干了,但看著這些送上門的美女,不干又不行。
  程元泰靠著珠寶生意積累了大把人脈和金錢,即使明知這只老狐貍是個騎墻派,暗中大搞多線投資,白常旭也不能拒絕他的巴結,以免他全面轉向自己的對頭。所以程芷菱是一定要干的,若能干出個兒子讓程元泰鐵心加入太子黨那就最好不過。
  奈須真夜就更不用說了,死老鬼派她來做太子妃,無論她自己想不想做,白常旭都要穩住她,絕對不能讓老鬼有任何借口。更何況,她還有蒼刑月島的背景,萬一以后真的要私奔、要潛逃,東海絕對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他簡直想不干都不行。
  自從十四歲生日以來,白常旭早已干過各色各樣的美女,但他和白玉郎不同,他并不是那種好色如命的人。他若喜歡一個女人,并不會立即想到要干她,他寧愿享受那種細水長流的愛情。他深知這一點絕對不能讓死老鬼發現,因為在老鬼眼中,那何止是幼稚可笑,簡直就是白癡加可恥。
  為了同時討好老鬼和輿論,白常旭歇力營造出一個好色而不淫賤、風流而不下流的形象。對美女來者不拒,但絕不搶他人之愛,絕不用藥,也絕不用強,攻心為上,這些都是他努力堅持的原則。
  但自從失去鄭可兒,他已經無法再完整地堅持自我,更別說這兩個女人現今的身份根本就是自己的姬妾。
  是的,正如鄭可兒現今的身份是死老鬼的姬妾一樣。
  自己想要的女人得不到,不想干的女人卻干不完。也難怪他被霧氣蒸得發朦的雙眼會流出淚來。
  他只能干,她們只能被他干,別無選擇。
  唯一能選擇的,只是怎樣干。
  既然他以前不用藥也不用強,今日就先用藥再用強。
  「我并非沒有給機會你們,只是你們沒有給機會我。」白常旭低聲說。
  
  他點了真夜的穴,令她無法運使真力,然后一巴掌將她拍醒。真夜茫然地看著他,他淫笑著說:「真夜姐姐,我要干你了。」
  真夜順著他的目光一看,發現自己全身赤裸。還來不及驚叫,白常旭已經開始舔她的腿心。
  真夜吸入的催情露藥效還未過,腿心本就濕滑,現在又開始一注注地涌出淫液。白常旭含了一口新泄花露,爬上她的身體,用手捏開她的牙關,然后將花露渡了過去。
  真夜慘吞一口,羞得無地自容。便于此時,白常旭下身對準裂口一挺,大半個龜頭硬是塞入了那尚無人跡的花徑。
  真夜疼得大叫一聲。白常旭俯身咬住她的耳垂,同時下身再度用力。真夜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瞬間撕開,再也無法復原。她張大口,死死地吸氣,還未回過勁來,白常旭又再度深入,這次更加一插到底。
  真夜的四肢緊緊鎖死白常旭的身體,她張開的口順勢咬落,狠狠吸嘬。白常旭頸上一疼,心中發狠,下身開始快速抽送。
  真夜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靈魂也似越來越輕,越飄越高,每每快要飄走,又被一下穿心的刺疼拉回肉體。她覺得自己的一切都不再屬于自己,她高聲呼叫,想要喚回那遠去的意識,卻只是徒勞。
  白常旭在真夜體內粗暴地開疆辟土,沒多久就發現了那嬌嫩的花心。他兇殘地一路追擊,終于在一下猛擊中按住花心,狠狠揉捏。真夜的呼聲再高揚八度,不住嬌呼:「啊……啊……死了……要死了……」
  白常旭感到她膣底內猛然噴出一股濃漿,比之前的都要濃稠,麻得他渾身打戰,連菊肛都一再劇烈收縮。陣陣快感涌至腹部,一下收止不住,便將一注滾燙陽精全數射入真夜的花心內。
  真夜本已丟得雙眼失神,迷離不知此身何在,忽然一股熱精打中花心,令她堪堪回過氣來,這一下美得她心兒又暖又融,切切實實地感到一陣難言的幸福。
  她死死地抱住身上的男人,他令她感到那樣溫暖,又那樣充實。
  白常旭這一射實在太劇烈,以至于他射完直接就睡著了。
  
  第二日,白常旭醒來,發現真夜趴在他身邊,一手托住下巴,嘴角含春地注視著他的臉,那幽藍深湛的眼瞳內閃耀著淫艷的魔光。他忽然渾身打了個冷戰,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捕獲的小獸,無奈地等待著獵人的屠宰,他顫聲問:「你想怎樣?」
  真夜笑吟吟地說:「想吃了你。」
  常旭故作輕松地吃吃笑說:「小淫婦,還沒吃夠嗎?」
  真夜笑而不答,一手抽住某人的肉棍,用力一捏。
  常旭立時呼疼求饒:「女俠,手下留命啊!」
  真夜揚揚下顎,兇巴巴地問:「那個女人究竟怎么回事?」
  「程芷菱,你姐姐叫你!」白常旭一臉無辜地高聲呼叫。
  程大小姐的體力本就遠不如身邊那兩位,何況昨晚又被前后雙開,現在自然沉睡如死。
  「你不用叫了,我是問你又不是問她。我都還沒走,為什么她會出現在你床上?」真夜手上加力。
  常旭很無奈:「我…我也不想,她老爹執意如此,為夫實在是勉為其難啊。」
  真夜斷然下令:「把她送回去。」
  常旭大驚:「人都干了,還能送回去?」
  真夜冷冷地說:「有何不能?你不是太子嘛?」
  常旭大吐苦水:「你以為太子好當啊,要能送回去我早就送了。你以為干女人不累啊!」
  真夜一聽,笑臉如花,手上溫柔撫弄,口中甜膩膩地低語:「人家就是心痛你,不想讓你太操勞嘛。有我一個就夠你累的了,還要她來做什么?」
  常旭幾近崩潰:「你老人家留著當丫環,反正太子府上不缺米。」
  真夜笑得更歡:「那你保證以后再也不能碰她。」
  常旭囁嚅道:「她要是不生個一男半女,程老狐貍說不定還會再送我一個女兒。」
  真夜若無其事地說:「那就另外找個男人和她生。」
  常旭苦著臉說:「老狐貍不是吃素的。」
  真夜臉色一寒:「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常旭還想垂死掙扎:「你做大她做小,堂堂太子有幾房姬妾份屬平常,這究竟有何問題?」
  真夜狠狠地反駁:「我找個男人回來,你做大他做小行不行?」
  「我無所謂……啊啊…開玩笑,當然不行!」真夜用上了十成力,常旭疼得幾乎以為下面斷了。
  真夜緊握肉棍的手微微旋轉了五度,這才冷冷地下斷論:「就這么說定了,你不能再碰她。要不然,我切了你。」
  「啊……那…到時候老狐貍再送人來你別找我。」
  「人都送到我這里來,再多無妨,反正太子府上不缺米。」
  白常旭心想:這婆娘果真幼稚,等我練成了凌云裂風再來收拾你,以正夫綱。
  
  幾日前,白常旭在后園練武,真夜路過看見,笑得真打跌。白常旭氣不過,與她比試,結果連輸了三場,最像樣那次也只不過走了三招。
  蒼刑月島的武學自成一格,不重招式而重境界的修練,其絕學刑月魔刀乃是指刀意而非刀法。對敵之時,絕不拆招,一出手就要致命,所以其學員平時練習多用竹刀。
  境界修練到極致,便能一眼看出對手的破綻,這是一般人對魔眼的理解。但實際上,真正的魔眼有一半是天生的。先天的超常動態視覺能力,超常視像合成能力,以及超常的反應,如果后天能再將境界修練至頂峰,那才算是真正的魔眼。
  以真夜當時的實力,第六級的魔眼修為配合至快至狠的刑月魔刀,一招就可以將他擊倒,絕對用不到三招。
  白常旭自己很清楚這一點。


/ 七、
  
  夢仙樓的老板秦夢仙,人稱「玉面玲瓏」,是個年近三十歲的輕熟婦。十年前的秦夢仙,乃是玉京城內首屈一指的名妓,她的初夜,甚至沒有人敢買,最后還是由天子白玉郎收下的。
  白玉郎居然沒有將她順勢收入后宮,在當時,這是個十分費解又十分值得探討的有趣話題。廣泛流傳的說法,是白玉郎始終對她的妓女出身不滿意,怕有傷國體。但實際的原因,是她說服了白玉郎,讓她自己開一間妓院。如此一來,她既無需接客,又可以為白玉郎提供色藝雙全的美女(包括她自己),更可以為官家提供情報。
  比起將她單純地收入后宮,這無疑要有意義得多。
  朝中有人好辦事,有天子做后臺的夢仙樓就更不用說了。比如說,原本大戶人家被抄家,女眷都要充為官妓,但若被夢仙樓看中,就會改名換姓成為夢仙樓的紅牌姑娘。
  而名妓出身的秦夢仙,本身就八面玲瓏,尤其擅長應酬達官貴人,各方豪客,在此等雄厚的財力和人才支持下,更加長袖善舞,揮灑自如,于是夢仙樓很快就成為了玉京城內首席煙花之地。
  但秦夢仙本人,卻并不是一個死硬派的保皇黨。她所做的,無非只是為了生存。只要能保得住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她根本不在乎坐在皇座上的人是誰。
  因為,在夢仙樓,她就是名副其實的女皇。
  
  *         *         *
  
  正武十七年四月底,某夜。
  秦夢仙收到龜奴急報,說太子白常旭來了夢仙樓。她急忙快步趕去,去到一看,只見太子身邊坐著兩人,其中一個正是幾日前把丹丹整得下不了床的老流氓凌亦正,另一個卻是位俊秀的小相公,與太子言談親昵。
  秦夢仙心想:也不知太子最近是不是轉了口味好男寵,這點可得仔細確認。
  白常旭一見她來,連忙起身招呼:「秦老板,多日不見,美艷更勝從前啊。」
  秦夢仙嫣然一笑,甜聲應道:「太子殿下說笑了,最近都不見殿下來夢仙樓,人家還以為是哪個姑娘斗膽得罪了殿下您呢。」
  白常旭哈哈一笑,道:「本宮最近忙于跟這位凌老師學劍,只可惜凌老師近日就要返回劍閣了,做學生的為表謝意,今日特與凌老師來你夢仙樓,正是想好好慰勞一下他老人家。」
  凌亦正連忙說:「殿下言重了。」
  秦夢仙心中雪亮,太子今番前來,擺明是為凌亦正這個老淫蟲討回幾天前在夢仙樓丟的臉,其真正目的無非是想告訴她,凌亦正既然是太子黨的重要人物,夢仙樓好應該給予他更合適的招待。
  秦夢仙想不到太子會對區區一名西境武夫如此重視。雖說此人乃是一閣之主,但風凌劍閣近年來在江湖中的地位一沉再沉,早已配不上其四大武院的身份。秦夢仙自覺當日派林丹丹去應酬他,已經做得十分得體,誰知太子仍然不滿。
  她把心一橫,不再多作猜測,連聲喚龜奴快去請來四大花旦。她自己也坐下倒了杯酒,向凌亦正舉杯:「日前夢仙多有失禮,還望凌老師見諒。」
  凌亦正臉上十分難看。這次太子拉他來夢仙樓,事前他全不知情。他也沒敢向任何人提起那日的荒唐事,生怕丟了風凌劍閣和太子府的面子。今夜他還一心希望太子拉他來這里只是巧合,如今被秦夢仙一語擊中痛處,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白常旭有自己的一套情報系統,對凌亦正當日之事自然一清二楚,于是便適時地為他解圍:「秦老板言重了,正所謂不知者不罪。凌老師今番前去劍閣安置家眷之后,還要回來玉京出任軍武殿西殿代統領一職,以后二位有的是機會熟絡。」
  秦夢仙暗暗驚異。
  軍武殿乃是皇家軍事學院,分東南西北四殿,東殿專門訓練特務、斥侯,西殿主要教授戰場上適用的武技,南殿主修軍事知識,北殿則是馬場,專門教授弓馬騎射。
  由于身為大統領的太子不可能事事恭親地去管理軍武殿,四殿代統領的實際權限就顯得非常高。試舉一例,城中貴人的公子如果想循軍方的途徑晉升,首要就是從軍武殿畢業,但那些公子們多半是飯桶,正經地畢業自然不太可能,這時候掌握四殿權柄的代統領就非常關鍵。
  因此,各殿代統領都被尊稱為殿長,出任者無不是后臺極硬手腕極強的人物。
  消息靈通的秦夢仙早就耳聞現任的西殿長將于近期離任,各方都在打聽下任人選,想不到這個消息今夜竟然會由太子親自告訴她。
  但最吃驚的卻是凌亦正本人。
  此等大事,太子從未與他商量過。他心中既驚且喜,但臉上卻死死裝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不肯讓秦夢仙看低了他。
  一直冷眼旁觀的少年相公終于忍不住笑出聲,那清脆的喉音十分悅耳動人。秦夢仙不覺狐疑地向「他」望去,發現「他」全然沒有喉結,這才恍然大悟,復又一驚:太子竟然帶一個女人來妓院!這女子究竟是誰?
  四大花旦正好于此時來到,等她們逐一與太子道過安之后,秦夢仙立即打眼色讓最精細的殷水悅去侍候那女扮男裝的公子,同時示意她刺探那人的身份來歷。
  殷水悅微微點頭,低瞼垂眉地款款步至女公子身前,嬌滴滴地低喚:「奴婢殷水悅見過公子。」
  那女公子揚眉一看,冷冰冰地說:「妓家水性楊花,誰人不知?還需要連名字都改得如此濕淋淋嗎?」
  殷水悅是個沉穩的性格,聞言也不過淺淺一笑。但另一朵最年輕氣盛的驕花楚星瑤卻忍不住要為姐妹出頭,她斜眼看向女公子,氣鼓鼓地說:「這位公子好欺負人,不知你家爹爹給你改了個什么高雅名兒?」
  女公子低哼:「憑你也配問我名字?」
  剛剛在白常旭身邊坐定的任君怡,乃是四朵嬌花中最媚最艷的一朵。她眼見姐妹被人接連羞辱,便挨在白常旭身上,吃吃嬌笑說:「太子殿下,你這位朋友好大的火氣。」
  白常旭享受著美人體溫,笑而不語。
  而最后一朵冷傲的冰花冷明嫣也只是默默地為凌亦正倒酒。凌亦正心頭一跳再跳,這種冰美人無法不令他想起雪天心。
  秦夢仙眼見白常旭對這位女公子的放任態度,深知此女不能輕易得罪,于是便笑盈盈地喚:「星瑤,別打擾你水姐姐,過來陪殿下喝一杯。」
  楚星瑤微帶不忿地坐到白常旭另一邊。白常旭素愛此女的天真可人,見她翹著小嘴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禁伸手攬住了星瑤的細腰。
  那邊殷水悅輕聲細語地問:「公子要聽曲嗎?奴家新練了一首《碎花》,公子若不嫌棄——」
  「唱吧。」女公子的目光飄向白常旭身邊那兩只妖精,不耐煩地說。
  「花開嬌如月,花落似星泥。碎花飄如雪,隨風入夢中……」
  
  夢仙樓的頂級美酒「醉仙夢」,除了令人飄飄若仙之外,還有催情谷精的功效。
  凌亦正癡癡地看著冷明嫣,這位冰美人無論問什么都回答得極度簡短,唯一最積極的就是為他倒酒。凌亦正只得硬著頭皮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在醉仙夢的迷惑之下,他開始放肆,嘗試去撫摸明嫣的腰,卻被一次次地推開。
  秦夢仙不得不盤算。四花之中星瑤和明嫣都尚是處子,在夢仙樓,這種級數的名妓其初夜都是通過公開的競花大會來「出售」的。通常是由名妓在出價最高的五位客人中任意擇一,或者先由名妓選出五人,再由此五人競價,價高者得。
  現在凌亦正擺明就是看中了冷明嫣,但她斷不能破壞規矩,否則與明嫣相好的主顧一定不會善罷。
  她當機立斷,馬上向太子賠罪:「殿下,凌老師若要在夢仙樓過夜,君怡和水悅都可以陪他。但明嫣還沒參加過競花會,請殿下體諒夢仙樓的難處。」
  凌亦正在一旁聽見,苦澀一笑說:「秦老板,本閣主在你眼中難道只是一個急色鬼?我自然會等到明嫣姑娘參加競花會的那一日。至于另外那兩位姑娘,恕本人并無興趣。」他深情地注視著冷明嫣,而對方卻一無所動。
  白常旭笑說:「凌老師,看來你對這位明嫣姑娘果真是情有獨鐘啊。」
  那女公子忽然恨恨地說:「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沒良心?」
  眾人驚詫不已地望著她,唯有白常旭面色微紅,低頭喝酒。
  那女公子繼續語出驚人:「這兩位騷姐姐就可以陪夜對不對?好,今晚我就要你們兩個。秦阿姨,準備個大點的房間,太子大人也會跟我們一起。」
  秦夢仙暗暗咬牙。她活到三十歲,一向保養良好,許多人甚至認為,現在的她依然比夢仙樓里任何一位紅牌阿姑都更為美艷。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稱呼為「阿姨」。
  

/ 八、
  
  那位女公子正是真夜。
  她在太子府半年,眼見白常旭在凌亦正的指導下,劍術突飛猛進。而一向貪玩的自己在境界上卻沒什么進展,只怕再過一年左右就會被他超越。
  于是這個幼稚的丫頭就不斷地想方設法去騷擾白常旭,想令他無法專心練劍。她不能以武力騷擾,因為她明顯不是凌亦正的對手。
  但現在的白常旭,其心志之堅忍絕非真夜所能想象。
  所以當她聽見白常旭說要帶凌亦正去「爽」的時候,她就想到,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何不借助妖嬈的妓女來引誘他?在引誘男人這方面,明顯是人家比較專業。
  真夜平時在府中防得他死死的,連程芷菱都不讓他碰,白常旭實在猜不透她幼稚的腦袋瓜里頭又在轉什么古怪主意,但他有自信絕對不會讓她得逞。
  所以那晚,真夜就跟了他去夢仙樓。
  生平第一次進妓院,還是全天下最豪華的妓院,真夜好奇地四處張望,差點沒有興奮得大呼小叫。但直到她看見秦夢仙的時候,才算是真正地被震住了。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妖媚的女子。
  秦夢仙固然是化了妝的,對于一向自負美麗而不注意妝容的真夜來說,完全無法想象一個彩妝可以有如許出神入化的效果。
  之后再見到四朵名花,發現每一朵都各有其鮮明特色,閃耀著各種不同風格的光彩,她才忽然意識到,在這里,自己有多么平庸,多么黯淡無光。
  既羞又氣的真夜忘記了來夢仙樓的目的,一開口就忍不住要挑釁對方,直到聽見凌亦正那一番話才令她驚醒過來。
  何以人家明嫣姑娘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姿態還能將凌亦正迷得如此癡狂?
  何以白常旭對身邊那兩位姑娘的態度與對她的態度判若兩人?
  真夜剎時間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自己真的比不上一個妓女?
  她不服。
  
  *                     *                     *
  
  夢仙樓四大花旦各自擁有獨立的小院落,那晚,秦夢仙安排的是任君怡的寢居。
  任君怡生性好淫,房中大床可容六人同時作樂。至于殷水悅,雖然被安了個濕淋淋的羞人名兒,性子卻溫軟如玉,無論房內房外,都更像個體貼可心的小妻子而非青樓名妓。
  一入房間,任君怡就軟倒在常旭懷內,雙臂勾著他的后頸,星眸半閃地向他索吻。真夜見她二人之舌在唇外便已糾纏不休,又旁若無人地大聲吮嘬,只覺得如萬蟻撓心,又痕又酸。殷水悅嘴角含笑,牽著真夜的手走到床邊,摸出幾只翹頭翹腦的角先生,語聲粘膩地問:「小相公要用哪一只?還是想讓水悅來?」
  真夜紅著臉說:「你從何處看穿我是女子?」
  水悅甜甜輕語:「哪里有肌膚這么嬌嫩的男子?你倒是讓姐姐見一見。」
  常旭咭聲一笑,真夜恨不能過去踢他一腳。任君怡拉著常旭從另一邊爬上大床,故意挑逗他:「你家娘子設了這一凰三鳳的局,人家真想看看你明天如何下床。」
  常旭的大手在任君怡身上四處游摸,在她耳邊說:「誰說那賤人是我娘子?況且她有她干,我有我干,大家各干各的,明日我倒要看看你這小浪貨怎么下床呢。」
  任君怡嬌喘細細地說:「她若不是你娘子,醋勁又怎會那么大?遠遠都聞到了。」
  常旭埋首于她高聳的胸乳嗅吸那股醉人甜香,懶得回答。
  
  那邊,真夜指著一個雙頭的玉角說:「好長,這怎么行?」
  水悅笑盈盈地撿起那玉角,說:「要不,咱們就試下這個。」
  真夜看著水悅解衣,不知為何總覺得人家的動作透著股說不出的嬌媚,一舉手一投足無不好看。水悅大方地將自己脫成一尊白玉觀音,又來解真夜的衣帶。
  真夜迷迷乎地隨她施為,心里好奇怪水悅怎能如此輕柔。
  只聽見水悅嬌呼:「妹子好嬌美的身段。」那一聲由衷的贊美令真夜甜絲絲的,心中竊喜,還未回過神來,水悅雪滑的身子已經擁住了她。胸前四丸互磨,乳首漸漸凸起,帶了些微硬意。真夜好羞,明明對方也是女子,自己怎會有這樣強烈的感覺呢?
  水悅舔了舔真夜鼻尖,舌頭慢慢滑下,在她渾身顫抖中,吻住了她的唇。二女濕淋淋地接了個悠長的吻。真夜發現大腿上緊貼水悅下身的地方,水津津油滑滑的濕了一大片,不覺驚呼:「好多水!」
  水悅終于第一次露出羞意,膩聲說:「現在你知道人家為什么叫這個名兒了吧。」
  真夜點頭連說:「怪不得怪不得。」
  水悅故作生氣地在她腿心撈了一把,嬌嬌地說:「你自己還不是濕得一塌糊涂。」
  真夜嘆道:「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她轉頭問常旭:「你說水多好還是水少好?」
  常旭正抱著任君怡赤裸的嬌軀吃奶,聞言吐出口中的粉嫩奶頭,沉吟說:「一般來說是水多比較好。看見一個女人被自己干得水流成河,任何男人都會很有成就感。」
  任君怡浪笑著說:「等會我尿你一身,看你爽不爽。」
  常旭豪邁地回應:「你這騷妮子想不尿都不行。」
  真夜恨恨道:「無恥。」
  水悅無言一笑,低頭吸嘬真夜鮮紅的蓓蕾。真夜舒服得四肢癱軟,淺吟不絕。
  
  這并非水悅第一次服侍女子。近一兩年來,仙姐時不時地也會叫她侍候,因為,天子喚秦夢仙入宮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但最近這半年,情況又完全改變,白玉郎忽然鉆研起調教術來,于是又想起了開妓院的秦老板。
  這半年,水悅沒有再侍侯過任何女子。
  對這種事,她說不上喜歡,也不至于討厭。自從十歲那年被抄家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有喜歡或者討厭的權利。她所能做的,只有逆來順受。
  水悅幾乎舔遍了真夜全身,最后才來到兩腿之間那片禁域。
  她細細地舔著真夜的腿心,連那朵緊縮的小菊都不放過,把真夜羞得掩臉嬌喘,陰中不住泄出絲絲蜜液。
  真夜的恥毛非常稀疏,望去十分光潔,紅嫩嫩的兩瓣厚唇高高隆起,夾住兩片微露的小肉葉,中間一絲緊閉的肉縫內不時沁出晶亮的花露,散發著一縷微酸的溫軟氣息。
  水悅將那雙頭玉角含了一截入口中,濡濕了,然后用那濕滑的一端細細地研磨著真夜的幼嫩花唇,一寸寸地往里挺進。玉角入到一個龜頭大小,水悅就將另一端對準自己的穴口,慢慢吞入。只見連接著二女下身的玉角越來越短,最后整個消失。水悅拿出絲繩將玉角綁定在自己腰間,然后抱著真夜纖美的小腿,愛撫著那細滑的小腿肚,張口含住了那晶瑩的腳趾頭,慢慢扭腰抽送起來。
  真夜對這種被插入的感覺并不陌生,她不禁望向那個曾經一次次進入自己體內的男人,卻只見他正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顛狂地馳騁著。
  他身下的任君怡浪叫連連,依著他的節奏,時而低沉,時而高亢,時而急速,時而輕緩,時而用實音,時而用虛音,時呼時叫,時喘時吟,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但任君怡的淫技絕不僅僅是叫床,她臉上變幻的表情同樣到位,與叫床聲配合得天衣無縫,光是看這張美臉表演就已經令人血脈賁張。除此之外,還有肢體動作,她太懂得在不同體位之下要如何運用身體不同部位來配合男人的沖刺,不止,她肢體上每一分扭動實際都是為了制造更淫媚的視覺效果。
  床上的任君怡何止是惹火尤物,她根本就是掌管云雨的下凡仙女。
  白常旭在任君怡身上爆發出來的性欲,是真夜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真夜癡癡地看著那個男人,癡癡地希望,他會深情地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但男人卻只是一再地沖刺著,像一頭永遠不會回頭的猛獸。
  她忽然明白,自己并不是他所追逐的那只小白兔。
  至少現在還不是。
  在那一瞬間,那個只會貪玩的女孩終于長大了。她暗下決心,除非自己變得足以吸引他的目光,否則,她絕對不要再見他。
  
  
/ 九、
  
  冷明嫣有時會憶起她的父親。
  即使再如何窮困,父親卻總是微笑著,盡可能地順她的意。就算口袋里只有幾天飯錢,父親也會毫不猶豫地給她買冰片糕、金蜜餞,直到花光最后一文錢。
  終于在某一日,她的父親死了,是活活餓死的。臨死的一刻,他依然溫柔地笑著,望著他最為寶貝的愛女。
  那一年,冷明嫣才六歲。
  多年后,她甚至都已經不太記得父親的樣子了,卻牢牢地記住了那溫暖的笑容。而她自己,卻從那一日開始,忘記了如何去笑。
  再后來,她竟然連哭泣也忘記了。
  因為那個笑容,對她來說,實在太殘酷,殘酷到,要用一生來承受。
  十年之后,不會笑也不會哭的冷明嫣,終于被培養成夢仙樓最冷最傲的冰雪之花。如此純粹,如此冷艷的冰花,玉京城內找不出第二朵。
  她還以為,此生此世,再也不會見到那只有夢中才會出現的、溫暖如隆冬旭日的笑容。她還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是因為太早見識過那么耀眼的光輝,才注定要以娼妓的身份來償還。
  是的,她本已認命。
  但在正武十六年七月初七那晚,冷明嫣卻意外地遇見了白常旭。
  于是,事隔十年之后,她的生命中再一次出現了那明亮到令人心酸的笑容。
  
  * * *
  
  七夕的夜晚,夢仙樓里賓客如云,眾位當紅阿姑忙得四處串場,冷明嫣自然也不例外。便在那無盡的串場中,她第一次見到了他。
  年少多金、英俊風流的貴公子,明嫣也算見得多了,也不外如是。她只謹記著妓師的教誨,于那人身前婷婷一立,微微頜首,低聲輕語:「明嫣見過公子。」
  白常旭的目光自下而上直射向她低垂的臉,笑說:「這位就是夢仙樓近來力捧的冰花明嫣姑娘么?果然別有一番風致。」
  同行的另一位貴公子聞言便道:「二哥,你不會又見獵心喜吧?上次那朵小羞花丁思思已經讓你先摘了,這個冰美人總該輪到我了吧。」
  常旭一邊招呼明嫣在身邊坐下,一邊朗聲笑答:「三弟,競花大會之上,既論財力,更觀人品,即使自家兄弟也無法私下推讓啊。」
  那一位正是三皇子白常新,他搖頭嘆氣說:「你不插手,別人還有機會,你這一插手,都成陪跑的了。」
  「三哥,這就是你不對了。二哥為博佳人一笑,不惜用盡百般手段。若然三哥你也想一試名花初露的滋味,大可以向二哥多多請教,怕只怕你沒那個耐心罷了,呵呵。」發言者乃是四皇子白常智。他兄弟三人年歲相若,向來交好,當此七夕之夜,便相約來夢仙樓共飲花酒。
  冷明嫣聽著三人互相調笑,話題又是自己的初夜,卻也不覺得如何難堪。因為她早已明白,既然身處夢仙樓,就總會有那一天。
  與明嫣同來的是四小花中的鐘貞貞與蕭婉婉。她二人各自在常新和常智身邊落座,貞貞便調笑常新,說:「哎呀呀,可把奴家笑死了。真有那么喜歡,何不為人家贖身呢?娶回家做老婆去呀?」
  那邊婉婉也對常智故作幽怨地說:「你也知道什么手段,怎不見你對我用呢?」
  于是,兩對年青男女便展開了一陣風騷的打情罵俏。
  
  冷明嫣一概不理,她靜靜地坐在常旭身邊,不時為他倒酒。常旭見她如此,便問她可否清唱一曲。她點點頭,淺紫色的唇瓣略略張開,唱出一段清麗的《雪夜獨行》。
  那本是北國民歌,絕非青樓妓院的艷詞淫曲,卻是她父親當年時常掛在口邊的,她自小便聽熟了的。某次偶然得秦夢仙賞識,特許她不練艷曲,而專練此風格獨特的民歌。
  歌聲響起,眾人皆靜,明明是夏夜,卻覺得絲絲縷縷的寒意隨歌襲來,仿佛有種冰涼清澈的奇妙快感。
  常旭聽得如癡如醉,連一曲已了都渾然未覺,只癡迷地望著那尊冰寒玉像。
  明嫣見他一臉癡呆,便微皺眉頭,輕咳一聲,說:「明嫣曲藝不精,又只會此種民歌民調,還請公子見諒。」
  常旭這才回過神來,對她展顏一笑。
  ——咦?!
  明嫣心中劇震,被那一笑的光輝所攝,仿如時光飛轉,幻影亂舞,父親的笑容一個個地在眼前不斷涌現,不斷融合,最后竟然重疊成面前那人的笑臉。
  一時之間,喜、驚、悲、嘆,心亂如麻。
  她只聽見他誠懇地說:「明嫣姑娘過謙了,此曲妙絕,實在令人有洗滌心靈之感。」
  明嫣很想回他一句什么,卻說不出話來。常旭見她面無表情,目光渙散,竟似是對他不屑之至。他漸漸感到一陣難言的可恥,心底越發苦澀,于是拂袖而起,對兩位兄弟說聲:「走罷。」便當先步出包廂。
  明嫣眼看那人被自己羞惱而去,終于艱難地叫出一聲:「公子……」
  白常旭在門外立定,轉頭一笑,似乎已經回復成那個氣度恢宏的二皇子,他柔聲地對她說:「明嫣姑娘,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你會愿意對我笑一下,一下就好。」
  然后,他便轉身離去。
  
  之后三個月,冷明嫣一次都沒再見過他。她只知道他被冊封為太子,只知道他與太子妃的大婚。因為這些事,玉京城內人盡皆知,她縱想不知也不能夠。
  「想不到他那么風流多情的人,竟然也會對老婆如此專一呢。」夢仙樓內與他相好的姑娘偶而相聚八卦之時,也忍不住發出這樣的嘆息。
  明嫣也常在心中暗嘆,始終,自己還是學不會如何去笑,見不到他也未嘗不好,至少他不需要因為自己的木訥而失望。
  況且,在她的生命中,那樣耀眼的笑容,本就已經被證明了,不屬于她。不屬于她的東西,即便得到了,也必然會失去。
  既然明知道會失去,她寧愿一開始就不要得到。
  她從不敢奢望什么。她只是想再見一次,再好好地回味一次,那種久違了的,曾經只屬于她一個人的,來自遙遠父愛的夢之笑顏。
  
  白常旭自從認識了鄭可兒,不自覺地就戒了逛妓院的習慣。但在鄭可兒被奪之后,他又不得不恢復了這個習慣。
  他需要掩飾,他需要讓人知道,他什么也沒變。他一向以為自己的表演很成功,但事實上,至少有一個人看穿了他。
  冷明嫣再見到他的時候,發現他其實已經笑不出了。無論他如何努力,無論他如何做作,他都無法再重現那個深印在明嫣記憶中的笑容。
  雖然他的笑臉依舊明亮照人,雖然他的笑聲依然豪氣爽朗,但在明嫣眼中,卻都與她對鏡苦練的那種拙劣模仿同出一源。
  唯一的區別只不過是熟練程度。
  她冷冷地觀看著他的精彩表演。不知道有多少次,她都想沖上去直接給他一巴掌,甚至是吐他一臉口水。
  但她卻一次次地忍住了。
  因為比悲憤更深的,是哀傷。她不敢想象,那個男人究竟遭受著怎樣的痛苦,以至于他被傷害成這個樣子,卻依然要強顏歡笑。
  冷明嫣甚至覺得,這個男人其實比她更可憐。至少,她笑不出來,就可以不笑。
  所以,她曾經幻想過,假如她做得到的話,她要給他一個救贖。只可惜,她做不到。事實上,她自身都難保。那晚見過凌亦正之后,秦老板就告訴她,她的競花會很快就要來了,她要盡早做好打算。
  秦老板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她在競花會上選擇凌亦正。
  無可否認,她也曾經幻想過將自己的初夜獻予白常旭。但既已知道凌亦正與他的關系,她很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根本及不上這個候任的軍武西殿長。
  無所謂罷,反正或遲或早,總有這一天。
  


/ 十、
  
  正武十七年五月初五,凌亦正于傍晚時分回到了風凌劍閣,隨即與夫人閉門相議。
  凌夫人燕珍,來自于西境望族,雖身無武技,但威儀天生,又處事得體,是以凌亦正在京之時,劍閣均由凌夫人掌事。當然,日常的武技教授,自有凌家三位閣老主持。
  這日正是端午佳節,凌夫人一大早就冀盼著夫君的返歸,一直等到了日夕西斜。誰知他一回來,就告訴她這樣一個混賬決定。
  「正哥,這半年來你不在閣中,已經引來不少閑言碎語。如今你又說要長居玉京當那什么統領,三位閣老豈能同意?」
  凌亦正將嬌妻擁入懷內,耳鬢廝磨,嗅吸著那絲絲甜香,輕聲說:「珍妹,這半年辛苦你了,今趟入京,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云兒也很掛念你呢。」
  「我也去?那劍閣這邊怎么辦?」
  「這邊就交給二弟吧,有三老看著,應該沒什么問題。珍妹,我不會再讓你獨守空閨的了。」凌亦正一邊說,一邊細細撫摸著妻子豐腴綿軟的股肉。
  「二叔?太勉強了罷……討厭,說正事也沒個正經!」凌夫人其實早已被他摸得渾身情熱,畢竟夫妻二人半年沒見,她又正值如狼似虎的三十好年華,不饞那銷魂之事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自小家教甚嚴,縱然再想,平日也定能克欲守禮。但于閨房之中,在丈夫懷內,她那層偽裝便如紙般脆薄了。
  凌亦正的怪手不住地上潛下探,很快就將一個端莊的貴婦人弄得釵斜鬢亂,衣分裙松。凌夫人雙手環著他的腰,連站都站不穩,一張俏臉緊縮在他懷內,嬌喘連連。
  凌亦正一手撈起大片裙裳,將那絲滑底褲褪落,大手探入腿心,只覺得那柔膩處熱融融的又濕又滑。愛妻情動如此,顯然久旱難耐,凌亦正心下愧疚,便笑道:「珍妹,我看還是先辦了正事再說吧。」
  凌夫人咬牙喘氣,心中雖然千肯萬肯,卻賭氣不去應他。
  凌亦正三兩下松開褲頭,掏出一根硬直肉棍,將嬌妻按在圓桌上,便從后插入。他本錢驚人,又內功深厚,每次都能把女方干得連聲求饒。今番他更有意慰勞愛妻,自然使出渾身本事,把那凌夫人爽得全身痙攣,尤其那濕膩滑熱的內陰,竟如饑似渴地不斷死命吸嘬。
  她雙腿之間,春潮泛濫成災,沿著大腿內側綿綿不斷地往下流淌,將一雙藍繡鞋浸得濕漉漉的,好生淫靡。這還不算,凌亦正每一下狠插,那水汪汪的花徑內都會被壓濺出幾滴晶瑩的花露,沒多久就在地上灑出了一片閃亮的濕漬。
  凌夫人開頭還咬牙死忍,但隨著下身那一浪高于一浪的快美潮涌而至,她再也忍不住,一聲聲的歡吟淺叫漸漸轉為連綿不絕的浪啼高呼。
  她是如此的陶醉,仿佛這半年來所有的悲苦寂寞都得到了補償。
  
  翌日,凌亦正對外宣布他將要就任軍武西殿代統領一職,期間風凌劍閣暫由其二弟凌亦明出任代閣主。
  劍閣上下,一片嘩然。
  凌家二爺凌亦明,雖然已經三十好幾,但一向為人乖張,我行我素,于劍藝上更舍棄凌云裂風厚重凌厲的真義,而專研輕快靈動、飄逸絕塵的所謂「明云流風」。這套劍法每招每式都來源于原版的凌云裂風,但又都似是而非,清麗而不實用,在原版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令一眾練了一輩子真凌云裂風的老教頭感到氣憤不已。
  現在,凌亦正居然說要由這位近似敗家子一般的二爺來代理劍閣,簡直是瘋了。
  「三位長老,劍閣的日常運作就有勞三位多多照看了。二弟暫時只是掛個虛名。若有緊要難決之事,盡可傳書與我相議,三位不必多慮。」凌亦正用這番話來說服三長老,得到了他們的支持,眾人的非議這才漸漸平息下去。
  其實,凌亦明本人并不想接任這個似乎有名無實的代閣主之位,但又經不住兄長的一番義正嚴詞:「二弟,風凌劍閣始終是我凌家祖業,總不能將其盡托他人,你要給我好好看著它。若論凌云裂風的真實修為,你并不在我之下,你想做的事我心里很清楚,也并不反對。明云流風還需要一套合適的驅動心法,風凌傲訣對它來說的確太霸道了。」
  
  于是,半個月后,凌亦正攜同凌夫人再次回到了玉京城。
  凌夫人一見愛女,便抱在懷內細細親熱,一時驚訝于女兒的身高,一時詫異于女兒的衣著。那一幅溫馨的景象讓凌亦正覺得自己的決定再也英明不過。
  但他的兒子凌兆發卻只在遠處默然而立。
  凌亦正拍了拍凌兆發的肩頭,發現那幼小的身軀竟然僵硬如鐵,他柔聲說:「發兒,過去跟娘請個安吧。」
  「老爹,你放過我吧,那個女人什么時候當過我是她兒子?」凌兆發苦笑。
  「你總不肯叫她娘,讓她臉上如何掛得住?」
  「算了吧,老爹你趕緊跟她生一個正經兒子,她就不會覺得我有那么礙眼了。」
  「你這小子,說話總是這么沒規沒矩。」
  「行了老爹,你要是肯規矩能生出我來么?我凌兆發來路不明,出身本就不規不矩,又何必硬要裝出一付規矩的模樣來?」
  「你個臭小子,有時我真的懷疑你究竟是你二叔的兒子還是我的兒子!」
  「這個嘛,你要下去問問我娘,說不定我還真是二叔經手的呢。」
  凌亦正嘆了一口氣,撫著兒子的頭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知道他實在虧欠了這兩母子太多太多。
  當年,和雪天心不歡而散之后,與燕珍成婚之前,凌亦正曾經對一個女子始亂終棄。
  幾年之后,那女子在臨終之時,托人將一個六歲孩童連同他昔年相贈的定情信物一起送到了風凌劍閣。「凌兆發」這個名字,也是那個女子所起的,因為凌亦正離開她的時候,也正好是她發現懷孕的喜兆之時。
  凌夫人眼見自己的丈夫忽然間多了個六歲大的兒子,一時接受不了,對凌兆發的態度就未免有點惡劣,再加上這孩子被生母嬌寵慣了,死活不肯叫凌夫人作娘,兩相僵持之下,這種疏離的關系便漸漸地凝固下來。
  「老爹,我聽人說再過三個多月,南武山宗一年一度的入學試又要開考了,我想去試試。」
  「你小子,想讓我難堪也不必如此吧,堂堂風凌劍閣閣主之子,居然還要去山宗交學費學武藝?說出來也不怕笑死人。」
  「南武山宗號稱天下武術之源,身為武人去山宗朝圣有什么好羞恥的?老爹你的門戶之見太無聊了。」
  「……那么,你有決心進入百武研,修習南武百式嗎?要是沒有的話,還是別去丟劍閣的臉。」
  「要是學不到百式,去山宗就是純粹旅游了,你兒子我有那么無聊嗎?」
  「好吧,你去也可以,但是不能暴露身份。」
  「好吧,我不會暴露我是凌亦正私生子的身份……哎喲,好痛!」
  聽見呼痛聲,凌夫人和凌小云同時望向這邊,凌亦正摸著兒子的頭故作嚴肅地說:「這小子簡直是出爐鐵,不打不行。」
  凌兆發一臉苦相地說:「老爹,你堂堂一閣之主,不覺得自己行事太過鬼祟了嗎?」
  凌亦正悠然道:「發兒,你身為人子,不覺得自己對父母說話太過不敬了嗎?」
  凌夫人微笑附和道:「正哥,你打得好。」
  凌小云天真地問:「哥,你又說了什么好玩的話了?」
  凌兆發嘆了一口氣:「小云妹妹啊,這個家哥實在待不下去了。哥要逃到南方,往那百座大山之中去避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了……不對,應該是……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嗯。」
  凌夫人詫異地望了丈夫一眼,凌亦正默默點了一下頭。


/ 十一、

  程芷菱不過是程元泰眾多女兒中的一個,她可憐的母親也不過是程元泰眾多姬妾中的一個。
  程元泰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房姬妾,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有多少個女兒。身為玉京最大的珠寶商,需要他關心的數字太多太多,所以不太重要的數字,他從來都不會記住,甚至根本都不想知道。
  他在家中辦了一個女塾,請專人教導他的女兒們成為真正的名門貴淑、大家閨秀,唯一的目的,只是為了某一日,能將她們當成體面的和親工具送出去。
  程芷菱被送往太子府之前,曾經按照慣例被帶到這位不合格的父親面前。
  當日,程元泰仔細地閱讀完她的成績表,這才抬起頭來細細端詳這個連眼熟都稱不上的女兒。他摸了摸自己那個招牌式的光頭,似笑又非笑地問她:「你母親還在嗎?」
  程芷菱呆然良久,才答:「年前過世了。」
  「嗯,你母女二人多年來在程家錦衣玉食,可有不滿?」
  程芷菱感到茫然,只好低頭說:「女兒并無不滿。」
  「如今我要將你送往太子府,雖然看似尊貴,卻無名無份,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爭取。你可有怨言?」
  程芷菱目光渙散,嬌軀微晃,聲音顫抖地問:「……父親,女兒自問蒲柳之姿,舉止癡呆,恐怕有負所望,壞了父親的大事。」
  程元泰陰陰一笑:「不妨。我只問你可有怨言?」
  程芷菱內心反復掙扎,終于還是沒有勇氣反抗父親,她低垂著頭,淚線劃入唇角,無限苦澀地勉力回答:「沒有。」
  「如此甚好,你下去吧。」
  她默默轉身,緩緩離去,心中不斷地提醒自己,只要能維護那人周全,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是半年前新來的教書先生。他和她之間,是發乎情,止乎禮,從來沒有逾越。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那是沒有結果的苦戀。
  所以,她連一聲珍重,連一紙道別都不留給他。
  沒有誰負過誰,只是各人自有各人的人生。那段偶然交織的過去,注定只是他們人生中一個值得回憶的美麗煙花,如此而已。
  假如還不懂得放手,假如還要苦苦哀求的話,最終只會傷害彼此。
  默默消失,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原本是這樣認為的。
  只可惜她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她太低估了雙方在這段戀情中的投入程度。她不留一言的走,令他以為她只是沒有機會留言。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再見她一次,不僅如此,他甚至下定決心,要帶她遠走高飛。
  他僥幸混入隨行人員之中,在太子府內藏了起來,入夜之后依著日間記憶摸入她的房中。
  如果那時候,她能夠堅定立場,狠下心來決意與他劃清界線一刀兩斷,而不是熱淚盈眶滿心激動地投入他的懷抱不知此身何在的話,他的下場大概不至如此悲慘。
  等到相擁熱吻的二人被太子當場喝問之時,一切便已經太遲了。她只好死死地抱住太子的雙腿,叫他快走。太子不去追他,反而微笑著和氣地問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中大亂之下,一時間頭腦發暈竟然哭著哀求太子,讓她和他私奔。
  以太子在國民心中所樹立的形像而論,她的哀求并不算得癡心妄想。如果是一個月之前的白常旭,很可能真的會答應她。
  只可惜不是。
  白常旭將她暫時安撫住,暗中卻派人將那名男子抓捕閹割,賣往人妖妓院哥姬館。如此的心狠手辣,明顯是因為他需要發泄,而有人居然膽敢提供他發泄的借口。
  等到第二日醒來,程芷菱渾身酸痛地看著一床的狼藉,點點的猩紅,腦海中不斷閃過昨夜荒淫癲狂的種種,終于忍不住倦曲著赤裸的身體低聲飲泣。
  之后她就被帶到奈須真夜面前,成為了太子妃的侍女。
  
  程芷菱從未服侍過誰,幸好真夜并不很需要人服侍。只是這位太子妃的脾氣實在難以捉摸,一時覺得她可憐,一時覺得她可恨,想逗她說話時就笑意盈盈,生起悶氣來卻只要聽見一點聲息就大發雷庭。
  程芷菱偶而也見到太子,但每次她稍稍接近想要探問那人的下落時,就會被真夜喝住。真夜明確地命令她,任何情況下都不準她接近太子,更不可以與太子交談。于是她只好轉而求真夜,幫她打探那人的近況。真夜直接跑去問常旭,然后若無其事地將那殘忍的事實完完本本地告之于她。
  她當場暈倒。
  過了幾日,真夜提議一起去哥姬館,她考慮多時,終于答應了。
  她們見到了那人。她懇求真夜為那人贖身。真夜大方地應允了,更表示如果程芷菱還想和那人私奔的話,可以幫忙。
  正當程芷菱不知該如何作答之時,那人卻先她一步表示拒絕。
  「告訴白常旭,他最好找人殺了我,否則總有一日,我會讓他感覺到萬分后悔。」那人說。
  「當真?我很期待哦。」真夜笑嘻嘻地說。
  那人再不答話,頭也不回地走了。程芷菱感到一陣悲傷在心中涌來涌去,隱隱作痛,那人自從認出她之后,連一眼都沒有看過她,更別說交談。
  那一刻,她忽然間很想回去捅白常旭幾刀,強烈地想。
  結果,她真的做了,不過理所當然地失敗了。白常旭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真夜真是多事」,然后就斯斯然地離開了,完全沒有追究她的意思。而真夜得知此事之后,竟然還來問她,要不要學刑月魔刀。
  看著真夜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的樣子,她崩潰了。
  癡癡呆呆地夢游了三日之后,程芷菱性情大變。她刻意地梳妝打扮,煙視媚行,甚至放浪形骸。她不顧真夜的呼喝,時時刻刻追逐著白常旭的身影,一有機會就著意親近,賣力勾搭,十足十一個下三濫的青樓女子。
  不需要真夜來趕,白常旭自己就避之唯恐不及,那狼狽的樣子反而把真夜逗得樂不可支。
  如此又過了幾日,程芷菱放棄了先前的死纏爛打,回復成一個名門淑女大家閨秀的標準模樣。她以太子妃自居,既不將真夜放在眼內,又恰到好處地處理著府內大小事務。開頭眾人都管她叫瘋婆子,不太理會她的說話,但隨著她的處事能力漸漸顯露,她便越來越多地得到了府內各人的擁戴,她在府中的地位也無形中水漲船高。尤其連白常旭都對她表示肯定之后,她便隱隱然成為了太子府事實上的女主人。
  這樣的轉變,她僅僅用了半年時間。如今府中上下,都尊稱她為程夫人。
  真夜在她面前,甚至不堪一擊,因為對方并不以武力應戰。真夜唯一能恃的,就只有威脅白常旭,不準他碰這位程夫人。而這一點,也只能停留于表面。
  除了鄭可兒,白常旭并不特別想要與誰歡好。但他偶而也想要氣氣真夜,這種時候,他便會與程芷菱二人躲藏在某一個密室之內,整夜整夜地交合不休。然后第二日意氣風發地在真夜面前招搖,即使這樣做會惹來一番毒打。
  類似的密室,府中足足有十二個,其中九個的位置、進入方式,白常旭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程芷菱,而真夜卻一無所知。
  但程芷菱心中明白,白常旭對她還談不上完全信任,嚴格來說,這仍然只是一場交易。交易雙方都沒有明示自己真實的目的,卻顯而易見地表示出了誠意。
  如此這般,到了正武十七年五月中,程芷菱發現自己懷上了身孕。
  
  (未完待续)
2010-7-20 22: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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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me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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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唄


四合院文祭得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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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象大

碎藍大也有在風月和文行發了山風夜夢9~11節,這該是他直接把1~11一次發出來吧。


了解
是我看錯了名字
抱歉

--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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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小花 - 新的感悟
對美女來說,自然的身體就是最美麗的衣裳
﹙跪
2010-7-21 0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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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00920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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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以前的版本后面还有第十二节啊。
不知什么原因被删除了。
碎蓝大大的文章好经典啊。也不知什么原因,好久都没有重现江湖了。
象这样经典的文章,真渴望有一个完本啊。




作为一个历经岁月的成熟的已婚女人,她不能杀人越货抢钱放火,也不喜欢嚼舌告密陞官发财,不能裸奔,不能骂人,不能打架,要想做点坏事,便只剩下偷情了……
2016-2-18 1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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