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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騎士的血脈 01-45完 作者:血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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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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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一卷

  出版日:2010-11-05

  內容簡介:

  利奇開始將目標放在如何讓蒙斯托克復國,他接受了翠絲麗的建議,帶著飛行兵團駐防昆塔古姆岡特荒漠。藉此想與德雷達瓦人打好關係,為未來復國時借兵鋪路,也希望德雷達瓦的壯大能造成羅索托帝國的壓力。在這裡,他遇到了和他「垃圾王」稱號齊名的「破爛王」賈拉德……

  從德雷達瓦人搜掠的戰利品中,利奇發現了新的太古遺蹟出土物,而太古遺蹟的地點則指向德雷達瓦人所恐懼的「鬼谷」,究竟「鬼谷」裡又藏著什麼驚人的發現?

  【第三十一卷】第一章:理念的衝突

  從空中往下看,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西半部愈發荒涼,這裡已經是沙漠戈壁,除了金黃色的沙子,就只有光禿禿的裸露岩石,偶爾能從岩石縫隙裡看到一些枯黃的野草。

  常年沒有降雨,連雲彩都沒有,天空一片晴朗,所以目視距離也變得極遠。

  他並不是獨自偵察,在他身後數十公尺的地方,另外一架飛翼緊隨其後,那架飛翼由羅拉莉絲操縱。

  在遠處接近地平線的地方,兩個人同時看到一座小型營地。

  利奇不打算飛近,飛翼上的超倍率觀察鏡讓他能夠看到那裡的大致情況。雖然有些模糊,卻足夠他分辨出那是一座什麼用途的營地了。

  整片連接在一起的波浪形頂棚是簡易倉庫特有的標誌。

  聯盟在這片廣闊的區域裡設置了好幾處補給倉庫,這些就是他的目標。

  利奇並不打算太過靠近,那會打草驚蛇。

  打開方位指示儀,讀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又稍微計算那座小型營地和這裡的距離,很快地他估算出一個大致的位置。

  數秒鐘後,這個新的發現就傳到位於德雷達瓦首都赫達爾郊外的飛行大隊營地之中。

  在中央的一間大房間裡,一群女飛行騎士正往沙盤上插旗幟,這些旗幟有大有小,分別表示聯盟補給倉庫的規模,除此之外,沙盤上還放著一些紅色和綠色的木塊,代表的是聯盟的駐軍。

  紅色的自然是聯盟的軍隊,而綠色的則是前一個階段被聯盟吞併的各個國家軍隊。

  從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利奇已經將A1區至F3區全都飛了一遍,前前後後找出七十五座補給營地和數量更多的駐軍。

  幾天來,他都在這個時段進行飛行偵察,這種選擇為的是籍陽光隱藏身形。

  這個鬼地方萬里無雲,他的視野異常廣闊,對他確實有利,不過視野開闊同樣對敵人也有利。對方的偵察騎士同樣能在很遠的距離外就發現他的蹤跡。

  背朝著太陽,可以使得被發現的機率變得小一些。

  隨著太陽西下,利奇開始返航。

  不過他沒有直接往德雷達瓦飛。這架飛翼是為了高速飛行而特製的,靈活性也不錯,問題是相當消耗能量,他必須到地面進行補充。

  找了一塊敵人絕對看不到的區域,利奇一邊盤旋,一邊打開特殊的訊號發射器,很快他接收到返回的訊號。

  在他的東北二十五公里處有一個地面接收站。片刻工夫後,利奇就降落在那裡,羅拉莉絲緊隨其後降落下來。

  放眼望去是一片戈壁,除了沙子就是石塊。

  利奇正琢磨著地面接收站在何處時,突然遠處有一塊岩石被掀起來。

  那居然是一個外表和岩石一模一樣的空殼,大小和一頂帳篷差不多,裡面躲著兩個騎士和一個念者。

  「快,快,快。」其中一個騎士手裡拎著偽裝網跑過來,他將偽裝網罩在兩架飛翼上面,然後異常熱情地領著利奇進入他們的藏身處。

  另一個騎士立刻遞過一杯水,用帕金頓語說道:「在天上飛了大半天,很辛苦吧?先喝點水,然後再吃點東西。」

  對於德雷達瓦人的熱情好客,利奇最近這段日子頗有體會。

  這裡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水是最寶貴的東西,如果是在城裡還好說,可現在是在野外,數百公里之內根本找不到一處水源,這些人每天喝的水都是從外面運來的,配額非常有限。

  利奇知道,這杯水是從他們自己的配額裡擠出來的。

  「用不著客氣,我馬上就要飛回去了。」利奇連忙說道,他怕那三個人繼續堅持,連忙找了個話題:「你們在這裡待了幾天?還需要待多久?」

  「待幾天?」其中一個騎士呵呵笑了起來:「你難道認為會有人跟我們調換?

  我們必須在這裡一直待下去,除非聯盟的人發現我們蹤跡,或者聯盟的大軍開過來,到那個時候我們就不得不撤了。」

  利奇微微吃了一驚。

  在卡佩奇的時候,作戰環境如果太過惡劣,最多半個月到一個月就會有另外一批人替換。

  更何況,卡佩奇戰場所謂的惡劣環境,和這裡比起來可以算得上是天堂。再怎麼說,至少水不會缺,不像這裡除了沙子就只有石頭。

  「補給隊一個星期會來一趟,不過你們降落在這裡,所以補給隊馬上就會來一趟。」另外一個騎士早已將利奇需要的能量結晶全都準備好了。

  利奇總算明白,這三個人對他如此熱情原來是有理由的。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對這些德雷達瓦人很有好感。與此同時,這些德雷達瓦人吃苦酎勞的能力也令他印象深刻。

  替飛翼換上能量結晶,利奇和羅拉莉絲重新飛上天空,這一次兩個人筆直往回飛。

  這樣的空中偵察,每天都進行著。

  在翠絲麗和妮絲到來之前,利奇需要做的只是偵察、偵察、再偵察,盡可能地把這片區域的情況徹底摸清楚。

  快要到赫達爾的時候,利奇遠遠看到一架飛翼。那是一架X形的飛翼,上面畫著聯盟之中克拉斯泰克王國的標誌。

  那架飛翼顯然也看到他,所以掉頭就逃。利奇當然不會讓這架敵方的飛翼跑掉。

  他猜測,十有八九是聯盟已經得到他們進駐赫達爾的消息,所以過來偵察。

  這種送上門的口供怎能放過?

  同樣是飛翼,利奇和羅拉莉絲所駕駛的是專門為了偵察而設計,速度快,飛行的高度也比其他的飛翼高一倍。而敵方的飛翼是為了空中作戰而設計,非常注重靈活性和爬升能力。

  如果是兩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結果肯定是誰都別想把對方打下來,可惜的是利奇這邊實在太具優勢。

  那架飛翼才逃出十幾公里就被利奇和羅拉莉絲追到屁股後面,兩個人同時開火,在一連串噠噠噠的槍聲中,那架飛翼的機翼變成漏風的篩子。

  此時利奇的飛翼底下射出一個爪鉤,爪鉤後面拖著長長繩索,一直連到機腹底下。

  那個爪鉤像是一隻巨大的手,瞬間將盤旋著急速往下墜落的聯盟飛翼撈起來。

  羅拉莉絲也沒閒著,她一壓機頭,猛地俯衝下去,如同閃電般掠過那架被抓獲的飛翼。

  兩架飛翼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羅拉莉絲將精神穿刺釋放出去。

  幾乎在一瞬間,那架原本不停掙扎的飛翼變得一動不動,裡面的騎士已經昏迷過去。

  羅拉莉絲這一記「精神穿刺」強度恰到好處。那個騎士沒死,只是大腦受到損傷。這種傷害是永久性的,從此之後他會變成一個白癡,一個有問必答的白癡。

  空中發生戰鬥,城裡的人當然不是瞎子、聾子,所以戰鬥剛結束,一隊人馬就匆匆而來。

  利奇一個俯衝,快到地面時,他放開了爪鉤。被捕獲的飛翼在沙地上滑行五、六百公尺,撞進一個沙堆裡停了下來。

  「把這個人交給阿羅多,算是我送給他的一份禮物。」利奇朝著底下那群德雷達瓦騎士說道。

  這次意外的空戰對利奇來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他根本沒有興趣審問那個飛行騎士。

  按照此人的實力來看肯定是個小角色,就算能夠問出一些口供,其中的價值也非常有限。

  但是把俘虜送給阿羅多,效果就不同了。這不只是一份禮物,同樣也是一份功勞。

  從空中降落,利奇讓其他人收拾那架飛翼,他和羅拉莉絲徑直進入那間大房子裡,一進門就可以看到那個巨大的沙盤。

  利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在沙盤旁邊走來走去。在空中時,他只知道自己飛過哪些地方、看到多少補給倉庫,卻沒有整體的概念。站在沙盤前面,一切卻看得明明白白。

  聯盟的補給倉庫佈置得如同一個啞鈐,兩頭粗,中間細。這兩端有一頭和聯盟接壤,聯盟的物資需要從各個國家運來,所以建造大量的倉庫。另外一頭深入羅索托帝國,為了就近補給,聯盟同樣也建造大量的倉庫。

  如果能夠將其中的一頭毀掉,對戰局十分有利,但是這樣做實在太危險,很容易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但只拔掉中間這些倉庫的話,效果實在有限。

  利奇的心中頗為猶豫。他朝著蘭蒂招了招手:「你肯定有做好標記的地圖吧?拿一份給我。」

  蘭蒂立刻讓人拿來一整套地圖。

  這些地圖除了有聯盟在這塊區域補給點的位置和軍隊的情報,還有一些大型倉庫和城市的佈防圖。

  負責偵察的並非只有利奇一個人,每次他從空中發現一個目標,德雷達瓦立刻就會派出偵察小隊。這些偵察小隊調查到的東西自然比利奇在空中匆匆一瞥要多得多,也詳細得多。

  利奇要這些地圖不是自己看,而是帶到例行會議。

  今天是星期天,每個星期天的下午,德雷達瓦指揮總部都會開一個例行會議,這一次的例行會議討論的正是即將展開的戰役。

  會議當然是在城裡召開,讓利奇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賈拉德大師居然也列席會議。

  不管是在蒙斯托克,還是在帕金頓和卡佩奇,都不會讓戰甲製造師參與這種戰略會議。

  原因很多,最重要的是戰甲製造師對戰爭並不熟悉,就算讓他們在場也提不出什麼可行的建議。

  在這類會議上如果遇到技術方面的問題,只會找一個技術官員加入,會後讓那個技術官員負責和戰甲製造師們協調。

  「彪悍勇猛,但是不夠專業」,這是德雷達瓦的軍隊給予他的感覺。

  如果說來這裡之前他曾對借兵充滿期待,隨著對這裡的人越來越瞭解,他多少有些失望。

  利奇可以說是最晚一個到場的人物,所以他抵達後,會議就開始了。

  主持這次會議的是統帥塞斯庫,也就是那個中年騎士:他的老師、那位雙腿殘廢的老者並沒有列席會議。

  阿羅多同樣也坐在這裡,他原本沒有資格與會,因為利奇的關係,他居然也有一個位置。

  「你們讓我製造的東西已經做出來了。」第一個開口的居然是賈拉德老人,他指了指窗外。

  其實不用他說,在場的每個人都已經看到窗外停著一輛運輸車。那是一輛重型拖車,用履帶前進,在它後面拖著三節拖板。

  利奇進來時就已經看到那玩意兒。他對這玩意兒不感興趣,交通工具中他喜歡的是小而輕的類型,他追求的是速度和靈活性,除了明王,他沒有設計過第二種重型的東西。

  利奇的喜好卻不代表其他人的觀點,老人的話音剛落,底下德雷達瓦高級軍官一個個顯得興奮起來。

  「好,太好了,有了這東西,我們就可以把聯盟的那些補給點全都搬光。」

  「搶,去搶,我已經等不及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我早就看聯盟的那些傢伙不順眼,我們什麼時候出手?」

  一陣陣如同狼嚎一般的呼喊聲,使得指揮部會議室變得如同土匪窩的聚義廳。

  利奇頓時頭大了起來,這是他事先沒有想到的問題。

  當初他制訂計畫時,根本沒有考慮這些德雷達瓦人攻破聯盟的補給基地之後,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以往無論是在蒙斯托克還是在卡佩奇作戰,一旦攻破敵方的倉庫,他們會把倉庫裡的能量結晶全都堆在一起,然後再製造一個定時爆炸裝置。一刻鐘之後,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個倉庫連同裡面的物資全都化為齏粉。

  這是最快也最容易的解決辦法,同樣也最徹底保險。

  「我能夠說兩句嗎?」利奇咳嗽兩聲,清了清喉嚨。他學著德雷達瓦人的腔調說道:「我只知道,魚兒因為美味的餌食而上鉤,人因為貪心而喪命。這裡應該有歷史書吧?我想你們應該看看歷史書,或許可以從你們的袓先身上得到一些教訓。」

  利奇所說的歷史是遠在一千五百年前時歷史,那正是遊牧部落最興盛的時代,同樣也是遊牧部落和各文明國度之間戰爭最頻繁的時候。

  當時各文明國度還沒有找出對付遊牧部落的辦法,尚未學會用城堡限制遊牧部落的腳步,整體式的重型鎧甲也沒有發明出來。

  在當時那些文明國度的眼中,遊牧部落就是洪水猛獸,是上帝對他們的懲罰。

  不過遊牧部落也非是完全無法擊敗。

  遊牧部落進攻一個地方的時候,速度非常快,而且無可阻擋,但是他們有一個致命弱點:他們攻佔一個地方就會放手搶劫,所以等到他們撤退時,馬匹上全都馱滿搶來的財物,完全喪失他們最驕傲的速度和機動性,結果反成了靶子。

  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他這一盆冷水潑下來,在場的人居然全都沒有反應。

  只有曾經和他交過手的輝煌騎士冷著臉指向窗外操場上停放的重型拖車。

  「我們當然知道歷史,也已經考慮過你所說的問題,因此我們從讓賈拉德大師製造這種拖車。我們的設計要求就是能夠以時速六十公里在最難行的沙漠地帶連續行駛七百公里。除了飛翼,我不認為有誰能夠追得上我們。更何況,一旦進入這片荒漠等於進入我們的領土,沒有人比我們更熟悉這裡的環境。」

  不得不承認,這番話確實有道理,但是利奇知道,當年那些遊牧部落不可能對他們的弱點一無所知,肯定也有人知道這一點。可惜沒有用,人性的貪婪會讓人失去理智,一旦搶瘋了就會忘記危險,眼裡只有那些財貨。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要求德雷達瓦的部隊只能負責外圍的攻擊,進攻補給點的任務由我們的人負責。」利奇有權力做出如此決定,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可以聯絡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兩位陛下,而奧摩爾是德雷達瓦的宗主國,帕金頓則是同盟的盟主,這兩個人發話,德雷達瓦沒人敢不聽。

  他的話一扔出來,會議室內立刻安靜下來。

  這番話確實有殺傷力,那些將領們此刻滿心想著如何放手大搶一通,他們實在「窮」得太久了。

  如果真的讓利奇說動奧摩爾高層只允許他們在外圍配合,他們的希望就徹底破滅了。

  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僵硬,就連和利奇關係最好的阿羅多也顯得有些不太高興,唯獨坐在最上位的中年騎士仍舊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好像一點都沒有把利奇的話放在心上。

  「別發火,別發火。」塞斯庫連忙搖了搖手,先勸服利奇:「你的擔憂,我們早就考慮過。」塞斯庫沒有說他是和誰商量的。

  「這樣吧……」他沉吟片刻。原本他不想拋出這個條件,現在不拿出來不行了:「我把作戰指揮權給你,你說打哪裡我們就打哪裡:你說什麼時候開始打,我們就什麼時候開始打:你說撤退,我們立刻閃人,而且保證在撤走之前把聯盟的倉庫徹底炸毀,如果裡面有我們帶不走的東西,我們也保證不會留下來給敵人。

  不過……」這個傢伙話鋒一轉:「實際上要怎麼打,你就別管了。」

  利奇被這番話弄得一愣。

  這名統帥說話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一個騎士,充滿土匪的味道。不過他倒是挺喜歡這種風格。

  人的主觀感覺往往會導致他做出不同的判斷,這名統帥如此直爽,讓利奇覺得不錯,同樣也讓他對這個提議有些心動。

  雖然透過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他同樣可以拿到指揮權,不過那樣做的話,他難免擔心德雷達瓦騎士執行他的命令是否會打折扣?

  現在由這位先提出來就沒什麼問題,而且這關係到他們可以搶到多少東西。

  聯盟的物資固然可以成為誘餌,同樣也可以成為讓他們努力幹活的動力。

  「好吧,成交。」

  和這些德雷達瓦人在一起,利奇也漸漸忘記他是一個騎士,好在他原本就不是騎士,所以沒有什麼可顧慮。現在有機會做回以前的自己,利奇的感覺非常好。

  「現在我們還是繼續原來的議題吧?」問題解決了,底下的一個高級將領立刻提議道:「我們應該趁聯盟還沒有大舉調兵過來,立刻就動手。」

  這個人一提議,其他人頓時再次興奮起來。

  「這可不行。」利奇又是一盆冷水澆了下去。

  他轉頭問賈拉德大師:「您那邊的工作完成得怎麼樣了?」

  剛剛到這裡的時候,他把一大堆任務扔給這名老者,除了讓賈拉德和他的助手們負責組裝飛行模擬裝置,他還讓賈拉德幫他收集一些數據。

  他需要知道不同的戰甲在不同地形用不同的速度奔跑時,能量的消耗速度是多少?緊急剎車需要多少距離才能夠停下來?急轉彎的半徑有多大?

  他給了賈拉德一張表格,上面需要測試的參數有上百個,他需要這些數據構建這片荒漠的地面模型。

  這一次他不只帶來一套飛行模擬系統,還帶來一套地面戰模擬系統,不過後者的體積比較大,那套系統有五十個終端機,可以讓一個中隊的騎士在裡面演練戰陣的變化,也可以讓一群將領模擬軍團級的對戰。

  他不可能沒有磨合過就和德雷達瓦軍隊上戰場,那會讓他陷入危險之中。

  在戰場上,一個熟悉而且可以信賴的戰友比什麼都更重要:一個陌生而又莽撞的戰友,則會把雙方都推到危險的邊緣。以往他在卡佩奇作戰時總是會拉上海格特的人馬,原因就是他和海格特合作很久了。

  「你現在就要那些數據?」賈拉德老人有些犯愁。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長五千公里,寬兩千公里,面積超過九百萬平方公里,每個地方的地理情況都不一樣。想要把每個地方的數據都收集到手,就算一百年的時間都不夠。他只讓手下的人收集赫達爾附近的相關數據。

  老人和利奇的理念完全不同。他是一個正牌的戰甲製造師,所以對精密度和準確性非常在意,他不知道利奇只需要大致的數據,只要模擬的結果和真實的情況差得不是太多就已經足夠。

  還沒等賈拉德大師繼續說下去,阿羅多滿是不屑地說道:「我們對你的那套玩具不怎麼感興趣。」

  利奇還沒有來得及反駁,被搶話的賈拉德立刻跳腳:「玩具?那不是玩具,你這個小王八蛋……」

  看到老人發火,阿羅多有些慌了,他連連擺手:「好吧,好吧,我承認自己說錯話了,不過我仍舊認為那玩意兒沒什麼用……除了能夠節省下一筆錢。」阿羅多心不甘、情不願地加了後面半句話。

  這理由對於德雷達瓦的其他人已經足夠了,唯獨他不是很在乎。

  就像所有的天之驕子一樣,為了讓他們能夠成長,資源總是會朝著他們傾斜,所以他確實不怎麼看得上那套模擬系統。

  其他人被這兩個人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們不知道有這秒一套模擬系統。

  他們正打算讓賈拉德大師解釋時,突然有人敲響會議室的門,緊接著門外的人隔著門板報告道:「東南邊的崗哨剛剛傳來消息,有一支非常龐大的車隊正朝著我們這裡而來,這支車隊離我們只有兩百公里的路程。」

  利奇立刻站了起來。從時間上來算,應該是翠絲麗和妮絲到了。

  「可能是我們的人,抱歉,我要失陪一下。」利奇原本就為德雷達瓦人急於求戰而感到頭痛,正想著如何拖延時間,現在機會來了:「我不在的時候,阿羅多,你最好將前一段時間的工作向各位報告一下。」

  他也知道這些人肯定有很多事要詢問賈拉德大師和阿羅多。

  當初他讓賈拉德大師幫他收集數據時,並沒有讓他保密。

  他沒有想到德雷達瓦人的習慣和他們有些不同,在蒙斯托克,在卡佩奇,在帕金頓,在奧摩爾,在世界的其他地方,如果有什麼東西必須保密,專門負責保密工作的人肯定會提出警告。但是這裡奉行的卻是另外一套原則,只有上面允許說的東西,下面的人才敢對別人提起,要不然就必須守口如瓶。

  賈拉德大師和他的助手們,以及配合他們工作的阿羅多的人全都做到這一點。

  這對於保密確實有好處,但是對他和德雷達瓦人之間的溝通卻有所妨礙。

  報告的騎士只是說來了一支非常龐大的車隊,只有親眼看到一直拖到地平線盡頭的車隊時,利奇才知道是多麼驚人的一支車隊。

  這不可能只有翠絲麗和妮絲兩個兵團。要不是最前面的幾輛車上掛著獨立軍的標誌,他甚至會懷疑這是另外一路人馬。

  利奇和羅拉莉絲是飛過來的,兩個人沒有急著降落,而是繼續沿著公路朝前面飛去。

  一直飛出二十幾公里,利奇才看到車隊的尾部。

  此刻他飛在近四千公尺的高空,視野所及的範圍遠比站在地面要廣闊得多。

  他大致估算過,這支車隊延伸的距離差不多有六十五到七十公里,車輛的數目超過四萬輛。

  恐怕只有當初從蒙斯托克逃離的難民隊伍,可以與此相比。

  從車輪的痕跡來看,所有的車全都滿載著物資。

  等到他轉身飛回時,他看到最前方那輛車的車頂上,翠絲麗和妮絲並肩站著。

  翠絲麗朝著他招手,妮絲則雙手交叉緊靠在翠絲麗旁邊。

  利奇連忙飛下來,他降落在那輛車的車頂上。

  「車隊的規模怎麼變得這麼大?」利奇立刻問道。

  「來一趟赫達爾不容易,所以帝國決定一次將三個月的補給物資全都發過來。

  別看東西很多,以後帝國可能不會再送補給物資過來了。」

  說話的是翠絲麗,這一次她有雙重身份。她既是獨立軍的一員,同樣也代表奧摩爾帝國。

  利奇倒是能理解奧摩爾帝國的決定。從德雷達瓦首都赫達爾通往奧摩爾的這條公路實在太爛,沿路又都是荒涼之所,連飲用水都無法保證,想要維持這一條補給線實在不太可能。

  在戰鬥即將開打之前,突然間得到一大批物資,利奇自然感到高興。不過他也有煩惱的地方。

  那些德雷達瓦人正等著放手大搶一通,現在奧摩爾送來這麼多車,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利奇不知道這是卡洛斯皇帝故意安排的。利奇剛到德雷達瓦時,大長老米哈伊恩就和那位陛下進行聯絡,當時提到他們需要一批車輛。

  對於奧摩爾來說,通往前線的鐵路已經修通,物資運輸從走公路變成走鐵路,大量的運輪車輛閒置,他趁這個機會把多餘的運輸車輛全都送到德雷達瓦。

  這四萬多輛運輸車裡頂多一千多輛會開回去,其他的全都會留在這裡。

  至於那些物資大多是前一段時間淘汰下來的東西,這些東西到了別人的手裡只有回爐重煉,但是發到德雷達瓦就不同了,因為賈拉德和利奇都在這裡。

  利奇的外號是「垃圾王」,而賈拉德同樣也有一個外號,他的外號是「破爛王」。他最擅長的就是對老式的戰甲進行改裝。

  「卡洛斯讓我帶個口信給你。」翠絲麗看了一眼和利奇一起降落在車頂上的羅拉莉絲。

  羅拉莉絲心領神會地張開她的「界」,將四周全都籠罩起來。

  「在羅索托的戰場上,有大批偽軍隨同聯盟的軍隊一起作戰。這些偽軍在進攻時是炮灰,在防禦的時候是墊刀肉,雖然對那些投降的國家來說是不得已的,但是高層卻不這麼認為,他們決定要讓那些投降的國家付出代價,特別是尼古拉四世,他要求逮捕投降各國的流亡政府官員,並且將這些國家列入聯盟附庸國的範疇。」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羅索托人借題發揮,一方面是為了將來吞併西線緩衝地帶各國而進行準備,他們想讓這場吞併顯得合情合理。另一方面也未嘗不是指向蒙斯托克。

  蒙斯托克也投降聯盟,唯一不同的是,在投降之前蒙斯托克的軍隊已經完全撤出,所以投降政府的底下只有一些由普通人組成的治安部隊。

  「卡洛斯怎麼說?」利奇想聽聽這位陛下的意見。

  「想要阻止羅索托人是不可能的,而且西部走廊地帶的國家也確實非常過分,前期作戰的時候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而且投降時居然連軍隊也帶過去,這樣的行為如果不懲罰確實說不過去。

  「不過一塊肥肉只讓羅索托人獨自享用也有些說不過去,誰出力,誰就有權享受成果,所以他和安妮莉亞都提議,同盟之中如果有哪個國家攻陷哪座城市,就可以得到那座城市和城市周邊半徑六十公里的土地。未來西部走廊會合併成統一的城邦制國家。」

  利奇立刻明白帕金頓和奧摩爾高層的企圖。顯然這兩個國家不希望羅索托帝國無限制擴張,所以想了這招釜底抽薪之計。

  他們允許羅索托人佔領這片土地,卻又堅持必須成為城邦制國家,而城邦制國家雖然名義上是個整體,實際上卻非常鬆散,各個城邦的獨立性很高,所以城邦制國家一般不太有侵略性。

  再加上德雷達瓦這種荒漠國家進入西部走廊地帶,那裡的局勢將會變得更加複雜。

  「只憑德雷達瓦一國的力量,恐怕做不到這一點吧?」利奇知道這個計畫不錯,但是具體在實施上卻有不小的問題,主要是人手不夠。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不只德雷達瓦一個國家,如果把那些窮得掉渣的國家全部動員起來,也有兩、三千萬人口。」翠絲麗提醒道。

  利奇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旁邊的羅拉莉絲突然冷笑一聲。

  聽到這聲冷笑,利奇先是一陣茫然,緊接著他想到一種可能。

  那些荒漠國家想要西進,將來會和羅索托帝國發生衝突,到時它們肯定要尋找個靠山,而帕金頓聖國遠在東部,鞭長莫及,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奧摩爾帝國。

  再加上德雷達瓦原本就是奧摩爾的附庸國,完全可以想像荒漠各國肯定會紛紛投向奧摩爾。

  只投入翠絲麗的一個兵團、拿出一些物資,最終的收穫卻是整個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歸附,以及將來有資格插手西部走廊地帶。這絕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卡洛斯的老謀深算讓利奇無話可說。

  現在他有些懷疑,自己打算在政治上有所發展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兩百多公里的路程用掉足足三個小時,等到能看見赫達爾的那道城牆時,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之下。雖然天仍舊亮著,卻是最後的一絲光明了。

  這支車隊的規模同樣也驚動正在開會的將領,他們扔下正在討論的議題,全都跑了出來。不只是他們,連那名雙腿殘廢的老者也被幾個人抬到城外。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突然間得到大批的物資,恐怕連倉庫都不夠用,但是這裡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

  在這裡,一年之中下雨的日子不會超過一個星期,就算有雨也都是小雨,連地面都不會淋濕,所以只需要劃一塊地方出來,東西直接卸下後,拉一張帆布蓋在上面就已經足夠。

  而那塊帆布只是用來阻擋風沙和烈日曝曬,根本不需要太好。

  德雷達瓦人不可能在旁邊袖手旁觀,赫達爾城裡幾乎半數的騎士都跑出來幫忙卸貨。

  人多,所以卸貨的速度非常快。

  最先卸下來的是利奇手下三支兵團自用的戰甲,大部分是「仙女龍」,不過也有一部分「明王」。

  「這好像不是你設計的龍式戰甲。」阿羅多湊到利奇身邊低聲問道。

  「是我設計的,不過這是不久之前剛設計的新型戰甲,以前那種很快就要淘汰掉了。」

  利奇說得輕描淡寫,卻讓阿羅多有一種吐血的感覺。對他們來說,最早一批的龍式戰甲已經是難得的好東西,還不是人人能用,沒有想到別的國家已經開始更換新的戰甲。『

  「你們也可以全部換裝了,當然,不是換成這種戰甲。」利奇拉著阿羅多走了很遠,把他帶到一輛運輸車前面。

  打開車門就看到裡面一部接著一部,緊緊塞著許多龍式戰甲

  因為是戰爭時期緊急製造出來的產品,這些戰甲都帶有趕工的痕跡。為了節省人工和時間,它們的外表非常粗糙,裝甲和骨架的很多部位甚至沒有打磨,到處是毛刺,焊接的部位也沒有經過處理,連第一遍油漆都省掉了,只刷上一層黑色的防銹漆。

  這是給二線兵團使用的簡版龍式戰甲,現在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即將用仙女龍武裝一線部隊,一線部隊所使用的龍式戰甲就轉到二線部隊的手裡,所以這些簡版的龍式戰甲沒有用武之地。

  但是對德雷達瓦人來說,這些戰甲已經讓他們很滿意了。

  阿羅多眉開眼笑地看著那些戰甲,一會兒摸摸這部,一會兒摸摸那部。

  「你們總共運來多少部這樣的戰甲?」他頭也不回地問道。

  「足夠裝備十五個兵團,除此之外還有兩座維修廠。」利奇拍了拍阿羅多的肩膀:「我相信這應該夠了吧?」

  「這怎麼夠?我們有二十萬人呢。」阿羅多開玩笑般地說道:「不過有了這些,很多事情就容易了。我們不會總是靠別人的接濟過日子,接下來你看我們的表演吧。」

  利奇頓時感覺鬱悶,他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幾句話,居然讓這個傢伙搶劫的信念變得更加堅定。

  「剛才你們研究得怎麼樣了?」利奇不得不轉移話題。

  「你的人現在不是到了嗎?我們馬上可以發動進攻,其他人都有些等不及了。」

  阿羅多的話證實利奇的猜想。

  在蒙斯托克、帕金頓或其他的地方,一場大規模的進攻之前要準備很久,參謀部會設計出一套又一套的方案,單單從中選擇出最佳方案,所需要的時間可能長達一、兩個月,軍需部同樣也要為即將到來的戰役進行充分準備。

  但是在德雷達瓦,只要一群將領坐下來商量過,就可以立刻出兵。

  「我還是堅持要先磨合,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把模擬系統裝起來。」利奇同樣不會放棄自己的原則。

  「那套系統或許不錯,但是我認為這不能代表真正的戰鬥。你的人就算能在模擬裝置上戰勝我,但是真的開戰,我絕對有把握輸的人不是我。當然,和你對打除外。」阿羅多曾經輸在利奇手裡一次,他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你真的這樣認為?」利奇笑了,他朝著遠處的翠絲麗和妮絲招了招手

  看到她們過來,利奇對阿羅多說道:「她們和我一樣都是榮譽騎士,也都是獨立軍的兵團長,你可以試試她們的身手。」

  「左面那個就用不著了,奧摩爾帝國的天才少女,我們德雷達瓦畢竟是奧摩爾的附庸國,不可能連宗主國的明日之星都不認得。」阿羅多嘴裡雖然這麼說,語氣卻有些不以為然,只不過礙於身份,不敢將這種輕蔑表現出來。

  德雷達瓦是一個男權至上的國家,在阿羅多看來,女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生兒育女。

  「我們打個賭怎麼樣?」利奇看出阿羅多心中的不屑,所以他打算給這個傢伙一點教訓。

  城外到處都可以當做對決的場地。

  妮絲和阿羅多面對面地站著。

  這個窮地方的騎士從來沒有用戰甲對決的習慣,再說阿羅多也不敢和妮絲比誰的戰甲更好,他的戰甲是賈拉德大師幫忙強化的龍式戰甲,雖然比普通龍式戰甲強,但是和妮絲用的仙女龍卻不能比。

  一抖手中的長槍,妮絲閃電般一槍點了過去,她的槍尖點的是阿羅多的胸口。

  阿羅多一個側步讓開正面,他左手的彎刀朝著槍桿削了下去。那根槍桿只有拇指粗細,一旦被削中,以阿羅多的刀技絕對可以將槍桿削斷。

  眼看著這一刀就要削中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桿槍突然「啪」的一聲散開來,變成一條帶著槍頭的鏈子鞭。

  鞭這種武器本身是軟的,被劈砍到的話,自動會將劈砍的力量消去。更讓阿羅多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刀不但沒有用上力,頂端的槍尖還轉過來,像一條活蛇一般朝著他捲來。

  這種半軟半硬的武器,最是難防。

  他連忙用另外一把彎刀輕輕一磕,將槍尖砸開。

  妮絲的手腕猛地一抖,鏈子鞭猛地一收,只聽到一連串「卡郎卡郎」的輕響,又變成一把長槍。

  這一年來,妮絲和105小隊的其他成員一樣,進步也不小。

  她的出手越發奇詭,一桿長槍分合由心,比當初更多了無數變化。

  最厲害的是,隨著她的鬥氣灌注,長槍如同活體運轉自如,可以從任何角度擊出,而且每一次擊刺所走的軌跡也令人眩目。

  這是她剛摸索出來「無空劍」的另外一種妙用,和脫手飛出的短劍比起來,始終握在手中的鏈子鞭控制起來要容易得多,變化自然也更多。

  阿羅多越打越氣悶,他終於忍不住了,隨著一聲爆喝,兩把彎刀上激發出數公尺長的刀風。

  和他的刀法一樣,他激發出的刀風同樣銳利如割,只要被刀風刮到,不管是沙土或岩石,全都會留下深而纖細的刀痕。

  看到對手不再留情,妮絲也放開手腳。論鬥氣的強悍,在105小隊她只能墊底,但是和外面的人比起來,妮絲卻勝過許多。

  同樣是鬥氣輕吐,那條鏈子軟鞭頓時再次暴漲。

  伍茲海德傳承下來的戰技講究的正是以氣馭刃,並不在意純粹的鬥氣傷害。

  此刻她的武器顯露出的是第三種姿態。

  如果說剛才的鏈子鞭如同一條長蛇,那麼第三種狀態就是傳說中的風之蛇,只能夠感知到它的存在卻看不到它的蹤影,無孔不入,又無處不在:無可捉摸,也無法抵擋。

  阿羅多原本以為全力出手就能奪回主動權,沒有想到反而更難對付。

  他的刀法化繁為簡,捨棄無謂的招式變幻,追求旳就是「一刀破敵刃」,他現在他遇到的對手使得偏偏是一種無法被斬斷的武器。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方向?

  阿羅多不知道他之所以束手束腳,除了妮絲的兵刃和武技恰好克制他之外,也是因為利奇事先把他的絕招告訴妮絲。

  阿羅多走的路並沒有錯,「一刀破敵刃」繼續練下去就是「一刀破敵」,到了這個境界再也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克制。而且他的成長空間很大,一旦他成為輝煌騎士,領悟「勢」之後,他的刀法就會演化為「一刀破」,屆時和同樣境界、甚至境界更高的輝煌騎士對戰,他也不會落入下風。

  只是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全都顯得遙遠了些。

  更重要的是,在妮絲的背後還有利奇、翠絲麗。

  【第三十一卷】第二章:互相算計

  兩具赤裸的美妙胴體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她們胸口貼著胸口,腹部貼著腹部,嘴唇緊緊連著,兩根舌頭互相吞進吐出,她們的底下則緊貼摩擦著。

  妮絲在底下,壓在她上面的是翠絲麗。兩個女人的眼睛滿是迷離,時不時地還會發出「嗯嗯啊啊」的呻吟聲。

  在她們的身後,利奇像蜻蜓點水一般,在翠絲麗和妮絲的陰道之中來回插入。

  他每一次都插得很深,不但一頂到底,碩大龜頭還會頂開子宮頸,在裡面用力地磨上兩下、每次鑽入,被鑽的女人都會渾身緊縮,臉上露出一副痛苦而又暢快的神情。

  同樣,利奇本人也是爽到極點。翠絲麗和妮絲的肛門裡全都塞著震動球,劇烈震動透過薄薄的肉壁傳了過來,對他被子宮頸口緊緊包住的碩大龜頭來說刺激到極點。要不是他的忍耐能力超出常人,恐怕早已經射出來了。

  插進去時用力,拔出來的時候也是一樣,利奇非常喜歡看女人陰道裡的腔肉被翻捲出來的模樣。

  他的手同樣不閒著,不停地在翠絲麗和妮絲的身上拍打著。每一下拍打,兩個女人身上的軟肉就會蕩起一陣陣波浪。

  一個星期沒見,利奇感覺翠絲麗的身體變得更加柔潤,她的皮膚本就白皙,現在又多了一層玉石般的光澤。

  與之相對應的是,妮絲的皮膚沒有那麼光滑,但是她摸上去更軟。如果說以前她捏起來像是捏一團棉花,現在她的身體就像是一團鴨絨。

  他本人因為先練「金剛」,之後再轉為修練「金絲繭」,所以他的身體是剛中帶柔。同樣修練「金絲繭」,效果居然完全不同。

  利奇不知道哪一種效果更好一些?不過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煉體對性技的提升有很大的好處。

  這兩個女人對身體的控制能力比起以前要強得多,陰道的扭絞和陰道深處的吸力都變得更強了。

  最厲害的是,她們居然適應震動球的高速震動,而且身體也對這種震動做出本能反應,肛門四周的肌肉會隨著震動而震動。

  以前隔著那一層薄薄的肉壁,震動會變小許多,現在不但沒有變小,反而還被加強了。

  也正因如此,他碩大的陰莖在陰道之中感受到的刺激,也比以前強烈無數倍。

  好在他原本沒打算將「金絲繭」普及,能夠學會這招的只有105小隊的成員,要不然他搞不定那麼多女人。

  讓他感到慶幸的是,這招只有翠絲麗和妮絲兩個人會用。十有八九是翠絲麗這個傢伙發明的。這個女人最擅長的就是「借力打力」,而這種性技正是脫胎於「借力打力」。

  自從上一次和莉娜對決之後,利奇知道自己的實力有多強。

  當初讓他仰望的黛娜和莉娜,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對翠絲麗,他卻仍舊沒有把握。

  隨著閱歷越來越深,他漸漸明白翠絲麗和莉娜差在哪裡。

  莉娜一開始走錯路,她一心想在境界上追平翠絲麗,卻忽略對力量的理解。

  與之相反,翠絲麗自始至終沒有追求境界的提升,因為她很清楚,以她的資質絕對可以成為輝煌騎士,進一步成為天階的可能性也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因此她的目光一向都盯著更遠的目標。

  所以翠絲麗一開始的路走得異常紮實,她對於力量的理解無人可及。能夠將「借力打力」運用於性技之中,可見翠絲麗在這方面的領悟有多深。

  不只是肛門四周肉壁的震動用上「借力打力」的技巧。翠絲麗腰肢擺動的方式很明顯不那麼簡單。她的擺動配合他的抽插,自己根本不必用力,完全是靠他的力量在動,但擺動得又恰到好處。

  奧摩爾女人擅長擺動屁股,因為她們腰肢纖細,動起來異常靈活。也因為她們擺動屁股的花樣很多,以前翠絲麗做愛時會有些賣弄技巧的味道。但是現在,她的腰扭得那樣自然,靈動中帶著一絲慵懶,卻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看著翠絲麗的嬌臀起起落落,利奇不由得暗自歎息一聲。

  他曾經聽大叔說過,當一個人對力量的把握已姻到至高境界時,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符合某種法則。

  這話說得玄之又玄,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想通,但是此刻看著翠絲麗做愛的樣子,他突然間對那番話有了一些感悟。

  可惜的是,他做不到這樣。

  翠絲麗走的是窮究本源的路,她的武技在極盡繁華之後又漸漸歸於平淡。

  這和阿羅多的那一刀有幾分相似。

  他走的卻是另外一條路。在進攻上,他有「光輪斬」、「無空劍」,在防禦上,他有「鏡,反射」、「金絲繭」,他不可能捨棄任何一種,所以他只有走包羅萬象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三個人越動越快,利奇的性器深深插在妮絲的陰道裡。

  妮絲的陰道劇烈地收縮、扭絞著,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變成玫瑰紅色,她的身上全都是汗,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亮晶晶的。

  翠絲麗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重,雖然利奇的性器沒有插在她的身體裡,但是她能夠分享妮絲此刻的感覺。

  在105小隊裡,不只是她和妮絲兩個人有這種精神上的連繫,三姐妹也是一樣,她們若有人達到高潮,另外兩個人也會有同樣的感覺。

  突然,妮絲渾身一抖,她的腰一下子弓了起來。受到她的影響,翠絲麗也是渾身一陣顫抖。兩個女人一下子緊緊抱在一起。

  利奇感覺到一股吸力將他的性器完全拉進去。

  妮絲的陰道吸得很緊,陰道壁上的軟肉彷彿變成章魚的腕足,不但將那根碩大的東西緊緊纏住,更似有許多吸盤。

  憑妮絲一個人的實力當然做不到這樣。利奇很清楚這是加上翠絲麗的力量。

  這兩個女人在高潮時,鬥氣會瞬間融合在一起。

  以利奇的實力對付妮絲沒有問題,對付翠絲麗就有些勉強,兩個人一起上的話,他絕對承受不住。

  幾乎在一瞬間,他感覺體內的鬥氣一陣鬆動,同樣鬆動的還有他的意志。利奇難以忍住,他的性器一陣顫抖,精液噴射而出。

  射精的感覺確實美妙,他微微閉上眼睛,嘴巴緊緊地抿著。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利奇終於鬆了下來,不過他的性器仍舊又粗又長,絲毫沒有軟下來的意思。

  利奇不想再動彈,他趴在翠絲麗的身上,兩個人一起壓著妮絲。

  妮絲仍舊還處於高潮的餘韻之中,她的胸脯一起一伏,氣息異常粗重,好半天才緩過來。

  察覺利奇和翠絲麗兩人壓在自己的身上,妮絲有些不快。她懶洋洋地用手一撥,想要把利奇推下去。

  利奇不允許這樣,他撩起妮絲的一條大腿,舉起巴掌在妮絲的屁股上用力拍了幾下。

  「你這個人最壞了。」妮絲怒道,她此刻的樣子不知是發怒還是在撒嬌。

  「我哪裡壞了?」利奇將性器往裡頂了頂。

  妮絲原本已經平靜下來,被利奇一弄,她的呼吸又粗重起來,不過她的嘴巴仍舊很硬。

  「我拚死拚活,最後卻是你佔便宜。」她說的是白天那件事。

  她和阿羅多交手,利奇卻拿這件事和阿羅多打賭。如果阿羅多贏了,他就為他精心製造一部專用戰甲:如果他贏了,阿羅多就要教他「一刀破敵刃」。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他臝了。

  「我這不是在給你獎賞嗎?我保證天天把你餵飽,保證你的肚子被喂得大起來。」利奇和妮絲調笑著。

  「不要,誰想要大肚子了?」妮絲大急。和105小隊的其他人不同,她從夾沒有想過生孩子:就算要生,她也只想生翠絲麗的孩子。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她會這麼想也是和伍茲海德家族人丁興旺有關。她的父母雖然只有她一個女兒,但是她的堂兄堂弟一大堆,所以她家沒有傳承的壓力。

  「那麼你想要什麼獎勵?」利奇問道。他挺願意給予妮絲一些獎勵,因為他的收穫確實很大。

  「一刀破敵刃」不是一種武技,也不是一種功法,而是對刀法的理解。

  他之所以打這個賭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夠練成「一刀破敵刃」。這和當初那位老伯傳授給他的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若將兩者相合,再融入「高速震盪波刃」之中,他的實力肯定又能飛躍。

  不過這非是最重要的一點。看到阿羅多犀利無比的一刀之後,他突然間明白如何讓「無空劍」變得所向無敵。

  其中的關鍵一直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只是以前他根本沒有想到罷了。他修練的光輪斬能夠製造出一圈真空,這圈真空限制裡面的空氣,而那些空氣則以極高的頻率劇烈震盪,任何被高速震盪的空氣切到的東西,都會被割裂成兩半。

  在所有的戰技裡,「光輪斬」的攻擊距離最遠,甚至遠遠超出伍茲海德的「無空劍」。畢竟「無空劍」需要靠一絲鬥氣托著它飛行,一旦飛得太遠,超出鬥氣所能達到的極限距離,那把劍就會掉落。

  「光輪斬」則完全不同,從它成形開始,它就自成一體,在填充其中的鬥氣完全耗盡之前,它會一直存在,擲出之後會一直朝前飛行。

  「無空劍」能夠控制離手的武器,「光輪斬」能夠製造出一圈震盪波刀刃,兩者相合絕對是完美的組合。

  原本「光輪斬」還有威力太小的缺點,阿羅多的那一刀如同黑暗中的光明,替他指引一個方向。

  阿羅多的刀非常單薄,材質也算不上絕頂,但是那一刀卻能夠輕易在厚重的盾牌上留下一道很深的印痕。如果兩、三刀劃在同一個部位,必然可以把盾牌一割為二。「光輪斬」的威力與此差不多,如果將「一刀破敵刃」融入「光輪斬」中,必然所向無敵。

  得了這麼大的好處,利奇不是忘本之人,對於妮絲這個功臣,他當然要有所回報。

  「我還沒有想好,不過你欠我一個人情,所以將來我要讓你幫我做一件事,就像你對莉娜承諾的那樣。」妮絲說道。

  聽到這話,利奇頓時感到頭痛起來。他確實給過莉娜一個承諾,為的就是他寫那封信害死莉娜的父親。

  那是一個無限制的承諾,就算將來莉娜要他去殺掉瓦雷丁帝國的最高統帥科爾薩克,他也必須硬著頭皮做。

  看到利奇猶豫不決,妮絲輕歎一聲,她別過頭去和翠絲麗擁抱在一起。

  當利奇和二個女人交頸纏綿的時候,在城外,雙腿殘廢的老者坐在山頭上眺望著遠方。

  雖然已是晚上,但是底下一片喧鬧。赫達爾的騎士幾乎全都動了起來,為的就是清點和接收運來的物資。

  這是德雷達瓦有史以來得過的最大一筆援助。單單足夠裝備十五個兵團的龍式戰甲就讓所有的人心癢。

  剛才德雷達瓦的兵團長們為了誰有資格換裝而大打出手,從傍晚到現在已經進行數十場對決,甚至還差一點出人命。

  所有的人都指望統帥或者大長老能夠站出來阻止這種混亂局面,耐人尋味的是,這兩人自始至終像是看熱鬧一樣,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你打算這樣站在一邊看熱鬧?」

  問這話的是賈拉德,在德雷達瓦只有他能夠和那個殘廢老者平起平坐。

  「這樣不是很好嗎?只有搶破頭弄來的東西他們才會珍惜,而那些沒有得到的人,心中除了期盼之外就是對自己實力不濟的不滿,他們會更加努力提升實力。」

  殘廢老人米哈伊恩奉行的是赤裸裸的叢林法則,他也確實只能如此。德雷達瓦是一個資源異常貧乏的地方,想要生存下去只有尊崇優勝劣汰的法則。

  更何況這次得到的物資裝備是為了下一階段的戰爭做準備,好鋼必須用在刀刃上。是不是一塊好鋼,必須硬碰硬地敲兩下才能看得出來。

  「你知道嗎?最近我一直在看書。」這名大長老說道。

  「什麼書?」賈拉德挺感興趣。

  「是奧摩爾歷史學家安德魯西亞寫的,蒙斯托克的開國史。」米哈伊恩對老朋友沒什麼可隱瞞的。

  「有什麼感想嗎?」賈拉德知道老友不會做沒有用的事。

  「我的感想是,蒙斯托克不弱的話,那才叫見鬼了。」米哈伊恩啐了一口。

  博斯羅瓦和布魯這樣的蒙斯托克人,對國家的創始人推崇備至,但是米哈伊恩只感覺那幾個人很蠢。

  「不過,現在情況改變了,這群蒙斯托克人的身上感覺不出他們祖輩的那種猶豫和怯懦,與此同時,他們又有政客的圓滑和商人的精明。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蒙斯托克很可能會像當年的弗蘭薩帝國一樣,成為下一批新興強大國家中的領軍人物。」

  「和弗蘭薩帝國一樣?」賈拉德苦笑著搖頭,在他看來這不是好事。

  「也不是完全和弗蘭薩一樣。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蒙斯托克的擴展空間有限,他的北面是帕金頓,西面是奧摩爾和卡佩奇,所以蒙斯托克想要擴展,唯一的方向就是往南,南方是他們死敵瓦雷丁。」

  賈拉德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認為,而且從蒙斯托克人的習慣來看,他們也不會接受帝制,將來的蒙斯托克應該仍舊是共和國。」

  米哈伊恩知道老朋友誤會自己的意思:「我對蒙斯托克會採用什麼政體並不

  感興趣,我在意的是他們缺乏擴展的空間,所以他們想要擴大影響力就只有和別的國家合作。」

  賈拉德這下子明白了。

  「我的那位老朋友把蒙斯托克人送到這裡,恐怕就是希望他們也插手西部走廊。」就像卡洛斯瞭解米哈伊恩一樣,米哈伊恩對老朋友也是知根知柢。

  「據我所知,那個年輕人和羅索托帝國的關係非常糟糕。因為他的緣故,整個蒙斯托克現在掀起一股反羅索托的浪潮……」賈拉德苦笑起來,這些事是馬努埃姆告訴他的,這也證實米哈伊恩的猜測。

  「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就有意思了。」米哈伊恩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心裡充滿喜悅。

  他原本最擔心的是幾個大國聯合侵吞小國的利益。即便卡洛斯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涉及國與國之間的利益,卡洛斯恐怕無法顧及私情。

  但是現在,他終於有把握了。既然把羅索托人的仇敵弄到這裡來,很明顯,奧摩爾帝國並不希望西部走廊落到羅索托人的手裡。

  「表面上,讓我們和蒙斯托克人聯手,牽制羅索托人的腳步,我們的宗主國在暗中使力……」賈拉德只能搖頭,他對政治不感興趣,卻能夠看出很多東西:「你打算這麼做?」

  米哈伊恩不答反問:「德雷達瓦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嗎?」

  賈拉德又是一陣苦笑。

  這真是說到了重點。

  為什麼越窮的地方,民風就越發剽悍,就是因為沒有什麼可以忌憚,他們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你認為我們能夠得到什麼?土地?」賈拉德沒有提金錢和物資,因為從國家的層次來說,那些都是一時的好處,總有一天會用光,算不上真正的利益。

  「離開這片土地,德雷達瓦人還是德雷達瓦人嗎?」米哈伊恩這次給出明確的回答。他喜歡看歷史書,那些離開故土、從一個地方遷移到另外一個地方的民族,最後的結果大多消逝在歷史長河之中。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賈拉德不想白費腦筋了。

  「最近這段日子,我打聽過那個年輕人的事。」米哈伊恩的思考非常具跳躍性,從一個話題一下子跳到另外一個話題。他看到老朋友一頭霧水,微笑著繼續說道:「這個人是後天覺醒的騎士,他出生於一個普通家庭,父母全都是小市民,生活並不算富裕,所以在他們家,任何東西都要物盡其用。在戰爭爆發之初,他的父母將自家樓下的房間全都租出去,然後把閣樓收拾出來給他住。」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輕歎一聲:「我聽了他家的一些事,不得不承認這些蒙斯托克人確實非常擅長挖掘東西的價值,他們能夠用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利益。」

  說到這裡,米哈伊恩看著老朋友。

  在德雷達瓦人裡同樣也有類似的人物,那就是賈拉德。他可以用一堆破爛的戰甲,拼湊出一部性能優異的戰甲。正是因為有他在,德雷達瓦才能夠只憑藉非常有限的資金,維持一支能在這片荒漠稱雄的軍隊。

  可惜的是,賈拉德的才能僅僅限於戰甲設計、製造和維護方面,讓他幹點別的事就力不從心了。

  「我對這個人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他在戰甲設計方面是一個天才。」賈拉德連忙說道,他只關心這方面的事,再加上他的消息來源只有馬努埃姆,所知自然不多。

  「這個人可不得了,他搞政治也很有一手,他做的最令人震驚的一件事就是刺殺蒙斯托克原來的總統。藉著這件事,。他和另外一些人組建一個右翼黨派,現在這個黨派已經是蒙斯托克的第一大黨,他的父親則被推舉為這個黨派的黨魁。

  在經濟方面他也很有一些手段,他在卡佩奇搞了一個工業區,還組建一間營運公司。按照卡洛斯的原話,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憑那間營運公司的影響力,他就有足夠的實力建立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帝國」。」

  賈拉德頓時眼睛一亮。不過緊接著他又變得黯然。單方面的援助不可能長久持續,必須要有利益的交換,但是他看不出德雷達瓦能夠提供些什麼?

  突然他的眼睛又是一亮,他剛想起有一樣東西,德雷達瓦確實遠多過蒙斯托克。

  「蒙斯托克需要復國,但是之前和瓦雷丁之間的戰爭已經讓他們元氣大傷,你打算借兵給他們?」賈拉德越說越激動。

  「那只能解決一時之間的問題。」身為大長老,米哈伊恩看問題當然遠比賈拉德要長遠得多。

  「除此之外,我看不出我們還能拿什麼東西出來?」賈拉德仔細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

  「我也不知道。」米哈伊恩很輕鬆地說道:「所以我打算讓那個年輕人去考慮這個問題。他既然想要借兵,肯定要和我們搞好關係,我讓他幫我們想點辦法改善我們國家的狀況,這不算什麼難題吧?」老頭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奸詐。

  這確實不算什麼問題。不是要蒙斯托克的援助,只是讓那個人出些點子,若真的成功,對這個國家來說,比得到再多的援助都有用得多。

  「這個辦法不錯,不過,讓他幫忙的方式最好能夠巧妙一些。」

  賈拉德確實沒有大長老的見識和智慧,但是他對人情世故多了幾分瞭解。

  被老朋友這樣一提醒,米哈伊恩猛地一拍腦袋:「被你這樣一說,我才想到,這件事為什麼要由我提出來?那樣的話,我要賣他一個人情,以後他想借兵,我們難免有點被動,我就讓他主動提出要幫我們的忙。」

  「阿羅多那個白癡,我讓他和蒙斯托克人多打交道,他只知道和那個人探討修練的心得,難道沒有想過帶著那個人到處轉轉走走,讓他感受一下這裡的人土風情?」老人多少有些後悔,他感覺自己用錯人。

  不過轉念一想,騎士除了修練好像也不會在意別的東西。別說是阿羅多,就算他和他的徒弟塞斯庫在這個年紀,也是一心在修練上面。

  「這沒什麼關係,想要改變的話,現在還來得及。」賈拉德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時間還多的是。蒙斯托克就算想要復國,也得再過幾年。

  忙碌的搬運工作整整持續一個晚上,當第二天清晨的太陽照射在赫達爾城頭時,只見城外已經堆滿各類物資。

  所有的東西全都露天堆放,按照類別分開。

  原本運來的東西裡,數量最多的就是剛淘汰的簡版龍式戰甲,不過此刻這些戰甲全都已經有主。剩下的物資裡,數量最多的就是數千輛輕騎。

  在這片區域的一側,輕騎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其中有些是妮絲和翠絲麗的人馬要用的,不過更多是送給德雷達瓦人的禮物。

  將來在走廊地帶作戰,肯定離不開這種輕便快疾的交通工具。

  勞累一晚的德雷達瓦的騎士們,有些人已經休息去了。而那些精神還不錯,5,不打算休息的傢伙,十有八九都在這片區域晃蕩。

  不知道是誰,居然鼓足勇氣和負責核對肩理這片區域的翠絲麗的手下說了些什麼,片刻之後就看到他喜孜孜地推了一輛輕騎出來。

  這東西用不著教,那個人一下子就立刻學會怎麼啟動它。

  隨著「吱」的一聲輕響,後面的車輪在沙地上擦起一陣沙塵,那輛輕騎如同一枝離弦的箭矢,筆直射了出去。

  騎在那輛輕騎上的騎士嘴裡「嗚嗚」大叫,他的神情之中充滿一種說不出的癲狂和癡迷。

  在古代,住在這片荒漠上的就是桀騖不馴的遊牧民族,德雷達瓦人就是那些遊牧民族的後代。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但是他們的身上仍舊流淌著遊牧民族狂熱的血液。

  駕駛著這輛輕騎,讓那個騎士不由自主的騎著駿馬在荒漠中馳騁的遐想。

  有人開了頭,自然有人立刻跟進。

  初始幾個德雷達瓦人還知道和負責的翠絲麗的手下打個招呼,漸漸地有人偷偷摸摸地拿了再說,這一下情況變得不可收拾。

  這團混亂早已驚動那些大人物。

  等到那位老者被人抬到這裡時,只見那些輕騎已經被搶去大半,城外的荒原,到處都可以看到飛馳著的輕騎,赫達爾的四周全都被滾滾煙塵籠罩著。

  「這些兔崽子也不知道給我留一部。」賽克斯這位統帥大剌剌地在一旁說道。

  他這樣說不是因為手癢,原因很簡單,利奇此刻就站在旁邊,他當然要為自己的手下多擔待一些。

  不過那些將領裡卻有不少人躍躍欲試。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熱血沸騰,他們靈魂之中傳承自先祖的記憶也漸漸復甦。

  「這絕對是最偉大的發明。」阿羅多情不自禁地搓著雙手,還時不時舔一下嘴唇。

  「我們比畫操縱這東西的技巧怎麼樣?」利奇想從這個傢伙身上佔點便宜。

  「不比,我已經輸了兩次了。」阿羅多想都沒想,立刻回答道。

  「還好你沒比,要不然你肯定輸得更難看。」旁邊的一個將領冷冷說道:「我沒有看錯的話,如果修練合適的功法,駕馭這種雙輪車應該能夠飛離地面。」

  既然已經被人看破了,利奇也就沒什麼可隱蹣的。

  「確實是這樣,不過飛不高,頂多離開地面十公尺左右。」阿羅多在一旁暗自拍了拍胸口,他很慶幸自己這次表現得非常理智。與此同時,他對駕馭輕騎越發熱切起來。

  這個時候,兩支全都由輕騎組成的隊伍排成兩行整整齊齊的縱隊,一左一右朝著那些駕馭輕騎狂奔亂喊的德雷I騎士包抄過去。

  同樣是駕馭輕騎,獨立軍的女騎士們顯得輕盈得多,也靈活得多。她們的隊伍非常整齊,但隊列始終都在變化,時而如盛開的鮮花一般綻放開來,時而又收攏成一團。

  她們的手中全都拎著一種怪異的武器,像是套環,又像是飛索。她們出手非常整齊,總是七、八個人同時拋出手中的武器。

  那些橫衝直撞,早已興奮得失去理智的德雷達瓦人頓時倒大楣,他們就算實力強悍,自己躲過拋擲來的飛索,他們駕馭的輕騎卻躲不過去。飛索厲害無比,一旦碰到東西就會立刻纏繞上去。

  只是片刻工夫,十幾個德雷達瓦騎士就被生擒活捉。

  「我說過,在正式開戰之前需要好好磨合一下,我沒說錯吧?」利奇趁機說道。把地面戰模擬系統看作玩具的並非只有阿羅多一個人,那些將領裡也有不少人這樣認為。

  不過他這樣說多少有點偷換概念的嫌疑,模擬系統並不是用來模擬駕駛輕騎的,只是德雷達瓦人並不知道這件事。

  看到自己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被那些女騎士打倒在地,德雷達瓦將領一個個臉上無光。與此同時,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利奇的手下確實有一手。

  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首先要得到別人的承認,毫無疑問利奇做到了,不僅是他一個人做到,現在整個獨立軍,乃至蒙斯托克也得到這些德雷達瓦人的認可。

  「你早點說有這種交通工具不就好了?」阿羅多仍舊嘴硬,他拍了一下利奇:「你教我怎麼玩這東西,我……」他本來打算說,自己教利奇「一刀破敵刃」的運用之法,但是轉念一想,這早就輸給利奇了?

  突然他又想起昨天大長老的命令,福至心靈,他立刻轉口說道:「我請你到我家吃飯。」

  利奇心頭一動。他來這裡之前已經瞭解這裡的風俗,當然知道在德雷達瓦,或者在整個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女人的貞潔都被看得非常重要。這也導致這裡的人不會輕易地請別人上他們家:如果提出這種邀請就意味將對方當做是骨肉兄弟、生死之交。

  雖然忙碌一個晚上卻也不能休息,利奇的人需要將所有物資全都清點一遍。

  除此之外,他還要分出一批人負責教德雷達瓦人操縱輕騎的技巧。

  雖然輕騎很容易學會,但想要精通卻不容易。

  當初剛製造出輕騎時,獨立軍只是將它們當做是義通工具。自從克勞德在戰鬥時使用輕騎衝鋒之後,所有的人都意識到這種交通工具有著未曾挖掘的價值。

  在那之後,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在這方面花了相當多的心思。現在輕騎已經成為這兩支部隊最重要的輔助性武器。

  此刻,利奇讓下屬傳授的正是她們苦心研究出來的成果。

  說來也巧,這套「飛騎戰陣」是在地面戰模擬系統研發出來之後才研究成功的一套戰法,想要真正學會它必須靠模擬系統。

  利奇如此慷慨,除了確實需要和這裡的人打好關係,同樣也是為了圓之前的謊。

  正是因為需要靠模擬系統才能學會這套戰法,所以他不怕這套戰法被這裡的人徹底學去。

  和那名大長老一樣,他打的是細水長流的主意。

  以德雷達瓦人身為遊牧部落後裔的血統,他相信這些人一旦學會這種戰法肯定會深深著迷,只要德雷達瓦人製造不出模擬系統,就只能和他們合作。

  當其他人在練習車技時,阿羅多和利奇正在赫達爾城外的一個僻靜角落。兩個人各駕一輛輕騎,阿羅多的手裡提著他的彎刀。

  駕馭輕騎,阿羅多自然沒有辦法用雙刀,不過他就算只有一把彎刀,實力還是很強悍。

  他的刀如同一道秋虹,時而從左側劃出,時而從右側劃出。他的刀本來就快,現在又加上輕騎的速度,顯得更快幾分。

  他削的是旁邊的岩石,每一次刀光閃過就會有一塊磨盤大小的岩石被攔腰截成兩半,而且被削斷的部位光滑如鏡。

  利奇在一旁看著。用高速震盪波刃,他同樣也能做到這樣,但是他出手絕對沒有舉重若輕的感覺。

  轉了一圈,阿羅多兜回利奇的面前。他隨手一拋,將手中的那柄彎刀拋到利奇腳下。

  「你想要學「一刀破敵刃」就必須弄一把這樣的兵刃,在戰甲還沒有發明的時候,我的先祖們已經研究出這套技藝。最初它是為了在進攻中能夠更輕鬆地殺戮,讓人不需要用力劈砍,只要持刀橫臥,就可以憑藉戰馬的速度,輕易地將敵人的首級割下來。」阿羅多舔了舔嘴唇,似乎品味著嘴邊的一絲血腥味。

  好半天之後,他才繼續說下去:「我的袓先憑藉彎刀和弓箭,在那個時代縱橫馳騁,一直到城堡和重裝甲騎兵的出現。」

  阿羅多只說重裝甲騎兵,他故意沒說騎士。歷史上騎士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但是這些遊牧民族的後裔卻始終忌諱此事。

  他手起一刀,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然後滿是自豪地說道:「我的先袓們為了破開那些厚重鎧甲,花費無數心血研究刀法,最終將用刀的技藝推到巔峰,才有「一刀破敵刃」。」

  說到這裡,阿羅多又是一刀斬出,不過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他在一瞬間削出十幾刀,每一刀都和前面的一刀完全重疊。

  雖然只是凌空虛劈,那瞬間的刀勢卻讓利奇感覺,似乎那塊空間被撕裂出一道縫隙。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如果當初阿羅多和他對決時施展出這一刀,誰勝誰負就很難說了,他甚至不敢保證能在這一刀之下全身而退。

  不過利奇也看出這一刀的缺點。在出刀之前,阿羅多一直在和他說話,同時是在蓄力。

  這招和羅莎練的「千絲千線」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將攻擊進行疊加,只不過是集中於一點,而他的一刀集中於一線。

  所以兩者的缺點相同,事先都需要蓄力,而且這招需要的時間比「千絲千線」還要長。

  論起威力,這一刀比「千絲千線」遜色許多。畢竟「千絲千線」的攻擊更加集中,攻擊距離也是「千絲千線」更遠。不過這一刀攻擊呈一直線,所以不容易躲閃,這是「千絲千線」沒有的好處。

  阿羅多不知道利奇在想些什麼,他怕利奇看輕這招,連忙解釋道:「別以為這招不實用,如果一對一的話,我確實未必有時間蓄力發招,但是只要有人和我配合,幫我牽制住對手,這招就能顯露出它的威力。」

  利奇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因為羅莎也是一樣。

  當初他還是105小隊的成員,在前線和,瓦雷丁人苦戰時,每次羅莎施展「千絲千線」,小隊的其他人就算拚上性命也要保證她不受干擾。

  從地上拔出阿羅多的那把彎刀,利奇虛劈兩下。這種刀實在太彎,他用著很不順手。

  在其他地方,用刀多以劈砍為生,所以刀的弧度一般不會很大,這樣既能夠劈,又能夠刺,而且攻擊的距離也遠。

  這裡的刀卻是為了割削而設計,弧度極大,拿在手裡感覺有些短,出手之後改變方向也很費勁。

  利奇本來打算重新使用艾斯波爾替他打造的兵刃,但是現在他放棄了,那把兵刃同樣不適合運用這種刀法。

  學著阿羅多的樣子,利奇一刀削出。他立刻感覺到空氣似乎被切開了。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被分開的兩股氣流沿著刀的兩側滑過,微微托著彎刀往一側飄。

  「是不是感覺有點不同?」阿羅多笑呵呵地問道:「就算普通人使用這種刀也能一整天不停地揮砍,只要知道運用的方法,這種刀被揮舞起來的時候,始終會被風承托著,讓人根本感覺不出重量。這絕對是最完美的武器。」

  阿羅多顯得異常自豪。

  利奇不會認為這是一種完美的武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東西。此刻他想的是,怎麼用設計飛翼的理論對這種刀進行改造,打造出一把真正能夠飛起來的刀。

  整整一天,利奇都在城外的一角不停揮舞那把彎刀,他的學習能力非常強,當訓練結束時,他已經找到一些感覺。

  這同樣和前一段時間那名食材鋪老伯傳授給他的手法有關,兩者是共通的。

  傍晚時分,訓練結束了,一隊隊人馬開回城裡。

  利奇本來要回營地,沒想到阿羅多拉住他。

  「還記得嗎?我說過請你吃飯。」阿羅多說道。

  對於別人的好意,利奇從來不會拒絕。

  阿羅多的家在赫達爾偏北的一個區域,他家的門口就是一片集市,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雖然來此不久,利奇卻知道離集市近的房子在這裡被認為是最好的房子,沒有身份地位的人根本別想住在這種地方。

  對於這種觀念,利奇實在無法評論,至少他不感覺阿羅多家門前滿地的雞鴨糞便,哪裡顯出高貴。

  當然這種話他不敢當著阿羅多的面說,這和一個國家的傳統有關。

  讓利奇覺得想昏倒的是,那個傢伙在請他進門之前,居然還帶著他在市場裡轉了一圈,好像那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這是一個不小的市場,在赫達爾可以排得進前五名,整個市場佔地四個街區。

  兩邊全都是地攤,那些小販看到阿羅多和利奇經過,立刻起勁地叫賣起來。

  地攤上放著的全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赫達爾的市場顯然沒什麼規劃,賣布匹的攤子旁邊可能賣的就是雞鴨,所以衣服上沾染雞鴨羽毛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裡的味道也不怎麼好聞。德雷達瓦盛產各種香料,香料的氣味和牲畜糞便的惡臭混雜,令人欲嘔。

  利奇完全是憋著氣跟在阿羅多的身後,臉上還要裝出笑容,別提有多難受了。

  好在阿羅多沒打算買東西,所以逛了一圈之後,他終於領著利奇朝他家走去。

  一扇包鐵的大門在這片區域顯得有些特別,這就是阿羅多的家。這幢房子和赫達爾其他的建築物一樣沒有太多的裝飾,樣子也非常簡樸。

  讓利奇有些意外的是,阿羅多家的牆外居然開著一間間店舖,那些店舖門面很小,不過和地攤比起來又顯得正規許多,看守這些鋪子的全都是女人。

  「喂,回家了,回家了。」阿羅多朝著店舖裡的那些女人招了招手。讓利奇眼珠差點掉出來的是,那些女人有幾個居然叫著、跳著跑過來,有一個小女孩甚至掛在阿羅多的脖頸上。

  「這都是你的家人?」利奇小聲問道。

  「我的家是一個大家庭,這是我第四個女兒。」他指向掛在脖頸上的小傢伙。

  「我已經餓了,你們快去準備吃的。」阿羅多對那些女人下令道。

  那些女人立刻一窩蜂地跑了回去,紛紛關鋪子上門板。

  「我大部分時間都住在軍營裡,難得回來一趟。阿羅多連忙跟利奇解釋。

  「德雷達瓦的騎士難道沒有工資和津貼?」利奇驚詫地問道。利奇家也做生意,但是兩者不可同日而語。看這些店面,阿羅多家開的鋪子顯然是為了補貼家用。

  「當然有,不過很少,只能勉強維持生計,日子想要過得稍微好些,就得找一點生意來做。」阿羅多一邊將利奇迎進去,一邊向他解釋。

  一進門就看到一群女人等候。阿羅多用手圈了圈:「這八個都是我的老婆。」

  「這個也是?」利奇驚詫地指著一個看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他已經顧不上考慮是否失禮了。

  好在阿羅多完全能理解利奇的驚詫,對於他們來說,十二、三歲結婚,十四、五歲生孩子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對外面的人來說卻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這很正常,女孩生下來就是別人的,早一點嫁出去可以省掉很多心事。」他輕描淡寫地解釋著。

  他隨手又指了指抱住他腳的一個小男孩:「這是我最小的兒子,今年四歲。

  他還有兩個哥哥,全都已經超過七歲,所以住到兵營裡去了。」

  「你有幾個孩子?」利奇忍不住問道。

  「七個,最大的十歲。」阿羅多沒什麼可隱瞞的。

  利奇知道阿羅多今年二十四歲,也就是說,這個傢伙十四歲就有了第一個孩子。轉念間他想到自己,好像自己也差不到哪裡去,他把薇利亞肚子搞大時,好像才十七歲。

  阿羅多的家倒是不小,裡面也比外面要漂亮得多,地上鋪著華麗的毛毯,這東西全部是手工製作,在蒙斯托克需要花不少錢,不過在這裡挺便宜。那些女人身上穿的是織錦的衣服,雖然現范是冬天,她們穿得卻不是很多。

  這裡沒有椅子之類的東西,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剛一坐下,那些女人就端來大盤的瓜果。不過盤子只放在利奇和阿羅多的面前,所有的人似乎都有意無意忘記利奇身邊的羅拉莉絲。

  看到這番景象,利奇暗自苦笑。這裡男尊女卑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即便知道羅拉莉絲是騎士中的頂級存在,這家人舊選擇無視。

  德雷達瓦雖然貧瘠,卻不是什麼都不出產。這裡的瓜果倒是不錯,那些女人事先顯然沒有準備,因為瓜果全是剛洗的,上面還沾著井水。即便如此,瓜果的種類和數量都很豐富。

  「聽說你家有一些產業?」阿羅多不經意地試探起來。

  那位大長老希望利奇主動幫忙,不過這件事肯定要有一個引頭,要不然利奇根本不會想到這一點,他讓阿羅多做的就是這件事。

  同樣是欠人情,個人欠的人情和一個國家欠的人情,兩者之間根本不能相比,後者需要付出的代價要大得多。

  「不錯,你有沒有興趣也插一手?」利奇問道。他真誠邀請阿羅多加入,把阿羅多綁上他的戰車,這或許會少分一部分利潤,但是對將來有很大的好處。

  他看到阿羅多的將來,不出意外的話,阿羅多應該也能晉陞天階。

  「當然有興趣,我做夢都想發財。」阿羅多頓時興奮起來,這話可不是假的,越是窮的地方人們越是希望能夠有錢。

  阿羅多在德雷達瓦已經算是過得最好的一群人,但是這要看和什麼人比,如果到了其他國家,他家甚至連富裕家庭都算不上。

  「但是我能夠做什麼呢?」阿羅多從來沒有演過戲,沒有想到第一次表演就非常成功,至少利奇沒有看出來他是故意顯得又期盼又遺憾。

  利奇原本沒有打算讓阿羅多幫他做些什麼,不過這話無法出口,要不然阿羅多肯定能夠猜到他別有所圖。

  他頓時感到有些頭大。幸好他之前已經想過將來怎麼和德雷達瓦合作,其中有些事確實是阿羅多能夠做的。

  「我們不可能在這裡長期駐紮,等到我們一走,這片營地肯定會荒廢。但是這條跑道對於我來說,將來會有,大用,所以我需要你幫我照料一下這個地方。」

  「這個沒問題。」阿羅多很爽快地答應下來,不過這不是他需要的,所以他忍不住繼續問道:「我還可以做點什麼?」

  他看到利奇沒有反應,急得抓耳撓腮,憋了半天,他終於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想法:「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們這裡有什麼出產可以賣個好價錢?」

  利奇沒有懷疑阿羅多的意圖,他以為阿羅多只是想從貿易中賺點錢。經商確實容易發財,所以他根本沒有想到阿羅多不是為了自己提這個問題,而是為了這個國家。

  可以用來貿易的貨物不是沒有,問題是不值得。

  德雷達瓦最多的就是瓜果、香料、棉花和牲畜,這些東西的利潤不高,偏偏這裡的交通極差,把東西運出去的花費已經超過貿易的利潤。

  解決的辦法倒是有一個。如果能夠建造一條從奧摩爾通往此地的鐵路,很多事可以輕而易舉地解決。

  可是修一條鐵路所需要的花費不是他所能夠承受的,以德雷達瓦的財力也做不到。只有等到將來蒙斯托克復國之後,或許能夠謀劃一下這件事。

  「需要一條鐵路。如果沒有這個,什麼都別談了。」利奇輕歎著搖頭。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阿羅多猛地一拍大腿叫了起來:「只需要一條鐵路嗎?」

  「你們有這個財力造一條鐵路?」利奇問道,他甚至懷疑這個傢伙知不知道鐵路是什麼東西?

  「我們造不了,但是奧摩爾帝國絕對沒有問題。讓他們出材料和設備,我們可以出力。」阿羅多說道。

  「奧摩爾帝國憑什麼拿這些東西出來?」利奇冷冷地問道:「你們有他們需要的物產嗎?」

  「有。」阿羅多指了指西面:「不過現在還不在我們的手裡。」

  「那些國家還沒有被你們打下來呢,而且就算打下來,你們也未必爭得過羅索托帝國,他們的眼睛同樣緊盯著那塊肥肉。」利奇隨手點了一把火。

  「我不相信同盟高層會願意看到羅索托帝國肆無忌憚的擴張。」阿羅多並不是傻子,再說他之前受到大長老的指點,對未來的局勢頗有認知。

  【第三十一卷】第三章:一群土匪

  —陣低沉的尖嘯聲由遠而近。

  整整一個中隊的「燕鷗」吊掛著火箭和炸彈,朝著遠處飛去。在它們上方,數量更多的「游隼」正俯視大地。這些「游隼」什麼都沒有吊掛,它們的職責就是保證那些「燕鷗」的安全。

  在地面上,一支支軍隊正往西推進,他們身後是高高揚起的煙塵。荒漠是一個很難隱藏行跡的地方,除非是在夜晚行軍,要不然揚起的塵土在幾十公里外就會被人發現。

  準備了整整半個月,進入二月之後,利奇和德雷達瓦人終於採取行動。此刻北方寒冷到極點的冰雪國度,羅索托人和聯盟西線部隊之間的戰鬥也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幾乎每天兩邊都有成批的軍隊被消滅,很多地方的雪都已被染成紅色。

  仗打到這個程度,任何一邊只要再加一把力都有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正因如此,從一月下旬開始,同盟聯合指揮部就不停地催促利奇,讓他有所行動。

  「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聯盟從後方拉上來至少十個兵團,對於他們的實力我們還不是很清楚。所以只要有可能就盡量避免和這些部隊作戰。我們需要對付的是那些投降聯盟的各國軍隊。幸好大部分偽軍都被聯盟送上西線戰場,過去的幾個月裡至少有三十萬偽軍被當做炮灰消耗,此刻仍留在這裡的全都是二線部隊,而且他們的士氣低落……」

  在一部改裝過的重型運輸車裡,利奇一邊拎著教鞭在地圖上點來點去,一邊向底下的各級軍官解釋這次的行動計劃。

  如果是在蒙斯托克,他根本用不著這樣做。但這裡負責進攻的主力是德雷達瓦的軍隊,所以他必須把每一步行動計劃都解釋清楚。

  「我的人會率先發起攻擊。首先,我們會轟炸他們的城市,主要是那些交通樞紐,還有各國首都……第一集團進攻諾爾特斯科、巴默加爾、科瑞斯丹特……

  我需要你們擺開全線進攻的架勢,你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要當成好幾個人,甚至一個小隊來用。你們必須讓那些偽軍相信,你們是這一次進攻的主力……第二集團的各位應該已經熟悉自己的目標了吧?你們的時間非常緊迫,一旦攻陷目標地點,我頂多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在這半個小時你們能搬多少就搬多少,半個小時之後,任何沒有搬走的東西必須徹底銷毀,聽到了嗎?」利奇鄭重其事地再次強調著。

  「聽到了。」底下的軍官異口同聲地答道。

  利奇掏出懷表看了一眼,他說了整整兩個小時。

  對於這種官樣文章,他原本想扔給其他人,可惜他帶來的人幾乎全都是女的,根本壓不住這些人。

  「接下來,由我說兩句。」塞斯庫取過利奇手中的教鞭,朝著底下指了指:「我不想說什麼廢話,只是讓你們記住一件事。不管是我們,還是我們的盟軍,都不是在為自己戰鬥,我們是應聯合指揮部的要求替羅索托帝國分擔壓力,所以我不希望看到有誰腦袋發熱……」

  說到這裡,這位中年大叔特意用教鞭指了指其中的幾個人,這幾個都是容易衝動的角色:「你們記住,這次行動首先要保全自己,然後就是能搶多少就搶多少。」

  利奇傻愣愣地看著這位統帥大人,這種戰前動員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不過和博斯羅瓦、布魯姆那兩位蒙斯托克的統帥比起來,他更喜歡同這位打交道。

  「還有最後一點。」塞斯庫張著嘴,久久吐不出後面的話。好半天他才深吸一口氣,咬牙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傢伙都是鐵公雞,難得手裡有點東西,肯定捨不得用。說實話,我也一樣。」

  話音落下,底下一片哄然大笑。

  塞斯庫伸出雙手壓了壓,讓大家安靜下來,他繼續說道:「不過這次不同以往,我們不是和以前那些窮鄰居打仗,我不希望看到有人為了一點武器裝備,讓自己的手下白白流血。」突然他提高噪門:「只要人活著,我們就有機會得到更多的東西。」

  這絕對是最為特別的戰前動員,但是效果非常明顯,底下的軍官一個個都熱血沸騰,連眼珠子都是紅的。

  將教鞭還給利奇,這名統帥在利奇的耳邊低聲說道:「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事,就讓他們回各自的部隊吧?他們肯定需要準備一下。」

  利奇點了點頭。

  所有的軍官全都離開,很快地一群參謀跑進來,她們迅速地將這個地方恢復成作戰指揮部。

  蘭蒂也走了進來,她的手裡拿著一疊新的圖紙,上面全都畫著大大小小的圓圈。

  「轟炸進行得怎麼樣?沒有出現意外吧?」利奇此刻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

  正如塞斯庫所說,這場戰爭和他無關,他來這裡是為了分擔羅索托人的壓力。

  「非常順利,聯盟幾乎沒有什麼空中力量。他們僅有的幾架飛翼只是用於偵察,我們還沒有到,那幾架飛翼就逃了。」

  利奇沒有感到意外,聯盟的飛行兵團此刻全都集中在北方和羅索托帝國的飛行兵團廝殺,那裡才是主戰場。至於這個地方,他的人就算把所有的城市全都炸成廢墟,聯盟也不會在意,因為這些不是他們的城市,炸死的也不是他們的人。

  「告訴羅拉莉絲,讓她不要顧惜彈藥,把所有的炸彈全都扔下去。」利奇命令道。

  蘭蒂很少會反對他的決定,但是這一次她忍不住勸道:「這只會製造無謂的殺戮。」

  「我知道,但是他們既然選擇投降,並且掉轉槍口朝著我們,難道你指望他們會心慈手軟?無謂的殺戮會讓他們害怕,這樣我們的損失就會小得多。」

  利奇現在也變得越來越冷酷,他處於這個位置,考慮問題的角度和以前已經完全不同。

  「你不怕太多的鮮血會激起他們死戰的決心?」蘭蒂無奈地搖著頭。

  「如果他們有這樣的骨氣就不會向聯盟投降了。」利奇冷哼一聲。

  「別忘了,共和國同樣也投降了。」蘭蒂輕聲警告著。

  「我說得並沒錯啊!蒙斯托克人同樣也分成有骨氣的和沒骨氣的。投降的那些人全都沒有骨氣,有骨氣的人已經撤往後方。」

  有些事利奇不打算對蘭蒂說,他知道馬龍他們此刻已經擬定一份名單,等到將來蒙斯托克光復之後,他們要對名單上的人進行清算,這些人全都是在投降政府裡任職的人員。

  馬龍這樣做不是為了什麼正義,他只是趁機掃除障礙罷了。有資格在投降政府裡面工作的人,全都是以前政治世家的成員。這個世界上不只馬龍一個聰明人,復興黨和流亡政府裡肯定還有很多人也有類似想法,這種名單還有很多。蒙斯托克光復的那一天將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大洗牌。

  此刻他所做的,和馬龍的打算完全一樣。

  他要打擊的不是那些國家的士氣,而是那些國家本身。

  將來他們要在這裡立足,建立一塊完全屬於他們的土地,肯定會和這裡的人產生摩擦,所以現在有可能的話,他會盡可能削弱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實力。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同意德雷達瓦人放手大搶一通。如果只是將物資全都炸毀,那些損毀的殘骸還可以回爐,聯盟損失的只是人工和時間罷了。

  如果將東西全都搶回德雷達瓦,對於聯盟來說才是真正的損失。聯盟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從投降的各國盡可能找回他們的損失。

  這不只是他本人的想法,同樣也是聯合指揮部的授意。聯合指揮部希望能逼迫這些投降的國家再次反正。

  其後的數天裡,一座接著一座城市冒起滾滾濃煙,轟炸並沒有將城市化為廢墟,利奇手底的飛翼也無法給城市造成太大的傷害,只不過這一通轟炸下來,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大火和濃煙,對於平民來說是巨大的壓力。

  轟炸過後,遭到轟炸的城市居民紛紛逃出城去,場面讓人異常震撼。

  保護平民是騎士的職責,但是此刻西部走廊各國的騎士,全都只能無可奈何地仰望天空。

  他們根本沒有飛行部隊,也沒有能用來防空的武器。

  雖然每個國家還有不少騎士留在國內,但是他們連發動一場軍團規模戰役的能力都沒有。

  因為各國的戰甲製造師、工程師和技師全都被調走,不是前往羅索托前線,就是被送往聯盟各國,他們甚至無法保證每個小隊都有一名軍需官。

  聯盟這樣做明顯是對這些投降的國家不放心,雖然讓他們保有一定的武力,卻剝奪他們持續作戰的能力。就算他們突然造反也掀不起什麼大浪,聯盟的軍隊一到,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之前被聯盟的人攻擊,現在同盟的人也打過來了,我們真是倒霉啊!」

  「當初就不應該投降。」

  「不投降的話怎麼辦?撤到羅索托?羅索托人同樣也會把我們當做炮灰,那幫人貪婪得很,他們只會借聯盟的手將我們全部殺死。那樣的話,他們如果最終贏得這場戰爭,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吞併我們的國家。」

  「同盟不是只有羅索托,當初不投降的話,我們至少還可以撤往奧摩爾。」

  「你說得非常輕鬆,問題是怎麼越過那片荒漠?對我們來說,頂多稍微苦一些,但是那些平民怎麼辦?一千多萬人穿越荒漠,能夠活下來的恐怕連一萬都不到。熬著吧,就算我們全都戰死,至少還有人能夠活下來,我們的國家能不能延續下去就要看運氣了。」

  一陣淒涼之情在那些投降各國的騎士中迅速瀰漫。

  此刻聯盟的指揮部裡,一群參謀正不緊不慢地在大地圖上分析戰況。聯盟西線總指揮是一個眼如梟鷲的乾瘦老頭,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冷漠。

  從後方發過來的急報一份接著一份,但是他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老頭的旁邊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軍官。老頭不說話,他卻無法繼續等下去。

  「元帥,這一次同盟的軍隊氣勢洶洶,恐怕是要切斷我們的後路啊!我們要不要派幾支精銳部隊過去?」

  「切斷後路?」老頭冷笑一聲:「他們怎麼切?這片區域全都是平原,我們的車哪裡不能走?再說,同盟這次動用的是德雷達瓦的軍隊,就算傾巢出動,他們也只拿得出二十萬人。用二十萬人進攻這一大片地域?」

  這位前線總指揮能夠如此悠哉,原因就在這裡。他已經看破同盟的想法,德雷達瓦的軍隊頂多發揮騷擾的作用。

  「奧爾格羅尼已經落到我們的手裡,現在已經二月了,頂多再一個月港口就會解凍,到時候補給物資能走水路到達這裡。以我們眼前的儲備,足夠支撐一個月的時間。」老頭的語氣非常肯定。

  「萬一那些國家向對方投降怎麼辦?我們在這區域只有不到十個兵團,很容易會被一口吞沒。」年輕軍官提醒道。

  「投降?」老頭仍舊是冷笑連連:「他們憑什麼投降?所有的精銳部隊全都被我們調來羅索托,要不在前一段時間的戰鬥中被消耗掉,要不就是被我們的人緊緊盯著,連動都動彈不得。仍舊留在國內的全是一些雜牌部隊,如果他們想要憑這些雜牌部隊造反,我只要分兵南下,讓本土留守的部隊北上,兩頭夾擊,頃刻間就可以讓這些國家徹底覆滅。他們難道沒考慮到這一點?」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有人狗急跳牆……」年輕軍官仍舊想要勸解。

  「別再說了。」老頭有點不耐煩起來:「想要成為一個好的指揮官就必須有所取捨,你要知道什麼是重點。」

  老頭指了指腳下:「現在,這裡才是關鍵,只要我們堅持到天氣回暖,西部走廊就算被絞成一鍋粥也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佔據港口,海路也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不管是運輸物資還是調兵,我們都可以走海路,到了那時就是我們一鼓作氣拿下羅索托的時候。」

  老頭沒有說,這個夏季如果再拿不下羅索托局勢會怎麼樣?

  那已經不是他要考慮的事,到時候這攤子會交給下一任指揮官頭痛,他將會黯然地回國。

  長歎一聲,老頭說道:「恐怕羅索托人也不會指望那支軍隊能夠幫得了他們什麼忙,別忘了此刻指揮那支軍隊的是什麼人,那個人和羅索托已經結下不解之仇。」

  老頭看得其實更遠,他甚至已經看到同盟內部的裂痕。

  那其實是同盟另外三個主要國家和羅索托帝國之間的博弈,聯合指揮部把那個少年派到這裡來,與其說是協助羅索托人,還不如說是為了將來能夠給羅索托人搗點亂,所以讓他提前來此做些準備。

  羅索托人同意這個安排恐怕是因為那個少年的名氣,指望聯盟會因為那個少年而被分散注意力。

  老頭一陣冷笑。他當然不會那麼傻,羅索托人越希望他分兵,他越是巍然不動。

  從二月三日的凌晨開始到八日的下午,利奇的飛行大隊一刻都沒有停止過轟炸。第一天,轟炸目標集中在西部走廊各國的重要城市,為的是在民眾中製造恐慌:之後的幾天,他設定的目標全都是交通樞紐。

  同樣也在這幾天之中,德雷達瓦的軍隊已經進入西部走廊。

  就像當年遊牧部落進入文明國度一樣,那些軍隊橫衝直撞,所到之處像是蝗蟲過境,簡直片瓦不存。

  「太順利了,順利得有點過頭。」利奇皺眉看著面前的地圖,地圖上六條紅色的標記正筆直往西部走廊的中央地帶延伸。

  「你擔心有埋伏?」蘭蒂問道。此刻其他人包括羅拉莉絲都在前線作戰,只有她因為負責聯絡,所以始終待在利奇的身邊:「在這區域,聯盟已經徹底失去天空,他們的每支部隊全都在我們的注視之下,他們怎麼伏擊我們?」

  「未必做不到,他們可以在晚上調動軍隊。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不管是我們還是聯盟,對長途奔襲的戰法越來越熟悉。當初我們前往格拉斯洛伐爾炸毀那個秘密實驗室用了好幾天,現在一個晚上奔襲六、七百公里都不算稀奇了。」

  利奇的擔憂不是毫無道理,他剛剛用智腦分析戰況,智腦按照聯盟軍隊和投降的偽軍所處位置,已經計算出十幾套反擊的方案,其中的幾套方案甚至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讓哈桑的人盯住這幾個方向,一旦敵人有所行動就立刻報告給我。」利奇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那正是智腦算出的方案中最關鍵的幾個位置。

  蘭蒂領命而去,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連串撞擊聲。

  利奇拉開車門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輛樣子異常古怪的重型運輸車歪倒在路邊。

  那輛車的車頂上方有一副巨大的鋼製骨架,那東西像是一隻大蜘蛛,有六條機械手臂。

  這就是德雷達瓦人為了在最短的時間裡把倉庫搬空,而讓賈拉德專門設計的裝備,它的每一條胳膊都由一個騎士負責操縱,六條胳膊一起工作,搬運的速度自然快到極點,不過這套裝備也導致重心位置太高。

  利奇從指揮車上跳下來,朝著出事地點走去。

  「快,別擋路,把這東西搬開。」一個負責交通秩序的軍士長正在吆喝著。

  「怎麼回事?」利奇走到軍士長的身邊問道。

  那個軍士長看到利奇,連忙敬了個禮說道:「長官,這裡的路面已經鬆動了。」

  「路面鬆動?是超載了吧?」利奇冷冷地看著塌陷一角的公路。

  突然他冒出一身冷汗。

  一直以來,只要開始打仗,他們總是先破壞敵人的公路,千方百計讓對方的交通陷入癱瘓,他卻沒想過敵人也可以用這招對付他們。

  朝著四周張望兩眼,利奇越發感覺事態嚴重。只見一條望不見盡頭的車龍正朝後方而去,每輛車很明顯地超載了。

  利奇感到自己疏忽了。當初他只想到德雷達瓦有可能因為沉溺於搶劫,以至於忘記及時撤退,所以和高級軍官們約法三章。

  德雷達瓦人倒是聽從他的意見,在進攻聯盟補給倉庫時,從來沒有拖延過時間。但是他忽略那些物資搶來之後還要運往赫達爾。

  一看到這番情景,利奇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他連忙轉身朝著隊伍走去。

  他要去找塞斯庫。

  塞斯庫的指揮車在利奇的指揮車後方。和利奇的指揮車之擁擠相比,這裡要寬敞許多,除了一張長桌,只有一個放地圖的鐵皮櫃子。

  此刻塞斯庫站在長桌旁邊,他正聽取手下匯報前線的戰況:看到利奇進來,他立刻揮了揮手讓匯報的軍官停下。

  「有什麼事嗎?」塞斯庫問道。

  「這樣不行,必須保證交通的暢通,非戰鬥車輛不允許在公路上行駛。」利奇怒氣沖沖地說道。

  皺了皺眉頭,塞斯庫沒有立刻答應,他能猜到利奇為什麼惱怒。

  他早就發現運輸車嚴重超載,他的兵團長們都是一群土匪,只要能夠搬走的東西,他們全都不放過。

  昨天賈拉德也曾經提醒過他,不過賈拉德提醒的不是交通的狀況,而是那些運輸車輛會吃不消。接連不斷的事故就是因為超出車輛負荷造成的結果。

  看到塞斯庫沒有反應,利奇心中惱怒的同時也非常煩惱。

  他不是不能理解德雷達瓦人的心情。他以前也是一個窮鬼,所以剛成為騎士的那段日子,他做任何事都精打細算。只是後來時間久了,見慣高貴和奢華才有所改變。就算這樣,他骨子裡仍舊殘留往日的烙印,所以他特別擅長挖掘潛力。

  他的「垃圾王」綽號人盡皆知,不是沒有理由的。

  雖然能夠理解德雷達瓦人的想法,但是利奇不允許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換。你的人按照我說的去做,等到打完仗之後,我幫你把所有裝備整合一下,再看看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盡可能讓你們全部換裝。」

  利奇提出的條件全都只需花一些腦筋和精力,用的也是搶來的物資,他自己用不著掏任何東西出來,所以他才敢做出這種承諾。

  對於這種提議,塞斯庫當然心動。利奇還沒有來的時候,他已經打聽過利奇的事。利奇最有名的是他在設計方面的天賦,除此之外就是他「垃圾王」的名頭。

  與之相比,他們本來奉為國寶的賈拉德大師要遜色許多。

  戰甲製造師理事會的所有成員全都有排名。這個排名是公開的,賈拉德連前百名都排不上,而利奇的排名卻是第四位,他的前面只有三大神工,兩者實力上的差距可想而知。

  「好吧,就依你。」這個中年騎士樂呵呵地說道。

  隨著命令的下達,那些滿載搶來物資的車輛都從公路上下來,在公路兩旁緩緩而行。

  一時間整條公路塵土瀰漫,再加上那些德雷達瓦人一個個像是叫花子,從前面過來的車隊都是大車拖著小車,車上堆滿東西。

  利奇甚至有些懷疑,這到底是一支軍隊?還是一幫難民?唯一還算過得去的就是,公路被空出來,所以他們前進的速度加快許多,也不會因為車禍使得整個車隊不得不停下來。

  傍晚時分,指揮部前進到馬克拉貝。這是一座小型城市,因為有十幾條公路從此經過,馬克拉貝也算是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看著眼前這片廢墟,利奇久久說不出話來。

  過去的半個月他有好幾次飛過這裡,曾經從空中俯視過這座城市。在他的印象中,這座城市雖然不大,但是非常精緻。此刻他看到的卻是一片廢墟。

  西部走廊各國大多沒有和聯盟苦戰過,聯盟一打過來他們就投降了,所以這裡的城市很多還是完好的。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城市沒有毀在聯盟的手裡,卻在過往的盟友手中化為一片廢墟。

  他不知道將來的蒙斯托克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在廢墟之中,負責守衛的德雷達瓦軍隊正仔細搜索著,既是為了找出可能潛在的威脅,同樣也是為了搜尋戰利品。

  利奇看著兩個騎士從殘垣斷壁中挖出來一組鐵柵欄,他們把這種垃圾也扔到運輸車上,而那輛運輸車很明顯已經超載,上面裝的全都是類似的東西。

  看到此情此景的不只是利奇一個人,塞斯庫和幾位高級將領同樣也看著手下撿破爛,他們的臉上多少有些羞愧之色。

  「這真是一場一面倒的戰爭。」一位將領搖頭長歎:「枉費我們為此準備那麼久,早知道這些國家如此差勁,我們直接就動手了。」

  「胡說八道,就是因為之前的準備足夠充分,所以我們才能打得這麼順手。」

  塞斯庫立刻罵道。他偷偷看了看利奇,利奇沒有任何反應讓他鬆了口氣:「再說,只憑我們的話,能夠打得這樣輕鬆嗎?現在因為有天上的那些眼睛,敵人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也因為有那些輕騎,我們一天之內可以前進六百公里,想怎麼打都行。如果是以前的話,做得到嗎?」

  這番話頓時讓剛才那個人閉上嘴巴。

  雖然有拍馬屁的嫌疑,不過塞斯庫的話確實沒錯,德雷達瓦的將領也感覺到,仗就應該這麼打。

  他們的祖先,那些遊牧民族就是騎著戰馬、揮舞著戰刀,如同一陣風似的在戰場上馳騁:天空中有他們飼養的鷂鷹在為他們指引目標。

  當年的遊牧民族就是靠這兩個法寶,讓那些文明國度一個個束手無策。

  「我們也應該組建一支飛行部隊。」另外一個將領試探著說道,他試探的不是自家的統帥,這件事統帥說了不算,只有利奇點頭才行。

  可惜的是,利奇根本沒有接話,他也沒辦法答應。

  塞斯庫倒是挺理解利奇,他知道真正的關鍵在什麼地方。他指了指頭頂說道:「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得看同盟高層的意思。」

  「那麼就多弄一些輕騎過來,這東西好啊。」剛才那個將領說出真實的想法。

  「我已經把設計圖給賈拉德大師,他打算對輕騎進行一些改進,用這裡比較充足的材料替換沒有的材料,用以製造輕騎的外部框架:核心零件由我們提供,我已經讓卡佩奇運五萬套核心零件過來。」

  「哇——五萬套。」那些將領驚呼起來。這是大手筆,雖然還不夠讓每個騎士都能擁有自己的坐騎,卻已經足夠裝備精銳部隊。

  「五萬套其實不算多,主要是這裡交通太不方便。如果你們有機會調往東部戰線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從頭到腳換一套裝備。」

  利奇話裡藏話,雖然沒有挑明借兵的意思,卻已經將這個想法不知不覺釋放出去。

  那些將領有沒有聽懂就不太肯定,但是塞斯庫聽懂了,別看他外表大剌剌,其實心細如髮。

  「那不錯啊!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到別的戰線去。這裡歸羅索托人管,那些羅索托人摳門得很。」他嘻嘻哈哈地說著。

  「那是,那是,不管是中部還是東部都比這裡要好得多。中部戰線是我們宗主國奧摩爾負責,他們對我們挺照顧的:東線是帕金頓聖國負責,那是同盟的盟主,肯定有盟主的樣子,他們應該也不會虧待我們。」

  「我們的指揮官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可以幫我們從頭到腳換一套裝備,根本用不著那麼費事。」

  「真是財大氣粗啊!我早就聽說蒙斯托克有錢,還真是有錢,不能比啊!」將領們紛紛感歎著。

  聽到這些話,利奇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這段時間下來,他也感覺政治其實並不複雜,講究的仍舊是利益交換。就像剛才一個將領所說的,蒙斯托克財大氣粗。

  這是一件好事,很多事完全可以用錢解決。如此算來,共和國的創始人並非一無是處,他們至少打下一個不錯的底子。

  「他在那邊,快扶我過去。」

  遠處傳來賈拉德大師的聲音。

  老人在一個騎士的攙扶下走來,騎士的手裡還拎著一個包裹,裡面塞滿東西。

  走到近前,賈拉德大師朝著那些高級將領看了看。

  塞斯庫知道這兩個人肯定有重要事情商量,所以主動說道:「我們還有事要做,今天晚上要在這裡過夜。我得盯著他們把防禦工事建好,要不然那些傢伙光顧著撿東西,可能會把正事忘了。」說著他帶著人離開了。

  看到塞斯庫離開,賈拉德大師朝著旁邊的騎士揮了揮手,那個騎士把包裹放在地上,轉身離去。

  「我發現了一些東西。」老人低聲說道。

  利奇看向四周。他的指揮車停在一片廢墟旁邊,那裡有一堵斷牆,倒是足以遮蔽視線的好地方。

  利奇沒興趣把賈拉德大師請到他的車裡,誰知道那個包裹裡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不想把自己的指揮車弄得像是一輛垃圾車。

  拉著賈拉德大師轉到那個死角里,利奇抖開包裹,只見裡面果然塞著一大堆東西,包裹一打開立刻稀里嘩啦掉落到地上。

  這麼多雜亂的東西肯定是為了掩人耳目,他不知道賈拉德想要讓他看什麼。

  老人彎下腰,在那堆東西裡撥了撥,小心翼冀用手指捻著一片黑色碎片,舉到利奇的眼前。

  那東西長有一尺,寬約兩寸,有手掌厚,表面漆黑,而且像布匹一樣有著經緯紋路,形狀略微彎曲。

  「這是什麼?」利奇感到奇怪,他用手掂了掂份量。

  這東西很輕,像是用桐木做的。他又用力拗,一開始居然沒讓這東西有絲毫的變形。利奇逐漸增加手上的力量,一直降加到七、八成的力氣,那東西才漸漸變形。

  「我從一個人的私人物品裡找到的。」賈拉德有點不好意思,他之所以能夠找到這東西是因為他事先向兵團長們打過招呼,如果遇到不認識的東西可以找他和他的學生鑒定:「我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所以想問問你,看來你也沒見過類似的東西。」

  老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既有些遺憾,又有些欣慰。

  此刻他能夠自傲的只有閱歷比利奇豐富,他不認得的東西,如果利奇一眼能夠看出來,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這難道是聯盟某個國家的最新研究成果?」利奇頓時變得警覺,他又掂了掂那東西的份量。

  這麼輕,而且又夠結實,如果用這種東西製造戰甲的話,至少在靈活性方面肯定比現在的戰甲提升好幾個等級。重型戰甲可以做出輕型戰甲的動作,輕型戰甲可以像夜叉那樣活動自如。

  不過轉念間他又否定這個想法。如果是一項研究成果,聯盟肯定會高度保密,不可能輕而易舉落入他們的手中。

  利奇將手中的碎片翻過來、倒過去仔細地看著。

  這東西的表面坑坑窪窪,佈滿侵蝕痕跡,似乎年代久遠的樣子。

  「這會不會是太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物品?」利奇試探著問道。

  「我也覺得可能是這樣,不過這類太古遺物肯定會被妥善保管起來,怎麼可能流失在外?」賈拉德輕輕地搖著頭。

  突然,利奇想到一種可能。

  「西部走廊的這些國家,以前有沒有發掘出過太古時代的遺址?」他連忙問道,對於這片地區他並不是很瞭解。

  「有啊!」賈拉德肯定地回答道,他立刻明白利奇的意思:「你認為,這是西部走廊地帶某個國家的珍藏,被聯盟攻破時,那些珍藏流散到民間?」

  「只有這種可能。」利奇仔細地端詳手中的殘片。

  在他的記憶中,理事會總部的資料室裡有關太古遺物的介紹之中,並沒有這東西的存在。

  不過這也正常,很多國家發掘出太古遺跡之後都秘而不宣。兩個人正躲在牆角里研究那塊碎片,遠處傳來一陣呼喊聲。

  「大師,賈拉德大師——」

  老人連忙將那塊碎片塞到利奇手裡,說道:「我出去看看是誰找我,可能又是讓我幫他們鑒定東西。這東西放在你身邊,說不定你能夠研究出什麼東西來。」

  利奇沒有和老人客氣,他將那塊碎片揣在懷裡:至於那個包裹就直接扔在牆角,剩下的東西都是諸如拉鎖、名牌、門把之類的小玩意兒,一點價值都沒有。

  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老人剛出去,馬上又回來了。

  「快快快,有線索了。」老人眉開眼笑,一臉興奮。

  離利奇指揮車不遠的地方,一隊騎士圍攏一個猥瑣胖子。那個胖子穿著一身厚實的貂皮大衣,神色慌亂,目光游移不定。

  看到賈拉德和利奇過來,為首的騎士連忙打了個招呼,然後指著胖子說道:「就是這個人,我們好不容易把他找出來。大師您拿去的那塊東西是我們搜索12區時找到的,當時我們發現一間地下室裡面堆滿各種東西,這個傢伙也躲在裡面。」

  「地下室在哪裡?帶我去看看。」利奇立刻說道。

  那個騎士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把裡面的東西全都搬出來,之後用磚石瓦礫把地下室填埋了。」

  利奇按著額頭,他已經想到這種可能。

  「我們剛把搬出來的東西重新找出來。」那個騎士有補救措施。

  「還等什麼,你帶我們過去。」利奇的性子也挺急。

  騎士所在的營地在城市外圍,所有東西全都堆在一頂帳篷裡。

  「我們照著記錄儀裡的記錄,復原每件東西所在的位置。」那個騎士倒也細心。

  看了一眼帳篷裡面的東西,利奇立刻明白被抓的胖子原來是幹什麼的。

  帳篷裡面非常雜亂,卻又被分門別類地整理過。沿著一側牆壁吊掛著名貴的衣服,有皮裘也有絲綢,衣服底下的空隙塞著古董之類的東西。在另外一邊,一個個架子上放著珠寶首飾和名貴鐘錶,底下的格子放著幾排皮夾。在最裡面的角落堆大量食物,還有一桶清水,顯然這個地下室是一個藏身的隱蔽所。

  每個小偷都會有一間這樣的密室,既可以用來作為避風的地方,又可以藏自己的戰利品。

  利奇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快步走到堆放古董的地方。

  那裡塞著兩部神甲的殘骸,這兩部神甲全都是大破滅後期的類型,所以破損得非常嚴重。

  利奇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翻動著。

  這兩部神甲都是理事會那本手冊上沒有的類型,剛才賈拉德老人給他看的黑色碎片正是從上面剝離下來。

  「骨架仍舊是金屬的,只是在外面包裹一層這種奇怪的材料,這種材料可能有缺陷。」賈拉德大師也彎腰檢查那兩部殘骸,他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

  他說的完全是自己的經驗。

  論起拆東牆補西牆的本事,這位大師遠比利奇高明得多。德雷達瓦資源匱乏,有一點好的材料他也不敢隨意亂用,所以他經常像這樣將好材料和差一些的材料搭配使用。

  「西部走廊的礦產資源分佈情況如何?」聽到老人的這番話,利奇立刻想到一種可能。

  他能夠想到,賈拉德老人也能夠想到。老人沉默片刻,然後點頭說道:「西部走廊的資源全都集中在沿海一側,那裡是板塊活躍的地帶。靠近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這邊因為地質穩定,再加上太古時代的過度開發,大破滅之前這裡的資源就耗竭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他們現在已經能夠肯定,這座遺址應該就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邊緣。

  讓利奇最在意的是,這兩部神甲上明顯有手工製造的痕跡。

  這不是毀滅之戰時大規模製造的產品,很可能是在後來漫長歲月中,倖存下來的那些人拼拼湊湊製造出來的裝備。或許他能夠找到製造方法。

  對於太古時代的人來說,那種黑色碎片或許不怎麼好,只能作為一種輔助材料:但是對現在這個時代來說絕對是最頂級的材料。

  【第三十一卷】第四章:重大發現

  「我知道還有一個地方也藏著一大堆這種東西,我盯著那裡很久了,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下手。」

  「聯盟的人?他們肯定不知道。那些東西本來藏在國民銀行底下的金庫裡,投降之前,負責保護這些東西的幾個官員決定逃往國外,在出逃的前夜,他們把這些東西全都轉移地方。」

  「我本來盯的是金庫,他們轉移東西時雖然非常隱蔽,卻被我看在眼裡。放東西的地方有兩處,其中一處是一座廢棄的貨棧,地方很隱蔽,但是沒人看守:另外一處是在一座警察局門房的地板下,那裡一一十四小時都有一個門房。」

  「我本來想挖一條地道進去,但是後來聯盟的人來了,那些憲兵經常闐入民居,如果讓他們發現我在挖地道的話,我肯定會被槍斃。」

  「我以為這裡比較安全,再加上我本來就有一個藏身處,所以我才搬過來,沒有想到你們打來了。」

  那個猥瑣胖子哀聲歎息,將前因後果交代得清清楚楚。

  幹這一行的傢伙全都很識時務。如果遇到的是警察,他就是一塊滾刀肉,想要他吐實話是不可能的。但是遇到軍隊的人,他立刻一五一十全都倒出來,因為他知道軍隊的人不會和他講什麼權利和義務:如果他不說實話,等待他的肯定是嚴刑拷打,最後還會拉他出去「打靶」。

  審訊在一頂帳篷裡進行,利奇和賈拉德大師都站在帳篷外面,裡面說些什麼,他們全都聽在耳朵裡。

  除了他們,那名中年統帥同樣也在一起湊熱鬧。

  他皺眉傳音問道:「需不需要改變計畫?那座城市不在我們進攻的名單上。」

  「沒必要。」利奇堅決地搖頭:「臨時改變計畫可能將我們所有人帶入危險之中。」

  事實上利奇根本不在乎那些已經發掘出來的東西,和那些殘破的神甲比起來,他更希望知道遺址所在的位置。

  「你讓負責審訊的人問一下,轉移這批東西那幾個官員的名字。」利奇說道。

  既然那幾個人已經逃往同盟的其他國家,只要讓羅拉莉絲查一下,肯定可以把那幾個找出來,從他們的口中就可以知道有關那座遺址的情況。

  塞斯庫遵照著做了,他傳音進去。

  很快帳篷裡的猥瑣胖子開始交代:「我只是一個小偷,從來不和那些人打交道,怎麼可能知道他們的名字?我只知道其中有一個人姓羅格爾,因為轉移這些東西的時候是他負責,那些搬運工稱呼他為羅格爾先生。」在帳篷外面,利奇皺起眉頭。

  只有這點情報實在太少,如果那個人是以特別人員身份前往同盟各國還容易找出來,所有特別人員全都有登記。怕就怕那個人是以普通難民身份逃往同盟各國,那就變成大海撈針了。

  「我真的不知道更多的,我和那些人是兩個世界的,從來不和他們打交道。」

  帳篷裡那個猥瑣胖子大聲喊道。很顯然幾個負責審訊的騎士也感覺這點情報實在少了一些,所以逼胖子繼續招供。

  聽到胖子叫得聲嘶力竭,顯然是搾不出什麼東西,利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知道再審問下去也沒什麼用處了。

  市中心廣場被清理出來,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指揮部自然安置在此。

  賈拉德的車同樣也在其中,他和助手們負賁武器裝備的維護,所以他的車上各種設備都很齊全。

  此刻老人和那些助手們正分析那塊碎片的成分。利奇沒有動手,這並不是他擅長的。

  看著別人擺弄那些試管,利奇感覺非常無趣,他乾脆跑到門口朝著頭頂上張望著。

  天漸漸變得越來越暗,四周點起火把。

  和中心廣場相鄰的一座廣場四周豎著一圈火把,那些火把全都是特製的,非常粗,火光非常亮。

  突然利奇看到天空中出現一些黑點,那是他的人回來了。

  這些黑點越來越大,漸漸顯露出飛搏的輪廓。

  利奇飛身一縱,身體化作一道暗影,眨眼間到了廣場邊。

  飛翼一架接著一架降落到廣場之上,女飛行騎士們從飛翼裡出來之後,一個個都顯得異常的疲憊。

  她們一整天都在天上飛,只有在恢復鬥氣和補充彈藥時才會降落到地面上。

  利奇也經歷過這樣的日子,他很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滋味。

  「女士們,大家都辛苦了,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吧。」利奇和大家打著招呼。

  「今天不能陪你了。」

  「你一個人在下面,是不是感覺很寂寞啊?」

  「我真想念以前和你一起飛的日子。」

  那些女騎士肆無忌憚地調笑著,反正這裡全都是她們的人,飛行兵團有著太多的秘密,一直以來德雷達瓦人都很知趣地不靠近她們。

  「你是在找我嗎?」羅拉莉絲從廣場的另一邊走過來,她是第一批降落下來的,只不過之前她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蘭蒂說你要找我?出了什麼事嗎?」羅拉莉絲問道。

  利奇打了個手勢。羅拉莉絲的神情一變,她連忙釋放出自己的「界」,將兩個人和外部隔絕開來。

  「我需要你幫我找一個叫羅格爾的人,這可能是姓氏,也可能是名字,甚至是暱稱也說不定……」利奇覺得把條件放寬一些,或許更加保險:「這個人在西頓公國的國民銀行總行工作。」

  「只有這些?」羅拉莉絲皺起眉頭。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想要查一個外國人不是容易的事。

  「你知不知道他大致去了哪個國家?」她問道,那個人如果前往帕金頓的話,她還有點辦法:如果前往的是奧摩爾和卡佩奇,她只有托別人幫忙了。

  最怕的就是那個人去了羅索托,或者某個比較安全的偏僻小國。就像此刻的蒙斯托克難民就逗留在北方邊境,集中在施泰因、伯尼貝利和德昂這三座邊境城市。只憑一個名字和一些模糊不清的消息能夠找到人才叫見鬼。

  利奇挺無奈,他提供不出更多的情報。

  「我只能盡可能試試。」羅拉莉絲不敢把話說滿。

  她正要和利奇一起去找蘭蒂,只見賈拉德的一個助手朝著這邊跑來。

  「大師,分析出來了,我們已經分析出來了。」那個助手語無倫次高聲喊道。

  羅拉莉絲不去找蘭蒂了,她想知道到底有了什麼驚人的發現?

  扔下那個前來報信的助手,兩個人飛也似地朝著賈拉德大師所在的地方奔去。

  上了賈拉德大師的車,利奇第一眼就看到一根試管裡浸泡一片像是紗布的東西,只不過紗布是白的,這東西卻是黑的。

  利奇取過那根試管輕輕晃動了一下,這片黑色的東西漸漸舒展開,可以清楚看到它是由一根根黑色的細絲織成。

  「真的是布?」他喃喃自語著。

  試管裡除了這東西之外還有一些細碎的殘渣,液面上層漂浮著一些像油脂的東西。

  「這種材料是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類似紗布一樣的東西。」

  賈拉德在一旁解釋道:「你肯定想不出這東西的成分是什麼。」

  「是什麼?」利奇沒興趣猜,所以他直接問答案。

  「是碳。」老人苦笑著說道,他已經反覆試驗好幾次,最後結果都證明這東西就是純粹的碳。

  利奇悚然動容。他知道碳有兩種形態,一種是鑽石,另外一種是石墨,兩者的分子結構不同,所以特性差異極大,沒有想到碳居然還有第三種形態。

  他愣愣地看著那片紗布般的東西。

  剛才他試過這東西的牢固程度,測試結果證明這東西非常牢固,但是看它的樣子好像很軟。

  這東西倒是介乎於石墨和鑽石之間,有著鑽石的強度和石墨的柔軟。

  「另外一部分呢?」利奇再次晃了晃試管,他猜另外一部分可能已經融入溶劑之中。

  「另外那部分很複雜,憑我們現在的技術恐怕難以把它們分析出來。」老人顯得有些無奈,好在他也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太古文明遺留下的東西,分析不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羅拉莉絲輕手輕腳將那根試管拿過去,她也學著利奇晃動試管。「你讓我查那個人就是為了這個?」她朝著四周掃視一眼,很快目光就定在那塊碎片上面。

  碎片已經被切開來,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我馬上去查,你等我的消息。」羅拉莉絲這一次回答得非常乾脆。

  一旦涉及太古文明,不管做什麼事肯定是一路綠燈,所以羅拉莉絲一聯絡女皇陛下,帕金頓聖國的各個情報部門立刻行動起來。

  不得不承認,大家的運氣都很不錯,他們要查的這個叫羅格爾的人並不是一個無名之輩。

  不過,此人並不是在國民銀行工作,他是西頓公國的一位知名學者,曾經擔任國家博物館副館長。羅拉莉絲把利奇說的特徵傳回帕金頓,帕金頓外交事務處立刻把這個人給找出來,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任何一個國家的知名學者肯定屬於特殊人員,情報部門的人查了一下特殊人員請求避難的記錄,很快就確認這個人在逃出西頓公國之後去了奧摩爾。

  女皇陛下知道這件事之後,馬上召見奧摩爾帝國駐帕金頓的大使。等到那位大使回到使館,一封緊急公函立刻從天之城發往奧摩爾首都:兩個小時之後,那位羅格爾先生被人從公寓的床上叫了起來。

  這個消息馬上又傳回德雷達瓦。

  當利奇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現在怎麼辦?按照原來的計畫,最晚到四月底我們就可以回卡佩奇:如果你想要把那個遺址找出來,時間肯定會往後拖。」羅拉莉絲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想要看利奇頭痛的樣子。

  果然,利奇用手抓了抓頭髮,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如果是半個月之前他剛來這裡的時候,他連考慮都不必,只要時間一到,他肯定會返回卡佩奇。

  但是半個月相處下來,他感覺這些德雷達瓦人純樸而又耿直,比其他國家的人好打交道多了。

  他前前後後到過帕金頓和卡佩奇,這兩個國家對他、對他身邊的人都很不錯,但是除了一部分人比如大叔、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其他人並不是真心對他們友善。

  帕金頓人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傲氣。

  在卡佩奇,軍事情報部的那些人曾經算計過他,那次幾乎將他和獨立軍推到絕境。利奇永遠不會忘記這件事。

  別人對他好,他會牢牢記住:別人算計過他,他同樣也記得非常清楚。

  與之相比,德雷達瓦人要容易相處得多。

  在這裡,只要顯露出自己的實力就可以得到相應的尊重,也不會有人表面客客氣氣,但是暗地裡使絆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讓利奇有繼續留下來的打算。

  在德雷達瓦,他的地位很高。

  德雷達瓦地位最高的三巨頭,他見過兩個,而且和他們平起平坐。除了三巨頭之外,德雷達瓦最受尊敬的賈拉德大師顯然要矮他一截。

  在其他地方絕對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如果是在帕金頓,上面有女皇陛下,還有公主殿下,那裡又是聯合指揮部所在地,高級將領一大堆,根本輪不到他發號施令。

  在卡佩奇有大叔和兩位神工。在這三位的面前,他絕對是小字輩。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就留下來。」利奇咬牙做出這個決定。

  他已經在心中盤算怎麼讓這裡變得舒服一些。

  冬季還好,這片荒漠最難熬的是夏天。這裡的人皮膚全都異常粗糙,是被太陽曝曬、被火燙的風沙吹拂才造成的。他不希望變成那樣。

  「卡洛斯肯定會感到高興,有你在這裡坐鎮,他的側翼就安全了。」羅拉莉絲笑了起來,她笑得很開心。

  把利奇弄到這裡來確實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考慮羅索托人的要求,才做出的一種折衷決定。

  不過私下卡洛斯也是為自己考慮。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是奧摩爾的側翼,但是此刻奧摩爾全力對付正面的弗蘭薩帝國都顯得力不從心,更別說顧及側翼了。

  就算奧摩爾抽得出幾支精銳部隊也沒有太大的用處,這片荒漠實在太大了,沒有幾十個兵團根本封堵不住。

  這樣算下來最終只有調利奇的飛行兵團過來。事實證明,這招確實有用。

  「如果我是你的話,肯定會趁這個機會讓卡洛斯再送一批物資過來。」羅拉莉絲點了利奇一下。

  「你說得不錯。」利奇的心情突然間變得極好,他已經徹底想通了。

  突然他一伸手摟住羅拉莉絲的腰。他和羅拉莉絲兩個人穿的都是戰鬥服。

  只聽到「啪啪」一陣輕響,戰鬥服上的連接處全都打開了。

  戰鬥服的穿脫和普通衣服不同,脫下來之後的樣子也不一樣,戰鬥服會自動縮成一團。

  利奇什麼都沒穿,羅拉莉絲卻穿著一條皮質的小短褲。自從被利奇注射淫藥之後,她也不得不這樣。

  「不能碰後面。」羅拉莉絲摀住屁股說道。

  在這片荒漠之中,水是非常寶貴的東西。現在是在行軍途中,更加沒有地方弄水,所以每人每天只能分配到四分之一升水,連洗臉都不夠,更別說清理身體內部。

  利奇沒有說話,他隨手拉開旁邊的一扇小門,在門後有一個小隔間,那是睡覺的地方。

  「我要你服侍我。」利奇低聲說道。

  羅拉莉絲瞪了他一眼,用力一推,將利奇推倒在床上。她也爬了上去,然後順手將那扇小門關上。

  裡面的空間非常狹小,這原本就是讓一個人睡覺的地方,現在一下子擠進兩個人,空間自然不夠。好在做愛不需要太大的地方,有一張床就已足夠。

  兩隻腳踩在床板上,羅拉莉絲蹲坐著,她的屁股往下一沉,陰道立刻套上利奇的那根大東西。

  因為空間狹小,她的腿沒辦法打開,只,能夠併攏著。這實在不算美妙,也沒辦法插得太深。

  既然不能深插,羅拉莉絲乾脆用正常的方式做愛。她的屁股起起落落,讓利奇的性器在裡面大幅度地滑動著。

  羅拉莉絲的性技自然沒話說,她陰道裡的軟肉朝著不同方向擰著,而且隨著屁股起落,做著螺旋狀的運動。

  利奇感覺到老二被重重疊疊的軟肉緊緊吸住,並且不停地刮著。更美妙的是,他的龜頭被重點照顧,總是被一圈軟肉輕輕磨著。

  羅拉莉絲的陰道不特別緊,刺激雖然強,但是多少有些不太舒服:練成「金絲繭」後,她的陰道別有一番滋味,雖然不緊卻和男人的性器異常貼合,沒有一絲空隙。

  這就是以前薇利亞獨有的「淤泥穴」的好處,自從練成金絲繭,羅拉莉絲和莉娜、翠絲麗她們都有了同樣的妙處,只是比起薇利亞天生的蜜穴稍微遜色一些。

  被羅拉莉絲這樣一弄,利奇輕輕地「嗯」了一聲。

  聽到利奇發出聲音,羅拉莉絲不敢繼續再用力,她停了下來。

  雖然她已經將裡面和外面隔開,但是這個地方實在太小,而且旁邊就是車壁,裡面發出的聲音很容易引起車壁振動。

  一般人當然無法察覺這種輕微的振動,但是輝煌級以上的騎士卻可以做到。

  羅拉莉絲不是因為害羞,才不想讓外人知道裡面在幹些什麼。

  她忌諱的是這裡的傳統。在這個地方,女人被認為天生就是不乾淨的,當地人打仗時絕對不會帶上女人。

  此刻德雷達瓦人能夠容忍有女人和他們同行已經是最大的極限,如果他們饑道利奇在打仗時還和女人做愛,肯定會難以容忍。

  這個地方的人全都非常迷信,他們認為戰爭是神聖的,打仗的時候做愛會惹怒執掌戰爭的神靈,將導致全軍覆沒。

  羅拉莉絲可沒有興趣挑戰當地人的觀念。

  她將身體微微後仰,整個人坐在利奇的身上。這下子,那根碩大的陰莖深深頂在她的陰道底部。

  利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羅拉莉絲,他不知道羅拉莉絲要做什麼?突然,他感覺到一股精純鬥氣注入他的身體。

  利奇連忙將這股鬥氣引入鬥氣循環之中。他立刻明白羅拉莉絲是要和他合修。

  以前羅拉莉絲的鬥氣精純而又洗練,自從晉陞聖級之後,她的鬥氣好像減弱多,至少合修時他的感覺是這樣的。

  這一次感覺就更明顯了,羅拉莉絲的鬥氣已經變得若有若無。

  他不會認為羅拉莉絲的實力退步,只能猜測這應該是聖級強者才有的特徵。

  或許有朝一日他再也感覺不到羅拉莉絲體內有一絲鬥氣,想必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有資格向大叔提出挑戰了吧?

  現在只是若有若無,利奇至少還能察覺它的存在。

  一進入鬥氣循環之中,那一縷鬥氣幾乎在瞬息間便化去了。鬥氣循環原本是無形無質,利奇卻和別人不同,他的鬥氣循環有形而無質,像是一張繁複的巨網籠罩在身上。

  這張網看似是靜止的,實際上他的鬥氣無時無刻以閃電的速度,飛快流轉著。

  和幾個月之前比起來,這片繁複的鬥氣網變得越發凝實,上面的每一根細絲都猶如實質。

  越來越多的鬥氣從羅拉莉絲那裡湧入利奇的體內。讓人鬱悶的是,利奇體內的鬥氣網沒有顯得更加凝實。

  這就是合修類功法都有的缺陷。一開始時效果非常明顯,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效果就會越來越弱。

  正因如此,最近這段時間除了幫女騎士突破瓶頸,他已經很少和人合修了。

  一陣急促的警報聲突然響徹夜空,利奇和羅拉莉絲兩個人心頭同時一震。

  羅拉莉絲的屁股輕輕一抬,兩個人迅速分開。

  強行壓下心中的慾火,利奇隨手拉開旁邊的門。

  從地上撿起縮成一團的戰鬥服,利奇在正中央一顆拳頭大小的金屬圓球按了一下。戰鬥服立刻彈開,重新變成衣服的模樣。

  穿上戰鬥服,兩個人跳下車。

  利奇朝著蘭蒂那邊奔去,他需要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羅拉莉絲則朝著飛行大隊跑。利奇身為臨時總指揮,沒辦法分心指揮飛行大隊,所以現在那支隊伍由她指揮。

  「怎麼回事?我們遭到攻擊嗎?」利奇跳上蘭蒂的通訊車立刻問道。

  「不是我們遭到攻擊,而是第十二軍和第十五軍遭到敵人的突襲……」

  蘭蒂回答時,旁邊通訊裝置上的一個紅色小燈不停一閃一閃,她連忙停下來。

  利奇靜靜地等著,他知道肯定又有新的消息傳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蘭蒂放下耳機,她神情凝重地說道:「進攻的是菲科達尼亞共和國的人馬,他們打得很凶,第十二軍損失慘重。」

  「翠絲麗和妮絲在哪裡?她們有沒有受到牽連?」利奇雖然是臨時總指揮官,但是他更在意的是自己人。

  「剛才就是翠絲麗發來的消息。我們的人都比較謹慎,休息前布設了四十公里的警戒哨:最重要的是,我們的人不會為了搶來的東西而和敵人硬拚,所以在敵人完成包圍之前,翠絲麗和她的人已經突圍而出。」

  利奇稍微鬆了口氣。

  這就是有經驗和沒有經驗的差距。

  論剽悍和驍勇,他的人比德雷達瓦人差了不止一籌:但是論經驗豐富,情況就倒過來了。

  一直以來,獨立軍面對的都是比自己強得多的敵人,所以獨立軍的每個成員都比兔子還警覺,休息之前不但要布設四十公里的警戒哨,還要把所有的戰甲和車輛檢查一遍,更換上新的能量結晶,保證一旦需要就可以立刻啟動。

  「或許這是一件好事。」利奇淡淡地說道:「至少可以讓那些德雷達瓦人好好冷靜一下。」

  這種想法雖然冷酷,卻非常有必要。

  那些德雷達瓦人一旦搶順手了,將來到了東線戰場可能也會故計重施,他可不想請一群強盜回自己的祖國。

  「發命令下去,讓各個軍團小心戒備,別再被打個措手不及。」利奇這樣做有點越權,雖然他是臨時總指揮,但是當初會議上曾經提過,他的權力只是決定什麼時候進攻、什麼時候撤退,以及具體的進攻計畫,其他的事不歸他管。

  不過現在是緊急情況,利奇打算藉這個機會把控制權逐漸掌握在手中。

  當初他只打算在這裡逗留三、四個月,自然沒有這樣做的必要。現在他既然要一直待下去,情況就改變了。

  「如果再有什麼變化的話就立刻通知我,我現在去找塞斯庫。」

  利奇找德雷達瓦的統帥,那位統帥同樣也在找他。很快,所有的高級將領全都集中在利奇那輛指揮車裡。

  「我已經下令讓第十二軍和第十五軍固守待援。」塞斯庫向利奇通報他的處理方案。和剛才利奇發給其他部隊的命令一樣,他也超越權限,這應該是利奇的權力。

  不過此刻沒人會計較這些。

  「這兩支部隊的傷亡情況怎麼樣?」利奇問道,蘭蒂得到的情報是翠絲麗發的,翠絲麗只知道戰鬥打得很激烈,具體情況她也不是很清楚。

  雖然名義上統一指揮,實際上仍舊是兩套系統,所以想知道戰況還是得問這位統帥。

  「不知道為什麼,敵人打得很凶,甚至可以說是不惜代價戰鬥。只是一刻鐘的時間,第十五軍團已經損失兩千多人:第十二軍團也有幾個兵團被徹底打殘了。」

  聽到塞斯庫的報告,利奇頓時眉頭緊皺。

  菲科達尼亞共和國當初和聯盟作戰時,剛開戰沒有多久就投降了,可以說是走廊地帶各國之中比較沒有骨氣的一個國家。

  他實在想像不出這個出了名的軟骨頭國家,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勇猛?

  「他們的背後是不是有聯盟的人在驅趕,所以不得不拚死力戰?」利奇只能想到這種可能。

  「就算有督戰隊也不會這樣拚命啊。」底下的一個將領立刻說道,其他人也連連點頭。

  「菲科達尼亞人可能是在賭,投降聯盟之後他們的地位非常尷尬,聯盟根本不把他們當自己人,甚至連聯盟中那些實力最弱小的國家都可以欺負他們,他們可能是想藉這個機會向聯盟表達忠心。」羅拉莉絲在利奇身後說道。

  在場的德雷達瓦人沒有一個有所表示,雖然他們都認為這個可能性很高,但是讓他們附和一個女人的意見,還不如讓他們死來得容易一些。

  那名中年統帥咳嗽一聲:「現在問題不在於敵人為什麼這麼瘋狂,我們需要知道的是下一步應該怎麼走?」他看著利奇,這應該由利奇做決定。

  來此之前,利奇已經研究過對策。

  菲科達尼亞共和國現在還剩下十幾支騎士兵團,全都是二線部隊,戰鬥力並不是很強。第十二軍團和第十五軍畫會被打得這麼慘,主要是因為前幾天打得太順了,以至於變得疏忽大意,再加上他們捨不得那些搶來的戰利品,所以遭到攻擊之後沒有緊縮防禦,或者突圍出去,而是分散兵力保護車輛。

  所以對菲科達尼亞共和國來說,他們得到的只是一場意外勝利。如果德雷達瓦人選擇報復的話,對於菲科達尼亞人來說將會是滅頂之災。

  問題是,他要不要阻止這場報復?

  從開戰以來,西線戰爭除了戰爭中的傷亡之外並沒有發生不必要的殺戮。和瓦雷丁帝國的殘忍暴虐比起來,西斯羅聯邦要文明得多。

  如果讓德雷達瓦人進行報復,身為遊牧民族後裔血脈裡的殘忍暴虐,恐怕不在瓦雷丁人之下。

  利奇無論如何都不想開這個頭。但是不允許報復也說不過去。

  原本他想裝傻讓塞斯庫決定這件事,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搶先一步,把他逼到絕境。思索片刻,利奇終於做出決定。

  「先安置第十二和第十五這兩支軍團吧。」既然塞斯庫替他製造難題,那麼他就不客氣了,乾脆直接逾越:「這兩支軍團既然被打殘了,乾脆撤銷番號,剩餘的騎士並入其他軍團。」

  「如果他們不願意呢?」塞斯庫笑嘻嘻地問道,他居然沒有反對,顯然是明白利奇的意思。

  「不願意的人可以另外組建一支軍團,做為預備軍團使用。」利奇沒有被塞斯庫的問題難倒。

  這招極狠,沒有給那兩個軍團的高級軍官們任何將功折罪的機會。

  利奇覺得還不夠,他打算再加一把勁。

  「這一次的事暴處很多問題,我打算挑幾支軍團進行徹底改造。這幾支軍團將會擁有全新裝備、全新的指揮體系和通訊聯絡系統。作戰時他們能夠得到飛行大隊的直接支援。」利奇拋出誘餌。

  之前的那批物資他直接給了德雷達瓦人,現在他有些後悔。此刻他說的這番話,潛台詞就是:「想要東西就給我乖乖聽話。」

  果然,底下那些將領原本因為利奇對第十二和第十五軍團的處置,心中頗有不滿,臉上都顯露出一絲怒意,但現在他們的表情全都變了。

  前一段時間,利奇的人馬和德雷達瓦的軍隊都在一起訓練,他們自然知道利奇的人用的是什麼樣的裝備。

  「仙女龍」的性能遠比他們所使用的簡版龍式戰甲要強悍得多,更別說和他們原來裝備的那些老舊戰甲相比。

  更讓他們羨慕的是,利奇的人全都配備輕騎,而且輕騎上面裝有武器。

  至於那套模擬系統,原本他們確實認為那只是玩具,但是用過之後,所有的人都改變看法。大家都是騎士,那套模擬系統的好處自然都心裡明白。

  模擬的戰鬥和真實的戰鬥確實有些區別,但是用那東西可以天天進行實戰演練,這就是天大的好處。

  連卡佩奇都只能保證精銳兵團一個星期能有一次實戰的機會,像德雷達瓦這樣窮到極點的國家,平時連戰甲都捨不得用,更別說什麼實戰演練了。

  這是赤裸裸的誘惑,偏偏這些窮慣的傢伙對此沒有抵抗力。

  並不是只有塞斯庫一個明白人,這些將領多少也猜到利奇的意圖,所以他們不認為利奇只是信口開河。

  同樣他們也不認為利奇會將德雷達瓦所有的騎士全都武裝。因為沒必要,利奇不可能把德雷達瓦二十萬騎士全部借走,必須有所取捨。

  既然有了這種認知,那些將領們自然就不說話了,他們都希望能和利奇搞好關係,到時候前往蒙斯托克時能夠有他們一份。

  「至於敵人……」利奇沉吟半晌,他斟酌怎麼開這個口。好半天之後他終於有了一個可行的方案。他回頭看了一下地圖,然後說道:「離那邊最近的是第七、第九、第十一軍團,讓他們立刻趕往庫爾札。我不需要他們佔領這座城市,只需要他們擺出猛攻的姿態。我倒看看菲科達尼亞人救不救他們的首都?」

  他沒有說要對菲科達尼亞人進行報復。圍城打援是一種慣用的戰術,至於庫爾科會不會因此變成一堆廢墟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利奇多少有些遺憾,這樣一來原本的計畫要有所改變。兩個軍團被打殘了,另外三個軍團進攻庫爾科的話,原定的計畫只能取消。

  計畫中要進攻的目標還有三分之一,現在只能放棄了。

  轉念一想,他又自己安慰自己。德雷達瓦人實在太會搶了,如果繼續原來的計畫,搶來的東西肯定會更多,情況或許會進一步惡化。

  或許,現在是收手的時候了。

  會議結束,高級將領們各自散去,塞斯庫卻留了下來。

  「手段不錯,那些傢伙一下子就上鉤了。」塞斯庫笑嘻嘻地說道。

  「不好意思……」利奇正打算解釋幾句。

  「用不著道歉,你其實做了我想做的事。沒有戰爭,很多問題不會暴露出來:一開戰什麼問題都出現了。我現在才發現,我們的軍隊根本不是一個整體,各個軍團各自為戰,後勤也混亂不堪。最大的問題就是戰利品的歸屬,似乎每一個人都認為誰得到的戰利品就應該屬於他所有。」

  塞斯庫一個勁兒地搖頭。

  「我覺得很奇怪,他們拿那些垃圾有什麼用?」利奇確實充滿疑問,他覺得那些騎士已經陷入一種病態,他們純粹就是為了搶劫而搶劫。他甚至看過運輸車上扔著一大堆門板,說實話,他想不出這些門板能夠拿來做什麼?

  塞斯庫的臉一紅,他也感覺有些丟人,他的手下完全就是一幫叫花子。

  「我們窮啊!」他只能倒苦水:「我如果也能像你一樣拿出那麼多武器裝備,事情就好辦了。看看你,隨手一把好處扔出去,那些傢伙就像是狗一樣,一邊搶食,一邊朝著你搖尾巴。我敢和你打賭,從明天開始他們肯定會有事沒事找你,為的就是混個臉熟,將來好說話。」

  這位統帥大人倒也沒顧忌,有什麼說什麼。

  利奇稍微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問題的根源確實是這個國家太窮,高層沒辦法給予各個軍團足夠的物資裝備,那些軍團長們只能自己想辦法搞東西,變成這樣也就不奇怪了。

  「也就是說,你會支持我?」利奇需要確認的是這一點。

  「當然,因為這對我的國家有利。再說,我也不擔心你搶我的位置。」塞斯庫不是在開玩笑,這是他支持利奇的重要理由。

  「你留下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利奇感覺很奇怪,現在是凌晨三點,誰會有興趣在這個時候閒聊?

  「當然不是。」塞斯庫終於說到正事:「賈拉德大師說,你有可能會比原定計畫停留得更久?」

  「沒錯。」利奇並不打算隱瞞。

  「這自然再好不過。」塞斯庫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他確實開心,誰會不願意一個送財童子整天待在自己家裡?

  「既然這樣,有一件事就有必要告訴你。」這位統帥將指揮車和外面隔絕開來,又確認一遍四周沒有人之後,他才說道:「我們的幾個鄰國全都派了特使過來,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戰果,對此非常眼紅,所以都來試探是不是能夠加入。」

  利奇瞪大眼睛,他想像不出有什麼可羨慕的。他們花了這麼長時間訓練,最後只攻破一些小城鎮,除了已經決定要進攻的庫爾科,他們沒有碰那些大城市。

  至於所謂的戰果,恐怕指的就是那些搶來的垃圾。

  「我知道你感覺不可思議。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就不會感到奇怪。」塞斯庫頗為自傲地說道:「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所有國家裡,說起富裕程度,我們德雷達瓦絕對能夠排進前三名。」

  聽到這樣一說,利奇明白了。原來叫花子也分三六九等,德雷達瓦在窮國裡居然算是富裕的。

  他實在無法想像那些更窮的國家會是什麼景象?

  「大長老的意思呢?」這一次利奇不想逾越了。

  「大長老說,這要看你有什麼的打算。」塞斯庫一臉憨厚,但他心底卻盤算如何從中獲取更多好處。

  那幾個國家的特使全都承諾過,如果能夠加入的話,德雷達瓦可以從他們的收穫中得到十分之一做為引薦費用。

  「我來這裡,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復國而向你們借兵,我只需要十萬人馬。」

  利奇這一次說得挺坦白。

  「如果只要十萬人馬,向我們一家借兵確實已經足夠,但是我知道你和羅索托人的關係非常糟糕,你不是想給羅索托人搗點亂嗎?」塞斯庫笑著說道:「為什麼不多拉一些人進來對付羅索托人呢?我們可以結成攻守同盟。」

  除了十分之一的引薦費用,這也是他和大長老希望的結果。

  用這件事做為引子讓荒漠各國結盟,德雷達瓦將會是理所當然的盟主,而且聯合之後的他們有實力和羅索托帝國一爭長短,再加上背後有奧摩爾撐腰,至少有六成的把握,他們能在走廊地帶站穩腳跟。

  如果真的成功,德雷達瓦的前景將是一片光明。

  塞斯庫的話讓利奇不由得有些心動起來,隨著地位變化,他現在考慮問題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他認為蒙斯托克有必要拉上一幫小弟,以增加自己在國際上的發聲權。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國家離蒙斯托克太遠,這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是除了增加發聲權,蒙斯托克不能從中得到太多利益。好處是,因為離得遠,不會有什麼紛爭,所以這種友好關係能保持得非常長久。

  不過此刻他還不能答應下來。這是一件大事,他肯定要和嘉利、海格特,甚至還有遠在北方山脈的坎貝爾商量。

  「我們的物資還夠維持幾天?」利奇問道,他打算撤兵了。

  「我也正打算和你提這件事。原本我們都以為前期準備的物資至少夠我們消耗一個月,沒有想到真的打起來,消耗遠比預料中的要大得多,頂多五、六天我們的儲備就將徹底耗盡。」

  利奇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他知道物資的消耗為什麼這麼快,全都用在搬運那些垃圾上。

  這還不算運輸車輛的損耗。行動結束之後,近四萬輛運輸車能有一半完好無損,他就可以偷笑了。

  「我想知道一件事。這樣折算下來,我們的行動到底賺了?還是虧了?」既然沒有其他人在場,利奇說話隨便許多。

  「賺肯定是賺了,你別看不起我們搶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賈拉德大師和他的助手在,那些東西都會被派上用場,他們最懂得物盡其用。至於我們損耗的東西,除了能量結晶和彈藥,其他都可以修理復原。」塞斯庫一五一十地計算著這次的收穫。

  聽到賺了,利奇鬆了口氣,他的本性仍舊沒有改變,還是一個精打細算的小市民。

  「回頭我給你一份清單,讓你知道這次行動到底賺了多少?」塞斯庫說道。

  「我要那東西幹什麼?」利奇感到異常奇怪。

  「你當然需要。」塞斯庫的臉上又露出笑嘻嘻的表情:「你如果想要別人跟著你的話,就必須保證他們所獲得的利益比其他人多得多:如果沒有這份清單,你怎麼知道其他人得到多少好處?」

  利奇說不出話來。他承認這名統帥的話沒錯,同樣他也感覺自己被算計了。

  他更擔心的是,這個傢伙在羅列清單時,會不會做手腳把數據誇大?

  腦子一轉,他立刻想到一個對策。

  在他的老家格拉斯洛伐爾有一群人專門收舊貨,他們把舊貨收來之後,經過修理和翻新再賣出去。這些二手貨因為價格便宜,所以對收入不多的家庭來說適合不過了。正因為如此,那些人的生意一直都不錯。

  他同樣也可以這麼做。

  只要制訂一張價碼表,讓那些軍團長們以搶來的東西換翻新的武器裝備,這樣他既可以知道塞斯庫有沒有騙他,還可以從中賺上一筆,用來裝備願意跟著他走的人。

  有了這個點子,利奇的思緒齡時如同開閘一般。

  他可以從蒙斯托克難民之中拉一批人過來,讓他們專門負責這種二手生意。

  而且將來蒙斯托克重建時,大部分人處境肯定非常艱難,同樣也需要大量的生活用品。

  利奇越想越興奮。

  他為自己沒有白來一趟德雷達瓦而高興。唯一有點不爽的是,這條路如果真的走通,那麼他就坐實「垃圾王」的名頭。

  【第三十一卷】第五章:各國特使

  到處是歡呼聲,到處是雀躍的人群,整座赫達爾城幾乎空了,所有的人都湧到城外,迎接凱旋而歸的騎士們。

  雖然在利奇看來,這根本就是一次小規模的行動,而且和原定計畫有出入,根本算不得成功,但是對這裡的人來說卻已是從來沒有過的大勝仗了。更關鍵的是,德雷達瓦的軍隊運回大量的戰利品。

  這些戰利品和當初翠絲麗她們運來的物資一樣,全都直接堆在城外,只是在外圍拉上一圈鐵絲網。

  戰利品的數量比當初那批物資要多幾十倍,畢竟之前那批物資是從奧摩爾運達這裡,路程長達幾千公里:而這些東西卻是從幾百公里外的地方運來,運輸車輛就算超載,也能一天來回兩、三趟。

  這還是在被禁止使用公路下的收穫,要是沒有那條禁令,戰利品的數量或許還會更多。

  說實話,利奇一開始看到也被嚇了一跳。

  他沒有想到德雷達瓦人這麼能搶,讓他對當初給予塞斯庫的承諾有些憂心忡忡。就算那個傢伙不做手腳,這些戰利品的價值也不會太低,畢竟數量如此龐大。

  此刻他沒有時間為當初的不夠謹慎而後悔,他先要應付各國的特使。這些特使此刻在堆放戰利品的區域,他們的眼睛同樣也爍爍放光,不停地嘰裡咕嚕地和大長老交談。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總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幾個國家,德雷達瓦算是其中比較大的一個,所以這些特使對大長老米哈伊恩非常恭順,說話的時候總是滿臉堆笑。

  「他們說的是什麼語言?」利奇皺眉問旁邊的塞斯庫。來這裡之前他已經將德雷達瓦語記錄在智腦裡,所以他能聽懂當地人的話,那幫人此刻說的顯然不是德雷達瓦語。

  「這裡以前是特吉薩克帝國的領土,後來帝國分裂才變成現在這樣。當年帝國所使用的語言仍舊保留至今,平常時候不會用,但是各國聚集在一起時,大家都會以這種語言交談,也算是一種緬懷吧。」塞斯庫解釋道。

  就算沒有研究過德雷達瓦的歷史,利奇也聽說過特吉薩克帝國的名字。在遊牧部落最為輝煌的時代,這個帝國曾經是各文明國度最大的威脅,最鼎盛時,國土面積甚至超過現在的羅索托帝國。諷刺的是,這個帝國滅亡的時候,它正漸漸建立起自己的文明。

  從一個小小的遊牧部落透過一連串的戰爭吞併無數小國,最終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帝國,然後又在轟然一聲中崩塌,重新分裂成許多小國。現在這些小國又要再次聯合起來。

  利奇不知道,這是不是又一個輪迴的開始?

  突然塞斯庫停住腳步,正在走神的利奇微微一愣,他一抬頭,正看到大長老和那些特使走了過來。

  還有段距離,十幾位特使就朝著塞斯庫舉手示意,嘴裡還不停地叨叨咕咕。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說些什麼,利奇也能猜到肯定是「祝賀」、「恭喜」之類的話。等到走到近前,那些特使全都雙手交叉於胸前,朝著利奇鞠了半個躬。這是非常鄭重的禮節,利奇一時有些手忙腳亂,幸好他已經在德雷達瓦待了半個月,對於這個地方算是有些熟悉,所以知道應該怎麼答禮。讓他鬱悶的是,這些人說的仍舊是他聽不懂的語言。

  「幾位特使在向你這位未來的神工表示敬意,並且邀請你在空閒時去他們的國家訪問。」塞斯庫在一旁解釋道。他說的是帕金頓語。

  「是啊,如果能夠邀請到您,絕對是我們的榮幸。」那些特使中的一個也開始用帕金頓語說話。

  利奇不會把這種邀請當真,再說他對這些窮國實在沒什麼興趣,不過表面上他不會顯露出來。

  客套幾句之後,眾人終於轉到正題上。使用帕金頓語的那名特使,以手朝著四周圈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一次你們的收穫不小啊,得到這麼多戰利品。」

  「這不算什麼,原定的計畫根本沒有完成。」塞斯庫說的是實話,但是在那些特使聽來根本是赤裸裸的炫耀。

  「在這次的行動中,我們發現一些問題,所以不得不終止原來的計畫。」利奇也在一旁說道。

  「是因為有兩個軍團遭到菲科達尼亞人的突襲?據我所知,你們總共只損失三千多人馬,根本算不了什麼,和你們的收穫比起來,完全就是九牛一毛。」那個特使無比羨慕地看向堆在旁邊那些搶來的物資。他說的同樣也是真心話。

  對於這片荒漠的國家來說,最不值錢的就是人,用些許的犧牲換來大量的收穫絕對值得。

  「原本可以做得更好,我本來以為德雷達瓦的軍隊應該最適合我們的那套戰法。在原來的計畫裡,這場戰役應該持續半個月,而且是最保守的估計。按照我的經驗,當時我準備的物資完全足夠一個月到四十天的消耗,所以我對這次的行動算不上很滿意。」

  利奇沒有留情面,這裡不是帕金頓,也不是卡佩奇,他沒什麼可忌憚的。

  「下一步,我打算把幾支軍團從德雷達瓦的編制中獨立出來,由我的人對他們進行訓練,他們所使用的武器裝備也將會和我們的部隊一樣。」利奇將當初和塞斯庫密商的計畫,對這些特使提了一下。

  他其實是推銷自己的這套方案。到現在為止,和他做交易的只有德雷達瓦一個國家,他當然希望能夠有更多的選擇。

  那些特使一個個嘴裡嘖嘖連聲。如果是以前的話,他們肯定會和一開始的德雷達瓦人一樣,對蒙斯托克這個富裕卻孱弱的國家不屑一顧。但是這段時間利奇的人馬和德雷達瓦的騎士一起訓練,彼此已經摸清對方的底細,而這些鄰國在德雷達瓦都布有暗線,他們自然也知道利奇的人馬的強悍。

  再加上這次戰役之中最先進攻的就是利奇的人馬,她們進攻快如閃電,撤退迅疾如風:這次菲科達尼亞的突襲也波及到她們,德雷達瓦的兩支軍團損失慘重,利奇的人馬卻及時突圍出來,並沒有遭受多少損失。這給荒漠各國高層留下一個很深刻的印象。

  他們私下猜測,利奇的部隊的實力應該和三大帝國王牌部隊的實力差不多。

  「我們岡比斯的騎士不會比德雷達瓦的騎士差,不知道我們是否有幸能夠得到閣下的指點?」那個特使立刻表明自己的意思。

  其他特使也當仁不讓,一個個將自己國家的騎士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大長老米哈伊恩和塞斯庫站在一旁,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他們不擔心利奇會選擇其他國家,其中的道理很簡單。利奇的最終目的是要借兵,從德雷達瓦的軍隊裡挑出幾支軍團替他們全面更換裝備,可以看作是一種先付款後提貨的交易,這種交易考驗誠信。

  利奇可以相信德雷達瓦,那是因為中間有奧摩爾帝國作為德雷達瓦的宗主國,奧摩爾有義務為德雷達瓦作保,其他國家找不到這樣的擔保。

  所以這兩個人也樂得利奇對各國的特使提他的計畫,這只會讓那些國家更加眼紅,並且採取更主動的姿態。

  這群人一邊說話,一邊在這片區域溜躂著,不知不覺中走到賈拉德和他的助手旁邊。

  賈拉德正在整理搶來的戰甲備件。

  這其中最有價值的就是一堆「魔方」備件,這東西不是很全,諸如四肢之類的零件比較多,頭盔和軀幹部分的備件比較少。

  「魔方」這種戰甲性能非常強悍,在很多二線兵團裡都當做重型戰甲來用,德雷達瓦人當然也不例外。他們原來的重型戰甲全都是一個世紀以前的老古董,性能根本不能和「魔方」比。

  「大師,這些零件能夠湊出多少部完整的「魔方」?」那名統帥顧不得旁邊有客人,急不可待地問賈拉德。

  「大概兩千四百五十幾部吧?主要是操控系統的數量太少,偏偏這個還不能代替。」老人一臉無奈。

  利奇對賈拉德的話有些吃驚。

  「魔方」可不一般,波羅諾夫設計這種戰甲時,為了不讓同盟仿製,他花費許多心思,所以這種戰甲的設計堪稱嚴絲合縫,無法改動半分。

  賈拉德居然能用其他零件代替「魔方」原有的零件,就算拼出來之後性能比原來差一些,也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憑這一點他就無愧大師的稱號。利奇為賈拉德的實力感到驚詫,那些特使們則為德雷達瓦的收穫而眼饞。用「魔方」

  做為重型戰甲,搭配稍微好,一些二手戰甲,在這裡足以用來裝備精銳兵團。

  讓所有的人意想不到的是,賈拉德居然抬頭看了一眼利奇,問道:「你要不要先挑?你們這次沒有帶太多的重型戰甲,雖然「魔方」和真正的重型戰甲不能相比,但是勉強能夠用來替代。」

  賈拉德完全是一片好心,不過利奇不打算要這些戰甲。「謝謝,暫時用不著。」他隨口謝絕。

  老人以為利奇是拉不下臉,所以仍舊再勸。老人如此熱情,利奇不得不解釋:「我不是和你客氣,我們用的那種戰甲其實不是「龍」的改進型號,它的內部構造更接近於「明王」。」

  「明王?」那些特使有好幾位同時驚叫起來。不只是他們,大長老米哈伊恩和塞斯庫的臉色也都有些改變。

  自從天之祭那天利奇大出風頭,之後又氣得波羅諾夫大口吐血,「明王」的名聲就不脛而走。

  但是大家只聽說過這種戰甲,很少有人看到過真正的實物。在同盟裝備的所有戰甲裡,「明王」的保密等級最高。

  強悍而又神秘,所以一直以來人們都認為「明王」是最強的戰甲。

  「怪不得你們自己用的戰甲,比送給我們的戰甲強那麼多。」塞斯庫大叫起來,不過他有些疑惑,這件事應該嚴格保密才對,為什麼利奇隨口說了出來?,幾乎在一瞬間他就想到一種可能:龍式戰甲已經過時,同盟即將全面換裝。

  一想到這些,他只能苦笑。人與人不能比,國家與國家也是一樣。

  和塞斯庫不同,那些特使沒有這樣的感慨,他們和塞斯庫一樣想通其中的奧妙之後,心情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他們想到的是,同盟會淘汰下來一大批舊戰甲,就像當初第一次換裝時一樣。

  三年前的那次換裝,因為龍式戰甲的可靠性沒有得到充分的證明,所以各國都把原來的制式戰甲封存起來,為的是萬一龍式戰甲有問題,還可以啟用原來的制式戰甲。

  這一次如果再全面換裝的話,那批封存的制式戰甲就沒用了。這三年來龍式戰甲的可靠性早已得到證明,所以同盟就算為了保險,也只會封存現有的龍式戰甲。

  這意味著他們終於有機會把那些使用幾十年的老舊戰甲換掉。不過這也要有門路才行。那些特使全都將目光投向利奇。

  到了這個時候,大長老米哈伊恩和塞斯庫這對師徒也已猜到利奇前後說的那番話意圖。

  這下子,他們再也不敢托大了。就算沒有擔保,當一個人知道老老實實做生意就可以得到更大利益的時候,只要是聰明人,肯定會保證誠信無欺。

  這對師徒相視苦笑。本來他們以為是獨門生意所以穩坐泰山,沒有想到主動權根本不在他們的手裡。

  同時他們也已經猜到,利奇為什麼玩這一手,很顯然他有不滿意的地方。仔細想來,只有那些軍團長們不聽命令這一點讓利奇發過幾次火。

  「看來,我們的人確實要收拾一下了。」塞斯庫在老師的耳邊低聲說道。

  德雷達瓦是一個窮國,不過窮國也有窮國的好處:這裡的人頗為悠閒,除了賈拉德和他的助手們忙得四腳朝天,其他人全都為慶祝勝利而放假。

  不過利奇的人沒有那麼輕鬆,她們正在準備行裝。

  在奧摩爾情報局的審訊室裡,那位羅格爾先生已經將他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根據他的交代,同盟高層還找到另外幾位知情者。由此,西頓公國當年發掘那處遺址的所在地終於被弄得清清楚楚。

  說起來也確實有些巧合。那處遺址被發現時正是格拉斯洛伐爾保衛戰打得最為激烈的時候。

  雖然戰爭還沒有全面爆發,局勢卻已非常嚴峻,所以西頓公國在發現這處遺址之後並沒有大規模發掘,而是派了幾個專家把遺址大致搜索一遍,將比較重要的東西拿上來,然後又將遺址封閉起來。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此刻全都在同盟各國避難。他們原本計畫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如果同盟獲得勝利,他們肯定有機會回國,到時候再將遺址發掘出來。如果聯盟獲得勝利,這座遺址就是最好的籌碼,他們會前往弗蘭薩帝國,用這個秘密換取弗蘭薩帝國的永久居留權。

  審訊是帕金頓和奧摩爾兩國的情報部門共同進行,一得到口供,他們立刻和羅拉莉絲取得聯絡。

  所以當其他人正在慶祝的時候,利奇卻為再一次遠行而做準備。那座遺址其實不能算是在西頓公國的境內,因為它位於沙漠的深處,那裡應該是荒漠的一部分。此刻在沙漠之中,哈桑的人馬還沒有撤回來,他們負責監視走廊地帶各國的動向。

  利奇讓哈桑的人對那片區域稍微多留意一些。他並沒有告訴哈桑實情,只是要哈桑在這個區域多派幾人。

  利奇沒有急著趕往那個地方,除了需要做些前期的準備,他還要等幾個人。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專家,對於太古遺址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正因如此,卡佩奇把馬努埃姆和另外兩位大師調過來。

  這三個人不是騎士,他們不可能擠在飛翼裡飛到這裡來。幸好卡佩奇到奧摩爾首都奧德的鐵路已經修了好幾段,他們時而坐列車、時而坐軍車,二十四小時趕路,用了一個多星期總算抵達。

  和馬努埃姆一起來的兩個人雖然沒有那麼老,卻也接近五十歲了,一路奔波把他們折騰得不輕。

  「真是辛苦你們了,我已經幫你們安排好住處,好好休息幾天。」利奇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他本來想等著三位抵達之後,第二天清晨立刻出發,但是現在看來這三位的模樣,他有些不太忍心。

  「倒用不著,我們都很希望能夠盡早看到那座遺址了防止夜長夢多,這種事肯定是越快越好。」馬努埃姆是一個急性子,不過他的話確實不錯。

  因為那座遺址已經被發掘過,所以他們沒有奢望能夠找到什麼。但是不來這一趟卻又不甘心,誰都不知道裡面是不是還有被遺留下的東西。

  「你找的嚮導呢?我要問他一些東西。」馬努埃姆不愧是這方面的專家,做起事來有板有眼。

  利奇微微一愣。說實話他根本沒有想過找嚮導,那片區域現在有哈桑的人馬潛伏,他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迷路。

  「你沒幹過這種事,所以沒經驗。」馬努埃姆顯得挺高興,他雖然和利奇的關係很好,不過看到利奇的成就,他有的時候也會感到鬱悶,難得有一件事能夠壓過利奇一頭,他的心情自然不錯。

  「在奧摩爾的時候,我已經問過那幾個西頓人。他們其實也是一群外行,為了保密,就十幾個人直接找到那裡,根本沒有驚動當地人。」馬努埃姆說到這裡倒是頗為慶幸,要不是這樣的話,這一次連一點指望都沒有。

  利奇眨巴著眼睛,他突然發現之前應該和馬努埃姆聯絡,現在找嚮導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另一個讓他頭痛的事是,那片區域位於東部沙漠之中,周圍根本沒有人居住,也很少有人到那裡去,他不知道怎麼找熟悉那裡的嚮導。

  頭痛一陣之後,利奇乾脆讓蘭蒂聯絡守在那片區域的哈桑。自己解決不了就把問題扔給別人,這是利奇一向的作風。

  既然等的人已經到了,也就沒有必要再瞞著哈桑,利奇把那座遺址所在的位置也發過去。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哈桑的消息很快就回來了。

  「很抱歉,我敢肯定不會有人住在這片區域,也絕少有人敢接近這片區域。你要去的地方離鬼谷很近。」

  「鬼谷?」利奇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不過想要弄明白不是什麼難事,隨意找個人問一下就可以了。

  不過他不敢亂找人,他不想因此暴露行蹤。剛才發消息給哈桑的時候,他就反覆叮囑哈桑,讓他保守秘密。

  利奇能夠信任的人很多,不過他最終還是找了大長老米哈伊恩。他覺得人越老,閱歷越豐富,知道的事情也最多。雖然賈拉德大師也符合要求,不過賈拉德此刻忙得四腳朝天,根本沒空。

  「鬼谷?」一聽到利奇問這個,大長老的臉上頓時露出古怪的神情,說不上是忌憚還是恐怖。

  「你們一定要去那個地方?」大長老甚至有勸說的意思,不過話到嘴邊卻又忍住了。他知道利奇不是沒事找事的人,而且馬努埃姆和另外兩位大師千里迢迢從卡佩奇趕來,也不可能是來休假,背後肯定有著不為他所知的大事。

  「那絕對是一個不祥之地。」米哈伊恩喃喃地說道:「自古以來有傳說,那裡曾經有過一座古城,但是上天降下災難,一夜之間整座城市都被風沙所埋,整個城的人全都死了,他們的冤魂化為厲鬼,從此之後只要有人靠近就會被惡鬼纏身。」

  「這只是傳說。」利奇不是一個迷信的人,鬼神之說在蒙斯托克沒有什麼市場。

  「我還可以告訴你一段真實的歷史。大概在一千三百年前曾經有一位國王想要挖開鬼谷,看看底下是不是真的有一座城市?他調了一萬多人進入鬼谷,沒有想到一個星期之後,那一萬多人大部分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只有少部分人逃回去。

  不過他們也沒有逃脫厄運,在逃回去之後,他們漸漸變得瘋癲,不到半年就全都死了。」

  老人說起歷史時,語氣異常陰森,讓人聽了只感到一陣陣冷風往脖頸裡鑽。

  利奇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雖然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但此刻的他知道那是一個凶險之地。裡面肯定有某種看不見的、能夠致人死命的東西。

  或許是毒,也或許是其他東西。同樣,他也不認為那座遺址在這片不祥之地的邊緣,會是一個巧合。

  鬼谷位於西頓公國和荒漠國家巴多薩之間,這裡其實是一片三不管地帶,不曾仔細地劃分過國界。

  馬努埃姆最後還是在赫達爾逗留三天,不過他不是為了休整「而是為了做一些準備工作。

  此刻在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放著一件衣服。那是一件非常厚重的衣服,完全密封,從頭到腳全都被嚴嚴實實遮掩住,甚至眼睛的部位都被一片長條形的玻璃和外面隔開。

  這件衣服內側塗著一層厚厚的膠皮,連空氣都透不進來:衣服的頭部、胸部、腹部和背部全都鑲著一厘米厚的鉛皮。整套衣服重達四、五十斤。

  對於利奇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對那三位大師來說,把這套衣服穿在身上恐怕連走路都困難。

  不過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雖然不知道那座鬼谷有什麼致命的東西,但是從大長老所說的那番話裡,大致也能推算出致命的因素可能就是那幾種,除了有毒氣體、致命的微生物和缺氧窒息,就是輻射。

  這套衣服能夠阻擋毒氣、微生物和輻射,再帶上一個壓縮空氣瓶,就沒什麼可以威脅到他們的。

  鬼谷當然是之後再去,他們首先要去的地方是那座遺址。利奇沒有帶太多的人,整支隊伍才十幾個人,這完全是為了保密。

  再說,當初那個叫羅格爾的西頓人也只帶了十幾個人發掘那座遺址。利奇不擔心自己的安全會出問題,就算聯盟的人無意間發現他們的行蹤,想要通過那片沙漠到達遺址至少要花一天的時間,而一天的時間裡,散佈於各處的哈桑手下早已發出警報。

  就算哈桑的手下全都看漏眼,把聯盟的人放過來,他也有後招。在他們身後四十公里的地方,他手下的一個飛行中隊已經做好準備。

  不過真正讓利奇徹底放心的是,羅拉莉絲也在隊伍之中,她連靈甲都帶來了。

  十幾個人分坐在七輛重型運輸車上,所以地方顯得非常寬裕。離那座遺址還有十幾公里,車停下來,之後的路,這種車根本開不過去。讓三位大師從車上下來,利奇和其他人從車上搬下一輛輛輕騎。

  「後面的路可能會有些顛簸,等會兒你們要抓緊了。」利奇對馬努埃姆他們三個警告道:「最重要的是,不管多難受都不能把安全帶弄松。」

  「我們明白,你當我們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馬努埃姆老頭有些不高興。

  他當然可以說這樣的話。和其他整天待在家裡的大師不同,馬努埃姆從年輕時就喜歡四處亂跑,要不然他也不會和賈拉德這個荒漠人關係密切,就是因為戰甲製造師裡只有他們敢孤身往深山老林裡鑽。

  看到老人發急,利奇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如果是平時的話,他肯定會和馬努埃姆開兩句玩笑,但是現在他的心裡根本沒底。那座鬼谷有著赫赫凶名,不知道吞噬多少人命,雖然他們準備得非常充分,他也不敢大意。

  所有的輕騎都被搬下來,不過沒有讓三位大師上去,而是將車上的一些儀器設備放在輕騎的後座上。

  為了這次的行動,他們準備許多裝備,從上下遺址的吊索、給壓縮空氣瓶灌入空氣的壓氣機,到採集樣本用的瓶瓶罐罐,林林總總的東西有一大堆。

  這些全都只能靠輕騎運到山裡去。設備的數量不是很多,卻也讓十輛輕騎來回走了三趟。當馬努埃姆他們坐上輕騎進山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來回走了三趟也有好處,駕馭輕騎的騎士已經將一路上的道路全都摸熟,知道哪裡有陡坡、哪裡的地面比較鬆動。所以這一路上,載人的三輛輕騎走得異常平穩,讓馬努埃姆感覺比之前坐車還要舒服許多。

  此處的山比赫達爾旁邊的山還要荒涼,那裡的岩石縫隙至少還有一些土,土層中多少長著一些野草,這裡卻只有沙子。

  遺址入口所在的山坳完全被沙子掩埋。這是當初西頓公國進行發掘之後故意搞的。

  剛才輕騎第一次進山時留下五個騎士,都是利奇最可信賴的手下:趁著輕騎來來回回搬運東西,她們已經把入口清理出來。

  和當初利奇在F9區看到的遺址不同,挖開沙子之後居然可以看到入口附近有一些半球形的建築物。

  這是太古時代後期的建築風格,能夠歷久數百萬年延續至今,可見這些建築物造得多麼堅固。

  看到這些房子,馬努埃姆立刻興奮起來,他一頭鑽進其中的一間房間裡。不過很快他又失望地跑出來。

  裡面什麼都沒有留下,西頓公國的發掘者已經清理一遍,連根頭髮絲都找不到。

  老頭也不是一無所獲,剛才他檢查那些房子的構造,居然讓他看出一些東西:「躲在這個隱蔽所的倖存者應該是毀滅之戰結束後,最早一批回到地面上的人。」

  他突然變得感慨,歎息一聲說道:「窮也有窮的好處啊!因為這裡在太古時代沒有什麼資源,所以毀滅之戰中所受到的波及也最小,人們才能早早回到地面上。」

  利奇翻著白眼打量這個傢伙,還好他帶來的全都是直屬部下,沒有一個德雷達瓦人,要不然老頭恐怕得挨上兩記拳頭。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要不要休整一下,明天再下去?」利奇問道。

  「幹麼休息啊!底下本來就照不到太陽,白天和黑夜一個樣。與其等一個晚上,不如現在就做。」馬努埃姆再次表現出性急的一面。

  利奇指了指遠處:「我擔心的是,萬一有聯盟的偵察騎士在附近,轉,這裡只要露出一絲燈光,老遠就可以看到。」

  「那樣我們就更有必要下去。只要把入口封好,外面反而看不見,要不然我是不會出問題的,但是另外兩位就難說,萬一他們半夜爬起來找什麼東西,隨手劃一根火柴……」

  馬努埃姆說的話不是純粹的威脅,確實有他的道理。他以前經常碰上什麼都不懂的菜鳥,發生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意外。

  這個時候羅拉莉絲走了過來,她指向入口旁邊的絞盤:「所有的東西全都安裝到位,你打算什麼時候下去?」

  「馬上、立刻,我們這就出發。」馬努埃姆搶著代替利奇回答了。

  絞盤緩緩轉動著,鋼纜徐徐放下,底下的吊籃裡,利奇和羅拉莉絲兩個人全神貫注地看著腳底下。

  為了保險起見,兩個人全都換上厚重的防護衣,利奇的手裡還多了一對圓盾。絞盤放得很快,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用不著擔心會出什麼事。為了安全起見,利奇將自己的「場」盡可能地往腳下延伸。

  太古時代能夠遺留至今的隱蔽所全都埋藏得很深,這處也不例外。鋼纜放下去七、八公里,利奇才隱約感覺好像要到底部。他輕輕拉了一下繩索。一下是放慢絞盤的意思。

  絞盤漸漸慢了下來。隨著高度降低,速度變得越來越慢,半個小時之後,一下輕微的震動顯示吊籃終於觸底。

  利奇拉了兩下繩索,上面的絞盤停止轉動。

  啪啪兩聲輕響,兩盞燈同時打開。羅拉莉絲的那盞燈裝在靈甲正前方,利奇的燈被他拎在手裡。

  和所有遺址一樣,這裡一片漆黑,而且腳下都是積水。燈光因為蒸騰的霧氣而留下兩條明顯的光柱。

  利奇另外一隻手拎著一個籠子,籠子裡關著一隻喜鵲。這只喜鵲顯然被嚇到了,不過它仍舊活蹦亂跳。這是一件讓人放心的事,至少證明此處有空氣,而且空氣裡似乎沒什麼有毒成分。

  不過利奇和羅拉莉絲都不敢打開面罩,兩個人呼吸的仍舊是灌注入鋼瓶裡的壓縮空氣。

  虧得他們是騎士,如果換成普通人的話,這罐壓縮空氣根本不足以支撐這麼長的時間,只有騎士才能把身體的消耗減少到最小的程度。

  「我們一起走?還是你往東我往西?」羅拉莉絲問道。雖然這個地方看起來挺恐怖,危險程度反而不高,至少她不認為會有天階騎士隱藏在此等待著伏擊利

  「為了提高效率,我們還是分頭走吧。」利奇理所當然地選擇後者。和當初在F9區進行的細緻發掘不同,這次他們不可能把此處仔仔細細地搜索一遍,只能像拉網一樣來回拉上兩遍。

  兩個人特別對那些旮旯的地方最感興趣,他們期望能夠像當初在F9區那樣找到一間被什麼東西封閉的密室。

  上面,一個個騎士飛身跳了下來,她們抓住鋼纜往下滑。利奇和羅拉莉絲負責探路,所以要步步為營,後面的人用不著這麼小心。

  這麼長的隧道如果全都要靠吊籃上下,恐怕要用上一整天的時間,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座遺址深入地下將近十公里,就算是抓住鋼纜往下滑,也花了不少的時間。

  一到底下,她們立刻給上面發了訊息。

  很快,上面的人拿著一個個壓縮空氣瓶往下扔去。這些鋼瓶被底下的騎士接住,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旁邊。

  三位大師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們已經穿上厚重的防護服站在絞盤旁邊,等著女騎士們幹完手裡的工作。

  被扔下去的鋼瓶有五十個,一個鋼瓶裡儲存的壓縮空氣足以維持普通人半個小時的呼吸:騎士能將身體的消耗減少到極小,這些鋼瓶足夠讓她們在底下待上一整天。

  扔完鋼瓶,留在上面的女騎士開始往下扔照明的燈。底下的五個騎士分成兩隊,其中兩個人負責接住扔下來的東西,另外三個人將一盞盞燈安在四周的牆壁上。

  原本黑漆漆的遺址終於有了光明,而且亮光的範圍越來越大。不過利奇和羅拉莉絲兩個人仍舊在黑暗之中摸索,他們前進的速度遠比後面那三個人裝燈的速度要快得多。

  這座遺址顯然也是用現成的礦井改的,所以裡面的結構異常複雜,一會兒向上,一會兒向下,而且岔道非常多。

  和F9區那座遺址不同的地方是,這座礦在太古時代已經被開採完了,而且毀滅之戰爆發之前,這裡就被選定為隱蔽所,因此修得非常好,支撐柱居然看不到絲毫被侵蝕的痕跡。

  另一個讓他非常在意的事是,這裡似乎沒有被嚴重破壞過。也就是說,太古文明在這裡被延續下去,至少在這裡的人重新回到地面之前,文明的傳承被延續下來。不像F9區那座遺址到了後期,住在裡面的人幾乎已經恢復到原始部落的狀態。

  利奇的心頭頓時產生一陣疑惑。

  這裡或許是太古文明的最後傳承,但為什麼這種傳承沒有延續下去?難道真的如同傳說所提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毀滅這一切?

  【第三十一卷完】
2014-9-25 15:5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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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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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二卷

  出版日:2010-11-19

  內容簡介:

  在以為被搜括一空的太古遺址中,不甘心的利奇把主意打到了「鬼谷」上頭,面對滿山的骨骸,利奇將要克服的是太古時代留下的未知劇毒……

  西部走廊地帶自發性的聯盟不但讓德雷達瓦獲取了最大利益,也是兩大國防備羅索托人埋下的一枚暗棋。戰況劇烈的變化使得利奇原本的作戰及戰甲開發計畫都受到不小的影響聯盟也將亮出他們最新的一張王牌……

  【第三十二卷】人物介紹

  海格特:主角最重要的合作者「年輕一代的將領中的領軍人物」,是個桀驁不馴的人。

  圖書管理員大叔:劍聖,主角的引路人,給予了主角「劍聖傳承」。

  艾斯波爾:三大神工之一,「溫和的老者」對於主角的幫助極大。

  莎爾夫人:三大神工之一,乖張的老太婆,是主角的支持者。

  安妮莉亞女皇和密斯拉公主:同盟三大帝國之中帕金頓聖國的女主。

  薇利亞:105小隊擴充成兵團之後的副兵團長,性格直爽的女人。

  維多利亞:105小隊擴充成兵團之後「出任莉娜大隊的副大隊長」

  莉娜的後母,也是莉娜天生的對頭。

  蒂迪:瑪格麗特的天生對頭,和主角同齡的女孩,是個很像男孩的女孩。

  雪蜜爾:帕金頓聖國配給主角的聯絡官,是個頑皮佻脫的女孩,也是一個惹禍精。

  【第三十二卷】第一章:太古的遺物

  裝上燈之後,原本漆黑一片的遺址終於變得明亮。

  利奇心裡的感覺正好截然相反,剛才漆黑一片時,他還充滿希望,但是此刻一片光明之後,他反而失望到了極點。

  他已經把這個地方反覆搜索好幾遍,最終的結果是一無所獲。當初西頓公國負責清理這座遺址的那些人雖然並不內行,發掘也是在倉促之間進行,但是他們仍舊像篩子一樣將這裡篩了一遍。利奇蹲在地上,用手撥了撥地上的積水。當初利奇也到過F9區的那座遺址,那裡的地面堆積著厚厚一層淤泥,四周牆壁也因數百萬年的積灰,根本看不出原來模樣,簡直和地下礦井沒有什麼兩樣。這裡的積水卻乾淨得多,也沒有淤泥,顯然,這些積水是最近幾年滲透進來的。當初西頓公國的人肯定將這裡徹底排幹過。

  整座遺址剩下的全都是一些沒有辦法搬運的東西,比如生命維持系統。所有的遺址裡都有這種東西,太古時代的倖存者能夠在隱蔽所裡生存數萬年,躲避毀滅戰爭之後漫長的大破滅時期,靠的就是這些系統。能夠持續運轉幾萬年,可見這類系統有多麼結實和可靠,同樣它們的體積也極為龐大。

  打開傳訊通道,利奇將記錄下來的影像傳上去。

  傳完之後,他非常遺憾地對上面的人說:你們別抱希望了,底下非常乾淨,我一點收穫都沒有。看來我們白跑一趟,你們先睡覺去吧,我馬上就上來了。好半天才傳來馬努埃姆老頭的聲音。「不是還有那座鬼谷嗎?說不定那裡有些東西。」老頭說這話時並不怎麼肯定,他只是盡可能往好的方面想。「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能量供應裝置還算完整,修理一下應該能用。」另外一位大師搶著說道。他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匆匆看了一下記錄中的影像資料,就已經得出這樣的結論。

  這話倒也不錯,只要是稍微完整的遺址,總會留下一些能用的東西,能量供應裝置就是製造能量結晶用的,這東西沒人會嫌多。

  「或許那座微型農場修理一下也可以派上用場,這個鬼地方沒有什麼土地,用那東西倒是能夠種植出一些蔬菜,至少能換換口味。」另外一位大師也半開玩笑地勸道。

  利奇的心頭一動,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件事。

  這片荒漠中生長的植物非常稀少,除了草,只有一些耐旱的灌木。在這裡想吃到蔬菜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他或許可以用那座微型農場種植一些蔬菜,他的部隊有這方面的需要,他手下的女騎士根本受不了這裡只有肉食的飲食習慣。對於恢復那座微型農場的運轉,利奇很有自信。這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技術,早在幾百年前已經有人成功複製這套系統。這種農場不用土壤,植物種植在一層層的架子上,水和養分直接透過針管注入植物的內部,維持系統運轉所需的能量全都來自太陽。稍微需要一點技術的只有對溫度和濕度的調節。

  雖然技術早就有了,但是代價實在太高,所以從來沒有人使用,久而久之也就被人遺忘。他自然也沒有想到,要不然他和他的屬下用不著天天啃牛羊肉。

  對於利奇來說,要搞這樣一套系統根本沒有什麼問題,他也用不著考慮代價。口發掘這座遺址沒有得到任何收穫,倒是讓他想到改善生活條件的辦法,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只能在心底苦笑。

  回到地面已是下半夜。馬努埃姆和另外兩位大師已經睡下,他們知道遺址被搬空的消息之後,再也支撐不住,幾乎一躺下就睡著。

  夜極深,利奇自然沒有興趣找那座鬼谷,那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即便白天都必須小心翼翼。

  整個晚上利奇都沒有睡著,以前在野外露營時總是會聽到蟲鳴鳥叫,半夜還會有蛇鼠之類的小動物跑出來撥動草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輕響;但在這裡,四周安靜得讓人發慌,唯一能夠聽到的就是風吹拂沙礫的聲音。

  這個鬼地方讓他感覺心底發寒,所以天微微有點亮,他就爬了起來。反正,進鬼谷之前要做一些準備,他正好用來打發時間。拿起扳手和螺絲刀,利奇蹲在他輕騎旁邊,開始進行改裝。

  運進來的零件裡有一台小型挖掘機,不過這玩意兒被拆開了,需要重新組裝。除了讓這台挖掘機動起來,還要將它和輕騎的系統連接在一起,挖掘機本身並不帶動力。

  其實以騎士的力量,在這種沙質土地上進行挖掘,速度很快,只不過他擔心挖掘時可能會使得防護服損壞,那是會要命的,所以還是讓機器來做更加安全一些。

  一邊組裝挖掘機,利奇一邊在心底祈禱,但願今天的運氣比昨天好,別又是一場空,那就真的白跑一趟。

  組裝工作花了兩個多小時,完成時,天色差不多已經完全亮了,馬努埃姆他們也已經醒來,至於女騎士們則連早餐都已經準備好了。

  「吃完飯就進去?」羅拉莉絲問道。和昨天一樣,她和利奇兩個人會先進入裡面看看。

  「不急,等到太陽出來之後再進去。」利奇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不會是怕鬼吧?」羅拉莉絲笑著問道,她注意到利奇很早就起來了。

  「怎麼可能?」利奇當然不會承認,事實上他確實不是怕鬼,頂多心裡有些發毛:「鬼谷裡致人死命的東西有可能是劇毒,如果是這樣的話,清晨時分地面的水氣比較濃重,毒素容易殘留在水氣當中,太陽出來之後,情況就好多了。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隨著溫度升高,滲入地裡的毒素也有可能被蒸發到空氣中。好在此刻是1一月,天氣還挺冷,就算毒氣會被蒸發出來,情況也不會太嚴重。」

  這支隊伍是以利奇為首,既然他做出決定,自然沒有人會提出異議,所以直到太陽升至斜上方,清晨的潮氣已經散去,兩個人才出發。

  真正的鬼谷離這座遺址還有五、六公里的距離,中間隔著兩座山頭,不過對於利奇和羅拉莉絲來說只是一段很短的路程,兩個人駕著輕騎,一會兒就進入谷裡對於這個凶名卓著的地方,連大長老米哈伊恩也給不了太多情報。住在這片荒漠上的人,除了刻意找死的,沒有人願意靠近五十公里之內。正因如此,出發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鬼谷是什麼樣子。

  翻過山頭,看到鬼谷的第一眼,利奇就倒抽一口冷氣。

  這個地方的凶名確實名符其實,山坡下到處都是皚皚白骨。他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昨天晚上那麼安靜,恐怕連動物都知道,這裡是一片死地。

  看著滿地白骨,雖然身上已經穿著防護服,利奇仍舊沒有把握,他異常忐忑地往前駛去。

  鬼谷是一處狹長型的地帶,雖然帶一個「谷」字,卻不是真正意義的山谷。山崗連著山崗,只是比外面要低矮一些。

  突然,掛著車把上的籠子一陣晃動,只見關在裡面的那只喜鵲不停拍打著翅膀,樣子說不出的瘋狂。過了片刻,喜鵲漸漸停了下來,它的身體東倒西歪,情況很不正常。

  「這隻鳥已經不行了。」羅拉莉絲能夠感覺到那只喜鵲的生機正源源不斷地流失著。

  利奇停下車來,他掏出一迭試紙往地上一扔。︿那迭試紙五顏六色,每一張都對一種毒氣有反應。

  一千三百年前的人或許沒有辦法查明鬼谷要人命的原因,現在科技發達,利奇多少有些自信能夠把原因找出來。

  試紙一扔到地上立刻有了反應,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紙片變了顏色。看到這番景象,利奇下意識地將踩在地上的那隻腳往回縮了縮。他想過這個地方可能有毒,卻沒有想到居然毒到這種程度。現在距大破滅時代有數百萬年,如此漫長的時間,就算是一塊花崗岩恐怕也已經自然風化,這裡的毒素居然還沒有散發乾淨,實在難以想像當初這裡到底埋下多少劇毒?

  這個結果也讓羅拉莉絲吃了一驚,她不是一個容易被嚇到的人。「你打算真的在這裡開挖?」羅拉莉絲最後確認,出於安全的考慮,她更希望利奇退出去;任何人都可以幹這件事,沒必要由他親自動手。

  不過羅拉莉絲也知道,利奇不會聽她的勸解。除了馬努埃姆和那兩個大師,其他人都是利奇的女人,他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冒生命危險。

  利奇沒有回答,他只是聳了聳肩膀,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先找找看,或許一下子就找到什麼蛛絲馬跡也說不定。」利奇安慰自己,他釋放出「場」朝地下探去。

  就像光會被大地所阻擋一樣,精神力在地下同樣傳不遠,所以能夠探測的範圍非常有限。

  利奇不由得懷念起七姐妹裡的老六蜜蒂,如果那個女人在這裡就好了。蜜蒂是一個念者,她的能力正是探測那些隱藏在地下的東西,只要那東西在二十公尺之內就能被她探測出來。

  將精神力導入地下,利奇的臉頓時變成苦瓜。他的「場」在地面上的半徑能夠達到兩公里,但是到了地下居然只有七公尺。「你能夠探到多深?」利奇轉頭問羅拉莉絲。「五公尺左右。」羅拉莉絲給了一個讓他稍微舒服的回答。「這樣不是辦法。」利奇歎息一聲,他從車上下來,把挖掘機調整好。做這些事時,他非常小心,唯恐衣服被什麼東西刮到,萬一破損而被毒氣鑽進去,可就不得了。

  這是一台用於煤礦的轉盤式挖掘機,前面是一個刀輪盤,只要刀輪不停轉動,就會將阻擋在前方的所有泥土和石塊全都挖開。

  這種挖掘機的效率不是最好的,唯一的好處就是用不著人管,只要開著就行,它會自動往前走。

  把一整條能量結晶塞進輕騎的動力槽裡,他按下按鈕。在一陣難聽的「嗡嗡」聲中,刀輪轉動起來,鬆軟的沙地被迅速翻開,大量的沙礫、碎石和白骨被翻出來;刀輪後有一條軌道,這些東西被軌道運到十公尺之外的地方。

  很快,一條五公尺深、三公尺餘寬的坑洞出現在眼前。

  挖掘是一項耗時的工作,特別是在不確定有東西的情況下,更是如此。一連四天,那台挖掘機就那麼開著,以每小時五百公尺的速度往前行駛,在它後方留下一道深坑。這道深坑的旁邊則是一排矮牆,都是由挖出來的砂土堆積而成。

  利奇和羅拉莉絲不需要在旁邊盯著,兩個人唯。一要做的是每隔五、六個小時,替挖掘機更換能量結晶,偶爾再翻一下挖出來的東西,看看裡面是否混雜有價值的東西。

  可惜什麼發現都沒有,不管是利奇或馬努埃姆,都已對這次的行動產生懷疑。不過到了第五天的中午,情況終於發生變化。

  就在十點左右,挖掘機突然間不動了,它的刀輪被一些黑色棉絮狀的東西纏住。這些棉絮狀的東西看似輕柔,卻出人預料的堅韌。

  對這些東西,利奇實在太熟了,他就是為了這些玩意兒才來這個鬼地方。終於有所發現,眾人的興致一下子變高。

  而且黑色絮狀物的出現替眾人指引出一個範圍。挖掘機開始以那個地方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挖出放射形的溝壑。

  傍晚時分,一個類似水管的東西終於被挖出來。這根水管埋設在地下十五、六公尺的地方,要不是利奇特意增加挖掘的深度,很可能就漏掉了。

  數百萬的歲月使得地殼多少有些移動,那根管子早已被弄得支離破碎,不過大致走向仍舊能夠分辨出來。?

  原本入夜之後挖掘工作會停下來,但是這次因為有了發現,所以眾人興致正高,都想看看太古時代的人到底留下什麼東西,因此繼續沿著那根破損的管子指引的方向挖下去。

  這不是什麼技術活,所以扔給兩位女騎士負責,利奇和三名大師的興趣全都在那些管子碎片上。

  製造管子的材料既不是鋼,也不是水泥,而是另外一種沒有見過的材料,感覺有點像是陶瓷,硬度遠非陶瓷所能媲美。利奇用刀砍了一下,最後居然卷刃了,那塊碎片卻只崩了個口子。

  「太好了,這應該是大破滅時代結束之後,回到地面上的倖存者們建造的工廠。這根管子十有八九是用來排放廢棄物的,這些廢棄物含有劇毒,歷經數百萬年都未曾消散。」說到這裡連馬努埃姆自己都臉色大變。

  「我對另外一件事更感興趣:這群倖存者既然能夠存活下來,為什麼沒有重新建立太古時代的輝煌?」

  利奇可以肯定,在大破滅時代到當今文明的萌芽出現之間存有斷層,也就是說,所有太古時代的倖存者最終都因為某些原因,走向滅亡。

  「應該不是自然因素,就算有什麼大災害,他們也可以躲回地下隱蔽所。至於其他的原因……」馬努埃姆苦笑一聲。

  其他的可能實在太多,有可能是內亂,也有可能是和其他倖存者之間的戰爭。在數百萬年漫長的歲月中,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管那些幹什麼?我們又不是歷史學家。」另外一個大師顯然對這類問題根本不在意。

  「我真正在意的是,我們現在這個文明將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結束?會不會再來另一場毀滅之戰?」利奇無視剛才那位大師的話,他喜歡和馬努埃姆閒聊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

  這是一個嚴肅又沉重的問題,可惜,他們沒機會繼續討論下去。還沒等老頭開口,利奇的頭猛地轉向大門。

  幾秒鐘之後門開了,負責盯著挖掘機的女騎士跑進來。

  「挖到新的東西了?」利奇搶先問道。「是的,有一個像水池的東西。」女騎士報告。

  利奇還想再詢問兩句,馬努埃姆已經開始穿防護服。老頭性急,他只想親眼看看挖出來的東西。

  利奇、馬努埃姆和另外兩位大師趕到鬼谷時,一大片區域已經清理出來。這項工作是羅拉莉絲親自動手,她不用任何工具,只用手凌空虛抓,地上的沙土就被一隻無形巨手抓起來。

  這只巨手的效率極高,只見正前方已經露出一個方圓數畝的大坑,坑裡埋著一大堆碎片。從碎片的形狀隱約可以猜出,它們原本應該是罐子之類的東西,它們之間還有眾多管道相連。

  換成馬努埃姆這種戰甲製造師,恐怕未必能夠猜出它們的用處,這不屬於戰甲製造師研究的領域。

  利奇也沒有深入學習過化學,只是當初玲姨和老媽辦工廠時,他曾經幫過一些忙。

  鞣制皮革那種特殊的配方只掌握在玲姨的手裡,為了保密,調配鞣革劑的工作全都是自家人偷偷地做,所需的設備自然也靠自己動手組裝。

  老媽、玲姨和表姐這三個女人不可能做這種重活,所以設備全都是他和老爸兩個人裝的。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觸化工設備。

  有過這一番經歷,利奇在這群人裡也算是半個內行。他仔細地察看這些管道的走向,腦中漸漸生成這座工廠沒有被毀壞之前的景象。

  羅拉莉絲繼續挖掘著,越來越多的東西被挖出來。四個小時之後,整個廠區終於顯露在眾人眼前。

  廠區長兩百多公尺、寬一百多公尺,面積並不是很大。一開始挖掘的區域屬於外圍,那些東西全都已經損壞,但是後來挖掘出來靠近中心的建築物,卻大多完好無損。

  這些建築物全都是圓的,看起來頗為詭異,像一個個鍋子倒扣在地上。不過利奇知道,只有建造成這種形狀才能抵擋大破滅時代肆虐的颶風;也正是因為這種形狀,再加上牆壁夠厚實,才使得它們能夠留存至今。

  這些建築物的門厚重又結實,數百萬年的歲月使得這些門全都封死,只能用刀劍強行劈開。

  一扇扇門被打開。

  這些建築物塵封數百萬年,裡面全都是厚厚的一層積灰。此刻是白天,但是裡面一片漆黑,為了堅固的目的,這些建築物全都沒有窗戶,所以不開燈的話什麼都看不見,而原來裝著的燈早已在漫長歲月中損壞了。

  馬努埃姆早已等不及了,他跑回自己坐的那輛車取下一盞馬燈,然後鑽進其中一座建築物裡。另外兩位大師也立刻跟進去。

  利奇沒有這麼做,因為他看到一件讓他非常感興趣的東西。有一座建築物空空蕩蕩的,裡面只有一個很小的玻璃房間,玻璃房間的正中央立著一根半人高、六角形的矮柱子。

  這間玻璃房間是特製的,密封性能極好,所以外面雖然積起厚厚一層灰,裡面大致乾淨,彷彿只經過兩、三年,只有薄薄的一層積灰。

  那根矮柱子銀光閃閃,表面很光滑,頂上有一塊顯示板;靠近地板的地方有一大把五顏六色的導線延伸出來。

  要不是在智慧頭冠裡看過類似的東西,他不會對這玩意兒如此在意。這是智腦,比起此刻被他裝在戰鬥服裡的那台智腦,這部智腦要高級得多。利奇說不准這東西是好是壞。

  他沿著玻璃房子轉了幾圈找到門,拉開門小心翼翼走進去。他知道能量接口通常會設計得比較靠近地面。趴在地上,湊著從門口透進來的光線,利奇很快找到一個三角形的插座。

  太古時代的能量接口有上百種之多,非常幸運,這是比較常用的一種。利奇事先準備一個能量槽和十幾種不同的能量接口,他把對應的那種插入這個三角形的插座裡。

  一接上能量,那台超級智腦頂部的顯示板立刻亮了一下,不過緊接著又熄滅了,而且從裡面傳出一股焦臭味。

  利奇很失望,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同樣是智腦,裝在神甲上的智腦,性能肯定遠遠不如眼前這台智腦,但是耐用程度卻不是同一等級的。

  這玩意兒不但單獨佔據一幢建築物,還專門建造一個玻璃隔間把它保護起來,怎麼看都像是溫室裡的花朵。經歷數百萬年的歲月能夠保存至今,已經很不容易了。

  利奇沒指望能夠修復這台超級智腦。

  太古時代的東西能夠復原的少之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機械類的東西。「錚」的一聲輕響,利奇的食指尖彈出一片鋒利刀片,刀刃上有一絲亮光不停流淌,那是凝聚到極點的能量鋒刃。

  輕輕地彈了一下外殼,從震動之中,他能夠感覺出外殼的厚度。利奇閃電般地劃了兩刀。隨著兩聲輕響,那台智腦的外殼變成兩片,一左一右掉落在地上。

  智腦裡是一塊塊板子,全都整整齊齊插在一根根插槽裡,板子上焊接許多大大小小的晶片。

  利奇的眼睛迅速掃過這些晶片。他看的是編號,從編號上可以看出晶片的用途。

  他對別的不是很熟,唯一熟悉的就是和「記憶」有關的那類晶片。這類晶片編號有些特別,最末尾的一段編號顯示的是晶片容量。

  好半天之後,他拔下兩塊板子。這兩塊板子上全都是記憶晶片,至少有六十片。

  以前他看過的智腦,裡面頂多只有一、兩片記憶晶片。利奇心中暗喜。更讓他高興的是,他認得這些記憶晶片,他自己的兩部智腦,有一部用的也是這種晶片。

  他隨手抽出一條導線,用力一扯。導線被扯斷,露出一根根金屬細絲,他從裡面抽出幾根。

  雖然比不上專用的探針,卻能夠派上用場。利奇將這幾根金屬細絲和他身上的那部智腦連接起來。

  這樣做挺冒險,因為他必須將防護服拉開一道縫隙。

  鬼谷裡到處都是劇毒,他不知道毒氣會不會趁著這個空隙鑽進來,此刻他只能指望這間玻璃房子的密封性夠好。

  此刻是拿性命冒險,利奇不敢花太多時間。他用手指捏著那幾根金屬細絲,小心翼翼點在記憶晶片的幾個角落。

  連續六片記憶晶片一點反應都沒有,測到第七片時,他右眼螢幕上閃出一片雪花。

  這塊晶片仍舊是壞的,但是至少壞得沒那麼徹底。利奇的心裡終於有了一絲希望。

  幾分鐘之後,螢幕上終於跳出一些太古文字。利奇差點叫出聲,他總算沒有白跑一趟,終於有一片完好的記憶晶片。

  有了第一片,自然就有第一丁第三片。足足用了一刻鐘,他終於將所有的記憶晶片都檢測過,完好的有九片之多。利奇高興得連嘴巴都合不攏。

  每片所記載的東西都相當於一座圖書館,其中所包含的技術足以對這個時代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前提是他能夠破解太古時代留下的這些遺產。雖然只是匆匆忙忙看了一下,他已經兩眼發花。上面的東西他幾乎看不懂,他也不認為其他人能夠看懂。

  太古文明是建立於嚴謹而又繁複的數學基礎之上,現今文明並沒有走同樣的路。其中的原因是戰甲製造師全都有一種特殊能力,任何必須計算的東西,他們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答桉。這和「煉化」一樣,也是戰甲製造師必然擁有的能力。

  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利奇連忙將兩塊板子貼身藏好。現在他不在乎有毒沒毒。

  重新穿好防護服,利奇小心翼翼地從玻璃房子裡退出來。

  剛熘出那幢建築物,利奇就聽到身後有人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羅拉莉絲站在門邊,顯然她已經在這裡站好一會兒。

  利奇的臉微微有些發燒,他知道羅拉莉絲肯定早就注意到他。不過他仍舊不打算把有關智腦的事告訴羅拉莉絲。

  在他身邊的女人裡,羅拉莉絲和翠絲麗比較特別。對這兩個女人,他絕對信任。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有朝一日她們必須在他和祖國之間進行選擇時,這兩個女人肯定會選擇自己的袓國。

  正因為這樣,有些秘密他可以告訴莉娜或者黛娜,卻不能讓羅拉莉絲和翠絲麗知道。

  「很遺憾,裡面的東西是壞的,我已經把它拆開,你可以進去看看。」利奇裝出一副很遺憾的模樣。

  「他們幾個怎麼樣了?」利奇又把話題轉到別的方向。羅拉莉絲的眼睛仍舊緊緊盯著利奇身後那幢建築物。

  雖然不是專家,但是她見識過許多遺址,對太古時代的東西並不陌生,所以她一眼看出這可能是核心所在。

  再加上她對利奇非常瞭解,從他說的話裡,她聽出心虛和迴避,所以她可以肯定利奇有重大發現。

  不過她不打算把事情挑明,所以順著利奇的話回答:「他們正在研究那台不知道什麼用處的機器。」

  羅拉莉絲所說的機器應該是製造那種新材料的核心器材。不只是馬努埃姆和另兩位大師看出那部機器的價值,利奇也看出來了。

  只不過和身後的玻璃房裡的超級智腦比起來,那部機器算不得什麼。但是此刻,他就算對那部機器不感興趣,也必須裝出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樣子。利奇忙不迭地朝著馬努埃姆他們所在的地方跑去。

  馬努埃姆在另外一幢建築物裡。這是整座工廠最大的一幢建築物,牆壁也比其他地方厚實得多,門居然是金屬的。

  這不只意味裡面的東西非常重要,同樣也說明這裡非常危險。和智腦不同,馬努埃姆他們研究的這台機器倒是有可能被復原。這類機器不是第一次被發掘出來,比如那幾部用來製造神之合金的機器,便是從遺址之中挖掘出來,並且被成功復原。

  「那東西能夠修好嗎?」利奇一進去就問道。

  「當然可以,機器本身不是很複雜,只是兩台熔爐和一套拉絲裝置,問題是,我們不知道原料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各個製造環節的參數。」老頭指了指他身邊放著的一個盒子,那盒子裡放著一根根試管,裡面全都裝著一些粉末:「這是從機器各個部位刮出來的樣本,但願回去之後能夠分析出裡面是什麼成分。」老頭雖然如此說,不過他沒有指望能夠成功。

  以前遺址發掘出來的同類設備全都是用來熔煉金屬的,金屬成分比較容易分析,再加上戰甲製造師本身擁有「煉化」能力,可以對原子和分子的排列進行控制,所以只要花時間就可以明白那些設備的流程,然後再進一步把各個環節的參數弄清楚。

  但是這次不同。

  當初拿到那塊碎片時,老頭就發現這些材料的分子結構異常複雜,根本沒有辦法用「煉化」的方法還原。

  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驟然響起,利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始終跟在他身後的羅拉莉絲同樣也變了臉色。

  那是敵襲警報,是他和哈桑事先約定的信號。

  哈桑的人馬遍佈周圍半徑兩百公里的區域,只要有人發現敵人蹤跡,立刻會發出這種警報;離他們越近的人,所發出的警報頻率就越高。

  此刻耳邊響起的警報聲居然一聲接著一聲,也越來越尖銳,敵人很明顯是筆直衝著這邊而來,而且速度非常快。

  「是天階騎士。」利奇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這種可能。「我去擋住他們,你快走。」羅拉莉絲飛身朝著外面跑去,一邊跑,她一邊召喚她的那部靈甲。

  「我走了,他們怎麼辦?」利奇有些不知所措,他以前也碰過好幾次聯盟的刺殺,但是這次馬努埃姆他們在這裡,他沒辦法把這三個人一起帶走。

  老頭顯然也清楚利奇的顧慮,他猛地一推利奇大聲喝道:「你快走,那些人肯定是衝著你來的,他們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是啊,你快走,你離開的話,我們反而安全。」另外一位大師也急匆匆地說道。

  只有最後一個大師一把拉住利奇,大聲嚎叫著:「別、別把我扔下。」看到同伴拖住利奇,老頭頓時急了。他猛地一撞,將拉住利奇的那個人撞開,然後朝著利奇跺腳說道:「你還不走,難道想要看我們自己打起來?」老頭猛地一掀衣領,露出底下的膠條。

  這片膠條封住衣服前面的開口,不讓毒氣透進來,所以平時大家都非常小心地保護。

  「你如果不走的話,我立刻撕開它,我絕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老頭異常惱怒地說道。

  利奇知道馬努埃姆很倔,說不定真的會這麼做。雖然他有一百種方法能在老頭有所行動之前阻止他,但是他也知道老頭說的沒錯,聯盟的人肯定是衝著他而來,應該不會對馬努埃姆下手。

  「保重。」利奇不再拖泥帶水,他飛身朝著門口衝去。

  一到門口,他縱身而起,一個發光的氣泡立刻籠罩在他的身體四周。

  一道白光劃過,利奇朝著赫達爾的方向飛去。

  在他的身後的沙漠中,六道刺眼白光拉出六條長長的光跡,朝著這邊趕來。聯盟的手筆居然如此之大,確實讓利奇感到驚訝,同時也讓他明白,聯盟這次確實是下決心要他的命。

  利奇能看到聯盟的刺客,對方同樣也能夠看到他。六道白光立刻分出兩道朝著利奇追來。就在這個時候,從另外一個方向又有一道白光迅速飛來。那是羅拉莉絲的靈甲。

  轉瞬間,那部靈甲就到了羅拉莉絲的頭頂上方。羅拉莉絲飛身而起,身體還在半空中,她身上的防護服已經變成飛散的碎片。

  幾乎同時,那部靈甲的前部艙蓋猛地彈開,羅拉莉絲閃電般地鑽進去。雖然這些行動如同電光火石,但是羅拉莉絲的身上及靈甲的座艙仍舊染上一層毒素。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她也已經顧不得。登上靈甲,羅拉莉絲的心裡定了許多。

  她不敢將這裡當成戰場,萬一波及到馬努埃姆他們幾個,問題就大了。

  雖然剛簽訂過條約,聯盟不敢公然對戰甲製造師下手,但是現在這種情況讓他們不小心誤殺的話,總有理由解釋得過去。

  不過羅拉莉絲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身為影王后裔的她,以前幹的就是那些陰狠毒辣的事。百忙之中,她仍舊沒有忘記向那些女騎士下令,讓她們升起戰甲製造師理事會的旗幟,並且在陰暗的角落裡裝上記錄裝置。如果聯盟的人真的對馬努埃姆他們幾個下手,這就是鐵證。到了那個時候,只要把所有記錄公開出來,聯盟立刻會陷入困境。上次聯盟偷襲布勃卡想對利奇的家人下手,這件事已經讓聯盟異常被動,他們犧牲一個高級指揮官和好幾個天階騎士才把這件事平息下來,並且有了那個條約。這次他們如果再發起攻擊,不知道他們能找出什麼理由。

  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羅拉莉絲駕駭靈甲,朝著對面那些敵人衝過去。對面原本是六部戰甲,其中的兩部遠遠繞過她,朝著利奇追去。羅拉莉絲無可奈何地看著那兩部靈甲。

  這一次她沒辦法幫到利奇,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分身法,她一個人擋不下這麼多敵人。既然擋不住,只有強行進攻。

  羅拉莉絲操縱著靈甲,朝著正前面的天階騎士殺過去。她的雙手猛地一抖,兩把如同絲帶一般的軟劍被抖得筆直。這不是她以前所使用的武器,她過往的武器是一雙短劍。影王家族的戰法講究的是詭異和狠辣,走的也是近身搏殺的路子。

  她換這件武器是受了妮絲的九節鞭和利奇「鏡幛」的影響。和那兩個人比起來,她用這類兵器顯然更合適。

  軟兵器本身詭異而且富於變換,缺點是殺傷力不足。然而影王一脈有許多特殊的秘法,能夠讓短小輕薄的兵刃也擁有恐怖的殺傷力。幾乎在一瞬間,她和那四個天階騎士擦身而過。

  靈甲的時速超過一千一百公里,此刻又是在衝鋒,所以對羅拉莉絲和聯盟的天階騎士來說,是以接近三千公里的時速相向而行,而交手距離卻只有短短的二十公尺,真的只是剎那之間的搏殺。

  就在剎那,羅拉莉絲連續刺出數百劍,每一劍刺的都是對方必救之處。

  因為快,同樣也因為影王一脈的秘法,她的劍完全消失了。那是真正的消失,和她交手的四個騎士不但看不見她的劍,甚至當劍氣刺破他們「界」,幾乎要擊中他們時,他們仍舊察覺不到羅拉莉絲的劍路,只能大致感覺到攻來的方向。

  更讓那四個天階騎士感到駭然的是,羅拉莉絲發出的無形劍氣居然猶如實質,而且她的劍氣會從任何角度刺出來,她的劍似乎無處不在。

  「不好,是劍聖級的高手。」負責這次行動的天階騎士大聲喊叫著,他拚命地化解羅拉莉絲的攻勢。

  這種攻擊方式只有聖級強者能夠施展得出來,晉入聖級之後,天地萬物都能為之所用,「界」也由虛轉實,而且完全受聖級強者所掌控。

  羅拉莉絲的劍法還沒有達到至高境界,她只能做到無所不在,比這更高深的是無所不至。到了那個境界,她只要隨意一劍,她的對手必死無疑。不過那種境界只存在於傳說中,從來沒有聽說有人把劍法練到這種至高境界。「難道是馬克斯?」

  「這不可能,馬克斯還在卡佩奇,那個人身邊應該只有一個影王家族的成員充當保鏢。」

  越是這樣說,他們的心中越是茫然。

  不過已經交上手,想要脫離就沒有那麼容易。

  第一下交鋒已經讓他們明白對方實力,他們四個人聯手或許還不會有事,贏肯定贏不了,只能勉強打個平手,但是他們之中只要有一個人逃跑,另外三個人肯定有人要喪命。

  「不行,必須把海克爾叫回來,要不然我們只要稍有疏忽就完蛋了。」為首的天階騎士是羅拉莉絲攻擊的目標,剛才那一輪快攻已經打得他手忙腳亂,差一點招架不住。

  羅拉莉絲以一敵四還大佔上風,利奇卻埋頭逃命。

  他的速度比靈甲更快,因為他遠沒有靈甲笨重,而且那個氣泡一樣的能量護罩將風的阻力減到最小。

  唯一的問題是他起步有些晚,剛飛到空中的他根本來不及加速,那兩部靈甲就到了為了防住後面,他把「鏡幛」放出來,圍繞住自己的後半截身體繞了幾圈。「鏡幛」變化成橢圓形,緊貼在氣泡般的能量護罩內側。他剛做好準備,一道灼熱的白光朝著他射來。

  利奇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靈甲攻擊,早就防著這一招。那道白光並不是射線,而是電漿彈,這東西可以輕而易舉將一尺厚的鋼板燒穿一個大窟窿,還會爆炸,威力非常恐怖。

  幾乎在一瞬間「鏡幛」就被燒穿了個大洞。「鏡-反射」能將電漿彈的衝擊反彈回去,但是對電漿彈的高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電漿彈在撞上「鏡幛」的瞬間就炸裂開來,不過爆炸的方向卻不是朝著利奇。雖然擋住這一擊,利奇的心裡卻一點都不感到高興。果然又是一道白光朝著他筆直射來。

  在他的身後是兩部靈甲在追趕他,一部靈甲攻擊完之後,另一部靈甲正好完成準備。

  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來不及讓「鏡幛」恢復過來,他只能用仍舊完好的那一部分抵擋。

  又是微微的一震,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完全擋住。一陣劇痛從左腿傳來,左腿外側的部分,沾上一些飛濺的電漿。防護服一下子就被燒穿了,底下的戰鬥服同樣也沒有撐住,被燒出一個兩寸長、手指寬的洞,利奇的皮肉一下子就燒焦了。

  雖然不是什麼重傷,但是那種疼痛鑽心刺骨。這個時候,之前的那部靈甲已經完成能量填充,電漿彈的白光再次亮起。

  瞬間,利奇感覺周圍一切都變得緩慢起來。強烈的危機感終於讓他進入「時間凝滯」的狀態原本快到讓人無法反應的那道白光,現在變慢許多。雖然仍舊躲不過,他卻已能看到那道白光射來的軌跡。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那部智腦也已計算出怎麼以最小的閃避動作,躲過那致稍微往上挪了挪,將腿抬高兩公分,那道白光幾乎是緊擦著利奇的身體飛過去,電漿的高溫甚至將防護服燒融。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一擊都被他躲過去。

  這連續三擊都快到極點,時間也異常短促,但是這麼短的時間卻已足夠利奇加速,他和後面兩部靈甲的距離漸漸拉開。

  距離代表安全,離得最近時沒有打中,距離一旦被拉開,自然更打不中。突然,「砰」的一聲輕響,從利奇腳底躥出一溜電火花。幾乎同時,後面緊追利奇不放的一個騎士感覺自己被鎖定,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

  雖然只是輕微閃避,卻讓兩個人的距離再次拉開十幾公尺。利奇同樣也注意到距離被拉大,他非常無奈地看了一眼從袖管裡伸出的那根管子。這玩意兒用來唬人還可以,真的射到那部靈甲上,恐怕連一個印痕都不會留下。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給另外一個緊追不捨的敵人也來一發時,他突然看到剛才攻擊的那部靈甲掉轉方向。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少了一個追兵,利奇心裡只有高興。轉眼間他又差點哭出來,就是剛才那一陣喜悅,讓他從「時間凝滯」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幸好此刻他的速度已經超過那兩部靈甲,和後面追兵之間的距離也越拉越大,要不然就糟了。

  脫出「時間凝滯」,利奇只有拚命逃跑。

  為了逃命,他把吃奶的力量用出來,腰際那枚反重力裝置散發出刺眼的白光。隨著速度越來越快,空氣阻力也變得越來越大,利奇有一種背著鉛塊上山的感覺,越往上爬就越費力。

  更讓他感到頭痛的是,右眼的螢幕不停閃著紅光,那是能量即將耗盡的徵兆。他是靠特殊的秘法讓反重力裝置得以啟動,這裡面還有很多沒有解決的問題『所以能量損耗差不多是靈甲的十幾倍。

  迅速朝後面張望一眼,利奇的心情總算好一些。他已經把追兵扔在看都看不見的地方。

  反重力裝置畢竟不是真正的飛行,只能離開地面十公尺,所以視野遠沒有在天上飛的時候寬廣。目前的情況對他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猛地一個觔斗,利奇變成腳朝前、頭朝後。

  和加速一樣,減速也需要時間,只不過減速時空氣阻力會幫他的忙,所以時間要短得多。

  為了在最短時間裡把速度降到安全的程度,他甚至張開雙臂,還把能量護罩關了。

  就和剛才一樣,此刻他也在和時間賽跑。靈甲的時速接近一千兩百公里,現在雖然被他甩開,但是甩開的距離畢竟有限,頂多半分鐘就會追上來。他如果不能在十秒鐘之內將速度減下來、降落到地面,那就危險了。此刻他的時速達到一千八百公里,也就是說,迎面而來的空氣全都是時速一千八百公里的超級颶風,足以把一頭大象吹上天。

  利奇感覺身體像是要被撕碎一樣。他不敢想像如果沒有練成「金絲繭」,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時速一千八百公里太強勁,他的速度迅速降了下來。猛地栽進一座沙丘裡,利奇事先護住頭和臉。粗糙沙礫像是砂紙一樣摩擦戰鬥服,發出「沙沙」的聲音。好在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

  利奇不敢從沙丘爬出去,他屏住呼吸,甚至連心跳都變得很慢,渾身上下的氣息全都消失了。

  這是當初羅拉莉絲教他的斂息術。

  因為時間緊迫,他甚至來不及將沙丘上留下的撞擊印痕抹掉,不過他不認為在時速一千兩百公里的情況下,還有人能注意到地面上的一草一木、一個沙坑,並且有興趣對每個疑點進行查證。

  也就十幾秒的時間,利奇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轟鳴聲。這下子他的心更定了。

  那部靈甲飛過的地方離他的這個藏身之處至少有一公里遠。

  轟鳴聲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等了五、六分鐘,確信那部靈甲應該已經飛出一百公里之外,他才小心翼翼地鑽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那兩塊板子已經不見了。利奇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他轉頭看向身後。板子不是在減速時掉落,就是在撞擊沙丘時掉的。

  利奇立刻將他的「場」鋪開。轉瞬間他就有所感應。離他三百多公尺的地方有一塊金屬物。他立刻衝了出去。

  兩塊板子確實躺在沙地上,利奇的心中一陣狂喜,不過等到他將板子撿起來,狂喜頓時化成悲憤。

  兩塊板子已經變形,上面的記憶晶片幾乎破損。利奇在心底大聲呼號,他快要發狂了。

  【第三十二卷】第二章:一拍兩散

  荒漠的邊緣,那座剛剛發掘出來的遺址旁,兩邊的軍隊陷入了對峙的狀態。

  和以往的兩軍對峙完全不同,這一次雙方沒有派多少軍隊,但是高手的數量卻很多。

  聯盟除了之前的六個天階騎士,現在又增加三個天階騎士;同盟本來只有羅拉莉絲一人獨挑大樑,但是入夜之後又來了四個天階騎士,塞斯庫就在這四個人當中,他是唯一沒有靈甲的天階,當然這一點聯盟的人並不知道。

  九對五,雖然同盟的人數少了一些,不過羅拉莉絲一個人足夠讓勝利的天平朝著同盟傾斜。

  對峙進入第七天之後,兩邊的大軍終於到了。

  聯盟開來四個兵團,同盟只有翠絲麗和妮絲的兩個兵團,雙方的人數都不是很多。因為兩邊都清楚,有這麼多天階騎士在場,甚至還有一位劍聖級的頂級強者壓陣,派再多軍隊過來也是白搭,只是徒然增加損失罷了。

  利奇此刻就在翠絲麗的兵團裡。

  他的腳綁著繃帶,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雖然不是什麼重傷但是想要讓那塊燒焦的肉重新長好,恐怕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你看,最後會不會打起來?」妮絲閒著無聊問翠絲麗。

  「你自己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翠絲麗微笑著沒有回答。

  只要有點常識,肯定都清楚,現在無論是聯盟或同盟,都沒有餘力另外開闢一片戰場。這片荒漠實在太大也太窮了,聯盟或許可以攻下這片貧瘠的土地,但是想佔領這裡根本不可能,單單計算每天的物資消耗,再計算運輸補給的代價,任何人都會放棄這個想法。

  「現在就看高層怎麼交涉。」利奇也是抱著看戲心態,再次跑到前線來。

  「你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死裡逃生的滋味怎麼樣?」妮絲調侃道。

  「這又不是第一次,我早已致習慣。」利奇對這種追殺不太在乎,一次、兩次自然感覺異常驚險,但是次數多了之後,也就那麼回事,頂多當時感覺緊張一些,事後照樣睡得著吃得香。偶爾他也會琢磨如何進一步提升逃命的技巧,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就不至於險死還生了。

  當然,他有時也感覺氣悶,現在還不如以前實力不濟的時候。以前他和小隊的人經常打硬仗,碰到比自己強的對手也絕對不逃,每每都是一番苦戰之後將強敵挑翻在地。

  現在實力強了,碰上的對手也變得更可怕,差不多都是天階騎士,天階以下的刺客,聯盟不好意思派過來,更恐怖的是刺客都會駕馭靈甲追殺他。

  這就是成名之後的無奈。

  利奇正鬱悶著,傳訊通道突然接通,傳來蘭蒂的聲音。

  「情況有些不妙,不知道為什麼聯盟對這次的事非常重視,有三個軍團從羅索托前線撤回來,他們好像真的打算大幹一場。」

  聽到這個消息,利奇的第一個反應是找羅拉莉絲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蘭蒂的消息來自獨立軍本部,無論是準確性還是時效性都比羅拉莉絲差得遠。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現在不合適打擾羅拉莉絲。她要盯著對面的那些天階騎士,根本沒有辦法分心。

  「你能不能幫我聯絡馬克斯?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除了羅拉莉絲,利奇能夠想到的只有大叔。

  「這件事就是馬克斯劍聖讓我轉告的,他和兩位陛下也感覺非常奇怪。」蘭蒂說出消息的來源。

  「要不要去問問那個女人?」妮絲朝著前方指了指,羅拉莉絲就在那邊。

  利奇早就想過,考慮羅拉莉絲一個人要防著對方半數的高手,最好還是不要打擾她。

  這個時候,翠絲麗悠悠歎息一聲說道:「這下子,尼古拉四世應該滿意。雖然聯盟只是抽調三個軍團,但是西斯羅人肯定要重新調整策略,他們應該會收縮防線。」

  被翠絲麗一提醒,利奇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他想了想,然後打開和蘭蒂之間的傳訊通道。

  「你幫我問一下,羅索托前線的局勢有什麼變化。」

  蘭蒂答應一聲,響起一陣沙沙雜音,顯然蘭蒂已經離開。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她終於回來了。

  「現在羅索托帝國正在全力進攻,他們注意到聯盟的戰線正往後收縮,而且擋在最前面的全都是偽軍和附庸國軍隊。」

  蘭蒂打探來的消息無疑證實翠絲麗的猜測。同樣這也意味聯盟調三個軍團過來絕對不是裝裝樣子。

  「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馬努埃姆他們?」翠絲麗旁觀者清,她連忙提醒一句。

  利奇微微一愣,不過他馬上明白翠絲麗的意思。如果真的有三個軍團的聯盟精銳兵團過來,在這片區域和敵人作戰對他們絕對不利。

  這和當初9區的情況簡直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是對方進攻,他們不得不死守。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撤。」利奇決然地說道,他不會為了一座遺址而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馬努埃姆一直都在那座太古時代的工廠裡。,即便那天羅拉莉絲一個人和四個敵方的天階騎士激戰時,他也沒有停下過手裡的工作。直到利奇找他,他仍舊在做實驗。

  「告訴你一件很糟糕的事,我們有可能要撤了。」利奇不想打擾馬努埃姆,但是這件事不得不說。

  老頭一開始沒有把利奇的話聽在耳裡,直到利奇又重複兩次,他才注意到利奇在說些什麼。

  「為什麼要撤?我不撤。」他連連搖著頭,一臉無可商量的樣子。

  「聯盟的大軍過來了,我擋不住。」利奇解釋道。

  馬努埃姆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學究,他也不是老古板,更不是為了研究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不過眼前這個發現實在太了不起。

  大破滅時代離現在有數百萬年,能夠保留到今天的幾乎全都是金屬製造的物品,這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個製造非金屬材料的工廠。

  「還可以給我幾天的時間?」馬努埃姆陰沉著臉問道。

  利奇一時間答不上來,他不知道聯盟的援軍要多久才能到達,所以他只能給一個大致的數字:「大概一個星期到十天吧。」

  「有一個星期。」老頭的眼睛一亮,他一把拉住利奇,把他拖到另外一個房間。房裡放著的除了最近幾天分析的結果,還有一大堆記錄影像。

  「我知道你有辦法在最短時間裡把這些東西全都整理出來。」說到這裡老頭擠了擠眼睛。

  利奇說不出話來了,他的秘密當初沒能瞞得過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居然連馬努埃姆這種出了名粗心大意的傢伙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熟悉他的人都已經知道這些事,繼續掩飾就沒什麼意義,利奇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當然,必要的保密工作仍舊要做。利奇等馬努埃姆離開之後,悄悄地把門關起來,然後又反鎖房門。

  將頭盔戴上,利奇先是把馬努埃姆畫的草圖全掃瞄進智腦之中,接下來輪到那些記錄影像。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他拿的第一個記錄裝置,裡面記錄的內容居然和這座工廠無關,而是那天羅拉莉絲和四個天階騎士交手的場面。

  利奇不知道這東西正是羅拉莉絲讓女騎士們裝的。原本羅拉莉絲想等到聯盟的天階騎士故意誤殺馬努埃姆他們之後,做為罪證記錄下來,可惜她的計劃落空。

  不知道是對方識破她的計策,還是西斯羅人比較講究騎士精神,他們看到戰甲理事會的旗幟升起之後,居然沒有發動攻擊。

  因為要盯著對面那些天階強者,羅拉莉絲已經把這件事完全忘記。那些女騎士們沒有羅拉莉絲的命令也不敢動這些記錄裝置,最後就被馬努埃姆收起來。

  老頭也是順手,根本沒考慮過這不是他們的東西;同樣也因為事情太多,他來不及把所有的記錄裝置清查一遍。

  換成另外一個戰甲製造師,一看到是這類影像記錄肯定會扔到一邊,但是利奇偏偏是一個騎士。

  他本來在遺憾那天沒有看到羅拉莉絲和聯盟天階騎士的對戰,這種頂級層次的交鋒不是輕而易舉能夠看到。

  雖然事後他拿來羅拉莉絲靈甲上的記錄裝置,但是電光火石般的戰鬥讓他根本來不及看清,除非他能進入「時間凝滯」的狀態。可惜的是,現在沒有危機感,他根本無法進入那種狀態。

  拍攝這段影像的人離戰場有一些距離,拍攝的角度也非常合適。雖然看上去只是幾道白光飛快地閃來閃去,多少還能看出一點名堂。

  這些記錄影像對自己有用,利奇乾脆看了起來,反正剛才掃瞄進去的那些東西足夠讓智腦分析一段時間。

  看著,看著,突然畫面被擋住了。

  擋住畫面的是一個人,那是馬努埃姆身邊的兩個大師之一。他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只見他看了看四周,然後蜷縮成一團。

  利奇一開始以為這個人是因為膽小,所以想躲在這個隱蔽的角落中,但是他很快否定這個想法。因為在畫面上,那個人偷偷摸摸從防護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個耳機,貼在右耳旁邊。

  雖然沒有見過這玩意兒,不過他可以猜到這肯定是一種經過特殊設計的小型通訊裝置。

  戰甲製造師同樣也是念者,從理論上說,他們能夠使用通訊裝置,當然,這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專門訓練。

  據他所知,他認識的大師裡沒有人願意花時間學這玩意兒,也沒有哪個國家會強迫戰甲製造師掌握這種能力。

  就像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道亮光,利奇原本還在疑惑為什麼聯盟如此在意這裡,甚至不惜放棄北方正在進行的戰鬥,也要調三個主力軍團過來。

  他本來以為聯盟的目標是他,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他們在這裡的發現早已被這個人報告給聯盟。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疑問從他的心底冒出來。

  高層派馬努埃姆過來是因為老頭和他的交情非常好,另外兩個人為什麼過來?當初是誰提議?又是誰推薦此人?

  利奇越想越覺得這件事的背後肯定還涉及更深的層面。

  這些輪不到他去琢磨,還是讓安妮莉亞、卡洛斯和大叔去頭痛吧!

  在卡佩奇老街那座獨一無二的圖書館裡,開會開到一半時,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把大叔叫出去。

  那個念者在大叔的耳邊輕聲嘀咕幾聲,大叔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

  過了片刻,大叔轉身回到客廳裡,他朝著裡面的人揮了揮手:「今天的會議就進行到這裡吧,剛才商量的事,你們再考慮一下,星期二給我一個結論。」

  客廳裡的高級將領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不過他們能夠猜到肯定又發生什麼重大變故,以至於劍聖馬克斯不得不扔下這裡的事。

  雖然滿心疑惑,但是沒人敢隨意打聽。在場這些人可以算得上是卡佩奇的頂尖人物,越是爬到這種位置,越清楚有些東西最好不要沾手。

  圖書館很快變得空空蕩蕩的,一直等到最後一個人離開,大叔這才關上門,上了樓。

  在走廊盡頭的小房間裡,負責通訊聯絡的兩個念者早已準備好一切。

  與此同時,遠在萬里之外的天之城和奧德,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也早已做好準大叔剛坐進小隔間裡,牆上顯出安妮莉亞女皇的身影;過了十幾秒,卡洛斯陛下也出現了。

  「我剛才在開會,你們已經確認過消息了嗎?」大叔問道。

  「我已經確認過這件事了。」回答的是女皇陛下。相對於另外兩個人,她顯然悠閒得多,現在帕金頓緩慢在東線往前推進,戰鬥並不激烈,所以她沒有大叔和卡洛斯忙碌。

  「我還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安妮莉亞停頓一下,她等待大叔和卡洛斯的反應。

  「是不是和那個傢伙有關?」卡洛斯指向旁邊的空處,原本應該是尼古拉四世的位置。

  「原來你也知道這件事。」安妮莉亞微微一笑。

  「我還不知道呢。」大叔忍不住說道。

  「只要和利奇有關的事,一般來說我們都會刻意避著尼古拉,他們之間的死結根本沒辦法化解,但是有些事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尼古拉的耳目眾多,到處都有消息來源,這一次我們抓了那幾個西頓公國的人,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他的耳裡。他又通過其他途徑,知道在戰爭爆發之前,西頓公國秘密發掘出一處太古遺址,所以他和戰甲製造師理事會高層糾纏,一定要在派往德雷達瓦的人裡塞入他們的人。」安妮莉亞突然加重語氣:「偏偏這個人就是聯盟的間諜。」

  「尼古拉知不知道此人是間諜?」大叔的心中其實有些懷疑,只是他還需要得到其他人的印證。

  「這就不能夠肯定了。」安妮莉亞不想把話說死,她話鋒一轉:「以利奇和他之間的糾葛,還有蒙斯托克現在對羅索托的仇恨,尼古拉會想要借刀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話大家都能理解,甚至,這也是尼古拉四世能夠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現在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和蒙斯托克之間已經有一種默契,一旦蒙斯托克有什麼新的技術,另外三國完全可以共享,唯獨將羅索托撇在外面。

  開始時帕金頓和奧摩爾還顧慮同盟的團結,多少有些顧慮。自從羅索托把事情做絕之後,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就再也沒什麼可猶豫的。

  尼古拉四世肯定明白,如果繼續下去,羅索托會被另外三家越推越遠。

  羅索托人天生狠辣,他們得不到的東西,同樣也不想讓其他人得到。正因如此,能夠藉這個機會除掉利奇,他們不會有任何猶豫。

  這招借刀殺人其實非常粗糙,就算那個大師是聯盟的間諜,但是羅索托之前強行推薦此人,本身脫離不了關係。

  不過尼古拉四世並不在意,這是大國的傲慢,即使大家都知道他在背後搗鬼,也拿他沒有辦法。

  「現在應該怎麼辦?」大叔問道。論智慧,他確實不比另外兩位差,不過他的心思從來沒有放在這上頭,所以經驗上欠缺一些。

  「既然現在已經知道聯盟那三個軍團是衝著遺址去的,不是為了利奇那個傢伙,事情就簡單多了。」安妮莉亞輕描淡寫地說道:「把那座遺址炸掉不就行了?」

  大叔和卡洛斯都沒說話。把遺址炸掉實在有些可惜,但是到了他們這個位置,需要考慮的東西實在太多。

  就算太古時代遺留下來的技術再寶貴,對他們來說也比不上戰爭的勝利來得重要。

  好半天之後,大叔才滿是遺憾歎口氣說:「只有這樣了。」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缺席的這個傢伙怎麼辦?最近這段時間,他做的很多事情實在太過分了。」卡洛斯原本想等其他人先開口,但是看到馬克斯和安妮莉亞顯然打算結束這一次會談,他終於忍不住提出來。

  大叔和女皇心中暗笑。兩個人其實也想說這件事,但是由他們開口肯定不可能。相對於奧摩爾帝國,羅索托帝國的擴張對帕金頓和卡佩奇的影響要小得多。

  卡佩奇和羅索托根本不接壤,在這一點,卡佩奇和蒙斯托克一樣。

  至於帕金頓,完全是因為它太強了,羅索托人再怎麼狂妄,想要對帕金頓這個最為強大的國家動手,只是自尋死路。

  奧摩爾就不一樣,三大帝國之中數它最弱,而且這次對上的是聯盟最強的弗蘭薩帝國;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奧摩爾帝國肯定元氣大傷,幾十年都未必恢復得過來。

  更重要的是,戰後羅索托可能會吞併西斯羅聯盟,並且把西部走廊地帶控制在手裡。如此奧摩爾就難受了,他面對的是弗蘭薩帝國,那是最大一塊肥肉,就算他想吞,帕金頓也不會允許。

  到最後,弗蘭薩可能會被肢解,然後大家都分一杯羹。

  這樣一來,奧摩爾相對於羅索托,劣勢變得更明顯。

  老頭讓利奇前往德雷達瓦已經在為戰後做打算,此刻他想借題發揮,和另外兩方達成共識,一起針對羅索托帝國。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安妮莉亞故做為難。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果我們再漠然處之,可能會給某些人錯誤的印象,他會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以為別人只能依靠他,必須容忍他的任何任性和胡為。」大叔也站在卡洛斯這邊,他的手裡還有很多事,實在沒有興趣和安妮莉亞玩兜圈子的遊戲。

  看到大叔也是這種反應,安妮莉亞知道她不表態不行。

  「我們其實什麼都用不著做。」安妮莉亞決定告訴這兩人一些秘密。

  當初畢克拿共和國的秘密特使和她取得聯絡,並且參觀帕金頓帝國飛行兵團的這件事,她並沒有告訴這兩人。

  之後畢克拿共和國也一直和她有特殊聯繫,不過對方自始至終都不肯提供任何有用的幫助,只是有默契地在東線和她打打停停,互相消耗著附庸國的軍隊。

  不過,就在兩天前,那位特使突然又秘密聯絡她,這次對方提供一些有用的情報。

  「我的人通過特殊的途徑得到一些消息,如果聯盟西線進攻失利,弗蘭薩帝國可能會撤銷西斯羅聯邦對西線的控制權,親自主持西線的戰事。」安妮莉亞說得非常含蓄。

  這個情報本身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是仔細深究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現在三條戰線之中,拚得最凶的就是西線。

  這個冬天,聯盟西線各國已經折損數十萬人馬,其中大部分是偽軍和附庸國的軍隊,不過西斯羅的軍隊同樣也有大規模的傷亡出現。接下來的這個夏天,西斯羅聯邦肯定要拚命進攻,他們必須在另一個冬季來臨前,徹底擊敗羅索托帝國,要不然他們恐怕再也沒機會了。

  也就是說,今年夏天將會有一場異常慘烈的大戰,而在這兩個生死相搏的對手身後,已經有一個傢伙磨刀霍霍。

  如果西斯羅贏的話,羅索托自然就不存在;但是羅索托贏了的話,它即將面對的是另外一個更加可怕的對手。

  勝也是敗,敗也是敗。

  這就是羅索托帝國必然會面對的結果。

  能夠拯救它的,只有帕金頓聖國。

  有同盟協議,帕金頓肯定無法見死不救,但是什麼時候出兵就很有問題了。只要安妮莉亞願意,她可以坐看羅索托被徹底摧毀,然後再施以援手。

  這是行險,可能把同盟整個拖入戰敗的結局,不過這一手如果玩得精準,不但能夠徹底削弱羅索托,還能讓羅索托和弗蘭薩拚個兩敗俱傷。

  安妮莉亞既然把這件事說出來,另外兩位也就心照不宣,明白要怎麼做了。顯然,現在不是和羅索托計較的時候。

  這三位從頭到尾都沒有談及那個甘願充當聯盟間諜的大師,對他們來說,這種小角色根本不值得他們費腦筋。

  事實上,他們並不打算對那個間諜下手。一個暴露了卻自以為沒有暴露的間諜,有的時候能派上很大的用場,說不定什麼時候能透過他的手,將一份假情報送到聯盟的手裡。

  數十輛輕騎在山路間來來回回,輕騎後全都裝著用沙柳枝條編成的筐子,裡面塞滿厚厚的稻草;從那座太古時代的工廠裡拆下來的零件,全都裝進這些筐子。能拆走的只有比較輕巧的零件,比如利奇拆開那部智腦裡的板子,此刻就裝在幾個筐子裡。至於那些笨重的東西只能留在原地。

  馬努埃姆同樣也撤出來,一路上他總是扭著頭,呆愣愣地看著漸漸遠去的那座山谷。

  對於他這種戰甲製造師來說,鬼谷不再是令人戰慄的凶地,而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寶庫。可惜,這座寶庫就要被炸成一片平地。

  在鬼谷之中,翠絲麗的手下異常忙碌安裝爆炸裝置。幾乎每部機器、每根管線都被裝上爆炸裝置了把這裡炸成平地,她們運來兩車能量結晶。

  利奇是最早一批撤退的人。他和老頭不同,雖然也挺心疼,但是真的要炸了,他也不是很在乎。

  此刻他就在山外的運輸車裡。

  「老頭的情況還好嗎?」和他坐在同一輛車上的翠絲麗問道。

  「還可以,他不是一個死心眼的人物。再說,我之前騙過他,讓他以為我已經破解那種輕質材料的製造流程。」利奇說到這裡不由得有些心痛,他又想起那兩塊板子。

  如果那兩塊板子沒有損壞的話,他或許真的能夠製造出那種奇特的材料。

  「你真的破解了嗎?」翠絲麗對這件事挺感興趣,不過真正想要知道答案的是遠在幾千公里之外那位年邁的陛下。

  利奇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他早已和身邊的女人們形成一種默契。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能有一個世紀的時間進行研究,或許有可能成功,但是現在不行。」利奇並沒有撒謊。

  板子上的記憶晶片裡還剩下兩塊是完好的,他已經看過裡面的內容。金片記載的都是一些理論上的東西,雖然大部分都看不懂,但確實有那種碳材料的製造原理。

  當然,他也不怕馬努埃姆和他較真。

  那些理論的東西並非難以理解,有些東西還是能夠製造出來的,其中最讓他躍躍欲試的就是一種用玻璃或者玄武岩製造的材料。

  實在無法想像玻璃這樣又脆又硬的東西居然能夠抽成細絲,並且編織成布,更別說玄武岩了。即便現在他半信半疑,一切都要等試過之後,才能下最後定論。

  「卡洛斯讓我告訴你,他對你的研究非常感興趣,如果有什麼成果的話,千萬別忘了他。除此之外,他打算再運一批物資過來,不過他手上沒有足夠的人員,所以這件事就全權交給你那間營運商行處理。」

  翠絲麗不緊不慢地說著。

  這番話裡藏著太多的意思,首先就是卡洛斯在示好。送物資過來看似送給德雷達瓦人,其實是讓利奇賣人情。

  至於缺少人手的說法,同樣也不成立。再捉襟見肘,偌大一個帝國不可能連一支車隊也抽不出來,很明顯是給利奇的營運商行好處。

  卡洛斯拿出這麼多好處,理由是想要得到利奇正在研究的技術,這只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利奇和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有所協議,技術方面共享,就算沒有那些好處,他同樣也不會藏私。

  正因如此,一時間利奇感到莫名其妙起來。他不知道那位陛下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他當然不知道,此刻安妮莉亞、卡洛斯和大叔已經暗中通氣,要借聯盟的手削弱羅索托帝國。

  所以等到弗蘭薩帝國的軍隊出現在羅索托戰場上時,也就意味同盟的徹底分裂。之後就算同盟名義上仍舊存在,羅索托人也不可能和他們一條心。

  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情況必然進一步惡化,到了那個時候,奧摩爾肯定要拉新的盟友,蒙斯托克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這種大方向上的謀劃,別說利奇缺乏情報上的支撐,就算他知道前因後果也玩不過卡洛斯這樣的老狐狸。

  「你能不能給我大致的時間表?什麼時候能有成果?」卡洛斯沒讓翠絲麗逼得這麼緊,這完全是翠絲麗自己的想法。

  身為奧摩爾人,翠絲麗非常清楚自己的國家已經是怎樣的局面。可以說,現在表面上羅索托前線的局勢最緊張、羅索托帝國支撐得最辛苦,實際上壓力最大的是奧摩爾。

  現在奧摩爾仍舊能夠勉強支撐,原因是弗蘭薩沒有全面發力。偏偏奧摩爾和另外兩大帝國不能比擬,實力沒帕金頓強,人口沒羅索托多,資源也有限。

  打到現在,奧摩爾可以說已經捉襟見肘,卡洛斯前前後後幾次支援德雷達瓦,多少有些打腫臉充胖子的嫌疑。

  利奇的研究成果對另外幾個國家不是非常急需,但是對奧摩爾卻很重要。再加上這片荒漠離奧摩爾最近,如果他真的能夠搞出什麼成果,首先受益的也肯定是奧摩爾。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要我弄出時間表出來確實做不到,我只能盡可能加快速度。」利奇歎息一聲。

  他剛說完,大地猛地震動一下。過了大概半分鐘,遠遠傳來一陣低沉的爆炸聲,一瞬間,利奇的神情變得黯然。

  他知道,那座遺址已經變成一片平地。經歷大破滅時代,在頻繁的地震和颶風中沒有被損毀,在漫長的歲月中得以倖存下來的那座太古文明遺址,現在毀在他們的手裡。

  從鬼谷返回赫達爾只用了三天。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他幾乎不認得這個地方了。

  短短的半個月裡,赫達爾簡直變了個模樣。赫達爾那圈城牆的外側突然多了很多房子,雖然是簡陋的土房,但是數量一多,仍舊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

  那兩處原本用來堆放物資的地方,現在看起來像是兩個小城鎮,而且有寬闊的道路將它們和赫達爾互相連接在一起。

  原本露天堆放的東西也被收進倉庫裡,那些倉庫是用土堆成的圍牆,頂上張掛巨大帆布做為屋頂。這種屋頂根本不是用來擋風遮雨,而是為了遮擋陽光和風沙。

  另一個讓利奇感到驚訝的是,赫達爾的城外突然間多了許多兵營,而且在迎接他們的人裡也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前來迎接利奇的人裡,地位最高的就是德雷達瓦統帥塞斯庫,他看出利奇的疑惑,連忙解釋道:「我們聽說聯盟調了三個兵團南下之後,立刻召集各國使節。當初我們不是已經商量要結盟嗎?正好趁這個機會締結盟約。本來我們還打算盟誓結束之後立刻往你那裡調兵,沒有想到麻煩已經解決了……」

  塞斯庫樂呵呵地將這半個月裡發生的事,對利奇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不得不承認,這片土地上的人做事非常乾脆俐落,如果換成其他國家,像結盟這種大事不談上半年,絕對不可能成功,這裡居然在半個月裡就搞定,而且結盟之後各國立刻同意對聯盟用兵,甚至連軍隊都已聚集在赫達爾,這種效率實在是太驚人了。

  「想必你們應該是盟主吧?」利奇恭喜道。

  塞斯庫笑得挺開心,這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正好,你之前不是提過想要一支直屬部隊嗎?知道危機已經得到緩和之後,大家仍舊沒有散去,一直等著你的到來,為的就是想把這件事早點確定下來。」

  塞斯庫對這件事確實有點焦急。身為盟主,同樣也是東道主,各國的軍隊在這裡多逗留一天,一切消耗都必須由他掏出,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他只希望事情越早解決越好。

  除此之外,各國也希望自己國家的軍隊能夠被選上。他手底下的人也有類似的想法,所以請托他幫忙說話的人都快踩爛他家的門檻。

  對於這些人,有的他不敢得罪,有的他不好意思得罪,所以這段日子他既快活又痛苦,再加上壓力實在太大,自然希望早早將這件事了結。

  塞斯庫的話剛說完,那些當初和利奇有過一面之緣的各國特使立刻圍攏過來,一個個都像是市場上的小販一般,極力向利奇推銷自己國家的部隊。

  顯然,各國都把這次機會看得非常重要,所以送過來的全都是挑了又挑、精銳中的精銳。

  利奇一下子被弄得暈頭轉向,他事先從賈拉德大師給他的消息裡知道一些這裡的情況,來的時候也已有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還是被各國特使的熱情嚇了一跳。

  「各位,請聽我說兩句。」利奇大聲地喊道,他的聲音將周圍那些特使的聲音壓下去。

  看到利奇開口,那些特使立刻安靜下來。不只是他們,就連周圍其他人也全都停止喧鬧。

  「我挑選的人,將來可能要前往其他戰線作戰,所以必須能夠說帕金頓語。」利奇伸出一根手指,表示這是他的第一個要求。

  這個要求在別的地方有些多餘,除了他這種後天覺醒的騎士,一般的騎士從小就要學習好幾國語言。

  但這裡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這裡的騎士也有不少文盲,所以利奇理所當然要事先提出來。

  這就刷掉一批人,不過他並不擔心那些實力強橫的騎士會因此而淘汰。真正有實力的騎士不可能連帕金頓語都不會。

  繼續伸出第二根手指,這次他的條件非常簡單:「其次就是實力,實力越強越好。」他再伸出一根手指:「第三條是個頭,個子越矮小、身材越瘦削,越是歡迎。」

  前兩項倒是不難理解,聽到第三項要求,各國特使面面相覷。

  那個一直和利奇打交道的特使忍不住問道:「這第三項有什麼道理嗎?」

  利奇也不打算隱瞞,他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答道:「我最新設計的戰甲有幾種不同的型號,從外表看全都一樣,但是內部的結構差別很大。我的兵團所使用的是性能最好的一種,不過這種型號有一個缺點:裡面的空間比較小,你們也看到了,我的那些部下……」

  利奇用不著多說,他的兵團裡都是女騎士,而女人一般來說都比男人要矮小。

  他說的確實是真話,但是裡面也摻了水。

  兩種型號的「仙女龍」裡,採用背負式座艙的2型空間確實稍微小了些,不過沒小到必須挑人的地步。

  主要是這種戰甲的弱點太明顯,一旦被人攻擊後背就會致命。正因這個緣故,讓騎士自由選擇的情況下,大部分騎士全都選擇傳統構造的那一種,這讓利奇非常失望。他在後者身上花費的心血遠比前者大得多,再說背負式構造的設計原本就是他獨有的標誌。

  這一次挑人,他多少有些私心在裡面。

  他打算讓新組建的直屬軍團全都配備背負式座艙的「仙女龍」2型,在製造時把背部裝甲板增厚一倍,防禦力就不比普通構造的戰甲差多少。不過這樣一來,座艙就會跟著變小,真的只有小個子騎士能用。

  利奇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私心。

  將來這種加強型的戰甲在戰場上顯露優勢之後,其他國家肯定會跟著仿製。

  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種族,體形特徵也各自不同。帕金頓人比較嬌小,奧摩爾人纖細瘦削,同樣體形較小,蒙斯托克人的血統傳承自帕金頓人,所以體形也偏小。

  而羅索托人就是以人高馬大而著稱,不管男女,個頭都挺高,他們就算得到這種戰甲的設計圖也沒有辦法使用。他們想用的話,只能將戰甲的體積放大,但這就失去意義,變成中型戰甲。要不然他們只能削減裝甲,也是得不償失。

  利奇心裡的打算,其他人當然不知道,甚至連看過設計圖的艾斯波爾他們都以為利奇是不得不這樣做;眼前這些荒漠各國的特使一聽到新式戰甲,心裡已經沒辦法想其他的事情。

  這片區域因為貧瘠緣故,就算是騎士也經常會營養不足,所以想要找一個高大魁梧的騎士或許有點困難,但要找個子矮小的騎士,一撈一大把。

  不過,這些特使仍舊被利奇的要求弄個措手不及。

  之前他們理所當然地以為,肯定是越高大威猛,越容易得到青睞,所以他們帶來的人全都先挑過一遍,都是他們認為最拿得出手的那一種,根本和利奇的選擇背道而馳。

  現在,他們都要回國重新挑選合適的人選。

  這讓他們有一種吐血的感覺。

  【第三十二卷】第三章:準備和密謀

  「叮噹,叮噹……」到處是十字鎬鑿擊山巖的聲音。許多運輸車來來回回奔忙,車上裝滿枕木、鋼軌和鉚釘。每隔十幾公里就可以看到一片工棚,修建這條鐵路的工人全都是荒漠各國調集過來的騎士。為了修路,他們平時就住在這些工棚裡。整條鐵路就是這樣分段建造。

  只有這片荒漠上的國家不拿騎士當一回事。把騎士當普通工人來用,工作效率自然不一樣,僅僅一個月的時間,這條鐵路的輪廓已經可以看出來了。

  按照當初的計劃,這條鐵路會在半年內開通;從目前的進展來看,時間顯然會大大提前。

  這條鐵路就是奧摩爾承諾的援助之一,所有的材料和工具全都由奧摩爾帝國提供,荒漠各國則負責出人力。

  鐵路暫時只修到德雷達瓦的首都赫達爾,不過卡洛斯已經承諾,等到戰後,如果同盟勝利,奧摩爾將會繼續按照這種方式,將鐵路延伸到荒漠各國的首都。

  這絕對不是空口許諾。

  戰後,就算是為了增強對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和西部走廊的控制,修建這條鐵路也很有必要的。

  把枕木、鋼軌和鉚釘從運輸車上卸下來,騎士們開始往車上裝碎石頭,全是開山時開出來的。

  這些碎石頭都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隨處可見的麻石,屬於玄武岩的一種,樣子難看,上面還佈滿孔隙,算不上是一種好的建築材料。

  裝滿麻石的運輸車掉頭朝著赫達爾駛去。

  在赫達爾郊外,成噸的麻石被卸下來,堆在西北角的一處山谷之中。這座山谷離赫爾有六十公里。

  赫達爾本來人口就不多,這裡更是荒涼。

  之所以選擇這種地方,很重要的原因是鬼谷的劇毒給利奇留下太深的印象,此刻他要做的正是太古時代那群倖存者做的事。弄得不好,這裡就是第1一座鬼谷。所以選址時,他盡可能離赫達爾城遠一些。

  從工地上運來的麻石堆積如山,遠處幾座巨大的機器隆隆轉動著。大塊的麻石被切割成小塊,然後又被碾成細碎的粉末。

  稍微遠一些的地方有五座熔爐依山而立,一條傳送帶從碎石場一直延伸到山頂上,那些岩石粉末最終都會被投入這五座熔爐之中。

  山谷的另外一頭,同樣機器聲轟隆隆作響。那裡有成排的簡陋廠房,和赫達爾城外堆放物資的倉庫一樣,也是用土壘砌起牆壁,然後在頂上鋪一層布,不過這裡的布全都是帆布,就算下雨也都能擋住。這些簡陋的廠房裡擺放的是成排的織布機。

  一匹匹黃褐色的布匹正被織出來,這些布匹顏色難看,而且非常厚,味道也難聞,帶著一股石灰的味道。

  在其中的一台織布機前,幾個人正聚攏在那裡。他們全都穿著白衣、戴著口罩,連眼睛都被玻璃遮蓋。

  雖然這裡不像鬼谷充滿致命的劇毒,不過空氣中漂浮無數細小的塵埃,同樣是致命的東西,一旦吸入肺裡就會出大問題。賈拉德就因為這個緣故失去兩個學生。

  對於這個地方,利奇多少有些忌諱。讓他感到鬱悶的是,和他一起合作的偏偏是兩個不知道危險為何物的工作狂。

  每天賈拉德和馬努埃姆都要來這裡一趟,不把這座工廠從頭到底檢查一遍,他們絕對不會罷休。

  實在是太神奇了。「馬努埃姆此刻正用手輕輕撫摸那滑如絲緞的織物,嘴裡嘖嘖稱奇。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發出這樣的感歎。

  「確實沒人能夠想到石頭融化之後抽絲,居然會變得如此堅韌。不過這東西的強度和鋼鐵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利奇故意眨低這種材料的性能,這算是一種謙虛,畢竟這種技術是他搞出來的。

  應該說他的運氣確實不錯。在經過數百次試驗之後,居然被他無意間碰對了。這種材料最關鍵的不是熔化麻石抽成細絲,也不是將石絲編織成布,而是其中的黏合劑。

  「那邊的擴建做得怎麼樣了?」馬努埃姆指往一個方向。他說的是生產黏合劑的廠房。

  既然是最重要的環節,那裡的保密程度自然最高。

  當初規劃時,製造黏合劑的這一塊被專門獨立出來,整個廠房完全被埋在地下,出入只有一條通道,而且被嚴密監視。

  這是仿照天之城裡那座聖殿的模式,實在沒有比那裡更難侵入的地方。這座廠房也和聖殿一樣,在裡面工作的人和負責監視的騎士完全和外界隔絕,根本不允許離開。

  馬努埃姆之所以會提出這種問題,就是因為連他都沒有出入的權限『這在其它地方絕對無法想像。

  不只是他,連賈拉德也沒有所有地方的權限。賈拉德能夠進入的只有成品區,至於生產區和原料區,他無法靠近。

  這才叫戒備森嚴。和那座廠房比起來『其它地方的戒備簡直鬆懈到極點。「全部擴建完成大概還要一個月的時間,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全力生產了。」利奇滿足老頭的好奇心。

  他這麼一說,兩個老頭頓時興奮起來。馬努埃姆是因為能看到大批用這種材料製造的新型戰甲從生產在線誕生而感到興奮。賈拉德興奮的原因卻不一樣。

  當初利奇帶著飛行大隊到這裡時,他知道振興德雷達瓦的機會來了,不過那時的他沒有想到居然能發展到這種程度。

  「大規模生產仍舊有些問題,這裡實在太落後了,精密一些的零件沒有辦法生產,只能從外面運進來,鐵路又沒有通……」利奇在一旁說著掃興的話。

  「只要能保證這裡的部隊全都裝備上新式戰甲就已經足夠了,這種材料畢竟不能代替鋼鐵,性能上仍舊有不小的差距。就算用上能量裝甲技術,也沒有辦法完全彌補過來?,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的軍隊不會採用這種材料製造的戰甲的。」賈拉德有些自嘲地說道。

  「這可未必。」馬努埃姆輕聲一笑,不過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利奇知道一些事,不過他不能亂說。

  最近這段日子,他已經從翠絲麗那裡得知奧摩爾的情況並不太妙。

  以往奧摩爾所需要的大量原料都是從羅索托進口,但是最近這段時間,進口的數量越來越少。

  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戰爭的緣故,羅索托人有些自顧不暇,不過更主要的原因是,羅索托人現在對同盟有些不滿,他們希望能讓盟國看到羅索托的重要性,想藉此得到更多援助。

  賈拉德聽出話裡的意思。對於這種事,他不敢隨意打聽,也沒興趣打聽,反正在他看來,這對德雷達瓦總是一件好事。

  德雷達瓦、或者說這片荒漠中的所有國家,以前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沒有讓人在意的特產,現在他們終於有了別的國家期待的貨物。

  輕輕撫摸那顏色難看的布匹,說實話,他以前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這片荒漠上到處能夠看到的這種滿是孔隙的石頭,居然也能變成寶貝,而且方法還是如此簡單。

  從廠房裡出來,外面的太陽毒辣辣地照在頭頂上。現在才剛進入四月,卻已經讓利奇感覺像是夏天。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沒有四季的區別,要不冷得要命,要不熱得要命。他將頭盔戴起來,至少舒服一些。

  賈拉德和馬努埃姆這兩個老頭也已脫掉工作服『換上一身長袍。這種長袍連頭一起套起來,整個腦袋只有眼睛前有一道很窄的縫隙。長袍穿在身上有些悶熱,卻能避免被烈日暴曬。

  「我真是有點受不了這裡的天氣,這個鬼地方。」馬努埃姆雖然是賈拉德的朋友,但是說到這點根本就不留情面。

  賈拉德倒也沒在意,年輕時他曾經和這個老朋友因此打過架,但現在他已經完全看開了。

  離開這片山谷要經過好幾道關卡,接他們的車輛在最外面的關卡門口等候。「先送你們回去,然後我再回營地。」利奇雖然是對賈拉德和馬努埃姆說話,實際上卻是說給駕駛車輛的騎士聽。

  「你為什麼不來幫個忙?我聽說你根本就無所事事,你讓手下的那幫女騎士負責訓練新組建的軍團,這裡又是我們兩個人在管,你幹了些什麼?」馬努埃姆抱怨。

  他確實對利奇的悠閒有些看不過去,不過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被賈拉德拉來幫忙,心裡很不平衡。

  他最感到惱火的是,他這個堂堂大師卻要和賈拉德一起修理「破爛」。前一段時間搶來的東西,現在總算有時間進行處理,其中最多的就是戰甲和戰甲的零件。在馬努埃姆看來,那全都是垃圾。

  雖然沒辦法和利奇比,馬努埃姆也是戰甲製造師裡的頂尖人物,比賈拉德的排名高多了,他又不是利奇和賈拉德這樣的「垃圾王」、「破爛王」,做這種事讓他異常氣悶。可惜他的性子有些軟,被老朋友懇求幾次之後,最後還是沒有堅持,答應幫忙。

  每次想到這些『老頭就來氣,也正因為這個緣故,他看到利奇沒事就自己鬱悶、惱火,想發狂。

  「誰說我沒事?」利奇看了一眼四周,又用他的「場」將四周掃了一遍,確認沒有人能偷聽他們的話,才說道:「聯合指揮部讓我們再發動一次進攻,最近這段時間,我都在制訂作戰方案。」

  「又要打一仗?上一場仗離現在才一個多月。」賈拉德頗為驚詫。「上一次打的是什麼仗?根本就是一次亂哄哄的搶劫。」利奇訕訕地說道。賈拉德也知道上面對之前的行動很不滿意,同樣他也知道,最不滿意的就是眼前這位。

  「軍團剛剛組建……連磨合都還沒有完成,這樣倉促拉上前線是不是有些不妥當?」老頭的心中充滿憂慮,他當然最清楚這支軍隊現在是什麼樣子。

  當初利奇承諾過這支軍隊將會裝備最新的戰甲,短時間還無法做到,至少要等到鐵路開通之後,那些德雷達瓦生產不出來的核心零件才能大量運過來。

  也不是馬上就要行動,時間還是有一些的。「利奇知道賈拉德怎麼想,有些事他不能夠對老頭說。

  聯合指揮部下達這種命令,同樣也是因為承受羅索托的壓力。進入四月,北方的冰雪漸漸融化,天氣正在轉暖。顯然,聯盟的又一場攻勢即將展開,羅索托人期望荒漠各國能對走廊地帶展開進攻,這樣就能減輕他們的負擔。

  對於這個命令,他會盡可能往後拖延,不過在這兩個老頭的面前,他卻要表現得積極一些。

  「你拿什麼打這場仗?聯合指揮部又打算送一批物資過來?」賈拉德對這件事非常在意。

  因為窮,這片土地上的人全都有財迷的傾向,連智慧高深的米哈伊恩和大智若愚的塞斯庫一聽到物資也兩眼放綠光。

  「哪裡會有這樣的好事?」利奇苦笑起來。

  「之前的那批物資已經用得差不多,至於那些搶來的東西,你當初說過絕對不會在意,現在變卦了?」賈拉德直接堵上利奇最有可能走的那條路。

  「這裡有很多人都認可我的信用,我如果提出想要借一些東西,肯定有很多人會樂意幫忙。」利奇對賈拉德的封堵不很在意,他很有把握。

  現在不同於剛來的時候,這片荒漠上的每個國家對他都充滿信心,巴結他都來不及呢。再說,也沒人會認為他借了東西還不起。

  賈拉德顯然清楚這一點,看到自己沒能讓利奇感到為難,老頭同樣也不怎麼在意,這原本只是開玩笑。

  「不然先去我那裡,你先看看需要借什麼裝備?」賈拉德突然變得慇勤起來。「你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慷慨?」利奇調侃道。

  「我們按照緊急貸款的方式計算利息,你這個大財主應該不會在乎吧?」賈拉德半真半假地說道。

  利奇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他才不在乎那些利息呢。上次德雷達瓦人搶回來的東西,把他著實嚇了一跳。最後統計出來的數據,他的手裡也有一份,而且賈拉德用物資換裝備的計劃,他全都參與,所以他比常人更清楚那次的收穫有多麼巨大。

  正因如此,這次他也打算大搶一通。搶劫確實是最快速的一種聚斂財富的方法。

  他還有絕對的自信,由他組織有計劃的搶劫會比那種毫無秩序可言的搶劫有效率得多,收穫也大得多。

  當利奇琢磨再次對西部走廊進行劫掠時,在西頓公國一間不起眼的小咖啡館裡,五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坐著。

  門口還坐著一個中年人,他的眼睛盯著外面,隨時警戒每一個過往的行人。這五個人年紀都不輕,最小的也有五十幾歲,他們一個個皺紋堆棧、滿頭白髮。此刻如果有人闖入進來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會發現現任首相、現任外交大臣、參議員議長和前任首相,全都聚集在這個小地方。

  不過此刻,這裡地位最高的似乎不是他們四個人,而是一個神情拘謹的老人。「我剛剛得到通知,前線需要六十萬勞工,他們給了我半個月的時間,如果半個月裡湊不出六十萬人,他們就會自己動手抓人。」說話的是現任首相鮑爾,他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振。

  因為隱瞞那座太古遺址的緣故,西頓公國此刻在投降的各國中最不受聯盟的信任

  西斯羅聯邦顯然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打算將西頓公國當成榜樣,讓投降的各國認清狀況。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對西頓公國的控制越來越嚴苛。

  「這一次是六十萬,下一次可能是六百萬。西斯羅人顯然不打算給我們留一條活路啊!」議長馬爾蒂咬著牙說道。

  「這還是好的呢。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已經有人對我們的儲糧打主意,他們組建一個叫資源管理委員會的機構,裡面的人要我把所有儲備倉庫的清單交出去,還派了-個清查官員過來。」鮑爾又說出一個壞消息。「這是要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啊。」一股憂傷的氣氛在咖啡館裡瀰漫開來。

  「我代表大公把各位召集過來,就是想讓各位決定我們應該怎麼辦?是繼續承受?還是想辦法擺脫這一切?」那個拘謹的老人終於開口。

  「擺脫?怎麼擺脫?現在軍隊都已調往前線,軍管處已經在登記警察和預備役人員,下一步恐怕會找借口將他們也全都送上戰場。」

  現任外交大臣顯然是個悲觀主義者,因為他和佔領軍打交道的機會最多,早已習慣聯盟各國,特別是西斯羅聯邦的輕蔑和傲慢。

  「還有那兩個佔領軍團呢!我們現在幾乎沒有任何武裝力量,怎麼對付那兩個軍團?就算有這個能力『他們在克萊姆還有一支駐軍,那是一支主力軍團,就算我們全盛時,想要對付這支主力軍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任的首相鮑爾顯然對聯盟也充滿恐懼。

  「或許我們可以派人和德雷達瓦取得聯絡,如果他們願意幫我們的話,我們並不是沒有希望擺脫聯盟的控制。」前任首相海德涅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以為同盟高層現在還會信任我們嗎?據我所知,他們早已制訂對我們的懲罰計劃。如果他們贏得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他們打算把這裡所有的國家全都肢解,就算我們再次倒向同盟,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外交大臣顯然消息很靈通,這對同盟來說只有高層才能得知的秘密,他卻已經知道了。

  他並沒有注意到,說了這番話後,周圍那些人的神情都有些細微的變化。「這可未必。」海德涅說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這樣一種說法?在森林裡面遇到熊的時候,重要的不是比熊跑得快,而是跑得比同伴更快。對於我們來說,道理也是一樣。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比其它國家更早做出反應。」「你這是在拿國運賭博。」外交大臣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豫之色。r是啊,現在情況不夠明朗,聯盟的勝算仍舊很大,誰都無法確定羅索托能不能撐過這個夏天。就算我們要那麼做也得等到前線分出勝負之後再說。「鮑爾表示自己的意見。

  「大公擔心的是,在北方分出勝負之前,我們就已經撐不下去了。」代表大公的那位老者滿臉頹然。

  半個小時後,咖啡館裡的這些人全都確定一件事。

  他們根本不可能達成一致的意見。現任首相鮑爾和外交大臣貝爾福利都擔心激怒聯盟,前任首相海德涅建議找德雷達瓦幫忙,議長馬爾蒂猶豫不決,不過他更傾向海德涅一些。

  「下午我還有一個會議,抱歉,我要先走了。」貝爾福利站起身來。「我也有事,失陪了。」鮑爾也說道。

  「就到這裡吧!我差不多也該走了,我們分頭離開。」馬爾蒂也覺得繼續待下去沒什麼意思。

  咖啡館的後面是一條小巷,這是一條四通八達的巷子,幾位大人物全都分頭離開,他們很快從不同巷口鑽出來。

  海德涅穿過街道,拐過十字路口,他的馬車停在兩個街區外的路邊。他剛要登上馬車,突然從旁邊蹌出一個人。海德涅被嚇了一跳。

  「別出聲,我是巴特利,只是一年沒見,你就不認得我了?」那個踱出來的人低聲朝前任首相打招呼。

  「這怎麼可能?」老人瞪大眼睛看著對面這個人,這次他終於認出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上車再說。」那人拉開車門。

  海德涅這才注意到,此刻坐在車伕座位上的不是原來的車伕。「茅斯呢?你們不會把他滅口了吧?」前任首相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放心,我們不會隨便殺人。」巴特利給了前任首相一顆定心丸。「不會隨便殺人?」老人不覺得安心,他從巴特利的身上感覺到一絲殺氣,也就是說,還是有人會死。

  他同樣也不認為巴特利湊巧在這裡碰上他。「這一切都是大公安排的?」他臉色難看地問道。

  「很抱歉,不得不這樣。」巴特利知道老人的心情肯定不好:「大公不得不對各位進行試探。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鮑爾和貝爾福利不可靠,特別是貝爾福利,我敢肯定,他已經徹底投靠聯盟了。」

  海德涅心中一陣黯然。他的猜測已經得到證實,今天確實有人會死,他唯一不太確定的是,大公會不會放過馬爾蒂?

  雖然這種狠辣和決然讓老人感到有些心寒,不過他多少能夠理解。「你不可能只是一個人吧?」海德涅問道。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退出。

  「你說對了,戰爭爆發之前,我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我和我的部下全都準備另外一個身份,戰爭開始之後,我們根本沒有上戰場,大公把我們的名字列到陣亡通知上。」巴特利已經把這位前任首相完全當做自己人,對自己人就必須有足夠的坦誠,這也算是對剛才那番試探表示歉意。

  「按照原來的計劃,等到北方的局勢明朗之後,我們可以從蟄伏中醒來。到了那個時候『就像你剛才所說的,我們只要比其它國家反應得更快就可以了。畢竟開戰之初我們的表現還算不錯,走廊地帶的各國之中,我們的抵抗最為頑強,犧牲也最大,而且逃往同盟各國的人也最多,這些人到時也會發力替我們辯解。沒想到現在計劃一下子打亂了,所以一切都要重新調整。」巴特利說的是以前的計劃,所以他全都說出來,至於新的計劃,他卻一字未提。

  「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裡?」前任首相仍舊有些將信將疑。說實話,他現在最擔心這是一個陰謀,一個由聯盟情報部門設下的陰謀。

  不過轉念間他又感覺聯盟好像沒有必要這樣麻煩,佔領軍想要殺人的話,此刻根本沒有人敢站出來反對。

  「我帶你去見大公,見到他之後,你就會相信我的話了。你在那裡應該可以見到馬爾蒂。」巴特利說道,至少讓前任首相的心裡稍微安定一些。

  「我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突然需要我們加入?」這是海德涅心中最大的疑問。巴特利知道這有些傷人。之前瞞著老人,現在需要用到對方,再玩這麼一手,確實有些自私。

  「有一件事可以告訴你。當初逃往同盟各國的人現在已經開始發力,他們遊說同盟高層,最終得到同盟高層有力人物的承諾。在最近幾個月裡,德雷達瓦將再次發起進攻,那是我們響應的最好時機。不過在此之前需要有一個人和他們取得聯絡,這個人必須有足夠的威望,能夠讓德雷達瓦人相信我們確實會配合他們的行動,我們也有配合他們行動的實力。」

  海德涅點了點頭『以他的身份確實是擔任特使的最好人選,不過他另外有一個問題。

  上次進攻才過去一個多月,再一次發起攻擊?「海德涅懷疑那個荒漠國家有這個能力嗎?

  除此之外,他也有些懷疑德雷達瓦有無能力對付駐紮在此的聯盟大軍?

  上一次恰值北方局勢緊張,羅索托帝國趁著嚴寒的冬季發起猛烈反擊,聯盟西線的部隊首先要考慮自身的安全,所以顧不上這裡。但現在北方攻守之勢互換,聯盟終於抽出手加強這裡的防禦力量。

  而且這兩個月來,聯盟重新整合走廊地帶各國的軍隊,並且將靠沙漠的城市全都搬空,讓各國軍隊進駐其中,指揮權也不再歸各國所有,全都集中在戰區指揮部的手裡。

  在老人看來,德雷達瓦人想要像上次那樣縱橫肆虐,絕對不可能。「聯盟封鎖消息,所以你肯定還沒有聽說現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那些國家已經締結盟約,現在各國軍隊全都聚集在德雷達瓦的首都氣達爾。他們正在進行全面的換裝,這支聯軍的指揮官就是那個年輕的蒙斯托克人。」

  聽到這個消息,就像有一股冷風鑽進衣領裡,老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西頓公國臨近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所以他們對那些荒漠國家有一些認知。那裡的人野蠻而又強悍,比羅索托人更加不畏生死,但是因為窮、裝備爛,所以他們的威脅不是很大。

  海德涅之前懷疑德雷達瓦是否能夠抗衡聯盟的軍隊,就是基於這一點。可是現在情況變了,巴特利提到荒漠各國的聯軍正在換裝,又提到指揮官是利奇,這就意味那群野蠻人將得到最新式的戰甲。

  更恐怖的是,此人設計的戰甲最適合用於快速長距離的機動作戰,而這也是那些野蠻人最喜歡的戰法。,他們的祖先就是這樣到處劫掠,讓無數文明國度化為廢墟。

  海德涅的眼前顯露出一幅地獄般的景象,手持彎刀騎著戰馬的野蠻人,在這片土地上橫衝直撞,他們所過之處儘是熊熊燃燒的大火和滿地的鮮血。

  巴特利知道這位前首相的心情很糟,任何和這片荒漠相鄰的國家都不希望看到這幫野蠻人被武裝,那是一場災難,而且災難還剛剛開始。

  可惜現在能幫西頓公國的只有這些野蠻人,不只是因為他們強悍的戰力,同樣也因為他們恐怖的搶劫能力。

  「還有一點你難道沒有想過?之前的那次戰役中,德雷達瓦人搶走多少東西?他們的運輸能力超出所有人的預料之中,這種恐怖的運輸力足夠幫我們把一部分國民安全撤往德雷達瓦,之後就要看誰肯接受我們了。我想奧摩爾帝國現在應該會很歡迎大批的勞工,這樣就算我們最終失敗了,至少能夠留下一些種子。」聽到這話,海德涅終於心動了。

  遠在赫達爾的利奇,當然不會知道西頓公國正在謀劃的行動;他同樣也不知道聯合指揮部命令他盡快再次發動進攻的背後,還有這種不為人知的原因。他只知道上面對這次行動非常重視,居然把黛娜和玫琳的兵團調過來。和翠絲麗、妮絲過來時一樣,黛娜和玫琳也帶來大批的物資。不過她們的車隊比翠絲麗和妮絲來時的那支車隊要小得多。

  除了奧摩爾已經拿不出更多的物資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在他的計劃中,戰甲的外殼和結構零件可以在德雷達瓦製造,用不著千里迢迢從奧摩爾運過來。

  這支車隊帶來足夠組裝兩萬部「仙女龍」2型的核心零件,和六萬部輕騎的動力組件。因為這批物資的緣故,不只是他,包括兩個老頭在內,很多人都期盼黛娜和玫琳的到來。

  原本他以為十天應該已經足夠,沒有想到她們花的時間遠比這要長,一直過了中旬,車隊才到達赫達爾。

  這次塞斯庫和米哈伊恩沒有像上次出來迎接。現在的德雷達瓦也算得上「財大氣粗」,對黛娜和玫琳運來的物資遠沒有當初在意。阿羅多身為德雷達瓦的代表,頂替了塞斯庫的位置。

  遠遠地看到長長的車隊朝著這邊駛來,利奇用胳膊肘撞了撞阿羅多:「你想不想再和這次的兩位兵團長交手試試?」

  「你又要和我打賭?」阿羅多心有餘悸。

  「不打賭也行。」利奇非常爽快,反正阿羅多除了「一刀破敵刃」之外,沒什麼能讓他看上眼的。

  「不比。」阿羅多毫不猶豫地答道。原因很簡單,在之前的戰役中他已經見識過翠絲麗的實力,那是巨大的打擊。

  以前的他眼高於頂,現在他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的天才遠比他想像的要多,其中的佼佼者更是讓他難以企及。

  這除了讓他修練起來遠比以往更加玩命,也讓他變得謙虛許多。「算你聰明。」利奇嘻嘻一陣輕笑:「那兩個兵團長裡,有一個是我的師傅。」聽到這話,阿羅多的臉色頓時變了。他不知道利奇此刻的實力已經超過他的師傅黛娜小姐,他下意識地將黛娜的實力和翠絲麗劃上等號。車隊慢慢地停了下來,首先下車的自然是兩位兵團長。看到黛娜下來,利奇原本張開雙臂迎上去,走沒兩步他停了下來。對於他的師傅,利奇實在太熟悉了,但是才短短幾個月沒見,黛娜給他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雖然只是站在車旁,利奇卻感覺黛娜好像根本不在那個地方,似乎從那個地方到他面前的這一直在線全都有黛娜的身影,卻又模模糊糊的。

  不只是利奇有這種感覺,阿羅多也一樣。正因如此,他暗自慶幸剛才沒有答應利奇和這位女兵團長挑戰,要不然他又要遭受一次打擊。

  「怎麼?不高興我來?」黛娜走到利奇的面前,不過她臉上略帶得意的微笑卻出賣她。

  「你和莉娜交過手嗎?」利奇首先想到這個問題。他相信莉娜也能看出她身上不同以往的地方,以莉娜好勝的個性,肯定會向她發起挑戰。

  「你太小看她了,這段時間她的變化也很大。」黛娜搖了搖頭:「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對她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以前她對父親的感情充滿矛盾,經過這次的事,她突然間把一切想通了,再加上你不在卡佩奇,她可以冷靜下來思考一些問題,幾個月來她簡直變了一個人。」

  「你不是也一樣?」利奇不想再提博斯羅瓦的事。

  我和她不同,我只是因為去了一趟伯尼貝利『見了我的父親,他把以前沒有教我的一些技藝傳授給我。「黛娜解釋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利奇立刻明白了。

  在騎士家族,為了防止一些絕學流傳到外面,很多家族奉行的都是傳男不傳女的傳統,真正的核心技藝只有兒子才能繼承。

  顯然加隆以前對黛娜也有類似的想法,在他看來女兒肯定是要嫁人的,所以有些東西不能傳授。但是現在情況不同,黛娜連孩子都已經生下來,卻又不可能和利奇結婚,所以非常合適傳承他的家族,那些技藝就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

  突然利奇心頭一動,他現在正在研究的「一刀破敵刃」和黛娜的戰技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一個用刀,一個用槍;一個是割削,一個是扎刺。如果黛娜能夠從「一刀破敵刃」中領悟到一些東西,或許實力會更上一層樓。

  迎接車隊的到來,自然人多熱鬧,但是這片土地上的人不可能把女人當成貴賓對待,就算當初的翠絲麗和妮絲也沒有得到貴賓的待遇。

  所以阿羅多這幫人到場表達一番敬意之後,立刻就轉身回去了。利奇根本不在乎,他對這幫閒雜人等的離去甚至有些求之不得。他也不需要別人為黛娜和玫琳的到來進行慶祝,他早已準備好一切。

  利奇不喜歡把場面搞得太大,以前在家裡時『如果有什麼事要慶祝,只是弄點好吃的,有錢時或許還會找間餐廳享受一下。

  有段時間他和他家的人開始講究排場,特別是在天之城的時候,老媽她們動不動就請一大堆人聚會,他多少受了一些影響。但是現在,他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為了慶祝黛娜和玫琳的到來,他一大清早就出門採購,花的心思不少,無論是食材或調味料全是親自挑選,他還打算親自動手。東西現在放在他的營房裡。

  營房正中央擺著一塊長寬各兩公尺,厚只有半尺的石板。這塊石板是他親手用刀削出來的,雖然比不上阿羅多的手法,從刀痕來看卻稱得上乾淨利落『這是他最近幾個月苦練的結果。

  石板微微有些燙手,因為被他搬進來之前,這東西在太陽底下曬了整整一個上午。

  營房裡除了這塊石板,還有幾個大盤子和一個水盆。大盤子裡放著牛羊肉,這是剛殺好拿來的,肉都新鮮得很,流出來的血還是鮮紅的。

  水盆裡則是活魚。在這片荒漠,水是非常珍稀的東西,魚更是難得一見。「這傢伙又要表現自己的身手了。」妮絲訕訕說道,她托腮一臉慵懶。利奇並不在意。現在他根本用不著在意別人的看法。

  他盤腿坐下,取過一塊砧板,又從旁邊的小盒子裡拿出一迭銀箔,從裡面抽出一張。

  手指輕輕一彈,銀箔頓時被抖得筆直,變成一把極薄的刀片。食材鋪的那位老伯教導他時,是以銅版紙做刀。他到了德雷達瓦之後看到這裡的人也有用這種辦法,而且練法更絕,一開始用的是厚實的馬糞紙,練熟之後換成普通的紙,最後換成銀箔。

  從盆裡抓出一條魚來,利奇的手一揮,銀箔瞬間劃過那條魚的背脊。,銀箔那薄得一碰就會翻捲的邊,居然輕而易舉切開魚的身體。反手又是一刀。

  利奇捏住魚尾一抖,整條魚頓時一分為三,兩邊是兩片飽滿的魚肉,中間是魚頭、魚骨和內臟。

  「刀法不錯,你好像已經摸到幾分刀法的真意了。」黛娜讚道。正如利奇所想,黛娜走的路子和「一刀破敵刃」最近,所以她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奧妙。

  利奇笑了笑,不過他也偷偷看向玫琳。當初玫琳也曾經教過他用銅版紙剖魚,只不過用意是為了讓他學會如何掌控鬥氣。

  現在他這麼做也算是回報玫琳當初給予他的照顧。在105小隊的女騎士裡,早期對他幫助最大的除了莉娜和黛娜,就要數玫琳了。

  玫琳走的路子和「一刀破敵刃」完全不同,但是她有一招「荊棘防禦陣」,這招名為防禦,實際上亦攻亦守,用的武器是一根鋼絲?,攻擊時有兩種方法,一是絞殺,一1是以鋼絲為刃切割。

  而「一刀破敵刃」被稱為用刀的至高奧秘,其實只有「割」,頂多再加上「割」的衍生技「削」。用刀之法還有「切」、「斬」、「劈」、「砍」,「一刀破敵刃」卻完全沒有涉及。

  所以這種秘法對於別人來說用途非常有限,但是對玫琳來說,恰好能夠彌補她攻擊力不足的缺陷。

  重新取過十幾張銀箔,利奇用手指輕輕一捻,銀箔如同孔雀開屏一般展開。他的手一揮、一抹,剛才被片下來的魚肉立刻被再次割開,整整齊齊被割成十幾片薄片,每一片都薄得近乎於透明,每一片都緊緊地吸住一張銀箔。

  他的手順勢一甩『每張銀箔托著一片魚肉,沿著石板滑到黛娜她們的面前。整個滑動的過程中,銀箔襯在底下,將石板的熱量傳導到魚肉上?』魚肉極薄,等到它們停下來時已經被燙熟了。

  今天的主客是黛娜和玫琳,當然要由她們先品嚐。

  兩個人也算得上見多識廣,卻沒有看過這種烹飪方法,所以有些疑惑地用手捻起銀箔,好半天才有些不太敢肯定地將魚肉送進嘴裡。「不錯,味道確實不錯。」黛娜點著頭。

  玫琳以前掌管整個小隊的伙食,她自然比黛娜更明白︿。中的奧妙。因為時間極短的緣故,況且石板的溫度原本就不高,所以魚肉雖然熟卻不老,火候恰好,而且魚肉本身的鮮美也被極好地保存下來,不過更關鍵的還是利奇的刀H。

  以銀箔為刀,可謂鋒利到極點,所以才能做到不傷魚的肌肉筋膜,切口處完好無損,貼了銀箔之後切口立刻被封住。

  玫琳若有所思。

  利奇看到玫琳已然有所得『連忙換過一塊砧板,這次他拿起一條牛肉。仍舊用同樣的方法料理,牛肉被割成紙般的薄片,緊緊貼在銀箔上面。

  肉類事先都用鹽和香料醃製過,所以味道比魚肉濃重,不過吃到嘴裡,感覺的仍是肉的天然美味。

  將一片肉片送進嘴裡,品味那細膩的口感,玫琳突然歎道:「從擔任兵團長開始,我已經很久沒有下廚房,手藝都快丟光了,看來以後還是得經常做做。」這次不只是利奇,其它人也都朝著玫琳看去,她們知道玫琳已經有所感悟。當初大家還在一個小隊裡的時候,玫琳的地位很高,雖然她的實力比不上莉娜和黛娜,更不如翠絲麗,但是每當遇到強敵時,她總是獨當一面。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地位變得越來越尷尬。

  以前墊底的妮絲現在變得非常厲害,位置甚至能和莉娜並列。,三姐妹也能靠戰陣保有一席之地,就連羅莎都有「千絲千線」這種神技。

  相對而言,玫琳的功法、戰技都顯得有些不足。正因如此,這兩年來玫琳也時常猶豫,是否要像嘉利一樣,朝向指揮官發展?現在,她終於找到一個追上其它人的機會。

  俗話說,飽暖思淫慾。

  利奇當初計劃最後的慶祝節目就是一起做愛。正中央的石板被扔到房間一側,盆子和那幾個大盤子也被掃到角落。德雷達瓦人從不睡床,都是鋪一張毯子在地上,直接睡在上面,所以兵營也是這種模樣……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會很不習慣,但是利奇卻很喜歡這種方式。現在已經漸漸熱了起來,所以地上鋪的不再是羊毛織毯,而是換成整張牛皮,墊在底下不冷不熱。

  女騎士們早已做好準備。

  翠絲麗、妮絲、蘭蒂三個人斜躺在旁邊。這幾個月她們獨佔利奇,除了上戰場的那段日子,可以說天天都承受利奇的愛撫,現在自然要把利奇讓給黛娜和玫琳享用。

  以往這種場合羅拉莉絲也會參與,不過自從聯盟派了六個天階騎士想要刺殺利奇之後,她不得不提高警戒,所以這裡沒有她的身影。黛娜和玫琳趴在地上,屁股高高地翹起。

  她們兩個都已生過孩子,身材和沒有生育過的翠絲麗她們自然不同,屁股大,身體也顯得圓潤豐腴。

  玫琳原本就是多肉型的女人,現在的她更是渾身散發成熟女人的魅力。黛娜則是另外一種氣質,從體型上來看,她更像是羅索托人,長得又高又大,肌肉也比其它女騎士更明顯,有著一種獨特的中性美。

  兩個人光溜溜的陰部早已滿是黏液,她們在車上就已期待晚上的這場做愛。女人一旦嘗過男人的滋味『就算性格再矜持也難以抗拒那種美妙。,生育之後,這方面的需求就會變得更加強烈。

  玫琳還算好,以前她就挺主動,前後變化不是很大,黛娜卻因身為師傅的緣故,以往在做愛時總是有些放不開,現在卻變得比玫琳更加主動。

  兩個人的陰道口全都微微張開『不停地一開一闔,陰道口的軟肉顏色鮮紅,比起以前的粉紅色更顯得誘人。

  利奇站在黛娜的身後,他的雙手撐在黛娜的屁股上,碩大龜頭在黛娜的陰道口和肛門之間來回磨蹭。

  過了片刻,他將龜頭頂住黛娜肛門,稍微用了點力,強行擠了進去。黛娜和玫琳都有一個特徵,她們的肛門裡有敏感點,所以肛交的快感對於她們來說顯得更加持久,程度也更強烈。

  果然剛一進去,黛娜的身體就微微一顫。她已經很久沒有做愛了,身體自然變得敏感許多。

  轉頭朝利奇看了一眼,黛娜的眼神之中儘是濃濃媚色,過了片刻她猛地一收肛門。

  肛交的妙處和普通的做愛就是這點不同,因為肛門口有括約肌,所以收縮的力度要強得多。

  利奇頓時輕呼一聲。這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他覺得自己的龜頭被一圈軟肉緊緊包裹住,不停地擰攪著,更美妙的是龜稜和馬眼處有兩團軟肉磨來磨去。

  如果正常做愛,能夠玩出這種花樣的只有羅拉莉絲一個人,連諾拉都做不到。但是換成肛交,控制起來就容易多了。

  他不知道黛娜是怎麼做到的,應該不是羅拉莉絲所教授的。從她們抵達之後,羅拉莉絲根本沒有和她們單獨相處過,難道黛娜是無師自通?

  這倒是很有可能,敏感點在肛門裡的女人全都屬於內騷型,放棄矜持之後,她們都會變得越來越淫蕩,開發各種各樣的性愛技巧。突然利奇感覺有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刮著他的肛門。

  這種刺激並不強烈,只是讓他感覺癢癢的,但是心理上的暗示卻讓他的肛門一陣緊縮。

  低頭看去,居然是黛娜伸長手在搔弄,她的手指像是撥動琴弦,從他的肛門掃過他的會陰部位,然後沿著性器的根處一直下來。那種感覺怪怪的,有些癢又有些舒服,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難得黛娜主動,利奇自然不會放過機會,他抬起手在黛娜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以前拍下去像是拍在鋼鐵上一樣,現在感覺不同了。

  黛娜的皮膚很緊,即便練成「金絲繭」,她的身體也沒有其它女人那麼軟,拍上去有點像是拍在氣球上,彈性很足。

  拍打引起的震動傳入身體內部,利奇感覺到,他每拍一下,包裹龜頭的軟肉就是一陣急速顫動,那感覺自然沒話說。

  做愛時的美妙對於男女雙方來說都一樣,他感到舒服,黛娜自然也有同樣的感受,她不由自主地扭動屁股。

  論起扭擺屁股的本事,自然是翠絲麗最擅長,不過黛娜同樣有她的好處。她的肉多,扭動時臀肉在利奇的腹部磨來磨去,像是按摩似的。這時候,突然旁邊伸過一隻手來。

  玫琳顯然有些飢渴不堪『她倒是沒有從黛娜手裡搶食的意思,只是想摸摸利奇的性器,過過癮。

  利奇並不知道玫琳的心思,他以為玫琳等不及了。仔細一想,他也覺得自己不對,這確實有些厚此薄彼的味道。

  一想到這些,他朝著角落的水盆輕輕招了招手,一團清水立刻從盆子裡飛出來。

  隨手一抄,將那團水握在手裡,因為有鬥氣的包裹,這團水並沒有散開,而是像麵團似的,不停地變換形狀。

  他把性器從黛娜的身體裡拔了出來,用這團水清洗起來。等到洗乾淨之後,他順勢插入玫琳的陰道之中。

  不過這次他沒有像剛才那樣慢慢來,而是一插到底,在陰道底部猛地鑽了一下,然後迅速地拔出來換到黛娜的身後。

  一抽一插,再一抽一插,利奇在黛娜和玫琳的陰道裡進進出出,玩得不亦樂乎。他也不刻意追求性愛的高潮。隨著時間推移,他在這方面的喜好漸漸有些變化。

  一開始他沉醉於征服感中,離開天之城之後他漸漸變了,對征服女人已經不再感興趣,轉而品味起性愛本身的美妙,不過那時的他喜歡的仍是高潮的感覺。

  現在他更加在意的是做愛的整個過程,高潮的感覺僅僅只是點綴罷了,他覺得刻意追求高潮,其實沒有什麼必要。

  這同樣也和他的心態有關。他充滿征服欲的那段日子,正是他的地位急速上升的時候,那時的他渴望著得到別人的認可。

  從天之城離開之後,他的地位已經很高了,再加上受到大叔的影響,他漸漸變得平和,不過那時的他只是有樣學樣,還沒有真正體會到大叔、安妮莉亞、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這些站在各自領域中頂尖人物的心態。但是現在,他終於有了這種感覺。

  在這裡、在這片土地上,他的地位非常超然。名義上,他指揮的僅僅只是飛行大隊和帶過來的幾個兵團,實際上,他的位置甚至在米哈伊恩之上。這個位置和大叔在卡佩奇的地位,倒是非常相似。

  【第三十二卷】第四章:戰火再起

  一條輕質鐵軌下,一個個吊鉤緩緩往前移動,吊鉤上掛著一部部戰甲。工人們忙得連伸個懶腰的時間都沒有,他們身旁的籮筐塞滿需要裝配的零件。和布勃卡的工廠比起來,這裡的生產線速度明顯要快得多。在生產線的盡頭,每隔一、兩分鐘就會有一部戰甲被放下來。

  生產線並非只有一條,在另外一條生產線的盡頭,放下來的是一輛輛輕騎。這些輕騎看起來比從奧摩爾運來的要大一圈,底板也厚實許多,顯得有些笨重。「快、快,把它們全都拉走,這裡已經放不下了。」「加快速度,你們的工作來之不易,不努力一些的話,外面等著想頂替你們的人有一大堆呢。」

  「快,原料不夠了,去催一下,要不然這邊停工算誰的責任?」「手腳都給我麻利一些,還有兩個小時就可以休息了。」廠區裡到處傳來喝罵聲,所有的喝罵都是想要讓工人們加快速度。這些喝罵聲全都傳進利奇的耳朵裡,雖然已經習慣這種事,但他仍舊感覺到很不舒服。

  讓利奇沒有辦法開口的是,這一切都是賈拉德安排的。他不認為賈拉德是喜歡虐待別人、從中尋求刺激的變態,這說明賈拉德認為現在的勞動程度對那些工人來說沒有什麼不合適。

  這讓他再次感歎賈拉德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在這片土地上,不值錢的是人。」

  突然一陣嘟嘟的警報聲響起,整個廠區立刻變得異常緊張,其中的一條生產線馬上停下來。

  賈拉德的一個助手領著一群技工從旁邊小房間裡疾步衝出,那個人嘴裡還不停嚷嚷著:「哪裡出問題了?哪裡出問題了?」

  此刻最緊張的無疑是負責這個車間的工頭,因為他現在陪在利奇身邊。「要過去看看嗎?」這位工頭硬著頭皮問道,他異常緊張地看著利奇。「這樣的事經常發生嗎?」利奇沒有興趣過去,他從來不管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問題肯定要搞清楚。

  「以前沒有問題,最近一個星期事故漸漸多了起來,主要原因是這條生產線使用過度,二十四小時連續運轉,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那個工頭連忙解釋道。「從今天開始,每天停工一個小時,你們趁著這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把生產線全都檢查一遍。」利奇隨口下了一道命令,雖然這裡不屬於他直接管轄,不過他的話同樣有效。

  那個工頭連連點頭。其實這種對策其它人也提過,只是沒人敢拍這個板,現在這位開口了,自然沒有人提出質疑。

  這個時候,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外面傳進來。門一開,賈拉德帶著幾個助手走進來,他們剛得到消息,生產線又出了問題。一進門賈拉德就看到利奇,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利奇難得來這裡,沒想到一來就出狀況。

  賈拉德的辦公室在廠區的東南角,地方不大,卻堆滿各種各樣的設計圖和零件。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他看到牆角鋪著一塊地毯,一條被子折迭得整整齊齊放在旁邊。

  「我現在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裡,這裡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賈拉德把利奇領了進去。

  「那邊的攤子你難道不管了?」利奇有些奇怪。

  利奇指的是賈拉德的老本行,上次戰役搶來一大堆東西,已經經過整理和篩選,等著重新組裝。

  之前的那段日子裡,老頭已經拼湊出七百多部戰甲,但是和那些搶來的戰甲零件比起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你就別嘲諷我了。」老頭不好意思地擺著手:「我現在才知道,以前的路全都走錯了。與其去心費力把舊的東西拼湊起來再用,還不如直接造新的。我花了兩個月拼出來的戰甲,還不如你這裡一天的產量。」他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打算把那些零件全都融掉。」

  賈拉德早已仔細計算過,如果他用那些搶來的零件拼湊成戰甲,性能肯定不如原裝貨,花費的心思卻不小,產量又有限。再加上零件種類不齊全,有些零件的數量很多,另一些零件卻又奇缺,根本沒辦法配齊。

  賈拉德以前總是把配不齊的戰甲零件放在倉庫裡,等待將來有了相應的零件之後,再進行組裝。

  現在他終於想通了,與其讓這些零件佔地方,還不如融化之後重新製造成鋼板,再用這些鋼板製造新型戰甲的結構零件。

  現在正在生產的「仙女龍」2型,核心的幾個系統都是從外面運過來的,德雷達瓦能生產的都是比較粗笨的零件。這些零件大量採用新型材料製造,不過骨子裡還是鋼鐵,新型材料只是包裹在鋼鐵的外面,用來增加強度。

  賈拉德以前用來拼湊出一部二手戰甲的零件,如果融化之後重新製成鋼板,足夠製造七、八部「仙女龍」2型。

  兩者的戰鬥效能相差有多大?就算外行也能輕而易舉地計算出來。兩相比較,賈拉德自然感覺灰心喪氣。最讓他鬱悶的是,他為了德雷達瓦殫心竭慮,本以為終於找到一條路,沒有想到居然是一條歪路,他還把自己的學生也全都帶上這條歪路。

  把門關上,賈拉德搬開一堆設計圖,弄了一塊空地,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利奇也只能往地上坐,要不然就太失禮了。

  看到利奇坐下,賈拉德才說道:「米哈伊恩來過我這裡,他聽說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都希望能夠各自擁有一套生產線,這件事不是空穴來風吧?」利奇點了點頭。

  幾天前他和大叔互通消息,在那之前,羅拉莉絲也已經要走一套生產線的設計圖,現在只剩下奧摩爾帝國沒有和他聯絡了。

  「能不能就像現在這樣,他們那邊只生產核心零件,其它零件都在這裡生產?」賈拉德說到這裡時,並不是很有把握。

  德雷達瓦實在窮得太久,好不容易現在有了一件拿得出手的東西,別說米哈伊恩,就連他也希望能把這筆買賣攬在自己的手裡。

  「我至少要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利奇沒說不幫忙,問題是他能怎麼幫?「沒有什麼地方的條件比這裡更合適了,作為主要原料的麻石,這裡到處都是。」賈拉德興奮地說道。

  「麻石只不過是玄武岩的一種,這個世界上玄武岩有得是。」利奇當然不可能接受這種理由,連他這一關都過不過去,又怎麼能夠說服其它人?「再說,德雷達瓦沒有鐵礦,鋼材還是要從外面運進來,這一來一回完全是浪費。我相信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不會答應的。」利奇又點出一個致命缺陷。

  他已經花了很多心思,盡最大可能用新材料代替鋼材。現在製造的「仙女龍」2型百分之六十五用新材料製造,這個比例已經很高了,但仍有百分之三十五是鋼鐵或者其它金屬。

  「人工。製造結構零件和外殼全是手工活,別處的人工哪有這裡便宜?」賈拉德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個理由。

  「現在是戰爭時期,奧摩爾和卡佩奇已經施行義務勞動制度。再說,各國還有大批難民呢。」利奇很不想說後面那句話,因為這包括蒙斯托克人。

  「理由也不是沒有……」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門一下子開了,一部輪椅滑進來。

  「你一直在外面聽?」利奇有些奇怪,這個傢伙為什麼這樣鬼鬼祟祟的?要等到賈拉德實在找不出理由才跑出來。

  「我也是剛到。」這位大長老不想引起利奇的懷疑,連忙解釋:「我是聽說你來巡視,所以也趕了過來。」

  「你剛才說,理由也不是沒有……」利奇問道。

  「那種黏合劑不是有劇毒嗎?製造過程中又有大量的工序需要手工完成,就算穿著防護服,時間長了恐怕也會中毒吧?」米哈伊恩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對於這個問題,利奇無法回答,因為現在時間還短,負責製造零件的工人並沒有出現中毒現象。

  突然利奇想起一件事,如果這個理由能讓其它國家感到憂慮,以至於放棄在本土製造這些戰甲零件,米哈伊恩或許會製造幾起中毒事故都說不定。

  「你的手上肯定有鬼谷的記錄影像吧?你能不能整理一下,我想讓卡洛斯他們看看,這種劇毒的危害有多麼大。」米哈伊恩對賈拉德吩咐道。

  利奇在一旁聽得毛骨悚然,這個老頭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在毛骨悚然之外,利奇感到的是深深的悲哀。這裡的人確實太窮了,窮得連命都可以不要。

  「幫我們這一次吧。」賈拉德將手搭在利奇的肩膀上,無奈地歎息一聲:「你或許無法理解,但是對我們這裡的人來說,死亡遠不如貧窮來得可怕。」他指了指廠區,「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那些工人全都是簽了生死狀。召他們進來之前,我的助手們已經告訴他們,工作時有可能沾染劇毒。也告訴他們,一旦這裡遭到攻擊,為了擔心他們之中有人會被敵人俘虜,我們會把整個廠區炸掉。」

  賈拉德的話讓利奇如墜冰河,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又讓利奇徹底無言:「招收工人那天的情景,你應該已經看到了,那是在我們宣佈這兩件事之後。」

  利奇確實說不出話來,他當然記得那天的場面。他看到的是人山人海,他看到被招進來的人歡天喜地的慶祝,而沒有得到機會的人哭天搶地、槌頭頓足。

  「好吧,我答應你們兩個人,盡可能和那邊溝通。」利奇感覺很無奈,如果不答應的話,好像對這裡的人虧欠太多了。

  從廠區離開、回駐地的路上,利奇的心情仍舊非常糟糕。回到駐地,後面的運輸車很快也到了,一部部戰甲被搬了下來。

  在駐地外不知有多少人圍攏,一雙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全都緊緊盯在那些戰甲上。

  看到這些騎士急切的樣子,利奇心中的鬱悶總算減輕許多。雖然有點惡趣味,他確實挺喜歡這種感覺,好像扔了一塊肉骨頭出去,看著許多餓了很久的野狗在爭搶。

  他正想看熱鬧,突然看見一群人朝著他走來,走在最前面的是阿羅多和哈桑。利奇只能苦笑,他知道這幾個傢伙是來幹什麼的。肯定是那幾位兵團長拉著這兩個傢伙來開後門,想要盡早換裝。

  「今天的訓練進行得怎樣了?」利奇迎上去搶先問道。「不錯,所有的訓練項目全都完成。」阿羅多一邊說,一邊瞟那些剛卸下來的「仙女龍」,完全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些戰甲吸引過去。

  「你的部隊不是已經換裝了嗎?還有必要盯著別人的東西嗎?」利奇不知道怎麼說這個傢伙。

  「太完美了,不管看多少次,我都看不厭。」阿羅多滿臉沉迷地說著。

  「以前你好像也是這樣說龍式戰甲。」利奇提醒道。「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當初你手下那些人告訴我,你們曾經在一年裡兩次換裝,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跟著你確實有好處。」阿羅多不是在拍馬屁,這片土地上的騎士對戰甲的著迷,可以和他們的祖先對駿馬的著迷相比。

  利奇一時間沒想起獨立軍什麼時候一年裡兩次換裝,他倒是想起正在測試的「仙女龍」3型和4型。

  他離開卡佩奇時,這兩種型號還不成熟,需要解決的問題有一大堆,現在快半年了,當初遇到的難題一個個都已得到解決,按照伊洛的估計,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今年年底就可以量產;慢的話,可能會拖到明年。利奇很想知道那個時候,這個傢伙又會說出怎樣的話。「不和你開玩笑了,訓練進行得怎麼樣了?我不想再像上次那樣,模擬時一切都很順利,到了戰場就出現這樣那樣的紕漏。」利奇突然變得一本正經,他花了那麼大的代價,為的就是降伏這幫土匪。

  「放心,這一次不像上一次。現在大家都看到我們換裝,他們拼湊出來的戰甲哪裡有我們用的戰甲出色?搶得再多有什麼用?還不如乖乖地聽你的話,跟在你的後面。」阿羅多的話雖然直接,道理卻一點沒錯。

  「再說,這次你又沒有不准許搶東西,你不是特別研究出一套高效率的搶劫流嗎?」旁邊的一個兵團長立刻又加了一句。

  搶劫早已深入這些荒漠騎士的骨髓之中,這是傳承自血脈的一種習慣,改都改不過來。

  不過這裡的人學習能力還是不錯的,對於利奇高效率的搶劫方式,稍微演練一遍之後,他們就深深地喜歡上了。

  此刻在這些兵團長的眼裡,利奇已經變得無所不能,連搶東西都能想出一套新的名堂。

  「沒空和你們磨嘴皮子,我明白你們的想法,反正或早或晚全都要換裝,先幫你們換也沒什麼關係。」利奇當然要賣阿羅多一個面子。他也清楚,能夠找這兩個人過來講情,那些兵團長和他們的關係應該不錯。

  軍隊是一個非常講人情和關係的地方,到了戰場上,有一個關係密切的戰友可以依靠要安全許多。

  那幫人看到目的達成,一個個歡天喜地。雖然利奇剛才已經說過新組建的軍團肯定會全部更換新式戰甲,但是早些更換成新式戰甲,就可以早點熟悉戰甲的性能。馬上就要打仗了,多了這點熟悉的時間,差別會很大。

  「我差點忘了,這是你要的東西。」阿羅多一拍腦袋,他從背後拉過一個背包,從包裡取出一本羊皮卷。

  「你居然找到了。」利奇嘖嘖連聲,他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羊皮卷。剛和阿羅多認識不久時,這個傢伙曾經說過,他之所以能領悟「一刀破敵刃」,是因為他的家裡有一部「刀經」。

  在這片土地上,刀是最常用的兵刃。這裡的人對於刀的用法研究最深,這方面的著作自然也最多,而「刀經」是經常被用到的名稱。在赫達爾的幾個月裡,他至少已經看過不下六十部「刀經」。

  阿羅多拿出來的居然是羊皮卷,利奇對於這部「刀經」倒是多了一絲期待。

  回到營房,利奇雖然很想好好研究那張羊皮卷,可惜他此刻沒有空閒,在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疊文件。

  身為兵團長有很多事可以扔給別人去做,但是作為指揮官,他就沒有那麼悠閒,特別是即將發動一次大規模行動之前,很多事必須由他親自決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作戰方案。

  他新組建這支軍團的指揮系統全都抄襲自獨立軍,而獨立軍則是照搬海格特軍團的體系,所以他的手下也設立參謀處。這些計劃就是參謀處擬定的,總共十二份。

  按照慣例,身為最高指揮官的他,需要做的是從中選擇出一份方案。他也可以將每一份方案裡他看得上眼的部分取出來,讓參謀處重新整合,再搞出一份方案。

  和其它的指揮官比起來,他有著絕對的優勢。他那兩部智腦裡,有一部就是為了這類工作而設計的。

  智腦的想像力沒有人腦豐富,所以用它制定出的計劃非常呆板,但智腦也有智腦的強項,它有著超絕的計算能力。

  把十二份作戰方案全都掃入智腦裡,只是片刻工夫,智腦對這十二份作戰方案的評價就出來了;不只評價,還有相應的破解辦法。

  智腦推算出來的破解方案至少會有兩套,一套模擬的是敵方已經知道己方全部的作戰計劃;另外一套則完全模擬真實的戰鬥,也就是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的情況,完全靠一步步的摸索,把對方的戰略意圖找出來。

  利奇把智腦分析出來的結果寫在作戰計劃的旁邊,他不敢寫得太過詳細,要不然那些參謀不起疑心才怪。

  「我能進來嗎?」門口突然傳來羅拉莉絲的聲音。

  「進來吧。」利奇將作戰計劃收起來,因為他聽到門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那個呼吸聲很粗重,明顯不是一個騎士。

  門開了,羅拉莉絲走進來,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此人頭髮雪白,眼窩深陷,滿臉皺紋,下巴留著寸長的山羊鬍。老頭一進來就先朝著利奇鞠躬,神情異常恭敬。

  「這位是西頓公國前首相海德涅先生。」羅拉莉絲說出這名老人的身份。利奇的眉毛微微挑了挑,這種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還是羅拉莉絲帶過來的,肯定和即將展開的行動有關。

  果然,剛請這名老人坐下,羅拉莉絲就張開她的「界」,將房間和外面隔絕開來。

  「西頓公國在走廊地帶各國當中,對同盟最為忠誠,當初抵抗聯盟西線進攻的時候,他們就打得不錯。」羅拉莉絲少有地用官方的口吻說話。

  利奇一下子就明白了,這無疑是轉達帕金頓高層的意思,顯然帕金頓高層對於西頓公國在這時投靠過來,確實很在意。

  明白高層的意思,利奇自然拿出和善的態度。現在的他見什麼人裝什麼樣子的功夫也越來越精深。

  寒暄幾句之後,三個人就進入正題。

  「聯合指揮部的普雷頓元帥告訴我,你們最近又要進行一場針對西部走廊各國的行動,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國將會全力協助閣下的行動。唯一的請求就是,行動結束之後,您能夠協助我們將一部分國民送往奧摩爾帝國。」

  這位前任首相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人不是政府官員,而是一個軍人,軍人大多不喜歡兜圈子。

  「一部分國民?」利奇想起當初撤離裴內斯時的場面,幾條公路全部被堵塞,所有的人都像爬一樣,緩緩地朝著邊境前進。

  「大概有三百多萬人需要撤離。」前任首相給了一個大致的數字。整個西頓公國有一千二百萬人口,前期已經撤離將近一百萬人,加上這三百萬人,意味著三分之一的民眾已經擁有安全保障,就算另外八百萬人全都死於戰火,也仍有復興的希望。

  這個數字將利奇嚇了一跳。如果是三百萬軍隊還好說,但是平民的行動肯定非常遲緩。

  利奇轉頭看著羅拉莉絲,眼神之中彷彿在說:「你給我帶來一個大麻煩。」羅拉莉絲看都不看利奇,這不是她的事,而是上面的意思。隨著局勢漸漸轉向對同盟有利,有不少國家已經暗中和帕金頓取得聯絡,現在就需要有個國家站出來做出表率。

  「身為一個西頓人,您想必比我更瞭解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這裡沒有任何一座城市擁有如此眾多的人口,甚至有些國家的人沒有那麼多。您有沒有想過,就算貴國的國民能夠撤出來,怎麼填飽他們的肚子?」利奇其實不是要一個答案,而是希望這位前首相知難而退。

  他沒有仔細考慮,西頓公國既然提出這種方案,事先肯定已經想好一切可能遇到的問題。

  「如果閣下顧慮的只是食物,我們早已有所準備。當初聯盟進攻的時候,我們知道沒有辦法抵擋得住,所以事先將一批物資隱藏起來,其中包括足夠國民食用一年的糧食,除此之外還有一批黃金。」說到黃金時,這位前首相偷眼看了看利奇。果然利奇的神情有了一些變化。

  黃金這種東西人人都喜歡,利奇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在德雷達瓦待了這麼久,他多少受到一些影響,也恢復以前的財迷本色,所以計劃這次行動時,他原本就打算大搶一通。

  他同樣也知道,這位前首相故意提到黃金,就是將一個誘餌扔在他的面前,等著他上鉤。

  拉過一張紙,利奇在上面寫寫畫畫,他計算著有沒有辦法把三百萬人運出來。西頓公國緊靠昆塔古姆岡特荒漠,中間隔著一片沙漠。這片沙漠最窄的地方只有四百公里多,從理論上說,或許有這個可能。

  他正在計算,羅拉莉絲和那名前首相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過了好半天才看到利奇放下手中的筆。

  「可以做到,但是有一個前提:在撤離的過程中,絕對不能受一點干擾。」利奇說道。他等於拋出一個難題,他不相信聯盟在西部走廊地帶的駐軍,會看著這種大規模的撤離行動卻不出手阻止。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那位前首相並沒有面露難色,而是從內側衣袋裡摸出一封信,遞到利奇的面前。

  利奇疑惑不解地接過信,抖開一看,他的眼睛頓時一亮。

  這根本不是什麼信,裡面記錄的是西部走廊地帶的軍事佈防情況。同盟軍事情報機關其實已經搞到類似情報,所以他一看就能分辨出這份東西的真偽。和他之前看到的情報相比,這裡面多了一些東西。多出來的正是聯盟直屬部隊對走廊地帶各國的防範措施。沒有看到這份東西之前,最讓他擔憂的就是走廊地帶各國的偽軍。雖然其中的精銳已經被拉上羅索托前線,但是那片區域畢竟有二十幾個國家,每個國家就算只剩下兩、三萬人,加在一起也已接近百萬。但是此刻,他卻再也不把這些偽軍放在眼裡。

  很顯然聯盟對這些投降國家的防範之心遠勝於對荒漠各國的防範,所以那些偽軍不但裝備奇缺,而且他們的補給物資也被卡得死死的,頂多能夠維持一場低度的戰鬥。

  前一次戰役時,利奇其實已經注意到,那些偽軍的持續作戰能力非常差勁,當時他以為是偽軍士氣低落,現在看來,他們根本沒有長時間作戰的能力。

  幾乎在一瞬間,利奇的腦子已經想到一件事。或許他可以把這次的作戰目標定得更高一些,不只起到騷擾的作用,而是直接摧毀聯盟在這片區域的武裝力量。他唯一擔心的是:打得太狠的話,聯盟會不會惱羞成怒?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不太可能,西斯羅高層除非腦子壞了才會在最關鍵的時刻放鬆對羅索托的攻擊,將注意力轉向這塊不毛之地。

  「西斯羅聯邦和其控制下的那些附庸國還有多少後備部隊?」利奇問羅拉莉絲。他擔心的是那些用來防衛本土的軍隊會被抽調出來增援,如此一來戰役的規模有可能控制不住。

  「我知道你的顧慮,不過情報部門剛得到消息,聯盟西線對羅索托前線的補給現在改走海路。而且四月份的時候,聯盟已經從後備部隊中抽調四十五萬人增援羅索托前線。他們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我不認為他們還能夠抽調得出更多的部隊。」羅拉莉絲給了利奇一顆定心丸。

  讓副官給那位前首相安排居住的地方,利奇異常鬱悶地將那疊作戰方案扔在羅拉莉絲的面前:「這些全都白費了,必須從頭再做。」

  「別裝了,你本來就沒有決定怎麼打。」羅拉莉絲根本不把利奇的話放在心上。

  被戳破謊言,利奇感覺到臉有些拉不下來。他一把拉住羅拉莉絲,雙手搭在她的腰上。

  「又來這一套。」羅拉莉絲輕笑一聲躲開:「現在不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這些情報都要證實,而且高層似乎還有一些其它的想法。」

  「不會讓我們打完走廊地帶之後,去援助羅索托吧?」利奇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種命令。在高層那些人的眼裡,荒漠各國的軍隊是最好的炮灰,強悍卻又廉價,而且不怕死。

  「有人這麼打算。」羅拉莉絲並不否認,她還知道,提出這類設想的人大多和羅索托帝國的關係非常密切:「不過有你在這裡,只要稍微理智一些的人就肯定知道不可能。所以參謀總部認為,或許你可以打得狠一些,讓那些蛇鼠兩端的國家看清楚,想在兩邊投機的下場。」

  「西頓公國是正面的榜樣?」利奇似乎有些明白:「那麼反面的榜樣呢?」

  「別告訴我你連這都沒有猜出來。」羅拉莉絲笑道。

  「菲科達尼亞共和國?」利奇立刻想到這個在前次戰役時讓他蒙受損失的國家。

  這是個可悲的國家,菲科達尼亞人想要討好聯盟,可惜聯盟根本不在意,事後只是給他們一些華而不實的獎賞,實際上的好處一點都沒有,也沒有因此而給他們特別對待。

  「那麼對其他國家呢,是打是拉?」利奇想知道上面是怎麼打算的。這已經不是一場簡單的戰役,這場戰役結束之後,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西部走廊各國之中造成雪崩效應。原本蛇鼠兩端的各國肯定要重新做出決定:緊跟著聯盟一路走到底,還是重新投入同盟的懷抱?

  「獎勵只能給少數人,多了的話就失去意義,懲罰卻可以多給一些。因為看到別人接受懲罰,印象不會很深,只有自己嘗到滋味才會知道疼,以後做事才會小心謹慎。」羅拉莉絲淡淡地說道,她的輕描淡寫決定了走廊地帶那些國家的命運。

  【第三十二卷】第五章:難民和財富

  重型運輸車發出「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響,緩緩碾過前方的廢墟。

  整座城市都在燃燒。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焦土瓦礫。

  年初剛經歷過一場戰火,現在這座城市被徹底攻破了。在街道上,一排橇車停在那裡。這是專門為穿越沙漠而設計的交通工具,簡單又實用。

  此刻滿耳都是沉重的金屬撞擊地面聲,一部部戰甲跑來跑去,它們將一切有用的東西都裝上橇車。

  在城外,同樣的橇車滿載戰利品,在重型運輸車的拖拽之下,以1一十幾公里的時速緩慢地朝前行進著。

  在更遠一些的地方,一個用鐵絲網拉起來的巨大圓圈裡,一群騎士垂頭喪氣蹲在那裡。

  「總共兩萬七千名俘虜。」副官向利奇報告俘虜的人數。

  「剛才的戰鬥中,他們有多少人戰死?」利奇對這個數字更感興趣。

  「大概五千人左右。」副官立刻報告,她根本用不著查詢記錄。

  「我記得上次戰役時,這些菲科達尼亞人挺悍勇的,這次怎麼變得如此疲軟?」利奇其實知道原因,他這麼說完全是故意的,因為他知道蹲著的俘虜肯定可以聽到他在說什麼。

  「或許是因為缺乏士氣吧,上次他們打得那麼猛是想要賭一把,賭聯盟會接納他們,可惜熱臉貼上冷屁股,人家根本不把他們當一回事。」副官同樣也故意提高嗓門。

  那些俘虜裡頓時有人受不了,只見十幾個人猛地站起來。不過等待他們的不是開口的機會,而是周圍站著的利奇手下揮出的刀光。幾乎在一瞬間,那十幾個怒氣沖沖的菲科達尼亞騎士全被攔腰斬斷,鮮血飛濺出很遠的距離。

  利奇無動於衷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自從那天之後,他有意識地讓自己的心變得硬起來。

  正如羅拉莉絲所說,既然他沒有辦法改變戰爭,那麼他只有適應戰爭。突然耳邊響起一陣「嘀嘀」的聲音,利奇連忙將傳訊通道打開。

  「第一一戰區剛剛傳來消息,敵7力4兵團已被徹底圍殲,特蘭薩瓦第已經落在我們的手裡。」

  蘭蒂報告的消息讓利奇精神為之振奮。和眼前這些投降來投降去的偽軍不同,7524兵團是聯盟西線的一支精銳部隊,也是聯盟駐紮在西部走廊地帶的一支勁旅,將其成功圍殲,其中的意義遠比攻破某個國家的首都要大得多。「我們的傷亡情況怎麼樣?」利奇習慣性地問道。「我們折損了七百多部戰甲,傷亡人數還無法確定。」蘭蒂報告道。這樣的損失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聯盟的精銳不那麼好打,打到最後肯定會拚命,所以他根本沒問有多少俘虜,因為俘虜的數量肯定少得可憐,而且大多數是傷得快要死掉的人。這些人之所以活著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和別人同歸於盡了。

  「馬克西姆那邊怎麼樣?他什麼時候能把德科堡拿下來?」利奇繼續問道。蘭蒂沉默片刻,顯然是在聯絡馬克西姆指揮的兵團,過了大概七、八分鐘,蘭蒂終於說話,「他說他保證在四十八小時之內拿下德科堡。」

  利奇沉吟半晌,他在計算戰局的變化。

  給馬克西姆四十八小時並不是做不到。從開戰到現在,他們一直都打得很順利,順利得甚至讓他有些意外。

  走廊地帶各國的軍隊全都弱得讓人難以想像,不只是裝備和物資的問題,這些軍隊的士氣也低落到極點。

  與之相反的是,他手上帶來的軍隊無論是實力還是人數,都遠遠超過年初那次戰役。

  他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利奇正在考慮要不要給馬克西姆放寬期限?傳訊通道裡又傳來一陣輕響,另外一條線路接通進來。

  「指揮官,當初你和西頓人是怎麼約定的?這兩天跑過來的難民已經超過五百萬,看樣子還會有更多的人過來……」那邊是阿羅多的聲音,將西頓難民運往後方這件事由他負責。

  利奇用手指按壓額頭,他當初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像這種逃亡他已經經歷過兩次,所以他非常清楚,一旦有人開始出逃,其他人會跟著一起走,到了最後根本沒有辦法控制。

  「你蠢了嗎?既然已經注意人數遠遠超出當初的約定,你為什麼不先把之前的那些人送走?至於後面的人能不能走得了,不關我們的事!不過你可以告訴他們,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可以跟著我們的車隊-起前進,但他們要自備食物,我們只提供飲水。」

  把阿羅多打發,他重新切換到蘭蒂的通道。他仍舊沒有計算出戰局的走向,不過他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告訴馬克西姆,他只有八個小時的時間。在太陽落山之前,我要看到我們的旗織插在德科堡的中央廣場上。」

  他也是剛剛想通,戰爭原本就是一件殘酷的事,如果他這次為了減小損失而改變作戰計劃,那麼今後同樣的事情還會發生。他有智腦幫忙計算,或許可以做到萬無一失,但是萬一智腦失靈,可能整個軍隊會因此全軍覆沒。

  當初他感覺嘉利越來越冷酷、越來越不近人情,現在他自己身處於這個位置,終於明白其中的原因。

  剛把這些事情解決,傳訊通道又是一陣輕響,這次接通過來的是哈桑。「第九區發生混亂,好像是安爾考克的第11兵團違反規定,對一座城市進行搶劫,所以和憲兵隊產生衝突。」

  哈桑負責的是偵察和通訊連接,他的人馬鋪開在這片廣闊的戰場上,所以利奇乾脆把監督各個兵團的職責也交給他。

  聽到這話,利奇頓時怒火沖天。他早就防備發生這類事,為此他特意安排哈桑的偵察隊、憲兵隊和蘭蒂的通訊營充當眼睛,時刻緊盯那些土匪一樣的傢伙。把傳訊通道連接蘭蒂,利奇怒氣沖沖地命令道:「幫我接安爾考克的第11兵團。」

  傳訊通道裡窸窸窣窣的雜音持續很久,大概四、五分鐘後才接通。「總指揮官,請您聽我的解釋。」那位兵團長操著生硬的帕金頓語,還想和利奇兜圈子。

  可惜,他聽到的是利奇的怒吼:「我不想聽什麼解釋,從現在開始,你的人退出戰鬥序列,到E區待著。別給我玩花樣,督戰隊已經在路上,如果你們再做出什麼事,我就把你們當做陣前叛變處置。」

  利奇的話非常狠,軍隊裡對付陣前叛變比對付敵人更加嚴厲。不給那個兵團長任何辯解的機會,利奇重新切換至蘭蒂:「把安爾考克的第11兵團定為黃色警戒對象,讓憲兵隊和督戰隊對他們多注意一些,對他們的補給也全部停止。」

  利奇長長吐出一口氣,剛才一連串事情讓他手忙腳亂,現在總算有了空閒。

  在沙漠的邊緣,一處用鐵絲網圍攏起來的地方,數不清的帳篷聚在這裡。,帳篷和帳篷挨得很近,想要走動,簡直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和利奇剛到達施泰因時簡直一模一樣。只不過施泰因對當時從蒙斯托克逃出來的人來說已經是終點,這裡卻只是起點。

  遠處十幾輛重型拖車正進行出發前的檢查,每輛拖車的後方全都拖著長長的一串沙橇。

  突然,原本負責安全戒備的騎士全都動起來,他們有的跑到沙橇旁邊,有的圍著鐵絲網站好。

  被鐵絲網圍著的人看到外面的動靜,頓時變得熱鬧起來。他們全都從各自帳篷裡鑽出來,有些腦筋快的傢伙已經開始收拾東西。至於更早一些做好準備的人,則拚命朝著一道鐵柵襴門擠去。

  「不要擁擠,不要擁擠。」站在柵攔門後面負責維持秩序的騎士,一邊高聲喊著,一邊用包著鐵皮的棍子敲擊鐵絲網。

  可惜場面根本不受他們的控制,隨著擠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那道鐵柵欄門被推得嘎吱嘎吱直響。

  就像當初蒙斯托克大逃亡一樣,這些難民都一心想登上一輛沙橇,那是他們逃生的唯一希望。前面的人還好一些,越是後面的人,越是擔心位置會被別人占走,所以拚命地往前推擠。

  半個小時過去了,當情況越來越惡化、許多難民臉上顯露焦躁之色的時候,那十幾卅拖車同時響起「嗚嗚」的汽笛聲。

  沉重的鐵柵欄門在一陣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中緩緩打開。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數以萬計的難民一下子湧出。他們衝到拖車的旁邊,這些難民分散開來,拚命往沙橇上爬。

  這些沙撬有半人高,想爬上去,對於年輕力壯的人來說不顯得困難,但是對老人和小孩來說卻顯得有些困難,而且爭搶中難免會發生碰撞,所以到處能夠聽到叫罵聲和呼喊聲。

  混亂中,有的大人找不到小孩,急得不得了;也有一家人分散了,互相喊來喊去。還有一些擠在前面的人發現其他家人根本沒有跟上來,隔著j張鐵絲網不知該怎麼辦。

  爬到沙撬上的人自然很多,為了盡可能多裝些人,沙撬上沒有座位,所有的人只能站著。他們需要站一整天,因為穿越沙漠的這條路很長,前進的速度卻很慢遠處,那名前首相默默地看著極度混亂的場面,他的身邊站著阿羅多。「這些人有多少能夠安全到達奧摩爾?」海德涅輕歎一聲問道。

  「我給不了你任何保證,我們已經仁至義盡。這些車輛本來是用來裝運物資的。」阿羅多說話的味道有些酸溜溜的。雖然他知道西頓人已經交了路費,用1一十五噸黃金換來這次大撤離。這是一筆好買賣,他們自己搶劫肯定沒有這麼大的收穫。但是人心總是難以得到滿足。

  「我知道。」那名前首相不會在這個時候觸怒阿羅多,不過他心底確實感覺很不舒服。

  一路上他看到荒漠聯軍大肆搶劫的場面,那是高效率的搶劫,一切都井然有序;有專門的人負責搜索建築物,搬運、裝車同樣也由專門的人負責。如果把這些全都用來運輸人員,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一千11百萬西頓人全都送往後方。

  「您想必已經聯絡過最高指揮官了吧?他怎麼說?」此刻海德涅最關心的是多出來的人能不能跟著前往奧摩爾?這個順風車不是那麼好搭的。1聽到這話,阿羅多有些惱火,他剛被利奇罵了一通。「指揮官讓我先把人運走,但要按照當初承諾的人數來運。多出來的這些人有兩條路可以走,要不在這裡等,或許我們可以抽出一部分運輸;要不就是靠自己的力量穿越這片沙漠,只要沿著沙撬的軌跡前進就不會迷路,而且每隔十公里我們都有一個補給點,但只提供清水,你們必須自己準備食物。」

  那位前首相的臉頰抽搐一下,他不覺得這兩條路走得通。第一條路看似可行,但是他完全聽得出阿羅多的話裡帶著濃重的敷衍味道;第1一條路根本是死路,現在是夏天,沙漠的溫度高達四、五十度,想跋涉四百多公里到達另外一邊,就算是那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都做不到。

  朝著左右看了看,發現四下無人,海德涅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金條,塞進阿羅多的手裡。

  「請通融一下,再幫我傳個話給最高指揮官。等到將來戰爭結束之後,我們西頓人不會忘記在戰爭中幫助過我們的人。」

  阿羅多糖量手裡的金條。他喜歡金子,這根金條在赫達爾足夠買下一幢大宅,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這位前首相剛才的話。

  他突然想起一次高層開會的時候,大長老曾經提過,為了將來能在走廊地帶插上一腳,德雷達瓦必須盡可能找一些盟友。眼前不就是送上門的盟友?

  唯一讓他有些為難的是,就算事情辦成了,這個人情也是利奇的。阿羅多不喜歡動腦子,他不是塞斯庫,更不是米哈伊恩,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擁有大智慧。

  可惜,這次為了保證利奇的指揮不受干擾,各國統帥一個都沒有參與行動,甚至聯絡都做不到。要不然,他可以把這個難題踢給統帥塞斯庫。

  憋了半天,阿羅多偶然間想起小時候和父親在沙漠中訓練的經歷。那次是為了鍛煉他的毅力,他和父親在沙漠裡待了半個月。

  「這樣吧,你讓你的人把難民分開,女人老人和孩子就乘沙撬走,年輕力壯的跟著車隊走。但不是在白天,讓他們等到天黑之後再出發,我的人會在沿路上放一些燈。」

  那名前首相一聽,知道這已是最後的辦法,再想得到更好的待遇,恐怕沒有可能。

  前方打得很熱鬧,後方同樣也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在赫達爾的郊外,年初時的場面再次出現在人們的眼前。一塊新的、更大的空地被圈出來,仍舊像當時一樣,在四周拉了一圈鐵絲網,所有搶來的物資全都露天放著。

  這樣做既是對勝利的一種展示,同時也是做給其他各國看??雖然物資全都集中在赫達爾,但是德雷達瓦沒有偷偷吞沒這批物資。

  在開戰之前,利奇曾經制定一套規則:所有的戰利品一半會按照各國出兵的數量分配,出了力當然要給報酬,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另外一半戰利品將會按照各國軍隊在戰役中的表現進行分配,事實上那是分給每個兵團。這片荒漠的國家都和德雷達瓦差不多,兵團的獨立性很強。

  正因為有這些規矩,所以安爾考克的第11兵團違反規定、私自搶劫的時候,利奇敢用強硬的手段對待。這個兵團所做的事危害參加這次行動的每一個兵團,乃至每一個國家的利益。如果他下令對這個兵團發起攻擊,各國的部隊絕對不會手軟。

  長達一個月的準備工作確實不是白做的,而且透過智腦計算出來的最有效、最科學的搶劫方式,也顯露出它的威力。

  同樣是一個星期的時間,這次運回來的東西不但數量比上次多,而且質量要高出好幾倍。其中最讓各國眼饞的就是大量的機械設備。

  當初攻破的那些城市同樣也有機械設備,不過這片荒漠沒什麼工業可言,機械又大多很沉重,搬運起來非常麻煩,所以各個兵團碰到這類東西,要不扔在原來的地方,要不就暴力拆開,運回來之後只能當做廢鐵處理。事後賈拉德把各個兵團的兵團長罵得狗血淋頭。

  和當初不一樣,這次各國的兵團長都已經學聰明,再加上幾個月來,利奇在賈拉德和馬努埃姆的幫助下建造一大堆工廠,現在人人都知道這些機械設備是好東西,大家都當做寶貝。

  對於赫達爾的居民來說,他們只能遠遠站在鐵絲網後面看,能夠進入裡面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對各國的特使來說,這裡是他們待得最久的地方。

  他們可以一遍遍地計算有多少物資,反正這項工作對他們來說充滿樂趣。除此之外,他們還可以聚在一起,商量將來怎麼分配這些戰利品。

  和往常一樣,下午三點鐘時,遠處傳來重型拖車「嗚嗚」的汽笛聲。每天運輸車隊都是這個時候到達,從三點一直忙到晚上十點。

  汽笛聲一響,喧鬧的程度達到頂點,無數人從城裡跑出來,大家都等著看今天又運來什麼戰利品。

  那些特使也是一樣,他們的身份有特權,所以每一次總是有最好的位置留給他們。

  不過這次他們失望了,因為拖車所拖的沙撬上,全都密密麻麻擠滿人。在開戰之前,為了保證消息不會走漏,所以包括德雷達瓦在內,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知道西頓公國已經再次投向同盟,更不知道西頓公國和同盟高層有I項秘密協議,打算舉國撤離。

  但是戰役一開始,西頓公國突然冒出來一萬軍隊,從背後打了聯盟駐軍措手不及,再加上兩邊夾擊,將聯盟駐紮在走廊地帶地的直屬部隊消滅大半,這項秘密協議就暴露在世人的面前,所以這些特使全都知道,眼前這批滿臉疲憊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真是可惜了,如果是運東西的話,這一車可以運多少啊?」「恐怕今後幾天,所有的車輛都得用來運送這些西頓人。你們看,這一車大概只有三、四千人,一個車隊能運的人數就算三萬吧,也就是說需要跑一百趟才能把人運完。」

  「沒有辦法,這是同盟高層的意思。」

  「這麼多人要吃飯,不知道德雷達瓦會不會被這些人吃窮了。」「別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米哈伊恩那隻老狐狸,那是石頭裡都能搾出油水的人,他怎麼可能吃虧?」

  這倒也是,同盟肯定會給他們補償。「」誰讓他們運氣好呢?有一個不錯的宗主國。「

  「奧摩爾以前也不怎麼在乎德雷達瓦,只不過這次終於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

  「別說得酸溜溜的,這已經夠了,國與國之間本來講的就是利益。你看,有1個宗主國不是挺好嗎?用得著的時候,大批的物資就來了,現在又是建工廠,又是造鐵路,就算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德雷達瓦又被扔在一邊,至少工廠和鐵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有了這些,德雷達瓦在我們這些國家的面前可以耀武揚威了。」「你說我酸,你的話比我更酸。」

  「有必要為這種事吵架嗎?我擔心的不是德雷達瓦會變得張揚。你們想想看,外面那些國家在我們的面前張揚過嗎?沒有吧!因為他們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將來的德雷達瓦搞不好也會變成這樣。」這話一說,眾人都沉默下來。

  不管剛才那兩個人,還是此刻說話的這個人,他們擔心的都是同樣的事。德雷達瓦的未來一片光明,這-點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問題是他們的國家怎麼辦?

  這時候,再去求奧摩爾帝國收他們做附庸國,顯然已經晚了。成為德雷達瓦的附庸倒是有可能,但他們都不會甘心這樣做。

  難道讓他們看著德雷達瓦變得富裕強盛,自己仍舊在貧困中掙扎?「你們有沒有想過向上面的人建議,乾脆這片地區的所有國家都合併起來,組建一個聯邦制的國家?對內,我們仍舊各自為政,政體用不著改變,但是對外,我們就用一個國家的名義。」

  拋出提議的這位特使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來:如此一來,他們的國家也就自然而然成為奧摩爾的附庸國。

  能夠被各國派出來擔任特使的都是一些很有地位,而且智慧超群的人物,稍微一想就立刻明白其中的好處。

  「米哈伊恩會同意嗎?」底下立刻有人問道。這樣問,足以說明此人確實希望這個方案能夠成功。

  其他人的心思也差不多。

  「應該沒問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米哈伊恩現在恐怕已經在球磨怎麼在走廊地帶也插上一手了。」那位特使說到這裡時,語氣顯得有些黯然。正如之前所說的,他已經感受到德雷達瓦不再將目光局限於這片荒漠之中,而是越來越像外面的國家。

  他正感慨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騷亂的聲音。原來難民裡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倒在地上,此刻老人的身邊圍攏一大堆人。

  「這麼大年紀還有什麼可逃的?」旁邊的一個特使冷冷地說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自然條件非常惡劣,所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明顯有叢林法則的味道,雖然還沒有到那麼殘酷的地步,但是當戰爭爆發時,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會把逃生的機會讓給年輕的人。

  「這個老頭的兒女倒是挺孝順,而且這個傢伙很會生啊!好像兒子和女兒加起來有-1、三十個。」

  「白癡,這根本就不是一家子。老頭應該是導師一類的人物,旁邊的都是他的學生或助手。」那個最具有智慧的特使雙眼緊盯著前方,好半天他才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原來這才是最有價值的財富,這根本不是賠本的買賣o」

  「什麼意思?你能說得更清楚一些嗎?」旁邊的特使立刻聚攏過來,他們這幫人早已形成一種默契。

  「西頓人有文化,這些難民全都受過教育。德雷達瓦想要發展起來,只有物資是不夠的,給幾座工廠只是杯水車薪,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大量有文化的人。」那位特使越說越激動,他用力扯著自己的頭髮,看起來像是要瘋了。

  「對啊!外面的國家有很多都施行義務教育制度,國民必須讀滿九年,如果趁現在這個機會多撈一些人過來,我們等於大賺一筆。有了這些人,我們可以自己開工廠、自己造鐵路。」另外一個特使也猛然間醒悟過來。

  「我還聽說,兩個月前從蒙斯托克來了一支專家團,米哈伊恩親自陪著他們四處轉,對他們客氣得不得了。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那支專家團就是給米哈伊恩出謀劃策來的。」

  被點醒之後,這些特使們的想像力立刻變得活躍。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不管看什麼,都感覺是德雷達瓦的大長老米哈伊恩在玩花樣。

  這可不行,不能讓他們獨佔好處,我們也得沾上一些好處。我剛想起來,就算把搶來的機器弄回去,如果沒人會用的話……「

  是啊,是啊,當初結盟的時候,不是說好的嗎?如果有好處的話,大家都應該從中得到一份,就算他們吃肉,讓我們喝湯也行啊。「

  一陣喧鬧之後,這些特使全都坐不住了,他們打算去找米哈伊恩。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先要聯絡國內,畢竟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無權做出決定。

  戰線仍舊往前推進,隨著聯盟在走廊地帶最後一支駐軍被徹底消滅,再也沒有人能夠抵擋利奇的腳步。

  每天都有好消息傳來,不是又一支偽軍被消滅,就是某座城市被攻破。此刻,戰役能夠打到什麼程度已經不取決聯盟的抵抗力量有多強,而是看利奇手上的物資是否還能支撐得住?戰爭打的就是物資消耗。正因如此,軍需主管每天都要找利奇報告一次。

  看著軍需主管拿來的清單,利奇的眉頭微微皺起。吸取上次的教訓,在開戰之前,他命令各個兵團必須嚴格按照作戰計劃行動。

  負責搶劫的兵團專門分出一部分人,將搶來的戰利品裡立刻能用得著的物資,另外放一個地方。

  靠這種以戰養戰的方式,他已經把消耗減少到最小的程度,但是總體的消耗仍舊讓他感到吃驚。

  「一切都按照您的命令在執行,這不是我們的問題,最主要的原因是聯盟搜刮得太狠了,以至於我們打下的那些城市裡,能夠為我們所用的物資非常有限。」軍需主管辯解著。

  利奇沒有搭理這個人,他隨手拉開地圖。

  地圖上標記著此刻已經被他們佔領的地盤,以紅色塗抹標出。他們還沒有佔領的地方仍舊是白的,其中有幾個用紅筆描畫出來的圓圈,那是計劃中必須攻克的城市。

  此刻的他在繼續維持現在這種極快的推進速度,還是放慢速度鞏固地盤之間搖擺不定。

  突然,有人敲指揮車的門。

  軍需主管立刻乖巧地看了看利奇的臉色,他看到利奇朝門口注視一眼,立刻過去把門打開。

  站在門口的是羅拉莉絲。

  上次戰役時,羅拉莉絲代替利奇指揮飛行大隊,但是這次她卻不指揮任何一支部隊,而是跟在利奇的身邊充當保鏢。

  自從鬼谷的刺殺事件發生之後,她沒有離開利奇身邊,而且她的靈甲肯定就在不遠處。

  「你先出去。」羅拉莉絲命令那個軍需主管。按照軍隊中的等級,她根本沒有這個權力,但是此刻誰都知道,眼前這位是劍聖級的人物,就連米哈伊恩都俯首貼耳,更別說一個小小的軍需主管。

  見那人離開,羅拉莉絲隨手把門關上,然後將四周籠罩起來。「上面剛下命令,你必須和我回卡佩奇。」「出了什麼事?」利奇一下子站了起來。

  「就在兩天前,聯盟西線部隊全面發力,而且他們終於亮出底牌了。」羅拉莉絲將一組記錄裝置放在利奇的面前。與其聽她說,還不如親自用眼睛去看。利奇接過記錄裝置,立刻接在一台記錄儀上。隨著白光打在指揮車一側的牆壁上,一部戰甲的影像瞬間出現在眼前。利奇一眼就看出來,這部戰甲是在「魔方」的基礎上改造而成。「魔方」是迄今為止設計最成功的中型戰甲,雖然利奇本人設計的「仙女龍」2型已經非常接近「魔方」的性能,有些指標甚至超過,但是在整體性能上,仍舊稍微差了一些。

  況且r魔方「能在戰場上快速被修復,這是獨一無一一的能力。所以用」魔方「的結構做為基礎,將某種特別的技術加上去是很正常的做法。

  同盟也是一樣,各種型號的新型戰甲都是在「龍」的基礎上修改而成。螢幕上的這部戰甲和「魔方」最大的區別就是外殼。「魔方」的表面通體渾圓,幾乎沒有稜稜角角的地方,但是這部戰甲簡直是無數平面堆砌出來的,幾乎看不到任何曲線?,在它的兩條手臂上還有兩面盾牌,這種盾牌也是平的,而且四四方方,看起來像是兩塊門板。

  「是能量護盾。」利奇立刻叫了起來,他能夠想到的只有這種可能。艾斯波爾最早搞出來的能量護盾同樣也對外形有要求,而且限制比這更加苛刻。

  「你說對了,西斯羅聯邦的底牌就是這種全能量型戰甲。羅索托人已經搞到一些樣本,其中的兩部正在送往卡佩奇。」

  利奇終於明白羅拉莉絲為什麼找他。當初西斯羅帝國拋出能量鋒刃這張王牌時,同盟高層曾經將所有排得上名次的戰甲製造師全都聚集在一起,共同尋找應對的辦法。

  那一次非常成功,顯然,同盟高層希望複製那次成功。「羅索托人能夠抵擋多久?」他這樣問的時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既想這個討厭的國家就此被攻破,又不希望這個人口最多的國家出事。

  「羅索托帝國也有底牌,這一次他們也總算是把底牌亮出來。」羅拉莉絲苦笑著將記錄儀的旋鈕往後撥,只見螢幕上的影像迅速快進,最後停在另外一部戰甲上。

  利奇對這部戰甲同樣熟悉,從外表上可以看得出,那屬於夜叉系列。

  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羅索托人最強的殺手鑭居然是。1種超輕型的戰甲。

  羅索托人一個個人高馬大,製造的東西也粗笨結實。在他原本的猜想之中,他們的殺手鑭應該是一種重型戰甲才對。

  不過他的意外很快就變成驚訝,只見螢幕上那部戰甲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在戰場上閃來閃去,它的武器是兩把一公尺長的細刺劍。

  同盟現在也已掌握能量鋒刃技術,所以就算細刺劍的威力也不差。它看起來很短,攻擊的距離並不近,攻擊力也很強。

  「這速度和鐵血兵團都有得一拚,羅索托人是怎麼做到的?難道爆裂鬥氣的秘密已經被他們破解了?」利奇暗自嘀咕,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頭。如果已經破解爆裂鬥氣就沒有必要用超輕型的戰甲。鐵血兵團用的是普通戰甲,頂多就是能量回路上進行專門的改造。

  「戰前羅索托人已經在類神經元系統方面有了巨大的進展,他們設計的這種戰甲叫『刺殺者』,最初的樣機是靠一種特殊蓄力裝置來達到超高的速度,不過莎爾夫人搞出新型的魔動筋腱,你又設計出『明王』之後,羅索托人就借用你的設計,把『刺殺者』重新改進,不久之前又加上羅索托人的能量鋒刃技術。」羅拉莉絲在一旁解釋這種戰甲的來歷。

  螢幕上,那部「刺殺者」已經欺近到西斯羅聯邦全能量戰甲的近前。利奇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他剛才第一眼看到「刺殺者」時,立刻聯想起鐵血兵團。西斯羅人在設計全能量戰甲的時候,不會沒有考慮過以鐵血兵團做為假想敵,所以「刺殺者」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還有一個原因也讓他感到「刺殺者」會輸。

  「刺殺者」追求速度和瞬間殺傷力,可以看成是一把鋒利卻又脆弱的短劍;西斯羅人的全能量戰甲如同一面厚重的大盾,兩者相遇的話,很明顯後者更佔優勢。

  在螢幕上,兩部戰甲瞬間交上了手。

  那部「刺殺者」的速度原本已經快到極點,此刻的速度又提升一大截。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速度,輝煌以下的騎士根本沒有辦法反應,而此刻駕馭那兩部戰甲的騎士,顯然都沒有到輝煌的等級,所以「刺殺者」幾乎招招命中。他刺中的大部分是軟肋、腋下、咽喉之類要害的地方,那也是防禦最薄弱的所在。

  能量鋒刃擊打在能量護盾上,頓時蕩起一圈圈漣漪。利奇的心中暗忖:果然如此。

  對付能量護盾,必須對症下藥,這是能量護盾和普通裝甲不同的地方。以前聯盟所用的能量護盾技術是弗蘭薩帝國那位神工波羅諾夫發明的,同盟已經找到對付那種護盾的辦法,羅索托帝國同樣也掌握這種技術。

  但是眼前這種顯然用的不是同樣原理,所以用來對付波羅諾夫護盾的技術,對這種護盾沒有效果。

  利奇不認為開發出這種技術的戰甲製造師比波羅諾夫更加高明,只要看到樣品,他可以找到破解的方法。

  在螢幕上,那部「刺殺者」沒能破開對方的裝甲之後,居然不退反進。

  眼看著對面那部戰甲一劍斬落下來,「刺殺者」猛地撲上去,緊接著刺眼的光芒把整個螢幕變成一片雪白。又是同歸於盡。

  羅索托人性情剛毅,一旦不能戰勝對手,就會選擇這種結局。到了這個時候,利奇哪裡還會猜不出來?羅索托帝國設計出這種性能極端的戰甲,本來就是為了用於自殺性攻擊。

  「這種戰甲不應該用在正面戰場上。」利奇冷冷地說道。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會為那個羅索托騎士的英勇而感歎,但是現在他不會了。

  羅拉莉絲不這樣看,她歎了一口氣說:「要不是在這短短的幾年裡戰甲技術進步得太快,突然間冒出來很多新技術,『刺殺者』完全有可能成為戰場上的明星,可惜它生不逢時。」

  利奇這一次倒是沒有反對。「刺殺者」先進的地方不是它的速度有多快,而是它的控制系統幾乎沒有任何延遲。

  艾斯波爾同樣在類神經元方面有研究,不過他搞出來的成果明顯不如這種技術成熟,在這方面是羅索托人走在前面。

  讓利奇感到有些鬱悶的是,他設計的「仙女龍」1型和2型,在這兩種戰甲面前顯然已經過時了。好在他還有後招。

  「『仙女龍』的原型機雖然不成熟,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它的性能超過這部全能量戰甲,偏偏你們要玩什麼保密,一定要讓我簡化設計,先弄出簡版的『仙女龍』1型和2型,現在怎麼辦?還沒有全面換裝,這兩種型號已經過時了,3型和4型又沒有完成……」

  他看著羅拉莉絲,想看看羅拉莉絲有什麼反應。

  「這不關我的事,要後悔也應該是卡洛斯和馬克斯後悔,當初是他們決定分成兩步走。不過現在也不算晚,3型和4型不是也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嗎?這一次讓你回卡佩奇,恐怕就是為了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兩種型號做出來。至於羅索托那邊,他們還可以頂一段時間。」說到這裡,羅拉莉絲也帶著一些看好戲的味道。

  說到「仙女龍」1型和2型,她突然想起卡洛斯拜託她的事。「現在這兩種型號的『仙女龍』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卡洛斯想要一批,就算是已經用過的也行。」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卡洛斯顯然看上荒漠各國聯軍已經列裝的那批戰甲。利奇知道那位陛下肯定是在擔心這種全能量戰甲也出現在中線戰場上。雖然性能差了一些,「仙女龍」卻勉強能抵擋得住這種全能量戰甲。同盟列裝的龍式戰甲的其他變種就沒有那個能力。

  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仙女龍」1型和2型也裝備有能量護盾,只不過採用的是老技術。

  「看來只有撤退了。」利奇遺憾到極點,上次因為底下的人肆意搶劫,最終不得不提前結束行動,沒想到這次還是只能半途而廢。幸好發動這場戰役的目地已經達到了。

  西部走廊地帶各國的軍隊基本上已經被他們打殘,聯盟的直屬軍隊更是被全部殲滅,好幾個國家的首都被夷為平地,數卜座城市化為廢墟。如果聯盟還想控制這片地帶就只能調用本國軍隊。他們要嘛從羅索托前線調人過來,要嘛把僅有的守備部隊調上來,這兩種選擇恐怕都會讓西斯羅人頭痛不已。

  至於那些投降聯盟的國家,有了西頓公國這個先例,他們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非常難過,懲罰的目的也達到了。

  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黛娜能不能壓得住那幫土匪?「利奇自言自語著,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自己前腳一走,那些兵團長馬上就造反。

  「放心吧,你只要告訴那幫人,『仙女龍』馬上就要被淘汰,等你回來之後,軍團將會更換一批新的戰甲……我相信,所有的人都會非常聽話。」羅拉莉絲給了一個建議。

  利奇拍了一下腦袋,他居然沒有想到這招。

  這話沒錯,等到他從卡佩奇回來,「仙女龍」3型和4型肯定開始生產,到時候剛列裝的戰甲又要順序淘汰,所有這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裡。看到利奇想通這一點,羅拉莉絲突然感覺有些話或許可以說。「其實,向德雷達瓦借兵,最大的用途不是為了將來的反攻。我可以告訴你,將來反攻回蒙斯托克肯定會非常容易,就算沒有德雷達瓦的軍隊,以獨立軍本身的實力再加上海格特的軍團,也足以擊敗瓦雷丁的殘餘軍隊。」

  如果是在來德雷達瓦以前,利奇對這番話會半信半疑,但現在他卻相信這是真的。

  他在這裡的前後兩場戰役打得實在太順手了,第一次至少還被偷襲一把,損失了幾千人?,這次簡直就像是燒熱的刀子切黃油一樣,輕鬆到極點。

  等到他們反攻的那一天肯定大局已定,像瓦雷丁這樣11流附庸國,恐怕連守衛本土的部隊都捉襟見肘,根本不可能將軍隊留在蒙斯托克。

  這樣一想,當初大叔和羅拉莉絲指點他借兵,顯然不是為了和瓦雷丁人打仗。借兵只不過是一種象徵、一種實力的顯示,為的是奪回蒙斯托克之後能夠將控制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利奇發現自己又學到許多東西。

  【第三十二卷完】
2014-9-25 15:5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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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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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三卷

  出版日:2010-12-03

  內容簡介:

  仙女龍4型進入量產階段,羅索托的戰事也越加緊繃,狗急跳牆的尼古拉四世再也掩飾不住其野心,與同盟國家的關係在破裂邊緣,而帕金頓早已盤算好利用這種緊張的狀況訂下一連串的計中計……

  利奇為了補償105小隊成員,答應為每個人製作一部專屬戰甲,利奇把主意動到了那部傳說中的戰甲──「雷神」身上,為此利奇再度去了一趟「天之城」,迎接他的人是……?

  【第三十三卷】第一章:士別三日

  兩架飛翼一前一後降落在草地上。

  草地正中央一幢別墅裡立刻衝出幾部戰甲,不過戰甲裡的騎士並沒有表現出絲毫敵意,因為他們早就接到通知,有兩架飛翼要降落在這裡。

  利奇從前面一部飛翼上下來,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任何人不眠不休飛行四十幾個小時,都會變成他這樣。

  「原來是您,兩位神工和各位大師們已經在下面了。」

  負責守衛的騎士全都認得利奇,為首者立刻將利奇迎了進去。

  既然知道來的人是利奇,他們當然也能夠猜到後面那部飛翼裡的人是羅拉莉絲,不過沒人在意這一點。

  哪怕是劍聖級的人物也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就以大叔來說,他的身份夠高,但是想要進入聖殿恐怕也不容易。眼前這座地下實驗室對於卡佩奇來說,地位和聖殿相當。

  羅拉莉絲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從飛翼裡出來之後就退到草地邊。

  她並不擔心利奇會出事,這個世界上比此處更安全的地方,恐怕只有帕金頓皇宮和聖殿。

  「東西已經運來了?」利奇問那些負責安全保衛工作的騎士。

  他多少有些意外。

  他一刻都沒有耽誤,路上甚至沒有休息,他是直接飛過來的。赫達爾離卡佩奇的距離比起羅索托前線還要近一些,他實在想像不出那兩部樣機如何比他更早到達這裡?

  「這我就不知道了。」為首的騎士雖然嘴上這麼說,實際上他是知情者,不過這種事不能從他的嘴裡透露出來。

  利奇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不會難為眼前這些人:真的想知道樣品是怎麼到這裡的話,他可以問大叔。

  坐著升降梯到達地底,一過那道鐵柵欄門,利奇立刻感覺今天的氣氛和以往大不一樣,連守衛的騎士也多了十幾個,裡面居然有四個天階騎士。

  這個地下室有二十幾間獨立的實驗室,最大的一間在最裡面,此刻所有的戰甲製造師全都在那裡。

  人很多,比上一次還多,其中大部分是助手和輔助的工作人員,大師反倒少了好幾個。

  利奇多少能猜到一些原因,自從上次馬努埃姆身邊出了個間諜之後,各國都變得小心許多。

  在實驗室正中央放著一張巨大的桌子,桌上擺著兩部戰甲。

  這兩部戰甲全都有些損壞的地方,其中有一部只剩下三分之一。

  無數金屬線從它們裡面拖出來,一直連接到四周的儀器上。在儀器前,那些助手和工作人員正忙碌著。

  一陣電光亂閃,兩部戰甲表面亮起淡藍色的光芒,這層藍光如同一道半透明的薄膜籠罩在戰甲表面。

  「大家靠後一些,小心意外。」伊洛大聲喝道。

  原本湊到桌子前的人立刻往後退去,只有一個身穿厚實的防護服,頭上戴有玻璃面罩防護頭盔的人,手持一根一公尺多長的金屬條,仍舊站在桌邊。

  看到眾人退到一條黃線後方,那個人舉起金屬條,朝著其中一部戰甲捅過去。

  「嗤」的一聲響,金屬條頂端爆射出刺眼的亮光,和數公尺長的一串火花。

  在場的人全都有準備,他們退開時已經將一副墨鏡戴起,唯獨利奇對此一無所知,被刺眼的亮光一下子弄得看不見了。

  還好這只是短暫的失明,過了半分鐘,他的眼睛才漸漸恢復過來。

  雖然在這半分鐘裡眼睛看不見,他也知道發生什麼。成為王牌騎士時,他就已經能夠靠感知看到東西。

  就在亮光一閃、火化飛濺的一剎那,那部戰甲上籠罩的藍瑩瑩保護膜被「燒灼」出一塊黑斑,雖然這塊黑斑很快被抹平,不過一瞬間已經足夠洞穿這部戰甲。

  「你們已經解決問題了?」利奇喪氣地說道,他感覺自己白來一趟。

  眾人這才注意到他進來,艾斯波爾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嘴唇前。

  利奇連忙閉上嘴巴,他悄悄地走到一個角落,站在法拉克的身邊。

  在所有的大師裡,除了馬努埃姆,就屬法拉克、伊洛和他的關係最近,現在主持這個項目的是伊洛,他一時脫不開身,利奇只能找法拉克。

  「見到你實在是太高興了,我本來還以為你來不了呢。」法拉克湊到利奇耳邊說道,他不敢說得太大聲,怕妨礙到其他人。

  「情況怎麼樣?我看你們好像已經找到辦法。」利奇直接將聲音傳進法拉克的耳朵裡。

  「當然,能量護盾說穿了不是什麼複雜的技術,原理就那麼幾種。上一次是因為第一次碰到,所以感覺有些棘手,現在有經驗了,解決起來自然不難。」法拉克說得挺輕鬆,不過輕鬆的背後卻是他們這些人半年的艱辛。

  當初利奇無意間發現聯盟所使用的很多技術居然是以前未曾完成的項目,從那之後,卡佩奇做了一個秘密研究,將歷代大師以上戰甲製造師研究過的項目,全都逐一整理一遍。

  為此,卡佩奇高層調集十五位大師和兩百多名戰甲製造師,花費無數心血。

  這一切終於有了回報。

  幾天前,兩部戰甲還沒有送到這裡,伊洛負責的破解小組已將所有和能量護盾有關的項目找出。

  從羅索托人的描述之中,他們已經確定這是哪種類型的能量護盾,所以東西一到,立刻針對性地研究破解的辦法。

  「那我豈不是白來了,你們早說嘛!」利奇不由得抱怨起來。既然找到破解之法,做出那根金屬棒恐怕也要一天時間,這點時間足夠聯絡他,他也就用不著拚命趕過來。

  「怎麼是白來?現在破解的只是外面這層能量裝甲,這種戰甲用比較輕的合金代替原來的高硬度鋼板,所以重量一下子減掉許多,關節部位的設計也改用更靈活的設計,整體性能比「魔方」強了不少。這次恐怕不得不用你還沒有完成的那個設計了。」

  法拉克證實羅拉莉絲的話。同盟高層顯然意識到他們在主力戰甲方面再次落在聯盟的後面。

  如果只是破解聯盟的能量護盾技術,僅是治標不治本。就算「刺殺者」能夠破開對方的能量護盾,在擊殺對手的一瞬間,「刺殺者」脆弱的結構可能也會被對手破壞,這樣的結果仍舊是同歸於盡。

  「這樣說來,它們的重量應該比「魔方」輕得多?」利奇問道。

  當初他還在西部走廊前線時,同盟的戰甲製造師還沒有對樣機進行拆解和測試,自然沒辦法告訴他更多的細節。

  「不帶任何兵刃的話,重量在1.7噸左右。」法拉克答道。

  利奇明白高層為什麼這樣憂慮。

  「魔方」的重量接近2.6噸,相比之下這種戰甲確實要輕得多:「魔方」在中型戰甲裡屬於偏重的,這種戰甲卻非常接近輕型戰甲。

  「魔方」最大的問題就是遠距離作戰不如「龍式」戰甲。所以聯盟不得不仿製「龍式」戰甲,用來和「魔方」相互配合。

  現在這麼一來,原來的缺陷不存在了,這種新式的全能量戰甲擁有強悍攻擊力和防禦力的同時,還擁有遠距離突襲的能力。

  對於同盟來說,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你們既然已經拆開看過,應該清楚這玩意兒是否容易製造?」利奇追問道。

  「這種戰甲是從「魔方」的基礎上改的,不過複雜程度要高得多,而且結構上也有很大不同。」法拉克解釋道。

  利奇原本懸著的心頓時放下。

  「魔方」相對於其他戰甲不算太複雜,但是和「龍式」戰甲比起來,複雜程度就高得多了。同樣人數、同樣規模的製造廠,一個月如果能生產出兩千部「龍式」戰甲,「魔方」頂多生產出八百部。

  這種戰甲比「魔方」更複雜,產量自然更低。

  他設計的「仙女龍」系列雖然比「龍式」複雜,但複雜程度非常有限,產量低不到哪裡去。放下心來的他終於有空想其他事情了。

  利奇首先想到的是剛才他問那幾個騎士的問題。

  「你們是怎麼把它們弄到這裡來的?速度居然比我還快。」

  如果是小件的東西,他或許會懷疑是天階騎士駕馭靈甲,將樣機運到這裡,之前他們曾經做過,那一次他們運來的只是幾塊裝甲板。

  靈甲的載重非常有限,頂多兩、三百公斤,而這兩部戰甲遠遠超過這個重量。

  「反重力裝置的奧秘不是你破解的嗎?我們造了一部飛車,又找來當初教你那種功法的人,讓他開車往羅索托走了一趟。」

  法拉克的話解答了利奇所有的疑問。這同樣也讓他心頭一動。

  或許他可以製造這樣一部飛車,如此一來在卡佩奇和德雷達瓦之間來回就用不著像現在這樣辛苦。

  他正想著,艾斯波爾和伊洛走過來。測試已經結束了。

  走到利奇的跟前,手一伸,伊洛問道:「東西沒忘記帶來吧?」

  「當然沒忘。」利奇從左側的口袋裡掏出兩個記錄裝置:「我已經整理過一遍,只把和戰鬥有關的數據保留下來,這應該夠你們分析一段時間。」

  那兩個記錄裝置裡全都是最近那次戰役中「仙女龍」1型和2型的使用情況,其中又以2型的數據為多。

  這兩種戰甲雖然馬上要被淘汰,不過它們不是一點參考價值都沒有,因為3型和4型的主體結構、傳動系統都沿用1型和2型的,所以這兩種戰甲在戰場上的表現可以做為設計後兩種型號非常重要的參考。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告訴羅索托,你們已經找到破解之法?」利奇隨口問道。

  「這又不是什麼複雜的技術,早在一天前我們已經把破解方法告訴波波夫。」

  伊洛知道利奇的心思。如果有可能的話,利奇肯定會把結果的通知盡可能地往後壓,在這件事上他只能讓利奇失望,畢竟大局要緊。

  「那麼你們還在搞些什麼?」利奇看了一眼那根金屬棒子。

  「破解的技術還不完善,雖然能用,但是很不方便,我們現在正嘗試能不能把這種技術和能量鋒刃結合在一起。」伊洛沒有隱瞞,他甚至期望利奇能夠給一點意見。

  可惜的是,利奇根本沒接話,就算有辦法,他也不會說出來。反正這種玩意兒製造起來速度很快,等到中線或東線戰場也出現聯盟的全能量裝甲時,他再把破解的技術拿出來也來得及。

  「如果我早知道你們這裡已經有了進展,我就沒必要這麼急著趕過來,甚至連布勃卡都還沒回去。」利奇這樣說的意思,自然是他打算離開了。

  和其他的戰甲製造師不同,他需要的不是互相交流,而是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

  伊洛知道利奇的想法,他捶了利奇一拳笑罵道:「你就是放心不下你那些女人。」

  這算是一種掩飾,同樣也是不錯的理由。

  「不過,在走之前,你首先要幫我們決定一件事。」伊洛指了指那兩個記錄裝置:「現在時間緊迫,我們不可能再搞兩套系統,3型和4型只能選一種,你是設計者,你對此應該最清楚。」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很令人煩惱的問題。利奇也一直在猶豫,好半天他說道:「4型。」

  「為什麼?」伊洛當然需要理由。

  「和3型比起來,4型的正面防禦要強很多,出力和靈活性也好得多,速度也更快,至於它的弱點……在兵團級的戰場上不顯得那麼致命,因為敵人很少有機會能夠繞過正面攻擊它的背後,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時候,兩邊實力肯定相差極大,屆時不管用什麼樣的戰甲,效果都一樣。」

  雖然事先已經商量好讓利奇決定這件事,但是艾斯波爾、莎爾夫人和伊洛的心裡仍舊有些猶豫不決,因為這無異於一場豪賭,贏就是大贏,輸的話可能連更換戰甲的時間都沒有。

  「看來你們仍舊沒有想好。」看到這幾人沉重的神情,利奇反倒鬆了口氣,他頓時沒有壓力。

  「好,就遵照你的決定。」艾斯波爾猛地拍了一下巴掌:「我會向上面提出建議。」

  旁邊的莎爾夫人頓時感覺失了面子。艾斯波爾是以小心謹慎著稱,她則善於決斷,沒有想到這次被艾斯波爾搶先一步。

  「也好。」老太太只能跟著點頭。

  這兩位都已經說話了,伊洛自然無法提出疑義。

  「放心,我可以進一步增強4型的防禦性能,盡可能讓那個弱點不這麼明顯。」利奇安慰道。

  「就是縮減座艙,專門挑選個子矮小的騎士操縱它們?」伊洛苦笑起來。他已經聽說這件事,而且也用正在測試的一台戰甲進行試驗,證明這種辦法確實可行,唯一的問題就是對騎士的體型限制太大。

  「羅索托人不是設計出成熟的類神經元系統嗎?這種技術可以讓戰甲的座艙變得緊貼身體。」利奇不知道是惡意的嘲諷,還是善意的提醒。

  不過他的話確實沒錯,運用類神經元技術之後,操縱系統和以前完全兩樣,座艙裡再也沒有那些按鍵和旋鈕,可以和身體緊貼在一起。

  伊洛只能苦笑,任何事一旦與羅索托有關,這個傢伙就會變得很難商量。

  待在地下室連半小時都不到,利奇回到地面上。他在卡佩奇一刻都沒有停留,直飛布勃卡。

  年初時離開這裡,到現在已經有半年了。從空中往下俯視,布勃卡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工廠區似乎縮小一些。

  他在赫達爾時已經聽說了,F9區的那座遺址已經乾燥得差不多,所以一些比較重要的生產線全都搬過去。

  遠遠的,他看到降落平台上站著一個人。

  那是莉娜。

  以往總是有一大群人前來迎接的場面,這次沒有看到,整個平台上空空蕩蕩的,只有莉娜一個。

  利奇知道,這肯定是故意的安排。

  他不太清楚,半年過去之後,莉娜的怨恨是不是已經消除了?

  心中充滿疑惑,不過他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飛,總得降落下去。

  剛降落到平台上,莉娜就緩緩走過來。讓利奇的心稍稍放鬆一些的是,莉娜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只有你一個人來接我?」利奇搶先問道。

  「這還不夠嗎?」莉娜微微有些著惱,嘉利和其他人讓她一個人過來迎接,為的就是證明她獨一無二的身份。利奇這麼問,多少有些不太給面子。

  當然她也知道利奇在擔心些什麼。

  「聽翠絲麗說,在德雷達瓦的這段日子,你的實力又提升一大截?」莉娜說這話絕對不懷好意,隱約帶著一絲挑釁味道。

  利奇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在德雷達瓦的時候,他的實力並沒有增長多少,只不過從阿羅多身上學到一些用刀的技巧,但是說他沒有進展卻又不對,這一次德雷達瓦之行,讓他真正明白今後的路應該怎麼走。

  聯想之前黛娜和他說過的話,顯然在這年多的時間裡,莉娜的實力提升一大截。

  利奇知道自己沒辦法退縮。

  布勃卡四周全都是山嶺,只要找一塊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就可以當做對決場地。

  莉娜找的是一片比較平坦的山谷,此刻四周的山頭上全都站滿人,這些都是來看熱鬧的。除了看熱鬧,大部分人也希望能夠從中學到一些東西。畢竟不管是利奇或莉娜,都是榮譽騎士之中的頂尖人物。

  山腳下,利奇和莉娜面對面站著,彼此隔著百尺距離。

  兩個人都穿著訓練甲。獨立軍的訓練甲和普通的訓練甲不同,那是利奇精心設計的一種戰甲,介乎於輕型戰甲和夜叉系列之間,可以說是以前的外掛式戰甲增強型。

  兩部戰甲高兩公尺,全身上下乾淨利落,沒有絲毫凸起和外露的部位:最外面是一層軟性裝甲,看上去像是一層銀光閃閃的皮膚。

  莉娜用的還是雙手大劍,利奇使用的武器卻和以往不同。

  他用的是兩把月牙形的彎刀,比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騎士所使用的新月彎刀弧度更大,不同的是這把刀兩頭都是尖的。

  那些荒漠騎士所使用的刀只是有點像新月,利奇手裡的兩把刀完全是新月形狀。這把怪異彎刀根本連握都握不住,一旦和對手的兵刃交擊,肯定會被打飛。

  正因為如此,當眾人看到利奇花了半個小時,用營地現有的材料做出這對兵刃的時候,大家都在猜測他是不是打算放水。

  「你確定不要換一種兵刃?」莉娜舞動手中的大劍問道。她不停地耍劍並不是因為好看,而是為了讓劍高速飛舞。

  雙手大劍是重型兵刃,但是和錘、锎、斧之類的重型兵刃比起來,它卻又有著輕靈快疾的特點,所以速度是關鍵。

  「相信我,這是最適合我的武器。」利奇隨手一揮,右手的那把彎刀拉出一道刀弧。

  這一刀看起來平平淡淡,既沒有什麼刺眼的刀光夕也沒有激起一縷刀風。

  「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不客氣了。」莉娜話音落下,她的腳底立刻蕩起一圈波紋。

  那是大地在劇烈震盪。

  如果在以前,地面波動應該如同石擊湖面一般,朝著四面八方擴展開去,但是這次居然是一條線筆直撞過來。

  雖然沒有嘗過這招的厲害,利奇卻能夠感覺到這一擊的威力不簡單,更讓他頭痛的是,這招不好接。

  上一次交手時,他發現莉娜的招數很多都是針對他的。

  他的「鏡·反射」對付別人很有效,唯獨在莉娜面前變得束手束腳。

  半年前莉娜最強的一招就是將所有攻擊凝聚於一點的「突刺」。當時的他不敢用「鏡·反射」接,只能靠極快地連續出刀,零敲碎打將這招化解。

  利奇連彈數十指。

  他的刀芒一發出去如同泥牛入海,眨眼間被山洪海嘯般的一擊吞沒了。

  對付海嘯,最好的辦法就是化身一塊堅硬的巖礁。如果當初他繼續將「金剛」練下去,絕對可以對這招毫不在意,可惜他早已放棄那條路。

  「金絲繭」雖然不比金剛差,但在對付這種攻擊就顯得有些無力,利奇連試都沒敢試。

  他只能退。

  不過他也知道,退不是解決的辦法。「戰浪」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夠疊加,一浪疊一浪,疊加到最後,攻擊範圍會變得很大,威力更是恐怖。

  「戰浪講究的是以力制勝,當初選擇「場」的時候,我挑選震盪的特性,現在想來實在是有些捨本求末。」莉娜一邊揮舞大劍,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這半年來,我一直思索以前父親教我的那些東西,以前我總是以為他藏私,沒有把真正的精華傳授給我,現在我知道錯了,「戰浪」根本沒有那麼多花俏的招數。」

  彷彿是在解釋這番話,莉娜的攻擊變得越來越可怕。

  利奇感覺,一排排山巒高的巨浪朝著他迎面壓下。

  他所學極為駁雜,所以沒有一種練到精深之處,正因如此,他對付一般的對手自然大佔上風,但是遇上強敵就不行了。

  以往他也曾經碰過輝煌以上的敵手,那幾次交手他要不扭頭便逃,要不就是欺負對方赤手空拳或者不佔天時地利,已經很久沒有打過真正的硬仗。

  進入輝煌境界之後,招式之類會越來越失去意義。輝煌騎士追求的是純粹的力量、速度和靈活性。

  莉娜雖然還沒有到那個地步,但是她的招法已經有了一點影子。

  想通這一點,利奇又猛然間醒悟,為什麼食材鋪的老伯會莫名其妙地教他用刀的技法,顯然那位老伯已經看出他的缺陷,所以指點他接下來應該怎麼走。

  靈光一閃,他知道應該怎麼破莉娜這一招。

  利奇身體半轉,左手的刀閃電般地揮出。沒有絲毫花俏,這刀直接切入迎面而來的巨浪之中。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這一刀居然將巨浪割出一道縫隙。那是一道極窄的縫隙,但是對利奇來說已經足夠了。

  這一刀彷彿劃開一個新的天地,讓他看到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那是屬於輝煌騎士的世界。

  一刀接著一刀,他用刀越來越順暢。

  莉娜追求的是純粹的力量之路,而他的刀法則是速度和技巧的結合。

  眨眼間數十招過去,以往那些不明白的地方漸漸變得清晰,利奇隱約感覺到自己碰到「一刀破敵刃」的邊緣。

  他的刀越來越快,刀路也變得越來越飄忽。

  「一刀破敵刃」並不是招式,也不是戰技,只是一種技巧,所以利奇用的仍舊是以前琢磨出來的刀法。

  以前的他彈指發刀,刀法迅疾又連綿,和阿羅多那種將所有力量融於刀刃,一刀之間盡出全力的刀法,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在德雷達瓦時,他全跟著阿羅多學,沒有想過這種戰法是不是適合他,怪不得一直無法領悟「一刀破敵刃」的訣竅。

  利奇的刀路突然又是一變,變得慢了下來。

  因為他發現,手裡的兩把刀和以前指尖上的六寸短刃相比大了許多,也重了許多,怪異形狀讓它更難駕馭,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樣出招。

  刀慢了,就可以更準,他的每一刀都削在浪與浪結合的部位。

  「戰浪」最強的地方是一浪疊一浪,方向可以不停改變,威力會一直累積,但現在被利奇強行割裂開來,「戰浪」不再是浪疊浪,變成浪打浪,威力互相抵消一部分。

  「不錯嘛!居然這麼快就破了我這招。」莉娜淡淡地說道。

  突然她的腳猛地一蹬地面,大地再次抖動起來。

  利奇頓時感覺一股強勁的力量從腳下傳來。他猛地將腳一收,避開那一擊。

  這只是簡單的隔物傳勁之法,不過用得好同樣也可以殺人。當初從瓦雷丁帝國逃出來的路上,翠絲麗曾用類似的招數,隔著戰甲殺掉裡面的騎士。

  利奇也會這一手,當初他研究出「裂風」、「撕影」和「破魂」三招,其中「破魂」就是隔物傳勁的攻擊之法。

  此刻莉娜所用的明顯比他和翠絲麗的手段要高明得多。

  剛躲開這招,莉娜的另外一隻腳踩在地面上。大地又劇烈抖動起來。

  這次利奇有了防備,所以沒剛才那樣狼狽。

  兩個人兔起鶻落,雙腳都是在地上一沾即走,片刻工夫,方圓百尺的地面全都像翻過一遍似的,石頭全都冒出來,有些地面甚至漸漸液化,變成類似泥漿的東西。

  利奇的步法還算不錯,他的腳不至於深陷爛泥之中,不過腳底下沒有借力處方,讓他的躲閃變得困難許多。

  「算了,不打了,這一次算我輸。」利奇倒退百尺,和莉娜拉開距離。

  「算你輸?」莉娜有些不高興。

  「好吧,好吧,是我輸了。」利奇連忙改口。

  他不承認輸都不行,這次他一點準備都沒有,而莉娜在半年裡實力增長頗為迅速,這幾招又全是針對他的。

  繼續打下去的話,他必敗無疑。

  一場打鬥終於以利奇認輸結束,女騎士們簇擁失敗者回到營地。她們早已為了迎接利奇歸來,準備一個慶祝晚會。

  不知道她們從哪裡弄來一些彩色紙片,剪成五顏六色的綵帶掛在天花板上。

  除了這些裝飾物,還有許多好吃的,因為人多的關係,所以嘉利乾脆設置自助餐,沿著牆壁的長桌全都放著各種各樣的食物,想吃什麼可以自己去取。

  來的人差不多八、九百人,都是原獨立兵團的成員:她們都是利奇的女人,和利奇發生過關係。

  現在,她們之中職位最低的也有小隊長的位置。

  「恭喜你回來,同樣也恭喜你化解和莉娜之間的仇怨。」

  「幹得不錯,用一次失敗得到莉娜的寬恕。」

  「怎麼樣?你已經有多久沒和別人這麼對決過了?」

  「我記得,上次對決好像還是在帕金頓的時候,那一次是你和你師傅交手。」

  這幫女人全都湊過來,七嘴八舌和利奇說著話。

  利奇也一個個和她們打著招呼。

  女人太多,有時候也麻煩,利奇甚至不知道她們之中大部分人的名字。

  差不多和所有人都打過招呼之後,利奇才看到嘉利走過來,在她的身後跟著瑪格麗特和蒂迪。

  「這一次你能夠待多久?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嘉利不清楚同盟高層的想法,所以她問的時候挺小心。

  利奇歪著頭想了想,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一定要保密?

  「我暫時還不會走,至少要等到「仙女龍4」型完全弄好。」利奇覺得這是他可以說的,因為當初把他叫回來正是為了完成這部戰甲的設計。

  對於嘉利來說已經足夠,她可以從中分析出很多訊息。

  這意味著利奇還要前往德雷達瓦,也意味同盟高層可能將西部走廊當做一個突破口。

  最近這段日子,她一直在考慮是否要把獨立軍全部調往德雷達瓦。

  現在誰都看得出來,將來同盟反擊首先對付的肯定是西斯羅聯邦。

  如果同盟反擊時獨立軍能夠參與其間,對她們來說肯定會有極大的好處。

  「這半年來,聯盟中線和東線部隊都曾進攻過卡佩奇,不過戰鬥規模很小。

  卡佩奇控制東側的山區之後,不管是弗蘭薩帝國或畢克拿共和國都很清楚,想把卡佩奇這根硬骨頭啃下來,將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我們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我打算申請全軍調往德雷達瓦。」嘉利說出她的想法。

  「布勃卡怎麼辦?特別是工廠區,難道你打算放棄?」利奇感到奇怪,當初放棄施泰因還說得過去,畢竟那裡還沒有發展起來,但現在布勃卡已經變得非常重要,就算嘉利肯放手,他也不肯。

  「這裡還剩下兩個空中大隊,她們肯定要留下:除此之外,我還打算把三姐妹和諾拉留下。諾拉的偵察兵團更適應山林地形,在那片荒漠用處不大,而且我聽蘭蒂說,那裡已經有一支很強悍的偵察兵團。至於三姐妹都希望能往指揮官方面發展,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她們獨當一面。」嘉利早就考慮好了。

  獨立軍到現在也該開枝散葉。

  利奇在德雷達瓦幹得不錯,又拉起一支新的軍團,不過畢竟不是蒙斯托克本國的部隊,借用一時還可以,不可能一直借用下去。藉著指揮那支新軍團,利奇等於正式被提升為軍團長。

  利奇離開德雷達瓦的這段日子是由黛娜暫時代理軍團長的職務。這也意味黛娜將來有資格統率一個軍團。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還打算把玫琳和三姐妹推到軍團長的位置上。

  嘉利沒有考慮莉娜和翠絲麗,因為這兩個人更在意個人的實力,至於妮絲和羅莎她同樣也不敢多想,這兩個人是典型的得過且過。瑪格麗特和蒂迪則是因為太年輕,像利奇這樣不到二十歲的軍團長,只能說是絕無僅有。

  她的彈心竭慮是為了將來和青年軍相抗衡。

  蒙斯托克剩下的武力之中,青年軍和獨立軍是兩大體系,雖然現在合作得挺愉快,將來卻免不了會產生摩擦。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是跟莉娜學,追求更高的實力?還是想走指揮官的路?」嘉利問道。

  「我早就想好了,身為一個騎士,還是要有強悍的實力。」

  利奇不得不這樣說。一連串的刺殺行動讓他覺得自己的安全沒有保障,畢竟羅拉莉絲不可能整天都待在他的身邊,所以還是得有自保之力。

  至少他要成為天階實力,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靈甲。

  「你總算想通了。」嘉利確實挺高興。

  獨立軍其實就是靠利奇支撐,利奇能夠走多遠,獨立軍就能發展到多遠。

  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嘉利的心情變得輕鬆起來。

  「對了,你之前得罪莉娜,這次回來有沒有想過給她帶禮物?」嘉利隨口問道。

  利奇噎住了,他以前在這方面挺講究,每次回家都不忘記買些禮物四處分發,不過這次一是因為太過倉促,他從前線直接趕往卡佩奇,中間甚至沒有停下來休息。二是因為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實在太荒涼,根本沒有他看得上眼的東西。

  「你要倒霉了,這樣不放在心上。」蒂迪在旁幸災樂禍。

  瑪格麗特則一言不發。現在嘉利越來越脫離冰山的稱號,反倒是她變得越來越冷。

  確實,莉娜的位置原本應該是她的,105小隊的所有人曾都以為她將會是利奇名義上的妻子。心中的這份委屈讓她變得越發冷漠。

  利奇又掃了一眼遠處。

  莉娜和三姐妹在一起,四個女人時不時朝這邊看上兩眼,顯然她們已經聽到這裡的對話,莉娜的眼神裡全是不滿。

  雖然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有意和他開玩笑,利奇卻不敢扔在腦後。

  好在他有急智,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刻想起一件不錯的禮物。

  「這一次回來,我可能會有些空閒。」利奇不是隨意亂說,他的理由很充分,西部走廊各國已經打得差不多了,短時間不會再起波瀾:羅索托前線一時半刻也分不出勝負:「我打算趁著這段日子,盡可能把實力再往上提升,除此之外,我還打算給大家量身製造一部專用的戰甲。」

  專用的戰甲和最頂級的制式戰甲,對於輝煌以下的騎士來說,差別其實不太大,前者最多增加一些專用的東西,比如玫琳以前那部戰甲背後的翼盾。

  但是對輝煌以上的騎士來說,他們的鬥氣能夠貫通於戰甲,形成鬥氣之刃和鬥氣護甲,這和每個人修煉的功法有關,所以他們所使用的戰甲全都要經過特別的調整,和普通戰甲完全是兩回事。

  就算最差的專用戰甲,也能讓操縱它的輝煌騎士發揮出超過百分之百的戰力。

  無論莉娜、翠絲麗,或者是105小隊的其他成員,都還沒有到需要專用戰甲的地步,利奇這麼說,有點未雨綢繆的意思。

  「這倒是不錯的禮物。」嘉利點頭認可。

  對於騎士來說,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們在意的東西不是很多,戰甲就是其中一種,特別是那種能夠世世代代傳承下去的戰甲。

  再說,她們對利奇在這方面的實力也確實有信心。

  厚密的雲層遮擋住月光,所以房間裡不得不亮著燈。

  雖然這樣顯得不夠浪漫,卻別有一番味道。

  此刻的房間裡滿是女人的芬芳,利奇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享受過。

  利奇仰躺在地上,他一手摟住嘉利,一手抱住瑪格麗特。在炎熱的夏天抱著兩個冰美人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

  他的身體底下壓著的是薇利亞,她的身體最豐腴,所以最適合做肉床。

  莉娜蹲坐在利奇的身上,她不停搖動屁股。

  利奇那碩大性器深深插在莉娜的陰道裡,他的睪丸也沒入莉娜的肛門之中。

  一根金屬細絲從莉娜的肛門裡拖了出來。

  震動球劇烈的震盪讓利奇和莉娜兩個人都感覺刺激是如此強烈。

  莉娜的雙乳不停顫動著,一陣陣的肉浪翻滾:這種抖動充滿一種說不出的野性和激情。

  讓他感到刺激的還不只是這些,更刺激的是,一條濕漉漉的靈舌正不停在他的肛門中鑽來鑽去,時而深一些,時而淺一些,時而在外面打轉,時而又在裡面扭動,這種感覺更加怪異。

  如果是以前的話,利奇未必能接受,不過現在的他卻逐漸喜歡上這種感覺。

  擁有如此舌技的只有諾拉。諾拉的雙手抱住利奇的胯部,她的手指輕輕按壓著,每一次按壓都讓利奇感覺爽到極點。

  蒂迪同樣也用舌頭舔,她趴在利奇的身上,用舌頭繞著利奇綠豆大的乳頭舔著,那輕而淡的酥癢感不比純粹性愛的強烈刺激差多少。

  三姐妹的老二老三各捧著利奇的一隻腳,她們含住利奇的腳趾吸吮,有時也用牙齒的邊緣磨上兩下,這種感覺同樣也讓男人非常享受。

  三姐妹的老大則跪坐在利奇的頭頂前,她的手指在利奇的頭皮上按壓著。這種按摩和性愛無關,只是能夠讓人感覺放鬆。

  利奇一邊享受,一邊摸摸這個,摳摳那個,他的手指異常靈活,而且像長了眼睛似的,觸摸的地方全都是女人最敏感的部位:他的手如同有魔力,只要稍微弄一會兒,被弄的女人就會呼吸沉重。

  「這樣的節奏太慢了吧?我還等著呢。」三姐妹的老大有些等不及了,她為利奇按摩頭部,這是最無聊的工作。

  「也對,莉娜你加快速度,我們大家先輪流爽一遍。這半年來真是把我給憋壞了。」看到老大開口,老二艾蓮在一邊幫腔。

  其他人也有類似的想法,只不過嘉利和瑪格麗特性子比較冷淡,不會隨意開口,諾拉更是很少說話,蒂迪倒是有這個勇氣,不過她的母親薇利亞還在利奇的身體底下,她不敢太過放肆。

  莉娜也沒在意,她的身體往下一俯,雙腿緊緊夾住利奇的腰,屁股一起一落,動作明顯比剛才大得多了。

  莉娜也想狠狠地來上一場,她也憋了整整半年,對她來說這種沒有性愛的日子實在太難受了。更難受的就是,明知道自己想要來一場狠的,卻只能這樣磨磨蹭蹭地做愛。

  三姐妹的建議頓時讓大家都得到解脫。

  蒂迪更是一下子從利奇的身上爬起,她抓住利奇的兩隻手,把它們貼在莉娜的乳房上。

  「搞她,狠狠搞她,快點把她給搞翻。」

  蒂迪此刻的模樣讓利奇想起以前學校裡幾個小太妹。

  不過對這個建議他倒是從善如流。

  用兩根手指夾住莉娜的乳頭,利奇的另外一隻手向下滑到莉娜的屁股上,他的兩隻手同時用力。

  一縷鬥氣從他的指尖鑽入莉娜的乳頭之中,另外一縷鬥氣則沿著手掌擴散開來。前者刺激凝聚於一點,後者同時震動許多敏感點。更厲害的是,利奇的性器頂端也散發出一縷鬥氣,這縷鬥氣凝聚卻又靈動,在莉娜的陰道裡鑽來鑽去。

  突如其來的強烈刺激讓莉娜的身體猛地一陣猛縮,這是身體自然的反應。

  「你們幫我架住她。」利奇大聲命令道。

  「放心吧。」

  「看我們的。」

  三姐妹和蒂迪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四個人同時撲上,兩個人壓住莉娜的雙腿,兩個人扳住莉娜的雙手,還用膝蓋頂住莉娜的腰。

  如果是以前的話,莉娜只要雙手一抖就可以把她們全都扔出去,但是現在不行了,三姐妹也練成「金絲繭」,雖然練得比莉娜差了一些,但三個人聯手不是莉娜一個人能夠抗衡的。

  這四個傢伙還不老實,她們的手在莉娜的身上摸來摸去。

  利奇不在的半年裡,她們都是靠自己的手解決生理上的需要,所以對如何刺激敏感部位,她們都熟得很。

  利奇同樣想換換口味,雖然現在的他比較喜歡充滿溫柔的性愛,不過偶爾變換方式也同樣很有趣。

  他底下的那隻手像揉面一樣用力揉搓起來。

  他的性器則像是打樁,一次又一次撞擊莉娜的陰道深處,每一次都撞開子宮頸口,把大半個龜頭頂入進去。

  每一次他的性器拔出來時,兩顆蛋蛋也從莉娜的肛門滑出,不過都在將出未出的時候又頂回去。

  這兩顆東西在裡面撞來撞去,弄得那顆震動球也不太平,如同翻江倒海滾個不停,而且一邊滾一邊跳。

  莉娜頓時感覺難受,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利奇的性器彷彿一把毛刷不停地刷著她的陰道,時不時還刺進肉裡。

  那不是真的毛刺,而是鬥氣形成的鋒芒,這樣的輕刷不會造成真正的傷害,只會刺激肉壁不停分泌黏滑汁液。

  莉娜已經沒有剛才的恬淡,也沒有以往的從容,她仰著頭:頭髮左右亂甩:本來是主動聳動,現在變成被動承受,她的身體隨著利奇的節奏,懶洋洋地或起或伏。

  緊緊架住莉娜的三姐妹,嘴角露出一絲大仇得報的微笑。當初莉娜也是這樣將她們緊緊地綁住,讓利奇奪走她們的第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莉娜的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

  三姐妹越發賣力,她們緊緊貼在莉娜的身上,將莉娜的身體牢牢夾住,六隻手更是在莉娜的敏感部位不停揉搓。

  此刻的莉娜感覺一股強烈的酥癢從子宮深處直透出來,她用力地夾緊臀部。

  這一夾使得利奇的性器頓時陷在莉娜陰道深處,龜頭緊緊卡在子宮頸口的位置。

  這種刺激可以說最為強烈,刺激得她渾身發酥,身體一陣陣發軟:她像是鐘擺似的,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利奇知道莉娜快要高潮了,他越發加快速度。雖然性器被緊緊夾住根本抽不出來,他還有鬥氣。

  利奇將鬥氣源源不斷注入到莉娜的身體裡,不停刺激那些位置極深的敏感點。

  突然,莉娜的身體一陣僵硬,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腰部,尖利指甲沒入肉裡。

  利奇輕嘶一聲,他被掐的地方居然有點疼。自從練成「金絲繭」之後,一般的刀片根本別想在他的身上留下印痕。

  感覺到痛,自然要報復。利奇用他的老二報復,他的老二拚命往莉娜的身體裡鑽。

  這時嘉利也湊過來,她轉到莉娜身後,伸出一根手指在莉娜的肛門上輕輕地按壓起來。

  已經到了高潮邊緣的莉娜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外力侵入身體,這股外力在她的體內遊走一圈之後,居然把她從高潮的邊緣拉回。

  雖然讓她避免立刻崩潰,卻也讓高潮的強度變得更加厲害。

  「這招「火上添油」,她以前在我的身上用過:我感覺不錯,所以這次在她的身上也用用看。」嘉利似笑非笑地說道,她的臉上滿是報復快感。

  莉娜的人緣可說很好,因為她很願意幫人:105小隊的成員除了後來加入的幾人,其他人都受過她的好處。同樣她的人緣也可以說很糟糕,因為她喜歡惡作劇,常常讓人狠得牙癢癢,現在就被報復了。

  「火上添油」能讓高潮越推越高,不過高潮總有極限,幾分鐘後,隨著一聲尖叫,莉娜的眼睛往上翻。又過了兩、三分鐘,她的身體一下子癱軟,整個人像是沒了骨頭。

  「總算搞定一個。」三姐妹的老大欣喜地說道。

  「接下來輪到誰?」嘉利看了看左右。

  三姐妹挺想毛遂自薦,不過她們的臉皮畢竟沒那麼厚,老大推了推嘉利說道:「還是你先吧。」

  「瑪格麗特,你上。」嘉利早已發現瑪格麗特心中的失落。對於其他人來說,誰先誰後都沒什麼關係,唯獨瑪格麗特的感覺不一樣。

  「這……」瑪格麗特猶豫著要不要推辭。

  嘉利一把將她拉過來。

  將瑪格麗特抱住,利奇感覺半年不見,瑪格麗特又有些不同。現在的她早已不是那個冷漠的女孩,反倒和以前的嘉利有些相似,變成一個冰山美人。

  雙手攏到胯下,將瑪格麗特的雙腿高高架起,利奇將她輕輕地放了下去。瑪格麗特的陰部早已又濕又滑,順勢一滑直沒至底,利奇又用力頂了頂。

  這間房裡的女人,身體全都已經被他開發到極點:他稍微用了點力,龜頭就擠開子宮頸口。

  瑪格麗特皺了皺眉頭,對於這樣強烈的刺激,她不是很喜歡。

  在這一點上,她和羅莎算是兩個另類:她們都不怎麼喜歡做愛,不同的是她喜歡和利奇待在一起,羅莎則可有可無。

  利奇也知道瑪格麗特的性情,所以他把瑪格麗特擺成這種讓人害羞的姿勢之後就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將頭湊了過去,輕輕含住瑪格麗特的嘴唇。

  在105小隊裡,他感覺最虧欠的除了莉娜,就要數瑪格麗特了。

  【第三十三卷】第二章:踢出局

  離開的時候是冬天,回來時已經是夏季。

  布勃卡的夏天異常多雨,特別是清晨時分總會下一場小雨。

  不打傘,就這麼行走在雨地,利奇看著雨水落到身體四周,然後又被彈開,他覺得挺有趣的。

  他現在正往研究院的路上。在他的身後,羅拉莉絲亦步亦趨地跟著。

  從遠處看,研究院仍舊是以前的老樣子,聯盟那次突襲似乎沒有使這裡有絲毫的改變。有誰能想到,現在這座研究院是後來重建的。

  山腳下那部升降梯是原有的,因為持續風吹雨淋的關係,升降梯很多地方已經生出銹跡。

  「時間過得挺快。」利奇輕歎一聲。

  「快嗎?我沒感覺。」羅拉莉絲的感受自然和利奇不一樣,這一年裡她從天階突破到聖級,對於原來的她來說可能是終生都無法達到的成就。正因如此,在她的感覺,這一年的時間比過去十年更加漫長,也更加多姿多彩。

  湖邊看不到一個人影。利奇已經聽說了,「仙女龍」3型和4型的第一階段測試剛剛完成,現在幾部樣機全都被拉進深山中進行第二階段測試。

  登上升降梯,在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升降梯朝著山頂而去。

  到了山頂,利奇迎面撞上奧黛麗和金妮。除了她們還有另外幾個人,她們全都穿著雨衣,顯然正要外出。

  一看到是利奇回來了,金妮大叫一聲跳過來。

  現在的金妮將近二十歲,偏偏她仍舊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利奇,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金妮問道。

  「你們沒有得到通知嗎?」利奇感覺奇怪,就算他的行蹤被嚴格保密,也不至於連這邊也不知道吧?

  「這兩天我忙得很。」金妮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奧黛麗。

  奧黛麗的臉色有些異常,帶著一點哀怨,又帶著一點喜悅。

  「看來你知道這件事。」金妮抱怨起來。

  此刻的利奇已經感覺奧黛麗的身上散發一股醋意,他連忙上去打招呼:「你們都還好嗎?」

  「還算不錯吧?難得還有人記得我們。」奧黛麗酸溜溜地說道。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他昨天回到這裡卻沒有過來看看,奧黛麗顯然在吃這個醋。

  這時他聽到金妮大叫起來:「怪不得,昨天晚上那頓晚餐豐盛得讓我感到驚訝,我本來還以為昨天是誰過生日呢。」

  一聽到這話,利奇頓時感覺他確實有些對不起奧黛麗她們。

  「那麼今天再慶祝一次。」利奇笑嘻嘻地說道,他一把將奧黛麗和金妮摟在懷裡。

  「可惜,最近這段日子聯盟又開始進攻了,通往後方的路時不時會被切斷,現在就算有錢也沒地方補充食材。為了慶祝你的歸來,我們準備的食物是整整積蓄兩個月的存貨。」奧黛麗也變得滑頭起來。

  這話對別人來說或許是真的,半年來卡佩奇雖然沒有再次發生大規模的戰爭,但是零星小仗打個不停。

  之前的慘敗已經讓弗蘭薩人明白,想要攻陷這座城市,難度遠比進攻奧摩爾要大得多。卡佩奇最大的弱點同樣也是最大的優點:地域狹小意味著力量集中。

  正因如此,這段時間以來聯盟中線各個部隊一直用迂迴的辦法騷擾卡佩奇的後方,襲擊開往卡佩奇的運輸車隊。

  為了應對聯盟的戰術,卡佩奇軍方不得不在公路和鐵路沿線布設大量兵力。

  半年裡兩邊各損失五、六萬人馬,物資方面的損失更加巨大。卡佩奇早在一個月以前已經開始實行食物配給,最近連軍隊的供應也開始減少。

  不過這對利奇和他手下的人卻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全城的人都沒東西吃也不可能餓著她們。

  利奇知道奧黛麗借題發揮,但是他只有硬著頭皮承受下來。

  「沒問題,食材全都由我來搞定。」他本就打算去一趟食材鋪,見一見那位老伯。

  「太好了,今天我們又可以改善伙食。」旁邊的一個女研究員高興地說道。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剛才看到利奇回來,跟在奧黛麗和金妮身後的那些人裡就有一個趕快報信去了。

  得到消息,艾米麗她們立刻扔下手上的工作,全都跑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艾米麗、索菲和伊莎貝拉,卡洛琳和梅麗莎不在。

  女人幫七姐妹緊跟在後面,讓利奇有些意外的是,阿麗亞娜居然也在,她現在可是一個大忙人,整間貿易商行都是她在管,一天到晚在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之間奔忙。

  利奇感覺奇怪的是,他沒有看到老媽、玲姨和表姐。

  「你還知道回來啊?」艾米麗也和奧黛麗一樣,一張口就酸味十足。

  她們吃醋不是沒理由的。

  當初利奇和莉娜的一場對決差點讓兩個人都送命。對於這件事,大叔和羅拉莉絲都把罪責歸於前元帥布魯姆身上,但艾米麗她們卻不是這樣,她們最痛恨的反倒是莉娜。

  這次利奇一回來就去莉娜那裡,她們心裡自然高興不起來。

  也幸虧利奇的老媽不在。其他人對莉娜有看法只會放在心裡,不會當著利奇的面說出來,但是利奇的老媽會,她和玲姨不但討厭莉娜,更討厭莉娜的父親博斯羅瓦。

  此刻的利奇只能裝聾作啞,他以為這次又是女人之間的「派係爭斗」。以前阿麗亞娜她們和艾米麗一夥就互不相容,這段時間下來她們的關係總算緩和,卻變成同仇敵愾。

  這就是女人太多的壞處,他只能認了。

  「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下,現在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利奇只能用這種辦法化解眼前的危機。

  說話間,他拉著金妮轉身登上升降梯。

  現在的他總算感覺到金妮這個小妖精的可愛了。金妮心思活躍卻不會想得太深,平時有些大喇喇的,反倒不太在意這種事。

  雖然心中確實有一股怨氣,艾米麗她們卻不願意看著利奇溜走。她們現在有些後悔了,怕自己亂發脾氣讓利奇感到厭煩。

  如果利奇以後再也不來了,她們豈不是要倒大楣?

  正因如此,艾米麗和奧黛麗全都跟過來。奧黛麗還好說,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艾米麗卻另外有事,不過現在她也顧不得了。

  看到艾米麗跟了上去,另外幾個女人也跟著擠進升降梯,只有卡門和阿麗亞娜因為手裡有一大堆事,根本脫不開身,也就不跟過去湊熱鬧。

  金妮和奧黛麗原本就要去試驗場。

  試驗場離布勃卡不遠,就在當初莉娜指揮兵團攔截聯盟部隊的河灘旁邊。

  這裡的地形最為複雜,兩邊是山嶺,從緩坡到懸崖峭壁都有。那條河算不得寬,卻頗深,正好用來試驗涉水的效果:河灘旁邊除了大大小小的亂石,就是幾尺深的淤泥,兩邊的山上更是植被茂密。因為之前的那場戰鬥,有幾片山坡上只有灌木,正好用來模擬丘陵地帶的地形,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喬木茂密,可以充當熱帶叢林的地形。

  最重要的是,這裡地方夠大,整條河流彎彎曲曲蔓延數千公里,隨意取一段就有一百多公里長。

  和布勃卡其他的地方一樣,此地同樣戒備森嚴,遠遠可以看到一排偵察氣球漂浮在半空中。利奇乘坐的車也連著被攔下來兩次。

  到達試驗場時已是晌午時分,雨下得越發大了起來。

  留守在試驗場的人拉了一條油布過來高高舉在手裡,組成一條頂部勉強有所遮敝的走廊。

  這還是當初利奇想出來的辦法,居然被沿用下來。

  試驗場的條件異常簡陋,連房子都沒有,全都是一頂頂帳篷:帳篷裡放的大多是一些儀器設備,因為大雨不斷,所以這些設備上又是雨又是泥。

  「你們挺辛苦的。」利奇歎道。這和當初測試「龍式」戰甲的時候不能比。

  當初選擇泊爾摩做為試驗場,那是一個度假勝地,他和嘉利她們每天乘纜車上下,休息的房間是給高官住的、附有壁爐的木造別墅。

  「你打算怎麼獎勵我們?」金妮很會順竿而上,她緊緊抱住利奇的一條胳膊蹭啊蹭的,既像是依戀,又像是撒嬌。

  「我多陪你兩天總可以吧?」利奇知道金妮要些什麼,他的女人根本不缺其他東西。

  這個許諾同樣也給其他女人。他不擔心另一邊會吃醋,因為他已經在嘉利面前許諾要給105小隊的每個成員都製造一部專用戰甲,這就是最好的禮物。

  任憑金妮像一隻無尾熊似地掛在自己的身上,利奇的目光透過重重雨幕看著遠處的四部戰甲。

  這些戰甲停在雨地之中,任憑風吹雨打,所以有很多地方已經開始生銹。

  並不是測試人員不愛護這些戰甲,這也是一種測試,一部好的戰甲必須能經受任何嚴苛環境的考驗。

  「你們已經沒時間繼續第二階段的測試,我剛到這裡就得到消息,高層要把這種戰甲直接拉上戰場。」利奇說道,他不清楚艾米麗她們有沒有得到通知。

  「這好像和當初一樣。」金妮在一旁嘟囔著。

  「不一樣,「龍式」戰甲至少進行過實地測試,只是時間短了一些。」艾米麗說道,她看了利奇一眼,輕笑起來:「不過,設計者也和當初不能比。「龍式」戰甲剛被設計出來時,問題一大堆,幾乎是一邊測試一邊修改:現在好多了,雖然問題也有,不過都集中在新技術上。」

  艾米麗還不知道新技術方面的問題是利奇故意留下的,為的是掩飾他那兩部智腦的存在,要不然半年前「仙女龍」3型和4型就可以定案了。

  「伊洛過幾天不是要把羅索托人搞出來的類神經元技術交給我們嗎?據說那種設計比艾斯波爾的設計更加成熟,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把這項技術加上去?」

  奧黛麗管的就是這件事,兩天前伊洛已經將初步的技術文件拿來。

  「沒關係,你先把所有的設計圖都弄兩份出來,一份給卡門,讓她安排人開始生產,另外一份……」利奇猶豫一下。他想到的是當初對賈拉德的承諾,不過那時的他根本沒有想到情況會發生這種變化。

  德雷達瓦實在太遠了,而且工業基礎太差,只靠那裡製造「仙女龍4」的結構零件,時間肯定來不及,速度也趕不上。

  「再多弄一份設計圖,一份給伊洛,另外一份我會想辦法送往德雷達瓦。」

  他終於做出決定。

  這個決定也意味他打算用新材料製造外殼和結構零件。

  這樣做的優點是省錢,而且規模可以弄得很大。玄武岩這東西到處都是,比鐵礦多,而且融化玄武岩所需要的溫度也低,紡織成布也比軋制鋼板容易得多。

  「不要全給吧?」艾米麗擔心的是這兩種戰甲還有問題。高層把利奇招回來就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裡把問題解決,如果現在把設計圖發下去進行量產,恐怕戰甲剛從生產線上下來就必須進行修改。

  不過這種事在戰爭時期經常發生,因為戰爭時期的武器裝備大多是倉促間設計完成,說不準會有什麼問題。

  斜著眼睛看了看利奇,艾米麗小心地問道:「是不是因為這批戰甲首先要用在羅索托戰場上,所以……」

  「我有那樣惡毒嗎?」利奇硬擠出一絲笑容,他有些心虛。

  他心虛不是因為他故意針對羅索托人,他不至於為了個人恩怨而置大局於不顧:心虛的原因是,新式戰甲上的問題根本用不著做太大的改動就可以解決。

  那些問題大多是他故意留下的,當初他離開時已經有了解決方案。

  因為是故意留下的,而解決方案早就有了,所以他當初設計時已經留下後路。

  不只是有後路,設計新戰甲時,他還參考「魔方」的設計。

  「魔方」的設計現在看來非常新奇,但在太古時代卻算不得什麼,太古時代的人稱之為「模塊化」。

  他的這部新型戰甲同樣運用了「模塊化」,為將來的改進留下餘地。

  在這一點上利奇確實對波羅諾夫很佩服,「魔方」設計在「龍式」戰甲之前,現在仍舊是最好的制式戰甲,像能量護盾這種新技術直接可以用在上面,「龍式」戰甲卻做不到,它確實改進很多,但想要往上添加東西就不太行了。

  雨越下越大,在大雨中四部戰甲飛奔著,它們時而攀上懸崖,時而沿著陡坡急衝而下。

  這是最嚴苛的測試,從它們的表現來看,兩種戰甲都已經可以上戰場,想要找出它們不完美的地方必須提取記錄裝置裡的數據,研究之後才能夠做到。

  這也是同盟高層急著將「仙女龍4」送往羅索托前線的原因。

  但在利奇的眼睛裡,一切都和別人所看到的不同。

  在他右眼的顯示螢幕上,其中兩部戰甲旁邊都有一個虛影。那是智腦模擬出來的,改進後沒有缺陷的「仙女龍4」。

  沒有比較看不出優劣,兩者一比,差距就出來了。

  不管做什麼動作,模擬出來的虛影反應總是更快一些,動作也更流暢。動作的變化越多,這種差距就越明顯。

  突然,利奇想起什麼,螢幕上的景象隨之一變,變成昨天莉娜和他對戰的場面,這是昨天晚上他從訓練甲上取出來的紀錄。

  訓練甲的速度和靈活性遠比戰甲要好,但是力量不足。

  幾乎在一瞬間,他和莉娜用的訓練甲變成「仙女龍4」。這是模擬出來的戰鬥,而且在模擬的同時,兩部戰甲也不停地變化。

  專用戰甲並非全都從頭開始設計,大部分也是由設計比較出色的制式戰甲上改進而成。對於利奇來說,「仙女龍4」是理所當然的選擇。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明王」。

  莉娜現在走的是以力制勝的路,「明王」是更好的選擇,不過「明王」是重型戰甲,地形的限制實在太大。

  利奇之前已經想過替其中幾個人設計兩種專用戰甲,一種就是以「仙女龍4」做為基體,另外一種就是從「明王」上改。

  那幾人裡,他本人當然肯定在其中,當初「明王」就是他為自己設計的:莉娜也在裡面,除此之外還有黛娜和玫琳。

  黛娜的戰法同樣也是以力制勝,不過她和莉娜不同,追求的是瞬間爆發力,至於玫琳則是因為「明王」已是最好的防禦性戰甲。

  在右眼的顯示螢幕上,圖像已被精簡到極點,腳下的地面、四周的植被和遠處的懸崖峭壁都已不見,只剩下兩部戰甲的身影,而且螢幕裡的戰甲是由不同顏色的線條勾勒而出。

  白色的線條始終不變,由紅色線條組成的零件則不停改變,每次變化都讓這兩部戰甲產生一些細微的變化。

  這些變化有的能夠用肉眼看出來,更多的卻只能靠旁邊列出的數據看出其中的不同。

  漸漸地,對戰中的兩部「仙女龍4」連外部模樣都變得截然不同,其中一部小腿的部位變得厚重而又結實,背部的線條也更加寬大,給人充滿力量的感覺。

  它的每一次蹬踏都會讓地面激起劇烈的波動,同樣蹬踏地面所產生的強大力量也通過大腿、腰部和背脊,傳遞到雙手之上。

  力發於腳,這句話一點都沒錯。除了翠絲麗的「天地絕」、利奇本人的「御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武技功法的發力方式,都是力量由腳而起。

  莉娜的「戰浪」可以說將這種特性推到極致,她的每一分力量都用到實處,不是轉為地面的震盪藉以攻敵,就是傳到雙手之上。

  追求力量,戰甲的外形自然會變得厚重。

  利奇自己那部戰甲改進的地方更多,連主體結構和關節部位全都用上特殊設計,變得像妮絲用的鏈子鞭,由許多小塊的空心零件組成,用堅韌的鋼索連接起來,軟中有硬,硬中有軟。

  這是利奇兩次和莉娜交手得出的經驗,他的「鏡·反射」在反彈別人攻擊的時候要承受雙倍的力量,當對手的攻擊太強時,他本人雖然能承受得住,但是戰甲卻沒有這個能力,剛性的支撐結構一旦承受不住就會折斷。

  利奇在為「仙女龍4」而忙碌時,北方羅索托首都維英特,尼古拉四世正在最近的局勢坐立不安。

  從五月分以來尼古拉四世一直住在郊外的獵宮之中,這座宮殿現在也被當成臨時統帥部。

  每天處理完政務,這位陛下都會跑到作戰指揮部裡,和他的將軍和高級參謀們商議戰局。

  前線打得很苦。更讓尼古拉四世一天比一天煩惱的是,戰局對他們不利,不但冬季打回來的國土已經再次喪失,現在連第二大城市格爾木和第三大城市卡特蘭朵亞都已被團團圍困,聯盟的前鋒推進到離首都兩百公里的地方。

  一個月來他已將首都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遷移到後方,甚至在後方還建立一套預備的行政系統,為的就是一旦這裡被攻破,他和整個政府不得不後撤時,不至於讓整個國家處於混亂之中。

  連這樣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可見羅索托此刻的局勢有多麼不妙。

  上午九點五十分,約定的會面時間還沒有到,尼古拉四世已經坐在聯絡室的座位上。

  每天這個時候他都要和安妮莉亞、卡洛斯和馬克斯開個會。

  大叔永遠準時,十點一到他的身影就出現在左側的螢幕上:過了幾分鐘卡洛斯也出現了。安妮莉亞出現得最晚,她遲到了五分鐘,不過她沒有解釋遲到原因。

  「我想知道,破解那種全能量戰甲的辦法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一看到安妮莉亞出現,尼古拉四世急不可待地問道。

  「你的人難道沒有告訴你,我們早在幾天前就把破解方案傳過去了?」大叔感覺尼古拉四世有些奇怪,他不認為會有人對尼古拉四世隱瞞如此重要的事。

  「那只是幾行簡單的公式和一個有趣的實驗,我要的是真正的破解方案。」

  尼古拉四世的火氣躥上來,他的人已經按照那個實驗做出一些東西,幾天來的戰況雖然證明這種破解方案有效,但遠遠談不上完美,甚至連合格都算不上。

  如果是以往,他會耐下心來等待新的成果,但是現在他等不了。

  他變得這樣焦慮是由於兩個原因。其中之一是此刻的戰局已經到危急關頭,沒有完美的破解方案,他的國家就完了。

  另外一個原因是,最近這段日子各國研究部門漸漸對羅索托關上大門。

  尼古拉四世有苦說不出,他很清楚各國這樣做是針對前段時間他做的小動作。

  正是因為他把那個間諜強行安插到馬努埃姆的身邊,導致聯盟對利奇的那場追殺,同樣也導致同盟不得不放棄那座太古時代的化工廠。

  事後他也非常後悔,他原本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巨大的發現。那座化工廠或許可以算得上是幾個世紀以來最重大的發現,可惜就這麼毀了。

  三大帝國和卡佩奇都在對方的戰甲製造師裡安插眼線,對此大家心知肚明:又因為有技術共享協議在,所以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羅索托的眼線全都從各個研究項目中被清理出去。

  尼古拉四世甚至不知道,卡佩奇那幫人有沒有把更好的對付全能量戰甲的技術研究出來?就像一個人被關在黑屋子裡,兩眼什麼都看不見,他自然會感到恐懼、感到焦慮。

  對於尼古拉四世的反應,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有些不以為然,大叔則看著大局的分上說道:「更好的方案恐怕還需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出來,我們打算用『仙女龍』4型來抗衡那種全能量戰甲。迄今為止『仙女龍』4型還有一些小問題,設計者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解決。」

  「我對這個設計者有疑問,如果全靠他一個人的話,恐怕年底都別想有成果。

  所以你乾脆把全套設計圖送過來,讓我的人試試能不能解決那些問題?」尼古拉四世早就知道有這個新的研究項目。

  大叔連話都不接,昨天晚上他、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已經商量好對付羅索托的策略。

  以前他們總是盡可能容忍尼古拉四世的無禮要求,現在他們不需要這麼做。

  看到大叔沒有反應,尼古拉四世只能轉向另外一個議題。

  「德雷達瓦那邊為什麼不再進攻?我的情報官告訴我,那支荒漠聯軍正在有計劃的撤回,現在根本沒有人能阻擋他們的腳步,他們可以輕而易舉佔領整個走廊地帶。我需要他們北上從背後給聯盟的西線部隊狠狠來一下,要不然讓他們南下直接進攻聯盟本土也是一個辦法。」

  嚴峻的局勢讓尼古拉四世有些不顧一切,當初他也提過類似的方案,那次就被卡洛斯頂回去,這次他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話說出口之後他立刻醒悟過來,連忙說道:「當然,這是有回報的。如果你們答應我的方案,我就同意你們之前的提議,戰後,西部走廊各國將合併成一個統一的城邦制國家。」

  聽到這話,安妮莉亞和馬克斯全都轉頭看向卡洛斯。

  卡洛斯當然不可能答應,一開始他讓利奇前往德雷達瓦為的是兩邊賣人情,既幫了老朋友,又幫了利奇,順便還可以鞏固右翼防線。

  他沒想到短短半年裡,利奇居然在那片荒漠中搞得風生水起,結盟之後被武裝起來的遊牧民族後裔已經成了此刻能拿得出手的一支強兵。

  他的高級參謀們早已重新制訂防禦計劃,一旦他的第二道防線支撐不住,就要徵調這支部隊。

  「你說得很簡單,打仗並不是有人就可以,打到最後比拚的是物資儲備。那個地方的人哪來這麼多物資?前後兩場戰役都是我在背後支撐,現在我自己的手上也資源緊缺,再也拿不出東西。就算你肯為他們買單,想把物資運進去也沒那麼容易,通往德雷達瓦的鐵路已經加緊施工,但是貫通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再說,就算物資運到德雷達瓦,他們不管往南還是往北都要穿越沙漠,這樣一來又碰到老問題:補給物資怎麼送上去?」

  卡洛斯的話已經足夠委婉,他沒有把心底的想法說出來,只是提了一些客觀問題。

  可惜的是尼古拉四世根本不在意。

  在他眼裡,那些遊牧民族後裔的性命根本不值錢,可以採用自殺性攻擊的方式給聯盟重創。此刻他的部隊就是用這種辦法讓聯盟西線部隊損傷慘重。

  他這樣想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開戰以來,三條戰線數西線的戰況最為慘烈,同盟三大帝國裡也是羅索托的損失最大。可以說,羅索托的貢獻最大、犧牲也最大,這也是他一直以來耿耿於懷的一件事。

  正是這個原因,他希望戰後羅索托能得到更多的補償。

  問題是他偏偏找錯對象,一開始感覺要從帕金頓和奧摩爾的嘴裡奪食難度可能太高,所以把目光盯在那些二流國家上,特別是已經被聯盟打敗、國土淪陷的二流國家,其中包括蒙斯托克。

  讓尼古拉四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因為利奇的關係,蒙斯托克被攻佔之後的重要性不跌反升,甚至重要性隱約已排在卡佩奇之後,成為同盟中的第五號國家。偏偏到了這時已經積重難返,蒙斯托克和羅索托隱然成了世仇。

  尼古拉四世甚至已經到了損人不利己的地步。利奇將荒漠各國視為盟友,打算從那裡借兵:尼古拉四世想讓那支聯軍全部和聯盟拼光。幸好,他沒有因此而徹底失去理智,還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據我所知,那些荒漠國家的軍隊很擅長搶劫啊!他們兩次進攻走廊地帶各國,每一次都滿載而歸,這種以戰養戰的方式不錯嘛!你不讓他們出戰,恐怕原因不是物資的問題吧?」

  尼古拉四世發出陣陣冷笑。

  「你有本事讓你的人拿一堆臉盆、花瓶、板車、柵欄和聯盟開戰?德雷達瓦人兩次戰役搶劫來的大部分就是這些東西。即便搶來的東西有一些戰甲零件,V能夠拼裝出幾部戰甲?你說得很輕鬆,以戰養戰,為什麼你的人不先試試看?」

  卡洛斯毫不退讓的和尼古拉四世針鋒相對。

  「我又沒讓你出兵。」尼古拉四世怒了。

  「德雷達瓦是奧摩爾的附庸國,宗主國不為附庸國考慮,卻聯合外人出賣附庸國的利益,今後還有誰會對我們表示尊敬?」卡洛斯在這件事上更不肯退讓,這已經涉及國之根本。

  奧摩爾和帕金頓全都有眾多的附庸國,在戰爭爆發時,附庸國充當宗主國的屏障,而宗主國給予附庸國庇護:和平時期附庸國提供資源和市場,但是遇到困難時,宗主國必須全力幫忙。

  正是這種明確的權利和義務關係使得這兩大帝國歷時千年仍穩如磐石。此種宗主國和附庸國之間的關係,有時比聯邦國家各州之間的關係還要緊密和持久。

  羅索托就不同了,它的附庸國被它陸續吞併,現在的附庸國是被強迫不得不低頭,彼此關係差到極點,簡直可以說是視同仇寇。

  正因如此,不只是卡洛斯,連安妮莉亞和大叔也在一旁搖頭。大叔之所以會表態,理由很充分:卡佩奇原本從奧摩爾分離出來,原本也是奧摩爾的附庸,只不過他們的實力越來越強,最終變得平起平坐。

  看到三家站在同樣的立場上,尼古拉四世感覺自己已經被排斥在同盟之外。

  一想起羅索托為此承受的損失,他的心中怒不可遏,冷哼一聲說道:「你們別忘了,同盟是一個整體。如果我們完了,你們也遲早要完蛋。更何況你們真的把我逼急了,我還有一條路可走,大不了拉下臉來投靠聯盟。」

  這話一說出口,另外三個人頓時跳起來。

  以往大家雖然會有爭議,卻不像這一次徹底撕破臉。

  卡洛斯舉起手,遙指尼古拉四世的鼻子喝道:「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你一次次製造裂痕,之前還把聯盟的間諜強行塞到挖掘隊裡,我看那時候你已經和聯盟合作了。」

  安妮莉亞也是一陣冷笑說道:「既然你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再加上羅索托已有將近半年時間沒有承擔屬於你們的責任,從今往後,大家就各打各的,如果你們想要投降,完全可以試試。」

  以往這樣的會議上,安妮莉亞很少說話,不過她的話往往代表最後的決斷。

  話音落下,尼古拉四世的身影從另外三個人的面前消失。

  不是這位陛下自己脫離聯絡的狀態,而是另外三個人將他強行踢出。

  眼前一片漆黑,傻愣愣地坐在座位上的尼古拉四世只感覺到陣陣的頭暈目眩,但他的心底卻是涼颼颼的。

  他確實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是過河拆橋。

  他很清楚,卡洛斯或許是被他逼急了,因為他想要調用德雷達瓦的軍隊,等於把手插進卡洛斯的口袋裡。馬克斯可能對他有意見,因為馬克斯和利奇的關係眾所周知。但是安妮莉亞也如此,他可以肯定真的是過河拆橋。

  就像當初他們對其他國家一樣。

  現在的羅索托根本不可能投降聯盟,那只是用來威脅他們的說法。他只能死撐下去,拿出羅索托的最後一點實力和聯盟拼,一直拼到兩敗俱傷。

  這和他們以往對付其他國家的手段根本沒有什麼兩樣。

  尼古拉四世此刻真的後悔了。以前他吃定同盟少不了羅索托,他們需要羅索托的原料、需要羅索托龐大的兵力做為支撐,但是現在冷靜下來,他突然發現羅索托何嘗又少得了同盟的支持?

  在另外一邊,把尼古拉四世踢出去之後,剩下的三個人全都鬆口氣,卡洛斯的老臉上甚至露出笑容。

  他們敢在這個時候和尼古拉四世攤牌是有理由的,三個國家的參謀總部已經從這段日子聯盟的推進速度上算出一件事:西斯羅聯邦不可能在這個夏季達到他們的戰略目的。

  「接下來我們該進行下一步,有必要讓聯盟知道尼古拉四世已經和我們鬧翻了。」安妮莉亞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異常輕鬆愜意。

  「這很容易,只不過你能保證那個傢伙不會把槳葉推進技術透露給聯盟?」

  大叔不太喜歡這種冒險的做法。

  「尼古拉並不傻,這純粹損人不利己。」卡洛斯毫不在意地說道。

  大叔其實也知道上次尼古拉四世把聯盟的間諜安插到利奇身邊,為的就是藉機幹掉利奇,可以說是害人心切,所以做了蠢事,而槳葉推進技術卻是羅索托唯一的希望。

  「我也可以給你一個保證。之前我們不是派了一部反重力飛車將那兩部全能量戰甲送往卡佩奇嗎?我當時讓駕車的人給了尼古拉一個暗示:我們在反重力技術方面已經有了進一步的突破,他就算暴露槳葉推進技術,對我們的損失也不大。

  不過他敢這樣做的話,那就換另外一種說法了。」安妮莉亞說道。

  這是釜底抽薪,反重力技術比槳葉推進技術高明得多,等於是用另外一張更大的底牌換掉原來小一些的底牌。那位羅索托皇帝陛下連威脅的籌碼都沒有了。

  同樣,這也可以看作是安妮莉亞的威脅。

  擁有反重力技術的她隨時都可以將大批兵團開往任何一個地方,羅索托如果要背叛就得掂量是否能夠承受原來的同盟者們的怒火。

  這招以前對羅索托人沒什麼效果,因為有技術共享協議在,各家進行什麼研究項目大致都有一個底,但現在羅索托已經被排斥在技術共享協議之外,尼古拉四世不知道各國最新的成就。

  一想到這個總是惹麻煩的傢伙終於吃了一次癟,三個人的心裡都暗藏一絲興奮。

  「現在都已經撕破臉了,還要給他們『仙女龍4』嗎?」卡洛斯突然問道。

  老頭心裡其實挺矛盾,他既巴不得削弱羅索托,又擔心羅索托帝國真的垮了會連累到整個同盟。

  「當然要給,而且至少要給他們一個兵團的數量。」大叔在一旁說道。

  「不過這一次不能白給,尼古拉必須把之前欠我們的資源一次補足,而且這批戰甲上戰場時,我們的觀察員必須在場,我們要親眼看到這批戰甲的實戰效果。」

  安妮莉亞覺得既然已經得罪羅索托帝國,乾脆得罪到底。

  兩個條件裡,前面那個條件還說得過去,後面的就帶有一些侮辱性質,以往只有派駐附庸國的觀察團擁有這種權力。

  卡洛斯和大叔都感覺這有些咄咄逼人,不過他們沒反對,因為他們現在同樣也不相信羅索托人:萬一羅索托人玩什麼花招不給他們實戰記錄,他們豈不也是兩眼一抹黑?

  誰都知道情報的重要性。

  「現在的問題是,製造出足以裝備一個兵團的新式戰甲需要多少時間?」卡洛斯問道。他本來可以透過翠絲麗知道布勃卡的進展,可惜翠絲麗目前在德雷達瓦,所以他只能問這兩位。

  「當初他離開布勃卡前往德雷達瓦的時候,我們已經做了一套小型的生產線,這兩天我們已經把那條生產線進行擴充,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只要半個月到二十天就可以達到這個目標。」大叔的話顯然很鼓舞人心。

  「我和卡洛斯都有幾條生產『仙女龍』2型結構零件的生產線,只是不知道4型比起2型的改動有多大?」

  安妮莉亞所說的生產線正是當初利奇在德雷達瓦弄出新材料之後,被羅拉莉絲索取去的那套設計圖。

  其中既包括新材料的製造,也包括「仙女龍」2型結構零件的生產。

  當初卡洛斯和安妮莉亞都說過,他們對那種新材料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劇毒有著極大的戒心,不會輕易製造。這話顯然有些言不由衷,事實上帕金頓和奧摩爾全都秘密建造整套工廠。

  此刻被安妮莉亞說破天機,卡洛斯微微一笑算是默認了。

  「改動很小,完全可以使用,回頭我把修改的設計圖發給你們。」大叔來的時候做過功課,事實上伊洛也在做同樣的事,在F9區有六條生產線,全都能生產兩種早期型號的「仙女龍」,當然不能浪費。

  「如果我們全力製造的話,一個月大概可以製造出多少部『仙女龍4』?」安妮莉亞問道。

  「我這邊有一條完整的生產線,還有六條生產線正在改造。除此之外,以前生產『龍式』戰甲的生產線經過大規模的改造,同樣也可以用來生產『仙女龍4』。」大叔仰面朝天在心底計算生產「龍式」戰甲生產線的數量,以及改造它們所需要花費的時間。

  「『龍式』戰甲的生產線就別改了,不如封存起來,萬一『仙女龍4』有問題的話,還有補救的餘地。」卡洛斯在一旁插嘴道。

  「我也同意,『仙女龍4』和『龍式』大不相同,連製造的材料都不一樣,改造原有生產線的速度和重新製造一條生產線的速度差不多。」安妮莉亞也這麼認為。

  「這樣的話,我這裡只有七條生產線,二十四小時運轉,一個月應該可以生產出八千部『仙女龍4』。」問題簡化之後,大叔一下子算出產能。

  「我這邊大概可以出五千部。」卡洛斯想了想說道。

  「我也差不多。」安妮莉亞笑了起來。

  三個人的眼神裡閃爍著同樣的光芒,因為他們都有了同樣的想法。

  或許可以讓羅索托人和聯盟來一場大會戰。畢竟一種新式戰甲到底擁有何等威力,在小規模的戰場上很難看出來,只有當規模達到一定程度時,戰甲上的些許優勢才會積累起來,化作整體的優勢。

  【第三十三卷】第三章:路有兩條

  雨嘩嘩地下著,因為下雨的緣故,公路上的車輛都開得很慢,所以進城的崗哨排起長長的車龍。

  但是有一輛車卻繞開崗哨,行駛在旁邊的小路上。

  這條小路只能允許兩輛車相向行駛,比其他公路狹窄得多,但是這條小路卻有兩個好處,其中之一是沒什麼車能在上面行駛:第二個好處是這種路沒有十字路口,和其他馬路交叉的地方全都挖有隧道,直接從底下過去。

  整個卡佩奇只有八條這樣的緊急通道,它們又被稱作為特權通道。

  以往行駛在這種特權通道上的全都是小車,但這輛卻是重型運輸車。開車的是羅拉莉絲,利奇懶洋洋地坐在後面的車廂裡。

  利奇不是無事可做,此刻的他正苦思冥想,怎麼把女騎士們的戰技和新戰甲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以往那些豪門世家如果想請一位大師幫他們設計專用戰甲的話,首先要做的就是說清楚他們修煉的功法:只有知道鬥氣循環怎麼走,才能夠製造出最合用的戰甲。

  對利奇來說這一步可以省略,因為莉娜她們修煉的全都是「神王功」,至於眾人所使用的戰技,他同樣也瞭如指掌。

  105小隊的所有成員裡,莉娜和黛娜都比較容易解決,兩個人都是以力制勝,機體首先注重結實,很多地方要特別加固:其次就是能量系統的設計上需要多花一些心思,這用不著他頭痛,可以扔給智腦計算。

  利奇本人的戰甲也已經搞定,他自然最清楚自己需要什麼。

  麻煩的是翠絲麗、妮絲和玫琳的三部戰甲,她們都是技巧型的騎士,特別是翠絲麗的「天地絕」玄之又玄,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完全理解「天地絕」的奧秘。

  「有必要這麼苦悶嗎?專用戰甲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以你們現在的進步速度,或許不出幾年,專用戰甲就失去意義。」羅拉莉絲突然回轉頭說道。

  「這倒也是。」利奇承認羅拉莉絲說得沒錯。

  105小隊的成員裡最早突破的翠絲麗和黛娜,現在已經接近榮譽巔峰,黛娜的鬥氣甚至開始變異,成為準輝煌只是時間問題。玫琳也很接近了,她的天資不如翠絲麗和莉娜,一開始修煉的功法也算不上最佳,不過當初她成為王牌時比別人都佔便宜,精神力經歷過一次錘煉,所以之後她的精神力一直都比其他人強,這點優勢現在漸漸顯露出好處。其他人雖然比她們三個要差一些,也都是榮譽中階。

  她們的修煉速度之所以這麼快,除了「神王功」四系俱全、生生不息,確實強悍之外,也和他幫女騎士們練成「金絲繭」有關。

  「金絲繭」是從「金剛」演變而來,而「金剛」則是天底下對鬥氣的「質」和「量」要求最高的功法,不是鬥氣渾厚之人根本別想練成:反過來練成「金剛」也意味著鬥氣的渾厚和凝練遠超常人。「金絲繭」雖然稍有遜色,差得不是很多。

  這種因為功法而進展神速會一直延續下去,只要不卡在瓶頸上,一旦突破成為輝煌騎士之後,她們修煉的速度也會比其他輝煌騎士快許多倍:輝煌晉陞天階只需要「聖皇的祝福」,根本不存在瓶頸。

  一旦晉陞天階之後就該改用靈甲了。

  被羅拉莉絲的一句話點醒,利奇不由得笑著撓了撓頭。他確實太執著了。

  這時他發現車的速度實在太慢。進城之後,像這樣的大型車輛最高時速必須保持在二十公里以下,這個規矩對任何人有效,哪怕他的等級再高也不能違背。

  「我先走一步。」利奇推開車窗,縱身跳了出去。

  他的人還在半空中時,身體四周升起一個氣泡狀的護罩,刺眼白光將他的身影完全遮掩起來。

  轉眼間利奇化作一道白光,帶著刺耳的「嘶嘶」破空聲朝著市中心飛去。

  幾秒鐘之後,利奇降落在老街旁那家食材鋪的門前。

  推門進去,他看到老伯仍舊像往常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以前不知道這位老伯的身份,利奇僅僅保持應有的尊敬:現在知道老伯是大叔的師傅,他當然更不敢放肆。

  他甚至不知道要不要把老伯叫醒。

  「怎麼?又來買東西?」老伯的眼睛慢慢睜開,他確實在打瞌睡,不過到了他這種境界,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會清醒。

  「我前段時間去了一趟德雷達瓦,弄到一件有意思的東西,想讓您看看。」

  說著利奇滿臉堆笑地把羊皮卷掏出來。

  這東西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古董,雖然之前的擁有者都將這東西保護得很好,漫長歲月仍舊讓這張羊皮卷有些殘破,連顏色也變成淡灰色。

  那位老伯眨了一下昏黃的小眼珠,抬起手把羊皮卷取過去。

  把羊皮卷抖開,這東西和現在的書不一樣,文字是豎著寫的,每一行二十幾個字,寬度約一巴掌,長度卻有半尺。

  利奇指著羊皮捲上的文字想替老伯翻譯。上面所用的是一種失傳已久的古代文字,是一千三百年前位於昆塔古姆岡特荒漠中部一個小部落所使用的文字。為了看懂它們,利奇當初花了不少功夫。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老伯伸手一擋,居然沒有接受他的好意。

  老人家的目光緊緊盯著羊皮卷的末尾處。

  這卷半米長的羊皮只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有文字,最後三分之一畫著一個圖案。

  那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圖案,只有一道彎鉤,一道半月形的彎鉤。

  這道彎鉤力透紙背,即便經歷千年之久,仍舊能讓人感受到那種力度。

  當初利奇第一次打開羊皮卷時也被這道彎鉤吸引住,除了力度之外,也是因為它實在太顯眼,所以他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名堂。

  可惜的是,不管他怎麼研究,甚至拿給羅拉莉絲看仍舊一無所獲。

  此刻看到老伯的反應,利奇心中頓時一陣狂喜,他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這道彎鉤之中果然隱藏著玄機。

  不過,利奇的心中同時也升起一絲疑問:為什麼羅拉莉絲看不出其中的奧秘?

  論境界,羅拉莉絲已經是聖級強者,比老伯要高明得多:論眼力,身為影王后裔的她可以隨意查閱皇宮裡的典籍,裡面的收藏比起老街上的圖書館有過之而無不及。

  時間很快過去半個小時。

  突然門一下子開了,羅拉莉絲走了進來。

  她顯然認得老伯,也知道這位隱居於此。身為聖級強者的她當然不需要對這位老人低聲下氣:事實上,帕金頓聖國四王一脈和老人所屬的一脈有些對立的味道,彼此的關係稱不上和睦。

  所以她進來之後也不說話,逕直走了下來,然後找了一個角落站著。

  羅拉莉絲的眼睛一會兒看看老人,一會兒看看老人手裡的羊皮卷,她多少有些好奇。

  當初利奇給她看那張羊皮卷時,她確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只是隱約感覺那道彎鉤裡面蘊含著一些深層的東西。可惜的是,裡面蘊含的玄機和她的路數完全不合。

  鋪子裡靜悄悄的,三個人無聲無息地站著。

  時間又不知道過去多久,利奇漸漸感覺有些怪異。他突然想到,萬一老伯就這樣站到深夜,難道他也呆呆地在一旁等著?

  「老伯。」他叫了一聲,看到老人家沒有反應,他伸手推了一把。

  還沒等利奇的手碰上去,一陣風突然掠過,羅拉莉絲出現在他的面前緊緊抓住他的手。

  「你不想要你的手掌了?」羅拉莉絲淡淡地問道。

  說著她抓住利奇的手湊近老伯的肩膀。離肩膀還有半寸時,突然利奇感覺指尖一陣微痛,一層肉皮居然被削掉了。

  自從練成「金絲繭」以來,任何人想要傷到他都不容易,沒有想到現在還沒碰上就被削下一塊肉。

  利奇一陣愕然,緊接著他又感覺一絲害怕。

  還好羅拉莉絲的動作夠快,要不然他冒冒失失地拍上去,整個手掌恐怕都要沒了。

  「這是什麼?」利奇低聲問羅拉莉絲。

  他一邊問,一邊看著老伯。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刻意壓低聲音,老伯也肯定聽得清清楚楚,此刻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初我不是也有過類似的舉動?」羅拉莉絲將利奇拉開幾步之後,非常淡漠地反問道。

  利奇歪著腦袋想半天,羅拉莉絲整天待在他身邊,所以他的記憶裡和羅拉莉絲有關的東西實在太多,想找尋某段記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半天之後,利奇突然瞪大眼睛。

  他想起來了。

  「你指的難道是你突破瓶頸晉陞聖級的那一次?」利奇看了看羅拉莉絲,又看了看老伯。

  一個人能夠有幸看到一次晉陞聖級的場面已經是天大的運氣,沒有想到他居然還能碰上第二次。

  「等一會兒也會打雷嗎?」利奇不會忘記羅拉莉絲突破瓶頸時,那毀天滅地一般的異兆。

  說不害怕是假的,當初那道閃電差點把他電得外焦裡嫩,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不過害怕之餘,他的心底還有一絲期待,那次雷擊給他帶來的好處同樣巨大。

  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

  「不好,現在是在房子裡,而且這裡一半處於地下,雷打得進來嗎?」利奇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別慌得像沒頭蒼蠅似的,他和我走的不是一條路,突破瓶頸時的徵兆也不一樣。」

  羅拉莉絲本來不想多說,現在利奇問起就不能不解釋兩句:「從榮譽到輝煌要經歷兩次變異,一次是精神方面的變異,另外一次是鬥氣方面的變異。到了聖級就會出現相應的兩條路,一條是由外而內,將意識散於天地、融入天地之中,借用天地萬物的力量,我們四王一脈走的全都是這一路,翠絲麗和黛娜將來如果能夠達到這個境界的話,她們也是一樣。另一條是由內而外,以自身為根本,自己就是天地、自己就是世界,他和馬克斯就是這一脈的傳人,你當初如果將「金剛」一直練下去也會走上這條路。」

  「由內而外?」利奇喃喃自語,他呆呆地看著手指上的傷口。

  好半天之後,他才問道:「這兩條路哪一條更好?」

  羅拉莉絲愣了一下。這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兩派人曾經為此爭論幾個世紀,最終沒有一個結論。

  這時,突然聽到背後傳來蒼老的聲音。

  「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意義,古往今來又有誰敢自認必勝?劍聖頭銜全都是從另外一個劍聖的手裡搶來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終也會被另外一個人搶走。

  例外的那幾個不是突然橫死,就是在戰場上被人圍攻而死。」說到這裡,老伯重重地歎息一聲。

  劍聖這個頭銜人人仰望,仔細想來卻如同一個詛咒,擁有的人又有幾個得到好下場?

  「您突破了?」利奇高興地問道。

  「沒有。」老人擺了擺手:「不過希望倒是挺大。」他又歎息一聲,這次的歎息更像是感歎:「我本來已經無意於此,沒有想到臨老居然看到一絲曙光,只是這來得實在太晚。」老人的話語之中充滿苦澀。

  他將羊皮卷小心翼翼捲起,毫不客氣地塞進口袋裡:「這東西暫時放在我這裡,讓我好好研究一下。」

  利奇不可能反對,他還期待老伯能從中領悟到些什麼,再傳授給他。

  這個羊皮捲上的東西能讓卡在瓶頸數十年的人看到突破瓶頸的希望,其價值可想而知,裡面的東西肯定非常厲害。

  老頭顯然也感覺拿了東西不給點好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順著剛才的話題說下去。

  「騎士間的對戰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憑本人的實力見輸贏,另外一種是用戰甲見高下。對於後者來說,除了本身實力和戰甲的性能之外,人和戰甲之間的配合也非常重要。她們走的那條路在這方面比較擅長。」

  說到這裡,老頭的聲音又有些苦澀。如果憑本身的實力,他這一脈和四王一脈難分勝負:但是用上戰甲,帕金頓聖國有千年的積累,比自己這邊要強多了。

  「真是可笑,騎士能主宰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戰甲的出現。」羅拉莉絲冷笑說道:「在那之前,騎士雖然比常人強悍得多卻始終不成氣候,更可悲的是,正因為擁有驚人的力量,這類人在戰爭時期是炮灰,戰爭結束之後,各國會把他們當做眼中釘,暗中剷除。」她指了指老人家口袋裡的羊皮卷:「留下這東西的人,他的結局或許就是一杯毒酒。」

  這話讓老伯沒辦法反駁。騎士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在戰甲出現之前並不是無敵的,古代的君王們只要肯拿人命往上堆,再配上強弓硬弩,即便是劍聖級的強者,最終的結局只可能力盡而死,或是在睡覺時被人砍去頭顱。

  有了戰甲,一切都不同了。千軍萬馬也無法抗衡一部戰甲,血肉之軀堆得再多也難敵冷冰冰的鋼鐵。

  像「仙女龍4」這樣的戰甲,在一千三百年前絕對可以把整個世界的人都屠戮一空。

  「更何況,劍聖不是最高的等級,其上還有一個更高境界。」羅拉莉絲說到這裡時,神情中帶著一絲自豪,又帶著一絲黯然。

  從食材鋪出來,利奇一直想著心事。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走的這條路最終會通往何方。除此之外,他也想著羅拉莉絲所說的超越劍聖的境界。

  想要達到那種境界靠的不是騎士本人的力量,真正的關鍵是一部戰甲,一部只有很少人知道的戰甲,一部傳說中的戰甲——雷神。

  一想到這,他對此刻正在設計的幾部專用戰甲再也產生不了一絲興趣。

  「雷神」實在太神秘了,連羅拉莉絲也所知甚少。

  她只知道確實有這部戰甲存在。這部戰甲製造於一千多年前,是初代聖皇晚年的傑作,而它的駕馭者則是雷帝凱爾森,她還知道至今「雷神」沒有經歷過任何改動。

  一千多年前戰甲剛出現時,很多技術都非常原始,即便靈甲也有諸多缺陷,最大的缺陷就是反重力系統的操控,那時靈甲只能直來直往。一直到幾個世紀以後,這個缺陷才得到改進。

  從來沒有被改進過的雷神仍舊能夠稱得上最強的戰甲,原因就是它在雷帝和雷帝的後裔手中,能發揮出超乎想像的威力。

  對其他騎士來說只能直來直往、不能靈活轉向,首先就是一個致命的缺陷:但對雷帝一脈來說卻沒有任何問題,因為他們的戰技就是直來直往,他們追求的是絕對的速度和絕對的威力。

  利奇的心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他突然感覺自己有了目標。他要弄出一部能和「雷神」媲美的戰甲。

  之前他只想著給原105小隊的人設計一部專用戰甲,卻忘記羅拉莉絲。

  一直到車子進入布勃卡,停在研究所門口,利奇才將心思收回來,不過他已經為今後的幾個月做好安排。

  之前他的精力全都放在向德雷達瓦借兵上,半年裡他的地位飛速猛升,已經到了無法再進一步的程度。接下來他應該在自身實力下點功夫,除此之外就是應該挑戰「神工」的頭銜。

  從車裡出來,利奇和羅拉莉絲兩個人把剛買來的食材全都弄到升降梯裡。買來的東西很多,利奇差不多把老伯的店舖搬空了。

  好在當初設計升降梯時已經考慮到讓重型戰甲能進入其中,所以設計的載重量是十噸,要不然換普通的升降梯,恐怕根本載不動。

  待利奇來到山頂,他看到研究所的大廳裡早已佈置好。

  對他的歸來,艾米麗她們還是很在意的。

  讓利奇感到無語的是,艾米麗看了一眼他買來的食材,立刻皺著眉頭說道:「現在是夏天,你買這麼多臘肉、風雞之類的東西幹什麼?」

  利奇不多說什麼,他找了一輛拖車把食材全都放在上面,拖著往廚房去。

  一進廚房,他立刻愣住了。

  廚房裡人很多,熱鬧異常,就連金妮、索菲和奧黛麗也在幫忙。這些忙碌的女人們正在整理食材,有的在洗菜,有的把肉切丁、切塊,有的做醬汁。

  這些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食材全都非常新鮮。

  最多的是各種蔬菜。布勃卡旁邊有大片農場,可以就地取材:魚的數量也不少,山腳下就是一片湖泊,布勃卡南面還有一條河,只有肉是從外面弄來的。

  利奇這才想起來布勃卡有好幾條生產軍用食品的生產線,每天往這裡運送食材的車輛就有十幾輛。

  對於這種惡作劇,利奇除了搖頭苦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不過他暗自下定決心,等晚上到了床上,他要給這些女人一些顏色看看。

  利奇的心底正轉著這種念頭,卡門追著他進了廚房,她手裡拿著一份文件。

  「剛才伊洛來了一趟,他本來是來找你的。你去了城裡,所以他就把生產計劃給我。」卡門將那份文件遞到利奇面前。

  利奇接過計劃書打開一看。

  第一頁上面有一大堆簽名,卡佩奇高層的人幾乎已經在裡面,顯然這份計劃是高層共同商議決定的。裡面的內容是有關「仙女龍4」的製造。

  在利奇的本意中,「仙女龍4」已經可以少量生產,沒有想到高層比他更急切,一決議就是十二條生產線全力製造。

  「我這邊沒有問題,你那邊做得到嗎?」利奇只是粗略地將生產計劃看了一遍,將文件遞回去。

  「這很難說,我手上熟練工人有的是,技術人員也不缺,生產線不需要我解決,伊洛自己會搞定。現在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原料,另外一個是你曾經提過需要修改的部分。」卡門其實想問,在這樣緊急的情況是不是不需要再改了?直接按現在的方式安排工人製造。

  利奇並沒有聽懂卡門的意思,他以為卡門希望他盡快把修改方案拿出來,所以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後說道:「反正現在離天黑還早著呢!給我兩、三個小時,肯定能夠搞定。」說著,他扔下拖車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雖然半年沒用,他的房間一直都有人打掃,裡面的東西也沒人動過。

  利奇徑直在繪圖板前坐下來,他拿起一張空白的紙固定在板上,又拿起一枝繪圖筆畫了起來。

  不需要任何工具的幫忙,利奇像是一部精密的機械,畫出來的線條和右眼螢幕上顯示的圖完全一模一樣。

  他的動作非常快,兩、三個小時其實是用來騙人的,只用了二十幾分鐘他就搞定了,不過他不急著把圖交出去。

  出去,他也沒什麼事情可做,還不如躲在裡面。

  利奇隨手取過一張白紙,他又開始畫了起來。這次他畫的是他為自己、莉娜和黛娜設計的專用戰甲。

  智腦還沒有把具體數據計算出來,所以他畫的只是簡圖和分解圖。有了這些設計圖,他就可以讓奧黛麗的人製作模型。

  智腦憑空進行模擬的話,和現實的相符程度只有百分之四十:如果製造出模型就可以把數值提高到百分之六十。若像白天那樣在現有戰甲的基礎上再進行模擬,相符程度甚至可以超過百分之八十以上。

  一盞盞燈籠被掛了起來,給人一種喜慶的感覺。

  游泳池裡放滿了水,水裡還灑了許多玫瑰花瓣。在游泳池邊的空地上鋪著一張長長的桌布,一盆盆、一盤盤的食物放在上面。

  利奇悠然地仰躺在水裡,艾米麗她們圍攏在旁邊。她們的手裡全都托著餐盤,裡面盛放食物。利奇什麼都不需要做,他只要張嘴,自然有人把東西送到他的嘴邊:喂到嘴邊的食物全都是切好的,而且沾上醬汁。

  雖然女孩們因為吃醋的關係,剛才沒有給利奇好臉色看,還捉弄他,讓他白跑一趟,不過她們知道小小的任性可以加強她們的存在感,讓利奇更在意她們,如果搞得太過會讓利奇感到厭惡,所以現在才如此溫柔。

  想要拉住利奇,光靠溫柔當然不夠,所以她們還用上殺手鑭。在利奇的面前,克絲琴娃和愛莎這兩個利奇最喜歡的女人正一左一右地夾著他。

  她們一個含住利奇的龜頭,另外一個將那兩顆蛋蛋吞進吐出。

  因為體力不能和騎士比,所以愛莎她們自從跟了利奇之後就一直練習口交的技術。艾米麗她們看到之後也學會這一手。

  口交最重要的是舌頭靈活性,這幫女人有事沒事就含一個糖球在嘴裡,用舌頭撥動糖球到處亂跑。這和利奇用食材練習刀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為糖球轉得越快,融化的速度也越快,只要測糖球融化的時間,誰的舌技練得高明就一目瞭然。

  「我也來,我也來。」金妮扔下盤子,撲通一聲跳下水。她朝著媽媽看了一眼,硬擠進媽媽和利奇的中間。

  用手輕輕將利奇往上托了托,金妮將舌頭湊到利奇的臀縫間。

  利奇知道金妮要做什麼,他將兩隻腳順勢搭在金妮的肩膀上。

  金妮妖媚地笑了笑,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妖精,這一年來她發育得挺快,雖然身材仍舊顯得有些嬌小,但是該大的地方已經夠大,臉也越來越像她的媽媽。

  這一年來她和阿麗亞娜、愛莎混得挺熟,從她們那裡學來一些誘惑男人的技巧,現在的她可以說是一隻迷死人不賠命的妖精。

  等到金妮開始舔的時候,利奇越發確信這一點。

  小妖精的動作如此熟練,明顯不是第一次這麼做,在他不在時肯定練了很久。

  金妮的舌頭很長,舌尖尖細,她舔的時候只有舌尖一點用力,所以是那樣的滑、那樣的軟,感覺實在是妙透了。彷彿身處於雲層之上,整個人不停地飄啊飄的。

  一看到利奇這樣享受,又看到金妮這個小妖精搶了先,玫瑰社另外幾個女孩不依了,艾米麗第一個跳下水:伊莎貝拉和索菲猶豫一下,最後也跳了下去。

  五年的時間,她們已是將近二十歲的大姑娘了。

  因為長年接觸的都是艾斯波爾、莎爾夫人、伊洛、馬努埃姆這樣的神工、大師,不知不覺她們比其他的女人多了一份知性美。

  艾米麗在這方面最明顯,除了知性美,她還比其他人多了幾分自信。相對而言索菲的變化最小,她仍舊顯得有些怯懦、害羞,和艾米麗站在一起,彷彿她是艾米麗的助手。

  利奇一手一個,兩隻手分別搭在索菲和伊莎貝拉的私處。這是故意做給艾米麗看,今天捉弄得他最厲害的除了奧黛麗,就要數艾米麗。

  索菲和金妮一樣都是屬於發育得很晚的那一類,當初把第一次給他時,看起來完全是個小孩,但現在她們都已經成了標準的女人。伊莎貝拉卻不同,她發育得挺早,但以前家境很差,又要照顧弟弟妹妹,只能自己省吃儉用,所以她的身體異常瘦弱。發育時的營養不良怎麼補也補不回來,所以她的身材在玫瑰社的女孩裡仍舊最為纖細。

  看著伊莎貝拉,利奇突然間想起以前的日子。伊莎貝拉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感覺自然和別的女人有些不一樣。

  以前利奇追求的是征服女人的快感,所以對伊莎貝拉不怎麼在意,現在他才發現第一次是那麼美妙。

  突然利奇發現自己有了感覺,他要一個女人。

  艾米麗和奧黛麗肯定不考慮,這兩個女人要冷處理一下,要不然她們以後恐怕要翻天。

  伊莎貝拉和索菲也不合適,她們的身體太弱,根本承受不住太激烈的性愛。

  利奇的目光朝著四周掃了一圈,他停在英格瑞的身上。他現在還記得,在瓦雷丁人的營地裡,英格瑞和他第一次做愛時給他的驚艷感覺。

  想到這裡,他的手一伸,一下子攬住英格瑞的腰肢,將她一把拉了過來。

  這個女人也不感覺意外,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整個研究院就是利奇的大後宮。以前他經常在走廊上就隨手拉過旁邊的一個女人大幹起來。

  英格瑞二話沒說,抬腿跨到利奇的身上。她的屁股微微抬起,用不著對準,陰道口已經湊到利奇的龜頭前面:腰往下一沉,利奇碩大的性器整根沒入英格瑞的陰道之中。

  一插入進去,英格瑞就用上她擅長的性技。她的陰道像是一隻靈活而且有力的小手,時而往裡拽扯,時而往外推蹭,時而環環套住,時而螺旋攪動。陰道深處的那張小嘴時而吸吮,時而輕咬,時而刮蹭,時而研磨。

  在這些女人裡同樣有性技高超的人,愛莎和阿麗亞娜就不比英格瑞差,不過愛莎和阿麗亞娜的性技只是玩的花樣多,和英格瑞的美妙完全不同。

  與他非常享受愛莎和克絲琴娃口交一樣,利奇也細細地品味英格瑞帶給他的美妙。

  和昨天晚上不同,他用不著先讓這些女人達到一次高潮。這裡的女人沒有幾個能夠承受他的愛撫,他反倒要當心別幹得太狠而傷到她們。

  利奇的擔心不是沒理由的,才幾分鐘英格瑞就已經有了反應。

  她的眼神變得異常迷離,腰變得越來越無力,屁股從一開始的快速起落,變成無力地挪來挪去,偏偏利奇的那根東西實在太長,頂得她受不了。一灘膠水似的黏液從她的陰道裡流淌出來,黏在她和利奇的大腿之間,每一次她的屁股艱難抬起就拉起一團黏絲,模樣說不出的淫靡。

  又過了片刻,她的身體像弓一樣向後彎起,兩條腿伸得筆直,屁股肌肉緊繃著,還突突突地顫抖個不停。

  艾米麗一把扶住媽媽的身體,她朝著利奇幽怨地蹬了一眼。

  過了好一會兒,英格瑞的身體才軟下,她靜靜地趴在利奇的胸口。

  雖然人軟了,而且軟得如同麵條一樣,但她的陰道仍舊蠕動著:雖然蠕動的力量比剛才輕,但因為剛經歷過高潮,她的陰道還充著血,陰部異常鼓起,腔肉將利奇的性器緊緊包裹住,又是一番不同的感覺。

  利奇有些捨不得讓英格瑞下來,艾米麗卻不肯。她輕輕抱住媽媽的腰,將媽媽抱了下來,抱到游泳池旁邊。

  利奇有些意猶未盡,他又開始四下尋找。

  英格瑞是念者,所以他對念者也更注意一些。

  在這群女人裡,除了英格瑞,還有艾米麗、金妮、索菲和蜜蒂。利奇又是一伸手,這一次他將蜜蒂拉過來。

  在女人幫七姐妹裡他對蜜蒂瞭解得最少,雖然做過愛,但是他總感覺和蜜蒂像是陌生人似的。

  蜜蒂好像對任何事都無所謂,年紀不大的她似是看透一切。他知道蜜蒂不會採取主動,這也是他以前不太喜歡蜜蒂的原因之一。

  雙手搭在蜜蒂的腋下,利奇把這個女人抱到自己的身上。

  蜜蒂在七姐妹裡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她雖然排第六,其實比排在最後的愛莎小兩歲,和艾米麗她們的年紀差不多。問題是她好像長不大,無論臉還是身材全都停留在十六、七歲的模樣,所以這裡的人數她看起來年紀最小。

  雖然不主動,蜜蒂也知道配合。她將屁股挪了挪,用手指將猙獰的龜頭對準自己的陰道口。

  陰莖緩緩沒入蜜蒂的陰道之中。

  利奇沒指望蜜蒂會動,這個女人像是一具漂亮的木偶。有時利奇會把蜜蒂的身影和諾拉重疊在一起,這兩個人有些地方確實很像。

  突然利奇心頭一動。

  或許除了格拉斯洛伐爾郊外那座秘密實驗室,還有其他的秘密實驗室。

  或許蒙斯托克高層除了製造純血騎士,同樣也製造強大的念者。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道目光穿透,那道目光來自蜜蒂。在一瞬間,他的每一個汗毛全都豎起。

  但是下一瞬間,一切又恢復原來樣子,蜜蒂仍舊是毫不在意的模樣。利奇相信剛才不是錯覺,他盯著蜜蒂的眼睛,希望能夠從那雙眼睛看到一些東西。

  可惜他失望了,蜜蒂的眼睛仍舊和以往一樣,什麼感情都不存在。

  利奇將一縷鬥氣凝聚在性器頂端,他的兩隻手則輕輕搭在蜜蒂的屁股上。

  隨著鬥氣輕吐,蜜蒂臉上頓時顯露快活和痛苦兼而有之的神情,她的身體立刻顫抖起來,陰蒂迅速充血腫脹,轉眼間變得像葡萄粒那麼大。

  這種程度的刺激對於並非騎士的女人來說太過強烈。但是讓利奇感到失望的是,他仍舊沒有從蜜蒂的眼睛裡看到任何一絲感情色彩。

  他不由得想起師傅黛娜。

  黛娜的意識能夠脫離肉體。以前每當她達到高潮時總是會讓意識脫離,她的身體會做出自然的反應,但她的意識始終是清醒的。按照她的話來說,那個時候的她像是一個旁觀者。

  難道這個女人也是一樣?

  利奇越想,心中就越多疑問。

  游泳池旁邊橫七豎八全都躺著女人,這些女人的兩腿之間滿是黏糊糊的東西。

  遠離游泳池的窗口旁邊,利奇抱著一個女人靜靜坐在那裡。

  兩個人外面看起來一動不動,裡面卻動個不停。

  那個女人的陰道緩慢有力地蠕動,陰道上柔軟的腔肉緊緊吸住碩大的陰莖,包裹住龜頭的一圈軟肉更是不停磨著。最讓利奇感覺美妙的是從肛門傳來的震動。

  這兩個人的身後就是一道玻璃牆,外面是漆黑夜空,以及夜空中閃爍的星光。

  「我想幫你製造一部戰甲。」利奇在羅拉莉絲的耳邊輕聲說道。

  「是因為之前我在那家鋪子裡說的話,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羅拉莉絲雖然沉醉於性愛的美妙之中,腦子卻始終清醒著。

  「難道你不感覺高興嗎?抑或是你不認為我能夠製造出可以媲美「雷神」的戰甲?」利奇覺得羅拉莉絲的反應太過平靜。

  「這怎麼可能?」羅拉莉絲舔了一下利奇的耳垂,然後欠了欠身,將左手探到利奇的胯下,輕輕握住利奇的睪丸,稍微用力一推就擠進她的肛門之中。

  雖然這種玩法對於利奇來說已經不稀奇了,但羅拉莉絲很少主動這樣做。

  「還有更享受的呢。」羅拉莉絲突然夾緊身體。

  幾乎在一瞬間,利奇感覺到刺激越來越強烈。羅拉莉絲陰道裡的肉芽不停地刮著龜頭和肉溝,還拚命往馬眼裡鑽,而且摩擦的力度也增強了。

  這種刺激不只遍佈於性器表面,更深入性器之中,讓他感覺到說不出的享受。

  最奇妙的是,這種強烈刺激讓他想要射精,但是真的要射了卻又感覺好像還能夠忍一下。

  利奇什麼都不再想了,此刻的他一心享受羅拉莉絲的服務。

  對於羅拉莉絲來說,她其實也很享受。

  自從那次刺殺事件之後,她整天跟在利奇身邊幾乎沒有離開過,但是為了警戒四周,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利奇做愛。

  如果利奇也是同樣克制,她還好受一些,偏偏利奇的身邊從來不缺乏女人,幾乎天天都做愛到很晚。每天她只能在外面聽著裡面男歡女愛的聲音,早就有些心癢難熬。

  現在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獨自享受一番。

  兩個人都用了鬥氣,兩縷鬥氣躥來躥去,刺激敏感的部位,無論是身體表面還是最深的地方都不被放過。不過刺激的強度都不是很大。

  羅拉莉絲感覺到渾身上下一陣陣酥麻,這種酥麻感一直深入到骨髓之中,讓她的魂魄都為之震顫。偏偏這種美妙的感覺總是恰到好處,讓她徘徊在高潮的邊緣。

  高潮如果越推越高確實是一件痛苦的事,不過始終維持固定強度則是性愛之中美妙的極致。

  兩個人都小心翼翼控制刺激的強度。如果在以前,羅拉莉絲肯定能做得到這一點。天階騎士對於鬥氣的控制已經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但是利奇做不到。

  但自從上次利奇被雷擊了一下之後,他的鬥氣發生異變。

  鬥氣一旦實質化之後,控制起來容易許多,如同想要用吹氣挪動一張紙並不容易,但是用一根麥稈做同樣的事就輕而易舉。

  不過用麥稈也是有技巧的,至少一開始時利奇控制得還不夠好,完全靠羅拉莉絲自己強行將高潮壓下去。好在他已經漸入佳境,控制已經變得越來越精準。

  這居然是一種不錯的修煉方法,利奇決定,以後等莉娜她們達到這種境界,也要拉著她們一起試試。

  這時他聽到羅拉莉絲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很不錯,看來你已經掌握訣竅,接下來你試試能不能和我一邊說話,一邊保持這樣的狀態?」

  利奇遲疑半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一心二用不是什麼高明技藝,在戰場上隨時都有可能從旁邊刺來一劍,所以任何騎士都必須能一心二用,和對手交戰的同時注意四周的動靜。

  不過一心二用也要看是在什麼情況下,像此刻的他用上全部的注意力,才能勉強做到讓刺激的強度保持在高潮邊緣,若要分心做其他事就沒有那麼容易。

  好在利奇的底子比別人要厚實得多,他修煉的「幻影分身」恰好是這方面的功法,所以過了片刻他漸漸掌握竅門。

  「說些什麼?」利奇問道。

  話一出口,他控制的那縷鬥氣立刻動盪起來,幸好只是瞬間的失控。

  「隨便什麼都可以。」羅拉莉絲沒有想過要聊些什麼。

  和普通人的世界比起來,騎士的世界顯得單調許多,從出生開始已經有了目標,同樣的職業也已經確定,除了修煉沒什麼娛樂。想找閒聊的話題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利奇想了半天,總算是想到一件可以談談的事。

  「你能不能聯絡安妮莉亞,我想再進一趟聖殿?」

  羅拉莉絲能夠猜到利奇有什麼打算。白天在食材鋪時,她無意中提到超越劍聖的境界,由此引出傳說中的戰甲——「雷神」。

  「你是衝著雷神去的?聖殿裡的那部雷神是假的,真正的雷神不在聖殿之中。」

  羅拉莉絲自己都對這部戰甲所知甚少。

  這部傳說中的戰甲實在是太神秘了。她的家族世世代代擔任皇室的近衛,卻沒有一個人見過這部戰甲,甚至連聽到皇室提起雷神的次數都少得可憐。

  「你想要進聖殿,這肯定沒問題。」羅拉莉絲說道:「想要看到雷神恐怕有些難度。我懷疑雷神在雷帝家族的手裡。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算安妮莉亞肯幫你的忙,雷帝家族不肯恐怕也沒用。」

  「這怎麼可能?」利奇大吃一驚:「帕金頓不是皇權至上嗎?皇帝的話一言九鼎,沒有人敢違背,難道雷帝后人會是例外?」

  「你說對了。」羅拉莉絲淡淡地說道:「這件事很少有外人知道。帕金頓號稱是一帝四王,實際上更像是二帝三王。雷帝這個稱號不是隨口叫的,當初雷帝在的時候,他的手中掌握軍隊,我的先祖和另外兩王都是他的手下:即便到了現在,帝國的統帥仍舊是雷帝家族的成員。你難道沒有注意到,當初你們剛來天之城的時候,和密斯拉一起迎接你們的女孩子裡,有一個總是和密斯拉平起平坐?」

  被羅拉莉絲一說,利奇覺得好像確實有點印象。

  他沒問帕金頓皇室為什麼肯定雷帝家族不會覬覷皇權?不會篡奪皇位?這樣的話如果說出來,容易讓人懷疑他想挑撥離間。

  利奇隱約感覺,這或許和初代聖皇有關。

  初代聖皇是一個謎一般的人。或許他掌握讓人不會反叛的能力,或許他讓帕金頓皇室和雷帝家族成為某種伴生關係。

  利奇在片刻間想到十幾種可能。

  雖然羅拉莉絲的話讓他頗感挫折,不過利奇沒有灰心喪氣。就算沒有雷神,如果讓他進了聖殿也會有巨大收穫。

  那裡還有智慧頭冠等待他。

  當初他窺視智慧頭冠裡的記憶大多只是走馬觀花,裡面的文字他根本不認識,而且他的大腦也記不下這麼多東西。這次他卻是帶著兩台智腦進去。

  而且他非常懷疑,雷神可能就是初代聖皇在智慧頭冠的幫助下,在普通靈田的基礎上改進而成。如果真的是那樣,智慧頭冠裡肯定留有一些蛛絲馬跡。

  幾個小時之後的天之城,安妮莉亞打著哈欠從會議室裡走出來,走廊另端的一個宮廷女官跑過來。

  「羅拉莉絲剛剛發來消息。」那個女官輕聲說道,她將一張紙條送到女皇陛下的手裡。

  安妮莉亞接過紙條,走到窗口光亮處看了起來。

  過了片刻,她將紙條揉成一團,若有所思地站著。

  當初對利奇重視,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期待有朝一日,他或許能夠製造出第一部雷神。正因如此,羅拉莉絲和利奇的擔憂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安妮莉娜猶豫的是,現在時機不對。

  接下來將會是最重要的時候,這場戰爭的勝負在此一舉,其中的關鍵就是此刻藏於深山裡那些以槳葉推進的飛翼。

  一團火突然從安妮莉亞的指尖冒出,揉成一團的紙條瞬間化成灰燼。

  「讓西格過來一趟。」女皇陛下命令道。

  話音落下,走廊角落裡人影一閃。

  就像當初的羅拉莉絲,安妮莉亞的身邊永遠有一個影子衛士時刻守護,這個影子衛士同時也負責傳達命令,不過他們傳達命令的對象全都是不能為外人所知的人物。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一個看起來非常普通,扔在人群之中絕對難以被發現的中年人,來到安妮莉亞的面前。

  「陛下,您招我來有什麼事?」名叫西格的中年人問道。

  「我們和羅索托帝國鬧翻的消息是不是已經散播出去了?」安妮莉亞也知道這件事有些強人所難,這個任務是昨天交代下去的,現在連二十四小時都沒到。

  「弗蘭斯帝國和西斯羅聯邦已經知道此事,而且西斯羅聯邦有一些反應。」

  西格連忙答道。他暗自慶幸自己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昨天接到命令就立刻讓手下的人行動。本來陛下不問起,他下午也會向陛下報告。

  「什麼樣的反應?」安妮莉亞對於這件事異常關切。

  「西斯羅聯邦情報部透過我們的一個間諜,提出希望和您溝通的意願。」中年人非常小心地說道。

  西斯羅人希望和這邊秘密會面是一個好消息,但他們卻是透過他手下的一個間諜表達這個意思。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那個間諜已經暴露了,更糟糕的是,在此之前那個間諜一直有消息發回來,現在他根本不知道這些消息裡到底有多少是西斯羅人故意洩露的,偏偏這件事他連掩蓋都做不到。

  安妮莉亞聽出其中的蹊蹺,不過她沒有在意。這種事根本沒有辦法避免,她若為此事斥責,情報部門的人以後做事難免會綁手綁腳。

  「西斯羅人想表達什麼樣的意願?」安妮莉亞問道。

  「這個我還不清楚,他們可能會派一位秘密使節過來。」西格答道。

  安妮莉亞沉默半晌,她思索要不要接見這位特使,西斯羅聯邦的反應實在太快了些。

  這同樣證實畢克拿共和國透露的消息。聯盟的分歧比這邊更大,弗蘭薩帝國和西斯羅聯邦之間早已貌合神離,甚至私下暗藏殺機。

  思索片刻之後,安妮莉亞覺得現在時機還太早,應該適度給這件事降降溫。

  「我再給你一個任務。你另外找一批人悄悄地「闢謠」,順便散發羅索托和我們三家「親密無間」的消息。」安妮莉亞說完之後,揮了揮手讓中年人退下。

  雖然沒有說明理由,西格也能猜到女皇陛下的意圖。

  這是要製造欲蓋彌彰的假象,此刻聯盟或許還不是很相信同盟真的分裂,但等到這邊一闢謠,開始控制輿論,聯盟反倒會確信不疑。

  西格領命下去,安妮莉亞仍舊坐在寶座上沉思。

  當初她從畢克拿共和國那裡得到聯盟貌合神離的消息就立刻有現在這個計劃。

  聯盟貌合神離卻沒有暴露,根本的原因就是同盟很團結,所以他們擔心他們分裂,可能會被同盟各個擊破。

  這次順勢把羅索托踢出去,就是為了讓聯盟看看同盟也出現裂痕,而且裂痕比他們更加嚴重。

  這樣一來,他們再也用不著顧慮重重。

  與此同時,羅索托也成為被拋出去的一塊肥肉。如果西斯羅聯邦能夠吞下這塊肥肉,它可以超過弗蘭薩帝國,成為聯盟的第一大國。

  想必弗蘭薩人也應該意識到這一點。

  就像她和卡洛斯不希望看到羅索托帝國吞併西部走廊和西斯羅聯邦,任何站在巔峰上的國家都不會希望以前比自己弱的盟友反超過自己。

  正因如此,聯盟的分裂只是時間的問題。

  突然,安妮莉亞又想到一件事。昨天她、卡洛斯和馬克斯共同決定要全力製造「仙女龍4」,盡可能早送往羅索托前線,她或許可以在這件事上再做點文章。

  大張旗鼓支援羅索托無疑是最強有力的「闢謠」,而在支援羅索托的同時,強行要求羅索托帝國答應一連串的要求,比如將以前拖欠的物資全部交付、承諾戰後西部走廊地帶各國合併成統一的城邦制國家,對西斯羅聯邦施行各國共管。

  一旦這份條約讓聯盟知道,他們再也不會懷疑同盟的分裂了。

  【第三十三卷】第四章:轉折之戰

  進入八月之後,天氣越發熱了起來,

  和天氣一樣,戰爭也進入最灼熱、最血腥的階段。在北方,格爾木和卡特蘭朵亞這兩個血肉磨盤,每天都要吞噬成千上萬騎士的生命,但是更加激烈的戰鬥還在醞釀之中。在羅索托首都維英特,兩邊聚集的人馬總數已經超過一百七十萬,西斯羅聯邦隱而不發。為的就是一鼓作氣攻克維英特。

  與之相比,在其他戰場上雖然戰鬥激烈又殘酷,卻沒有慘烈到這種程度。

  不過更火熱的還是後方,到處都在建造新的戰甲組裝工廠,現在不管是同盟或聯盟都已知道,同盟的制式戰甲「龍」使用四年之後馬上就要淘汰了,一種全新的戰甲即將列裝。

  就和當初「龍式」剛剛設計完成時一樣,在同盟各國這種加工廠星羅棋布,只要有條件的地方都在動工。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羅索托帝國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聯合指揮部對此的解釋是,羅索托的戰況太過險惡,同盟高層擔心建造在羅索托的組裝廠可能會落到聯盟的手裡,所以暫時不在羅索托設立組裝廠。

  不過對政治比較敏感的人更願意相信另外一種說法:羅索托因為某些理由已

  被另外兩大帝國和自由都市卡佩奇放棄了,雖然現在仍在同盟之中,地位卻已經和以往不同,再也不是發號施令的巨頭之一,而是淪落和以往那些充當炮灰的二流國家一樣的身份。

  不管同盟高層做出何等親密和諧的姿態,也不管這一個多月裡通往維英特的列車上全都是最新的戰甲、羅索托的軍隊是第一批更換裝備這個事實,同盟已經分裂的說法在兩邊到處都能聽到。

  對於聯盟來說無疑是一件歡欣鼓舞的喜事,而對同盟來說,很多人覺得末日即將來臨。

  在前線,羅索托的騎士們全都哀傷地數著剩下的日子,他們很清楚,他們不可能投降,因為投降對他們來說同樣意味著滅亡。

  極度的哀傷往往會造成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要不就是化為背水一戰的勇氣,要不就是士氣崩潰無心戀戰。

  顯然,羅索托人堅韌的性格發揮作用,此刻的羅索托上上下下都滿懷死志,他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心中唯有和聯盟決一死戰的信念。

  八月十二日清晨,在維英特郊外,原本採取守勢的羅索托軍隊,一隊隊從城裡開了出來。

  在這條漫長戰線的正中央是一支裝備全新戰甲的軍團。

  最終定型的「仙女龍4」又有了一些變化,在它外面多了一層外掛式的軟性裝甲。

  「仙女龍」的體型原本就圓潤光滑,沒有任何稜角,現在又加上這層軟甲,線條顯得更加柔和。而且這次送到羅索托前線的這批戰甲,不知道是惡趣味還是有意而為,外殼清一色都是紅的,配上柔和的外形,讓人怎麼看怎麼感覺嫵媚,一點氣勢都沒有。

  因為是能量裝甲,這玩意兒根本不能油漆,所以羅索托人拿它也沒辦法。

  另一個讓羅索托人感到悲憤的事是這種戰甲的座艙異常狹小,他們已經盡可能挑小個子的騎士,也只能勉強塞進座艙裡。

  為了這個原因,幾個月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咒罵過這部戰甲的設計者。反正利奇和羅索托帝國之前的仇怨早已到了眾人皆知的地步,這些羅索托騎士全都認定新型戰甲設計成這樣就是針對他們。

  帝國高層甚至有過拒絕使用這種戰甲的提議,但真正試過這種戰甲之後,再也沒人說話了。

  同樣也因為見識過這種戰甲的威力,羅索托人放棄防禦姿態,主動擺出攻勢。

  此刻盯著戰場的不是只有羅索托人。在戰場的各個角落,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手持記錄裝置等待。這些人全都是三人一組,其中有一個是念者,他的職責是把記錄下來的影像立刻發出去。

  在萬里之外,在天之城,在奧德,在卡佩奇,同樣不知道有多少人等候,他們的眼睛緊盯螢幕。

  此刻利奇也在螢幕前坐著。

  這個大廳裡擠滿人,除了戰甲製造師,還有統帥部、前線指揮部和參謀總部來的人,有資格站在這裡的不是大師,就是將軍或高級參謀。

  在大廳靠前面的位置有三排座位,大叔坐在正中央,他的一左一右是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利奇坐在後面一排。

  在大廳的正前方掛著一塊布幕,布幕中央映照出戰場的全景,兩邊則是由無數細碎畫面組成,那是從各個角度拍攝的影像。

  一個軍官正站在大叔的面前,低聲向他解釋著什麼。

  過了片刻,只見大叔指指點點,螢幕正中央的影像隨著他的點戳不停地切換。

  控制權交給大叔是因為大叔的地位最高,同樣也是因為他的實力夠強,在場的人除了羅拉莉絲,恐怕只有他能夠分心旁顧,將注意力分散在每一個畫面上,並且隨時找到有用的東西。

  這是劍聖獨有的能力。就像天階騎士能夠擁有「時間凝滯」,聖級強者可以和天地融為一體,心之所在便是目之所及,根本不存在觀察範圍和視野死角的說法。正因如此,當初大叔能拉著利奇在戰場上漫步,行走在槍林彈雨之中,如同在自家後院溜躂那般悠閒。

  大廳的人雖然多卻鴉雀無聲。能夠進入這裡的全都是大人物,當然不會像市井小人不遵守規則:再說這些人要不是高階騎士,要不就是頂級的戰甲製造師,想和別人交談完全不驚動旁邊的人,傳音和心靈感應都不是什麼困難手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戰場上肅殺的氣息越來越濃重,大廳裡緊張的氣氛也一樣越來越沉重。軍人還好說,戰甲製造師就有些受不了。

  突然,「轟」的一聲炮響讓所有的人為之一驚。

  緊接著看到羅索托的陣地一下子豎立起無數旗幟,這些旗幟五顏六色,上面畫著各種不同的花紋。

  「這是羅索托人的傳統,這種立旗的儀式只有在決戰時才會用到,把旗幟立起來就意味死戰到底,旗在人在,旗倒人亡。」大叔聲音低沉地解釋,他其實是說給利奇聽,在場的人恐怕只有利奇不明白裡面的含義。

  不過大叔的這番話讓大廳裡添了一絲淒涼意味。

  又是「轟」的一聲炮響,緊接著是第三聲。

  兩邊的火炮同時開火,這場大戰的帷幕正式拉開了。

  在古代的戰場上,士兵們踩著鼓點、排著整齊的隊伍往前衝,到了現在,鼓點變成火炮的轟鳴,在那一陣陣轟鳴聲中,大地開始微微地震動起來,兩邊數十萬部戰甲同時跑動,場面絕對很壯觀。

  螢幕上的影像一下子切換到那支全部裝備新式戰甲的軍團,它們正對著的是一支裝備全能量裝甲的聯盟軍團。

  聯盟顯然也希望知道哪一方的新式戰甲更強。

  這兩支軍團全都衝在最前面,如同兩枝箭矢面對面撞在一起。

  西斯羅人的全能量戰甲外表閃爍晶瑩的寶藍色光澤,它們手中握持的武器同樣散發刺眼光芒。

  同樣是能量裝甲,同樣是能量鋒刃,「仙女龍4」含蓄許多,不但戰甲上沒有絲毫光芒,連兵刃上也只有鋒刃的位置有一絲白光游移不定。

  不過當兩軍重重撞在一起的一瞬間,凝聚到極點的能量鋒刃爆發恐怖的威力。

  利奇設計的兵刃在不攻擊時不會浪費一絲能量,只有在攻擊的時候才會瞬間爆發威力。

  俗話說,好鋼用在刀刃上,能量鋒刃也是一樣。

  那些紅色戰甲手持的兵刃,在擊出的一瞬間爆射出刺眼的亮光。戰場中央彷彿落下無數閃電,一連串閃光使得螢幕變得一片雪白,只能隱隱約約看到有人影晃動。

  兩邊的前鋒狠狠撞在一起,這是一場零距離的戰鬥。

  那些羅索托騎士一個個只攻不守,拼著被刀砍斧剁,他們也要搶先擊殺對手。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殺掉一個就保本了,殺掉兩個就賺一個。

  這是擔任前鋒的職責,他們要在敵陣之中破開一道口子。

  他們做到了。

  幾乎在瞬息間,聯盟的戰陣就被破壞了,而且被衝破進去十幾公尺。

  在爆閃的刺眼白光中,一部部全能量戰甲被劈開、砍斷、刺穿,有些甚至在一聲轟鳴中化為爆裂的火球,更多的連自爆機會都沒有。

  羅索托同樣損傷慘重,前鋒的騎士在這番交手之後有一半都倒在地上,不過剩下的一半卻已經殺進去。

  「停,倒回去一些。」在大廳裡,艾斯波爾大聲喊道。

  這位神工的命令確實很對戰甲製造師的胃口,不過那些將軍和參謀們卻異常惱火。

  大叔苦笑一下,他現在明白為什麼別人都不接這個差事,偏偏把控制權交到他的手裡,除了他確實沒人敢得罪這位神工。

  不過他也確實想看看細節。

  和其他軍官不同,他對於這場戰鬥的勝負並不關心,他真正在意的是兩種戰甲的性能對比。

  隨著大叔手指的點戳,剛才那一幕被調了出來,這次大叔切換到另外一個角度。

  螢幕上只有十幾部戰甲,這是前鋒的一角。

  從放慢的畫面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兩邊的打法都近乎於以傷換傷,全都只是避開自己的要害部位,拚命地朝對方進攻。

  論起決心和勇氣,兩邊的前鋒都一點不差,所以差距全都在戰甲上。

  同樣是被兵刃劃過,聯盟的全能量戰甲立刻被切開。從螢幕上放慢十倍的畫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仙女龍4」的鋒刃所激射出的能量流順著切口鑽進去,幾乎在一瞬間就給全能量戰甲的內部造成毀滅性的傷害,經常可以看到一大團火花從全能量戰甲的脖頸、腋下、胯部這些有縫隙的地方竄出來。

  與之相比,「仙女龍4」強悍得多,一開始的攻擊全都被外面的軟甲承受了,聯盟的能量鋒刃雖然能破開軟甲,不過破開軟甲之後也成了強弩之末,無法傷及戰甲本體。

  雖然軟甲一擊之下就是一個破口,但混戰中又有誰會對準一個位置連下兩刀?

  「仙女龍4」憑這一點就佔了許多便宜。

  承受住四、五次攻擊之後,那件軟甲也就到了極限,之後憑借戰甲本身的防禦。

  利奇的設計是多層裝甲,每一層之間還夾著吸能襯墊,結構有點像三明治,比起西斯羅聯邦的裝甲更加結實一些。

  即便是些許的差別,到了戰場上也會被放大好幾倍,更別說是勝過一籌,所以一交上手,勝負立見。

  等到大叔將畫面切換回去時,聯盟的陣型已經被徹底破開,數百部紅色的戰甲已經鑿入聯盟的戰陣之中,而且破口被越撕越大,更多戰甲正從破口中湧入。

  聯盟除了拚命抵擋之外,已經開始組建二道防線,這意味著他們不得不放棄已經被鑿穿的那段防線。

  不過在放棄這部分人的同時,聯盟的敢死隊正拚命試圖搶幾部已經損毀的「仙女龍4」,他們要弄回去進行研究以便找出應付方法。

  到了這個時候,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還有其他的大師們對戰局已經不感興趣,他們現在急著想要看到戰甲上記錄的數據。

  但對那些軍人來說,此刻才剛剛開始。雖然聯盟一開始就被衝破戰線,但是他們整體上並沒有亂,反而壯士斷腕放棄那段防線,將陣型重新整合起來。這時候如果羅索托人因為一時勝利而打亂自己的陣型,他們反而會有大麻煩。

  很快,螢幕上的戰況讓眾人放下了心。

  羅索托的指揮官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人物,自然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已經知道「仙女龍4」優勢的他把新組建的軍團當做一把尖刀,一次又一次地在聯盟的防線上鑿開缺口。

  「仙女龍4」對上聯盟的全能量戰甲只是稍勝一籌,戰況看起來頗為慘烈,但是對上其他戰甲,哪怕是以前被認為最強的「魔方」都是勢如破竹,根本無可阻擋。

  黃昏時分,維英特的郊外一片淒涼,廣袤的大地完全被翻了一遍,地上連一塊草皮都看不到,更別說灌木和樹。在交鋒最激烈的地方還留下一個個焦黑的大坑,那是戰甲爆炸時造成的。

  一部部損毀的戰甲橫七豎八倒在地上,兩邊的戰甲都有,聯盟的要多一些。

  這可以說是聯盟西線迄今為止最大的一次挫折,甚至比起冬季一連串戰役的損失更加慘重。

  此刻幾輛重型運輸車在戰場上緩緩行駛,五、六部戰甲跟隨在運輸車而行,它們將戰場上倒著的毀損戰甲全都搬到車上。

  在落日的餘暉照耀下,這片剛剛經歷慘烈廝殺的戰場顯得異常平靜。

  但後面卻一點都不平靜。

  在維英特城裡,羅索托人自然要為今天的勝利慶祝一番。

  雖然只是一場小小的勝利,西斯羅人最終只後撤一百公里,並沒有被徹底擊敗,但對羅索托人來說,這場勝利一掃過去幾個月的陰霾,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希望。

  不過羅索托上層此刻根本沒有空閒慶祝勝利,他們等著戰甲製造師拿出分析結果。

  同盟和聯盟兩邊主要的幾個國家,此刻也在做同樣的事。

  聯盟沒有反重力飛車,所以早在幾天前,三大國就各派一位大師到前線,此刻那三位大師正在對損毀的「仙女龍4」進行拆解。在他們的四周,有八個人正拿著記錄裝置將他們的一舉一動拍攝下來,這些影像同樣被傳到萬里之外。

  包括波羅諾夫在內,一大批頂級的戰甲製造師都等著從前線傳回來的影像和數據。

  對於等候結果的人來說,此刻的氣氛緊張,一點都不比剛才開戰時差多少。

  戰鬥發生在羅索托首都維英特郊外,最先得到結果的自然也是羅索托帝國的戰甲製造師。

  就在太陽即將落下之前,他們終於把所有數據全都整理出來。

  他們收集的數據非常齊全,不但有「仙女龍4」和聯盟全能量戰甲交戰的數據,還有「仙女龍4」和其他聯盟戰甲交戰的數據。

  當幾位大師拿著分析結果前往獵宮面呈尼古拉四世的時候,那位陛下並沒有接,直接說道:「我們只想知道結果,你們簡單說一下最終的分析結論。」

  此刻獵宮的會議廳裡,羅索托高層的大人物們幾乎全都到了,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

  「大家都應該看到了,這部戰甲的性能非常強悍,作為一部輕型戰甲,它的防禦力超過所有的中型戰甲,其中也包括聯盟的那種全能量戰甲,甚至很多重型戰甲都比不上它。因為是背負式座艙設計,所以它的出力、瞬間爆發力都遠遠超過其他的輕型戰甲,達到中型戰甲的水準:因為採用新材料,它的重量也比以往的輕型戰甲都輕得多,再加上類神經元設計,它的速度和反應力遠超其他的輕型戰甲,這也包括「龍式」和「龍式」的各種改進型。原本我們擔心的最大弱點——背部的防禦,在這次的戰鬥中並沒有顯露出來。我們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聯盟現在所使用的戰甲除了少數重型戰甲之外,都被這種戰甲全面壓制。」

  話音落下,會議廳裡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從戰甲第一天出現開始,一直到現在,如此漫長的歲月中,能夠全面壓制同時代其他戰甲的設計絕對是鳳毛麟角。

  一種新的戰甲總是由前人的基礎上設計出來的,肯定有勝過以前戰甲的地方,但頂多只會在某個方面有所突破。

  當初「魔方」剛現世時也曾經令人歎為觀止,後來利奇的「明王」也讓世人為之震驚。這兩部戰甲的性能都遠遠超出其他戰甲,但是它們無法得到「全面壓制」的評價。

  「魔方」是中型偏重的戰甲,優勢在於防禦強悍,它的攻擊力只是一般,速度和反應能力算不上絕佳:「明王」是重型戰甲,攻擊和防禦都令人驚歎,但是它不可避免地有著所有重型戰甲共同的缺點——笨拙。

  正因如此,「魔方」被「龍」式戰甲所克制,而「明王」雖然強悍,卻只是小規模量產,甚至連利奇本人都不太使用。

  但是「仙女龍4」就不同了,一旦大量列裝,同盟立刻會佔據絕對優勢。

  一陣歡呼之後,會議廳裡突然間又變得沉默。

  所有的人包括尼古拉四世在內,神情都變得異常尷尬,甚至顯得有些黯然。

  他們都同時想到一個問題:同盟會不會提供他們大量的新式戰甲?

  「如果仿製的話需要多少時間?」尼古拉四世打算自力更生。

  為首的大師苦澀地搖頭:「設計這部戰甲的時候,那個人明顯借用波羅諾夫設計「魔方」時的做法,他用的材料,我們根本沒有,想要仿製,首先要解決這個難題。」

  「難道沒辦法找其他材料替代?」尼古拉四世異常惱火,他既是為了手下的人無能,同樣也是因為利奇的算計而怒火中燒。

  「這種新型材料非常輕,如果換成金屬材料的話,重量將會是現在的好幾倍,那就不再是輕型戰甲了……」那位大師不再繼續說下去,在場的全都是內行,當然明白一部戰甲的重量改變很多的話,大部分零件得重新設計,而且搞出來的東西和原來的型號根本就是兩回事。

  會議廳裡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想著心事。

  毫無疑問,此刻他們的脖子已經被別人緊緊掐住,鬆一些他們就能活,緊一些他們就死路一條。

  誰能夠想到,這種情況居然也會落到他們的頭上。

  當羅索托高層在為如何得到更多的「仙女龍4」而愁悶的時候,遠在萬里之外的索貝,在那座位於山谷之中的隱蔽所裡,波羅諾夫也得出結論。

  他的結論同樣是「全面壓制」。

  說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波羅諾夫的臉色鐵青,額頭暴起一根根青筋。

  難得這一次他的歇斯底里沒有發作,不過即便如此,其他人也不敢讓他覲見陛下,而是讓波羅諾夫的一個助手將這個消息報告給一直在等候中的喬治五世。

  這位皇帝陛下不是只有一個人,參謀總部和統帥部的人同樣也在。

  得到這個異常糟糕的消息的他們,一個個神情黯然。

  「我們能夠仿製嗎?」喬治五世問了和尼古拉四世同樣的問題。

  波羅諾夫的助手也是一位大師,他沉默片刻之後說出自己的看法。

  「恐怕很難,雖然我們還沒有看過樣機,但是前線傳來的消息是,這種戰甲是用一種特殊的非金屬材料製造。」

  一聽到和材料有關,喬治五世徹底灰心了。

  當初他們也用這種辦法讓同盟無法仿製「魔方」,所以他很清楚這招有多惡毒。

  「那麼克制這種戰甲的辦法有嗎?」這位陛下降低要求。

  「或許可以從戰術方面尋找克制這種戰甲的辦法。這種戰甲採用的是背負式座艙,背部防禦是它的弱點。」

  波羅諾夫助手所說的話,等於是關上從技術方面進行破解的大門。只有他和另外兩個助手知道,波羅諾夫從兩年前就在開發一種新的戰甲,波羅諾夫的設想是利用能量護甲技術,讓輕型戰甲擁有中型戰甲的防禦性能,然後在別的方面性能遠超中型戰甲,這樣一來,新的戰甲同時擁有「魔方」的戰鬥力,和「龍式」的機動力。

  這和同盟的新式戰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同盟的新式戰甲明顯更勝一籌。

  任何一個戰甲製造師在設計一種新式戰甲的時候,同時也會想到對付這種戰甲的辦法。波羅諾夫當初得到的結論是:只有同類型性能比這更強的戰甲,才能與之抗衡。

  這個結論現在也能派上用場,但是想設計出超越那種新式戰甲的戰甲,又談何容易?

  波羅諾夫的助手不再說話,其他人互相看著,最後情報部門的一個人咳嗽一聲說道:「我們恐怕不能依賴背部防禦的弱點。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這種戰甲有兩種型號,一種是背負式座艙結構,另外一種是傳統結構。」

  「擊毀的戰甲裡沒有看到另外一種結構。」波羅諾夫的助手立刻提醒道。

  「閣下想必也注意到這種戰甲的座艙有多麼狹小。」情報官發出一陣冷笑:「兩種型號裡,背負式座艙的內部空間非常狹小,羅索托人為此不得不專門挑選體形小的騎士駕駛這些戰甲。另外一種的座艙要大得多。眾所周知,設計出這種戰甲的那個人和羅索托帝國的關係惡劣到極點,甚至導致同盟的分裂……至少那是原因之一,我猜,這或許是那個人故意的安排?」

  雖然用的是疑問的口氣,他這樣說,其實已經非常肯定。

  「有這個可能。」喬治五世首先點頭,最近這段日子他最關心的就是和同盟分裂有關的消息。

  從各方面傳回來的情報都證明同盟的分裂是真的,分裂的原因有很多,最根本的原因是羅索托帝國的野心太大,以至於引起帕金頓和奧摩爾的擔憂,不過羅索托和利奇之間的仇恨也是原因之一。此刻這種新戰甲的橫空出世更是給同盟的分裂做了最好的註解。

  同盟中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都知道這種新式戰甲即將問世,也知道這種戰甲的性能遠超現有的任何一種戰甲。有了這樣的籌碼,他們確實可以踢開野心勃勃的羅索托人。

  同樣,他也相信情報官員剛才的話。

  誰都知道背負式座艙有致命的弱點,所以在設計時就另外設計一種普通結構的型號。上了戰場之後,兩種結構的戰甲混合使用,讓人防不勝防,因為在發起攻擊之前,誰都不知道自己攻擊的是哪種型號。

  「同盟的這種新式戰甲容易製造嗎?」喬治五世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波羅諾夫的助手遲疑半晌。在沒有看到樣機之前,他很難給出準確答案,不過大致的估計數值還是有的。

  「不計算能量護盾的話,這部戰甲在設計上繼承「龍」式戰甲和「魔方」的優點,結構緊湊,大量使用相同的零件,生產方便,組裝簡單。至於能量護盾,在沒有看到實物之前,我們無法給出結論。最讓人擔心的是那種新型材料……」

  這位大師看向喬治五世和軍方高層的人,他實在不忍心打擊他們,可惜這件事實在太重要了。

  看到此人欲言又止,喬治五世已經感覺到不妙了。

  「是壞消息?」他問道。

  「但願這是檢測的錯誤。」波羅諾夫的助手歎息一聲,他知道有點自欺欺人,但是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那種材料由兩部分組成,其中一部分的成分和玄武岩非常相似。」

  喬治五世頓時從座位上站起,其他人也是臉色大變。

  玄武岩到處都是,比起鐵礦來多,而且這玩意兒無所謂貧礦富礦。

  當初「龍式」戰甲出現時,就因為製造簡單而給他們帶來過巨大的壓力。「龍式」戰甲畢竟還是用鋼鐵製造,這種新式戰甲用的是玄武岩,豈不是意味它製造起來更容易,製造成本更低廉,製造規模也更大!

  聯盟充滿恐慌,同盟卻在大肆慶祝。

  晚餐時不停地有人來向利奇致意,觥籌交錯間他認識的人比他之前在卡佩奇兩年來認識的人還多。

  「成為矚目的焦點,這種滋味怎麼樣?」大叔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錯,所以忍不住開起玩笑。

  「很累,很無聊。」利奇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不過有一點他沒說:這種成為中心的感覺確實挺不錯。

  「聽說你接下來打算向傳說中的「雷神」挑戰?」大叔說這些的時候,瞬間將四周隔絕開來。

  利奇知道,這肯定是安妮莉亞告訴大叔的。

  「她告訴你這件事,難道是想勸我放棄這個打算?」利奇問道。

  「不是,只不過現在時機有些不巧,接下來可能會有大規模的行動。」大叔沒有說更多的東西。

  「我可以隨時把研究停下來。」利奇仍舊堅持自己的打算。

  大叔撓了撓頭,不過最終他還是被說服了。

  「如果你一定要去就盡快出發,安妮莉亞已經幫你安排好了,而且她讓我告訴你,為了不至於浪費時間,你這次不必遮遮掩掩的。」說到這裡大叔輕笑起來。

  利奇的臉皮已經越來越厚了,對於這番善意的嘲笑,他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剛才你提到最近將會有大規模行動,難道全面反擊就要開始了?」利奇想把這件事搞清楚。

  大叔搖了搖頭:「你別猜了,短時間還不可能對聯盟展開反擊。這一個多月來製造的來製造的「仙女龍4」全都運往羅索托,新的一批戰甲還沒有出來,計劃中的生產線尚未完成,前線部隊也沒有換裝,至少在明年春天之前我們還無力反反擊。」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輕歎一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仙女龍4」暴露得過早,原本最好的時機是年底羅索托反攻的時候:但不把它拿出來又不行,聯盟的全能量戰甲只有「仙女龍4」能夠克制。

  誰都不知道接下來的半年裡,聯盟會不會再研發出一種更厲害的戰甲?

  「我打算明天就出發。」利奇說道。

  【第三十三卷】第五章:再入聖殿

  再次踏入天之城,利奇的感覺和第一次來這裡完全不同。

  當初的他心中充滿忐忑,那時蒙斯托克剛投降,再加上他刺殺前總統亞爾諾的風波還沒有過去,他在這裡是為了尋求庇護。

  但現在同盟剛經歷一場勝利,獲取勝利的關鍵就是他設計的戰甲:僅僅憑借這一點,他已經有資格站在戰甲製造師的頂端。更別說,現在的他還可以調遣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的大軍。這支曾經被忽視的軍隊一旦投入戰場,可能會改變戰局的走向。

  他和羅拉莉絲仍舊是飛過來的,飛翼停在郊外的營地裡。

  利奇還記得,就是在那座營地裡,他建立起最早的飛行兵團。營地居然還在使用,不過裡面只駐紮一支沒有滿真的飛行中隊。

  悠然地坐在車上,利奇透過車窗看著窗外。其他地方都可以看到戰爭的痕跡,唯獨這裡一如往常。

  「當初我們住的那個地方,現在還在嗎?」利奇有些懷念起之前的那段歲月。

  「我不太清楚,應該還空著吧?這裡別的不多,空著的宮殿有的是。」羅拉莉絲在一旁說道,她說得理直氣壯,說得理所當然。

  利奇除了歎息,實在沒有其他話可說。雖然現在見識得多,眼界也高了許多,但到了這裡,天之城的鋪張和浪費仍舊讓他感到咋舌。

  車子開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在皇宮門前停下。

  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密斯拉公主殿下居然等候在皇宮門前。幾年不見,公主殿下越發顯得成熟,早已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調皮和青澀。

  密斯拉主動地和利奇擁抱一下,擁抱時她在利奇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好像是我第二次迎接你。」

  「我很榮幸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利奇同樣也在公主殿下的耳邊輕聲說道。

  「時間真是過得挺快,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是一個小不點,現在已經變成一個大人物了。」密斯拉語帶雙關地說道。

  「我挺懷念以前的日子,以前的我無憂無慮,現在卻活得挺累。」利奇歎道,這是心裡話,不過真的讓他回到過去,他肯定不要。

  「看來你確實成熟了,居然學會言不由衷。」密斯拉輕笑一聲,她直接把利奇剛才的話當成是故作深沉。

  利奇感覺鬱悶。以前就是這樣,這個傢伙第一次見到他時就是這樣肆無忌憚,現在居然沒變。

  「女皇陛下什麼時候見我?」利奇連忙轉個話題。

  「怎麼?你對我已經厭煩了?」密斯拉說得異常曖昧:「又或是你已經等不及想要和我的母親……」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也用不著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的眼睛盯著利奇的褲襠。

  這樣不要臉的女孩利奇不是第一次碰到,但是能在流里流氣的同時還保留高高在上的樣子,似乎只有這位公主殿下。

  「這段時間母親她非常忙碌,所以她讓我來招待你。」密斯拉擠了擠眼睛,此刻的她恢復幾分當年神采。

  三年來,她的母親漸漸讓她接管政務。雖然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確實不錯,但是整天保持王女的姿態,一本正經地和一幫老頭子共事,確實讓這位公主殿下悶得發瘋。

  她現在有些懷疑,她的母親這麼早就打算把皇位傳給她,是不是因為母親自己想落得清閒?

  「我的時間也不多,這一次來天之城,我想只夠在聖殿裡多待一段時間,所以越早讓我進去越好。」利奇不想讓這位公主殿下招待自己,他覺得和這個傢伙在一起準沒好事。

  「對我這麼不滿意?」密斯拉心裡不爽,在天之城她算得上是有魅力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渴望接近她,渴望能夠匍匐在她腳邊。

  「正事為重,正事為重。」利奇連忙說道,他不敢真的得罪這位公主殿下。

  密斯拉眼珠一轉,嘴角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說到正事,確實有一件很重要的正事等著你做。你能讓羅拉莉絲突破瓶頸成為聖級強者,不知道能不能讓其他人也這樣?」

  這次密斯拉不是信口開河,她的母親女皇陛下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只不過羅拉莉絲進階時有很多意外,誰都不敢肯定下一次有沒有那麼幸運。

  再說,「女妖的呼吸」實在是一種危險到極點的功法,萬一利奇被吸成人干,麻煩可就大了。

  因為這些顧慮,所以安妮莉亞把這個想法擱置起來,沒想到無意中被女兒知道了。

  這次安妮莉亞讓密斯拉出面接待利奇,是因為她當初施加在利奇身上的「同心咒」反噬變得越來越厲害,她怕和利奇接觸久了會把持不住。

  沒想到密斯拉拿著雞毛當令箭。

  利奇倒是不怎麼驚訝。

  無論奧摩爾、羅索托還是卡佩奇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在這些國家,天階騎士就是站在巔峰上的人物,沒有人能夠強迫他們做不願意做的事。

  唯獨帕金頓不一樣。在帕金頓,天階騎士並不稀奇,但是聖級強者卻少,以前只有兩個,現在只多了羅拉莉絲。

  如果能用這種辦法成批生產聖級強者,帕金頓根本用不著擔心這場戰爭會輸。

  既然想過這種可能,利奇自然也想過是否要答應。能和女人做愛,特別是高高在上的天階女騎士,這種好事到哪裡去找?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女妖的呼吸」。

  他有過一次經驗,自然已經想到怎麼防止自己被吸成人干。

  「女妖的呼吸」並不是無底洞,它和「金剛」一樣,只是對鬥氣的需求量比較大罷了。和「金剛」不同的是,「女妖的呼吸」沒那麼挑食,鬥氣不夠的話,用異種能量也能代替。

  當初他完全是因為沒有準備,所以差點出事:如果事先有準備的話,頂多就是累一些。

  再說,這是最好敲竹槓的機會,他可以要求安妮莉亞幫他提升實力。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和一般的女騎士合修已經沒有什麼用處,就算和輝煌等級的女騎士合修,效果也有限。

  當初羅拉莉絲晉陞聖級的時候,他因為被波及而遭到雷擊,他的鬥氣在雷擊時被凝練到極點,已經猶如實質,比起一般的輝煌騎士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的他想讓鬥氣變得更加強悍,只有兩個辦法。

  一個辦法是找天階女騎士合修,而且要她們主動將鬥氣輸入他的體內,一直把他推到榮譽巔峰。

  因為鬥氣已經實質化,一旦達到榮譽巔峰,他自然而然可以踏足准輝煌境界。

  另外一個辦法是幫他完成「金絲繭」的第八重。

  當初他誤打誤撞把「金絲繭」推到第七重,完成洗毛伐髓,讓他意識到「金絲繭」或許能夠和「金剛」一樣有九重境界。

  「金剛」的第八重境界一旦練成,體力、精力和鬥氣都會永無盡竭。

  直覺告訴他,如果「金絲繭」也有第八重境界的話,效果會比「金剛」的第八重境界更強。再加上「神王功」本身有著生生不息的特性,兩者一旦結合在一起所達到的效果,絕對不會只是一加一那麼簡單。

  利奇正琢磨怎麼和安妮莉亞討價還價的時候,在一座宮殿裡,一群女人正靜靜地圍攏安妮莉亞坐著。此刻利奇和密斯拉交談的影像就投射在安妮莉亞身前一公尺的地方。

  這是帕金頓皇室獨有的能力,別說利奇,就算劍聖馬克斯也沒有辦法察覺自己被窺視了。

  「公主殿下的臉皮可真厚。」旁邊一個穿著銘黃色長裙的女人說道,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

  女皇陛下沒有惱怒,她也確實感覺自己的女兒有些過分。再說,身邊的這些人因為她的一個命令,不得不和比她們年少甚多的男人做愛,還要被他任意褻玩,難道不允許她們抱怨幾句?

  帕金頓聖國雖然等級森嚴,上位者的命令下位者必須服從,卻不至於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最後一點就是,有資格被她召喚進來的全都不是普通人物,實力至少要達到天階,而且不能是剛進入天階,必須已經在這個境界上穩定一段時間:她們年齡也不能超過四十,要不然利奇絕對不肯。

  「這種事我不打算強求,召你們來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們有些人有可能晉陞聖級。就算運氣不怎麼好,至少也能品味到一番別樣的刺激。」

  如果是以往的話,安妮莉亞不會說出如此露骨的話,不過現在這裡就一群女人,稍微說點淫靡的話題也沒關係。

  被召喚進來的女騎士大部分是四王家族的成員,畢竟想在四十歲以前修煉到天階,最重要的是功法和指點,其次才是天賦。不是出身於四王家族的只有兩個人,不過她們的家世也很不錯,雖然比四王家族差一些,卻也屬於帕金頓的頂級豪門。

  剛才第一個說話的女人是她們之中地位最高的一個,她是雷帝的嫡傳後裔,所以才敢隨意開口說話。除了她之外,雷帝的後裔還有一個,不過只是旁系,膽子沒有這麼大。

  「能夠自由選擇,這是你說的。」剛才的雷帝嫡傳後裔再次確認一遍。

  安妮莉亞點了點頭,她看著這個傢伙。果然嘴巴挺硬,那個女人接下來沒有說「退出」之類的話。

  到了她們這種境界,值得她們追求的東西已經非常有限。

  就算是四王家族的成員也不是一個個都對實力感興趣,到了哪裡都有紈褲子弟,但是這些女人能在三十幾歲的時候修煉到天階境界,肯定不是得過且過的人。

  更何況,成就聖級之後,身體的衰老會變得很慢,對於女人來說有絕對誘惑。

  「我覺得你好像有陰謀!」雷帝嫡傳後裔歪著脖子看向安妮莉亞:「聖級強者不容易掌握,所以一直不是越多越好:現在加上羅拉莉絲,我們已經超過聯盟,你居然還想增加聖級強者,肯定有原因。」

  「你說對了。」安妮莉亞既然要利用她們,有些事自然沒有必要隱瞞。她也可以肯定,這裡絕對不會有聯盟的間諜:「我們的間諜曾經傳回來一個情報,弗蘭薩帝國研究爆裂鬥氣幾十年,在七年前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他們研發出來的東西可以幫人突破瓶頸,甚至對天階騎士也有效。只不過這種技術有一些缺陷:用這種技術突破瓶頸的人,壽命都不長。」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驚雷,被傳召的女人一個個都驚呆了。

  她們當然明白這項技術有多麼恐怖。

  在過去一千多年中,帕金頓聖國只要有超過五個聖級強者,整個世界就得匍匐在帕金頓的腳下。

  「這項技術肯定還有其他缺陷。」突然有一個女人異常肯定地說道。

  眾人轉念一想,也確實如此。

  如果弗蘭薩帝國能隨意製造聖級強者,他們根本不需要拉盟友、組建聯盟,直接吞併西斯羅聯邦和畢克拿共和國,然後借此震懾奧摩爾、帕金頓和羅索托,最後拉一家打兩家,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我也這麼認為。」安妮莉亞同樣不知道具體情況。這個情報不是什麼間諜弄到的,而是畢克拿共和國的特使提供的。

  羅索托首都維英特郊外的那場戰役讓畢克拿共和國高層的人感覺風向變了。

  西斯羅人在之前的一段時間已經顯露出頹勢,只是最終勝負還難以判斷。但隨著「仙女龍4」的橫空出世,全面壓制住聯盟的所有戰甲,勝利的天平一下子朝著羅索托沉下去。

  如果西斯羅人有羅索托人那樣悍不畏死,或許可以用自殺性攻擊彌補戰甲性能上的不足,可惜他們做不到。他們沒有那麼無畏,更何況他們就算有這樣的勇氣,西斯羅也沒有羅索托國土廣闊、人口眾多,他們根本消耗不起。

  情況不妙的並不只是西斯羅聯邦。

  畢克拿共和國負責東線戰場,他們本來就支撐得非常艱難。之前聯盟在戰甲技術方面還有一些優勢,靠「魔方」在陣地戰上的強悍,能夠勉強撐得下去。現在同盟的戰甲技術一下子反超過去,一旦「仙女龍4」大規模量產,這種性能強悍的戰甲鋪天蓋地衝殺過來,他們憑什麼擋?

  正因如此,他們看到局勢不妙,已經為調轉方向做準備。他們不敢立刻投入同盟的懷抱,只能靠透露聯盟的機密討好帕金頓聖國。

  利奇來天之城是為了聖殿。

  聖殿仍舊安靜得讓人發瘋,幾個世紀以來都不曾有任何變化。

  一進入聖殿,他就感覺有人躲在暗處窺視他的一舉一動。

  以前他也有類似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異常模糊,他知道有人窺視,卻不知道人藏在什麼地方:現在他卻能感覺到在聖殿的牆壁後面有一道夾層。

  通過那條長長的走廊之後,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消失了。

  利奇猜想,這恐怕就是當初大叔所說,安妮莉亞讓他不要再遮遮掩掩的原因。

  原本大廳裡也有人負責監視,現在監視者十有八九已經撤掉。

  雖然沒有人監視,利奇卻不敢粗心大意。他沒有碰智慧頭冠,而是徑直進入那間密室。

  當初他曾經在這間密室裡面待了很久,「神王功」就是在這裡完成的。

  那台拆開的靈甲仍舊放在密室正中央的試驗台上。以前他曾經裝模作樣研究這東西,不過那時的他根本看不懂其中的奧秘,現在的他卻不同了。

  靈甲和普通的戰甲沒有什麼不同,它的強悍在於製造它的材料上。

  「神之合金」不是一種合金那麼簡單,一千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戰甲製造師為了研究它,付出大量的心血。

  最終這些戰甲製造師分成兩派。

  一派認為這是一種類似變形蟲或海藻的金屬生命體,艾斯波爾就是持這種觀點。

  另一派認為神之合金裡暗藏一種力,如同磁石裡蘊含磁力一樣。正是這種不為人知的力,使得神之合金在毀壞之後會自我修復。反重力裝置能發揮作用也被認為和這種力有關。莎爾夫人就是這種觀點的支持者。

  除了「神之合金」,靈甲另外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的結構,它的胸腔、腹腔正好是標準的正六面體,反重力裝置恰好位於兩個正六面體頂點的位置。它的各個關節同樣也是正六面體。

  在靈甲表面還有一些特定的魔紋環路,這些環路在其他金屬上一點作用都沒有,只有在神之合金上有效果:要讓它們發揮出最大效果,它們的排列組合和位置也不能改變。

  沒人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因為種種限制,一千多年來靈甲外形和結構沒有太大的變化,頂多就是細節上有些不同。

  同樣也因為這些限制,靈甲的結構設計算不上合理。它的動作笨拙,最糟糕的是居然還有死角,只是因為反重力裝置的存在使得靈甲用不著縱、躍、跑、跳,所以這些缺陷才不明顯。

  利奇不打算挑戰這個難題,他手上擁有的記憶晶片只要和反重力裝置有關的東西,全都遵循同樣的設計原則,其中牽涉的原理非常複雜,他根本看不懂。

  他唯一知道的是,正六面體在太古時代又被稱為鑽石結構,被認為是最堅固、最穩定的構造,所以那時很多東西的內部結構都採用正六面體的構造,從建築物到車輛,從太空戰艦到偵察用戰甲,都可以看到這種結構的運用。

  和當初住在這裡時一樣,利奇裝模作樣地將試驗台上的那部靈甲拆開,不過這次他多了一個步驟:他把每個拆開的零件拿在手裡仔仔細細觀察。

  他其實是將那個零件掃瞄進智腦裡。

  在智腦裡已經有一部靈甲的結構,那是伊洛提供的,十年前製造的一部最新靈甲的所有數據:其中不只是有結構圖,甚至連每個零件的加工圖都有,還有最後的測試數據。

  他此刻正在做的可以說是無用之功。

  而且這部靈甲也太過陳舊,屬於最早製造出來的那一批。

  當初總共製造六部這樣的靈甲,現在除了這一部之外,還有一部被放在外面的大廳,其他四部已經被拆除重新融化,製成更新式的靈甲。

  利奇對這部一千多年前的老古董其實不怎麼感興趣,不過進來的第一天最好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整整一個上午,他都在幹這種枯燥乏味的工作。

  聖殿裡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唯一能讓利奇想起時間的只有送飯來的人的腳步聲。

  讓利奇有些奇怪的是,這一次的腳步聲有些散亂,好像來的不只一個人。

  這些人的實力都很強,腳步聲異常輕,要不是這個地方安靜到極點,換成其他地方,他根本不可能察覺到有人靠近。

  對於這些人的實力,利奇並沒有感到意外。以前他住在這裡時,送飯的那個人同樣也有天階的實力。每隔半個月還會有人進來打掃,負責打掃的人也是天階。

  難道今天恰好是打掃日?

  利奇在心底暗叫糟糕。

  他一進入這裡沒有急著對智慧頭冠下手,只是偷偷做了一些手腳:他把一個像蜘蛛一樣的小東西留在外面的大廳裡。

  那個小東西是他在製造電磁槍時順手做出來的一個小玩意兒,它也是一種輔助工具,用於細小管道的檢查和維修。

  本來他打算讓這小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鑽進智慧頭冠裡,它的腹部被安上一個微型的精神傳輸器。

  他想試試,能不能用這種辦法將他和智慧頭冠連接起來。

  利奇站起身來,他要搶先一步將小東西收回來。

  剛剛將密室的門打開,利奇就愣住了。

  大廳確實站著一群人,但很明顯她們不是來打掃聖殿的。那有九個女人,年紀看起來和羅拉莉絲差不多,她們身上穿著的不是騎士制服,而是華麗的拖地長裙。

  利奇頓時想起剛才那位公主殿下的話。

  現在看來不是隨口開的玩笑,帕金頓聖國真的打算這麼做。

  利奇在觀察這些女人,這些女人同樣也在觀察利奇。她們用手上的扇子半遮住臉交頭接耳,對利奇評頭論足。

  以利奇的實力不可能聽得到對面的女人們在交談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到一個穿著銘黃色長裙的女人走過來。

  「我想知道,你有多少把握能夠讓我們更進一層?」那個女人沒有兜圈子的意思,一開口就點明她們的來意。

  「一點把握都沒有。」利奇乾脆說實話。他寧願放棄這種機會,也不願意事後承受這些女人的憤怒。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那個女人居然立刻說道:「我決定了,就和你試上一試。」

  利奇一愣,他以為自己剛才那麼說,應該讓這些女人有所顧慮才對。

  那個女人顯然看出他的想法,很淡漠地說道:「你感到奇怪是嗎?其實道理很簡單,晉陞聖級原本就是沒有把握的一件事,我們想看的是你的心性和誠意。

  如果你剛才說得天花亂墜的話,我們肯定扭頭就走。」

  聖殿走廊上有一條岔道,本來是堆放雜物的地方,不過上次他住在這裡時,這條岔道就被整理出來。

  岔道地板上鋪著一層皮質墊子,盡頭有一道小門,裡面是浴室。

  當初利奇就是在這裡和一群女人嘗試各種合修方式,最終研究出「神王功」。

  連利奇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有機會再次用到這個地方: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和他合修的居然換成一群女天階騎士。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裡多了一副金屬支架。這副支架非常結實,比起當初鎖住羅拉莉絲的逍遙椅結實許多,就算有人突破瓶頸也別想像羅拉莉絲那樣掙脫出來。

  支架的旁邊有一個箱子,裡面放著各種各樣的淫具,除此之外就是一排淫藥。

  利奇看著那些淫藥直發愣。他確實沒有想到,帕金頓高層居然連這東西都準備好了,看來她們有這個打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利奇發愣,那些女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早已知道羅拉莉絲經歷過怎樣的一番折騰才意外晉陞聖級,來的時候也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等到親眼看到那副架子,還有箱子裡面稀奇古怪的淫具,這幾個女人全都心慌意亂,身體有些發軟。

  四王家族各有不同,影王后裔世世代代擔任皇室的貼身近侍,其中自然也包括侍寢之類的工作,所以影王家族的成員在這方面多少有些放蕩。羅拉莉絲的女兒就是最好的例子,羅拉莉絲年輕時也差不多。

  另外三家則是掌管軍隊,門風自然嚴謹許多,雖然她們之中大部分不是守身如玉的人物,卻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我有幾點要事先申明。」利奇將幾個女人的注意力拉回:「羅拉莉絲能夠成功,其中有幾點很重要,首先她練成「女妖的呼吸」……」利奇朝著那幾個女人掃了一圈。

  「我們剛剛拿到這種功法,修煉起來應該不難。」為首的女人遲疑一下。

  雖然練成確實不太難,但練到什麼程度就不太好說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種功法只有三重境界。

  看到那幾個女人沉默不語,利奇繼續說道:「第二點是,羅拉莉絲練過我所創的「神王功」。」

  「你用不著強調「神王功」是你所創,這件事誰都知道。」為首的女騎士訕訕地說道:「我們幾個都已經練了很久,當然,這不包括瑪琳娜和芭芭拉。」

  她所指的瑪琳娜和芭芭拉就是九個人裡不屬於四王家族的兩個女人,不過她們已經在來這裡之前,拿到「神王功」的功法秘錄。

  被人挑破自己的心思,利奇感覺到無地自容。

  「你別這樣說他,男人在女人面前難免想要顯示自己的實力,就像雄孔雀會在雌孔雀的面前展開自己的尾巴一樣。」旁邊另外一個女人竊笑著替利奇說話。

  這話說得利奇更不好意思起來。如果此刻地上有一條縫的話,他會一頭鑽進去。

  「第三點想必是也要練成你所創的「金絲繭」。」又有一個女人開口了。

  「「金絲繭」?」叫瑪琳娜的女人疑惑不解地問道,她轉頭看向芭芭拉,後者聳了聳肩,顯然她也不知道。

  「就是「金剛」的改進版本,修煉的要求沒有「金剛」嚴苛,練成以後的效果比「金剛」差些,防禦力相當於「金剛」的七成。」為首的女人解釋道。

  「哇!那已經相當不錯。所有的人都說這個小子是天才,我以前還有點將信將疑,現在我信了。」瑪琳娜歎道。

  「神王功」雖然被傳得神乎其神,不過很多人不以為然,特別是「神王功」屬於合修類的功法,罵的人不在少數。

  但是「金絲繭」就不一樣。原來版本的「金剛」是出名的難練和強悍,更是唯一一種直指聖級的功法。因為這個特性,「金剛」在十七種神技裡的地位非常特殊。

  要不是這門功法必須在晉陞榮譽騎士之前就決定走這條路,才能最終修煉到聖級境界,不然頂多只能達到天階境界。如果沒有這個缺陷,那些在天階境界停留一輩子的騎士,恐怕都會轉而修煉這門神技。

  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對「金剛」進行修改,卻少有人成功:就算成功也嚴重縮水。「金絲繭」能有「金剛」的七成效果已經很了不起。

  利奇原本被說得挺尷尬,現在總算是有了找回面子的機會。他咳嗽一聲說道:「我想請你們先幫我一個忙。最近這段日子,我感覺到自己好像觸摸到「金絲繭」第八重的邊緣,我很想能夠完成它。」

  他說完話,岔道裡一片寂靜,連剛才嘲笑利奇的幾個女人也睜大眼睛看他。

  創立功法這類事不可能造假,更何況這種功法是由「金剛」修改而來,「金剛」的第八重境界可不得了,如果晉陞輝煌之後重新修煉「金剛」,最多也只能達到這一重境界。任何人練到這個地步已經能稱得上「金剛不滅」。

  「好,我答應你。」為首的女騎士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這多少有點好奇心作祟的緣故。她確實想看看這門從「金剛」修改而來的功法,它的第八重境界是什麼樣子?

  浴室的門緊緊地關著,裡面傳來一陣淅瀝嘩啦的水聲,過了好一會兒,裡面沒有動靜了,但是門仍舊沒有開。

  利奇在外面靜靜等著,他能夠理解那些女人的心情。她們和莉娜、羅拉莉絲不同,反倒更像是以前的黛娜。當初黛娜第一次和他做愛時,初始也磨蹭猶豫很久。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門終於開了,那群女人赤裸著身體從裡面走出來。她們的一隻手自然而然地下垂著擋住陰部,另外一隻手橫在胸前,將兩點殷紅擋在後面。

  那群女人看到利奇,眼睛都瞬間睜大一下。

  女人看男人,特別是看裸體的男人,第一眼看的肯定是性器。利奇的性器很大,特別是紫紅色的龜頭更是讓女人感到害怕,不過害怕的同時,她們的心裡難免會升起一絲期待。

  心中這樣一想,這些女人頓時感到無地自容:她們的臉上一片緋紅,手掩得更緊了。

  利奇對這種場面早已司空見慣,當初和薇利亞手下的女騎士們同行時就是這樣,後來組建飛行兵團也是如此。

  那些和他不認識的女騎士初始總會感覺害羞,時間長了就不在乎。

  做這種事也有竅門,不能一開始就找地位最高的。只要是人就會在意自己的面子,除了像阿麗亞娜那樣對性愛已經不在意的女人,其他女人都不會願意當著手下的面,第一個被弄得死去活來。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從地位最低的那個開始。

  地位最低,就算發出反對的聲音也沒人理會。這樣一個個搞過來,等搞到地位比較高的幾個時,就算她們反悔想要退出,底下的人恐怕也不會讓她們如願以償。

  利奇一把拉住叫瑪琳娜的女人,他早就看出這群女人裡,她和另外一個身份最低。兩個人之中她比較活潑好動,好奇心也強,另外一個則比較淡漠。

  正如他預料的,這個女人一臉幽怨地朝著周圍的人看了看,不知道是求援還是請她們迴避,不過其他女人全都無動於衷,有幾個甚至一副看戲的模樣。

  用手將擋在陰部的手輕輕拉開,利奇沒去管上面那隻手,底下才是關鍵。

  瑪琳娜是一個標準的帕金頓女人,金色頭髮、藍眼珠,身材顯得嬌小玲瓏。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也長,長得非常漂亮,在這九個人裡也能排得到前列。

  這也是利奇第一個選擇她的原因。

  利奇輕輕撥弄她的陰阜。瑪琳娜的陰阜上長著稀疏而又捲曲的金毛,陰道的位置比較靠下面。

  利奇的兩隻手在瑪琳娜的屁股上揉捏兩下。上面的肉很緊,捏上去像是兩塊石頭。這是女騎士的通病,好在練成「金絲繭」之後,這個缺點就不存在了。

  她的腹部非常平坦,一看就知道沒有生育過。

  事實上這九個女人裡有五個沒有生育過,血脈太過強悍的騎士原本就不容易生育後代,實力越強的騎士也越不容易有子嗣。羅拉莉絲因為結婚比較早,所以孩子也生得早。這九個女人裡生育過的那四個,有三個也是很早生了孩子,只有一個是在成為輝煌騎士後才有孩子。

  利奇的拇指按在瑪琳娜的陰蒂上,他的指尖上凝聚一縷鬥氣。

  對於女人來說,陰蒂的部位最為敏感。瑪琳娜不是沒有被人碰過這個地方,但是她沒有遇過利奇這樣的傢伙,也就沒有嘗過這種滋味。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電擊了一下,整個人都麻了,但是和電擊的麻完全不同,麻過之後是一陣癢,從陰蒂一直癢到陰道的最深處。

  她的腿一抖,膝蓋微微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和第一次見到的女人做愛原本應該有一番醞釀,不過現在旁邊還有八個女人看著,利奇不敢把時間拖得太長。

  雙手抄起瑪琳娜的腿彎,利奇順勢讓她躺在墊子上。他抓住兩條纖細的長腿,把瑪琳娜的膝蓋頂到胸口的位置。

  這個姿勢除了容易讓女人受孕之外,還可以讓旁觀的人看得非常清楚。

  利奇的手在瑪琳娜的陰部輕撥慢挑,他的手指或彈或按,挑逗著敏感部位。

  瑪琳娜顯然沒有經歷過這一切,她的臉變得越來越紅,連身上都蒙上一層淡淡玫瑰般的色彩。

  突然她猛地夾緊兩條腿,腹部一陣痙攣般的抽動,緊接著從她的陰道裡冒出一股半透明、異常黏稠的液體。

  如果旁邊沒人的話,利奇肯定會調笑兩句,但是現在他不敢。

  旁邊站著的女騎士一個個別轉頭。

  帕金頓的風氣比較開放,這些女人並非不食人間煙火,也曾和男人幽會過,或許還有一、兩個情人,不過她們從來沒有當著別人的面和男人做愛,也沒有看別人做愛的經驗。

  利奇才不管她們呢,他的老二早已經硬得發痛。將碩大龜頭對準瑪琳娜的陰道,利奇的腰往下一沉。

  「啊——脹死我了。」瑪琳娜大叫起來:「你的東西太大了,我會被你撐壞的。」

  利奇當然不會解釋。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應該多幹活,少動嘴。

  他猛地拔了出來,然後又整根插下去。剛往下插,他感覺瑪琳娜陰道裡的軟肉正試圖頂住他的入侵。

  他立刻送了一縷鬥氣過去。

  這縷鬥氣在瑪琳娜的陰道不停地遊走,那一絲絲難禁的奇癢迅速瓦解她的抵抗。

  利奇感覺原本被緊緊攥住的老二,一下子被一股巨力拉進去,顯然不是什麼性技,而是自然的反應。

  他的心頭頓時一喜。沒有練過性技就這麼厲害,將來熟了之後交給羅拉莉絲調教,豈不是更加美妙?

  利奇一插到底,龜頭緊緊抵住瑪琳娜的子宮頸。他沒有試圖撬開那裡,對於一個第一次和他做愛的女人來說,那招實在太厲害了。

  他的身體猛地一提,底下那根大東西一下子從瑪琳娜的陰道裡滑出。

  剛才那一出一入已經讓他的性器上沾滿黏液,而且他的龜頭明顯比陰莖大一圈,出來時把陰道裡的黏液全都帶出,看起來說不出的淫魔。

  利奇沒等瑪琳娜喘口氣,再次猛插下去。

  對於他來說,想讓女人達到高潮根本不需要這樣大力抽插,這其實是做給旁邊的女騎士看的。

  除了這種原始的手段,利奇沒有使用任何高明的性技。和女人第一次做愛,需要顯示的不是他的手段有多麼高明,而是要讓女人看到他的強壯。

  一開始瑪琳娜還大聲叫嚷,大多是求饒,偶爾也會情不自禁地叫利奇兩聲親哥哥。每當這個時候,旁邊的女人全都臉頰緋紅,似乎想找地方躲起來。

  她們倒不是為了瑪琳娜的不知羞而害臊,而是因為她們想到自己:她們怕等一會兒輪到自己時也會這樣出糗。

  叫嚷漸漸變成呻吟,一開始呻吟聲婉轉悠揚,漸漸地變得越來越淒涼無力,到了最後除了利奇插下去時臀部碰撞放出的啪啪聲,只有讓女人們心慌意亂的一陣陣撲哧聲。每一次那聲音傳出,瑪琳娜的陰道就會被翻捲開來,露出裡面鮮紅的嫩肉,與此同時大團黏液也會被帶出來,順著她的屁股和腹部往下流淌。

  突然,瑪琳娜的身體猛的一掙,渾身肌肉完全收緊,嘴裡則發出一聲尖銳輕吟:她的陰部一吸一闔,大團白濁的黏液從被塞得滿滿的陰道口流淌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身體終於軟下來:她剛才已經高潮了。

  利奇意猶未盡地離開這個女人的身體,他朝著四周看了一眼,然後問道:「接下來輪到誰了?」

  【第三十三卷完】
2014-9-25 15:5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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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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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四卷

  出版日:2010-12-17

  內容簡介:

  藉由利奇自己製造的金屬蜘蛛,他終於弄清楚智慧頭冠、初代聖皇與第一部戰甲誕生的所有隱祕,但也因此利奇對於尋求「雷神」一事更加執著,不過首先他要先想辦法將智慧頭冠所演示的技術帶進這個時代……

  受到智慧頭冠的啟發,利奇針對靈甲所提出新的使用方式引起同盟各國的震動,但後方研究院發生的騷動在利奇與帕金頓之間的關係埋下了不定時的炸彈,為了彌補關係,安妮莉亞不得不對利奇亮出帕金頓的底牌……

  【第三十四卷】第一章:千古之迷

  一片寂靜,但是寂靜中隱約能夠聽到此起彼伏的心跳聲,和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在聖殿那條岔道裡,利奇赤身盤坐在地上,為首的女天階騎士和他相擁著,坐在他的身上。

  利奇那根粗碩的性器就插在那個女人的陰道裡,頂端更是沒入子宮之中。那強烈得讓人發瘋的刺激,讓那個女人完全失去意識,身體不受控制地抽動著,眼神顯得呆滯。

  她的雙手被緊緊地反扣,兩個用高強度合金打造的特製繚銬將手臂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腿也是一樣,一根八字形的鋼條將之完全固定,讓她沒有辦法將腿收攏起來。

  這不像是在做愛,更像是在受酷刑,那淒慘的模樣讓旁邊的女人一個個心慌意亂。

  她們也經歷過這種事,同樣嘗過這種死去活來的滋味,一次次在高潮中昏厥過去,所以看著別人受罪,她們的身體自然而然有所反應。

  就在這時候,她們突然聽到利奇低喝一聲:「快,幫我一把。」有資格在這裡的全都是天階騎士裡最頂尖的人物,所以她們立刻有了反應,一起伸出右手貼在利奇的身上。

  七股鬥氣源源不斷送入利奇的體內。

  與此同時,那個被利奇弄得死去活來的女天階騎士身體像是漏水,多年苦修的鬥氣洶湧澎湃地湧入利奇的體內。

  幾乎在一瞬間,利奇感覺自己快要被撐爆似的。

  巨量的鬥氣根本用不著他刻意導引,自然而然順著他渾身上下的鬥氣循環通道流淌起來。

  突然利奇打了個哆嗦,一顆帶著鬥氣本源的種子進入他的體內。這是一顆雷屬性的種子。利奇已經不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的東西,他的師傅黛娜小姐修煉的就是雷屬性的鬥氣。

  不過和黛娜的本源種子比起來,這一顆顯然要強悍許多。

  利奇感覺身體一陣陣的刺痛,除此之外還有點麻痺,像是被電擊一樣。

  總共八股鬥氣,每一股都異常精純,但是混合在一起就不同了。這些女人裡,雷帝一脈的兩人修煉的全都是雷屬性鬥氣,龍王一脈的兩人同樣是土屬性的鬥氣,但是戰王一脈的兩人就不同了,一個修煉風屬性鬥氣,一個修煉火屬性鬥氣。另外兩個並非四大王族的成員,一個鬥氣的屬性是風,另外一個是水。

  不同屬性的鬥氣會相生相剋,一開始時因為走的是不同的循環通道,所以還能相安無事,但等到幾個循環過去後,這些鬥氣終於混合在一起。幾乎在一瞬間,其中一條循環通道被活生生地撐爆開來。幸好利奇的鬥氣早就實質化,循環通道已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一部分鬥氣在循環通道被撐破後,在利奇的體內亂衝亂撞,不過大部分的鬥氣仍舊沿著原來的方向運轉著。又是一條循環通道被撐爆了……同樣的變化在利奇體內不停上演著。這就是「金剛」第八重的變化。

  到了這一重境界,修煉「金剛」的人渾身上下再也沒有循環通道,鬥氣能在整具身軀裡暢通無阻地流動,不會再受什麼限制:鬥氣流轉時也不會有什麼損耗。

  這就是所謂的「不漏金身」。

  越來越多的循環通道被撐爆。失去這些天然障礙,那一條條鬥氣絲開始彼此連接。

  如果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人體的循環通道有三百多條,鬥氣只能在循環通道中流轉。但此刻對於利奇來說,這種限制已經不存在了。

  鬥氣絲變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只要稍微靠近,鬥氣絲就會各伸出一根分支,分支會連在一起,然後分支又會伸出新的分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利奇的身體裡再也沒有一條循環信道,取代循環信道的那些鬥氣絲也難以察覺,因為不停分離出分支,此刻他的體內白茫茫一片,如同塞了一大堆鵝絨,到處是短而細密的鬥氣絲。

  以前鬥氣總是流動個不停,現在鬥氣彷彿靜止一般。

  其實不是真正靜止,仔細看會發現鬥氣以極快的速度來回交換,但是它們走的是很小的循環。

  如果說以前他的鬥氣如同奔騰的江河,此刻他的鬥氣就如浩瀚的海洋。那八股湧入他體內的鬥氣早已融入這片海洋之中,現在就算再多十倍的鬥氣,他也能輕而易舉地吞下。

  「好了,夠了。」利奇低聲說道。

  緊貼在他身上的那些手掌全都撤了回去,八個天階女騎士全都臉色蒼白地坐在地上。

  為了幫利奇達到「金絲繭」的第八重境界,她們每一個人都損耗巨大。最慘的是和利奇合修的女騎士,此刻她的體內只能以「掏空殆盡」來形容。「我來幫你們恢復。」利奇說道。

  女騎士們的臉立刻變得通紅,她們很清楚這代表什麼意思。雖然羞澀,卻沒有人表示反對。女騎士們紛紛轉過身來趴在地上,將屁股對著利奇。利奇第一個要搞定的是他懷裡的那個女人。

  他深吸一口氣,將異種能量順著性器送入那個女人的體內。那個女人的身體如同乾旱許久的土地,這點異種能量立刻被吸收乾淨,與此同時,她的體內也滋生出一絲鬥氣。利奇繼續注入異種能量。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和以往有些不同。

  以前他不管是注入鬥氣或者異種能量都需要刻意地引導,但是這次他剛有了這個念頭,異種能量就動了起來。這是輝煌騎士的特徵。

  利奇愣住了,過了片刻他才醒悟過來,連忙將自己從頭到腳內視一遍。這一看之下,他大喜過望。

  剛才他光顧著注意那些鬥氣絲,沒有看到凝聚於五臟六腑的一塊塊雲霧團。人體的各個臟器都有著不同屬性,心臟屬火,肺屬風,胃屬土,腎屬水。在輝煌以下的等級,這些特徵並不會明顯地表現出來。

  此刻他看到的一塊塊雲霧團就是元素凝聚之後的結果。

  這只是開始。

  就像宇宙最初是一片混沌,之後漸漸凝結成星雲,星雲繼續凝結,最後變成漫天的星辰。人體也有類似過程,等到他將來晉陞天階之後,這些雲霧團就會變成密實的珠子。

  雖然利奇早就想到有這種可能,但當事情真的發生之後,他仍舊難以克制興奮的心情。

  他現在是准輝煌騎士了。

  現在的蒙斯托克只有埃爾文一個輝煌騎士,坎貝爾和卡隆都是准輝煌。

  「有什麼可以高興的?踏足准輝煌對於你來說應該只是剛剛起步。」

  「別那麼說,人家畢竟年輕……」

  「要不要我們幫你慶祝一下?」

  周圍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又轉過身來。

  以她們的實力,利奇在她們的眼裡簡直像是透明的,他做了些什麼都在她們的注視之下。

  一個女人扭動著爬到利奇身邊,她用手抄住利奇的睪丸,輕聲說道:「別再浪費時間了,快一點幫我們恢復。今天恐怕只能到這裡為止,我們離開後,你好好鞏固一下境界。」

  「你倒是挺關心他的嘛。」旁邊的一個女人打趣道。利奇心頭一動,此刻他想到的不是鞏固境界,而是另外一件事。前幾天合修結束之後,總會有一個女人留下來陪他,所以他一直沒有機會對智慧頭冠下手。

  現在,機會來了。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利奇終於鬆了口氣。用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澡,他將戰鬥服穿起來。

  當他把頭盔戴在頭上的一瞬間,那只一直藏在聖殿大廳角落裡的金屬蜘蛛抽動了一下四肢。

  這隻金屬蜘蛛和利奇的意識相連。利奇用製作幻影分身的秘法製作這個東西,所以操縱它的方式也和操縱幻影分身一樣。

  感應到這隻金屬蜘蛛的存在,利奇立刻控制金屬蜘蛛站起:之前這東西一直藏在角落裡。

  金屬蜘蛛的腳上全都黏著軟凝膠,所以它動起來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這個小東西的行動速度挺快,片刻爬上放置智慧頭冠的架子。聖殿裡每部神甲或者靈甲的底下全都有感應重量變化的機關,利奇來這裡之前才從羅拉莉絲的嘴裡知道此事。

  他現在只有賭這隻金屬蜘蛛的重量夠輕。當初為了讓這隻金屬蜘蛛活動方便,製作時採用一種很輕的金屬材料,總重量不超過十克。

  現在又不是太古時代,有什麼重量感應裝置能夠察覺出這樣細微的重量變化?他非常小心地控制金屬蜘蛛,從智慧頭冠底部的開口爬進去,一直爬到額頭部位,往那裡一趴。

  當金屬蜘蛛腹部的金屬片和智慧頭冠內側相接觸的一瞬間,利奇感覺到一陣暈眩。

  這種暈眩的感覺甚至比前兩次更加強烈。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道理,只能夠猜測或許是因為他的精神力比之前強,所以反應也變強了,又或許和幻影分身這種秘法有關,這種秘法是將一部分精神意識抽離出來,暫時附著在分身上,所以和智慧頭冠接觸時,反應格外強烈。

  要不是時間緊迫,他肯定會好好研究其中的奧秘。利奇隱約感覺到,如果弄清楚這件事,對精神力方面的提升會有極大幫助。可惜的是,此刻時間對於他來說實在太寶貴了。

  有過兩次經歷,利奇知道戴上智慧頭冠後應該怎麼做。時間緊迫,他不能有絲毫浪費。

  利奇默想著記憶庫。

  智慧頭冠果然有了反應,幾乎在一瞬間,一長串清單送入他的大腦中。那上面仍舊是他看不懂的文字,好在這一次有兩部智腦在,智慧頭冠傳過來的清單同樣也進入那兩部智腦裡,大概過了十幾秒鐘,右眼的顯示屏幕上跳出以蒙斯托克語翻譯的版本。

  利奇根本沒打算細看,光看清單長度已經讓他一點興趣都沒有。靠人腦想將清單全部看完恐怕要一、兩年。

  「按照不同的類別分列開來。」利奇對智能頭冠下達命令。智慧頭冠再次有了反應,眨眼間,那串清單被整理一遍,變成樹枝狀的目錄結構。

  利奇只看了前十層,他的頭已經有些暈了。

  這絕對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太古時代的技術確實不是他所能夠想像的,前幾層還好說,越到後面分得越細。

  只看這些目錄他可以肯定一件事,他不可能把這些東西全都弄回去。雖然來這裡之前他已經把兩部腦的記憶空間清理一遍,騰出許多空位,但是現在看來,這些空位對於智慧頭冠裡儲存的數據來說根本是滄海一粟。正因如此,利奇感覺到異常奇怪。

  如果智能頭冠裡真的記錄這麼多內容的話,它的體積也實在太小了些。鬼谷裡的那部智腦也有半人高,裡面密密麻麻插著那麼多板子。智慧頭冠只有頭盔大小,裡面還是空的,不知道這些記錄全都藏在什麼地方?

  突然利奇想起自己不是來做研究的,他連忙收攏心思。看著密密麻麻的目錄,他不知道應該從哪一部分下手?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最有用的莫過於飛行技術和戰甲技術。太古文明的這棵科技樹從第六層開始已經很龐大了,總共六百餘個分支,但是這麼多分支居然沒有一個直接和戰甲技術有關!不過他找到「空氣動力學」這條分支,顯然飛行技術是屬於這個類別。

  突然利奇的目光定在其中的一條分支上,上面寫著「人工智能」。這原本沒有在他的計劃內,但不可否認這條分支對他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人工智能就是智腦,他倒不奢望能夠做出真正的智腦,就算只是弄出一個雛形,針於當今文明來說就是劃時代的進步。

  利奇確實心動,他有種衝動,想把和這有關的技術傳入他的智腦裡。但是他的另外一部分意識卻拚命阻止他這麼做。他的眼前閃過最早進入智慧頭冠時看到的那一幕。

  到處是令人戰慄的閃光、到處是徐徐升起的蘑菇雲,那場毀滅太古文明的戰爭持續數年,但是在最初的四十八小時之內,整個世界其實已經被毀滅了。

  原本他還有些難以置信,等他得到安妮莉亞送給他的那部X7439,得到這部殘損神甲上的智腦並且取出裡面的記憶後。,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只用了四十八個小時,那麼龐大又高超的一個文明就徹底毀滅。

  以X7型太空戰艦來說,別看只是一部戰艦,它其實相當於一支艦隊。這部戰艦上最強有力的武器除了一門超大口徑的主炮之外,就是五萬多架太空戰機。JC7型太空戰艦上只有兩萬人,所以那些太空戰機大部分不是由人駕駛,而是智腦在操縱。

  武器不需要由人操縱原本是為了減少人員傷亡,但是當交戰雙方都這樣想的時候,武器庫的規模就無限制的擴大。更恐怖的是,因為只需要少部分人就可以操縱大量的武器裝備,所以任何一方想要確保自身的安全就要將敵方的最後一個人也殺掉。

  這成了一個恐怖的惡性循環。

  只要一想到這些,利奇的寒毛一根根地豎起。

  這時他突然再次感覺天旋地轉,這一次的感覺更加強烈,而且持續的時間也更長。

  等到他從暈眩中恢復過來,他一下子驚呆了。

  只見眼前多了一個女人,一個看起來美到極點、美得讓人感覺有些不太真實的女人。

  利奇看過的其它女人裡,不管長得有多麼漂亮總有一些小瑕疵:克絲琴娃矮了些,愛莎失之狐媚,諾拉太過陰沉。眼前這個女人卻沒有絲毫缺點。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進來的。

  利奇朝著四周張望,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周圍什麼都沒有,沒有天花板也沒有地板,雖然他覺得自己是站在地上,偏偏腳下什麼都沒有。

  更詭異的是,周圍一片漆黑,一絲光線也沒有,但是他卻可以看到那個女人和自己,好像他和她本身就會發光似的。

  就在利奇充滿疑惑時,那個女人開口了。

  「你好,新任的管理員,有關我的事,你似乎沒有從前任管理員那裡瞭解太多……」

  利奇連忙打斷那個女人的話,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在哪兒:「這裡是什麼地方?」

  「就在你的腦子裡,我只是在你的意識深處製造出你我的影像。」那個女人解釋道。

  聽到這些話,利奇的心裡平靜許多。任何人身處陌生環境總會緊張和害怕,他也不例外。現在知道一切都是虛幻的,他仍舊在老地方,緊張和害怕自然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另外一件事:眼前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是智慧頭冠的虛擬投影。

  「你所說的前任管理員是第七代聖皇陛下?」利奇問道。他聽說過聖皇的頭銜持續十五代,但是從第八代聖皇開始,這個頭銜已經有名無實。

  「你猜對了。」智慧頭冠的投影回答道。智能頭冠能夠直接讀取利奇的記憶,當初它自然也讀取過歷代聖皇的記憶。「能夠讓我看看我那些前任的資料嗎?」利奇正為找不到方向而煩惱,現在終於有了突破。

  他不擔心這樣做時間會太長。有過兩次和智慧頭冠接觸的經歷,他很清楚裡面的時間和外面的時間完全不同。在裡面感覺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對於外面來說只是彈指之間。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他沒有像前兩次那樣看了幾個小時的影像,只是一瞬間他就感覺自己的記憶好像多了些什麼。

  那是第一代到第七代聖皇記憶的一部分,是有關他們做過什麼的記憶。利奇閱讀這些記憶,一千多年來讓無數人猜測的秘密一件接著一件在他眼前展開。不過他得到的顯然不是完整的記憶,很多東西都被遮掩掉了。

  所有的記憶中最有價值也最重要的,自然是屬於初代聖皇的那一部分記憶。此人是傳奇中的傳奇,他開創的不只是一個帝國,而是一個時代。就像傳說中所說的,這位聖皇確實有著騎士和念者雙重身份,傳說中沒有提到的是,這位聖皇居然還是第一位劍聖,騎士的終極境界也是他第一個摸索出來。

  古往今來,人們只知道騎士之路最早是由四王開創,第一位劍聖則是雷帝凱爾森,沒有想到那都是初代聖皇一個人的功勞。只不過這位陛下已經用不著這些點綴自己,所以他讓最可以信賴的部下得到這些榮譽。

  利奇並不感到奇怪,他也做過同樣的事。當初他把一些功勞算在艾米麗的頭上,後來又把奧黛麗扶起,讓她組建研究院,這些作法和那位聖皇陛下的目的是一樣的。

  當聲望對於一個人來說只是錦上添花時,就把功勞給身邊值得信任的人。不過他和聖皇的境界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當初他那麼做只是為了讓艾米麗那幫女孩和奧黛麗她們能在紛亂的戰爭年代增加活下去的本錢。那時候的他甚至連自己都感覺朝不保夕,哪裡比得上初代帝皇指點江山的豪邁氣概?

  那位陛下從一開始就將目光放在建立一座龐大帝國的目標上。他得到四王的忠誠,在之後的一千多年裡,四大王族構成帕金頓堅實的基座,任何人都難以撼動。

  繼續翻找那些原本屬於初代聖皇的記憶,利奇終於找到他要的東西。真相和傳說又出現了誤差。

  一千多年來,對於第一部戰甲的出現,所有的人都相信一種說法:初代聖皇在分析太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神甲結構之後,在其基礎上製造出最初的靈甲,然後又在靈甲的基礎上製造出所有騎士都能使用的戰甲。真相是,第一部戰甲的設計確實借鑒神甲的構造,但是它的本源並不是神甲,而是一種無需人的操控、能夠和人一樣行動甚至說話的機器。

  這種人形機器是由許多正六面體構成的結構,內部裝有反重力裝置,表面有能量護盾保護,動作並不靈活,但是異常精準。這種機器人是太古時代為了科學研究而特別製造的,它們可以代替人進行極度危險的試驗,也用來探索那些未知的、可能存在危險的區域。

  不管怎麼看,這種機器顯然都不是軍用設備。

  以前的一些疑惑瞬間都明白了。

  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出大規模生產神之合金的方法,可惜他們在任何一座遺址裡都沒有找到。現在利奇知道原因了,恐怕在太古時代,神之合金的產量也不是很多。

  因為經常要身處於惡劣又危險的環境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事故,所以自我修復能力顯得必要,而且還要一定的防護能力,又不能靠複雜的系統達到這兩個目的,所以才使用這種無法大量生產的合金材料。

  苛刻的條件決定了只有這種設計才能達到要求,因此這種人形機器肯定不會造得太多:又因為這種設計,所以經歷漫長歲月後,在其它裝備都已經損毀時,只有這種機器保存下來仍舊完好無損。

  初代聖皇會以這種機器作為藍本設計靈甲就一點都不奇怪了。但是後來的戰甲製造師們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問題就出現了,神之合金的稀有成了難以逾越的瓶頸。

  利奇有些傻眼,難道讓他重來?完全不遵循靈甲的設計,研發出一個新的系統?

  能夠自我修復的金屬材料不是只有神之合金,只要經過特殊煉化,很多金屬都能夠自我修復。當初艾斯波爾幫他打造的「騎士刃」,就是採用類似的方法製造而成。

  能量護盾也容易解決,現在能量護盾技術已經不稀奇了,甚至可以有好幾種選擇。

  唯一麻煩的是啟動反重力裝置。

  他剛剛有了這樣的念頭,智慧頭冠的投影立刻說道:「你沒有這個權限。」

  「權限?什麼意思?」利奇想弄明白這件事。

  「我不能提供給你任何超出你掌握的技術。你們現在所處的時代對反重力裝置一點認識都沒有,不會製造反重力裝置,甚至連複雜一些的維修工作都做不到,所以記憶庫裡有關這方面的內容對你們來說是完全封鎖的。」女人模樣的投影說道。

  利奇直翻白眼,不過他不打算討價還價,因為那是白費力氣。眼前這個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部智腦,智腦是絕對不會改變主意的。

  被智慧頭冠的投影這麼一說,利奇發現初代聖皇確實沒有得到什麼太古時代的技術。他完全是硬搬那種機器人的結構,一切都依樣畫葫蘆:他最終能夠獲得成功,首先要歸功於運氣。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初代聖皇所處的年代剛有一些學者開始研究力學方面的課題,對機械方面的認識還停留在齒輪和皮帶傳動的層次,那位陛下能夠讓靈甲活動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說在開發第一部戰甲時,他已經摒棄靈甲的構造,而是採用挖掘出來的神甲結構。這一步跨得可不小。

  「告訴我,我現在能夠接觸到哪些技術?」利奇問道。他剛說完,眼前出現一張新的清單。

  這個清單同樣採用樹狀結構,不過這棵樹小得多,所以看起來一目瞭然。利奇本來還挺失望的,但是看了目錄之後,他的精神立刻振奮起來,因為他看到一些非常有趣的東西。

  在這棵樹的頂端漂浮著幾個縮得很小的影像,遠遠看去像是樹上掛著的果子一般。

  「這是什麼?」利奇用手指輕輕碰了其中的一個影像。那個影像一下子放得很大,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他一跳。等到他平靜下來才看清楚那是一個金屬圓筒,有一扇很小的圓形艙門,圓筒的一頭是鈍圓形狀,另外一頭有一排蜂窩型的噴管。

  「這是5型太空逃生艙,是毀滅之戰前剛研究出來的新成果。這種逃生艙原本就是配給各種型號的太空戰艦,你如果覺得有用的話,可以把設計圖拿走。」那個投影解釋道。

  利奇認為沒用。別說太空了,連一萬公尺以上的高空,對這個時代來說都是從來沒有到過的禁區。但是他不會傻傻拒絕,就算太空艙本身沒用,裡面的技術也可以拿來借鑒,或許在別的地方能夠派得上用場。更讓他感到振奮的是,他從裡面看到一些問題。當今世界上沒有任何和太空有關的技術,這顯然和他的那部智腦有關。如果這些從X74J39的智腦裡得到的太古技術可以被智慧頭冠承認,那麼他從鬼谷弄來的幾塊記憶芯片裡的數據,同樣也應該被認為有效。

  這就是兩個可以鑽的漏洞。把這些技術弄清楚足夠他吃一輩子了。突然利奇心頭一動,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當初他得到那兩部智腦時,一開始也不知道怎麼和智腦溝通,後來才發現他可以提出要求讓智腦幫他解決,或許智慧頭冠也有這樣的功能?

  「這個逃生艙對我來說沒用,能不能換成反重力飛車,或者反重力拖板之類的東西?我記得在X7型太空戰艦上有這類東西。」利奇拐個彎提出要求。

  「你的那部智腦沒有類似權限,它以前的擁有者只是太空戰艦上的一個維護工,任何反重力裝置損壞都是由戰艦上修復中心處理,不關維護工的事。」那個投影沒有商量的餘地。

  利奇並沒有爭辯,因為他還有後招。

  他在心中默想一下,虛空中立刻冒出一幅圖像。那是一幅結構簡圖,他還沒有製造出實物,也沒有證實這種設計有效,一切還停留在模擬階段,他的兩部智腦模擬出來的結果是,這種設計成功的可能約百分之四十。

  現在他打算讓智慧頭冠對他的設計也進行一次模擬。他現在賭智慧頭冠算出來的機率不會比這更低。

  果然,那個投影僵硬片刻之後說道:「你的設計有可能成功,鑒於這只是初步設計,最終成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六十七點五……」那個投影又沉默片刻,它再次計算起來。

  按照之前的規則,利奇只要能拿出已經掌握某種技術的證明,智慧頭冠就會開放與之相關的太古技術。

  對於人類來說,想要做出決定不是太過困難,但是對智慧頭冠這種人工智能來說就不是那麼簡單。足足計算十幾秒鐘,那個投影才從僵硬狀態中恢復,然後說道:「我已經把你需要的那部分技術傳到你的智腦裡。」

  聽到這句話,利奇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和智慧頭冠打交道。不過欣喜的同時,他也感覺有些鬱悶。雖然還沒有看到智慧頭冠開放給他的技術,他也能夠猜到幾分。

  他的設計仍舊要用到神之合金,這是絕對繞不過去的一道門坎:智慧頭冠提供給他的肯定也是同樣的東西。

  「能夠告訴我,「雷神」是怎麼一回事嗎?」利奇沒有忘記自己最重要的目的。剛才智能頭冠開放初代聖皇的記憶之中並不存在有關雷神的內容。」

  「「雷神」是我設計的。」智慧頭冠的投影說道。利奇嚇了一跳。他本來以為智慧頭冠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沒想到這傢伙也有慷慨的時候,難道第一任管理員能得到的待遇和後任管理員有所區別?

  「沒什麼可奇怪的,雖然將我從沉睡中喚醒的是亞歷山大,但是進入到地下讓我徹底甦醒的卻是凱爾森,所以亞歷山大得到管理員身份,凱爾森則是安全主管,「雷神」是我為他設計的武器。」利奇感到自己有些頭暈。羅拉莉絲曾經提過,帕金頓實際上是由皇室和雷帝后裔共管,沒有想到根源在這裡。

  同時他也注意到剛才的那番話顯然還藏著其它的秘密。當初他第一次和智慧頭冠相連時曾經看過一段記憶,那是智能頭冠被挖掘出來之後,在各國手裡不停被轉來轉去的經歷。雖然有過幾次被人重新埋入地下的經歷,但是最後一次被發掘出來,離它落到初代聖皇手裡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絕對不是「雷神」凱爾森將智慧頭冠從地下撈出來。他突然間想到一種可能。

  「那個頭冠不是你的本體?」

  「你指的那個東西只是一個外部接收器,這種外部接收器有很多,但只有這個被啟動。」那個投影解釋道。

  「你的本體在什麼地方?」利奇問道。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很想把真正的智慧頭冠弄出來。

  不過他知道這可能是奢望,在他之前有七位聖皇知道這個秘密,而且雷帝凱爾森還下去過,如此重要的地方肯定已經被嚴密保護起來。

  「我就在你腳下九千五百二十五公尺的地方。」那個投影告訴利奇答案。利奇一陣默然。

  果然如同他猜測的一樣,初代聖皇確實把智慧頭冠藏在最保險的地方。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聖殿更戒備森嚴的所在?

  「下去的通道肯定被堵死了吧?」利奇只是隨口問一下,就算沒堵死,他也不敢玩什麼花樣。

  「有一條通道可以下來,不過你沒有辦法通過,那個通道是專門給我輸送原料的。」那個投影解釋得挺詳細,顯然它覺得新的管理者有必要知道和它有關的事。

  一幅結構圖瞬間出現在利奇面前。

  上面是聖殿,大廳的位置恰好是通往底下的隧道入口,不過這裡完全被封死了,地板是十九層鋼板和五十米厚的水泥,就算把明王弄進來,想把這麼厚的地板打穿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地板的正中央也是大廳的正中央,在智慧頭冠和第一部戰甲之間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小孔,那就是通道。

  「能把「雷神」的設計圖給我嗎?」利奇不太敢肯定能不能成功,說不定那位初代聖皇把和雷神有關的資料權限全都設為最高等級。

  讓利奇有些意外的是,那個投影毫不猶豫地答應:「和剛才一樣,我仍舊把設計圖送到你的智腦上。」

  「這個居然沒設權限?」利奇把自己的驚詫表達出來。

  「當然有權限。亞歷山大當初把權限設定為只有在管理員和安全主管一起提出要求時,這部分設計圖才會被開啟。他說,需要開啟「雷神」設計圖的時候,除非第一部「雷神」已經被毀,那也意味著他建立起的帝國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那個投影直接複述初代聖皇的原話。

  不過利奇不在意這些,此刻他的腦子裡只有前面那半句話。」管理員和安全主管一起提出要求?難道除了我之外,還有其它人知道你的存在?」利奇感受到威脅。如果有第二個人知道智慧頭冠的秘密,那麼他前兩次做的那些事根本可笑至極。

  「你的身上同時有著亞歷山大和凱爾森的遺傳基因。」那個投影早已從利奇的記憶中知道一切。在太古時代基因改造是非常普通的技術,所以她對此毫不在意。

  但是利奇卻不同,他愣了好半天才大笑,笑得有些苦澀。

  他不知道基因是什麼玩意兒,但是他大致能夠猜出這個名詞的意思,肯定是血脈傳承的另外一種說法。

  雖然他早就聽人說過自己是實驗室裡的產物,是人為製造出來、混合諸多強大血脈的實驗體,但他有的時候也會安慰自己,畢竟那些只是猜想,即便當初看到那個證據,說不定也是錯的。但是此刻,這最後的一絲僥倖也徹底消失了。

  「你的情緒波動得太過厲害了,這或許對你的健康有害處。」那個投影居然表現得和一個真正的人一樣:「我建議你最好暫時退出去,然後好好睡個覺。」

  「我想和你聯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利奇感覺很無奈,他強打起精神來,因為還有很多事要做。

  「你用不著擔心,以你們現在的技術力量,製作一個接收器還是可以做到的,只不過距離不可能那麼遠。」

  「有多遠?」利奇心動了,如果可行的話,他等於另外製造一部智能頭冠,也用不著每次都費盡心機尋找借口。

  「半徑四十公里。」那個投影說道。

  希望伴隨著失望,這就是利奇此刻的心情。他敢肯定大廳裡的接收裝置,距離不會只有這一點點。

  利奇曾經看過帕金頓聖國的歷史,帕金頓最早只是一個中等王國,國土的面積不是很大,位置在奇斯卡爾山脈北麓,天之城所在的這片土地當時並不屬於帕金頓所有。

  初代聖皇登基之後,只用了五年時間就吞併周圍的國家,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棄原來的首都,將都城遷到這裡。

  當時很多人都感覺奇怪,因為在那時此地是一片沼澤,而且周圍沒有什麼大城市,比這裡適合作為都城的地點所在多有。

  也就是說,初代聖皇啟動智慧頭冠和底下那部超級智腦取得聯繫,應該是在七百多公里外的地方,在那座被廢棄千年的帕金頓原始都城。利奇相信這不是極限,智慧頭冠的作用距離肯定比這更遠。

  「幫我把設計圖送到智腦裡。」利奇說道:「現在讓我回去吧。」話音落下,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等到他恢復過來時,他的意識已經回到身體裡面。

  利奇迅速地坐直身體,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了一下戰鬥服上那兩部智腦,裡面果然多了幾個目錄。

  打開目錄,其中的一個內容很多,裡面有設計圖也有一些文件數據。,另外一個內容少一些,只有設計圖。這肯定就是代替智慧頭冠和腳下那部超級智腦聯絡的接收裝置。

  接收裝置的設計圖倒是一目瞭然,總共四十幾張。顯然那個投影也知道利奇不喜歡張揚,所以紙上的設計不是大廳裡那頂智能頭冠的模樣,而是一個簡單的圓環和一堆金屬細線,他可以把這東西藏在頭盔裡。

  利奇掃了一眼就知道他很快可以把這東西製作出來,這東西一點難度都沒有,大部分設計和軍隊用的通訊裝置差不多。

  把這玩意兒先扔在一邊,他研究起另外一個目錄。

  那個目錄裡也有設計圖,製造出來的東西是一個圓筒,只不過有些長,像是一根柱子,設計的風格和那個逃生艙差不多,一頭尖銳,另外一頭扁平。

  利奇立刻肯定這應該是那部超級智腦臨時做出來的設計,因為這種設計風格百分之百體現出智腦只求實用的特性。

  他的兩部智腦也是如此,如果沒有他本人參與的話,設計出來的東西都是這樣木頭木腦,樣子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而且使用起來也不方便。

  不過這沒關係,他本來就不打算把這玩意兒製造出來。剛才那個接收裝置還好說,他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解釋過去,這玩意兒就不行了,他必須裝出一點點摸索的樣子,慢慢地將其完善。

  和設計圖一起輸入的還有一些數據,利奇打開其中一份閱讀。顯然這些數據也是智腦臨時拼湊而成,所以看起來讓人感到生硬和呆板,每個文字好像都是冷冰冰地鑿在花崗岩上一樣,內容同樣充滿「智腦」的風格,簡練又詳細,沒有漏掉一個細節,但是讓人看得非常吃力。

  正如他預料的,那部超級智腦不打算透露任何超前現在技術的東西,裡面的技術仍舊要用到神之合金,只不過用法比現在的用法高明許多。

  整個裝置不是全部由神之合金製造而成,大部分是一種不那麼稀有的金屬,神之合金只在外面薄薄包裹一層。

  這種辦法不是沒人想過,古往今來無數人試圖更有效率地對神之合金進行利用,結果大多以失敗告終,成功的例子很少。他知道的只有波羅諾夫搞出來的那種能量護甲,那恐怕是第一種實用化的設計。

  利奇現在已經知道那麼多人的努力為什麼會失敗了。

  神之合金根本不是一塊單純的金屬,而是一種微小到顯微鏡都無法看清的人造金屬生命體,艾斯波爾那幫人的猜測居然是正確的。

  同樣莎爾夫人所屬的派系也沒有錯,這些集合在一起的人造金屬生命體能夠釋放出一種力場,正是這種力場使得反重力裝置得以啟動,所謂的能量護盾也是這種力場發揮作用。

  可惜沒人知道神之合金不能和很多金屬兼容,任何金屬只要能被磁化或者隔絕磁力,就會讓那種力場產生變化。

  失敗的原因居然如此簡單。利奇只有在心底感歎。

  與此同時他不由得對波羅諾夫的好運氣感慨不已,那個傢伙因為製造的是超輕型戰甲,所以用輕質金屬製造戰甲的外殼,偏偏那正是少數幾種能夠和神之合金相容的金屬之一。

  突然利奇的心頭一緊,他不太確定波羅諾夫有沒有發現其中的奧妙?更不敢確定那個傢伙有沒有繼續研究下去?是否已經破解神之合金的秘密?

  一想到這些,利奇有些坐不住了,偏偏他又沒有辦法對安妮莉亞提起這件事。他要想辦法讓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是在經歷無數次試驗後,最終才有了這樣的發現,然後才能提醒安妮莉亞注意聯盟的動向,特別是擔心波羅諾夫那傢伙。利奇無奈地發現,他原定的計劃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第三十四卷】第二章:新的挑戰

  高聳的鐵絲網上空漂浮著偵察氣球,鐵絲網內網數百公尺的區域沒有一棵樹木和一片青草,只有刻意平整過的沙地。之所以弄成沙地是因為有人走過的話,沙地會留下痕跡,而且有人站在沙地上也更容易被分辨出來。

  這麼大一片區域卻只有一條公路通往裡面,一路上有五道關卡,進了鐵絲網之後開車還要五、六分鐘才能看到位於中央的試驗區。

  這裡大多是低矮的平房,房子很大,所以顯得扁而平,像是一個個大盒子。這些房子都是用木頭和膠合板拼裝而成,因為採用的是軍隊常用的快速建造法,所以顯得有些粗糙和簡陋。

  這片區域有六個街區大,住在這裡的工人、技師、工程師和戰甲製造師加起來近萬人,而這一切都是在短短三天裡完成的。

  利奇看著眼前這一切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想到最後的聲勢會很大,卻沒有想到帕金頓人會這麼做。

  他原本只是提議為了研究上的方便,希望能把研究部門全都整合在一起,設立一個聯合研究院。

  安妮莉亞同意了,帕金頓高層的做率也很好,一個上午就將這件事確定下來,之後負責的官真大筆一揮,直接在天之城的東面劃出這片區域做為聯合研究院的所在地,最後變成眼前這幅景象。

  「你對這裡還算滿意嗎?」密斯拉公主問道。她的心裡有些得意,因為這次的事又是她負責,而她做的一切顯然遠遠超出利奇的要求,從利奇的神情中,她已經看出一絲震驚。

  很可惜,利奇沒有絲毫喝彩的意思,他的風格和帕金頓人截然相反。

  帕金頓人喜歡把聲勢搞得很大,他們對「龐大」、「恢宏」之類的詞特別喜歡,而利奇偏好花小錢辦大事,他設計的戰甲輕巧、簡單、實用,他設計的流水線擁擠又狹小,那些工人一旦進入自己的崗位,連走動的空間都沒有。

  「有必要搞得這麼複雜嗎?城裡不是有多的房子?我本來打算劃出幾座來,把那裡改造一下……」

  「那樣的話反而更麻煩,你以為改造那些老舊的宮殿很容易嗎?再說,給你們現成的房子,還要讓裡面的人先搬出來,這又要浪費不少時間,遠不如現在這樣乾脆。」密斯拉有些不以為然。

  利奇不打算繼續爭論下去,他這個草根人物和密斯拉這樣的天之驕子,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語言,爭了也是白爭,再說用的又不是他的錢。

  「去見見你的手下吧?」密斯拉早已準備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可惜的是利奇根本不在乎她的好意,他不想認識太多無關緊要的人,主要是因為他不想管太多的事。就像在布勃卡時一樣,他打算把自己的設想說出來,然後讓底下的人負責各項試驗。

  「免了吧,我的事還有一大堆呢。」利奇指向車上的一堆資料:「需要進行的試驗全都已經寫在裡面,你幫我拿給那些大師們,他們研究的經驗比我豐富,讓他們自己分配誰做哪一塊。」

  密斯拉眨了眨眼睛,她在心裡嘀咕:既然打算這樣做,那麼你幹什麼過來?

  這話她不會說出口,因為來這裡是她提議的,她本來想展現自己的能力,讓這個傢伙看看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建造這個研究中心,可惜結果讓她失望。

  「我打算隨便轉轉。」利奇說道,他不擔心這裡的條件會差。帕金頓人有的是人、有的是錢,但是有些事不是有人有錢就能辦好的。

  他在帕金頓待的時間不是很長,也沒有去過太多地方,但是他對帕金頓一些莫名其妙的規矩倒是頗有瞭解。

  這裡的人講排場,對於身份地位之類的東西也特別在意,那些大師們每一個都擁有屬於自己的實驗室,各種設備都要齊全:結果是平時大部分設備都是閒置的,甚至一年難得被用一次。

  如果只是浪費也就算了,偏偏有很多老傢伙把這些東西都看成是自己所有,別人想用都不行。更討厭的是,老傢伙們還千方百計阻止其他的戰甲製造師上進。

  帕金頓的國家實驗室原本是對所有戰甲製造師開放的,後來被那些老傢伙搞出一套限制規定,變成必須擁有某種資格才能使用,而有沒有資格則是他們說了算。

  利奇信步走進離他最近的房間,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張很大的實驗桌,四周還圍了一圈實驗桌,上面擺滿各種儀器設備。

  「這是埃德溫大師的實驗室,你是誰?」房間裡有七、八個穿著白衣的人,看起來都挺年輕,顯然是助手之類的人。其中的一個看到利奇進來,立刻大聲喝斥道。

  利奇心中暗想,果然又是這一套一

  他轉頭看了一眼緊跟著走進來的密斯拉,然後說道:「我這裡用不著什麼大師幫忙。」

  那個大聲喝斥的助手看到公主殿下進來時就知道自己闖禍了,聽到利奇此刻這樣說話,他更是臉色發白。

  他現在明白自己剛才喝斥的是什麼人。

  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利奇根本沒搭理他,卻直接遷怒他的導師,而且按照利奇的口氣,好像連同帝國的其他大師也都算在裡面。

  可以想像,知道這件事之後大師們會是什麼反應。他不知道利奇是否能夠抵擋大師們的憤怒,但是他知道那些大師肯定會遷怒到他,那巨大的憤怒會把他碾成粉碎。

  一想到這些,那個助手腳一軟,立刻昏了過去。

  看到此人如此軟弱,一點都經不起壓力,不只是利奇,就連公主殿下也在心底鄙視不已,不過表面上她不能顯露出來。

  「這樣不太好吧?」密斯拉想勸解兩句,她也知道那些大師和大師的弟子們私底下幹的勾當。帕金頓聖國空有強盛國力,但在戰甲製造方面卻每況愈下,與這千年遺留下來的積弊有很大的關係。

  知道這點她卻沒辦法改變,如果硬來導致那些大師們聯手,麻煩就大了。

  以往不是沒有採用過強硬措施,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因為那些大師們會用不抵抗也不合作的方式表示抗議。總不可能把他們全殺了吧?

  「這好像是我的研究中心。」利奇一句話將密斯拉堵回去。

  不過這位公主殿下也不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人,她遲疑片刻,最終決定給這個傢伙一些警告:「如果按照你說的那樣做的話,願意在這裡工作的人肯定一個都不會有,至少戰甲製造師都會向你關上大門。」

  正說這話的時候,一大群人走了過來。

  這位公主殿下去接利奇前就已經關照過眾人「利奇馬上就會過來」的訊息,大家甚至連歡迎儀式都已經準備好,沒有想到人沒接到,卻聽見這番爭論。

  儘管他們承認利奇的實力,也承認利奇僅次於三大神工的超然地位,可是利奇的話已經嚴重冒犯他們,這些大師當然不能忍受。

  不過還沒等他們開口,利奇已經先說話了:「據我所知,同盟的戰甲製造師裡已經混進很多聯盟的間諜,之前我就因為一個人,差點連性命都丟了。我現在要進行的項目對於同盟、對於這場戰爭的勝負至關重要,我相信貴國的大師都分得清孰輕孰重,至於那些搞風搞雨的人自然別有用心,最好讓情報部門的人介入進來好好調查一番。」

  利奇的話說得不是很大聲,卻足夠讓所有的人聽到。

  幾乎在一瞬間,四周變得寂靜下來。

  這話說得很毒,偏偏又讓人找不出任何反駁的餘地:更可怕的是,一旦有人在背後做手腳,情報部門就有充足理由介入。

  不過利奇沒注意到他光顧著算計那些大師,偏偏忘了馬努埃姆身邊的兩個大師裡有一個是間諜這件事,迄今為止仍舊是機密:卡佩奇情報部門還打算借這個人的手送一些假情報到聯盟。

  等到他想起這件事:心中只剩下後悔,顯然他又得麻煩別人幫他擦屁股。這同樣也讓他有些惱羞成怒。

  「就像當初我向女皇陛下借人充實我在布勃卡的小研究院一樣,這裡也不需要太高級的戰甲製造師。我不想也不喜歡浪費資源,以這樣的實驗室來說,根本用不著這麼多,又不是一直有人使用。」利奇毫不客氣地轉頭朝著公主殿下說道:「能夠把這裡的規劃圖給我一份嗎?」

  密斯拉訕訕地看了看利奇,又轉頭看向那些臉色鐵青的大師們,突然她感覺到一向強勢的她在這件事上顯得太過弱勢,不但是對利奇太弱,居然連那些所謂的大師都不敢得罪。

  她一咬牙,小魔女的性情再次發作。

  「好,我讓人馬上去拿,既然是你的研究中心,當然是你說了算。」這位公主殿下朝著旁邊的侍從打了個手勢。

  那個侍從立刻按照利奇的意思去做了。

  這兩個人的話讓那群大師一個個心跳加速血壓升高,好幾個人差點爆發,可惜他們敢怒不敢書,甚至連退出的話都不敢說。

  他們之所以削尖腦袋想要加入這個研究,就是因為他們知道利奇研發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先是龍式戰甲,後來是飛行技術,再來是明王,現在又研發出「仙女龍4」這樣劃時代的戰甲。之前那些項目他們沒有趕上,這次他們一定要搭上順風車。

  帕金頓聖國的戰甲製造師對能有好成績的項目,遠比其他國家的同行看重得多,因為這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地位。

  「仙女龍4」的成功開發已經讓借給利奇的那幾個高級戰甲製造師晉陞到大師等級,如果再有一、兩個這樣的研究項目,不知道會有多少年輕人超過他們這些老牌大師!

  這是他們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們只能暫時向利奇低頭,哪怕臉皮丟盡也要死賴著不離開,因為誰離開就等於主動放棄現在的地位,讓後面的人超越。

  在帕金頓,任何人爬到現有的位置都不容易,不但要天資、要努力,還要有極好的耐性和漫長的時間,一點一點熬資歷,一點點往上爬。

  當利奇的車進入戒備森嚴的研究中心時,幾公里外的地方,有一隊人正手拿望遠鏡朝裡面眺望。

  這是同盟中塔克馬尼公國的使團。

  塔克馬尼公國是奇斯卡爾山脈裡的一個小國,屬於那種最不起眼、最無關緊要的國家行列。即便如此,對待一國使團,帕金頓人對他們仍舊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不過拿著望遠鏡的人裡有兩個不是塔克馬尼人。

  這兩人其中一個打扮得像是秘書,另外一個則是使團的武官。

  只見那個武官用極低聲音說道:暑坦座營地是三天前開始建造,只用了三天就建成了。這三天裡動用的人力物力都相當驚人,而且帕金頓稍微有點地位的戰甲製造師都被聚集在這裡。」

  「這次還是那個人在暗中主持?」秘書問道。

  「那個人是在半個月以前秘密來到此地,我們的人沒有辦法查出真體時間,他的行蹤非常隱密。」那個武官說道。

  利奇半個月前的心血來潮為聯盟的情報部門造成巨大壓力。當他突然出現在天之城時,聯盟從弗蘭薩皇帝到情報部安插在天之城的眼線全都忙碌起來。等到天之城開始動工建造研究中心,聯盟連著幾天都專門針對此事召開緊急會議。

  現在,利奇只要開始主持一個研究,聯盟有很多人連睡覺都會感到心驚肉跳。

  在不知不覺中,利奇在聯盟高層眼裡的地位已經相當於波羅諾夫在同盟高層眼睛裡的位置,被重視的程度超過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這兩位神工。

  自從「仙女龍4出現在戰場上,聯盟集中所有力量加緊追趕利奇的腳步,想要重新拉平和同盟之間在技術方面的差距:此刻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同盟又開始做性能更好的戰甲,這會把差距進一步拉大。

  聯盟高層這種極度的憂慮變成一種壓力,這種壓力首先落在那些間諜身上。

  這位秘密特使的身上就有這樣的壓力,他的壓力比其他的間諜還大得多。

  在他離開索貝時,陛下對他有些交代。

  聯盟現在看起來仍舊處於上風,在北方,西斯羅人還在猛攻,羅索托帝國的第二和第三大城市已經落到他們的手裡,聯盟的軍隊前鋒已經推進到對方的首都外圍:在中線,帝國雖然收縮防線,將很大一部分軍隊撤回,卻仍舊壓得奧摩爾。人喘不過氣來。

  但是這一切只是表象,此刻的聯盟如同解凍前的河面,雖然表面還冰封凝固,底下卻已經暗流湧動。

  西斯羅人的暗中背離、畢克拿共和國的陰奉陽違,帝國高層其實一清二楚,問題是拿他們沒有辦法。同盟如果表現出足夠的寬容,說不定這兩個國家會從聯盟中脫離,甚至在適當時機反手一擊都有可能。

  在解決這場危機之前,他們根本無力對同盟發起攻擊。

  讓這位特使感到更悲哀的是,就算解決這場危機,他們也已經無力發起攻擊。

  「您對這一次的秘密會面有多少信心?」那個武官含糊其辭地問道。

  「說實話,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在我看來,陛下允許的條件實在太苛刻了,根本不像示弱,反而更像是咄咄逼人。帕金頓是第一強國,這個老大的位置坐得久了,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那位特使當然很清楚,他這次肯定會白跑一趟:「不過我們原本也沒打算能夠成功,這只不過是試探罷了。」

  「試探?恐怕只會激怒帕金頓人。」那位武官搖頭苦笑。

  旁邊的特使這次沒有接話,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他們根本不指望能夠和同盟達成協議。仗都已經打到這種程度,兩邊都不可能退縮,帝國只不過想要表示他們也可能坐在談判桌前,如此一來就算西斯羅的特使來到這裡,向帕金頓聖國表現出可能投靠的意圖時,帕金頓人肯定會希望能夠得到更多利益,這樣就不容易談得攏。

  他的作用就是攪局,讓西斯羅人沒有那麼容易達成他們的目標,而攪局的目的是替帝國爭取時間。

  時間,此刻對於帝國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這名藏身於塔克馬尼使節團裡的特使所看到的一切,很快透過特殊途徑傳回索貝,這些情報立刻被送往參謀總部。

  弗蘭薩帝國參謀總部是一幢五層大樓,整整佔據一個街區,從頂上看像是一個「回」字,四週一圈都是房間,中間有一塊空地。

  拿著情報的官真直奔西側那排大樓而去。此刻整個頂樓全都被封鎖了,那個情報官真一連通過三道關卡才得以進入那個樓層。

  這一層的地上全都鋪著紅色地毯,佈置雖然簡單卻頗為精緻。

  這是為皇帝喬治五世準備的,最近這段日子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

  那個情報官到的時候,這位陛下正在大發雷霆。

  「……隋報部門的特務都在幹些什麼?到現在為止,居然連同盟正在搞的研究內容都不知道……如果做什麼事都是這種做率,我們就等著滅亡吧……帝國每年給各個情報部門的撥款是二十五億,捫心自問,你們對得起帝國嗎……」

  在走廊上就能聽到皇帝的咆哮聲,這位陛下的火已經發了半個小時,底下的將領們只能聽著,連大氣都不敢喘。

  這份情報顯然來得很及時。當侍從拿著情報進來時,底下的官真們一個個鬆了口氣。

  喬治五世暫時壓下怒火,他接過侍從遞過來的東西審閱。過了片刻,他朝著旁邊的一個官真揚了揚手:「你們也看看吧。」

  這位陛下也知道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該幹正事了。

  被喬治五世點名的官真連忙走近兩步,接過那份情報,其他人也眾攏過來。

  情報很短,兩眼就看完,頓時有人說道:「同盟的新項目已經開始了。」

  「速度好快呀!」另外一個人歎道。這位顯然是技術官,歎息過後嘮嘮叨叨似乎在思考什麼,又過了片刻他說道:暑坦不像是在研究一種新技術的可行性,更像是已經掌握一種技術,正要將之實用化。」

  這顯然是一個糟糕的消息,會議廳裡頓時轟然,眾人都在交頭接耳。

  喬治五世也眉頭緊皺。隨著戰爭規模越來越大,技術方面的發展也越來越迅速,戰前一項技術從開發到運用平均要五年時間,一部戰甲的開發需要至少兩年,現在前者縮短到了兩年,後者變成幾個月。

  如果真的已經進入實用化階段,按照這個速度,半年後將會有一種全新的武器出現在戰場上。

  這時底下有人間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那個人為什麼要前往天之城?同盟中論起技術,卡佩奇絕對在帕金頓之上。」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人都一愣,緊接著他們感覺這裡面確實有名堂。

  暑旭個問題我們倒是考慮過。」一個情報官站了出來說道:「可能性有幾種,一種是同盟在故佈疑陣,他們並沒有新技術,這樣做完全是為了讓我們感到緊張。」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皇帝陛下。

  喬治五世一臉不以為然,這不是他想聽的。他根本不怕什麼故佈疑陣,就算因此暴露幾個間諜都沒什麼關係,他最怕的就是不知什麼時候又有一種新的強力戰甲出現。

  喬治五世如此明白表露他的看法,那位情報官不敢繼續再說,連忙改口道:「第三種可能是,這一次開發的或許不是普通的戰甲。」

  「不普通?什麼意思?」喬治五世不太喜歡藏頭露尾的說話風格,再加上情報部門這次的表現非常糟糕,所以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嚴厲。

  那個情報官猶豫一下,最後硬著頭皮說道:「在戰甲技術方面,帕金頓確實比不上卡佩奇,但是有個方面,帕金頓仍舊比其他任何國家都強得多,那就是靈甲。」

  這次會議室裡沒有轟然之聲,大家都被這個猜測嚇到了。

  「改進靈甲?」連喬治五世都跳了起來。

  轉念一想,他真的感覺這個可能性極高。

  他知道弗蘭薩帝國手裡的底牌是什麼。之前為了拉攏西斯羅聯邦和畢克拿共和國,他會經把底牌露了一些給兩國的高層看:現在西斯羅聯邦和畢克拿共和國都表現出異心,很難說他們沒有把這個秘密賣給同盟。

  如果同盟知道他的底牌,想在短時間裡製造出一堆聖級強者應該不太可能,最可能做的就是在靈甲的性能方面動腦筋。

  嚇出一身冷汗的喬治五世突然間感覺,他有必要將預定的計畫再次提前。

  本來他打算到了明年三月後再對西斯羅聯邦採取行動。

  原本的計畫是希望羅索托人能在這個冬天給西斯羅聯邦一個沉重的教訓,順便讓兩邊能夠流更多血:等到西斯羅人全都拼光了,羅索托人也已精疲力竭的時候,他們再站出來撈取最後的勝利果實,但是現在這個計畫不得不提前進行,

  「從中線戰場上抽調下來的部隊,能不能在十一月中旬接管東線?」喬治五世問道。

  那個情報官退了下去,這件事上他插不上嘴。

  此刻在大廳裡的人每個部門都有,自然有人負責這方面,只見幾個高級參謀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起來。

  喬治五世倒也不急,他等著底下的人給他答案。

  過了好半天,一個參謀說道:「雖然我們前期已經有所準備,但要在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將這麼多軍隊開往東線,肯定做不到。不過我們倒是擬訂一個計畫……」說到這裡他看向左右。

  喬治五世揮了揮手。

  其他人立刻退了出去,他們退到走廊上,自顧自地喝水或者休息去了,因為他們知道裡面肯定要談上好一會兒。

  在會議廳裡,那個參謀走到地圖前,喬治五世也跟了過來。

  「現在西斯羅聯邦不管是向前線調兵還是輸送補給物資,走的全都是海路。」那個參謀隨手指向西側海岸線上的幾座港口城市:「貝內斯特、博爾頓、卡魯尼羅、雅術這四個主要港口負擔百分之八十的運輸量。所以我們只要派兵控制住這幾個港口,就可以讓東線的部隊動彈不得……」

  那幾個高級參謀確實是厲害人物,剛才就一會兒的工夫,他們已經想出一套非常陰險也非常狠辣的方案。

  這套方案說穿了很簡單,核心就是把西斯羅聯邦的運輸通道掐住,讓東線的人馬無法撤回來,逼著他們和羅索托人死拼。這原本就是他們對付那些二流國家和投降國家的辦法,現在輪到聯盟中三巨頭之一的西斯羅聯邦嘗嘗。

  不得不說這多少有些諷刺的味道。同盟的羅索托帝國也正在品嚐他們以前對付其他國家的手段。

  此刻在北方死拼的這一對,簡直就是難兄難弟。

  只是因為一個人的心血來潮,不知道有多少人變得忙碌起來。

  聯盟的三個主要國家的特使全都趕到天之城:在後方,弗蘭薩的軍隊頻繁調動,更繁忙的是軍需部的人,大量物資正被裝上船。

  在帕金頓同樣也有一大批人正忙碌著。

  利奇最後沒有把那些大師們趕出去,不過那些大師被指桑罵槐訓過一次之後,倒也乖巧許多,沒有把以往的那一套表面合作、私下串連的把戲拿出來。

  這或許也要歸功於利奇當初刺殺過前總統亞爾諾。

  在外人看來他是一個非常另類的騎士,他說殺人,很可能真的會下手。

  經過這番整肅,研究中心的做率確實比帕金頓以往任何一個研究機構都要高得多,所以才一個星期就陸陸續續有成果出來。

  其中最振奮人心的就是神之合金的包膜技術。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至少找出六種能夠和神之合金相容的金屬,其中一種就是波羅諾夫用來製造「灰羽毛」的輕金屬。

  正是因為這麼短時間裡有如此重大的發現,那些原本猶豫想要退出的大師全都打消念頭。

  誰都知道利奇喜歡做撒手掌櫃,扔下一個思路之後就做自己的事情,剩下的工作全都扔給別人去做,等到研究出成果時,利奇也十分懨懨,負責那個項目的人往往名利雙收。

  這樣的好事到哪裡去找?

  更何況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大師若還看不出利奇接下來要幹什麼就太傻了。

  雖然此刻正在製造的只是一架貼地飛行器,但是誰都知道,這些技術一旦被研究成熟,肯定會應用到靈甲上。

  有兩個在利奇身邊幹活的戰甲製造師甚至表示他們已經看到一幅結構圖,他們確信這就是利奇設計的全新靈甲。

  結構圖確實存在,不過那不是利奇設計的,而是從超級智腦酥珊的記憶庫裡調出來的「雷神」設計圖。

  不過就算調出來也沒用,以現在的技術肯定製造不出來。

  「雷神」雖然名義上是靈甲,其實更接近於神甲,因為它們用的都是太古時代的技術。

  從圖來看,「雷神」不是一部人形戰甲,它的下半部像人,擁有直立的雙腿,但是它的上半身卻像是鯊魚,有著流線型的身軀,所以整體看起來有點頭重腳輕。另一個和其他戰甲不同的地方就是,「雷神」居然還有一條很長的尾巴。

  這條尾巴是為了讓「雷神」的重心後移,平衡性能夠盡可能好一些。

  按照蘇珊的說法,不這樣設計的話,「雷神」很容易因為速度太快而失去控制。這條尾巴根本不用人來操縱,而是由一部智腦控制:就憑這一點,「雷神」沒有辦法被做制,更別說這玩意兒的護盾和動力系統也很特殊。

  這部蘇珊親自動手的作品,「雷神」的性能確實很恐怖。

  它的平均時遠是音速的三倍,瞬間發力甚至可以達到音速的五倍,現在的技術別說做不到,就算能夠達到這種速度,現有的結構也難以承受。

  這樣變態的戰甲,他根本造不出來。

  好在,他需要的不是「雷神」這樣的靈甲,他要造的靈甲一部是給羅拉莉絲用的,另一部是為他自己準備的。

  羅拉莉絲的速度雖然很快,卻還用不著達到瞬間五倍的音速:影王一脈對於戰甲速度的追求遠遠比不上對靈活性的要求。

  他自己同樣也用不著這麼快的速度,他最終決定走的路仍舊是遠距離攻擊,所以速度對於他來說沒有那麼重要。

  此刻利奇的人雖然在研究中心,但是他的心思卻不在這裡:通過頭盔裡暗藏的環圈,他再次潛入意識深處。

  仍舊是那個美艷的投影,不過這次她似乎多了一些感情色彩,這種感情色彩就是「冷漠」。

  「難道一點緩轉的餘地都沒有嗎?」利奇努力想要說服這部超級智腦。

  以往正路走不通,他就會想辦法繞路而行,但是這一次他發現自己不管怎麼繞,都沒有辦法讓這部智腦答應幫他設計新的靈甲。

  「我已經說過,我已經製造一部「雷神」。你既然接任安全主管的職務就有資格使用那部戰甲,除此之外,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任何幫助是不可能的。哪怕你想用什麼戰鬥服之類的說法,在我看來都是同一類東西。」超級智腦蘇珊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被鑽漏洞。

  利奇很不甘心,沒有看到雷神前他還有信心自己研發一部靈甲出來,但是知道雷神的性能以及它所擁有的戰力,他徹底灰心了。

  用現有技術拼湊出來的東西,頂多比現在所用的靈甲強一些,絕對做不到像「雷神」那樣縱橫無敵。

  「其實在我看來,你們完全可以按照現在的方式繼續發展:你們和我那個時代的人類有些不同,鬥氣和念力是我那個時代所沒有的。當初亞歷山大為了不讓人發現我的存在,所以對所有人都隱瞞根本的秘密,以至於後來的人全都走上一條歧路,但是這何嘗不是一條很有前途的道路?」超級智腦蘇珊說出自己的看法。

  和太古文明不同的路?

  利奇感覺自己被震了一下,他沒有想過這件事。

  仔細想來,現代文明和太古文明確實不同。

  因為騎士和念者的存在,特別是那些高階騎士的實力非常強悍,完全不能用大量的低階騎士壓制,所以現代文明對個人的實力非常關注。太古時代就不同了,在巨型太空戰艦面前,個人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只有等到太空戰艦互相擊毀之後,戰甲之類的武器才成為戰場的主角。

  「那麼給我一些啟示總可以吧?」利奇有點被說服了,不過他仍舊為如何替羅拉莉絲和自己設計靈甲而頭痛。

  「我對鬥氣根本一無所知,你要我怎麼幫你?」蘇珊這次不是拒絕,而是她確實沒有太大的把握。

  利奇沉吟半晌,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無解。

  「戰鬥方式在任何時代都差不多,我想知道在太古時代最接近我們風格的戰甲是什麼模樣?」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可以答應你。」

  說話間,蘇珊的身影漸漸消失,虛空中冒出來一幅影像。

  那是兩部太古時代的戰甲,看起來不是很大,屬於毀滅之戰晚期的類型。

  兩部戰甲的樣子都很詭異,其中一部像是由一整塊水晶切削而成似的,從頭到腳都是大大小小不規則的幾何平面,材料也像是玻璃:隨著身形閃動,這部戰甲往往會憑空從眼前消失,又或是拉出一連串的虛影。

  另外一部戰甲本體看起來更小,只比夜叉系列稍微大一些,與眾不同的是,它的身上有許多觸手般的東西延伸出來。

  「第一種是E792型偵察戰甲,擁有光學隱形能力,這不能算是一種非常成功,的戰甲,在毀滅之戰中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對你們這個時代卻很合適。」

  蘇珊說道:「你把不成功的東西推銷給我?」利奇有些難以接受。

  「我們那個時代想要搜索潛伏者,辦法有很多,不像你們,除了掃瞄能量結晶的輻射波,只有靠目視或者精神意念這兩種辦法,後者的距離又很短,所以對於你們來說,這種戰甲一定合適。」蘇珊倒不生氣,很有耐性地解釋著。

  看到利奇對這個解釋還算滿意,她繼續介紹另外一部戰甲:「第二種是P2735型輔助服,是攻擊機群指揮官專用的服裝,穿上它之後,攻擊機群指揮官可以同時指揮一百二十五架戰機。」

  利奇立刻明白了,這是和X7439一樣的東西,本身沒有什麼戰力,必須和其他武器配合。

  不過正如蘇珊所說的,這個時代和太古時代完全不同,他不需要完全按照太古時代的方法去做,事實上他已經想到如何運用這種戰甲。

  太陽漸漸落下,傍晚時分利奇從研究中心出來,鐵絲網的外面早就有一輛車在等候。

  整個研究中心能夠隨意外出的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哪怕是大師也只能待在裡面。

  來接利奇的仍舊是羅拉莉絲。

  一上車,利奇做了個一切順利的手勢。

  「怎麼?昨天晚上你不是還說沒有思緒嗎?」羅拉莉絲問道。她的心情其實不錯,能夠擁有一部像「雷神」那樣特別製造的靈甲,足以讓她縱橫天下、所向無敵。

  當然她不會爭奪劍聖的頭銜。不管怎麼說也要顧及利奇的面子,利奇和馬克斯的關係比她只近不遠。

  「騎士對決靠的是實力,但是戰甲設計卻要看有沒有靈感。」利奇用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頭腦。

  他當然不會說,為了避嫌,他故意等到白天才和超級智腦蘇珊聯絡,在聖殿的時候,他一直和那些女天階騎士合修。

  「你的境界鞏固得怎麼樣了?」羅拉莉絲問道。

  「還算不錯,不過我感覺還有一些提升的餘地。」利奇這麼說是因為他不想太早嘗試讓那些女天階騎士突破最後的那道屏障。

  當初讓羅拉莉絲得以突破完全是誤打誤撞,所以他一點壓力都沒有:但是這一次安妮莉亞她們下了決心,花費如此巨大的代價,如果不成功的話,他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安妮莉亞已經有些等不及了,聯盟的三大巨頭都派密使過來,而且那邊的高官也開始有人搖擺不定,有些人主動和我們的間諜聯絡上了。從他們那裡,安妮莉亞得到一些情報,情況恐怕不太妙。」羅拉莉絲一邊發動車輛,一邊把女皇陛下讓她帶的話告訴利奇。

  「當初不是說弗蘭薩帝國的那種方法雖然能製造聖級強者,但是限制很大嗎?難道他們在這段時間裡又取得突破?」利奇問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確實有些擔憂。

  「那倒不是。」羅拉莉絲不想引起誤解:「安妮莉亞只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感覺弗蘭薩人已經在為失敗而進行準備了。一旦局勢不利的話,他們可能會有瘋狂之舉。」

  對於安妮莉亞的預感,利奇不敢隨便評論。最近這幾天他一直都和那台超級智腦泡在一起,把初代到第七代聖皇的情況全都摸透。

  即便已經知道那位初代聖皇所創下的奇跡,大部分都是借了超級智腦的力量,並不是他自己的本事,但是有一點不可否認,那個傢伙確實稱得上是最強的念者。

  初代聖皇不只是念力強,他所擁有的能力也非常強悍,其中有一點就是他能夠預知未來。

  這種能力同樣也隨著他的血脈被一代代傳了下來,只不過在漫長歲月中,這種預知未來的能力變得越來越弱,到了安妮莉亞,她恐怕只能模模糊糊感覺到有糟糕的事情發生。

  他自己同樣也有一點這種能力。以前還沒有成為騎士時,如果有倒楣的事即將來臨,他就會感覺如同烏雲壓頂似的:成了騎士之後,就是這種能力好幾次讓他得以從危險中逃離。

  「今天晚上就試試看吧,我不敢肯定能不能成功。」利奇歎道。

  「誰第一個來?」利奇撥弄地上的鐮銬,發出「叮噹」的輕響,那聲音讓女人們全都有些心慌。

  「還是從我開始吧。」瑪琳娜苦笑著走出來。

  就像之前她第一個和利奇合修一樣,此刻她也是第一個試驗品。

  瑪琳娜往地上一躺,任由利奇擺佈。

  她的手被固定在腦後。為了防止再次被掙脫,鎖住雙手的是特別加固的合金環扣:她的腿被那根八字形的金屬條固定,大大地張開,露出又紅又腫的陰部,還有無法合攏的陰道口。

  旁邊的地板整整齊齊放著注射器和一排粉紅色的針劑,除此之外還有一罐藥膏。

  整整用了一刻鐘才把瑪琳娜固定好,此刻的她只有眼皮還能夠動。

  利奇輕輕托起瑪琳娜的屁股。

  用一根帶著棉花球的木棒在那罐藥膏裡蘸了蘸,輕輕送進瑪琳娜的陰道裡。

  就像當初他對羅拉莉絲做的,他把棉花球全部推入,又慢慢地拔出來,然後再推進去。

  瑪琳娜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皮膚漸漸變紅了。

  她畢竟不是羅拉莉絲,而且和利奇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身體還無法適應這種強烈到極點的刺激。

  藥膏的藥力漸漸發作,那是一種讓女人發狂的惡癢,癢到心眼裡、癢到骨髓中。

  此刻的瑪琳娜一心只想著能有一樣東西捅進來,只要能夠幫她止癢,什麼東西都沒關係。

  可惜的是,利奇不打算讓她如願以償,他仍舊不緊不慢地塗抹著藥膏,先是陰道,然後是肛門。

  他的手指輕輕捻轉,讓瑪琳娜的那個地方每一寸、每一分都能沾到藥膏。

  當初他這麼做是為了享受征服的過程。

  這一次他完全是依樣畫葫蘆,因為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讓羅拉莉絲突破瓶頸。

  大團黏液從瑪琳娜的陰道裡分泌出來。和羅拉莉絲比起來,她的黏液比較清澈和稀薄,不過量要大得多,很快底下的墊子就濕了一大片。

  一罐藥膏都塗抹完了,利奇才停手。他把棉花棒遠遠扔出去,從地上拿起大號注射器。

  雖然他不認為羅拉莉絲的突破和之前被浣過腸有關,但是既然要複製當時的整個過程,他當然不會漏掉這件事。

  再說,他對這種遊戲確實挺感興趣。

  注射器有手臂粗,裡面早已灌滿液體。那是用六份甘油混合一份剛才那種藥膏調製出來的藥油。

  隨著活塞輕推,瑪琳娜的肚子也微微鼓起。

  和羅拉莉絲不同,她以前沒有嘗過這種滋味,那脹鼓鼓的感覺以及越發強烈的惡癢,讓她只想死去,可惜的是現在的她甚至沒辦法咬自己的舌頭。

  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肛門一陣劇震,強烈的高頻率振動讓她感覺魂都快飛了。

  還沒等她喘口氣,劇烈振動的小東西就滑入她的肛門裡。

  瑪琳娜的眼睛迅速上翻,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當初莉娜第一次被塞入這東西的時候都感覺受不了,更別說是瑪琳娜。

  因為四周浸了那些藥油,劇烈的震動迅速擴散開來,瑪琳娜感覺整個下半身都在震顫,她所有的敏感部位都在承受從來沒有過的刺激。

  刺激的程度不算太深,但是範圍極廣,感覺像是一百隻小老鼠在她的心裡孽撓著似的。

  更讓她發狂的是,這種刺激和藥膏帶來的惡癢居然能夠疊加。

  瑪琳娜感覺自己彷彿是半個身體在天堂之中,另外半個身體在地獄裡。

  突然,她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還沒有等到利奇插入,一連串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刺激就將瑪琳娜推上高潮。

  她的身體緊繃著,陰道口不停開闔,過了好一會兒,一股濃稠黏液從陰道裡衝了出來。

  周圍的女人一個個都不由自主地夾緊雙腿。瑪琳娜的慘象讓她們想到自己,因為總有一天輪到她們。

  此刻的利奇則飛快拿起小號注射器和一枝針劑。

  這和當初給羅拉莉絲注射的針劑一模一樣,都是一般劑量的八倍。

  在這件事上他會經猶豫過,畢竟這些女人不是羅拉莉絲,對於她們來說,八倍的劑量似乎太猛了些。

  問題是,羅拉莉絲能夠晉陞聖級可能就和這種藥劑有關,劑量少了,說不定會導致失敗。

  猶豫很久,他才決定用同樣劑量。

  針頭扎入瑪琳娜的陰阜之中。

  和當初羅拉莉絲的反應比起來,瑪琳娜的反應激烈得多。

  藥水一推進去,她的陰阜立刻迅速充血:本來就有些紅腫,現在更是變得通紅,她的身體則再次顫抖起來。

  剛剛高潮過一次的她似乎又被推到高潮邊緣。

  利奇又拿起一枝針劑,這一次他扎的是陰蒂。

  瑪琳娜的陰蒂很小,只有綠豆那麼大,這還是最近開發出來的,以前更小一些。

  雖然小,敏感的程度卻是一樣的。

  一針下去,瑪琳娜的身體再次變得僵硬,她又高潮了。

  這一次顯然比前一次更加厲害,瑪琳娜半天緩不過氣來。

  此刻她的腦子裡已經什麼都不能想了,也沒有天堂和地獄的概念,只剩下強烈得讓人發狂的刺激。

  好在接下來的幾針,刺激再也沒有那麼強烈,特別是穿透肌肉時的劇痛,至少讓瑪琳娜不再感覺到惡癢難當。

  所有的針劑全都注射完畢,利奇等著藥力發作。

  他用手指輕輕撥弄肛門塞。這玩意兒同樣也是羅拉莉絲用過的,現在用在瑪琳娜的身上,做果要明顯得多。

  感覺到藥力差不多已經發散開來,利奇開始在瑪琳娜的身上按摩起來。

  當初因為位階壓制的緣故,他根本沒有辦法控制羅拉莉絲的鬥氣流動三巳經晉陞准輝煌的他終於有了這個能力。

  他的按摩手法原本就是從武技中演化而來,隨著每一次拍按,瑪琳娜的身上就蕩起一陣陣肉浪。

  這同樣也是一種震動。和震動球引發的震動一樣,能夠刺激女人的敏感點。不過這種震動要高明得多,隨著利奇手勢變化,刺激的輕重和部位也不停改變:那升騰而起的一波波快感讓瑪琳娜徹底迷失自我。

  這套按摩手法最高明的地方就是它能在女人的意識深處,留下一道難以磨滅的痕跡,因為利奇創出這套手法時融入「真實幻象」。

  當初在羅拉莉絲身上運用這套手法,做果不是很明顯:「真實幻象」本來就是影王家族的秘法,羅拉莉絲又是這方面的高手,早有了免疫能力。

  瑪琳娜的實力不比當時的羅拉莉絲差多少,但是她對精神攻擊類的秘法根本沒有任何接觸,所以很快就中招了。

  此刻她所承受的一切都牢牢映入她的意識深處,而打開這些記憶的開關就控制在利奇的手裡。

  和肉體承受的真實刺激比起來,這種映入意識深處的印象或許會平淡一些,然而肉體會漸漸習慣這種刺激,記憶卻不會有任何變化。

  突然利奇一把抱起瑪琳娜,他的性器瞬間插入瑪琳娜的陰道裡。

  瑪琳娜等這一刻已經很久,插入的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無限沉迷。沒有練過任何性技的她,陰道裡居然有一股吸力,將利奇碩大的性器拚命往裡面拉。

  旁邊的女騎士早就在等這一刻,其中一個女人用力推著利奇的屁股,她的右手拇指按在利奇的尾椎上,另外一個女人在瑪琳娜的身上拍了一下。

  幾乎在一瞬間,利奇感覺一陣強烈快感朝著他襲來,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銷魂感覺。

  與此同時,瑪琳娜的體內彷彿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

  利奇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女妖的呼吸」。

  和羅拉莉絲修煉到的層次比起來,瑪琳娜顯然差得多,吸力遠沒有那麼強勁。不過利奇頂得仍舊很辛苦,他感覺自己像是開閘洩洪,體內的鬥氣奔騰而出,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好在他早有準備。大量的生長能量被他吸入體內,轉化為特殊的異種能量,源源不斷注入瑪琳娜的體內。

  當初在羅拉莉絲身上享受過的快感再次出現了。

  那種全方位的刺激即使沒有射精,也像有股電流從性器的根部一直流淌到馬眼,刺得他又酥又麻,陰莖一個勁兒地抽搐。

  這時利奇感覺有幾隻手掌貼在他的背後,緊接著八股鬥氣衝入他的體內。

  如果是以前的他恐怕會被這八股鬥氣弄成重傷,好在他已經把金絲繭練到第八重,渾身上下的循環通道全都已經化盡,對於鬥氣來說,整個身體抖暢通無阻,所以那八股鬥氣在利奇體內流轉一圈,融合成一團之後,逕直衝入瑪琳娜的體內。

  如果是在往日,即便身為天階騎士,瑪琳娜也沒辦法容納如此巨量的鬥氣:但此刻由於「女妖的呼吸」,這融合成一團的八股鬥氣再加上利奇的鬥氣、巨量的異種能量,居然被一口吞進去。

  吞下這麼多東西的同時,瑪琳娜的體內發生明顯變化,她眉心正中的一絲元力正漸漸凝結。

  原本這一絲元力飄散不定,像是霧氣,又像是液體,現在正漸漸朝著固體狀態轉化。

  當初羅拉莉絲也發生過這種變化,可惜那次利奇已經昏過去,根本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幕。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為瑪琳娜快要成功的時候,已然凝結的元力重新散開。

  「沒關係,再試一次。」為首的女人大聲說道。

  隨著一聲齊喝,又是八股鬥氣衝入利奇體內,這次的鬥氣更加強猛,幾乎是剛才的一倍。

  剛才她們不知道利奇是否承受得住,也不知道瑪琳娜能不能吞得下如此巨量的鬥氣,所以沒有全力以赴,這一次她們再也沒有保留。

  和剛才一樣,這些都被「女妖的呼吸」吞了個一乾二淨。

  比起剛才,這次元力凝結的時間更長,感覺中也比剛才更加凝實,可惜最後仍舊沒有維持。

  「要不要再試一次?」一個女人問道。

  為首的女人沉默了,她考慮很久,最後抽回她的手掌。

  「不用再試了,已經可以證明這種辦法有做,至於最後差那麼一點,十有八九和瑪琳娜沒有將「女妖的呼吸」修煉到第三重境界有關。接下來我們別再管其他事了,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把「女妖的呼吸」修煉到第三重境界。」

  【第三十四卷】第三章:又是一個聖域

  夏天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帕金頓迎來秋季。

  秋季是收穫的季節,不過此刻離真正的收穫還有一段距離。

  在研究中心裡也是如此。研究中心正中央的大廣場上圍攏著一圈人。

  廣場中央放著一個正六邊形的框架,框架中央鑲嵌一個反重力裝置,那是從太古時代的車輛拆下來的反重力裝置,有頭盔那麼大。

  整個框架在這個反重力裝置的作用下懸浮在半空中。

  框架的底下拖著一根鎖煉,鎖煉底下吊掛一個大鐵盤,一個騎士正非常小心地往鐵盤子上放砝碼。

  那都是四四方方的鐵疙瘩,一塊就有十公斤重。

  其他人全都站在幾十公尺外的地方,一個個屏住呼吸,唯恐一口氣喘得太大就會讓那個框架掉下來似的。

  鐵塊越放越多,慢慢地堆得如同一座小山。

  突然「匡」的一聲響,整個框架連同下面的大鐵盤全都掉下來。

  但是四周卻響起一片歡呼聲,似乎這根本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偉大的創舉。

  「一萬七千五百二十四公斤,整整一萬七千五百二十四公斤,完全達到所需要的要求。」

  暑坦次的實驗非常成功,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實用化了,先從輕型車輛開始?還是先上重型運輸車?」

  「沒必要一步一步來,可以直接製造靈甲試試看。」

  那些大師們圍繞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走而爭論起來。

  拋開他們那些勾心鬥角的心思,帕金頓戰甲製造師的底子確實很扎實,特別在理論方面更是如此,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快把東西搞出來。

  那台超級智腦提供的不是詳細資料,更像是維修手冊或說明書之類的東西,雖然指點一個方向,但要研究出成果仍舊花了很大的力氣。

  這和利奇之前在卡佩奇研發能量護盾的情況差不多。卡佩奇的幾位大師帶著一幫助手,整整研究大半年才把能量護盾做出來,但是仍舊有些小瑕疵,最後的版本還是利奇自己動手弄出來的。

  這個項目參與的人雖然多了些,總共有:十六大師參與其間,但是前前後後加起來所用去的時間卻只有一個多月。兩者的差距可見一斑。

  感到喜悅的不只是那些戰甲製造師,還有安妮莉亞和帕金頓高層的官真們。他們顯然更明白這種技術的價值。

  這次的實驗太重要了,安妮莉亞不能不來視察,密斯拉公主也和她在一起:除此之外只有統帥部和參謀總部的幾個高官,這些都是真正的高層,能夠保證不會往外洩密。

  既然已經來了,女皇陛下不可能裝作沒有看見利奇,她朝著利奇招了招手。

  在大庭廣眾之下,利奇總感覺和女皇陛下的關係讓他有些尷尬,所以他盡可能地往遠處躲,但是現在他躲不開了。

  「能替我們解釋一下其中的意義嗎?」安妮莉亞倒是顯得很親密,不過她此刻表現出來的親密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別人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她和利奇之間有任何曖昧。

  利奇沒有這個本事,他還沒有學會演戲,所以神情有些僵硬,好在旁邊的人都以為是緊張讓他顯得如此。

  暑旭個框架大部分是用一種高強度合金製造的,雖然也用了一部分神之合金,不過只佔總重量約百分之十,這也意味著以前建造一部靈甲的神之合金,現在可以用來建造十部靈甲:如果用來製造反重力運輸車,至少能夠製造六、七輛,每一輛的載重估計在十五噸左右。」

  聽到這些解釋,安妮莉亞和那些高官的臉上頓時有了一絲興奮之色。

  一輛載重十五噸的運輸車確實沒有什麼意義,可數量一旦提升,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這幾位高官正自興奮,卻聽到利奇顯得有些無奈地說道:「可惜再怎麼減少,仍舊要用到神之合金。」那幾位都沒話說了,他們已經非常滿足,一部靈甲現在變成十部,足夠讓他們打贏這場戰爭。

  別人可以不說話,安妮莉亞卻必須說上兩句:就算不為了利奇,她也要顧及那些大師們。

  暑旭不是很好嗎?因為神之合金非常珍貴,所以你現在開發的技術才越發顯得有價值。如果把現有的靈甲全都重新融化,按照這種技術製造成新的靈甲,我們所擁有的靈甲數量就是聯盟的十倍。」

  旁邊的人不停地點著頭。

  利奇猛然間醒悟過來。這個世界上說到靈甲數量,帕金頓絕對能稱得上第一。

  聖殿裡就放著十幾部靈甲,四大王族肯定也有屬於家族的靈甲,而且不只一部。這樣一算就已經超過二十部了。

  他不相信帕金頓聖國私底下沒有藏著更多靈甲。

  同盟中的奧摩爾帝國歷史和帕金頓一樣悠久,這麼多年積累下來,靈甲數量也肯定超出他們公開的數字。

  至於羅索托,這個國家最擅長的就是巧取豪奪,雖然歷史不如另外兩大帝國悠久,卻也是第一次列國大戰之後就已經存在,迄今有八個世紀,根底同樣不簡單。

  與之相比,聯盟都是新興國家,就算弗蘭薩帝國得到當年血色旌旗遺留下來的財富,也肯定沒有辦法和同盟相比。

  所以比靈甲的數量,同盟肯定佔據優勢,現在再乘上十倍,優勢變得更多。

  離開試驗場的時候,每個人的心情都很不錯。

  那幾位大人物全都日理萬機,根本沒有什麼空間的時間,所以看完試驗,他們都沒有多做逗留。

  安妮莉亞也離開了,她離開時讓利奇上了她的車。

  一到車上就聽到密斯拉公主不懷好意地問道:「需不需要我暫時迴避一下?」

  利奇被說得挺尷尬,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安妮莉亞居然毫不在意,而是很隨意地將手搭在車窗旁邊,整個人微微斜過來,愜意地半靠半躺。

  「你還有好東西沒有拿出來,現在這裡沒有其他人,你是不是該交代一下?」安妮莉亞懶洋洋地問道。

  她不讓女兒出去,為的就是能夠壓下同心咒的反噬:現在擺出這副模樣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利奇不知道這些,他只覺得此刻的女王陛下給他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不清楚安妮莉亞知道了些什麼?

  「你在卡佩奇時前前後後弄走三部智腦,後來在鬼谷的那座遺址又鬼鬼祟祟拆開一部大型智腦,從裡面抽走兩塊板子,你的收穫應該不小吧?」安妮莉亞輕笑著問道。她此刻的笑容倒是和她女兒剛才的樣子有幾分相似,都是不懷好意。

  不過利奇暗自鬆了口氣,智腦的秘密對以前的他來說非常重要,但現在他已經有了蘇珊這張底牌,再加上知道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繼續守下去有些沒必要了。

  「我確實得到一些東西,不過想要實行根本不可能。這些技術和當今文明根本不是同一個體系,我只能盡可能挑一些簡單的技術,盡可能用現有的辦法實行。」

  「為什麼不複製一份給我?你做不出來不意味別人也沒這個能力。」安妮莉亞說出她真正的意圖。

  儘管利奇是她的情人,但是為了帝國的利益,安妮莉亞仍舊認為只有將太古時代的技術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比較保險。

  「除非把記錄裝置的傳輸速度提高一百倍,要不然我就算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時,想將所有資料送進記錄裝置裡,恐怕也要半年的時間。」利奇說的是實話,不過他若想將資料給安妮莉亞,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把那些影像資料全都刪去,幾天時間就夠了。

  安妮莉亞不知道真假,不過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除了利奇,她還沒有找到第二個能讓那些智腦啟動的人,甚至連她本人都做不到。

  「那就只有等到戰爭結束了。」安妮莉亞不打算過於緊逼。

  她甚至知道讓利奇把東西拿出來,這種手段落於下乘:馬克斯才是真正的高明。同樣也知道利奇的底細,但是他和艾斯波爾那幫人忍得住不問,等到將來需要開發那些技術時,利奇首先會想到的肯定是找卡佩奇合作。

  雖然知道這些,安妮莉亞也別無選擇,第一強國必須有第一強國的傲氣。

  除此之外,這次利奇得罪帕金頓所有大師級的戰甲製造師,這也是她不得不採用強硬措施向利奇索取那些資料的原因。

  現在是戰爭時期,還可以用威脅的辦法讓那些大師們就範,等到戰爭過去之後,這招就失做了。

  安妮莉亞也知道帕金頓的積弊,但這個頑疾的根源就是聖國森嚴的等級制度,改變的話可能會動搖聖國的根基。

  所以戰後利奇就算找帕金頓合作,那些大師們也肯定會明著暗著加以阻撓。

  安妮莉亞很無奈,坐在她這個位置上就會有許多這樣的無奈。

  看到利奇的神情變得陰沉,安妮莉亞心中微微一痛。她知道裂縫已經產生,從此以後,利奇和帕金頓不會再像以前親密無間。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利奇把國家的關係和私交分得很清楚,就算他對帕金頓有裂痕,和羅拉莉絲的關係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現在我要帶你去看一樣東西。」安妮莉亞仍舊懶洋洋地說道。

  她不會像尼古拉五世那樣,明知道裂痕已經存在,還要把裂痕拉得更深:她現在要做的是讓裂縫盡可能彌合一些。

  利奇這才發現他坐的這輛車,剛剛進城後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拐了一下,眼看著又要出城了。

  快要出城之前,車突然停下,安妮莉亞第一個下車。

  只見馬路旁邊還停著另外一輛車,車門打開,安妮莉亞立刻鑽進去,利奇和密斯拉公主殿下緊隨其後也跟了進去。

  看到這種情形,利奇已經猜到,安妮莉亞要帶他去的應該是類似秘密基地之一類的地方。

  這是用秘密交換秘密,其中示好的味道非常濃重。

  他並不傻,當然能猜到安妮莉亞的意思。

  這不讓他好受,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悲哀。

  調換車輛之後,這輛車出了城並一路朝著外圍駛去。半個小時後,它駛入天之城周圍諸多衛星城中的一座。

  這是一座比較不起眼的衛星城,等級最低。住在這裡的人大多是普通階層的市民。這裡的道路顯得有些狹小,兩邊的房子也很普通。

  這輛車一直開到市中心,然後拐進一條很深的小巷。

  小巷的盡頭有一個小門。

  一進入這裡,利奇感覺小巷兩邊的陰暗角落都藏著負責警戒的暗哨,他們的目光時不時掃過這輛車。

  看到車子已經抵達巷子口,利奇正打算下來,突然他感覺身體往下一沉。車子外面的地板居然整塊陷下去。

  直到降下十幾公尺,前方終於露出一條隧道。

  這又是大手筆,利奇對帕金頓人的習慣已經越來越無話可說。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這一次開得不快,幾分鐘便看到前面有一道鐵柵欄門。

  安妮莉亞這次終於從車上下來了。

  柵欄門打開一道縫隙,只能容一個人進出,安妮莉亞仍舊走在最前面。

  利奇緊跟在後面,等到他一過那道鐵柵欄再拐了個彎,他的眼睛頓時一亮。

  裡面是一個不算很大的房間,但整整齊齊停著二十五部靈甲。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帕金頓歷千年而不倒,始終屹立於各國之上的倚仗。」安妮莉亞說到這裡時,突然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她纖弱的身體突然冒出一股豪邁又蒼涼的氣勢。

  不過此刻的利奇根本沒有注意到這種變化,他的心裡只有震驚。

  包括聖殿裡的那些靈甲再加上各大家族手中的靈甲,帕金頓聖國絕對能湊出一支全部以靈甲組成的中隊。

  聯盟最主要的三個國家就算聯手也未必湊得出這種規模的一支部隊。

  這就是第一大國的根基。

  當然利奇也知道,除非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帕金頓不會將這張底牌亮出來:此刻女皇陛下讓他看到這些為的只是彌合剛才製造的裂痕,順帶也是為了讓他知道,他需要多少神之合金,帕金頓都拿得出來。

  「能夠製造神之合金的機器不是只有兩台嗎?」利奇不認為帕金頓聖國在產量上做了手腳,神之合金的生產是在各國監視下完成的。

  八個世紀以前,各國聯合起來和帕金頓聖國為敵,除了因為被帕金頓壓制兩百多年、積怨已深之外,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帕金頓獨佔神之合金這種重要的東西。

  在第一次列國戰爭後,各國和帕金頓簽訂條約,神之合金的生產從此由各國共管,分配時以當時各國國力的比例進行分配。雖然一千多年來帕金頓始終獨佔贅頭,不過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積措下這種數量的神之合金。

  安妮莉亞原本就是為了緩和關係才帶利奇來這裡,既然連如此至關緊要的秘密都拿出來,自然不需要在其他事情上遮遮掩掩,所以她知無不言。

  「整個世界上前前後後發掘出來製造神之合金的機器恐怕有五到六台,為人所知的就是我們帕金頓有三量,弗蘭薩帝國也有一台。不過這是表面上,暗地裡弗蘭薩人還有一台,這兩台原本都屬於血色旌旗:奧摩爾也有一台,那是六個世紀以前從納賽爾的一座遺址裡得來的。羅索托也可能有,他們的國土面積最大,發掘出來的遺址數量也最多。」

  安妮莉亞雖然沒有提到帕金頓是不是還有一台這種機器,但是從她的言語中,顯然已經承認了。

  唯一讓利奇感到有些驚訝的是,弗蘭薩帝國居然有兩台這種機器。

  只是一想到那是血色旌旗留下的,他又不奇怪了。

  當年血色旌旗滅國無數,最強盛的時期連帕金頓都不得不退避三舍:奧摩爾和羅索托幾乎被打殘,再加上血色旌旗的風格令人不寒而慄,他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所有的人都被殺戮一空,所有的東西都被掠奪乾淨,所以他們存在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是積累的財富只有帕金頓聖國能與之相比。

  更何況,開創血色旌旗的血色帝皇是一個和初代聖皇同樣神秘的人物。初代聖皇能夠取得如此成就是因為超級智腦蘇珊的協助,血色帝皇的背後說不定也有。類似的存在。

  當利奇想得出神的時候,旁邊的公主殿下插進來說道:「其實,機器多一台少三量,差距也不是很大,如果能將製造做率提升才是真正的優勢。我不相信太古時代的人,製造這種金屬也是用這種缺乏做率的辦法。」

  利奇知道密斯拉在暗示他往這方面努力,不過他當做沒聽見。

  別人不知道神之合金的底細,他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留存到現在那幾部所謂的製造機器,根本就是類似培養皿的東西。

  就像當初艾斯波爾所猜測的,神之合金是一種小得連顯微鏡下都看不見的人造金屬生命體,這玩意兒能夠像細菌一樣自我分裂、自我成長,然後再次分裂,只不過想要成長和分裂必須有:疋的條件,而且速度慢得驚人。

  太古時代的人當然有另外一套製造神之合金的辦法,但是那種技術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明白的。

  「別貪心,我們現在研發的那套技術一旦成功的話,以前製造一部靈甲的材料,將來就算沒辦法製造出十部靈甲,六、七部總是有,這些難道還不夠讓帕金頓所有的天階騎士都擁有一部屬於自己的靈甲嗎?」利奇對這位公主殿下的貪得無厭有些鄙夷。

  密斯拉一時間找不出話反駁。

  靈甲這東西確實用不著太多,能夠保證每一個天階騎士都有一部就已經足夠了,即便是帕金頓也只有兩位數的天階騎士。

  帕金頓現有的靈甲全都融化,再用這種新技術重新建造的話,靈甲的數量就大大超過天階騎士的數量。

  多餘的靈甲也足夠裝備附庸國的天階騎士。

  至於奧摩爾和卡佩奇本身擁有的靈甲融化重造後,足夠給他們的天階騎士用。

  只要一想到不久的將來,同盟即將擁有數百部靈甲,密斯拉就感覺血液沸騰。

  到了那個時候,摧毀聯盟簡直易如反掌。

  駕馭靈甲的天階騎士只有用同樣駕馭靈甲的騎士對抗,那種恐怖的威力不是普通戰甲靠數量能夠抗衡的。

  以前正是因為靈甲的數量稀少,所以那些強悍到極點的天階騎士才無法真正地縱橫戰場:現在情況變了,將來的戰場必然是天階騎士的天下,戰爭的方式將再次發生變化,勝負將取決於尖端武力的數量。

  從秘密倉庫回來,第二天安妮莉亞就批了一噸神之合金下來,這樣大的手筆,即便是那些大師們也從來沒有見過。

  好在有了之前那次成功的實驗,眾位大師們確實很有自信,就算最保守的人都認為成功的可能性在六成以上。

  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裡,所有的人心思全都放在怎麼把技術轉化成為實用的設計上。

  設想其實早就有了,除了用來製造靈甲,另外一個重點就是製造反重力車輛。

  車輛的類型就兩種,一種是單人使用的類型,載重不超過三百公斤,速度要盡可能快:另外一種則是重型運輸車,雖然當著安妮莉亞和幾位高官的面,利奇說這種重型運輸車的設計載重是十五噸,事實上大師們拿到的設計要求只有十噸,為的就是降低設計難度。對速度方面的要求就更低了,只需要達到時速九百公里,比聲音的速度要慢,因為超過音速的話,那種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會傳得很遠,不太利於潛入敵人的後方。

  帕金頓聖國的大師們缺乏創新精神,但是功底確實紮實,任務一發下去,成果很快就出來了。

  最先出現成果的是負責研究那兩種車輛的組別。

  特別是輕型車輛,因為條件實在太寬鬆了,再加上利奇那件戰鬥服運用許多相關的技術,這些技術早已非常成熟,拿過來就可以用,所以才幾天時間,幾部樣機就造出來了。

  利奇不負責這個項目,他管的是靈甲改造那一塊。不過樣機一出來,他立刻就知道了。

  他正在為靈甲的設計而煩惱,那幾部樣機的出現是如此及時。

  之前超級智腦蘇珊已經告訴他,最適合他和羅拉莉絲的靈甲是什麼樣子,它還保證以現有的技術,絕對能製造出那兩部靈甲。

  它說得異常輕鬆,但是利奇剛開始就立刻卡住了。他卡在羅拉莉絲那部靈甲所使用的光學隱形系統上。

  蘇珊只提供草圖,沒有構造圖,更沒有系統原理說明,所有這一切都要他自己搞定。

  他為此頭痛好幾天,最終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

  如果是在卡佩奇的話,他肯定會去找艾斯波爾、莎爾夫人、伊洛他們商量一下。往往一番激烈爭論之後就會找出一條可行的路。

  但在這裡卻做不到。

  並不是他看不起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前天他試過把人召集起來,希望他們能夠提供一些靈感,結果大失所望。那些大師們在開會時也是遵循那套等級森嚴的傳統,低一級的人一言不發看著高一級的人,高一級的人全都看著他,整個會場上鴉雀無聲。

  他正感到絕望時,這幾部樣機被製造出來了。

  原來用飛翼從天之城飛到卡佩奇需要一整天的時間,而且會感覺很累,使用這種裝置最多就兩個小時。

  「給你們兩天的時間,把必須做的測試全部完成。」利奇對負責這個項目的幾位大師命令道。

  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敢違背他的意思。

  別人不知道他趕時間的原因,全都以為利奇這樣急是因為戰局到了關鍵時刻,這些裝備要趕著上戰場。,

  只有一直跟在利奇身邊的羅拉莉絲大致能夠猜到利奇的想法。

  「那太危險了吧?」羅拉莉絲趁著沒有其他人時勸利奇不要冒險:對於這種反重力輕型車輛的速度,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試車的時候,當速度提升到極限,其中一部樣機甚至超過音速的兩倍。

  「你實在擔心的話,就由你來駕駛。」利奇想了一個折衷的方案。以羅拉莉絲聖級的實力,就算樣機在半路上出事,她也能及時反應過來,到時候頂多受點小傷,活命絕對不會有問題。

  稍微猶豫一下,羅拉莉絲最終還是答應。

  兩天之後,初步測試的結果出來了,樣機的性能非常出色:更重要的是,它的性能很穩定,整個測試的過程中居然沒有一點故障。

  測試報告讓羅拉莉絲心中的最後一絲憂慮終於煙消雲散。

  這部樣機形狀如同一個略微扭曲的梭子,怪不得私底下把它稱作為「飛梭」,利奇覺得這個名字很貼切。

  「飛梭」長兩公尺,有點像「輕騎」:駕駛的方式也和「輕騎」一樣,只是這玩意兒沒有輪子。停止時,它的底下有四根支架撐在地上,等到飛起來,這些支架會自動收起。

  「飛梭」上部微微有些凹陷,那裡是座位,坐墊居然是用鹿皮手工縫製的,很軟、很舒服,也很奢侈,只有帕金頓人才會這樣做。把手和邊緣的一圈都鍍了金,正前方最顯眼的地方還焊上一塊帕金頓皇室的徽章。

  這玩意兒被弄得像工藝品似的,利奇都有些不捨得坐上去。

  前面的位置當然是留給羅拉莉絲的,她坐上去之後,雙手握住把手,先是試探性地扳動兩下,她感覺有些太輕了。

  駕駛「飛梭」比駕駛「輕騎」更加容易,只有一個啟動停止按鈕,一個緊急剎車,一個加速減速控制旋鈕。握把正中央還有兩個小小的標示儀,一個顯示的是速度,另外一個顯示的是剩餘多少能量。

  利奇從後面抱住羅拉莉絲的腰,那樣子看起來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隨著啟動按鈕被按下,「飛梭」發出「嗚嗚」聲響,無數光線從反重力裝置開始沿著「飛梭」上的神秘紋路一點點地往上蔓延。

  同樣是啟動反重力裝置,通過神之合金的聲勢沒有那麼大,不會在身體四周搞出一個光繭,能量大部分被有做導引到整個「飛梭」的表面,做率自然高得多。

  只聽到「颼」的一聲,「飛梭」一下子躥了出去。

  一瞬間利奇感覺身體做彿有幾噸重,大腦的血液一下子都流出來,腦部的暫時性缺氧讓他感覺眼前發黑。

  幸好這一切只持續片刻,很快又恢復正常。

  這東西的瞬間加速實在太好了,好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不過利奇不打算修改,因為他有過被兩部靈甲追殺的經歷,那一次他若能夠這樣迅速,就用不著在兩部靈甲的夾擊下狼狽閃避,如同在鋼絲上跳舞一般,稍微有點行差踏錯就會落得必死無疑的下場。

  「飛梭」仍舊在加速,最初的五秒鐘讓它達到音速的一點五倍,接下來速度想要繼續提升上去就沒有那麼容易,速度表的指針如同烏龜爬,一格格地往前磨蹭。

  不過此刻的速度對於普通騎士來說已經過快。因為「飛梭」飛不高的緣故,兩邊和腳下的景物全都飛速往後掠過,頭頂上的空氣護罩被迎面而來的高速氣流衝擊得波動不停,做彿隨時都會崩潰似的。

  「我決定了,等到和艾斯波爾他們討論過之後,我打算再去一趟德雷達瓦。」利奇現在做決定顯得越來越隨意。

  羅拉莉絲有些受不了這個傢伙。卡佩奇和天之城之間也就四、五千公里,距離不算太遠,以前駕馭靈甲跑一趟也就三個小時:現在的速度更快,頂多兩個小時肯定就能到。但是德雷達瓦離這邊卻有一萬多公里,要飛五,六個小時,中途還需要降落下來更換能量結晶。

  「接下來德雷達瓦可能會有點事,所以我有必要去一趟。」利奇敢這麼說是因為他之前從密斯拉公主的只書片語裡,感覺接下來西線將會好戲連台,而在那裡能夠動用的武力就那麼幾支,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支荒漠聯軍。

  雖然利奇已經離開德雷達瓦,但是他和那邊的聯絡一直沒有斷過。自從他離開之後,黛娜做得倒也不錯:在她的領導下,獨立軍那幫女人已經漸漸掌控住這支聯軍。

  這一次過去,他打算進一步擴大聯軍的規模。

  以前的他目光僅僅局限於蒙斯托克,但是自從繼第七代聖皇之後成為超級智雕薊珊的第八位管理真,利奇突然感覺自己的格局實在太小了。

  他打算移到另外一個更大的棋盤上,擴大聯軍規模是他在這個棋盤上落下的第一顆棋子。

  「我必須和安妮莉亞聯絡一下。」羅拉莉絲不敢立刻答應利奇的要求,她不知道利奇的真實意圖,只是對利奇的隨心所欲感到有些意外。

  此刻想要聯絡後方已經變成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從帕金頓到卡佩奇或奧摩爾之間,每隔十幾公里就有一個聯絡基地,這些基地同時也負責監視四周的情況。

  只過了片刻,安妮莉亞的回覆就傳來,和利奇預料的一樣,這位女皇陛下同意他這個臨時跳出來的想法。事實上,同盟高層也希望他能夠牢牢控制住荒漠聯軍。現在這已成了一支可以起決定性作用的武力。

  「安妮莉亞讓我們順便做一件事:我們前往卡佩奇時在大學城中央降落,去德雷達瓦時順便找幾個大一些的城市從它們的頭頂上飛過,中送我們要降落在巴莫爾補充能量。」羅拉莉絲轉達安妮莉亞的意思。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安妮莉亞要他們大肆張揚,顯然要讓聯盟知道,同盟在反重力研究方面又有新的突破。

  他不明白安妮莉亞打算幹什麼?

  雖然他已經有了在大棋盤上落子的想法,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新手,還做不到像安妮莉亞那樣統攬全局。

  「我們直接去大學城?」羅拉莉絲問道。雖然安妮莉亞說要這樣做,最終還是要看利奇怎麼決定。

  「不,先去老街。」利奇給了一個不同的答案。

  既然想要插手棋盤,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聽話,他必須要有自己的主見。而前往老街也確實有他的理由,首先他要去探望一下老伯,他想知道老伯研究那部(刀經)到什麼程度?此外,回卡佩奇他不可能不去看看大叔。

  隨著戰局漸漸變得對同盟有利,卡佩奇越發熱鬧起來。

  「飛梭」降落在老街上時,利奇明顯感覺到老街上的人似乎多了一些。

  他和羅拉莉絲不打算守在「飛梭」旁邊,因為他們停的地方就是大叔的圖書館門口。

  這裡看起來連個看守都沒有,實際上沒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安全了,「飛梭」就算放在這裡也用不著擔心會被偷。

  圖書館的門緊鎖著,大叔不在家,他肯定是去開會了。

  利奇打算先去看看老伯。

  老伯的食材鋪離這裡很近,拐過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一百公尺就到了。

  和往常不同,一進店舖,裡面居然有人。

  老伯看到利奇進來只是抬手打了個招呼,他仍舊在接待買東西的顧客。

  買東西的是一對老夫妻,顯然是這裡的熟客,雖然他們的身上沒有顯露出一點騎士或者念者的痕跡,利奇卻不敢小覬。他對住在這附近的看起來像是平凡人的傢伙全都有些過敏,誰都不敢肯定那是不是和老伯、大叔一樣的人物。

  利奇正觀察著那對老夫妻,突然他感覺羅拉莉絲有些異常。

  回頭一看,只見羅拉莉絲雙目炯炯地盯著老伯,她的瞳孔微微有些收縮,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怎麼了?」利奇傳音問道。

  「老傢伙突破了,他已經是聖級強者。」羅拉莉絲給了一個讓利奇喜出望外的回答。

  不過歡喜的同時,利奇也感覺遺憾,他沒有看到老伯是怎麼突破的。

  「老傢伙卡在這一關足足四十年,論積累之深厚,當今世上絕對無人能及,所以一旦突破晉陞聖級,以他對力量的理解,他的實力恐怕遠在另外幾個老牌聖級強者之上,甚至有可能超過他的徒弟馬克斯。」

  羅拉莉絲沒有提到自己,不過她略帶黯然的語氣已經說明一切。

  連馬克斯也不是對手的話,顯然她更不可能打得過。

  暑坦怎麼可能?」利奇感覺不可思議:「那些聖級強者難道在蹉跎歲月?這麼長時間下來,他們也應該有所進步吧?而且站得越高看得越遠,實力提升也應該更快才對呀。」

  羅拉莉絲搖了搖頭:「你沒辦法理解,晉陞聖級後就會有一種感覺:自己站在山頂之上,上面再也沒有路了,往前走的話,不管朝著哪個方向都只會是下坡。反倒是沒有晉陞聖級之前,因為有一個目標存在,所以拚命往上攀爬,結果就是越爬越高。一旦踏足聖級,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費,肯定會比其他人站得更高更遠。」

  利奇瞪大眼睛聽著,他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種事。

  那豈不是說,越晚踏足聖級實力就會越強?早早踏足聖級的那些天才,實力反倒會差一些?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那對夫妻已經買好東西,和老伯道別後走出了門。

  「你修煉的速度讓我挺吃驚,沒想到一個多月不見,你居然已經是准輝煌騎士了。」老伯顯得挺意外,他上上下下打量利奇。

  他最驚訝的不是利奇的修煉速度,快速的晉級往往根基不穩,但是利奇的根基反而扎得異常牢靠,他能夠感覺到利奇體內的變化,能夠感覺到利奇的鬥氣毫無阻塞地流淌。

  「沒想到,「金剛」居然這麼適合你。」老頭長歎一聲,現在再想改回來已經不可能了,他當然看得出利奇當初如果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現在恐怕已經連破兩關,成為真正的輝煌騎士,而且頂多一年就足夠讓鬥氣和精神力強度達到再次晉陞的要求,成為天階絕對是水到渠成。

  暑坦東西還你。」老伯從口袋裡面掏出羊皮卷,他讓人做了一個經筒用來保護這東西。

  利奇接過經筒,這部(刀經)不是他的,要不然他就乾脆送給老伯。

  看著利奇將經筒小心翼翼塞進右側的口袋裡,老伯身形一晃從櫃檯的後面走出來。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以至於利奇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出來的。

  更讓利奇莫名其妙的是,老伯居然將案板上的菜刀塞進他的手裡。

  「還記得當初我不讓你解釋那些文字嗎?」老伯問道。

  利奇點了點頭,當初他想翻譯,但是老伯的眼睛一直都盯著最後那幅圖:原本他打算把譯本讓人送過來,可惜回去後他就因為一時心血來潮去了天之城,這件事被他耽誤下來。

  「我突破瓶頸之後,讓人幫忙翻譯那些文字,卻發現上面寫的東西似是而非,不但沒用,反而會把人引入歧途。」老伯說道。

  利奇大吃一驚,他趕緊掏出經筒拔掉頂上的塞子,將羊皮卷從裡面掏出來,抖開仔細瀏覽。

  可惜的是,以他的眼力根本看不出後面那幅圖到底隱藏什麼奧秘,自然他也看不出裡面的東西和前面的文字相差在哪裡?

  「我不知道留下這東西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為了保證不會外傳吧?」老伯首先想到的就是這種可能,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對武技的傳承總是充滿矛盾,既希望能夠後繼有人,把自己的技藝一代一代傳承下去,又敝帚自珍,唯恐秘技外傳被外人得去。

  突然,他一把抓住利奇的手,沉音喝道:「把精神全都集中在刀上,這一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我讓你親身體會一下羊皮卷裡的那幅圖所要表達的內涵。我只使一次,能夠參悟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運氣。」

  說完話,他抓著利奇的手,從左到右劃出一刀。

  這一刀非常簡單,沒有凝聚一絲鬥氣,也沒有刀風、刀氣或刀光激射而出,甚至連風都沒有捲動一絲。

  但是當老伯放開他的手之後,利奇仍舊僵立原地:此刻他的心停留在剛才那平平淡淡的一刀之上。

  這一刀簡單到極點,平凡到了極點,而且刀上一點都沒有施加力量:偏偏這樣平凡又簡單的一刀卻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被這一刀割裂開來。

  他知道,老伯讓他體會的正是這種一刀割裂天地的感覺。

  想要把感覺變成自己的東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這一點上,任何智腦都幫不上他的忙,鬥氣是太古時代沒有的一種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利奇仍舊呆呆站在那裡,他的手裡握著那把老舊的菜刀。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甚至整個房間裡都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老伯和羅拉莉絲都沒有將利奇從感悟中驚醒。實力到了他們這個程度都很清楚此刻利奇在幹什麼,也知道這種狀態有多麼難得。

  突然,利奇動了,他和剛才一樣劃出一刀。

  這一刀劃得很慢,遠比剛才老伯那一刀要慢得多,但是這一刀的氣勢卻很足,一刀劃過,整個房間都發出嗡嗡震響。

  又是一刀,動作仍舊和剛才一樣,但是這一次卻快得多,快如閃電,而且同樣聲勢驚人。

  利奇一刀接著一刀揮砍起來,一開始仍舊和剛才一樣,從左到右橫著劃過,漸漸地他的刀路變得隨心所欲,橫一刀豎一刀,想怎麼砍就怎麼砍。

  一刀緊似一刀,每一次揮出,威力似乎越來越大:被割裂的那一瞬間,空氣被極度壓縮,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一開始像鞭炮,漸漸變成雷鳴一般。。

  眨眼間數千刀過去了,突然沒有灌注絲毫鬥氣的刀刃之上,一道刀弧激射而出。

  這道刀弧看起來是半月形,只有向前的一側有微微亮光,但是仔細看卻可以看到那應該是一個圓形,只不過後面一半黯淡無光。

  刀弧飛出的速度快到極點,比利奇以往的任何一招都快。

  就在刀弧劃出的一瞬間,利奇清醒過來,他眼看著刀弧朝著老伯和羅拉莉絲飛去。

  這道刀弧挺長,幾乎把四分之一個房間籠罩在裡面,老伯和羅拉莉絲都在攻擊的範圍之內。

  利奇的心為之一驚。

  就在這個時候,老伯動了。

  他的手一抬,一把抓住刀弧,然後那隻手一緊。

  飛到近前的刀弧居然從中而折,刀弧上蘊含的刀勁在折斷的一瞬間朝四面八方蕩漾開來,一路上不管是櫥櫃還是木架,全都被整整齊齊切割開來,甚至連牆壁上也留下一道異常纖細的割痕。

  一看到自己的店舖被搞成這樣,老伯腳尖一點,立刻跳到利奇的面前,舉起右手就是一個爆栗。

  利奇感覺腦袋上像是被鎯頭敲了一下似的,疼得要命。

  「你這個傢伙,上次直接搬空我的地窖,這一次又想砸我的店舖?」老伯罵道。

  不過誰都能夠聽得出他不是真的想要罵人。老頭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對幫了他大忙的利奇也是越看越順眼。

  原本他只是看在利奇得了馬克斯「劍聖傳承」的面子上,把利奇當成自己的徒孫,所以高興時指點利奇兩下:現在利奇在他眼裡仍舊是徒孫,不過是得寵的那種。

  「不過看在你修煉成光輪斬的份上,就放你一馬。」老頭其實不心疼這間鋪子,他守著這裡只是找點事情做,不是真的很在乎這門生意。

  「那真的是「光輪斬」?」利奇顯得異常興奮。

  「別高興得太早,你練成的還只是「半·光輪斬」,離「真·光輪斬」還差得遠呢!」老頭當頭澆下一益冷水。

  「「半·光輪斬」?「光輪斬」還有分別?」利奇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他看過力量之書,上面也沒有提過。

  「那當然,不但「光輪斬」有兩種分別,「高頻震盪波刃」也一樣,這是我們一脈的不傳之秘。」老頭抬眼看了看羅拉莉絲,有這個女人在,他感覺很不爽,很多話都不能說。

  轉頭又看向利奇,他現在看利奇全都是優點,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招惹的女人實在太多了,他很難保證這個傢伙會不會為了女人,把秘傳的訣竅洩露出去?

  「我原本以為神技全都是公開的,能不能修煉成功全憑各自的努力和運氣,沒想到……」利奇歎息著。

  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老伯又在他腦袋上狠鑿一下罵道:「騎士最重傳承,哪裡能夠胡來?也就你這種半路出家的傢伙敢胡說八道。」

  「十七種神技之中,公開的那一部分都是完整的,缺少的只是最後那一部分:如果有誰能把公開的那部分練到極致,自然會有人找上門來,把最後那一部分給他。」老人解釋道。

  「居然有這樣的說法?」利奇感覺奇怪,莉娜她們從沒有提過。

  站在一旁的羅拉莉絲知道他在奇怪些什麼,不由得插嘴說道:「原本等到你晉陞天階,自然有人會告訴你這些。」

  利奇有些明白了,一般來說,當一個騎士修煉成一門神技,這個人十有八九已經是天階騎士,就算不是,離天階也不會太遠,自然有資格知道這些。

  「現在我已經練成了「半·光輪斬」,總該告訴我怎麼修煉「真·光輪斬」吧?」利奇朝著老伯攤手。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老人一瞪眼。

  利奇感覺莫名其妙,他撓了撓頭問道:「您告訴我什麼?」

  「我已經告訴你,你現在練成的是「半,光輪斬」,在那之上還有「真,光輪斬」,至於怎麼練成……」老人一臉貓玩老鼠的笑容,賣了半天關子才說道:暑旭種東西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你好好琢磨一下,把剛才我親手教你的那一招琢磨透了,你自然就練成「真·光輪斬」:練不成就說明你沒有琢磨透。」

  問了半天居然得到這個答案,利奇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與此同時,他多少對這位師祖的性格有些瞭解。老伯顯然不像大叔那樣沉默死板,年輕時說不定也是一個跳脫的人物。

  「你練成了「真·光輪斬」?」羅拉莉絲突然插進來,她的語氣中充滿驚訝。

  「怎麼?意外嗎?」老伯顯得頗為得意。

  「了不起。古往令來,真正練成光輪斬的人只有兩個,現在又多了你一個,恐怕連馬克斯的實力也在你之下了。」當初羅拉莉絲就有這樣的猜測,她對利奇提過,但是這次她幾乎已經肯定這一點。

  「你說錯了,馬克斯仍舊比我強一些。」老人指了指利奇的口袋,裝(刀經)的經筒就塞在裡面:「他也看過裡面的東西,我能夠有所領悟,他難道做不到嗎?」

  「馬克斯也練成「真·光輪斬」?」羅拉莉絲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除了驚訝還有一些驚喜。

  戰爭打到現在這個程度,接下來兩邊肯定會動用頂級武力。馬克斯身為同盟第一高手,實力突然提升一層,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不過驚喜的同時,她的心中也多了一絲憂慮。

  踏足聖級的她原本躊躇滿志,特別是利奇決定幫她打造屬於她的靈甲,她的自信膨脹到極點。但是此刻,當她得知馬克斯的實力變得更加精進,她的信心有些動搖了。

  不過真正令她感到擔憂的是,她不知道聯盟會不會也發生類似的變化?

  她剛小對利奇說的話確實沒錯。

  一旦踏足聖級,境界鞏固下來之後,實力再想往上提升就變得難如登天,但是不意味岳進入聖級之後,實力就再也沒有辦法提升,馬克斯就做到了,而且巔峰之上再進一步,和一般的進步不可同日而語。

  羅拉莉絲甚至猜測不出馬克斯現在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如果是以前的她,馬克斯的實力再強也不關她的事,因為她和馬克斯屬於兩種不同層次的人,但是現在的她卻很不甘心。

  這就是踏足聖級之後的心態變化,一旦和另外一個人處於同樣的高度,難免會生出比較的念頭。

  羅拉莉絲的目光轉向利奇,她覺得有必要讓這個傢伙加緊工作,早點把他承諾的那部靈甲製造出來。

  【第三十四卷】第四章:成熟

  「這些真的可以實現嗎?」艾斯波爾拿著利奇的草圖,他對利奇提到的光學隱形始終有些懷疑,反倒是對徹底改變靈甲的構造沒有太多疑問。後者至少已經被證實可行,而光學隱形甚至連應該怎麼達成、需要用到哪些現成技術都不知道。

  「可以肯定現有的技術已經能夠達到那樣的效果。」利奇把話說得很死,他很清楚,如果他自己都不肯定的話,其他人就更有看法了。

  眾人都點了點頭,在場的眾人對利奇瞭如指掌,也知道這個傢伙私底下藏著一些秘密,他既然敢這樣說肯定有原因,而且十有八九不會錯。

  「如果是純光學的辦法,我們就幫不上忙了,在這個領域最有發言權的就是你自己。」艾斯波爾指的是那套模擬系統。那套系統就是由一大堆透鏡、稜鏡和齒輪構成,在同盟,利奇絕對算得上研究光學系統的第一人。

  「有沒有辦法用玻璃製造戰甲的外殼?」伊洛第一個打破沉默,他知道利奇需要別人提供一些靈感,所以不在乎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荒唐。

  不過伊洛也不是信口胡言,前一段時間利奇研發出來的幾種新型材料,除了將玄武岩融化後抽成細絲,換成玻璃同樣也行,那種玻璃布的強度不比玄武岩布差多少,在某些方面甚至還更強一些。

  有了第一個人開口說話,其他人也不再沉默,大家冥m」苦想,很快一個個點子就冒出來。

  「或許不需要用完全透明的材料製造戰甲,只要能把背後的景物投射到前面,不就等於隱形了?」

  「這和現在所使用類似變色龍的隱蔽系統又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用光學方式的話,反應速度會比較快:現在的隱蔽系統需要六秒鐘才能有反應,而且所謂的隱蔽只是變出一些大大小小的色塊。」

  「別忘了戰甲是立體的,就算按照這種辦法實現光線透射,但這部戰甲就如同一塊水晶,由許多幾何平面構成,最後看起來也不會是完全隱形。」

  「不需要那麼苛求,以現在的技術肯定做不到完美隱形,再說那些高階騎士一旦進入對方的「界」,任何迷惑眼睛的花招都失去作用,所以只要在那個範圍之外能對目視產生干擾就應該足夠了。」

  別人都說出自己的看法,只有莎爾夫人一直思索什麼:等到其他人都已經說不出什麼想法,她才咳嗽一聲道:「最近這一年我都在翻閱理事會檔案庫那些研究資料和論文,我記得好像有人進行過這方面的研究。」

  「這怎麼可能?我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利奇差點跳起來,不過他知道老太太不會亂說話。

  「當初你只要歷代神工和大師的研究報告,我看的範圍比你廣,因為我覺得那些沒有成為大師的人未必是他們的實力不夠或缺乏靈感,更可能是因為他們運氣不好。」

  聽到莎爾夫人這樣一說,利奇一陣默然。

  早知道這樣,當初應該讓理事會的人把檔案室裡的所有資料全都傳進記錄裝置,反正用不著他動手,而且文字資料根本不佔地方,智腦全塞得下。

  與此同時,老太太的這番話也讓他想起另外一些東西。

  他的發跡最早是從格拉斯洛伐爾騎士總部那間堆了大量異想天開小冊子的雜物室開始,之後他又在其他類似地方得到不少好處:他能夠走上戰甲設計這條路也與此有關。

  但自從他功成名就,特別是進入帕金頓皇宮,在皇宮圖書館裡看了(力量之書),他的標準好像變高了。

  仔細想來,那些功成名就的人物留下的東西雖然價值很高,理論方面也完善精細,實現的可能性很高,但是他們的想法往往受到經驗束縛:反倒是那些新人因為無知所以無畏,這些人寫的東西沒有太多約束,往往天馬行空什麼都敢想。

  「您還記得是哪一篇論文嗎?」利奇問道。他希望莎爾夫人說不知道,這樣他就可以讓理事會的人把所有資料都翻一遍。

  可惜的是天不從人願,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記憶力好得驚人。她稍微想。了想就肯定地說:「應該是這二十年裡的論文,寫那篇論文的傢伙好像還是我認識的人,不知道是默多克還是本恩……讓人查一下就知道了,那篇論文的名稱很醒目,就是(論光學隱形),只要翻一下檔案目錄就知道了。」

  這位一發話,立刻有人動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伊洛的手下拿著一篇論文走進來。

  論文先遞給莎爾夫人。老太太接過來翻了翻,立刻點頭:「就是這篇,我記得沒錯,是默多克寫的。」她翻到論文末尾,很顯然那個叫默多克的戰甲製造師已經把光學透射系統研究出來。

  老太太輕歎一聲:「就是一個缺少運氣的。」

  「是啊,我們這批人裡他的才華數一數二,如果能夠活到現在的話,這個傢伙至少也是一個大師,可惜三十幾歲就得病死了。」另外一個人也長吁短歎。

  莎爾夫人隨手將那篇論文朝利奇拋過去。

  利奇一把接過立刻翻看起來,他的臉上隨即露出笑容。

  原本他只是想讓大家一起幫忙發掘一些靈感,沒有想到結果會這樣順利。以他現在的實力,就算不用智腦幫忙,將論文從頭看了兩遞也知道這東西拿來就可以用,而且十有八九能夠達到他預想的效果。

  光學隱形肯定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隱形,不過高手相爭,勝負往往在剎那間決定,特別是聖級強者的戰鬥中,只要某方多一絲優勢,往往能夠決定最後的結果。

  「需要我們幫你造一部樣機出來嗎?」伊洛突然笑著問道。

  「恐怕用不著吧?聽說這一個月來,你在帕金頓可謂是風光無限。」法拉克也在一旁調侃道。

  「你把那些人得罪不輕,要不是因為現在是戰爭時期,他們有些怕你戴一頂間諜的帽子在他們的頭上,恐怕已經聯合起來對付你了。」伊洛說道。

  他這樣說當然有目的,同盟各國都知道利奇的能力,全都想將利奇爭取過去。

  這一次利奇突然跑去天之城,讓卡佩奇高層著實嚇了一跳。

  幸好後來發生的一切足以證明利奇不是心向帕金頓聖國,之後利奇和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發生衝突,讓卡佩奇高層喜出望外,他們希望伊洛趁這個機會盡可能拉住利奇。

  「那些人如果能夠花更多的心思在研究上,以他們的根基,恐怕成就不會只有現在這麼一點點。」利奇有些為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不值。

  「這和他們的制度有關,帕金頓的每一個戰甲製造師都是一步步熬資歷上來的,他們當然不願意看到有人能夠一步登天。」艾斯波爾很少說別人的壞話,但是這一次也忍不住開口了。

  「有一件事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伊洛趁熱打鐵說道:「艾米麗那個研究院不是有一大批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在幫忙嗎?本來合作得不錯,但自從你在天之城得罪那幫人之後,研究院就變得有些不太平。」

  「有這事?艾米麗沒有告訴我啊!」利奇感到奇怪,不過轉瞬間他明白這是為什麼。

  艾米麗的性格很要強,她十有八九希望靠自己的力量壓服那些借調來的戰甲製造師。

  「這幫人的心思真夠可以的!在我的身上找不到便宜,轉而對艾米麗下手。」利奇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最厭煩的就是別人對他在意的人下手。

  「你手上的人有沒有多的?有多的話就借我一些。」利奇對伊洛說道。

  他這樣說是打算把研究院裡的帕金頓人全都換掉。

  「絕對沒問題。」伊洛頗為高興。

  當初建立研究院時,利奇不向他借人,反而透過羅拉莉絲找安妮莉亞女皇幫忙,這件事本身讓卡佩奇高層的很多人感覺非常遺憾。

  礙於同盟的關係,他們不能無中生有地說壞話,所以這次看到利奇和帕金頓的同行產生摩擦,卡佩奇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為此興奮不已。只要不是捏造事實,壞話還是可以說說的。

  現在這個結果也正是他們最願意看到的。

  原本因為找到解決辦法而頗為不錯的心情,又因為艾米麗那邊的事變得糟糕起來。

  讓利奇有些意外的是,和艾斯波爾他們告別之後,一走到外面,羅拉莉絲立刻問道:「你真的決定要把艾米麗手下的那些人全都換掉?」

  利奇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帕金頓的反應會這麼快。

  也就是說,剛才開會的那些人裡肯定有和帕金頓關係密切的,這個人居然在開會時就將消息傳出來。

  比起當初在鬼谷給聯盟通風報信的傢伙,這個人高明多了。

  「你通知安妮莉亞?」利奇問道。

  「這件事是安妮莉亞通知我的,她讓我問你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羅拉莉絲不希望利奇誤會她。

  「她對我這麼關心,艾米麗身邊的人想要造反的事,難道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從有了那道裂縫之後,利奇對安妮莉亞早已沒有當初的好感。

  羅拉莉絲能夠感覺到這種變化,可惜她能做到的只有保證自己不至於和利奇越離越遠,想要彌合這條裂縫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你可以自己問她,不過據我所知,這一次借調到艾米麗手下的人全都聽從某些人的煽動,採取不合作的態度,而我們在訓練間諜時總是會告訴他們,一定要和目標人物搞好關係,絕對要低調。」羅拉莉絲並沒有為安妮莉亞辯解,她只是用一種委婉的方式告訴利奇,安妮莉亞在艾米麗的身邊並沒有安插眼線。

  利奇對此倒是沒什麼懷疑,因為帕金頓人確實沒有安插眼線的必要。艾米麗手上的研究項目,對帕金頓、卡佩奇和奧摩爾來說是完全透明的。

  另一個讓他相信這番話的原因是,安妮莉亞為了彌合和他之間的裂縫,甚至把帕金頓聖國最後的底牌露出來給他看,應該不會在他最忌諱的地方冒犯他。

  這是他的逆鱗。

  安娜的死讓他對羅索托帝國恨之入骨,從此再也沒有妥協的餘地,就是最好的證明。當初卡佩奇軍事情報部的人也曾經做過類似的蠢事,卡佩奇高層知道這件事之後,用一場大清洗平息他的怨憤,安妮莉亞的智慧不可能比卡佩奇高層差到哪裡去。

  「她打算怎麼挽回這件事?」利奇不冷不熱地問道。

  「你不是說了嗎?戰甲製造師裡也混進很多間諜?」羅拉莉絲說得淡然,但是稍微清醒的人都能從這種淡然中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那麼多人都是間諜?真不容易啊。」現在的利奇心變得越來越硬,特別是當他知道別人的矛頭不是對準他,而是對準他身邊的人,他的心就會化為噬人的魔火,讓任何敢於冒犯的人屍骨無存。

  「想要讓人感到恐懼,並不需要把人全都殺掉。」羅拉莉絲不是為了替那些人求情,在震懾人心方面,影王家族很有一套:「這群人裡有兩個因為「仙女龍4」的開發,得以在短時間裡面晉陞為大師,他們的榮譽是從你這裡得來的,居然還敢背叛你,絕對要受到懲罰:而且以他們的身份和地位足以用來震懾別人,這樣才會有效果。同樣我們也會調查是什麼人在背後煽風點火,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做這事的很有可能是他們以前的導師,我們的人自然會和那幾位談談。」

  羅拉莉絲的話讓利奇不由自主地打個寒顫。雖然他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懲罰等待那些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就算不死也會被扒一層皮,因為安妮莉亞肯定要給他一個交代。

  「我已經向伊洛借人,總不好再還回去……我回去後問一下艾米麗,讓她決定留誰?」利奇打算把這個立威的機會留給艾米麗。

  既然有了這個決定,利奇必須回布勃卡一趟。本來在他的計劃裡,這邊的事一旦了結就應該直飛德雷達瓦。

  這不是因為他以公事為重,主要是因為回布勃卡的話,他又要頭痛在哪裡過夜。不管是先去莉娜那邊,還是去艾米麗那邊,都會有一番麻煩。

  在布勃卡總共有兩座研究院,一座在山上,是利奇最早建立的,住在那裡的全都是利奇的女人,自然不適合讓外人進入那裡,所以安妮莉亞安排人過來之後就在山的另一邊設立一座研究院。

  去看艾米麗之前,利奇打算先去看看另外那座研究院,他沒有來過這裡。

  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還沒等他靠近就遠遠聽到爭吵聲音,聲音輕細而又尖銳。

  「你們小願意繼續在這裡做就給我滾,我可以告訴你們,搶著來這裡的人有的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背後說些什麼,說我們因人成事,說研究工作都是你們做的。你們做了些什麼?搞出來的東西最後還不是都沒有採用,明明佔了大便宜,居然還倒打一耙……」

  罵罵咧咧的是金妮的聲音。說到罵人,艾米麗身邊的那些人裡只有金妮在這方面最擅長。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梅麗莎的聲音響起:「和他們說什麼廢話?艾米麗,你和利奇去打個招呼,讓他從伊洛那邊借人。這些傢伙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好像這個世界沒有他們就不行了,也不想想誰因為這個項目得益最大。」

  利奇原本打算進去,聽到這兩個女人在裡面,他立刻停下來。

  金妮刁鑽古怪,梅麗莎世故圓滑,玫瑰社的女孩裡就她們不可能吃虧。

  「你的女人裡,派系之分好像鬧得挺厲害。」羅拉莉絲在利奇耳邊輕聲說道。

  利奇知道羅拉莉絲指的是什麼。

  梅麗莎一直都在施泰因,她和她的媽媽身為利奇所屬的這股勢力代表,參與復興黨的日常工作,所以她最擅長勾心鬥角。艾米麗她們會把梅麗莎請回來處理這件事例也無可厚非。

  不過在布勃卡就有兩個不遜色6:梅麗莎的人物,一個是阿麗亞娜,另外一個是卡門,前者要管理商行,或許可能不在,但是卡門管著布勃卡的工業區,她除了偶爾去卡佩奇開會,很少離開這裡:艾米麗她們不找她幫忙,其中有很多值得琢磨的問題。

  利奇暗自歎息。之前他在的時候,以為艾米麗和阿麗亞娜這兩幫女人已經冰釋前嫌,沒有想到只是表象。

  對此,他感到無奈,只能說是女人太多的惡果。

  利奇越來越感覺後院大火小火燒得他渾身難受,他現在後悔以前到處留情。

  聽著金妮和梅麗莎兩個人的怒聲斥罵,利奇的心裡想著很多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這邊似乎根本用不著我幫忙。」利奇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從第一次逃出格拉斯洛伐爾,到了莫瑞納不得不折轉回來開始,他就和玫瑰社的女孩們在一起,一直以來他希望能夠讓這些女孩擁有自保的能力,直到今天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不管是艾米麗、金妮、還是梅麗莎都已經成長,能夠獨當一面。

  「我們走吧,該去德雷達瓦了。」利奇轉過身來,他也在心底暗自決定:從今往後把研究院交給艾米麗她們管理,他用不著再插手了。

  「你好像一下子變得成熟了。」羅拉莉絲一邊駕駛著「飛梭」,一邊說道。

  「因為我剛剛發現,原來我身邊的人全都一個接著一個成熟起來。」利奇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滋味,沒有喜悅,也沒有憂傷,僅是突然間他感覺一切都有些不同。

  「用不著擔心,每個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羅拉莉絲似乎也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那麼你是什麼時候變成熟的?」利奇突然間冒起八卦之心。

  「我?」羅拉莉絲的神情顯得異常苦澀:「像我們這種家庭出生的人,很小的時候就夠成熟了。我們從五歲開始就開始學習怎麼用成人的方式去思考,六歲就要出席各種場合,會見各國的來賓。那個時候的我們被訓練得知道怎麼去看、怎麼去聽、怎麼和別人說話,但是我們的臉上還要帶著兒童的天真,因為這樣的話,別人才會不設防。」

  羅拉莉絲說著兒時軼聞,利奇在一旁聽得毛骨悚然。在天之城的時候他也曾經參與過不少類似的眾會,他對那些天真可愛的小傢伙一直都挺喜歡,現在一想到這些小孩一張張天真的面孔後,居然隱藏與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心,他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突然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密斯拉當初在裴內斯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缺乏同齡朋友的任性女孩,這樣說來,那個傢伙根本是在演戲?」

  「缺乏同齡朋友?」羅拉莉絲笑了起來:「這或許是真的,因為皇室出身的她注定不會得到真正的友情和愛情,不過說起同齡的玩伴,她絕對不會缺。」

  「這裡面也包括你的女兒?」利奇問道。

  「她還沒那個資格。密斯拉的玩伴和近侍全都是四王直系的成員,帕金頓名義上實行的是世襲制,實質上除了各個家族的直系成員會受到重視之外,旁系的地位和普通的騎士沒有什麼兩樣,想要權力和地位都要靠自己的實力爭取,我的那個女兒就有些得過且過……」羅拉莉絲露出一絲淡淡遺憾。

  利奇對這番話不置可否。這就是生在王侯家庭的人,和他這樣的草根出身的人,最大的不同。

  羅拉莉絲認為那些豪門世家旁系出身的人和普通騎士沒有什麼兩樣,他對此絕不認可。

  就算是旁系子孫,她們也有資格修煉家傳絕學,起點就和別人不一樣,更何況她們接受的教育也是頂尖的,修煉時更有高手指點,從騎士學院出來之後就會加入近衛兵團。

  正是因為有這樣絕佳的條件,那些豪門旁系的成員大多在十八、九歲時就能夠成為王牌騎士,二十四、五歲時晉陞為榮譽騎士,三十歲到三十五歲晉陞為輝煌騎士,四、五十歲的時候成為天階。

  換成一個出身差一些的傢伙,比如那個自創出「五嶽峰」的老頭,無論是天資還是努力都遠遠超出常人。卻因為一開始修煉的功法算不得很好,之後又少有人指點,以至於很晚才晉陞輝煌,也錯失人生成長最快的時期,眼看無望天階。

  利奇當然不會把這些煞風景的話說出口,所以他只有沉默。

  在這沉默中,他突然發現一個人變得成熟之後就會想得太多,也想得太深,如果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在這些事上多加琢磨。

  當太陽朝著西邊墜下的時候,灰褐色的荒漠終於出現在眼前。

  離開時是夏天,現在已經是秋季,秋季的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原本應該顯得異常蕭瑟,但此刻卻是一副熱火沖天的景象,遠遠可以看到一串煙塵漫天飛揚,有無數車輛正沿著公路來來回回行駛。公路本就破損不堪,現在更是慘不忍睹。但在公路的旁邊,一條鐵路已經初見規模,很多路段的鐵軌已然合攏。

  按照原定計劃,這條鐵路要半年才能修成,現在看來時間肯定會提前,十一月底或十二月上句差不多就可以全線貫通了。

  利奇看著底下的那幫人,底下的人同樣也看到他,不過對下面的人來說,他們看到的是一道出現在白天的流星。

  因為飛得很低,所以「飛梭」的速度顯得極快,幾乎是一晃而過,眨眼間消失在天際盡頭。

  處於戰爭時期的人全都非常警覺,看到這種從來沒有看過的東西,當然要向上面報告。

  所以當利奇到達赫達爾時就看到底下早已嚴陣以待。

  此刻的赫達爾與他離開時相較又有了一些變化,當初荒漠聯軍剛剛組建,連裝備都沒有完全換掉,有一部分兵團用的還是以前的雜牌戰甲,但現在除了一部分「仙女龍」之外,其他全都是「龍式」戰甲。在城頭之上甚至還停著一部靈甲,那是奧摩爾支援過來的。

  利奇正打算下去和眾人打個招呼,就聽到傳訊通道裡響起蘭蒂的聲音:「利奇,是你回來了嗎?」

  「是的,是我。」利奇連忙回答道。

  很快,城頭上的擴音器裡傳來塞斯庫的聲音:「解除戰備狀態,解除戰備狀態,是你們的軍團長回來了。」

  擴音器裡的話音落下,底下已響起一片歡呼聲。

  「他們好像挺愛戴你。」羅拉莉絲不知道是說真話選是在開玩笑,半真半假地說道。

  「因為我能夠給他們帶來新的戰甲,指引他們走向勝利,並且讓他們得到大量的戰利品。」利奇自然知道他為什麼受歡迎。

  「剛才我說你成熟了,但是成熟不意味著世故,這樣活著難道不累嗎?」羅拉莉絲說道。

  「我不太明白。」利奇確實充滿疑惑,他覺得羅拉莉絲今天變得很奇怪,好像一下子變成一個哲人,說的話全都高深莫測。

  「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充滿利益的成分。你和黛娜,你和莉娜,你和我之間不也是因為利益而在一起?如果你只看到這些的話,你不感覺到活著很難受嗎?」羅拉莉絲淡淡地說道。

  利奇沉思起來,好半天他終於想通了。

  之前他確實有點鑽半角尖,就像羅拉莉絲剛才所說的那樣,成熟並不代表世故,他可以活得輕鬆一些。

  有些人整天為了利益而算計,把利益當成一把尺衡量一切,這種傢伙應該離得越遠越好。

  他身邊的大部分人不是把利益看得那樣重,有時候你幫我,有時候我幫你,大家不會刻意計算誰欠誰的。

  再說,看這種事還有另一個角度。

  以眼前來說,他如果認為這些人對他的愛戴是因為他能夠給他們帶來利益,確實讓人心灰意冷。但是反過來看,因為他能夠給部下帶來利益,所以他的部下都擁護和愛戴他,同樣的意田i卻讓人感到莫名的振奮。

  「謝謝,幸好你提醒我。」和當初那場葬禮之後的安慰一樣,利奇由衷地感謝羅拉莉絲的忠告。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往哪裡降落?先去黛娜那邊?」羅拉莉絲看到利奇已經被點醒,自然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囉嗦了。

  利奇用手一指城裡說道:「還是先去賈拉德那裡,我現在最需要知道的是軍隊換裝的情況。」

  「賈拉德未必在理事會分部,他可能在工廠區。」羅拉莉絲提醒道。

  「就按照你說的去那邊。」利奇也感覺賈拉德在工廠區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自從「仙女龍」開始製造之後,賈拉德已經不再像以前幫別人拼裝戰甲。

  以「飛梭」的速度,到新工廠區只是眨眼間的工夫。

  剛到那裡,他就看見賈拉德匆匆忙忙從織布間裡出來,一邊走,一邊脫著身上的防護服,門口還停著一輛車。

  利奇的動靜很大,那架「飛梭」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賈拉德看到利奇,立刻興奮地喊道:「我剛剛接到消息說你已經回來了,所以我正打算過去,沒想到你居然過來了。」

  兩個人止說話的時候,瑪努埃姆從遠處跑過來,同樣也有人通知他了。

  利奇秈瑪努埃姆的交情還在賈拉德之上,看到老頭自然異常高興。

  「我們一起進城吧,找個地方慶祝一下。」利奇提議道。

  「你既然都來了,還要進城幹什麼?」馬努埃姆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那個破城要什麼沒什麼,還不如這裡好一些呢。」他一直都是這樣口無遖攔,反正賈拉德也不會朝著他發火。

  不過老頭的話確實沒錯,赫達爾連像樣的餐廳都沒有,反倒是這裡,因為要伺候好馬努埃姆和賈拉德這兩位大師,再加上在這裡工作的還有賈拉德的學生,這些人對於德雷達瓦來說全都是最寶貴的財富,所以上面派了一群最好的廚師過來。

  餐廳離工廠區有些遠,有五、六百公尺的距離,整座餐廳依山而建,背朝工業區。

  這裡分成上下兩屑,底下是大客廳,自然是給一般的人使用,利奇他們是去上面的小客廳。

  和德雷達瓦其他地方一樣,這裡沒有椅子,所有的人只能席地而坐。因為幾個人來得異常倉促,廚房裡連食材都還沒有準備好,負責招待的人匆匆忙忙摘了一些瓜果,切成整整齊齊的小塊端上去。

  「這邊最近怎麼樣?」利奇一坐下來就急不可待地問道。

  「沒你那邊輝煌,你的「仙女龍4」真是不錯。」馬努埃姆搶著說道。

  「這遏現在能造4型了嗎?」利奇雖然聽伊洛提過赫達爾被定為「仙女龍4」的製造基地之一,特別是戰甲結構零件和外殼大部分都會在這裡製造,不過那只是計劃,具體什麼時候執行就不太能確定了。

  「那幾條生產線現在正二十四小時開工,只不過生產出來的東西大部分都運往奧摩爾,奧摩爾卻只運過來不到兩千台核心零件。」賈拉德一臉痛惜的模樣。

  「這個傢伙說得像真的一樣。」馬努埃姆在一旁揭賈拉德的底:「卡洛斯可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這邊沒有吃虧:只要送一部半成品過去就可以換回來一部「龍式」戰甲,這個傢伙一直都在做盜買盜賣的交易,把拿來的「龍式」戰甲賣給周圍的那些國家,已經賺翻了。」

  利奇聽了一愣,他順口問道:「那些國家用什麼付款?我不認為他們的手裡有足夠的錢。」

  「賒帳唄!」馬努埃姆隨意地擺手:「反正接下來打聯盟的話,他們少不了要出力,只要有機會攻佔聯盟的領土,參與戰爭的國家肯定能夠賺個益滿缽滿,到了那個時候,償還欠債是輕而易舉的事。」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這像看到一個肯定大賺的生意,大家到處借錢準備投資一樣:德雷達瓦既是投資者之一,同樣也是借貸者,一旦生意大賺就能得到雙倍的利潤。

  「沒辦法,我們窮啊!如果不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德雷達瓦會和外面的距離越來越遠。那些向我們賒帳買戰甲的國家也是一樣,大家都不傻,也都知道機會難得。」賈拉德不再裝可憐了。

  利奇大致已經知道這裡的情況,那兩幹部「仙女龍4」不用問也知道,肯定落到黛娜她們的手裡,這裡的人沒一個敢和黛娜爭。顯然卡洛斯是算好人數之後才發這個數量的核心零件過來。

  「我會和奧摩爾說一聲,讓他們再發一些核心零件過來,至少要保證偵察部隊全都換上最新的裝備。」

  偵察部隊是哈桑的人馬,利奇知道他這樣說,賈拉德肯定會感到高興,同樣也避免其他人說閒話。

  看到賈拉德滿臉笑容,利奇突然想起一種可能:卡洛斯和德雷達瓦高層的人關係一向不錯,那位陛下又不吝嗇,就算他讓奧摩爾的部隊搶先換裝,也不應該算得那麼緊。

  再說從上個月中旬開始,「仙女龍4」的生產線開始大量建造,以這樣的速度,到了年底可以保證各國的主力部隊全部換裝,這個時候再卡著核心零件不給似乎已經沒有必要。

  難道卡洛斯是想要把這個人情送給他?

  利奇越琢磨越有這個可能。

  和帕金頓、卡佩奇比起來,奧摩爾想要籠絡他最不容易,所以在這種地方花些心思,既能夠賣他一個人情,又可以拉近奧摩爾、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之間的關係。

  這就和當初卡洛斯扇動他向德雷達瓦借兵,同時也借他的手幫德雷達瓦人變僻繁榮一樣,這頭老狐狸的政治智慧顯然比安妮莉亞和大叔高超得多。

  如果剛才羅拉莉絲沒有解開他的心結,或許他又會感覺糾結,但是此刻他卻覺得不錯。

  【第三十四卷】第五章:真·光輪斬

  赫達爾城外亂石山谷之中,兩個人漫步其間,其中一個人的手裡拎著一對樣子怪異的彎刀。

  時隔幾個月,再次拿起這兩把彎刀,利奇的感覺與當初有一絲不同,他能夠從冷冰冰的刀刃之上感覺到風的拂動。

  「我得謝謝你,這一次多虧你給我那部《刀經》,我終於練成光輪斬。」利奇突然站定。

  在他前方數公尺有一塊被攔腰截斷的巨石。

  幾個月前,阿羅多就是用這塊巨石向他演示「一刀破敵刃」的神奇,顯然利奇同樣也打算借這塊岩石,讓阿羅多看看「光輪斬」的威力。

  他輕呼一口氣,雙手交叉於胸前,兩把彎刀一左一右和肩膀平齊,刀刃朝著前方:新月狀的刃口在陽光照耀下,不時閃過一道流光。

  突然,利奇的雙手一揮,如同大鵬展翅一般,兩把別刀朝著左右一劃。沒有當初的那一道刀弧,至少阿羅多沒這本事看清這一刀,只有兩片朦朧的青光朝著前方閃去,青光瞬間沒入那塊巨石之中,之後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阿羅多不會以為那兩刀一點效果都沒有,真正高明的戰技越是練到高深境界,看起來就越是平淡,也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

  他緩緩走到那塊巨石前面,伸出手來,按住岩石的頂部輕輕一推。果然隨著他的手掌輕移,一片薄如蟬翼的石片滑了開來。石片很脆,邊緣一旦懸空立刻劈里啪啦碎裂開來,碎片飄落到地上。

  「好刀法,夠快,夠準。」阿羅多也是玩刀的好手,自然知道這一刀的奧妙。剛才他只看到青光一閃,可見這一刀有多快,至少他肯定接不下來。那一刀其實是兩擊,這兩擊都割在同一條線上,精準度可想而知。阿羅多只說刀法,因為他能夠評論的只有刀法,對於光輪斬他是一竅不通。他唯一明白的就是威力。

  當初他一刀將那塊巨石攔腰斬斷,用光輪斬卻需要連下兩刀,從威力上來說,光輪斬顯然遜色許多。不過他的那一刀實實在在砍在岩石上,而利奇發出的光輪斬卻只是兩道刀光,這就比他高明多了。

  「還差得遠,這招離真正的『光輪斬』簡直不值一提。」利奇不是謙虛,他看過老伯的演示,真正的「光輪斬」根本用不著刀,手裡有一張紙片就足夠了,發揮出的威力超過拿著真刀。阿羅多只能在一旁苦笑。

  利奇的「光輪斬」是從莉娜那裡學來的,但是外面的人以訛傳訛,都以為那是劍聖馬斯克親傳,因為馬克斯自己就精通這種神技,「光輪斬」原本就是他們一脈的傳承。所以阿羅多自然而然地以為利奇說的是劍聖馬斯克所達到的境界。

  「總有一天你也能夠那樣。」阿羅多拍了拍利奇的肩膀。本來他還有一絲幻想,如果再努力一下或許能趕上利奇,但是當他看到回來之後的利奇已經踏上准輝煌的境界,他不得不把放寬要求,把目標定在不被利奇甩得太遠。

  「我不打算走這條路,至少暫時不打算走這條路,真正的『光輪斬』沒那麼容易領悟。」利奇在阿羅多面前沒有任何顧慮,所以他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自從知道雷神的存在,他越發堅定走雷帝凱爾森和伍茲海德的那條路。就像當初羅拉莉絲所說的,騎士就是因為戰甲的存在才得以掌控戰場。

  他甚至連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想好了,之前他只想到製造一部最適合自己的靈甲,但是昨天在卡佩奇、在老伯的食材鋪裡,他突然意識到他最需要的不是一部靈甲,而是一把能夠配合「光輪斬」的武器。

  正如老伯所說的,「光輪斬」最大的優勢就是速度。因為「光輪斬」的本質是被一圈真空束縛住的高頻率振蕩的空氣,外面這圈真空使得「光輪」劃破空氣時不會受到一點阻力,所以「光輪」的飛行速度完全由出手時的速度決定。

  人的力量有其極限,哪怕是聖級騎士,憑藉本身實力能夠達到的速度頂多二點五倍音速,不過利奇手裡掌握電磁彈射技術,如果能把這種技術運用於兵刃之上,他甚至有勇氣在戰場上和那些老資格的輝煌騎士一較高下。

  輕輕舞了個刀花,利奇對這把完全由自己設計的彎刀非常滿意,他計畫中要打造的新武器仍舊會採用這種外形。

  將兩把刀併攏在一起用左手拿著,利奇的右手伸進口袋裡,他掏出經筒。「你家祖傳的這部《刀經》是件好東西,連馬克斯都對此讚歎不已,不過……」利奇拉長音調。

  阿羅多聽到利奇說,連劍聖馬克斯也對他家秘藏的羊皮卷表示讚歎時,他的心裡別提多興奮了,現在看到利奇如此鄭重其事,他的心不由得緊張起來。

  確認四周沒有人偷聽,利奇用傳音之法對阿羅多說道:「你的先祖有沒有留下什麼話?這部《刀經》有一半是假的,前面大段的文字說明只會將人引入歧途,真正的奧妙是在後面的那幅圖裡。」

  利奇的話著實將阿羅多嚇了一跳。他一點沒有懷疑這番話的真實性,因為利奇沒必要騙他。再說,他家的歷代先祖按照這部《刀經》修練,一開始總是比較順利,但是練到一定的境界之後就會碰到瓶頸。

  他也曾經懷疑過所有的奧秘都在那幅圖上,可惜他看不出什麼名堂。他和他的先祖曾將《萬經》拿給那些關係密切的天階騎士看過,也都一無所獲。

  當初他把羊皮卷借給利奇,其中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試試,或許利奇能從中看出些名堂:就算利奇本人沒有這個實力,他身邊的羅拉莉絲卻是一個聖級強者,更別說隱藏在利奇身後還有一位劍聖馬克斯。

  事實證明他這一次賭對了,不過結果卻讓他感到異常鬱悶。「劍聖大人能夠看出其中的奧秘,他難道沒有向你解釋一下?」阿羅多還存著一絲奢望。

  「這東西怎麼解釋?根本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他只是握著我的手發了一刀,讓我自己去領悟那一刀裡的玄機。我的運氣不錯,總算是從中領悟到一些東西。」利奇見阿羅多已經確定是劍聖馬克斯看透刀經中的奧秘,也就不打算解釋,反正老伯和大叔沒什麼兩樣。

  聽了利奇的話,阿羅多羨慕不已,可惜他只有羨慕的份,他總不可能讓利奇也握著他的手同樣劈出一刀來。或許二十年、三十年之後的利奇有這個本事,現在卻是想都別想。

  看到阿羅多一臉黯然,利奇有些不忍心。這部《刀經》讓老伯得以突破卡了一輩子的瓶頸,順帶也成就了他,讓他練成「光輪斬」,這兩個人情可不小。他有機會回報阿羅多的人情,但是老伯的人情就很難還上了。

  想到這裡,他輕輕拍了拍阿羅多的肩膀:「別灰心,等到這邊的戰事平息了,你跟我去東部,我介紹一個師傅給你。」利奇不是隨便說說的,他知道老伯會指點阿羅多。騎士一般都不會賴帳,得了別人的好處肯定要有所回報。

  與此同時,他這樣做也帶著一絲私心。如果阿羅多拜了老伯為師,一時半刻想回德雷達瓦恐怕是不可能的,而這個地方的軍隊又有些私人所有的味道。只要將阿羅多拴在東部,他的軍隊也等於是留下了,這支部隊絕對是德雷達瓦精銳的組合,戰鬥力不是蒙斯托克任何一支兵團所能夠比擬。

  阿羅多不知道利奇的心思,但是這番話卻讓他眼睛一亮。不過阿羅多轉念間又猶豫起來,他當然會去東方,之前利奇已經挑明要從德雷達瓦借兵以收復蒙斯托克,此刻組建的這支聯軍其實就是將來前往蒙斯托克的遠征軍,但是收復蒙斯托克的戰鬥為期不會太長。

  按照大長老和統帥的計畫,收復蒙斯托克之後,聯軍會盡快撤回來,因為他們需要鞏固走廊地帶的防禦,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們做。阿羅多異常猶豫,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出選擇?

  「當然要答應,不答應就傻了。」說這話的是米哈伊恩。

  阿羅多和利奇分別後,心裡一直藏著這件事,所以他乾脆跑到騎士總部向大長老問計,米哈伊恩立刻給了他這個回答。

  看到阿羅多一臉茫然的樣子,老人覺得有必要解釋兩句。他拍了拍前面的座位,示意阿羅多坐下。

  等到阿羅多坐下後,老人摸著阿羅多的頭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四處闖蕩,結識了卡洛斯,所以我執掌德雷達瓦之後,卡洛斯幫了我很大的忙。你如果能夠成為馬克斯的弟子,那麼我們德雷達瓦就搭上了卡佩奇這條線。」在年輕一輩的人裡,你原本就是我最看好的一個,將來恐怕要由你來接塞斯庫的班。如果馬克斯對你能夠像卡洛斯對我一樣,德雷達瓦將從中得到很多益處。

  「更何況,有馬克斯的指點,你或許能夠挑戰聖級。以你的資質,晉陞天階十拿九穩,如果你只是想接塞斯庫的班,天階也就夠了。

  「但是想要讓德雷達瓦威服周邊各國,讓他們始終奉我們德雷達瓦為領頭羊,天階恐怕有些不夠,只有你晉陞聖級才保險。

  「如果成功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五十年裡,我們德雷達瓦就可以高枕無憂。有這五十年的時間,憑藉我們和奧摩爾、蒙斯托克以及卡佩奇結下的關係,再加上戰後我們能夠影響走廊地帶政治格局的優勢,德雷達瓦會發展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快,足夠讓我們追趕上外面的世界,也足夠讓我們成為區域的霸主。」米哈伊恩滿懷憧憬地說著這些,此刻的他彷彿一下子回到年輕時代,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阿羅多同樣也熱血沸騰,他現在已經沒什麼可猶豫的。他正打算回覆利奇,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要對大長老說。「利奇還讓我轉告您,如果有可能的話,聯軍的規模最好在現有的基礎上再增擴十倍。」

  「十倍?」米哈伊恩要不是沒有雙腿,絕對會從地上跳起來。此刻聯軍總共有六萬五千多人,擴充十倍就是六十五萬之眾,以德雷達瓦現有的條件能夠養活這麼多人,但是組建一支軍隊不是只需要填飽那些騎士的肚子,真正的頭大是武器裝備。單單給每個騎士配備一部戰甲就足夠讓德雷達瓦徹底破產。

  好在米哈伊恩算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物,稍有變色,他立刻醒悟過來,連忙問道「是不是同盟高層馬上要有大動作了?」阿羅多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具體的事,只是讓我轉告你,把聯軍的規模擴大十倍,這件事在年底之前必須完成。」

  「武器裝備呢?後勤補給呢?難道他都沒有提到?」米哈伊恩有些摸不著頭緒。另一個讓他不明白的地方是,這樣重要的事為什麼利奇不自己對他說,而是讓阿羅多傳話?

  突然老人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利奇擔心周圍有聯盟的眼線,所以他乾脆不來騎士總部,也不和任何德雷達瓦高層見面。

  這樣一來也就能理解利奇為什麼特意回這裡一趟。米哈伊恩不會認為利奇萬里迢迢跑到這裡就是為了和賈拉德聊兩句,順便把《刀經》還給阿羅多。就算閒得無聊也不會這麼做吧?

  「裝備的事他倒是提起過,這一次不會給我們戰甲,但是會發一批戰鬥服下來,就像他自己身上穿的那件。他也提到接下來的訓練項目他讓我總結一下前段時間城市作戰的經驗。」阿羅多有些頭痛,剛才利奇和他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像在閒聊,東一句,西一句,根本沒有條理,所以他現在必須一邊回憶一邊整理,再轉達給大長老。

  聽到同盟高層會發一批戰鬥服下來,老人先是一愣,緊接著神情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他當然知道戰鬥服的強悍。利奇身上的那件戰鬥服讓很多人垂涎,這玩意兒的威力都快趕上訓練甲。但是戰鬥服畢竟是戰鬥服,穿著它上戰場的話,一旦遇上敵人的戰甲,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難道利奇和同盟高層的那些人想讓聯軍去送死?

  米哈伊恩不由得升起這樣的念頭,不過他馬上又否定這個想法。利奇還指望他們幫他復國,不會變得和羅索托人一般冷酷,絕對不會把他們當做是可以隨便犧牲的炮灰。

  「對了,他還讓我告訴您一件事:同盟一旦反攻的話,不會採用以往的那些戰術,我們會被直接投放到聯盟腹地的各個城市。同盟高層早就已經有了這種投放兵力的技術,只不過載重量不能太重,所以想要盡可能多裝人的話,只能配備戰鬥服。」阿羅多說道。

  有了這些細節,老人差不多已經能夠拼湊出整個計畫。雖然他不知道大型飛翼的存在,但是不妨礙他弄明白同盟高層的戰略意圖。

  毫無疑問,同盟給他們的是一項極其危險的任務,可以預見一旦戰鬥開始,短時間裡他們就會出現大量的傷亡,萬一局勢不妙,那些深入敵後的部隊可能就撤不回來。

  但是極度的危險同樣也伴隨著巨大的收益。

  在這種世界規模的戰爭中,勝利者一方最終會論功行賞,誰的出力最多,誰的收穫也會多一些。在這種事情上,帕金頓聖國的口碑一向不錯,即便算不上絕對公正,至少不會讓出力的國家吃太大的虧。

  經濟上的補償肯定是少不了的,戰後大賠款肯定也會有他們一份,不過在這位老人看來,最重要的好處不是這些,而是允許他們放手大搶。

  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會再搶錢和搶東西,他們要搶的是人,然後是機械設備。想通這些之後,米哈伊恩還猜出同盟為什麼會選他們執行這項任務。有一點毫無疑問,在這片荒漠上,人命確實挺廉價的,只要給足撫恤金和一些補償,死再多騎士,這裡的國家也不會多說什麼。這就是窮國的悲哀。老人雖然心裡不舒服,卻無法改變事實。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其他國家如果一下子聚集這麼多軍隊,卻不給他們配備足夠的戰甲,聯盟肯定會有所懷疑,唯獨這裡的人這樣做卻不會引起懷疑。

  這片土地上的國家都太窮了,集結幾十萬人馬卻沒裝備可發屬於正常情況。對這幾十萬人進行城市作戰訓練,同樣也會被認為是在為將來大肆搶劫做准荒漠聯軍前兩次進攻走廊地帶各國已經打出名氣,最有名的就是進入城市之後猶如蝗蟲過境。特別是第二次戰役時,各個兵團分工合作,有專門堵路的,有專門負責對付敵方援軍的,還有專門負責突擊倉庫之類高價值目標的,他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進行這方面的訓練,甚至用不著擔心會被聯盟的間諜知道這一切。「你去告訴他,我明白怎麼做,我會馬上聯絡各國,我相信只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各國的部隊就會到達。」米哈伊恩說道,他甚至肯定最後各國派來的部隊,總和將會遠遠超出六十五萬。理由其實很簡單。

  他根本不會和各國特使說,同盟即將把最危險的任務交給他們,而是說:同盟的反攻馬上就要開始,所以聯軍有必要擴充規模,順便訓練一下怎麼高效率的搶劫。

  米哈伊恩顯然很瞭解這片土地上各個國家的想法。果然,他剛把消息發出去,各國駐赫達爾的特使幾乎要踏破騎士總部的門檻。

  這些國家都恨不得將國內所有騎士全派到這裡來,國內頂多留少量部隊維持日常秩序。

  除此之外,這些特使還拚命討價還價,找各種理由希望米哈伊恩答應,他們這些國家只是派騎士過來,戰甲就用不著來了。

  各國的特使算得很仔細,如果出動戰甲的話,戰甲的日常損耗就會讓他們心疼不已,更別說上了戰場之後可能會損毀:萬一戰鬥異常慘烈,他們完全有可能不賺反賠,所以絕對不能用他們自己的戰甲。

  再說,各國高層還藏著一些小心思。他們在賭同盟到了最後會幫他們武裝部隊,這樣一來他們出一個騎士就等於賺一部戰甲,這麼好的買賣沒地方去找。至於利奇親手制訂的訓練計畫,各國的特使也沒有表示出絲毫疑義。一年中前後兩次戰役已經讓他們看到搶劫的收益,同樣也讓他們看到有秩序、有計畫、有目標進行搶劫的好處。

  米哈伊恩超額完成任務,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此刻早已回到天之城。

  利奇要辦的事全都已經辦完,他甚至按照自己的想法,為即將到來的反攻進行一些準備。

  雖然不知道聯合指揮部擬訂的反攻計畫,但是利奇憑藉他知道的情報,再加上他的那部智腦幫忙,大致能夠猜出同盟會調集荒漠各國的部隊,突襲西斯羅聯邦重要的城市和港口。

  按照聯合指揮部高層的習慣,為了保密,他們事先不會向荒漠各國透露一點細節,如此一來行動開始後,大批沒有受過專門訓練的荒漠騎士不得不赤手空拳投送到敵國的腹地,靠血肉之軀和悍不畏死的勇氣,與擁有戰甲但驚慌失措的敵人作戰。

  這些荒漠部隊全都是炮灰,他們不可能站穩腳跟,但是他們會造成極大混亂,給真正的突襲部隊創造絕好的機會。

  這不是利奇喜歡的計畫,所以他要攪一下局,不過只能私底下進行。他不去找米哈伊恩,而是藉著閒聊讓阿羅多帶話給米哈伊恩,就是為了撇清關係,而且從頭到底他都沒有洩露任何機密,就算同盟高層對此產生懷疑也對他沒有辦法。

  他這樣做當然也要冒風險,最大的風險就是讓聯盟有所警覺。但是他不在意,頂多計畫取消,重新制訂作戰計畫。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聯盟已經沒有一開始的銳氣,勝負的天平已經朝著同盟傾斜,就算不用荒漠騎士的生命往上填,勝利遲早也會屬於同盟。所以利奇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

  回到天之城,利奇打算要兌現當初的承諾,他要幫那些女天階騎士晉陞聖級。連皇宮都沒去,利奇徑直進入聖殿。

  現在是白天,那幾個女天階騎士當然不會在這裡,她們晚上才會過來。為了避免別人不必要的猜測,利奇沒有進入大廳,直接拐進那條岔道裡。從天之城到卡佩奇,又從卡佩奇到赫達爾,然後又回到天之城,行程數萬公里,利奇多少感覺有些累,趁著沒人正好休息一下,晚上的合修,他必須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收心凝氣,利奇盤坐在地上,他盡可能地讓身體放鬆。

  恢復體力的同時,他正好可以和蘇珊連接上。他要把那篇論文給蘇珊看,如果那是「準確答案」的話,就可以從這部超級智腦得到羅拉莉絲的靈甲具體設計方案。

  把頭盔戴上,讓身體盡可能地放鬆,利奇潛入到意識深處。仍舊是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上下左右的分別,在這個意識空間裡除了他,只有站在對面的蘇珊。

  「這幾天你過得還好嗎?」蘇珊越來越顯得人性化,不再是一開始的冷漠和呆板。

  「還算不錯,我去了一趟卡佩奇,得到不小的收穫。」利奇說道,他指的當然是那篇論文。

  「我知道,我已經從你的記憶裡知道發生了什麼。其實那種戰技,你可以向我請教。」蘇珊說出一句讓利奇驚詫的話。

  利奇沒有想到這部智腦居然會提到「光輪斬」,更令他難以想像的是,這個傢伙居然說能夠指點他。

  「你不是對鬥氣之類的一無所知嗎?」利奇當然要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知道這台超級智腦有學習和進化的能力,萬一蘇珊真的已經弄明白鬥氣的奧妙,那麼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安妮莉亞要求再進一次皇家圖書館,把力量之書全都傳給蘇珊,然後再跑一趟卡佩奇,把大叔的圖書館也弄進去。

  「當然不是,在我想出如何製作專用感應器,對鬥氣和鬥氣循環進行觀察之前,鬥氣對於我來說仍舊是謎團。不過那種戰技是例外。」蘇珊說道。

  利奇一想也確實如此,雖然「光輪斬」也涉及鬥氣,但是出手之後,那道「光輪」卻並非由鬥氣組成,而是一圈真空和一道高頻率震盪波。

  「你為什麼不早說?」利奇現在感覺蘇珊的心眼實在太壞,他本來挺高興,卻因為這一句話變成滿腔鬱悶。

  「你又沒問過我。」蘇珊一點都不在意,雖然已經有了一些人性化,但是它畢竟是由金屬和硅組成,沒有絲毫情感,並不會不好意思或者感到歉意。利奇無話可說,追根究底好像真的是他自己的錯誤。「現在才說這話,你不感覺到晚了一些?」利奇垂首喪氣地問道。

  「我覺得不晚啊!你練成的『光輪斬』離那個老頭的水準還差得遠,我可以幫你完善這種戰技,讓你達到、甚至超越那種水準。」蘇珊說得非常輕鬆,顯然這種千年來僅有三個人真正練成的神技,在它的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不只是嘴上說,蘇珊直接證明給利奇看。

  一瞬間,利奇感覺他在意識空間裡的這具身體不能動了,過了片刻,他的手緩緩地抬起,手中突兀地冒出一把彎刀。這把彎刀的式樣和他自己打造的兩把彎刀很像,只是稍微小了一些,而且也更顯得輕薄。

  對於這種改變,利奇完全能夠理解。

  「光輪斬」既然以快而著稱,刀身太長太重就發揮不出「快」的優勢。就像當初老伯握著他的手揮出那一刀,此刻他的身體在蘇珊的操控下也劃出一刀,不過這一刀很快。

  同樣的一刀,手上的感覺也差不多,利奇只能分辨出細微的一點差別。就在這個時候,虛空中突然跳出一連串的數據,與此同時還出現兩個圓環。

  這兩個圓環非常相似,只是其中一個只有裡面一圈的邊緣波動著,而另外一個圓環,內外兩側都有高頻率波動。

  「真·光輪斬」和「半·光輪斬」只有這麼一點差別,但是兩者的威力和用途卻天差地遠。

  利奇對能量護盾很有研究,當然清楚最早想出來的破能量護盾的辦法,就是在同一個位置連續攻擊兩次。第一發攻擊抵消掉護盾上的能量,第而發攻擊緊隨而至,將護盾擊穿。

  能量護盾是新出現的東西,但是一千多年前,輝煌境界以上的騎士已經能把鬥氣灌注於戰甲之中,形成鬥氣護甲,它的原理和能量護盾一樣。

  「真·光輪斬」能夠破開鬥氣護甲,再加上出招極快,所以練成這招的人在和同等級的對手交戰時很佔便宜。

  「半·光輪斬」對輝煌騎士已經沒有效果,所以練成「半。光輪斬」的人只有在混戰時才會用「半·光輪斬」對付一般的敵人,真正和高階騎士遭遇上之後,用的仍舊是「高頻震盪波刃」。

  「高頻震盪波刃」倒是可以強行破開鬥氣護甲。

  「你可以在這裡練習。在意識空間裡時間流逝的速度比外面快四百二十倍,你在這裡練習一個小時等於在外面修練將近十八天,而且是不吃不喝不睡覺的十八天。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掌握真正的『光輪斬』。或者……」

  蘇珊身上穿著的長裙突然變成戰鬥服:「或者由我和你對戰,讓你能夠在實戰中領悟這招的奧妙。」

  「我還是自己練吧。」利奇立刻做出選擇。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實戰訓練法是什麼玩意兒。當初他剛成為騎士的時候,黛娜整天用這種方法磨練他,那段痛苦的記憶讓他至今耿耿於懷。一刀接著一刀,利奇在意識空間裡不停揮舞著彎刀。

  實戰訓練法的特點是進展快和痛苦,獨自修練則是枯燥,這樣一刀一刀機械地劈砍,非常考驗人的耐性。

  利奇不太肯定自己會因為這種枯燥的修練變得如同哈桑那樣沉默寡言,還是會在那之前發瘋。

  因為差距實在太細微了,所以利奇始終沒有辦法把握手裡的感覺。好在旁邊冒出來的數據會告訴他和真正的「光輪斬」之間的區別。

  相對於虛無縹緲的感覺,冷冰冰的數字顯然更加客觀一些。時間似乎停滯了一般。

  漸漸地利奇已經不再在意自己劃出的一刀是否準確,他只想知道自己忍受寂寞的極限在哪裡?

  意識空間裡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因為這裡沒有白天、沒有黑夜:他也不會感覺到困,不會感覺到累,不會感覺到飢餓,甚至他不會想要喝水,也不會想要撒尿。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利奇感覺到一陣暈眩。

  他對於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每一次被踢出意識空間,他都會這樣。等到暈眩的感覺稍微減輕一些,利奇恰好看到門被打開了。這裡本來是一條岔道,自從被他當做是合修的場所之後,外面就裝了一道門。那幾個女天階騎士紛紛走進來,她們早已沒有當初的羞澀和矜持,一進來,把門一關就脫掉衣服。

  「這一次去卡佩奇你之前碰到的那個難題解決了嗎?」為首的女人問道,她不是有意打聽,只是隨口問一下,這也算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

  「沒問題,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不是這邊的那些大師能比得上的。」利奇並不在乎當著這些女人的面如此說話。

  「好了,別掃人興致。」另外一個女人湊過來,她站到利奇跟前,將兩腿之間美妙之處對著利奇的臉。因為沒洗澡的關係,那裡散發出一股女人特有的體味。

  「『女妖的呼吸』練得怎麼樣了?」利奇用一隻手輕輕地撥弄著那個女人的陰蒂,一邊問道。

  「怎麼?你打算開始了?」為首的女人搶先問道,其他女人也精神一振。對於她們來說,能夠品味性愛的美妙確實不錯,但晉陞聖級才是最重要的。

  「這要看你們的情況。」利奇輕輕撥開站在他面前那個女人的花瓣,那裡已經變得黏糊糊的。

  「『女妖的呼吸』又不是什麼高深的功法,我已經練到第三重了。」

  「我也是。」

  「我差一些,不過也快了。」那些女人紛紛說出自己的成果。能夠有資格在這個地方的,絕對是比翠絲麗更天才的人物,大部分人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這門功法練到最高境界。

  「那麼,誰第一個來?」利奇看著瑪琳娜。

  「這一次肯定不是我。」瑪琳娜連忙往後退了半步。不知道是因為天賦稍差,還是上一次噩夢般的經歷,她下意識地不敢把「女妖的呼吸」練到第三重境界。

  另外一個也沒有練到第三重境界的女人跟著退到後面。剩下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一次從我開始吧。」為首的那個女人說道。

  【第三十四卷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4-9-25 16:50 編輯 ]
2014-9-25 16:4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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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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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五卷

  出版日:2010-12-31

  內容簡介:

  同盟大舉攻擊後方的作戰計劃即將啟動,利奇對帕金頓的利用感到不滿,將作戰消息間接透露給米哈伊恩,打得安妮莉亞措手不及,故爾女皇在放出煙幕彈的同時,對擅作主張的帕金頓高層進行一場血腥的清洗……

  弗蘭薩帝國將軍隊拉往西線,使得羅索托帝國面臨更巨大的壓力,尼古拉四世不得不向帕金頓低頭,聰明如他輕易猜出同盟即將進行的反擊計劃,同時也認知到仰賴基礎武力的羅索托帝國,再也無法在這場戰爭中取得主導地位……

  但,戰事的發展是否正如安妮莉亞所預料,結局將是尖端武力一決勝負?

  【第三十五卷】第一章:更有價值

  寶座上,安妮莉亞托著香腮,皺著眉頭,聽著底下的人陳述。

  利奇離開天之城走了一圈,前前後後才三天時間,收穫異常巨大,惹的麻煩同樣也不小。

  他剛從赫達爾回來,米哈伊恩立刻下令擴充聯軍的規模,而且一下子擴充十幾倍:更令人頭痛的是,此刻在赫達爾的各個兵團已經開始進行城市作戰的訓練。

  明顯的,利奇猜到聯合指揮部制訂的作戰方案,並且把這個消息透露給米哈伊恩。

  這件事讓她很惱火,但這位女皇陛下又抓不到利奇的錯處。

  只要利奇沒有把「金雕」和「鵜鶘」這兩種大型飛翼存在的消息告訴米哈伊恩,他就不涉嫌洩密,因為作戰計劃完全是他猜出來的:如果他願意的話,甚至可以說給聯盟的人聽,任何人都沒有理由怪到他的頭上。

  揮了揮手打斷底下的報告,安妮莉亞抬起下巴,顯得傲慢又冷漠地間道:「我現在想知道的是,原定的作戰計劃是否需要改變?」

  剛才報告的人是情報部門的官員,他愣了一下,立刻轉頭看向旁邊參謀總部的人。

  戰爭時期,安妮莉亞身邊總有一堆各個部門的官員,不但有情報部門、參謀總部、還有軍需部、外交部、甚至工業和農業部的人,只要和戰爭沾上一點邊的部門,都有人在這位女皇陛下的身邊。

  安妮莉亞的目光隨即轉向那幾個高級參謀。

  為首的高級參謀連忙說道:「我們還沒有仔細研究過……」

  不等他說完,安妮莉亞打斷他:「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們和情報部門的人合作,把這件事研究透徹,三天後你們告訴我,作戰計劃需不需要改?」

  女皇陛下的話讓在場的參謀和情報宮臉色全都一陣發青。

  當初為了制訂那個已經被指揮部通過的作戰計劃,兩百多個高級參謀花了整整半年時間才把最後的方案整理出來。在那段時間裡,軍事情報部的人全部動員,參謀總部要核實些什麼東西,軍事情報部都必須在幾天裡給予回復。雖然大多數是很簡單的情報,比如天氣情況、人口狀況、駐軍數量之類,做起來並不困難,卻也把軍事情報部的人累得夠嗆。

  現在女皇陛下只給他們三天時間讓他們確定是否需要推翻方案,他們有些傻眼。

  重新設計一套方案,別說時間是否來得及,就算只讓他們換一個攻擊的目標,他們就做不到。

  現在的作戰方案是打算對西斯羅聯邦下手。

  此刻聯盟西線各國的大部分軍隊都陷在羅索托前線,再加上西部走廊地帶已經被徹底打廢,西斯羅人不得不改用海運。

  海運有好處,運載量大、損耗小,速度也快,用不著建造太多的中轉倉庫:但也有一個致命弱點:一旦那幾座港口被摧毀,短時間根本別指望恢復運輸能力。

  所以只要切斷海運,羅索托帝國再發起反擊,把羅索托前線的聯盟軍隊全都拖住,聯盟西線各國包括西斯羅聯邦在內必然會陷入內部空虛、防禦兵力不足的困境。

  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進攻目標。

  與之相比,無論是中線的弗蘭薩帝國,還是東線的畢克拿共和國,全都不是極好的目標。

  弗蘭薩帝國太強,不集中同盟各國的力量,就算帕金頓聖國全力出手,恐怕也很難擊破這個聯盟最強的國家:即便能勝,帕金頓也會損傷慘重。

  畢克拿共和國則太油滑,開戰初期就沒怎麼認真打,實力保存得很完好。最討厭的是,這個國家還沒有進攻就先想到防禦。在開戰前他們已在國內修建六道防線,開戰後他們打到哪裡,就在那裡建立一道新的防線。這種「烏龜流」的國家絕對是最不適合突襲的目標。

  把一個令人頭痛的難題扔給這些自找麻煩的傢伙,安妮莉亞揮手讓所有官員退出去,她揉著太陽穴,好半天之後才轉頭看著羅拉莉絲。

  「你說過,那個傢伙和米哈伊恩根本沒有接觸。」

  「是的,我猜他是透過阿羅多,讓米哈伊恩做了這件事。」羅拉莉絲解釋道。

  「你沒有跟著他?」安妮莉亞有些意外。

  「是他讓我別去。阿羅多曾經給了他一部祖傳的《刀經》,這部秘錄確實相當了得,居然讓馬克斯的師傅突破瓶頸,還讓老傢伙練成「真?光輪斬」。這一次去卡佩奇時,老傢伙又把領悟所得傳授給他。他去見阿羅多,為的是還那部秘錄,順便再把那個老傢伙領悟的東西轉授給阿羅多。」羅拉莉絲把前因後果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安妮莉亞想發火都做不到。

  在騎士的世界裡,任何和功法秘技有關的事都是無法碰觸的禁忌,羅拉莉絲被支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麼你看,這件事怎麼了結?」安妮莉亞乾脆把皮球踢給羅拉莉絲。

  「你心裡難道沒有底嗎?這幫傢伙今天氣勢洶洶提起這件事,恐怕不只是擔心洩密那麼簡單吧?」羅拉莉絲早就看透那些人的心思,不由得暗自好笑:「這個作戰計劃原本就很冒險,他們肯定也沒有信心,現在正好藉這個機會給你打個預防針:將來計劃失敗的話,他們可以把罪名全都推到那個傢伙頭上。」

  羅泣莉絲還有一半的話沒有說。

  利奇這樣一搞,固然有作戰計劃被洩露的風險,但他提早對荒漠聯軍進行擴編,並且對他們進行城市作戰訓練,又可能會讓計劃變得更加順利。

  那樣的話,將來論功行賞的時候就會出問題。

  一般來說,一場戰役的勝利首先會歸功於這場戰役的指揮官,其次就是制訂作戰計劃的人。

  這一次主要動用的是荒漠聯軍,利奇是當仁不讓的指揮官,這已經是首功。

  除此之外,讓同盟能將如此眾多的兵力投送到聯盟後方的飛翼技術及槳葉推進技術都是利奇發明的,絕對可以和制訂作戰計劃的功勞相匹敵。

  這樣一來,將來如果行動順利的話,功勳都被利奇一個人獨佔。

  如果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戰役,或許別人還不會在意:但這場戰役注定會成為同盟全面反擊的開始,即便在歷史上也會留下重重一筆。

  雖然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羅拉莉絲仍舊能猜到,搞鬼的那個人肯定在聯合指揮部高層裡。在那個位置,而且有可能取代利奇成為荒漠聯軍總指揮的也就幾個人而已。

  羅拉莉絲掃了一眼女皇陛下,她知道安妮莉亞肯定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才會做出這種決定。此刻,那些被人當槍使的高級參謀和情報部的人,想必正為怎麼回復女皇的命令而焦頭爛額。

  這時門突然開了,密斯拉公主急匆匆地走進來。

  「聽說那個傢伙又闖禍了?」她一邊走過來,一邊問道。

  安妮莉亞和羅拉莉絲對望一眼,羅拉莉絲的眼神裡滿是笑意,安妮莉亞則閃過一絲怒色。

  「這麼快就有人把消息傳到你的耳裡了?」安妮莉亞瞬間板起臉。

  密斯拉突然感覺到一絲寒意。她匆匆趕來原本是擔心母親偏袒利奇,因為同心咒反噬的緣故,只要和利奇有關的事,這位公主殿下總會有這樣的顧慮:但是剛才一瞬間,她感覺到的卻是明明白白的殺氣。

  密斯拉立刻站住,她很清楚母親不會輕易動怒,更別說是殺人。所以這件事不像她原本想像的簡單。

  與此同時,她原本想好的勸解的話也不敢說出口:她不想莫名其妙地被牽扯進會人頭落地的事件中。

  「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把自己的私慾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這種風氣該整治一下。」安妮莉亞淡淡地說道。

  雖然語氣很平淡,但是密斯拉不由得渾身一顫。她很清楚這句話有多麼可怕,它代表的可能是一條或幾條人命。

  「這是怎麼一回事?」密斯拉雖然渾身發寒,還是鼓足勇氣問道。

  女皇沒有回答的意思,事實上也不允許她回答這個問題。雖然是母女,但此刻她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皇權不能受到質疑,哪怕是自己的女兒也不可以。

  旁邊的羅拉莉絲沒有這種顧忌,她走到密斯拉身邊,低聲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順便也把她的猜測說出來。

  聽完這番陳述,密斯拉的臉變得陰晴不定。

  「那也不需要這樣嚴厲吧?」這位公主殿下打算為那些人求點情。

  女皇還沒有回答,羅拉莉絲已經搶先替她回答:「現在的利奇和以前已經不同,倒不是說他的地位有了變化,而是現在的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完全信任別人,他會更相信自己。這一次他如此佈置很明顯就是針對我們,針對即將開始的計劃產生強烈懷疑。他懷疑我們會把荒漠聯軍當做炮灰,事實上我們之中的某些人確實是這麼打算,這對他來說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因為他已經和德雷達瓦人綁在一起。」

  「你仍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在我看來,根本用不著這麼嚴厲,只要打消那些人愚蠢的念頭不就夠了?」密斯拉怒道。羅拉莉絲不是她的母親女皇陛下,所以她用不著太客氣。

  「是的,陛下就是這樣做,她扔了一個難題給那些傢伙,讓他們自己頭疼。」羅拉莉絲輕笑起來。

  「那麼……」密斯拉一臉迷茫。

  「他們一離開,你不就急匆匆跑來了?」羅拉莉絲笑得更起勁,她的笑意卻顯得異常陰冷:「顯然,他們不打算認輸,他們還打算繼續鬧下去。他們肯定認為自己還有很多招可使。」

  這話宛若誅心之論,又顯得非常致命。

  身為一個君王,能夠容忍下屬的一次算計叫做寬容。但一再容忍下去就是縱容了。

  安妮莉亞明白這個道理,密斯拉同樣也明白。

  到了這個時候,那位公主殿下才感覺自己確實顯得太過衝動。

  「殿下,你或許應該轉變對利奇的態度,這對你很不利。」羅拉莉絲再次低聲說道:「你對利奇沒有好感,這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你不應該把這種反感顯露出來,並且帶到工作中。想想陛下當初怎麼對尼古拉四世?和尼古拉四世比起來,那個傢伙容易相處多了。」

  這番話同樣說得很輕,卻讓密斯拉寒毛直豎。

  她第一次想到,如果她和利奇之間產生衝突,她的母親會做出什麼選擇?如果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這麼做,母親又會怎麼辦如果是以前的話,她絕對沒有這個顧慮。

  現在她多了個弟弟,雖然不是合適的皇位繼承人,但她若不能讓母親滿意的話,可能性還是有的。

  一想到這裡,密斯拉不得不為自己爭辯幾句。

  「你們難道不擔心蒙斯托克成長起來之後,會對我們造成威脅嗎?」她不能讓別人以為她和利奇的關係糟糕是個人因素,那會讓人感覺她不夠成熟。如果牽扯到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情況就好得多了。

  安妮莉亞和羅拉莉絲互相看了一眼。

  「你認為呢?」安妮莉亞問道,她問的當然是羅拉莉絲。

  「不會,利奇缺乏一股霸氣,他不可能成為初代聖皇或血色帝皇那樣的人:蒙斯托克同樣也缺乏這種霸氣。這個國家頂多變成另外一個卡佩奇,或者另外一個畢克拿共和國。」羅拉莉絲敢這麼說是因為她清楚利奇沒有稱帝的意思,戰後的蒙斯托克仍舊會是共和國。

  「我再加三個理由。」安妮莉亞說道:「一個理由是時機不對。這次戰爭讓整個世界大傷元氣,沒有半個世紀別想恢復:半個世紀之後他已經老了,能不能找到接班人都是一件很難預料的事。」

  「第二個理由是,蒙斯托克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北面又離我們很近,西面是卡佩奇計劃的未來勢力範圍。蒙斯托克想擴張只有往南伸展。而我、卡洛斯和馬克斯已經先一步幫他們完成這一步:戰爭結束之後,我們會支持蒙斯托克吞併瓦雷丁。」

  「這樣一來,蒙斯托克的領土變成長條狀,而且南方的抗爭將會漫長又令人頭痛,畢竟瓦雷丁人和蒙斯托克人一直都是世仇。偏偏蒙斯托克人不可能放棄這塊土地,因為他們一旦放棄而讓瓦雷丁人復國,他們會處於更糟糕的境地。」

  「除了要鞏固佔領區。,蒙斯托克還會有另外一個麻煩。多了瓦雷丁這一塊,未來的蒙斯托克會變得非常狹長,邊境線也相應拉長,難以防禦將會成為困擾他們的大問題。」

  「我相信將來的蒙斯托克,只會更趨於守勢。」

  「最後一個理由是,未來的戰爭看的是尖端武力的強弱。蒙斯托克先天不足,就算那個傢伙怎麼努力,這一點很難改變。」

  女皇陛下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的女兒。她真正要告訴女兒的不是未來蒙斯托克會不會威脅到帕金頓的安全,而是身為一個君王,無論如何都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影響到政治上的決定。

  她雖然對利奇有好感,卻不會因此對蒙斯托克有絲毫放鬆。同樣她也不希望看到密斯拉因為心底那一絲嫉妒和怨憤,影響到她處理問題時的判斷能力。

  利奇並不知道,為了他的事,天之城正醞釀一場小規模的清洗。

  此刻的他整天都躲在聖殿裡,和女騎士們玩著有趣的「遊戲」。

  至於研究中心的所有項目已經進入正軌,接下來需要的是耐心和努力。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只是太過死板,耐心和努力卻是不缺,再加上他們根基很扎實,只要給他們指點出一個正確方向,他們會把接下來的事做得很好,所以利奇對那邊挺放心。

  在那條岔道裡,雷帝嫡系後裔被綁得連手指腳趾都無法動彈一下。此刻她的身體紅得像是燒熟的龍蝦,身上全是汗水,屁股底下都是黏糊糊的東西:她漂亮的大眼睛不停地往上翻轉,喉嚨裡發出「呵呵」輕響。

  她的雙乳高高挺立,乳頭完全凸起:她的身體不停地發抖,抖得最厲害的就是渾圓的臀部,兩片臀肉泛起一陣陣波浪。

  此刻的利奇同樣不好受,他覺得快要被搾乾了。

  「女妖的呼吸」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霸道的合修秘法,而且隨著修練者的不同,這種秘法的威力也不一樣。幾個女人裡,雷帝一脈的兩個女人實力最強,比實力最弱的瑪琳娜要恐怖得多:她們使出「女妖的呼吸」簡直連他的骨髓都能吸出來嚼乾淨,比起當初的羅拉莉絲更勝一籌。

  幸好他並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有七隻手掌緊貼,七股鬥氣源源不斷地進入他的身體,然後又注入到那個女人的體內。

  被抽乾的不只是鬥氣,除了有人幫忙的緣故,也因為他能轉化異種能量,所以在這方面他完全可以支撐:他受不了的是無法形容的快感。

  他的性器像是沒有閥門的水管,即便已經一滴精液都沒有,他仍舊有強烈的射精慾望。

  這段日子他天天都是這樣,感覺確實無比快活,但是身體受不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至少要持續兩、三分鐘。

  突然,那股吸力消失了。

  這是以往沒有的變故,利奇的心中頓時一陣歡喜:有變化肯定是好事,問題是他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當初羅拉莉絲突破時,他已經被吸得昏過去了。

  另外七個女人顯然也注意到這一點,她們連忙收回自己的手。

  所有的人眼睛都緊緊盯著索菲亞,顯然她已經度過高潮,皮膚顏色正在漸漸變淡,只有臉上仍舊帶著高潮後的餘韻。

  她的腹部微微起伏,陰道和子宮也不規則地蠕動收縮,似乎在按摩利奇的性器:這種蠕動伴隨劇烈震動,讓他感覺舒服極了。

  這時包括利奇在內,每個人都感覺一股莫名的警兆,緊接著七個女人全都以驚人速度閃開。

  這條岔道有十幾公尺長,做愛的地方恰好是正中央:那些女人左面四個,右面三個,全都躲在兩端的角落,並且撐開各自的「界」。

  利奇也想躲開,可惜他的老二還陷在索菲亞陰道中被吸得很緊,一時半刻脫不開,他的腿又有些軟,站都站不起來。

  還沒等他掙脫出來,一股巨大力量將他緊緊地壓在索菲亞身上。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力量,有點像重力,又有點像精神威壓。

  利奇不但動彈不了,甚至連氣都喘不過來。

  不過和身上的難受比起來,他心裡的恐懼顯然更勝一籌。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這十有八九就是所謂的天地感應,這玩意兒也被稱作為「聖者洗禮」。一旦完成「洗禮」,索菲亞就是聖級強者,但這和他好像沒有什麼關係。

  他不會忘記當初羅拉莉絲經受「洗禮」時,那從天而降的雷霆有多麼恐怖,他只是沾了一點,差點就把性命送掉:雖然最後因禍得福,但那場經歷仍舊如同噩夢一般。

  他正感到害怕時,一個女天階騎士竄過來將他一把拽起,另外一個女天階騎士則從牆角抽出一把鋒利異常的短刀,掠到索菲亞身邊,連續幾刀將那些高強度合金鎖扣全部斬斷。

  剛一脫困,索菲亞立刻跳起,她的神情顯得異樣凝重。

  只聽到「呼」的一聲輕響,她的身體四周突然出現無數的點點亮光。

  突然,其中一個亮光爆射開來,化作一道刺眼的電芒。

  這道電芒在索菲亞的身上流淌,景象說不出的詭異。電芒的分叉如同觸手朝著四面八方延伸,這個地方本就狹小,根本沒有太多躲閃的餘地,那七個女天階騎士只能張開「界」苦撐。

  這時不知誰大喊一聲:「這種電芒我們也可以吸收,不過要小心一些,過程很痛苦。」

  聽到這樣一說,那些女人全都眼睛一亮。

  「聖者洗禮」是好東西,別人想碰上都難。

  幾乎同時,那些女人把「界」的強度降低了些,被阻隔在外的電芒頓時滲透進來。

  被故意放進來的電芒變得異常纖細和分散,像是一大片蜘蛛網,把前後左右每個空隙都填滿了。

  利奇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感覺,他只知道自己很痛,渾身都痛,而且又痛又麻:更糟糕的是,閃電這玩意兒專門喜歡冒尖的東西,雨天時,大樹、高塔之類的玩意兒比較容易挨劈:此刻他高高翹起的老二顯然是他身上最冒尖的玩意兒。更麻煩的是,老二被電了之後不但不會疲軟,還翹得更高、挺得更直。

  利奇很擔心,這樣下去他會不會喪失性能力有壞處自然也有好處,那一絲絲電芒鑽人體內後立刻融入鬥氣中。

  他的鬥氣已經被吸得所剩無幾,這下子不但補回來,而且感覺更加凝實:如果說以前的鬥氣是水流,現在就變成鉛熔化之後的液態。

  突然利奇大叫一聲,因為滲透進來的電芒驟然加強。只見外面密密麻麻都是手指粗細的電芒,索菲亞身上此刻已經爬滿電芒,她看起來很痛苦,渾身不停地發抖。

  利奇倒抽一口冷氣。這個女人接受的「洗禮」比起羅拉莉絲要厲害多了。

  騎士的世界裡,一分付出必然會換來一分收穫,毫無疑問索菲亞一旦突破之後,實力肯定會在羅拉莉絲之上。

  怪不得四大王族裡雷帝一脈的地位要高得多,顯然不只有「雷神」存在的關係,也是因為雷帝一脈的實力最強。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電芒才漸漸消失,彷彿被索菲亞吸收進身體裡似的。

  又過了片刻,電芒盡皆消失,一切恢復平靜,不過四周有如經歷火災似的,到處都是燒灼過的痕跡:更恐怖是地板,原本鋪著厚厚的墊子,現在墊子全都被燒得如同奶酪,到處是大大小小的窟窿。

  「我現在充滿力量,真想找什麼人練練手。」索菲亞舞動雙拳,一塊塊肌肉迅速鼓起:她的眼睛盯著利奇上上下下看著,眼神顯得不懷好意。

  看到這個女人如此模樣,利奇倒抽一口冷氣,他不由得心底暗想:這似乎是想過河拆橋。

  幸好剛才救了他的女天階騎士擋在索菲亞面前。

  利奇剛感覺到心頭有些溫暖,緊接著一頭栽倒在地上。因為他聽到那個女人說道:「這可不行,你現在突破了,我們還沒有呢!不管怎麼說,也得讓我們成功之後再說吧?」

  話音落下,另外一個女騎士也大叫起來:「既然你成功了,說明這種辦法可行,大家還等什麼?趕快把這裡重新收拾。」

  「是啊、是啊,下一個輪到我,我已經等不及了。」

  「先讓這個傢伙休息一下,你們替他按摩,讓他恢復體力和精力,我讓人去弄一些補藥。」

  此刻的利奇已經無話可說,他感覺自己實在太失敗了。雖然他聽得出那些女天階騎士都在開玩笑,她們並非如此無情,只是藉此發洩幾天來被他玩弄的怨憤,但他也知道那些女人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們和他做愛、任由他擺佈,就是為了能晉陞聖級。

  大雪不停下著,今年冬季來得有些晚,進入十一月後,天之城才下了第一場雪。

  不過在北方、在羅索托帝國的土地上,從十月分開始已經下雪了,而且都是鵝毛大雪,僅僅一個星期,大雪就徹底覆蓋地面。

  開往北方的每一輛列車都不得不在車頭前掛上厚厚的雪鏟。

  位於羅索托首都維英特東郊的車站上,一輛輛列車正在等候:剛進站的列車車輪還冒著一陣陣白霧,那是車輪碾壓鋼軌產生的熱量,將鐵軌旁的積雪蒸發到空氣中。

  這些列車上裝的大部分是仙女龍4。羅索托人最後仍然沒有得到仙女龍4的設計圖,所以只能從同盟另外幾個國家的手裡進口這種戰甲。

  當然高層對民眾肯定不會這樣宣傳,他們只會說:「鑒於現今的局勢太過惡劣,在羅索托製造新式戰甲並不實際,所以他們才沒有引進生產線。」

  反正民眾需要的只是一個理由,而不是真相。

  在站台另一頭,已經卸完貨的列車正等候著將回程的貨物全都裝上。

  旁邊的站台上是堆積如山的各種金屬錠和修剪整齊的木料,這些都是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最緊缺的物資。

  在站台上,尼古拉四世正無比肉痛地看著被裝上車的一塊塊金屬錠。

  這是不公平的交易,換成以前,同樣物資可以換回多一倍的戰甲,還附帶維修用的部件。

  可惜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即便是這種不公平的交易,他還得自己求上門。

  這倒不是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有意刁難。

  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自己也在大規模換裝,其中又以卡佩奇和奧摩爾的需求最為迫切。兩個國家至今仍處於聯盟的威脅之下,仙女龍4越早列裝,兩國高層的心裡就會多一分把握。

  雖然清楚這一點,這位陛下心中的怨恨卻沒有減輕一絲一毫。

  他正心疼又憤恨的時候,副官走了過來。

  「第一戰區剛剛傳來報告,他們已經把格爾木市中心廣場拿下了,大概再有兩、三天時間就可以徹底奪回整座城市。」副官帶來一個好消息。

  這個消息讓尼古拉四世糟糕的心情稍微變好了些。

  自從維英特郊外那場轉折性的戰鬥結束之後,他的人全面展開反擊,等到十月第一場雪落下,戰鬥越發激烈。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聯盟的防禦出乎預料頑強,完全不能和去年冬天相比,所以直到這個星期戰局才變得稍微好看。

  「他們有沒有說損失多少?」尼古拉四世問道。他對問題的答案不是很在意,不過問還是要問的。

  「好像損失三萬多人,特別是幾個近衛兵團損失非常慘重。敵人好像把他們當做主要目標,只要近衛兵團一出現,他們就用同歸於盡的辦法和我們的人拚命。」那個副官來之前已把情況搞清楚,那邊為了表功,自然說得特別詳細。

  尼古拉四世又是一陣心疼。

  他的心疼有一部分是為了近衛兵團的騎士。能夠冠以近衛的前綴都是最精銳的部隊。不過更心疼是為了損毀的仙女龍4,近衛兵團配備的戰甲全都是這種最新式的戰甲。

  「把這個消息給塔夫格尼剋夫,他知道怎麼做。」尼古拉四世盡可能恢復平靜。塔夫格尼剋夫是宣傳部長,就算是一則壞消息,到了他的手裡也可以用來振奮人心,更別說是這樣一個好消息。

  看到副官想離開,這位陛下又加了一句話,「你幫我把大臣們都召集來。」

  「就在這裡?」副官感到意外。他打量四周,這個車站是剛造的,為了節省時間,建造時追求的就是簡單,所以除了一個站台,只有工作人員休息用的一幢三層樓房子。

  「難道不行嗎?」尼古拉四世板起臉。

  副官當然知道陛下這段時間心情很差,看到陛下臉色變得難看,他溜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敢說什麼屁話看著副官走遠,尼古拉四世沿著站台踱步。因為第二大城市回歸的興奮之情迅速消退下去,此刻他考慮的是接下來的仗應該怎麼打突然一陣尖銳嘯聲遠遠傳來,片刻後城裡響起一陣沉悶的爆炸聲。

  原本站在旁邊的侍衛們立刻跑過來,為首的侍衛長更是憂心忡忡地說道:「陛下,我們離開這裡吧,敵人又開始炮擊了。」

  尼古拉四世擺了擺手,他神情凝重地面向炮聲傳來的方向。

  上一次維英特遭到炮擊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事,被敵人打到這個地步,他這個皇帝當得夠窩囊:更讓他感到窩囊的是,就算戰勝敵人,他們也失去勝利者的待遇。

  皇帝不願意離開,這些侍衛卻不敢冒險:那位侍衛長還待再勸,他手底下的一個侍衛突然指著旁邊一輛空著的列車叫起來:「不如我們到那裡去,那裡夠安全,而且局勢不妙的話,撤退也方便。」

  尼古拉四世怒了,他正打算斥責那個侍衛,但當他的目光掃到那輛空著的列車時,這位陛下的心頭微微一動。

  最近這段時間,因為聯盟加緊對維英特的進攻,大口徑的火炮時不時地打進城來,所以不管是城裡的皇宮還是郊外行宮都變得很不安全,他只能整天躲來躲去、到處換地方:如果把一輛列車翻修成臨時行宮,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這位陛下默然點頭。

  那些侍衛立刻動起來。事急從權,他們也顧不上皇家體面,幾個侍衛直接跑到附近的居民區:回來時有人抬著桌子,有人搬著椅子,還有兩個人抬著一張床。

  這些傢俱看起來不是很新,式樣還行,應該是從某個富裕家庭「徵用」來的。

  半個小時後,當那個副官把十幾位大臣召集到車站時,他們看到的是一輛已經佈置好的列車。前面幾節車廂佈置得非常簡單,只有辦公桌、椅子和一些鐵皮櫃,最後的二即車廂除了辦公桌和椅子之外,還多了一排沙發和一張大床,這節車廂和其他車廂間隔著一部餐車。

  一看到那輛列車,大臣們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他們也都為城裡的炮擊感到煩惱,現在有這東西就安全多了。不過考慮到列車上的空間有限,有資格在上面辦公的人肯定不會很多。

  人都到齊了,尼古拉四世讓列車開動。

  列車駛出車站,拐進一條岔道上。

  這條岔道是用來讓同一條軌道上的兩輛列車能夠互相避開而造,每隔一、兩百公里就會有這種岔道:躲在這裡用不著擔心會堵塞鐵路的正常通行。

  等到列車停下,尼古拉四世讓副官把第二大城市格爾木已經被奪回的消息宣佈一遍。

  大臣中有很多人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但是當著陛下的面,他們仍舊表現出驚喜的樣子。

  「要是能圍殲西斯羅第四軍團就好了。」有一個大臣猶嫌不足地說道。西斯羅第四軍團就是進攻格爾木的主力,也是聯盟西線幾支最精銳部隊的一支。

  在這種大規模的戰爭中消滅一支精銳部隊,遠比打掉十幾支一般部隊要意義深遠得多。精銳部隊裡有大量的王牌騎士,還有許多榮譽小隊配合行動。

  「不錯。」尼古拉四世連連點頭,雖然他不願意在這時和聯盟死拚,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吃掉這些精銳部隊,等到聯盟援兵上來,他再也沒有機會,而敵方死裡逃生的精銳部隊不會和他客氣,到時候帝國損失將會更加巨大。

  「格爾木既然已經打下來,卡特蘭朵亞回歸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吧?那裡有西斯羅第七軍團,也是一支精銳軍團。」看到剛才那個人的建議得到認可,立刻又有人提議。

  「或許有必要放慢進攻的節奏。格爾木和卡特蘭朵亞現在已經化為廢墟,就算搶回來,頂多就是振奮人心,真正的意義不是很大:反倒是用這兩座城市拖住敵人,盡可能消滅對方的後援力量,或許更有好處。」

  終於有人提出真正有價值的建議。

  包括尼古拉四世在內,所有的人都在沉思。

  格爾木重新落到同盟手裡的消息同樣也傳到聯盟。

  三天後的清晨,在晨霧中,一輛從弗蘭薩帝國開來的列車緩緩地駛入西斯羅首都拉森霍格爾的中央車站。

  隨著列車進站的鐘聲,一群搬運工打著哈欠走上站台。

  列車停下來,那些搬運工上前拉開車門。

  突然,一個搬運工驚叫起來。

  只見拉開的車門後全都是荷槍實彈的士兵,這些士兵一湧而出,迅速佔領站台。

  驚叫聲打破清晨的寂靜,緊隨其後整齊的軍靴踩踏地面的聲音,更是讓每一個人都感覺末日彷彿來臨了。

  又有列車開進中心車站,這一次列車甚至沒有停在站台上,一扇扇車門從裡面打開來,更多的士兵跳下列車:他們踩著散碎的煤渣,朝著拉森霍格爾衝去。

  這些全都是普通士兵。拉森霍格爾雖然防衛空虛,卻也駐守兩支騎士軍團,此刻防守車站的就有一個中隊的騎士,只要一個衝鋒,絕對可以把這些弗蘭薩士兵幹掉大部分。

  但是他們不敢。

  此刻西線各國的大軍都陷在北方那片巨大泥潭中,後方兵力空虛:弗蘭薩帝國如果真的狠下心想吞併他們,他們連抵抗的餘地都沒有。

  整齊又急促的腳步聲和時不時響起的尖叫聲,將拉森霍格爾的居民從睡夢中驚醒。

  感覺到情況不對的他們都驚恐地推開窗戶往下張望,但是沒人敢出門:這種時候待在家裡至少安全些。

  時間在這種沉悶氣氛中一點一點流逝。

  等到太陽升起、迷霧散去,密佈於拉森霍格爾大街小巷的弗蘭薩帝國士兵,讓拉森霍格爾的居民們感覺無比沉重。

  過了七點,原本工人應該上班,孩子應該上學,城裡應該變得熱鬧,但今天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躲在家裡,馬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只有在中央大道上,一輛輛車朝著國會宮而去。

  西斯羅聯邦是議會制的國家,不過和其他議會制國家不同的是,西斯羅的議員組成非常複雜。因為這是一個由數十個公國組成的聯邦國家,公國有的是君主政體,也有一些是共和政體。

  這些議員同樣也是各個公國的代表,此刻他們前往國會宮不是自願的,而是被弗蘭薩帝國的士兵逼著從床上爬起來。

  一邊往國會宮趕,這些議員一邊暗自憤怒,但他們不敢把憤怒表現在臉上。

  在聯盟裡,西斯羅聯邦算是存在時間比較長的,不像弗蘭薩帝國完全是暴發戶。這座國會宮顯示出西斯羅聯邦的底蘊,那是一幢十四世紀風格的建築物,結構異常簡單,是一座長方形宮殿,正中央有一個巨型圓頂的大廳。

  此刻在國會宮的外面站著一排弗蘭薩士兵,台階上則站著兩個軍官,他們冷漠地看著坐車來的議員們。

  議員們全部板著臉,他們低頭飛快從車上下來,看都不看兩邊的弗蘭薩士兵。

  儘管他們對弗蘭薩人充滿憤怒,但此刻的形勢逼得他們只能低下高貴的頭顱。

  議員們快步走進國會宮。

  那個圓頂大廳就是國會廳,清晨陽光透過彩色玻璃透射進來,顯得異樣燦爛,但此刻大廳裡的人沒有一點心情欣賞美景。

  雖然弗蘭薩人沒有在這裡也安排士兵,讓議員的心裡稍微好受了些,不過眾人也不敢亂說亂動,因為他們無法保證某個陰暗角落會不會有人躲在那裡偷聽。所以他們只是互相打個招呼就坐到自己的座位。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國會廳裡的人也越來越多。

  當議長戈洛文穿著一身漆黑的議長長袍走進國會廳時,原本還竊竊私語的議員們頓時鴉雀無聲。

  戈洛文不是一個人進來,在他的身旁還有一個人。

  此人身材矮小、眼窩深陷,一張臉說不出的猥瑣,下巴上的一撮山羊鬍更是讓此人顯得寒磣。

  一看到這個人,議員之中只要是知道此人身份的全都緊咬著牙。

  這個人很有名,他一直充當弗蘭薩帝國的特使,前往各國宣佈弗蘭薩帝國的命令:他最大的本事不是外交手腕有多好,而是他侮辱人的能力。

  可以說,弗蘭薩帝國派此人擔任特使,代表弗蘭薩帝國對某個國家異常不滿,有意要讓那個國家難堪。

  像這種專門用來羞辱人的角色,弗蘭薩帝國養了一大堆。不過以前這一手還不敢用在他們的頭上,沒有想到現在情況變了,連最後的臉面也都扯破。

  所有的人心情都是一陣低落,以至於議長在上面說話,大家都沒有聽進耳裡。

  突然「砰砰」兩聲槌響,弗蘭薩特使搶過議長手裡的木槌在桌子上用力敲了起來。

  敲完之後,他拎著木槌朝四周比劃一圈說道:「怪不得你們的軍隊在前線打得那麼糟糕,一直在拖聯盟的後腿。像這樣重要的會議,你們居然也如此無精打采,這怎麼行?全都給我打起精神。」

  底下的議員們仍舊沒有反應。

  他們很清楚弗蘭薩帝國派這個玩意兒過來已表明一種態度,他們根本用不著搭理。如果他們有所表示,不管是表現憤怒或順從,都會被這個小丑抓到機會。

  他們同樣也不擔心這個傢伙會找到任何一個人的頭上,那就變成私人恩怨,他至少會掂量一下事後能不能扛得住別人的報復。像這種小人絕對不會為了國家而給自己惹上大麻煩。

  果然,底下沒人搭理,那位特使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都不是傻瓜,他當然知道怎麼把握好分寸:一旦超過這個分寸,萬一底下的某個人爆發起來做出任何預料之外的舉動,最終責任都將由他承擔。

  畢竟西斯羅聯邦不是那些小國可比,真的被惹急的話,西斯羅人肯定和帝國來個魚死網破。這種事一旦發生,旁邊的畢克拿共和國肯定會有所反應,同盟更不可能放過這種機會。

  到了那一步的話,帝國的處境就危險了,而他肯定被當成替罪羊,下場會異常淒慘。

  知道這一點,這位特使挑釁幾句之後看到底下仍舊默不作聲,露出一臉勝利笑容,繼續說道:「鑒於你們的無能和西線戰事的進展緩慢,皇帝陛下決定由我們弗蘭薩帝國來接管西線的指揮權。」

  底下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弗蘭薩人會要求接管西線早已在議員們的預料中,只不過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弗蘭薩人採用的會是如此直接的手段。

  他們馬上就知道答案了。

  只見那位特使從他帶來的公文包裡抽出兩張紙片。

  「本來我們不想這麼做,我們對你們抱有更大的期待,但是——你們辜負這種期待,你們之中的某些人甚至已經有了背叛的念頭。這裡有一份協議,這份協議是以西斯羅聯邦的名義向同盟提出停戰建議。這上面居然說,如果同盟能認可西斯羅聯邦佔有走廊地帶和羅索托西部六省的話,你們就會退出這場戰爭。」

  將哪兩張紙片狠狠往地上一丟,這位特使陰森森地說道:「幸好這個陰謀沒有得逞,而且我們的情報人員效率顯然比你們高得多。」說著此人一揮手。

  隨著一陣腳步聲和重物拖拽的聲音響起,國會廳的大門打開了。

  一隊士兵押著兩個人走進來,那兩個人鼻青眼腫,鮮血順著嘴角滴滴答答滴落到地上:他們的小腿反常扭曲,顯然已經折斷了。

  那些議員們儘管仍舊沉默不語,但他們的神情卻滿是駭然。

  被帶進來的兩個人,一個是派往帕金頓的秘使,另外一個則是負責此事的人。

  幾乎在一瞬間,原本存在於這些議員之間的信任消失了。

  這兩個人的身份會暴露,前者還可以懷疑是帕金頓人搞鬼,但後者不可能是帕金頓搞鬼了,知道這個人身份的只有少數幾個人。

  「三天後,這兩個人將當眾槍斃,他們的家人也不會被放過。」弗蘭薩帝國的特使笑了,他齜牙咧嘴的模樣說不出的猙獰。

  這番話如同一陣冷風在國會廳裡席捲。

  那些參與秘密和談的議員一個個都噤若寒蟬,此刻他們最擔心的是弗蘭薩人揪住這件事不放,不停追查下去,那樣的話,他們也會步上這兩個人的後塵。

  弗蘭薩帝國的特使一直用眼角掃視其中的幾個人,他們的神情變化全都落在他的眼裡。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幹得很完美,那幾個心裡有鬼的傢伙事後肯定會跑到他這裡投誠。至於其他人,因為有這把鋤刀橫在脖頸後面,也會非常配合。

  這對帝國接管西斯羅的各個部門會有很大的幫助。

  事實上,帝國決定採用強硬措施同樣是一種冒險:如果西斯羅人狗急跳牆,帝國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很顯然,帝國在這場豪賭中成為最後的贏家。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傳令兵闖進來,他的手裡拿著一張紙條。

  接過紙條一看,那位特使的嘴角微微一翹,然後他揚了揚紙條說道:「帝國增援西線的軍隊已經過了國境線,幾個小時後就將到達這裡。我現在需要各位授權給我,由我全權掌控西線各國的鐵路、公路和港口。」

  一聽到大軍已經開過邊境線,那些議員們更加無話可說。現在是肉在砧板上,別人想怎麼切就可以怎麼切,他們連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

  控制交通運輸更是惡毒到極點的一招。

  從今往後,弗蘭薩的軍隊不但能暢通無阻地在西線各國來去,還可以限制西線各國軍隊的調動,他們就算想要擺脫困境都做不到了。

  明知道這些,議員們卻不敢不從。他們已經失去反抗的時機,更關鍵的是,他們也失去反抗的勇氣。

  【第三十五卷】第二章:聯盟之變

  拉森霍格爾凌晨發生的事根本沒有保密的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親眼目睹這一切。同盟安插在拉森霍格爾的間諜大概有兩、三百個,這些人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回同盟。

  得到情報後,同盟各國的反應都不相同。

  奧摩爾和卡佩奇當然是喜出望外。弗蘭薩帝國從前線撤兵,將軍隊拉往西線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帕金頓的反應則比較冷淡,因為這場變故對他們的影響比較小。

  反應最大的國家必然是羅索托帝國。

  得到消息時,尼古拉四世還躺在床上睡覺,聽了消息之後,他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

  弗蘭薩帝國接管西線,意味著聯盟最強大的兩個國家要連手找他的麻煩。他也很清楚聯盟為什麼敢這樣做。

  聯盟看準他現在是孤家寡人。羅索托已經被同盟踢出去,現在打羅索托,同盟其它國家出於各自利益的考慮,未必會伸出援手。

  尼古拉四世現在後悔極了。

  如果沒有被踢出局的話,按照當初的協議,弗蘭薩帝國一旦加入西線戰場,帕金頓就會開赴西線參戰。

  當初甚至連軍隊指揮和協調都已經商量好,帕金頓的軍隊仍舊由帕金頓人指揮,他會劃出一塊戰區專門由帕金頓人負責防禦。,至於軍需、醫療這類部門,帕金頓人感覺有必要的話也可以另外組建一批。

  如此寬鬆的條件換來的就是由他們劃分戰區的權力。,他完全可以把最艱苦的戰區扔給帕金頓人防守。

  但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

  離開床,尼古拉四世快步走到辦公桌邊,這幾天他都是在列車上辦公,也是在列車上過夜。

  雖然不想承認,在內心深處,他也確實感覺這樣更安全一些,一旦局勢不妙,列車發動起來就可以逃跑。

  從抽屜裡取出一枝雪茄,這位皇帝猛抽起來。

  此刻已經是清晨,但是羅索托地處極北,現在又是十一月份,天要到九點鐘才會變亮,下午三點之後就會落山,所以現在外面仍舊黑濛濛的。

  「需要和帕金頓聯絡嗎?」傳消息來的侍從低聲問道。大臣們還等著回復,皇帝陛下如果不開口,底下的人都不知道怎麼辦。

  尼古拉四世仍舊默不作聲,只是一根接一根抽著雪茄,在冉冉升起的煙霧中,他的眼神顯得異常悠遠。

  那個侍從不敢再問,他知道陛下在沉思,如果這時打斷陛下的思緒,誰都不敢肯定會有什麼結果等待他。

  時間在沉默中度過,整整半個小時過去,尼古拉三世重重歎息一聲說道:「讓列車長準備一下,我要親自去一趟天之城。」

  那個侍從不敢問為什麼,他轉身傳令去了。

  一離開這節車廂就看到一群大臣等候著。那個侍從打了個手勢,逕直往前走,一直走過幾節車廂,保證陛下聽不到之後,他才低聲說道:「各位,陛下剛剛下令發車,我們將駛往天之城,顯然陛下要親自向安妮莉亞女皇陛下求援。」

  聽到這話,周圍的大臣頓時鬆口氣。

  但轉眼間他們又愁眉苦臉,因為陛下不會帶著他們一起前往帕金頓,否則羅索托會徹底癱瘓。

  所以他們用來辦公的幾節車廂會和陛下的車廂脫鉤。他們要不回到城裡去,要不就留在這裡辦公。

  留在這裡的話,沒有人敢另外調一個車頭,陛下可以這樣做,但是他們如果這樣做的話,肯定會被有心人安上一個貪生怕死的罪名。

  從維英特到天之城,尼古拉四世乘坐的列車整整駛了六天。

  六天裡,前線的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來。

  顯然拉森霍格爾發生的事情相當影響聯盟西線的士氣。他們因為一直被壓著打,士氣已經低落到極點,現在得知盟友居然對自己的祖國下手,有些二線部隊甚至發生叛變。

  羅索托帝國的騎士們卻因為這些消息,士氣異常高漲。,此長彼消,兩邊的戰力越發失衡,原本預計要半個月才能攻下的第三大城市卡特蘭朵亞,也已經大半回到他們的手裡。

  消息確實是好消息,尼古拉四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一直到下車時,他的臉始終沉著。

  車站不在天之城,而是在城市外圍。

  那本來是一片空地,帕金頓人以他們獨有的風格為車站配套建造一座城鎮,這是一座由倉庫、商行和工廠構成的城鎮。

  看著冷冷清清的車站,尼古拉四世的心底湧起無限蒼涼。

  以前他來天之城,還沒下車,儀仗隊就遠遠等候著,紅地毯會一直鋪到他下車的地方:如果安妮莉亞不親自來迎接他,至少也會從四大王族裡挑一位族長出來負責接待事宜。

  一陣寒風吹過,幾片落葉打旋落到這位皇帝陛下的腳邊,淒涼景象更是讓這位皇帝觸景生情。

  以往總是高高抬著的頭不知什麼時候低下,尼古拉四世看起來甚至有些佝僂。

  站台邊只有羅索托駐天之城的大使館成員前來迎接。

  在車站門口停著一輛車,居然是大使館的車。尼古拉四世原本心中還積聚一口怨氣,現在連這口怨氣都沒了,因為他發現安妮莉亞根本不是故意給他難堪,而是完全不把他當做一回事。

  這和他最初的預料完全不同。他本來以為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只是連手打擊他一下,為的是戰後羅索托的擴張不至於太快。

  他原本很有自信,他的自信來自於羅索托的人口基礎和騎士數量:想要打敗聯盟絕,對缺少不了羅索托的出力。

  現在,他的信心已經沒那麼足了。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居然讓安妮莉亞真的打算撇開他和他的國家。

  「要不要先回使館?」前來迎接的大使在一旁問道,這其實是建議。

  回使館休息一晚,陛下休息時他們會去和帕金頓外交部打交道,安排陛下和安妮莉亞女皇見面,這樣顯得從容得多,也不失面子。

  「不,時間緊迫,直接去皇宮。」尼古拉四世已經豁出去了,既然是求援,他乾脆躺倒在地上,那個女人想怎麼羞辱他都儘管來。

  大使立刻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敢勸了,裝作不知道的話,陛下的心裡還舒服一些:勸了陛下不聽,反而更增加一層屈辱感。

  雖然這次帕金頓不怎麼給尼古拉四世面子,不過羅索托畢竟是一個大國,尼古拉四世找上門來,安妮莉亞倒也不敢把他晾在一邊。所以尼古拉四世一到,安妮莉亞就在翡翠宮前的花園接見他。

  此時正是喝午茶的時候,安妮莉亞讓人放了一張桌子,搬來兩把椅子。以前她經常這樣和尼古拉四世、卡洛斯商量國事,讓人感覺輕鬆和融洽。

  在桌子上放著一份文件,這是安妮莉亞事先準備好的。

  兩位至高無上的君王見面之後,互相寒暄兩句:安妮莉亞揮了揮手,讓侍從們離開。

  看到侍從們走遠,尼古拉四世收起臉上的笑容。他早已看到桌子上的文件,他也猜到這是為他準備的,要不然安妮莉亞再勤勉,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還工作。

  「新的條約?」尼古拉四世冷冷地問道。

  「我也很無奈,為了戰局,也為了未來的局勢,有些人和國家需要事先安撫。」安妮莉亞看著尼古拉四世,眼神彷彿是在說:「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這位羅索托皇帝陛下確實很清楚這一點,帕金頓聖國在一件事上做得一向漂亮。他們總是會為盟友考慮得非常周到,當初和羅索托結盟時就是這樣。

  尼古拉四世不由得想起開戰之前和開戰之初的那段時光,那時候根本用不著他開口,在他請求援助前,帕金頓肯定已經準備好一切,根本用不著他拉下臉來求人,對於這種廉價的人情,安妮莉亞一向不屑一顧。

  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當然感覺很舒服,但現在享受這種待遇的是別人,而且對方的要求明顯危害羅索托的利益,尼古拉四世自然感覺極其不舒服。

  如果在以前,他肯定會一拍桌子,然後拂袖而去,但是現在他不敢。

  他只能坐下翻開那份文件,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看沒多久,尼古拉四世感覺血液正往腦門湧去,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上面苛刻的條件仍舊讓他怒不可遏。

  不久之前他要求聯合指揮部繼續提供仙女龍4戰甲,並且謀求得到設計圖,以便能夠自行生產這種戰甲時,安妮莉亞也給他一份協議,當時他沒有簽署,只拿更多的資源換取戰甲。眼前這份協議比當初那份協議更加過分。

  原本開戰前已經商議好的,戰後,羅索托有權在西線各國駐紮軍隊,為期是五十年。

  他打的主意是,用五十年的時間盡可能地往那些國家移民,五十年後以保障僑民安全的名義,繼續謀求在那塊區域有一定的影響力:如果能夠直接併吞就更加完美了。

  上一次儘管已經被踢出同盟三巨頭的行列,那份協議倒也沒有趕盡殺絕,仍舊承認羅索托在抵抗聯盟的戰鬥中所做出的巨大貢獻,所以仍舊允許駐軍,只不過明確地指出不許移民,甚至連駐軍家屬都不能在西線各國定居,駐軍的時間也縮短到十年。

  那已經讓他無法接受,沒有想到這份協議上連最後的一點好處都剝奪。

  雖然仍舊允許他們駐軍,但駐軍人數不能超過兩千,而且只給他們兩座城市,同樣不能帶家屬。駐軍的時間沒有寫,不過只有兩座城市的話,就算駐紮五十年恐怕也沒什麼用處,只會讓當地人更仇恨羅索托。

  尼古拉四世感覺胸膛快要炸開,他的國家拚死拚活,最後的結局卻是一點好處都得不到。

  不過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

  「我簽了這東西之後,帕金頓立刻會發兵嗎?」尼古拉四世咬牙切齒地問道。他來之前已經有心理準備,現在的問題不是能不能從這場戰爭中得到好處,而是羅索托能不能在戰爭中倖存。

  如果等到西斯羅和弗蘭薩的聯軍將羅索托徹底攻佔,就算他帶著人成功撤退,並且組建流亡政府,前途也令人擔憂。

  要知道,撤退不是那麼容易做到。蒙斯托克戰前有三千多萬人口,最後撤出來的只有七百多萬。

  更令他擔憂的是,撤到別的國家之後,他們的命運完全掌握在別人手裡。

  蒙斯托克撤出來的七百多萬人,逃到羅索托的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他可以下這種毒手,很難說別人會不會也這樣對付他。

  如果同樣的命運降臨在他和他的子民身上,他不知道最後有多少羅索托人能夠倖存下來?

  偏偏這種可能性非常大。當初羅索托帝國強橫的時候,在同盟內部已經結下許多仇怨,連帕金頓和奧摩爾都對他們有所忌憚。很難說這兩個國家會不會覺得讓羅索托徹底消失會更好一些。

  想清楚這一點,尼古拉四世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條件再苛刻他都會答應下來。

  他現在只求帕金頓能夠發兵。

  可惜的是,安妮莉亞顯然不打算滿足他最後的願望。

  「那是不可能的,在羅索托的土地上和聯盟硬碰硬作戰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不過你用不著擔心,我在這裡承諾你的國家絕對不會有事,前提是你的人必須願意配合。」

  安妮莉亞的承諾絕對有用,不過尼古拉四世不可能把所有期望全都寄托在一句承諾上。

  「我知道,你們打算突襲聯盟的後方,只是不知道你們計劃準備怎麼打?」

  尼古拉四世原本也是同盟最早的三巨頭之一,同盟前期的秘密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初利奇剛發明槳葉推進技術,安妮莉亞一邊讓密斯拉負責製造使用這種技術的大型飛翼,一邊讓人制定與之配合的作戰計劃。尼古拉四世那時就看過所有的作戰計劃。

  不過戰局始終在變,兩年過去了,當初的計劃肯定會有所改變,更何況當時設計出十幾項方案,他不知道現在被選定的到底是哪一套方案?

  「很抱歉。」安妮莉亞輕歎一聲:「我不能說。」

  尼古拉四世的臉頓時變得僵硬,好半天他才克制自己的怒意說道:「弗蘭薩和西斯羅聯合起來進攻我,但他們不敢走西部走廊,因為他們擔心這條線太長,旁邊又有一幫神出鬼沒的遊牧民族,所以他們仍舊會選擇走海路:在他們看來,那更安全。」

  「但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的手裡有「金鵰」和「鵜鶘」這兩種大型飛翼,可以隨時進攻他們後方的任何一座城市。」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的目標應該是西斯羅。執行這個任務的肯定就是那群遊牧民族,我的人已經注意到那些遊牧民族此刻正聚集在赫達爾,訓練城市作戰的戰術。」

  這位羅索托皇帝不是什麼都沒有準備就跑來,他的身後畢竟有一個國家,而且還是實力數一數二的大國?,他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和情報部門得到的情報互相印證,立刻判斷出很多事。

  他想要的是從安妮莉亞這裡得到準確答案。他要知道進攻的方向,更要知道進攻的時間。

  知道了這些,他就可以事先做些準備:在那邊動手的同時,也對聯盟的西線部隊發起猛攻。

  這是一件利人利己的事,唯一需要冒的風險是聯盟有可能發現異常,以至於有所準備。

  「你的人注意到赫達爾的異常,聯盟會沒有注意到?」安妮莉亞朝尼古拉四世一陣冷笑。

  她知道尼古拉四世詢問作戰計劃只是作為一塊試金石。

  如果她將計劃透露出來,就意味著仍舊要用到羅索托帝國的力量。這個傢伙說不定又會玩什麼花樣,所以她乾脆把最後一絲希望也掐滅。

  尼古拉四世說不出話,這確實是他琢磨不透的地方。如果要突襲西斯羅就不應該太早擴充那支荒漠聯軍,也沒必要那麼早對他們進行訓練。

  他當然不會想到這只是利奇一個人搞出來的事端,連安妮莉亞也被弄了個措手不及。

  尼古拉四世的腦子難得轉得那麼快,可惜轉了半天全都是空轉:他越想越覺得安妮莉亞手裡的底牌很多。

  當初利奇前往德雷達瓦時,曾經奉命在人口密集的幾個城市上空掠過,還多次降落在地面上,一次是在卡佩奇,一次是在赫達爾,另外幾次都是中途添加能量結晶,至少有兩、三百人看到那架飛梭。

  尼古拉四世早就知道反重力系統是利奇的研究課題之一。被踢出同盟巨頭行列之後,他又被安妮莉亞詐過一次,以為利奇在這方面的研究又有進展,所以現在他確實有些弄不清楚,同盟在反重力系統方面的研究到底進行到什麼程度?是否已經實用化?

  如果真的實用化,安妮莉亞的選擇實在太多,直接進攻弗蘭薩本土不是沒有可能。

  尼古拉四世憤怒地翻開那份文件,拿起旁邊的筆在底下簽上自己的名字。他感覺到異常失落,這一次來帕金頓,基本上什麼收穫都沒有得到。

  協議總共有三份,安妮莉亞和他各保有一份,另外一份將會送往聯合指揮部歸檔。

  簽完名,這位皇帝陛下的臉黑得像是鍋底一樣。

  他將那支筆往桌子上一拍,怒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你們現在聯合起來這樣對我,到底是因為我和我的國家讓你們感覺到威脅?還是因為那個人的緣故?」

  安妮莉亞沉默片刻,好半天她才輕聲問道:「你想聽真話?」

  「當然。」尼古拉四世用力地點頭。

  「當初放棄羅索托的時候,兩種原因都有。就我本人而言,後者的原因更關鍵一些,不過卡洛斯卻是為了前者。但現在情況已經徹底變了,你的國家在我們的眼裡已經不再是威脅。在不久之前,那個讓你討厭的人又搞出來一項劃時代的成果,現在知道這件事的,除了與此有關的研究人員,只有我、卡洛斯、馬克斯和另外五、六個人。一旦這項成果顯露在世人面前,戰爭就徹底結束。我、卡洛斯和馬克斯打算向戰甲製造師理事會提出建議,恢復取消已久的宗師頭銜,將之授予利奇?羅伯特。」

  「是什麼技術?」尼古拉四世一下子站起來,此刻的他心裡別提有多後悔。

  這一次安妮莉亞沒有回答。

  「反重力技術?」尼古拉四世仍舊不死心。

  安妮莉亞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表情。

  「難道是靈甲製造方面有了什麼突破?」尼古拉四世也算是一個對利奇極有瞭解的人,他很自然地往這個方向猜。

  可惜的是,安妮莉亞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知道,肯定是這個。」尼古拉四世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同盟三大帝國裡,帕金頓的實力數第一,不過你的國家強在尖端武力上,你的手裡掌握一大堆的天階騎士和輝煌騎士,聖級強者也從來不缺。羅索托排第二,不過我的國家靠的完全是基礎武力強橫,騎士的數量有兩百多萬,全部由王牌騎士組成的近衛兵團有二十多支。你敢說我的國家已經不再是威脅,甚至從語氣裡透露羅索托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味道,只有一種可能。在將來的戰場上,低階騎士已經失去意義,戰爭的勝負將完全由高階騎士的數量決定。」

  安妮莉亞猶豫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反駁。反駁說不定會欲蓋彌彰,不反駁又會造成默認的假象。

  想了半天,她最終覺得在這件事上還是別對尼古拉四世保密為好,她沒有必要對羅索托打壓得太厲害。

  「你對那個人很瞭解,你也對帕金頓很瞭解。恭喜你,你猜對了。」安妮莉亞淡淡地說道。

  尼古拉四世的臉上絲毫沒有喜色。

  這個答案不比弗蘭薩和西斯羅連手對付他的消息差到哪裡去,甚至更令他感到灰心喪氣。

  一直以來羅索托奉行吞併和擴張戰略,領土越來越廣,人口越來越多,最關鍵的原因就是歷代羅索托君王都相信,這是讓帝國變得強盛的最容易的辦法,他們從一開始已經決定走基礎武力制勝的路線。

  沒有想到遊戲規則突然變了。

  一旦戰爭的勝負變成由高階騎士數量決定,那麼低階騎士肯定會被驅趕出主要戰場,變成純粹的配角,頂多在次要地方才會稍微露一下面。這和戰甲出現之後,騎士把普通士兵趕出戰場一樣。

  被帕金頓比下去還不讓尼古拉四世感到無奈,畢竟帕金頓聖國坐莊老大的位置已經長達千年。真正讓他感到憂慮的是,按照新的遊戲規則,奧摩爾和卡佩奇的實力也在羅索托之上。

  奧摩爾的歷史甚至比帕金頓更悠久,擁有的高階騎士數量僅次於帕金頓。

  卡佩奇在高階騎士的數量上倒是不能和三大帝國相比,但卡佩奇寬鬆的氣氛非常容易吸引高階騎士,再加上馬克斯一脈定居在卡佩奇,那座圖書館對於自由騎士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強,所以卡佩奇在高階騎士的素質方面甚至和帕金頓有得一拚。

  更重要的是,奧摩爾和卡佩奇根本就是一體的,兩邊互補之下,也就比帕金頓稍微差一點,比起他的國家要強得多了。

  「你的國家也不是一無是處,騎士的數量那麼多,而且說到剽悍勇猛,任何一個國家都比不上你們。別再把目光盯在其它國家身上,好好經營幾個世紀吧。」安妮莉亞在旁邊勸解。

  這既是因為她和尼古拉四世的關係一直都不錯,更重要的是,她確實不希望失去羅索托這個盟友。

  羅索托人有野心,但是他們沒有失去過理智。他們奉行的是真正的叢林法則,只對弱小的垂死獵物下手,絕對不去招惹強者。比起弗蘭薩帝國或兩個世紀以前的血色旌旗,羅索托人可以算是「愛好和平」的民族。

  聽到這話,尼古拉四世的心裡總算好受許多:不過他也知道,安妮莉亞是安慰他。

  高階騎士不是那麼容易培養出來的,血脈的傳承、優秀的天賦、頂級的功法、高明的指點,這些東西一個都不能少。

  十個高階騎士裡有七個是靠家族傳承才能走到這一步:有兩個是師徒傳承,馬克斯所屬的一脈就是如此。只有一個是靠自己從底層一點點爬上來。

  羅索托的底蘊不夠,而且因為以前走基礎武力的路線,對高階騎士沒有像其它國家重視,所以修練到一定等級之後,大部分騎士都會走指揮官的路,實力對於他們來說只是爬到更高地位的階梯罷了。這樣一來,羅索托的高階騎士不但數量少,實力上也差強人意。

  但是這些還不是最致命的問題,讓他真正束手無策的是,羅索托的政治結構和軍隊結構已經限定它只能走這條路。騎士的地位看的不是他的自身實力,而是他的手裡掌握多少兵力。一個天階騎士如果沒有手下,還不如一個榮譽等級的兵團長地位高。

  這套結構已經根深蒂固,任何人都別想撼動。他如果改變這一切等於觸犯所有人的利益,恐怕他的皇位都無法保全。

  尼古拉四世突然感覺前途渺茫。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安妮莉亞一點都沒把他放在眼裡,好像羅索托帝國已經不存在了。

  他的國家會被奧摩爾和卡佩奇超過,並且越來越遠,甚至連蒙斯托克都可能超越他們。

  看到尼古拉四世似乎已經明白一切,安妮莉亞端起茶杯,將裡面的茶水一口喝乾,這是茶會結束的意思,她打算趕人走了。

  「你來的時候,我正巧在開會。最近這段日子我們正根據聯盟的動向進行最後的調整,我就不陪你了。」

  這樣做毫無疑問有些絕情,不過政治這東西本來就沒有什麼人情可講。蒙斯托克原本是二流墊底的國家,現在行情看漲,她立刻表現出足夠的重視。羅索托雖然現在仍是數一數二的強國,但它注定要沒落,再過幾十年恐怕就會退入二流國家的行列:她如果顯得太過客氣,對帕金頓的威望會有所損傷。

  尼古拉四世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站起身,輕歎一聲說道:「我就不打擾你了。」

  告辭,離開。

  這位皇帝陛下似乎看開了,他的神情已經沒有來時凝重,卻又多了一絲茫然。

  看到尼古拉四世離去,安妮莉亞鬆了口氣。

  她的心裡其實感覺不太好受。坐在她這個位置上不會有什麼朋友,因為大部分人的地位都在她腳下,有資格和她平起平坐的就那麼幾個。尼古拉四世是其中的一個,以前和她的關係還算不錯。

  安妮莉亞甩了甩頭,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身為一個女皇,她注定不能有太多的感情。

  她現在要工作去了。

  她剛才對尼古拉四世說的話不是借口,這位皇帝陛下來的時候,她確實在開會。

  利奇讓米哈伊恩擴大荒漠聯軍的規模確實有打草驚蛇的嫌疑,聯合指揮部的參謀們很想改變原來的作戰計劃,可惜他們研究半天,最後發現根本沒有修改計劃的餘地。

  他們只能對原定的計劃進行一些細微改動,再增加一些針對聯盟的欺騙方案。

  這些人住在皇宮裡,從制訂第一份作戰計劃的時候,他們已經住在這裡了,幾個月來沒有離開那座宮殿一步。

  一切都是為了保密。

  用來關人的宮殿與眾不同,它的四周全都是空曠平地,一圈騎士圍繞宮殿站著,除了女皇和公主,沒有其它人可以進出這裡。

  嚴格控制進出的不只是人。

  這裡有獨立的廚房,還有一個專門用來焚燒垃圾的大鐵箱:除了糞便通過下水道排出來,其它任何東西都只進不出。

  這套規矩不是女皇陛下定的,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是這樣。

  進入這座宮殿的大廳,第一個感覺就是很亂。

  大廳頂部張掛一個巨大的金屬網,金屬網一直垂掛到地板。有這東西在,任何人都別想偷偷摸摸往外發消息,不過外面的消息倒是可以進來,角落就有一個專門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

  大廳正中央是一張張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擺著的是城市的模型。這些城市全都是計劃要進攻的目標。

  一大堆參謀正隔著兩、三公尺長的木桿,在模型上指指點點。

  安妮莉亞朝著其中的一堆人走去,突然旁邊有個人迎上來,這個人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安妮莉亞連忙問道,她的心跳速度變快許多。這位女皇陛下也怕聽到壞消息。

  「弗蘭薩帝國進入西斯羅的軍隊全都換了新的冬裝,我們原來準備的軍裝全都不能用了。」那個人報告道。

  安妮莉亞輕呼一口氣。這確實是一個壞消息,只不過不算嚴重,頂多就是時間上有些緊迫。需要更換的軍裝有幾十萬,這些東西又只能秘密縫製,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

  看到那個人沒有其它事需要報告,安妮莉亞繼續朝原來的目標走去。

  那堆人已經看到女皇陛下過來,他們連忙站直身體、挺起胸膛,彷彿等候女皇陛下檢閱一般。

  「情況怎麼樣?」安妮莉亞問道。

  一個三十幾歲的參謀官被推出來,他稍微思索一下說道:「從情報部門反饋的消息來看,敵人已經被我們迷惑了,他們相信我們要在中線發起一次大規模的反擊,所以在中線構築三道防線,在防線後集中重兵。除此之外,弗蘭薩人在首都索貝和另外幾個重要城市也囤積重兵,顯然他們擔心遭到突襲……」

  安妮莉亞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之前她故佈疑陣,現在終於有了效果。

  聯盟果然懷疑這邊已經將反重力技術實用化,能夠對敵方的縱深目標進行突襲。他們理所當然地會把大量的軍隊用來防禦那些最重要的城市和戰略目標。

  參謀官不知道女皇陛下正心不在焉,他仍舊報告:「德雷達瓦的煙霧也已經放出去了,這一個星期以來,我們已經運送十五萬部「龍式」戰甲,現在通往德雷達瓦的鐵路沿線各個車站全都堆滿前期我們更換下來的「龍式」戰甲,我相信,聯盟的間諜肯定不會視而不見,他們應該已經計算出我們即將運往德雷達瓦的戰甲數量,這些戰甲足夠將那支數量龐大的聯軍完全武裝。」

  安妮莉亞雖然有些走神,耳裡倒也聽進去一些東西,她微微地點頭。

  說到底,剛才說的這一條至關重要。

  這也是為了給利奇擦屁股而不得不多了這一步。用數十萬部舊戰甲作為代價,為的是讓聯盟相信,這療已經決定對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遊牧民族進行全面武裝。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聯盟知道真正的作戰計劃,他們也不會相信這支已經被武裝的荒漠聯軍會放著戰甲不用,赤手空拳闖入聯盟大後方展開自殺式突襲。

  按照慣例,有這樣一支強悍的軍隊,再加上西部走廊地帶現在幾乎處於真空狀態,不管是北上攻打西線的側翼,還是南下直接攻擊聯盟本土,都更加說得過去。

  「現在我們正在商量什麼時候把假的作戰計劃拋出去。」那個參謀官顯然把這個難題交給女皇陛下去決定。

  這是最難以決定的一件事,也是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環節。

  沒有人能肯定,那些他們自認為可以用來傳遞假消息的間諜,是不是早已被對方知曉?只要裡面有一點差錯,整個計劃就徹底失敗了。

  當尼古拉四世下車的時候,在旁邊的站台上,利奇恰好看到這一幕。

  他正打算登上一趟列車。

  這趟列車開往奧德,在那裡停留一天之後再駛往赫達爾。

  對於他來說,想去赫達爾有更好的辦法,不管是飛過去,還是乘坐飛梭,遠比乘坐列車快得多。

  坐車過去是安妮莉亞的建議,利奇不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只是懷疑這可能和即將開始的反攻有關。

  離開列車發車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利奇在站台上蹓躂,在他的身後,羅拉莉絲亦步亦趨地跟著。

  利奇的車廂是最後一節,車廂裡有許多隔板,隔板兩邊是床鋪。他和羅拉莉絲的床位是連在一起的,羅拉莉絲把底下的床鋪讓給他。

  在床鋪邊有一塊可以放下的木板,這就是桌子,所有的設計都本著節省空間的原則。

  這節車廂不會只有他和羅拉莉絲兩個乘客,只是因為時間還早的緣故,其它人還沒有到。

  整輛列車十幾節車廂,載人的卻只有三節。,再前面的車廂全都是用來裝貨的。

  利奇看到一部接著一部的「龍式」戰甲,在小型吊車的吊掛下被塞進車廂裡。

  「這些全都運往赫達爾?」利奇指著「龍式」戰甲問道。

  讓利奇有些意外的是,羅拉莉絲非常小心地傳音給他:「你別好奇心太強,弄得不好會壞事的。這些戰甲大多只是一個外殼,裡面裝著別的東西。」

  「什麼東西?」利奇連忙也用傳音方式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製造炸彈和火箭彈的原料,也可能是弗蘭薩帝國的軍服,或者是你剛剛改進的戰鬥服。這些東西都很容易引起聯盟的懷疑,所以只能採用這種方式運送。」羅拉莉絲說道。

  這原本不需要對利奇保密,他的荒漠聯軍總指揮官頭銜沒有被撤去,只要和荒漠聯軍有關的事,利奇都有瞭解的權力。

  為了即將開始的戰役,所有的準備工作都讓負責此事的人費盡心機。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實在太貧瘠,所有的東西都要從各地往那裡運,運輸量巨大,又要掩人耳目。

  也不知道哪個天才人物想出這個辦法,把龍式戰甲的內部掏空,用這玩意兒當做容器。

  這些龍式戰甲的空殼不算是毫無用處。外殼和結構零件原本就是最容易損壞的部分,可以當做備件。

  再說,那些拆除下來的內部組件可以等到戰役開始後再運往赫達爾。反正戰役之初,荒漠聯軍的使命是突襲西線各國的交通樞紐和港口,根本用不著戰甲,反倒是中後期需要在正面戰場上擊潰聯盟的軍隊,那時候就輪到「龍式」戰甲上場了。

  制訂作戰計劃的那群參謀全都是同盟各國的精英,他們制訂的計劃環環相扣,沒有一點多餘,就連這個地方也機關算盡,不留一點空隙。

  利奇正感覺到無聊時,一群少年朝這邊走來。

  這群少年全都是騎士,他們看起來才十二、三歲的模樣,應該剛從騎士學院出來。

  十二、三歲正是一個人最無憂無慮的時候,利奇只記得自己那個歲數的時候,一放學就往城外鑽,格拉斯洛伐爾郊外的山上到處都留下他快樂的回憶。那時的他情竇初開,因為家境原因沒有能力追求女孩,所以他喜歡和一些無聊的男孩偷窺別人約會,甚至有幾次他還看到有人在山上打野戰,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別人做愛。

  利奇正回憶過去的時光,那些少年騎士紛紛走過他身邊,登上他乘坐的那列車,他們上的正是他的那節車廂。

  原本空空蕩蕩的車廂被這群傢伙湧入,立刻變得熱鬧起來。男孩打打鬧鬧,要不然就是爬上爬下,乘坐列車旅行對於他們來說是新鮮事。女孩一則文靜些,也顯得更成熟,她們忙著整理自己的床鋪,順便把最好的放行李位置佔據下來。

  「現在車廂裡面有人了,打算回去嗎?」羅拉莉絲笑著問道。

  「你不覺得車廂裡很吵鬧嗎?」利奇有些鬱悶。他本來想放鬆,消磨一下時光,沒想過和一幫小孩相處十幾天。

  「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安排。」羅拉莉絲同樣也有些頭痛。十二、三歲正是最吵鬧的年紀,再加上這群少年明顯是第一次上戰場,她自己也有過這種經歷,知道他們此刻正處於無比亢奮的狀態。

  「算了,實在太吵的話,我們半路上再走也來得及。」利奇突然又不在乎,他帶著飛梭,真的要走也非常方便。

  至於情報部門讓他們上這趟車,背後可能隱藏什麼目的就不是利奇打算管的。既然情報部門沒有明說,他乾脆裝傻,反正對他來說,想要找一個理由半路溜走並不是難事。

  兩個人正說話時,又是一群少年騎士走過來,走在最後面的還有兩個二十來歲,身份似乎是教官的騎士。他們走過利奇和羅拉莉絲身邊時,滿臉狐疑地往這邊看著。

  「叮噹,叮噹。」從列車前端傳來一陣鐘聲,那是列車即將發車的信號。

  利奇和羅拉莉絲也連忙上車。

  那些少年和兩個教官有些驚訝地盯著他們看,一直等到利奇坐在最後一排,而且床鋪地上明顯放著行李,證明他們早就來了,驚訝的眼神才漸漸收回去。

  「大叔,你也是去奧德?」對面床鋪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她眨巴著眼睛有些好奇地問道。

  利奇被這聲「大叔」小小打擊一下。他一直感覺自己還年輕,才剛有點成熟,沒有想到居然已經是大叔級的人物。

  「我有那麼老嗎?」利奇彷彿在自言自語。

  「不算老,但是也不年輕,你看起來和我們的教官差不多。」那個女孩繼續打擊利奇。

  「這趟車前往赫達爾,你們會在半路上下車,我要坐到終點。」利奇覺得沒必要和一個小他那麼多的小傢伙認真,所以隨口敷衍。

  說完話,他朝著自己的床鋪一躺。

  利奇不想多囉嗦,沒想到那個女孩卻不放過他,居然湊過來問道:「大叔,你穿著這東西看不出等級啊,你是哪一級的?」

  除非是在特殊場合,要不然利奇穿的永遠都是戰鬥服,他被一次次的刺殺嚇怕了。戰鬥服看不出騎士的等級。

  「見習。」利奇不緊不慢地說道。

  那個女孩原本還很期待,聽到利奇只是見習騎士,立刻失去興趣,擺了擺手說道:「怪不得你會被派去赫達爾,那麼大的人居然只是見習騎士。不過沒關係,你碰到我算是你天大的運氣,我幫你介紹一個人,你和他搞好關係的話,你的後半輩子就用不著愁了。」

  說著那個女孩站起身來,朝車廂另一頭的一個少年打了個響指:「達達,這兒有你的同鄉。」

  那個被稱作「達達」的少年是男孩,看起來有些瘦弱,皮膚黝黑,標準的荒漠人樣子:他答應一聲,朝著這邊走來。

  那個女孩往旁邊挪,達達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他看了看利奇說道:「你好像不是我們國家的人。」

  「我的部隊駐紮在那裡。」利奇說道。

  達達有些懷念地問道:「那麼你肯定知道赫達爾現在怎麼樣了?聽說最近這一年來,赫達爾的變化非常大。」

  「和以前差不多吧?」利奇不是本地人,他沒有感覺差別有多大:「那座城仍舊是破破爛爛的老樣子,就是城外開闢出幾塊新的區域,這一年來兩次戰役搶來的東西全都堆在那兩個區域,所以周圍建起一些房子,變成兩個大型的集市。」

  旁邊的女孩咯咯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那已經不錯了。」

  達達則顯得有些難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國家是什麼樣子,就算心裡有氣也發洩不出來。

  「不過你剛才的話確實有點嗆人,多少應該給達達留點面子吧?你知不知道,那個國家是他的啊!」女孩不停地拍著達達的肩膀,達達則一臉羞愧。

  「達達?你是達也提拉三世,德雷達瓦的君王?」利奇有些意外,他轉頭看向羅拉莉絲。

  羅拉莉絲聳了聳肩膀,她確實不知情,這不是她安排的。

  「我算什麼君王?」達達訕訕地指向那個女孩:「她是莫埃爾王國杜威亞親王的女兒,這裡其它人的身份也差不多。我在裡面算是墊底的。」

  利奇立刻明白了。這批少年大概是所謂的交換生,都是一群天之驕子,和莉娜、翠絲麗屬於同一類人物。

  他認識的交換生還有格洛德那幫人,眼前這兩位顯然沒有格洛德的傲氣。轉念間利奇就明白了。

  這裡是天之城,是世界上最注重身份地位的地方,哪怕排座位都要考慮很多事情。他此刻所佔據的舖位是整座車廂裡最好的位置,那個女孩自然能猜到他的身份差不到哪裡去。

  一想明白這些,利奇立刻想通另外一件事。

  剛才他說自己只是見習騎士,那個女孩瞬間流露出輕蔑神色,但她馬上又和他拉起關係,還把達也提拉召來。

  利奇對這些出身名門的小孩一點都不敢小覷。羅拉莉絲不久前說過她的童年,按照她的描述,這個圈子的小孩心智成熟得極早。

  很快,利奇發現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一路上那個女孩雖然故意擺出一副不太在乎他的樣子,卻總是問這問那,旁敲側擊地套他的底細。

  既然有了防備,他怎麼會洩露身份?

  他倒不在乎讓別人知道他到底是誰,如果那個女孩直接問他的話,十有八九他會說出來,但是不喜歡被人算計,更不喜歡被別人當做傻瓜,所以他總是哼哼哈哈說些不著邊際的事。

  相對而言,他倒是和達也提拉三世挺說得來。

  利奇輕易地看出來,達也提拉三世在這群交換生裡肯定屬於最底層的那一種:德雷達瓦那個破地方出來的人性格相對純樸,沒那麼多心眼。

  不過最重要的是,兩個人比較有共同話題。任何人都認為故鄉是最好的,達也提拉三世離家多年,對德雷達瓦頗為懷念,所以一路上他纏著利奇詢問家鄉的變化。

  有人陪著閒聊,偶爾還可以和一個小女孩勾心鬥角,旅途中倒也不感覺寂寞。

  第四天的清晨,列車進入奧摩爾境內。

  利奇不只一次來過這裡,不過之前都是在天空中來去,唯一一次乘車旅行是從瓦雷丁帝國首都卡斯莫利納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那一次他剛得到翠絲麗不久,所以整天和翠絲麗膩在一起,根本沒心情欣賞外面的景色。

  這一次雖然羅拉莉絲和他一起旅行,但車廂裡人多眼雜,他沒有興趣當眾表演。

  帕金頓聖國給人的感覺是氣勢恢弘,特別是天之城,一股皇家氣派撲面而來,卡佩奇的特徵則是平民化,老街就是最好的證明。

  奧摩爾帝國就有些難說。這裡的人悠閒而又浪漫,做什麼事都不緊不慢卻又有條不紊,但建築物卻給人一股歲月的沉重感。

  蒙斯托克的歷史也算得上悠久,開國近七個世紀,裴內斯市中心到處能看到十四世紀到十六世紀的建築物,但是和奧摩爾一比就差得遠。

  奧摩爾的歷史比帕金頓更悠久。帕金頓還只是一個中型王國的時候,奧摩爾已經是帝國了。

  一路上利奇時不時看到一些樣子很土的教堂,羅拉莉絲告訴他,這些都是八世紀到十二世紀的建築物。

  離奧摩爾首都奧德越近,這種古老建築物就越多。

  中午時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從車頭方向傳來。

  緊接著列車開始不停地抖動,而且前方傳來撞擊聲。

  利奇的反應夠快,他一下子撞破車窗玻璃,跳出車廂。羅拉莉絲的動作比他更快,不但從車廂裡逃出來,還把折迭起來的飛梭搶出來。

  比他們的反應稍微慢一些的是兩個教官,那些交換生也不差。有資格前往天之城受訓,除了身份地位之外,天賦和實力也很重要,只見一個個人影破開車窗跳出來。

  此刻,前方已經變成一片戰場。

  這些裝運重要物資的列車肯定有人負責押運。此地已經深入奧摩爾境內,敢進入得這麼深,那幫伏擊者的實力不簡單。

  「這就是讓我們乘坐這趟車的目的?」利奇冷冷地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羅拉莉絲顯得無辜,她確實不知道這件事。

  事實上,當她突破瓶頸晉陞聖級的那一刻,她已經不再隸屬於情報部門,現在的她只能算是一個編制外的聯絡人。

  看了一會兒兩邊的戰鬥,羅拉莉絲終於有些把握:「如果你是誘餌的話,你認為聯盟會只派出這些小貓小狗?」

  羅拉莉絲說話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全都聽到。

  不管是那兩個教官還是交換生,全都轉過頭來驚詫地看著她,要不然就是盯著利奇。

  那群聯盟的伏擊者有一個實力非常強悍,至少是個准輝煌騎士。

  這些交換生雖然地位尊貴,天賦也不錯,卻沒有達到可以把准輝煌騎士不放在眼裡的地步。

  「能夠深入這裡也算不簡單,更何況裡面還有一個准輝煌……你出手?還是我出手?」利奇問道。

  他不是自大,敢說這話是因為護衛隊裡也有一個准輝煌騎士,兩個人勢均力敵。

  何況冷眼旁觀的他已經發現這個聯盟的准輝煌騎士實力算不得很強,而且走的是輕靈快疾的路子。

  「你是寶貝,不容有失。」羅拉莉絲半開玩笑地說道。不過她的話確實沒錯,自從證明利奇能夠讓女天階騎士晉陞聖級之後,他的重要性又提升一個等級。

  說完這話,羅拉莉絲一步跨出,整個人瞬間化作煙霧,轉眼間這團煙霧就射到了激戰中的聯盟准輝煌騎士身後。

  不知道羅拉莉絲用了什麼手段,只見那部戰甲凌空解體,被分割成五、六塊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看到羅拉莉絲出手,利奇也有些手癢,他朝著背後一抹,瞬間抽出兩把彎刀。

  那是兩把軟刀,平時就纏在腰上。

  「光輪斬」就是這點好,它不需要消耗太大的鬥氣,也意味著兵刃不需要承受太大強烈的鬥氣衝擊,可以打造得非常輕薄。

  像莉娜不得不用雙手大劍,黛娜只能用騎士槍,「戰浪」和「雷霆戰技」都是以力制勝的打法,她們的武器必須能夠承受巨大的鬥氣衝擊,要不然招還沒發出去,兵刃恐怕已經折斷了。

  刀仍舊是原來的刀,除了變得輕薄許多,而且用軟鋼打造。可以捲曲起來之外沒有任何其它區別。

  那把真正能讓他縱橫沙場的兵刃仍在研製中,有幾個難題需要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們攻克。

  不過利奇對眼前這一戰還是挺有信心的。

  微微抬起左手,瞬息間他劈出十幾刀。

  之前蘇珊答應他,幫他完備「光輪斬」。看到蘇珊這麼好說話,他趁機把能夠收集到的刀法連同那部《刀經》全部送過去,讓蘇珊幫他分析。

  這一手快刀就是融合各種刀法之後創出的新刀法。

  那些交換生看到一片微亮的青光朝著前方戰場飛去,緊接著有幾部戰甲倒在地上,另外還有幾部戰甲搖搖晃晃,顯然已經受傷。

  負責押運的騎士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紛紛搶上前去窮追猛打。

  利奇再次揮刀,這一次他揮的是右手。

  右手更加靈活,力氣也更大,所以出手的威力也更強一些。

  那些伏擊者的處境原本就岌岌可危,而且因為隊長的慘死而士氣低落,利奇的偷襲變成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幾分鐘後,所有的敵人全都被清理乾淨,可惜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這些伏擊者事先有所準備,不但在戰甲上安裝自爆裝置,牙齒裡還藏著毒囊。

  列車已經沒辦法前進,一段百尺長的鐵軌被炸毀,列車前幾節全都飛出去,戰甲散落得到處都是。

  不過此刻沒有人在意這些伏擊者。最近這段日子列車經常會遭到伏擊,大家已經習慣了。

  他們沒見過的是利奇這樣年輕的高手。誰都看得出利奇的實力至少是准輝煌。「我知道你是誰了。」達也提拉三世兩眼放光地盯著利奇,臉上滿是無限崇拜。

  知道利奇身份的不只是他,那兩個教官、那個女孩、甚至還有其它的交換生都已經猜到利奇的身份。

  最年輕的大師,天之祭上的王者,飛行技術的發明人,利奇早已成了一個傳奇。

  【第三十五卷】第三章:戰局之變

  雙層厚棉布將窗戶封嚴嚴實實,所以大樓裡雖然燈火通明,外面卻一點都看不出來。唯有敞開的大門透出一絲暗淡燈光,將門前的台階照得半亮不亮。

  現在已是深夜,但門口仍舊有很多人進進出出,忙個不停。

  在頂樓那座沒有什麼裝飾卻佈置得異常華貴的大廳裡,喬治五世正蜷縮身體靠在榻上,一個侍從正小心翼翼為他做著頭部按摩。

  大廳裡不是只有喬治五世一個人。和安妮莉亞特別佈置的宮殿一樣,這裡也到處都是人。這些人非常忙碌,手裡好像有做不完的事、看不完的數據,但是他們的動作始終很輕,說話聲音也異常的低,為的就是不至於將喬治五世吵醒。

  這位弗蘭薩帝國的皇帝稱得上勤勉。從他們佔領拉森霍格爾的行動開始之前,他每天都工作十五個小時以上。

  在榻上靠了半個小時,喬治五世突然睜開眼睛,他的眼球上儘是血絲。

  「拿冷毛巾來,我要擦一把臉。」喬治五世對身後的侍從說道。

  侍從立刻吩咐下去,很快一群人端著臉盆、熏香走進來。

  那位皇帝陛下根本沒管這些,他的目光盯在前面的桌子上,桌上有一塊紙鎮,底下壓著一疊紙片,那是剛才他打瞌睡時送上來的情報。

  喬治五世之所以盯在這裡就是因為他越來越不相信底下的人。

  這種疑心是從年初時開始的。

  隨著戰局變得對聯盟有些不利,也隨著西斯羅聯邦和畢克拿共和國漸漸顯露出來的異心,他這種不安全感變得越來越濃重。

  他現在懷疑聯盟的所有國家都有脫離的念頭。他懷疑手底下的官員們正透過各種途徑和同盟取得聯絡。他更懷疑情報部門已經被敵人滲透,從前方傳回來的若不是假情報,要不就是分析時被人悄悄壓下去。

  所以他要坐在這裡,每一條情報都要抄寫成簡報讓他過目。

  伸手將那迭紙片拿到手裡,喬治五世一張張看過去。

  裡面不是全都能引起他的興趣,很多只是隨便掃上一眼就翻到後面去了:那些引起他注意的紙條則放在一邊。

  壓在最上面的那張就是潛入奧摩爾的那支破壞分隊全軍覆沒的消息。

  這位陛下正翻閱著,負責情報的幾個官員連忙靠攏過來,他們知道陛下肯定有事要問他們。

  果然喬治五世連頭都沒抬,一邊看著情報一邊問道:「德雷達瓦那邊的消息收集得怎麼樣了?」

  此刻他最擔心的有三件事。一是帕金頓會不會出兵增援羅索托?二是奧摩爾和卡佩奇的軍隊集結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會發動進攻?三是那些遊牧民族已經被武裝得怎麼樣了?

  「我們事先沒有在這些荒漠國家安插間諜,現在赫達爾周圍又管得很嚴,所以想從那邊得到消息有些困難。」為首的官員已經摸準陛下脾氣,先自我檢討一番,然後再說正事:「不過我們安插在奧摩爾的間諜倒是大致算出發往德雷達瓦的物資數量,其中大部分是「龍式」戰甲,半個月的時間差不多運過去十五到二十萬部,還有大量戰甲零件,這個就無法計算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軍服、被褥之類的東西,以及很多零零碎碎的物品。」

  「十五到二十萬部?」喬治五世咬牙自言自語。通往赫達爾的鐵路修通沒多久,居然已經運過去那麼多東西。

  看到陛下臉色不對,那個官員輕聲勸解道:「或許情況沒那麼嚴重。我們緊急派往赫達爾的間諜報告說,他們看到戰甲被拿出來使用的數量很少,大部分的戰甲雖然都分發下去,卻被鎖在倉庫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陛下慍怒地瞪著他。

  被嚇了一身冷汗的他,連忙口風一轉說道:「當然,按照那些遊牧民族吝嗇的本性,完全有可能因為捨不得讓戰甲磨損,也捨不得耗費能量結晶,所以才沒把戰甲拿出來用。」

  弗蘭薩帝國情報部門分析情報的能力確實不簡單,但是情報要體現出價值,最終要決策者能聽得進去,這個情報官員迫於壓力,報告分析的結果七拐八拐,到了最後原本存在的一絲懷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按照你們的預計,他們什麼時候會徹底武裝起來?」這位陛下順著剛才的思路問下去。

  既然陛下已經確認同盟在對荒漠聯軍進行全面武裝,那個官員也不再管其它的可能性:他和身邊的人嘀咕兩句,然後說道:「差不多在明年一、二月分左右,應該可以完成。」

  這個預計倒是和喬治五世本人的猜測相當吻合。

  前年攻打卡佩奇時,卡佩奇人展開反擊就是在一月底到二月初,去年羅索托人反擊的時候也是一、二月分打得最激烈。

  「你們怎麼看?」這位陛下抬起頭來,他問的是稍微遠些的幾個人。

  那幾個人也連忙走過來,他們是參謀總部的。

  「這支荒漠聯軍的規模確實不小,有八十多萬人,而同盟各國之中單單奧摩爾、帕金頓和卡佩奇三國,已經淘汰的「龍式」戰甲就達到兩百七十萬部之多,想把這支聯軍武裝起來絕對沒有問題。廉價的部隊配廉價的戰甲……」開口的高級參謀哀聲歎氣。

  誰都知道,如果打持久戰的話,這種敵人並不難對付,但是充當先鋒就很可怕了。這類敵人最讓人恐懼的就是他們敢玩命,因為他們命賤,也因為他們損失得起。

  有悲觀派自然也會有樂天派,旁邊的一個高級參謀連忙說道:「這些遊牧民族的後裔論起個人實力確實算得上很強,而且他們比羅索托人更加剽悍,但是他們也有致命的缺點。從之前的兩場戰役可以看出他們根本就是一盤散沙,紀律很差。雖然這支聯軍已經訓練很久,不過他們訓練的內容卻是怎麼有效率的搶劫。」他不由得笑起來。

  「這並不好笑。」剛才那個參謀冷冷說道:「制訂這套訓練方案的人確實很高明。那些遊牧民族的骨子裡充滿桀驁不馴,歷史上他們雖然曾經建立龐大的帝國,但是這幾個帝國也做不到令行禁止,不過那些遊牧民族同樣也有絕佳的戰鬥意識,特別快速機動作戰更是他們的強項。之前進攻走廊地帶的兩場戰役就可以看得出,在開闊地域作戰,即便是西斯羅聯邦的精銳部隊也佔不了上風。那些遊牧民族在攻堅方面也沒問題,走廊地帶的任何一座要塞都不能抵擋他們的攻擊,他們唯一的問題出在城市作戰上。一旦他們克服這個弱點,他們就是非常可怕的敵人。」

  「也許,同盟打算用那些遊牧民族突襲我們的後方。情報部門不是有消息說,同盟在反重力技術上有所突破嗎?他們可能已經擁有將兵團級的戰力投放到我們戰略縱深的能力。」另一個高級參謀說出不同的看法。

  「有這個可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方案的成功機率有多大?就算將幾個兵團投入我們的後方,就算有一、兩座城市落到他們的手裡,對於整個戰局的影響會有多大?這種超遠距離奔襲戰一旦無法出其不意,和自殺有什麼兩樣?與其白白浪費寶貴的戰力,還不如把這些人武裝起來,把他們拉上戰場。就算是打消耗戰,對同盟也非常有利。」之前說話的參謀仍舊堅持自己的看法。他覺得這些訓練是針對遊牧民族喜好搶劫的傳統而採取的預防性措施。

  喬治五世更相信這名騎士的觀點,不過他對另外那種觀點多少有點在意。

  猶豫不決之下,他將頭轉向負責情報的幾個官員。

  幾個官員早就知道參謀總部的分歧,為首的情報官連忙說道:「我們特意讓安插在同盟內部的間諜收集這方面的情報,傳回來的消息基本上證實同盟打算從西部走廊地帶的兩端打開缺口。其中最有價值的一則情報是,同盟有可能會在開戰之後快速修建一條穿越沙漠的簡易鐵路。在第二次戰役期間,奧摩爾的一支專家團已經對赫達爾到伊爾諾斯之間的地質情況進行探勘。」

  「這個消息可靠嗎?」喬治五世變得異常嚴肅。

  「情報是「愛國者」發過來的。」那個官員只用了一句話就打消喬治五世的顧慮。

  這個代號「愛國者」的間諜,在整個聯盟情報部門只有很少幾個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她是奎科傑民主共和國總理的女兒。奎科傑民主共和國是同盟的成員國,也是奧摩爾的附庸國。當初聯盟大舉進攻時,奎科傑民主共和國抵抗得非常頑強,那位總理在兵臨城下的時候也仍舊死戰不退,最終以身殉國。這樣一個人的女兒理所當然不可能被懷疑是聯盟的間諜。

  「愛國者」也正是靠這個身份,在奎科傑民主共和國的流亡政府出任一個並不顯赫,也算不上重要,但是能夠接觸很多秘密情報的職務。她在流亡的奎科傑人也有很重的威望。那些在同盟各個部門任職的奎科傑人都非常信任她,閒聊時總是會透露一些機密。

  正因為如此,從開戰以來「愛國者」傳回來的情報數量不是很多,但都非常有價值。

  「還有疑問嗎?」喬治五世再次轉過頭來,看向旁邊的高級參謀。

  那些參謀知道陛下已經有了決定,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按照荒漠聯軍將會大舉進攻的思路,佈置相應的防禦計劃。

  對於他們來說倒沒什麼難的,走廊地帶就兩個開口,只要布設兩道防線就可以了,唯一的問題是放多少兵力在這兩條防線上。

  西線各國和羅索托帝國苦戰兩年之久,兩邊已經有些後繼乏力。羅索托還好,這個國家原本就底子厚實:西斯羅人卻不行,如果要防住荒漠聯軍,可能就抵擋不住羅索托人的反擊。

  「情況對我們不太有利,那些遊牧民族參戰的話,我們的戰線就被分割成兩段,互相只能透過海路來往,敵人卻可以從任何一個點攻擊我們。」為首的參謀欲言又止。他感覺到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已經陷在羅索托的軍隊撤回來。

  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陛下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要知道,帝國表達出對西斯羅聯邦的不滿,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西線沒有什麼進展。如果接管西線的控制權之後,他們反倒撤兵,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喬治五世也明白此刻的困境,他也知道最穩妥的方案就是撤兵。但是他不可能這樣做。

  「現在是亮底牌的時候了,執行紅色方案。」這位皇帝陛下神情冷漠地說道。

  聽到這話,大廳裡有好幾個人臉色為之一變。只有他們知道什麼是紅色方案。

  凜冽寒風在海面上呼嘯而過,捲起一陣陣一、兩尺高的波浪:十幾艘船排成一線,扯著半帆在海浪中顛簸起伏。

  水手們全都包裹在厚厚的棉衣裡,他們背朝著風蜷縮身體。在這種鬼天氣居然還要在甲板上值班,實在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

  突然最前面那艘船上的瞭望員大聲叫嚷:「到了,我們已經到了,前面有很多船。」

  聽到這聲呼喊,已經凍麻木的水手們終於不再像剛才僵硬。他們之中有人去船長室報告,不過更多的人打開船艙蓋。

  船艙蓋一打開,一股污濁之氣朝他們湧來。

  只見底下昏暗的船艙裡全都是或坐或躺的騎士。將近半個月的海上旅行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那麼容易承受的。船隻的顛簸、污濁的空氣、還有海上的潮濕和陰冷,就算是騎士也受不了。

  「快,到甲板上來,我們已經到了。」一個水手大聲喊道。那些騎士立刻有了反應,他們已經憋壞了。

  甲板上很滑,清晨時分海面上總有大霧,霧氣滲透木料,又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會迅速冷凝成為一層霜,所以甲板上像是冰面。好在這一船全都是騎士,還不至於滑倒在地。

  這些船全都是臨時徵用的商船,一艘船上裝五、六百人,全都湧上甲板之後,勉強能擠得下。

  因為人多,也因為大家一心想快點踏上陸地,所以就算凜冽寒風吹得再強,也沒人喊冷。

  漸漸地,地平在線隱約可見一些黑點。

  那是船,很多船。

  這些船有的正在靠岸,也有一些駛離岸邊,不過它們並沒有遠去,而是在一旁蹓躂:它們要湊夠十艘以上的船,組成一個船隊之後才會出發。

  走海路雖然在運載量和速度上佔據優勢,但是風險性比較大。呼嘯的狂風、肆虐的巨浪和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的暗礁都可能讓一艘船葬身海底。

  結成船隊的話,互相有個照應,可以稍微減輕一些風險,至少在其中一艘船沉了的時候,其它船可以幫忙把人救上來。

  擠在甲板上的騎士漸漸地能夠看清海岸了。

  那根本不是陸地,而是一片冰面,或者說得更確切一些,那是一整塊被平整過的浮冰。

  「快,把行李全都扔下去,然後自己跳下去。看到那邊的馬拉雪橇嗎?都到那裡去集合,牠們會拉你們進城。」一個攀在桅桿上的水手扯開嗓子對底下的騎士大聲喊道。

  船離那片浮冰越來越近,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半個小時之後,這艘船終於靠到浮冰邊。

  船上的騎士倒也聽話,紛紛將行李扔下去。行李其實不多,只是換洗衣服、睡袋、飯盒、水壺和一些指南針之類的小東西,有睡袋裹在外面也不怕摔壞。

  隨著一陣劈哩啪啦亂響,行李滾得到處都是。

  把東西扔出去之後,騎士們紛紛跳出船舷。

  船舷離冰面有三尺多高,不過他們根本不在乎。三尺對他們來說就和三級樓梯差不多。

  一跳到冰面上,他們立刻跑過去撿起自己的行李,然後朝著馬拉雪橇走去。

  那些雪橇不是很大,也沒有座位,只能站在上面。駕馭雪橇的也是一個騎士,看到人上來得差不多,那個騎士一甩鞭子,讓拉雪橇的馬跑起來。

  從下船的地方到奧爾格羅尼有兩百多公里,沒有馬拉雪橇的話,以這些騎士的體力也可以走到,只不過冬季的羅索托到處都是冰雪,黑夜長達十八個小時,就算是當地人都很容易迷路。

  奧爾格羅尼是羅索托著名的港口城市。這裡也算是一座名城,但現在卻成了一片廢墟,只能從倒塌的雕像上隱約看出昔日的繁盛和奢華。

  那些倒塌的建築物大多被清理過了,磚石瓦礫全都集中在一起,空出來的地方搭起一頂頂的帳篷。

  這些帳篷全都是用一寸厚的毛氈做的,邊緣埋在泥土裡,要不然沒人能忍受得住夜晚零下三、四十度的嚴寒。

  在一片街區裡,三座緊挨的瓦礫堆中有一頂帳篷孤零零地立在那裡,這個地方比較隱蔽。

  一個穿著厚棉襖的騎士朝這邊走來,他爬過那堆瓦礫。

  還沒等他進去,門簾已經撩開。門後面有一張毯子,一個騎士半躺在那裡,他躺著的地方有一條縫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

  「你弄到酒了嗎?」負責看門的騎士一臉期待地問道。進門的騎士把身上的厚棉衣脫了下來,露出藏在裡面的一個背包。他從背包裡拎出一瓶酒,隨手甩過去。

  「謝了。」看門的騎士接住酒瓶,一把拔掉木塞,對準自己嘴巴大口灌了下去。

  「給我留一點。」帳篷裡還有一個人,他蜷縮身體,雙手不停地搓著。

  「今天又到了十二支船隊。我剛才跑了一趟士兵登記處,運到這裡的弗蘭薩援兵已經將近二十五萬了。」剛剛進來的騎士傳音說道。

  躲在帳篷裡的人不再搓手,他從被褥底下摸出一個金屬頭套戴在自己的頭上。他是負責聯絡的念者。

  「還打探到什麼消息?」念者一邊調整著頻率,一邊問道。

  「我不會胡亂打聽東西,這樣太容易暴露。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又不是只有我們這一組人在收集情報。」那個騎士說道。

  他幹這種事已經是老經驗了。早在開戰之初他就混進聯盟的軍隊裡。和他同時期混進來的間諜,七成以上都被聯盟的反間諜部門挖出來,另外有兩成死在戰場上。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他從來不多管閒事。

  「這場戰爭不知道還要打多久?」看門的騎士歎道。

  「我想應該不會太久,他們自己都已經鬥起來,足以證明他們沒有信心了。弗蘭薩人現在掉轉頭打羅索托,根本就是柿子撿軟的掐。要是他們還像一開始的時候硬氣,就應該全力攻打奧摩爾才對。」

  能夠被派來潛伏到聯盟的軍隊裡,這種人物自然不簡單,再加上他和聯盟的騎士整天混在一起,平時閒聊時完全能感受到他們的心情變化。

  兩個人正閒聊的時候,那個念者已經把消息發出去,還從那邊得到下一步的指令。

  「你又有活了。」那個念者摘下頭套塞回被褥底下,然後說道:「那邊讓你找個機會,溜進傷殘人員療養醫院看看,找一下有沒有渾身皮膚上全都是暴起血管的傷員?如果有的話,想辦法接近他們,觀察他們的情況。不過你自己要小心,別試圖打探他們的事。」

  「全身都是暴起的血管?」那個騎士思索片刻,馬上想到一些事。

  他看過這種傢伙。幾天前有一批人從前線撤下來,裡面有這種模樣的傢伙,一個個都渾身僵硬。要不是還能看到他們呼吸,他會以為那是一堆屍體。

  「我看過,不過別指望我能夠靠近他們。那些人的保密等級很高,全都在隔離區裡,我根本靠近不了。」他不會為了功勞冒送命的危險。

  「那麼,你把你看到的情況告訴我,我發過去,那邊或許會滿意。」念者有些猶豫要不要再進行聯絡。

  「還是等到晚上吧,我不想因為頻繁聯絡以至於暴露身份。」那個騎士比較謹慎,立刻阻止道:「等一會兒,我再出去蹓躂一下,說不定能發現些什麼。那種木頭人數量好像不少,每天都會從前線運回來一批。」

  在天之城內外隔絕的宮殿裡,數不清的情報最終都彙集到這裡。

  坐鎮的是安妮莉亞,不過她不是二十四小時都等著。她不像弗蘭薩帝國的皇帝陛下對什麼人都不信任。

  女皇陛下大部分情況會在早上和晚上各來一趟。

  最近這段時間她的心情一直很不錯。從各方面彙集過來的情報全都證明一件事——聯盟已經上當了。

  源源不斷的弗蘭薩帝國軍隊正開往羅索托前線,而且聯盟在西部走廊地帶的兩端全都構築起嚴密的防線。特別是靠近羅索托的這邊挖了兩條很寬的壕溝,壕溝邊上堡壘林立,而且每隔十幾公里就有一個偵察氣球,掃瞄網更是鋪得極遠,整整十三萬人馬投入這條防線,後面還有十萬人馬隨時可以投入進去。

  羅索托前線聚集大量人馬,邊境防線上又集結重兵,再加上前期大量的人員傷亡,西線各國乃至整個聯盟都出現兵力不足、後方空虛的情況。

  這個龐大的戰爭巨獸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虛弱,此刻的它稱得上是外強中乾。

  不過弗蘭薩帝國畢竟是實力超出羅索托的強國,現在又和西斯羅人連手,再加上他們拋出一張底牌,所以戰局再次變得對羅索托不利。

  只用了一個星期,羅索托帝國剛搶回來的第二和第三大城市就再次落到聯盟的手裡。

  和往常一樣,傍晚時分,安妮莉亞獨自一個人進入這座宮殿。

  看到女皇陛下進來,負責具體事務的官員立刻迎上來。

  「尼古拉四世陛下又在催您盡快行動了。」

  安妮莉亞根本沒把這當做一回事。尼古拉四世現在是天天求援,說的話一次比一次可憐。

  「聯盟的前鋒打到哪裡?」安妮莉亞問道。

  「聽說已經打到春日廣場。」那個官員知道陛下在開玩笑。陛下隨時隨地都可以知道最新的戰況,根本用不著問他,所以他也就用半開玩笑的方式回答。

  不過話說回來,此刻羅索托的局勢確實嚴峻。聯盟已經打進羅索托首都維英特,半座城變成廢墟。

  「德雷達瓦的進展怎麼樣了?」安妮莉亞真正關心是這件事。她不是有意拖延,現在的關鍵是德雷達瓦,而德雷達瓦的問題就是物資都要從外面調運。

  「最後一批戰鬥服已經運過去了,現在已經開始運「龍式」戰甲的內部組件,只是離原本計劃的四十萬部還有一大截。」那個官員報告道。

  對於這些「龍式」戰甲的內部組件,女皇陛下倒是不怎麼在意。前期作戰根本用不著這些東西,完全可以等到開戰後再運。

  一部戰甲,外殼和結構組件的重量占總重量的百分之八十,而內部組件不管是體積或重量都小得多,非常容易運輸,而且那些東西全都集中在奧德,離赫達爾的距離不算很遠。

  安妮莉亞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現在應該讓利奇把計劃透露給荒漠各國。

  「陛下。」另外一個人跑過來搶著向女皇陛下報告:「從奧爾格羅尼剛發過來一份情報,有人已經看到那些從前線退下來的鐵血騎士。他是在兩天前第一次看到這些人,按照他的描述,這些人身體僵硬,完全失去活動能力,好像連感覺都沒有,但是意識仍舊存在。而且他還有一種猜測,這些人可能會恢復過來,因為弗蘭薩人對他們挺關心。,他們被送往特殊的隔離區,有專人照顧,住的房子有供熱系統。」

  安妮莉亞靜靜地聽著報告,一直等到報告完了,她才轉頭問剛才那個官員:「你怎麼看?」

  那個官員本來就是從情報部門出來的,最擅長的就是對情報進行分析。他稍微思索片刻,點頭說道:「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很大。按照弗蘭薩帝國的慣例,除非到達一定的地位,要不然一旦失去利用價值就會被拋棄。」

  「看來,這就是聯盟的一張底牌。這批鐵血騎士在戰場上用了爆裂鬥氣之後,居然可以連續戰鬥,只是不知道時間有多長,而且事後還可以復原。」安妮莉亞感覺到異常頭痛,這和她當初從畢克拿共和國的特使得到的情報完全不同。

  那位特使提供的情報是,新的爆裂鬥氣能讓修練的人有一定機率突破瓶頸,晉陞一個等級,事後也仍舊必死無疑。

  但現在從羅索托前線的情況來看,這些鐵血騎士實力似乎沒有明顯提升,但是能夠持續戰鬥,每次戰鬥的時間也延長許多,大致在一刻到二十分鐘之間。

  以鐵血騎士的強悍,原本只能戰鬥五、六分鐘就已經很恐怖,現在時間延長三、四倍,還能連續使用,這已經不是用恐怖能形容的。

  怪不得原本憑天時地利、佔據絕對優勢的羅索托人會被一擊而潰,幾天就敗退數百公里,之前搶回來的城市眨眼間易手。即便用上同歸於盡的戰法也看不出任何作用。

  鐵血兵團確實太強了。

  看到女皇陛下眉頭緊皺,旁邊的官員連忙勸解:「就算能夠復原,應該也沒那麼容易,要不然用不著把人運回奧爾格羅尼。」

  安妮莉亞對這種安慰的話不怎麼在意,她很清楚這肯定不是技術上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出於保密方面的考慮。弗蘭薩人在與鐵血兵團有關的事情上,一向都捂得非常嚴實,不肯留一絲縫隙。

  「把那個間諜的代號告訴我。」安妮莉亞吩咐,她打算讓那個間諜一直盯著,盡可能摸清有多少鐵血騎士能夠復原?時間又需要多久?

  突然她歎息一聲說道:「當初我對尼古拉四世曾經說過,普通的騎士將會被驅逐出戰場,未來的戰爭只可能由高階騎士主導,現在看來這話說得太早了些。」

  「陛下,只要這種技術掌握在我們的手裡就用不著太過擔憂。」那個官員再次勸解道。

  「是啊,掌握在我們手裡。」安妮莉亞確實是這樣想的:「這一次我們不能再重蹈覆轍。當年擊破「血色旌旗」時居然讓弗蘭薩人佔先。」她指著那個官員說道:「現在我給你一個新的任務。你們擬定一套進攻弗蘭薩帝國的方案,一定要看起來冠冕堂皇,不能讓別人說我們吃相難看,但又不能讓其它國家沾手那些重要的目標。」

  「遵命,陛下。」那個官員很高興能接受這個使命。

  下達完任務,安妮莉亞摸著下巴沉思。她剛才感覺有必要讓利奇做好準備。

  如果再不發起反攻的話,尼古拉四世真的有可能支撐不住。

  雖然她說過羅索托帝國已經失去原有的價值,但不是指現在,而是要等到新型靈甲被製造出來之後。

  至少對於目前來說,戰場的主力仍舊是這個北方大國。除了羅索托,無人能抵擋西斯羅和弗蘭薩的連手進攻。

  四十八小時之後,在赫達爾騎士總部的大廳裡,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

  這裡有各國的特使,也有聯軍中各國的指揮官。

  為了表示各國平等,眾人圍攏一張大圓桌坐著,圓桌中間放著一個巨大沙盤。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沙盤,他們知道反攻馬上就要開始,今天召集他們過來就是為了宣佈真正的作戰計劃。

  隨著利奇的一個手勢,會議廳四周垂下厚厚的幕布。這種幕布是羊毛混雜金屬絲編織而成,和金屬網一樣能屏蔽各種方式的通訊聯絡。

  與此同時,站在角落的羅拉莉絲也張開她的「界」,把整座會議廳都籠罩在裡面。

  「在會議開始之前,我想詢問一句,在座的各位是否已經得到貴國的授權,是否能代表貴國做出任何承諾?」利奇開口問道。他要把這件事先確定下來,要不然這個會開了也白搭。

  「是的。」

  「我也得到了授權。」

  「我能夠代表左麥亞。」

  底下頓時響起一片應和之聲。早在兩天前,利奇已經讓他們和自己所屬的國家聯絡。

  每個國家在赫達爾都有兩名代表,一位身份是特使,任何國與國之間的問題都由他們決定:另外一位是指揮官,管的是和軍隊有關的事。

  之所以提前兩天是因為利奇擔心有些特使的級別不夠,說不定那些國家會另外派遣特使過來。

  也幸虧有這個安排,有六個國家要求更換代表。為此,他專門派了幾架「燕鷗」前往那幾個國家,把新任特使接來。

  最後詢問一遍,確認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擁有權限之後,利奇將聯合指揮部剛發到他手裡的作戰計劃說出來。

  還沒等他說完,底下立刻有人怒道:「這不是讓我們的人去送死嗎?這些預定的目標全都在聯盟的大後方,聯盟現在雖然後方空虛,但是幾十萬人總能湊得出來,而且我們的人只有一件戰鬥服,連兵刃都沒有,怎麼和敵人戰鬥?難道讓我們的騎士抱著炸彈,和聯盟的戰甲同歸於盡?大概同盟高層就是這樣想的吧!這也太不把我們當人看了。」

  各國的特使和指揮官原本就對這個作戰計劃異常不滿,有人開頭炮,底下的人頓時一片喧嘩,紛紛表示他們的憤怒。

  利奇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他朝米哈伊恩使了個眼色。

  米哈伊恩知道是自己出面的時候了。

  「瑪伊姆長老,你也知道,事先已經有過協議,這次行動不是強迫性的,任何國家不想參與只要說一聲就可以了,絕對沒有人會強求。至於說到同盟高層是不是讓我們去送死,我不想多做解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計劃確實存在很大的風險,而且犧牲也會非常巨大。但巨大的犧牲,同樣也代表巨大的收穫。」

  米哈伊恩站出來說話,底下的人頓時安靜下來。在這片荒漠之中,米哈伊恩是出名的精明人物,從來沒有聽到他吃過什麼虧。

  正因為如此,眾人心中雖然仍舊有一絲怨氣,卻想聽聽還有什麼說法?

  利奇很清楚,現在該由他表演了。

  「不管這次行動是否成功,參與行動的國家都將得到三千萬金奧元的經濟援助,當然如果有哪個國家願意的話,也可以把這筆錢折算成你們所需要的各種物資。對於因為戰鬥而產生的傷亡,同盟將會發放撫恤金,撫恤金的數額比照帕金頓的標準,而且每個犧牲者都可以有一位子女前往奧德的騎士學院學習……」利奇說到這裡停頓一下,他要看看眾人的反應。

  果然,本來有些怒不可遏的特使和指揮官們此刻變得平靜下來。毫無疑問,這個價碼已經足夠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上的人拿命拚了。

  三千萬金奧元對於這裡的大多數國家來說,差不多相當於幾年的國民總產值。不過更讓他們心動的肯定是撫恤金。帕金頓聖國的撫恤金標準一向讓其它國家羨慕,他們甚至有些擔心手下的騎士會為了這筆撫恤金搶著送死。

  看到周圍的人已經沒有之前的憤怒,利奇再往上加碼:「前面說的是不管成功與否都能得到這些補償。現在我再來說作戰計劃成功之後的好處。擊毀或者俘獲一部敵方戰甲就會得到一分,攻佔一座小鎮可以得到十分:如果是一座倉庫的話,按照倉庫裡物資的多少計算分值……我會給你們一份清單,讓你們知道每一個目標的價值。將來進攻西線各國那些城市的時候,就按照你們在這次行動中的表現,決定誰攻擊哪一座城市。」

  利奇又停頓一下,他需要讓這些人消化這番話。

  這等於暗示誰在這次行動中表現出色,將來就有機會對西線各國的城市進行搶劫。

  一旦想通這些,底下那幫人連嘴巴都合不攏,有些人甚至連口水都流下來。

  利奇繼續說道:「之前我和米哈伊恩大長老談起作戰計劃時,大長老提出一個要求:他希望能夠獲得對俘虜的處理權。我將這個要求上報之後,聯合指揮部高層已經答應這個要求。」

  這一次,底下的那些人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人眼睛都瞪得溜圓。

  利奇剛才的話,翻譯過來就兩個字——「搶人」。

  上次戰役把三百萬西頓公國的難民運出來之後,各國沒有把這批難民送往奧摩爾?,事實上奧摩爾也不希望接收這批難民,所以這些難民被各國平分了。

  這批難民在短短的幾個月顯露出巨大的價值。

  正因為如此,各國高層已經認識到這場戰爭對他們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戰後,各國將迎來前所未有的大發展,到時候資金、技術和機器都會從外面進來,但他們缺少能夠利用這些東西的人。所以能搶奪多少人才回來就成了國家是否能快速發展的關鍵。

  這一連串的條件像是一個個沉重的砝碼壓下來,天平另一頭是八十多萬聯軍騎士的生命,可憐的是,天平卻朝著這邊完全傾斜過來。

  那位叫瑪伊姆的特使立刻一個頭磕下去,嘴裡說道:「剛才打斷閣下的話是我的錯,我在這裡給閣下賠罪,請閣下務必要原諒我。」

  利奇第一次看到有人向他磕頭,他頓時有些傻眼。還好旁邊米哈伊恩及時捅了他一下,他才沒有一直發呆。

  「沒什麼、沒什麼,如果各位沒有疑義的話,我繼續解釋這一次的作戰計劃。」

  旁邊的米哈伊恩咳嗽一聲,插了進來:「各位都是得到授權的,你們可以決定是否參與這次行動。不過有一件事要說在前面,為了防止消息洩露出去,從現在一直到行動開始,各位只能住在這裡。我已經替大家安排房間,對於不願意參加這次行動的人,我必須說一聲抱歉,這幾位要多留一段時間,等到行動結束之後才能離開。」

  米哈伊恩說這番話,看起來是給在座的人打預防針,實質上他等於表明德雷達瓦肯定會參與這次行動,而且還會在這次行動中充當前鋒的角色。

  他的話音剛落,底下立刻有幾個人應和道:「這是理所當然的。」「為了行動能夠順利進行,我們稍微委屈一些也算不了什麼。」

  利奇很感興趣地看著這幾個應和的人,他知道米哈伊恩事先和幾個關係不錯的國家暗中打過招呼。

  有這幾個國家一起頭,其它國家的代表也就沒什麼可抱怨的。

  這些特使裡有些人的心裡仍舊猶豫,他們猶豫是因為他們的身份不是很高,雖然已經得到授權,但如此重大的事情最好還是問一下國內的意思。

  但現在聽了米哈伊恩的話之後,他們知道這種要求還是不提為好,提了也不會答應的。

  有心想要退出,他們又不敢這麼做,因為利奇剛才說的那些條件實在太好了。更重要的是,如果在這次戰役中表現出色,將來戰爭勝利之後,他們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次要戰勝國。

  僅僅身為同盟一員而得到一份戰爭紅利,和成為次要戰勝國之一所得到的戰爭紅利,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可以預見,參加行動的國家將會在戰後迎來巨大發展,沒有參與行動的國家則會被其它結盟的國家排斥在外,戰後也得不到那些援助,也別想搶到人才,過不了幾年就會被其它國家扔在後面。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生存競爭壓力遠比其它地方大,叢林法則在這裡體現得更明顯,任何弱者都會迅速被淘汰,最後走向消亡。

  一想到這些,這幾位特使感覺肩上有著難以承受之重。

  【第三十五卷】第四章:反攻開始

  太陽漸漸地朝西邊落下。落日餘暉映照著赫達爾西北的工廠區。這裡原本就戒備森嚴,現在更是氣氛緊張。以往總是冒著濃煙的幾座高爐,今天也已經熄滅了,廠區裡聽不到隆隆的機器聲,所有的工人全都被關在宿舍裡,空曠的廠區能看到的只有騎士的身影。

  更多騎士聚攏在旁邊的一塊空地上。

  這塊空地是一個月前平整出來的,名義上是為了擴建工廠區,但這片長三公里、寬一點五公里的空地居然沒有打下一根木樁、沒有挖一寸地基,除了空地就只有空地。

  這片空地緊挨著倉庫區,以往圍住倉庫區的鐵絲網被撤除了,一個個大木箱從倉庫裡搬出來。

  木箱打開之後,裡面裝著的全都是炸彈和火箭彈。

  自從鐵路開通之後,同盟不停地往德雷達瓦運送製造這些東西的原料,現在幾十個倉庫裡全都被堆滿了。

  地面上,利奇有些焦急地看著天空。

  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也和他一樣,很多人的手裡還拿著表。不遠處的地方停著幾輛專門用來通訊聯絡的車輛,車門全都敞開,可以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嘈雜聲音。

  「第一轟炸大隊,報告你們的位置和速度。」

  「第四轟炸大隊,你己經延誤了。」

  「第七轟炸大隊……」

  所有的人耳朵全都豎起來,聽著聯絡車裡傳出來的呼叫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雲層上傳來一陣輕細的轟鳴聲,漸漸地聲音變得越來越響。,終於一個個小黑點像大雁一樣,排成人字形的隊列,鑽出厚密的雲層。

  黑點變成黑斑,又變成一架架飛翼。

  龐大的身軀、略微後掠的雙翼、再加上單調得讓人感到胸口發悶的隆隆聲,都和以往的飛翼完全不同。

  此刻地面上的騎士一個個都被震撼了,所有的人都傻傻看著天空,看著越來越近的飛翼群。

  第一批到達的全都是「金雕」,這是為轟炸而設計的飛翼。

  一隊「金雕」緩緩降落在地面上。

  一直等到「金雕」停穩,底下的人才清醒過來。

  二十幾個騎士手裡拎著鉤桿朝降落的飛翼跑去,他們兩個人一架,用鉤桿搭住飛翼前端一個彈出的環圈,將飛翼拉離跑道。

  在他們的身後,另外一隊飛翼正緩緩降落下來,另一組二十幾個騎士已經做好準備……跑道邊,百餘個騎士扛著裝滿炸彈的木箱奔來。第一隊「金雕」剛被拉到跑道邊,他們立刻鑽進機腹下面打開底部艙門,將那些炸彈一個個地吊掛在裡面的架子上。

  從利奇回到德雷達瓦的那天起,這些人就被挑選出來進行這方面的訓練。,在利奇的操練下,他們已經把這套動作變成如同本能。

  「快,動作都快一些,必須在兩分鐘裡把所有武器掛載好。」負責指揮這隊人的正是阿羅多,他在旁邊扯著嗓子不停喊著,好像恨不得在每一個人的屁股上踢上兩腳,讓他們加快速度似的。

  利奇一言不發,不過他的手裡卻掐著秒錶。十幾天的苦練為的就是這一刻。

  那些騎士倒也爭氣,兩分鐘不到,他們拎著空木箱鑽出來。

  第二隊「金雕」此刻也被拉到跑道邊,第三隊「金雕」正緩緩降落……半個小時過去了,跑道旁已經停滿一隊隊的「金雕」。駕駛這些體積龐大的飛翼從奇斯卡爾山脈深處飛到這裡的駕駛員,此刻已休息去了,另一批駕駛員換上來,對聯盟的反擊將由他們開始。

  隨著隆隆作響的轟響聲,一架架「金雕」重新發動,急速旋轉的槳葉捲起狂風,將跑道上的塵土吹得到處都是。

  一隊隊「金雕」被重新拉回跑道上,最前面的那隊「金雕」開始滑跑起來,滿載炸彈和火箭彈的它們明顯比剛才降落時要笨拙得多,幸好跑道夠長,它們才能勉勉強強離開地面。

  一隊接著一隊「金雕」開始升空。

  已經飛起來的飛翼並沒有急著朝著聯盟的方向撲去,而是排成整齊隊形在天空中盤旋,只有排成陣列對能對目標發起致命的攻擊。

  看著一架架「金雕」離開跑道,利奇轉身朝著他的師傅黛娜小姐說道:「我現在把指揮權交給你,我也該出發了。」

  一支軍隊的總指揮根本不需要衝鋒陷陣,他的陣地應該在指揮部裡,只需要站在地圖前面發號施令。但是他不同於其它的總指揮,這次行動最重要的是確保空中安全,而他在同盟的飛行騎士裡實力最強,所以他也要上戰場。

  黛娜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祝你好運。」

  「小心一些,別出事。」玫琳也走過來和利奇道別。

  翠絲麗和妮絲兩個人則在遠處朝他招手,然後兩個人各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我隨時都和你在一起。」傳訊通道裡響起蘭蒂的聲音。

  利奇笑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

  朝著眾人揮手,他化成一個發光氣泡緩緩飄起,緊接著變成一道流光,眨眼間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另外一道流光緊隨在他身後朝著赫達爾飛去,那是羅拉莉絲。

  在赫達爾郊外還有一條飛行跑道,那是當初同盟高層決定將利奇調來這裡,事先讓德雷達瓦人修建的飛行大隊營地。

  那地方本來是荒無人煙的所在,但是前兩次戰役結束之後,赫達爾郊外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而這座營地周圍正是最熱鬧的所在。在這種情況下想要保守什麼機密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利奇的飛行隊仍舊駐紮在那裡,對於這一點倒是用不著遮遮掩掩。

  此刻整個東線和中線的飛行部隊精銳全都聚集在此,一架架全新的「游隼」已經整裝待發。

  這次對地攻擊由「金雕」這種大型槳葉推進的飛翼完成,利奇和他的人只要牢牢掌握住制空權,用不著對付地面目標,所以「游隼」只需要配備快炮。

  所有的人全都等候利奇的到來。

  利奇落到地上之後,沒有做任何戰前動員,只說了一句:「準備出發。」

  他和羅拉莉絲兩個人的飛翼早已準備好了,兩架飛翼在跑道盡頭。不知道為什麼,一鑽進飛翼裡,利奇頓時有一股親切感。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在天上飛了,有點想念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南端是連綿的山嶺,這裡的山不是很高,海拔兩、三百公尺,但是這片山嶺的範圍卻極廣,一直延伸到西斯羅聯邦。

  雖然山不高也不陡,地形算不上複雜,但因為這片山區實在太廣闊了,自古以來很少有人會選擇穿越這樣大片的山區。即便血色旌旗縱橫的時代,這裡也頗為平靜。

  不過西斯羅人沒有因此忽略這裡的防禦,他們在這裡布設了一道寬一百公里的警戒線,一排氣球橫在邊境在線,底下的山裡還隱藏其它的監視點。

  在過去一年中,駐紮在這些監視點的人過著枯燥乏味的日子。他們不是哈桑手下的騎士,遠沒有那樣能夠吃苦,也耐不住寂寞。但是今天他們再也不感到寧靜,甚至還無比懷念以往的寧靜。

  片刻之前,一批騎士突襲這道防線。這批騎士大概有七、八十人,但是實力卻強得驚人,最差的也是准輝煌騎士。

  那些監視點一個接著一個被強行拔除。駐守這片防區的騎士兵團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幹掉。這片西斯羅人花費許多心思建立起來的警戒網,瞬間被撕開一道八十公里長的口子。

  一刻鐘之後,數萬架「金雕」鋪天蓋地般通過這個缺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讓每個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從心底感到震撼。

  幾分鐘後,從各個方面傳來的情報集中到弗蘭薩帝國首都索貝的情報局總部。

  在頂樓大廳裡,到處是快步奔跑的人,到處是激烈爭吵的人,到處是翹著屁股在地圖上劃來劃去的人,場面看起來亂哄哄的。

  在正中央的一張大桌子前,喬治五世和一大批高級參謀正圍著地圖分析同盟可能的進攻地點。

  地圖上有好幾個用紅筆勾勒出來的圓圈,如果此刻有某個知道同盟進攻計劃的人在這裡,肯定能發現那些用紅筆勾勒出的地方,正是作戰計劃中需要攻擊的主要目標。

  戰爭打到這種程度,其實兩邊都已經知道哪些位置最為重要,一旦被攻破會發生什麼事。

  「我上當了,我們全都上當了!同盟的底牌居然是大規模空中運輸,現在我們的軍隊全都抽調到羅索托前線和邊境防線,後方完全是一片空虛。」喬治五世怒從心起,一下子拗斷手裡拿著的紅色標記筆。

  「之前那些遊牧民族訓練城市作戰的戰術,顯然在為這一次的進攻做準備。不過他們也有致命弱點,就算擁有數量驚人的大型飛翼,同盟也沒有辦法把沉重的戰甲運到西線各國的後方,所以這些遊牧民族只能攜帶簡陋的武器,戰鬥力非常有限,所以我們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些重要位置完全可以各自組建起防禦圈固守待援。」一個參謀提出自己的看法。

  他的話剛說完,旁邊另外一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參謀立刻提出疑義。

  「固守待援?援兵從哪裡來?難道從我們這邊抽調?首先不談那些遊牧民族會不會破壞交通,在我看來肯定是會的。就算援兵能過去,我們敢不敢這樣做?奧摩爾和卡佩奇兩國一百七十多萬人馬聚集在邊境在線,他們等著我們這邊有所鬆動。」

  這話一說,其它的參謀以及喬治五世全都皺緊眉頭。

  他們剛得到西線遭到大規模突襲的消息,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上當了。同盟陳兵百萬做出大舉進攻的姿態根本就是聲東擊西,但此刻他們突然被點醒了,誰又能肯定同盟在西線的大舉進攻不是煙幕彈呢?

  那邊到現在為止動用的只是大量的空中力量,除此之外就是荒漠各國的人馬,雖然實力不弱卻稱不上主力。

  看到其它人說不出話來,那個年長的參謀用手指在羅索托的位置上畫了個大圈。

  「現在的問題是,大量的兵力陷在這裡。當初我感到奇怪,西斯羅人選擇海路運輸,為什麼同盟一點對應的措施都沒有?現在看來他們正巴不得西斯羅人這樣,因為他們擁有大量的空中力量,只要他們需要,隨時都可以讓這條運輸線徹底中斷。」

  那個參謀歎息著指向走廊地帶:「想把羅索托前線的人馬全都撤回來只有冒險走這條路,但是我擔心同盟肯定會透過各種方法,讓沿線各國高層知道同盟已經開始大舉反攻。看到局勢的轉變,這些國家肯定會重新選擇……這條路,恐怕不太好走。」

  這話說得滿嘴苦澀,不過聽到的人心裡更苦。

  任何事都有因果關係,局勢會變成現在這樣未嘗不是戰爭開始之初,聯盟對佔領的各國過於輕視、壓搾得太厲害所造成的惡果。

  開戰之初,同盟西線和東線的緩衝地帶各國為了保全自己,全都選擇稍加抵抗就立刻投降,下場卻非常慘。現在給他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這些國家肯定會拚命,因為對他們來說,不拚命必然會亡國,拚命的話或許還能留下一線生機。

  更何況想要闖過走廊地帶,難題不只是那些殘存的國家,還有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軍隊在那裡盯著。那些遊牧民族最擅長的就是半路打劫,羅索托帝國也肯定會趁這個機會全力反攻。

  前有追兵後有堵截,沿路還有埋伏,按照常規來說,遠征軍已經陷入死地。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最安全的還是走海路。」喬治五世用指甲在地圖上劃出一道痕跡。

  這道航線遠離海岸,完全繞了一大圈,而且直接開回弗蘭薩本土的港口。

  那些參謀都知道這確實可行,但是這樣做,船隻在海上航行的時間將會很長,只能運很少的一部分人。

  此刻帝國在羅索托前線已投入二十五萬人馬,按照這種方式,能將一半人撤回來已經很不錯了。

  讓其它人意想不到的是,剛才那個高級參謀居然贊成陛下的決定。

  「陛下英明,同盟既然掌握新的飛行技術,之前的海上航線等於徹底廢棄。想透過海路把人全都撤回來顯然不可能,還不如讓那些船隊發揮最後一點作用,把最精銳的部隊撤回來。」

  他雖然沒說哪些是最精銳的部隊,但是在場的人都可以想像得到。此刻除了鐵血兵團和那幾支全部由王牌騎士組成的部隊能夠算得上,普通的精銳部隊恐怕只有被拋棄的份了。

  看到眾人對此沒有疑義,那個高級參謀繼續說道:「我們留下一半人馬,對於此刻陷在羅索托的各國軍隊來說,無疑可以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讓他們明白帝國兵沒有捨棄他們。與此同時也是警告他們千萬別做傻事。」

  「讓他們打通西部走廊地帶撤回本土?」喬治五世眼睛一亮,但緊接著他又黯然神傷。

  仗打到這個地步,聯盟可以說已經輸了一大半,兩年多的努力徹底白費,一切又恢復戰前的局面。但和戰前比起來,聯盟內部分崩離析,接下來恐怕只能轉入防禦。

  「恐怕做不到。同盟掌握空中優勢,任何運輸車輛都逃脫不了他們的攻擊,中間的距離又那麼長,半路上一旦遭到攔截,戰甲因為戰鬥而磨損嚴重,很可能還沒有逃回來就已經報廢了。」另外一個老資格的高級參謀做出判斷。

  轉戰千里,超遠距離奔襲對現在來說已經算不上稀奇,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必須有合適的交通工具,而且中途能避免激烈的戰鬥。

  當初105小隊前往格拉斯洛伐爾附近的秘密實驗室,來回的距離長達一千四百公里:她們靠的是安裝在戰甲上的滑輪板趕路,除了逃回來的時候,一路上沒有遭遇太過激烈的戰鬥。

  之後,蒙斯托克第二階段戰役時,利奇還參與過從泊爾摩到第二戰區的大遷徙,那次是靠自製的滑雪板才得以穿越三個戰區。

  聯盟也是如此。沒有哪支隊伍在轉戰千里的同時還能一路廝殺。

  很顯然,喬治五世也清楚這一點,他的神情越發黯然。

  「或許我們可以直接攻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他們現在同樣也後方空虛。」一個參謀異想天開地說道。

  眾人用眼角瞟著這個傢伙。

  計策倒是不錯,問題是那片荒漠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目標。此刻除了德雷達瓦首都赫達爾,其它的城市只是一堆破爛,有人打過去的話,這些遊牧民族只要帶著乾糧往深山裡一躲就沒事了。

  更恐怖的是,那個地方根本用不著堅壁清野,除了這群遊牧民族,其它人根本沒辦法在那裡生存。

  「恐怕只有廢物利用了。讓遠征軍做出南撤姿態,集中所有兵力一步步往南推進。那些遊牧民族如果想打就和他們打,羅索托人想追擊的話也一樣對付:沿路的那些國家更用不著客氣,反正留著他們也是禍患。」那個年長的高級參謀確實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不但對別人狠,對自己人也同樣狠。

  「不能讓他們一點希望都看不到。可以命令西線留守的部隊做出向上迎接他們後撤的姿態。」另外一個參謀接上來,顯然他也覺得事到如今只有這條路可走。

  「如果能把羅索托的軍隊引到走廊地帶,或許我們可以反過頭來狠咬一口,萬一羅索托人怕了,不敢繼續追擊,沒有後顧之憂,說不定遠征軍還有可能撤回來。」

  那個年長的參謀再次提出建議。當然他也知道這只是最美好的期望,實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首先能不能反咬一口還是一件難以確定的事,就算反咬成功,以羅索托人的性格根本不會在乎。

  他這麼說只是讓陛下能夠好受一些。

  一個龐大的後撤計劃在這群人你一言我一語之間,漸漸成形了。

  不知道過了過久,一個情報官從旁邊跑過來,他的臉上充滿惶恐。

  「陛下,貝內斯特剛剛發來消息,他們遭到大規模的轟炸,碼頭區連同半座城市全都被炸成平地。現在他們正忙著救火,如果火勢控制不住的話,恐怕整座貝內斯特都會被毀掉。」

  一聽到這話,那位皇帝陛下立刻跳起來:「這幾座港口都應該有防空的措施,難道這些防空措施一點沒起到作用?」

  情報官連忙回答道:「陛下,同盟的飛翼都是繞了半個圈,從面向大海的方向過來的。碼頭區不可能布設那麼多防空火炮,雖然火炮及時開火,但是不久就被同盟扔下來的炸彈全部炸毀。布設在城市外圍的防空炮陣則因為距離太遠,根本打不到那些來襲的飛翼。」

  喬治五世感覺眼前一陣發黑。雖然他早就意識到原來的海上航線將會徹底失去作用,但是這樣一座防禦嚴密的港口城市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被炸成廢墟,仍舊令他感到莫名心悸。

  此刻他想到的不是其它港口城市怎麼辦?他真正擔心的是像索貝這樣的大型城市也會遭遇轟炸。

  索貝雖然不靠海,但是有一條大河從市中心貫穿而過,而且這條河非常寬,河面最寬處有三百多公尺,同樣也是一個難以防禦的死角。

  一個人感覺到不妙的時候,往往會把某件事往更壞的方向想。

  正因為如此,這位皇帝陛下此刻首先想到的不是怎麼增援那幾座港口,而是如何加強索貝的防空力量。

  此刻的貝內斯特完全化作一片火海。

  位於海邊的城市,風總是很大,而風對於大火來說對是最強力的幫兇。

  令人恐懼的不只是大火,還有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這些爆炸聲不是同盟投下來的炸彈發出的,而是倉庫裡堆積如山的彈藥被大火點燃了。

  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大地為之一震,緊隨其後的是一道肉眼能看到的衝擊波掠過這座港口。爆炸中心和周圍九個街區大的範圍,所有的建築物都被這道衝擊波連根拔起,那些炸飛出去的磚塊巨石像是炮彈一樣砸在遠處的建築物上,很多建築物被砸成馬蜂窩,有些甚至坍塌。

  如此劇烈的爆炸也讓試圖救火的騎士損傷慘重。

  「快,救人,把人全都拉出來!已經著火的區域就別再管它了!把沒有著火的房子毀掉,製造一道防火線。」到了這個地步,負責貝內斯特防務的兵團長,只能下達這樣的命令。

  那些騎士其實早就不想救火。火燒得最厲害的地方是碼頭、船塢和倉庫,這些地方有大堆木料,還有帆布、纜繩之類容易點燃的物品,更有清漆、桐油這類危險品,更別說倉庫裡的武器彈藥。

  值得慶幸的是,除了倉庫區,其它地方的房子大多是用磚石砌成,比較容易點著的只有地板、傢俱之類的東西,燒起來也沒那麼快。

  當這位兵團長感覺焦頭爛額時,傳令兵跑過來。

  「報告長官,剛接到從羅格雷斯發來的消息,兩個小時之後增援的人馬將會到達,前來增援的是1723兵團。」那個傳令兵報告。

  這位兵團長根本沒在意此事,他甚至感覺有些心裡不舒服。四位數的編號說明這支增援的部隊是由普通士兵組成,這種輔助兵團用來維持秩序或者幹一些粗活倒是可以派上一點用場,想靠他們防守城市根本就不可能。

  「給羅格雷斯方面發消息,問他們難道沒有別的人馬可以派過來嗎?」這位兵團長現在是一肚子火氣,也顧不上這種質問的口吻是不是合適。

  那個傳令兵自然不會計較這種事,長官讓他怎麼幹,他只要執行就可以了。

  十分鐘之後,傳令兵又跑回來:「羅格雷斯那邊有回復了,他們讓您自己頂住,他們沒有多餘的人手。」

  「我本來就沒有指望他們。」這位兵團長氣憤地說道。

  「那邊還讓您趕快把損失情況報過去,還說,如果有剩餘的物資,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因為大火而被燒燬,更要注意敵人再次的轟炸。」

  兵團長心中一陣忐忑。他真的把這件事忘了,萬一再來一場轟炸,並且把剩下位於市中心的倉庫引爆,他的兵團有可能保不住。

  一想到這些,他立刻指著身邊的一個副官吼道:「快,讓第二大隊把沒有被波及到的倉庫全都搬空,把裡面的物資搬到城外幾片防空炮陣的旁邊。」

  副官立刻領命下去。

  能夠被允許設在市中心的倉庫自然不會堆放彈藥之類的危險品,甚至連能量結晶也不會往那些放。這些倉庫裡裝的大多是保密等級比較高的戰甲,比如西斯羅聯邦研發出來的全能量戰甲,或者是鐵血兵團專用的戰甲,此外就是這類戰甲的替換零件。

  這類物資的數量不會很多,所以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倉庫差不多已經搬空了。

  此刻想要臨時搭建倉庫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露天堆放。

  沒有人注意到,距離負責通訊的營房不遠處,有兩個人正躲在角落裡。

  裡面的那個人也是一個念者,此刻他正戴著金屬頭帶,幾條纖細的金屬絲一直延伸到樹冠上,然後從樹冠上和通訊處外那根高高桿子頂部的金屬圓盤相連。

  剛才那位兵團長接到的前後兩封通知都不是位於羅格雷斯的軍團指揮部發的,而是出自這個念者之手。

  突然一陣急促腳步聲響起,負責把風的騎士握緊手裡的短劍。

  「是我。」朝著這邊跑來的人搶先低喊一聲。

  知道是自己人回來了,負責把風的那位總算鬆了一口氣。

  跑過來的那個人閃身躲進角落裡,朝著念者傳音說:「快聯絡指揮部,3區、5區各有一個臨時醫院,3區剛送進去三百多個重傷員、兩百多個輕傷員,還有一堆繃帶,但是缺少藥水。,5區裡藥水很多,重傷員也有三百多,沒有輕傷員……」

  這些都是事先約好的代號。重傷員指的是全能量戰甲,輕傷員是其它型號的戰甲,繃帶是各種維修備件,藥水指的是能量結晶。

  此刻情況混亂到極點,就算聯盟的念者恰好聽到這些消息,他們也不會太在意。

  消息很快發出去,三個人同時感到一陣輕鬆。

  他們的任務完成了。

  貝內斯特遭到轟炸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多,現在已經過了九點。開出防火帶之後火勢漸漸被控制,不過隨著夜色漸深,火光反倒變得越發耀眼。

  此刻貝內斯特的城外一片混亂。這是一座十幾萬人的中型城市,住在這裡的要不是海員家庭,要不就是靠航運吃飯的商戶人家。剛才轟炸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在吃飯,炸彈一落下來,這些居民開始往城外逃,只有正在碼頭和倉庫區上夜班的人,很不幸地沒能夠逃出來。

  這些逃過一劫的貝內斯特居民一個個看起來都挺狼狽,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光顧著逃命,什麼東西都沒有拿出來。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又是晚上九點鐘,冬天的海邊自然是寒冷徹骨。這些人只能互相靠攏,蜷縮身體,借用對方的體溫取暖。

  曾有人想要弄些柴火取暖,還沒等火點著,他們就被負責維持秩序的執法騎士以試圖縱火和為同盟指引目標的罪名逮捕,或是當場擊殺。

  那些執法騎士不是有意要殺人立威,此刻他們也是驚弓之鳥。

  很快,時間到了晚上十點,突然一陣「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音由遠而近,有列車朝這邊駛來。

  列車沒有進入市區,在市區外面就停下來。貝內斯特的車站在市中心,那裡雖然沒有著火,卻離火場很近。

  隨著車門打開,大批的士兵從車廂裡面湧了出來,他們的身上全都披著厚厚的軍用大衣,身後背著火槍。

  等到大部分士兵都下車之後,仍舊留在車上的士兵將一團團東西扔下來,全都是一捆捆的軍用大衣。

  已經下車的士兵用刺刀挑開捆東西的繩索,他們操著生硬的西斯羅語大聲喊道:「快來領取大衣,遵守秩序,一人一件。」

  一聽到可以領取大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貝內斯特居民立刻湧來。

  領到大衣的人也不忘記還有其它人沒有領取,各自呼朋喚友。

  很快,離這裡比較遠的人也得到消息,所有沒領取大衣的居民朝著這邊湧來。

  貝內斯特原本就非常混亂,這下子更亂了。

  那些執法騎士有心想殺兩個人維持秩序,但他們又不敢肯定這是不是某位大人物的決定。說不定高層現在決定對西斯羅人進行安撫,他們這時如果唱反調,很難說上面會不會拎兩個人出來當替罪羊。

  能夠擔任執法騎士不但要有一定的背景,腦子也要好使。正因如此,他們一個個當做沒看見周圍混亂的場面。

  因為場面混亂,所以偶爾有一些人湊到他們的身邊。一開始這些執法騎士會立刻變得警戒,但是過了一會兒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們漸漸鬆懈下來。

  棉衣發放得差不多了,一些士兵從列車上搬下軍用鍋,並且在旁邊點火做飯。

  那些執法騎士同樣看在眼裡,但是這次他們沒有阻止,原因同樣是他們不清楚這是否為上面的意思。

  轟炸時正是吃飯時間,很多人是扔下餐盤跑出來的,現在肚子正餓著呢。就算那些吃過飯的人,在寒風裡吹了大半天,他們也希望能有點熱的東西到肚子裡。正因如此,已經領到大衣的人並沒有散去,仍舊在旁邊蹓躂.人越來越多,貝內斯特有十幾萬人口,現在全都湧到這裡來。

  混亂中,幾乎沒有人發現每一個執法騎士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都站了一個士兵。

  突然像是約好的一樣,那些執法騎士同時軟下來。,還沒等他們倒在地上,他們就被拖進陰影裡。片刻之後,當人再從陰影裡走出來時,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一場殺戮無聲無息中進行,不只是執法騎士,只要是落單的弗蘭薩騎士全都被一個個幹掉。

  子夜時分,突然一顆信號彈沖天而起。那些混雜在人群之中的士兵閃電般地朝著離他們最近的防空炮陣殺去。

  那些弗蘭薩人的反應也不算慢,立刻感覺不對頭,有些騎士甚至搖動手柄想把炮口掉轉過來。

  弗蘭薩人的反應雖然夠快,可惜他們的對手早有準備。在他們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將他們包圍了。

  被挑選出來進攻如此重要的目標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只是片刻工夫,這片炮陣中再也沒有能夠呼吸的弗蘭薩人。

  一具具屍體被拖出戰甲。裝扮成弗蘭斯帝國士兵的騎士們終於可以丟掉那身厚實的棉大衣,他們迅速地鑽進戰甲裡。另外一些騎士則衝向露天擺放的高級戰甲。

  3區就在鐵路旁邊。把臨時堆放點豕在這裡的弗蘭斯人顯然是因為這裡有鐵路,撤離起來比較方便,所以才做出這種選擇。沒想到會便宜進攻的一方。

  所有事情發生得太快,貝內斯特居民的反應遠比騎士慢得多,大部分人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戰甲沉重的腳步聲從兩側傳來,駐紮貝內斯特的兵團知道出事了。

  衝在最前面的戰甲根本不顧有人擋在前面,更不管那是一群平民,而且是盟國的公民,直接殺過去。

  剛才為了不想在寒風中顫抖而聚集在此領取棉大衣的人們,眨眼間捲進血腥的戰場。

  貝內斯特的寂靜再次打破了,無數人尖叫著朝四面八方跑去。他們的身後是刀光劍影和縱橫交錯的鬥氣鋒刃,此外還有從炮口噴吐出的火舌。

  一旦交織成火力網,這種炮陣就是最鋒利的屠刀。衝在最前面的戰甲根本沒有一部可以跨進五百公尺之內的距離,全都被高速箭彈打穿。

  更多戰甲朝著這邊趕來。弗蘭薩帝國為了保障貝內斯特的安全,已在這裡投入一個兵團,除此之外還有兩千六百多名等待上船的騎士,此刻他們也加入這場戰鬥。

  如果硬碰硬作戰的話,突襲貝內斯特的同盟部隊絕對不是對手。但是同盟為了這次行動已經準備那麼久,自然已經想到各種可能性。

  突然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響起,那聲音不是很響,爆炸威力也不是很強,但整座城市和周圍的大片區域頓時被濃密煙霧籠罩。

  在煙霧中,不時有戰甲轟然倒在地上。很快這些戰甲重新站起來,但重新站起來的它們立刻對準身邊的戰甲展開瘋狂攻擊。

  一時之間,整個貝內斯特大亂。

  那些聯盟的騎士原本就是不相統屬的幾路人馬,這下子頓時混戰起來。

  混戰中也不知道是誰衝進仍舊控制在弗蘭薩人手裡的一片防空炮陣中。負責那片炮陣的指揮官猶豫一下之後,下令手下開炮。

  幾乎在一瞬間,衝進炮陣的那部戰甲被打成馬蜂窩。

  但並不是所有的箭彈都擊中這個人,五發箭彈裡至少有三發打偏,這些箭彈鑽進煙霧之中。

  眨眼間又有幾部戰甲從煙霧竄出來,其中一部明顯衝著炮陣而來。

  到了這個地步,負責炮陣的指揮官已經沒有留手的餘地,所有的防空快炮同時開火。

  此刻,同樣慘烈的場面也在博爾頓、卡魯尼羅、雅術和其它一些城市上演。

  同盟這一次攻擊的全都是交通樞紐。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渾水摸魚攻擊城市,還有一些小隊鑽進田野之中,他們的目標是鐵路、公路和橋樑。

  西線各國在後方還有幾十萬騎士,但此刻他們已經被打得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哪邊才是同盟進攻的主要目標。

  更讓他們感到恐慌的是,當他們派出重兵前往各個重要目標時,離出發地不遠就發現前面的路已經被破壞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

  按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西線各國將會因為交通癱瘓而被割裂成許多小塊,互相無法增援,結果就是會被各個擊破。

  此刻同盟的反攻還僅是開始。

  【第三十五卷】第五章:反攻進行曲

  黎明總是和寂靜連在一起,但今天卻有些不同。在瀰漫的濃霧中時不時傳來或高或低的爆炸聲,天空中也經常傳來隆隆的轟鳴。

  從赫達爾到各個港口和重要城市距離有遠有近,遠的差不多有兩千公里,近的也超過一千公里。對於那些時速只有四百公里左右的「金雕」來說,一個夜晚只能進行兩、三次轟炸,大部分的時間全都花在路途上。

  黎明時分恰好是第二次大規模的轟炸開始。滿載炸彈的「金雕」朝各自的預定目標,氣勢洶洶地殺過去。

  利奇同樣也在天空之上,他飛得比任何人都高。

  選擇這個季節發動攻擊,其中的一個考慮就是這段日子的白天很晴朗,只有傍晚風向轉變時會有一些雲層。

  發起第一波攻擊的時間選在黃昏時分,原本是為了藉厚密雲層躲開地面的眼睛,結果發現根本就沒用:「金雕」成群出動時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幾公里之外都能聽得到。

  好在,這次突襲的效果不錯。

  在昨天的第一波攻擊之中,四座主要港口全都化為火海,十幾座次要港口更是化為一片焦土。計劃中必須打掉的目標全都已經被摧毀。

  整個作戰計劃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波攻擊,只要第一波攻擊的目的達到了,這場突襲戰就算是成功,接下來只是盡可能擴大戰果。

  利奇感覺有些無聊,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開張。

  西斯羅聯邦也有飛行騎士,但是大部分的飛行騎士去羅索托前線,剩下的全都龜縮在首都拉森霍格爾:也不知道是為了保護首都的安全,還是西斯羅人不想最後的空中力量受到損傷。

  整整一個晚上,他和他手下的飛行騎士根本連一個敵人都沒有遇上。

  在天上飛了九個小時,他倒不感覺累。

  這就是鬥氣實質化的好處,一分鬥氣相當於以前十成的鬥氣,他修練的又是從「金剛」演化而來的功法,鬥氣之渾厚綿長,比起那些天階騎士都不遑多讓。鬥氣恢復的速度更是在天階騎士之上,只用於飛行的話,鬥氣消耗的速度之慢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原本計劃中最令人擔憂的情況是,弗蘭薩帝國會提供空中支持,甚至畢克拿共和國也插手進來。

  但現在弗蘭薩人不但沒有提供支持,連布設在中線附近的幾個飛行大隊全都調回索貝和幾個大城市,顯然那位喬治五世陛下非常擔心炸彈落在他的頭頂上。

  護航隊變成偵察兵,利奇的心裡有些鬱悶。

  當初他實力差的時候,整天苦戰不斷,每場戰役或多或少都受點傷:後來實力強了,沒想到一大堆更強的傢伙等著他,所以還是受傷,而且受的是比以前更重的傷。現在他已經有把握在戰場上自保,偏偏舉目四望居然找不到對手。

  當利奇感覺鬱悶的時候,突然他看到底下升起一團紅煙。

  紅色的煙霧是求救的信號,而且必須是有高價值的目標卻啃不下來的時候才能使用。

  原本感覺無所事事的利奇頓時有了興趣。

  「我們去幫個忙怎麼樣?」他問身後跟著的羅拉莉絲。

  「你不擔心那是一個陷阱嗎?」羅拉莉絲身為保鏢,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敢肯定,底下絕對沒有厲害的人物:即使附近有聯盟的天階騎士,我們就算抵擋不住,要逃也容易。」

  他敢說這樣的話,是因為他和羅拉莉絲所使用的兩部飛翼,全都經過特殊改裝,一旦降落到離地面二十公尺左右,就可以用反重力方式推進,再加上全新的可變形設計和雙重能量護盾,只要不是被幾部靈甲圍攻,想出事還真不太容易。

  「再說,我一直都想在實戰情況下試試「光輪斬」的威力,整天劈石頭感覺有點不對勁。」利奇又加了一個理由。

  身為一個騎士應該多進行實戰,從一場生死搏殺中得到的感悟往往比埋頭苦練幾年要多。

  這番話是大叔說的,像羅拉莉絲這樣的過來人當然最明白。

  羅拉莉絲其實也想在實戰中試一下自己的身手。此刻的她已經進入一個新的領域,踏足聖級之後,鬥氣和精神力都演化到極致,想再往上提升就只有靠對力量的感悟。

  馬克斯和他師傅這一脈走的是心煉之路,在平凡中感悟力量的本源。四大王族的傳承則完全走殺戮之道,必須靠實戰才能有所進步。

  看到羅拉莉絲沒有反應,利奇知道她已經默許了。他猛地一個俯衝,朝著那片紅色煙霧冒起的地方紮下去。

  一邊俯衝,那架飛翼一邊改變形狀。原本是扁扁的梭形,突然整個頭部對折起來,變成前端尖銳的一頂頭盔:兩側機翼則翻轉到背後,胸口位置向前彈出,腹部內收,尾部向上翻捲而起,露出兩條腿。

  飛翼變成戰甲。這部戰甲論重量的話只能算是「夜叉」的級別,力量增幅也不大,不過能量通道卻是按照仙女龍4的標準設計的。

  對於其它人來說,這部戰甲根本一無是處,沒有足夠力量支撐,輸出能量再大也沒用,只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罷了。

  只有精通「御風」的人能使用這種戰甲,因為它們原本就是配合這種功法而隨著「錚錚」兩聲輕響,利奇的手臂彈出兩把彎刀。

  從六千公尺的高空往下俯衝,當他臨近地面時速度相當快,雖然還沒有超過聲音的速度,卻也非常接近了。

  他的身體猛地一個折轉,戰甲如同風中的飄葉,異常優雅地改變方向。

  當初他創出「御風」就是為了在戰鬥中使用,能夠用來飛行完全是偶然間的發現。此刻這種功法終於回歸到本來的用途。

  地面被濃密的霧氣所籠罩,不過這層迷霧不能阻擋住利奇的視野:他的「域」把半徑一點五公里的範圍全都籠罩其中。

  利奇同樣不擔心羅拉莉絲,像羅拉莉絲這樣的聖級強者,精神力能夠完全融入天地之間,只要她將精神力融入迷霧中,周圍這片迷霧就會變得如同她身體的一部分。

  以普通騎士難以想像的速度飛掠過地面,利奇瞬息間劈出數十道,一片青濛濛的微弱光華朝四面八方盪開。

  只聽到一連串刺耳的金屬刮劃聲響起,緊接著便是重物砸在地面上的聲音。

  十七種神技裡,「光輪斬」被認為是混戰之王絕對不是假的。

  這招消耗極少,發招的速度又極快,殺起人來像是割麥子似的。一個練成「光輪斬」的騎士出現在戰場上的話,對於他的敵人來說絕對是一場噩夢。

  利奇此刻驗證這種說法。他發出的「光輪」快到了讓人無法躲閃的地步,甚至連用盾牌防禦或者拿兵刃格擋都來不及。

  事實上就算來得及反應也沒用,利奇的「場」所擁有的特性是「絕對控制」,現在變成「域」,這種控制力變得更強了。

  只要他的心念一轉,這些「光輪」就會掉轉方向。

  有厲害的地方自然也會有弱點。這招的威力稍微差了些,以前因為「光輪斬」是震盪攻擊,就算破不開表面的裝甲,傳遞進去的震盪波仍舊能致人死命。但自從「龍式」戰甲出現之後,各國都採用類似「龍式」戰甲的片狀層疊裝甲,這東西對震盪波的消減非常厲害。

  所以那些中刀的戰甲,十部裡只有三、四部倒在地上,大部分還能硬挺著:那些倒下的戰甲裡的騎士也只是受傷,還沒到致命的程度。

  一直跟在利奇身後的羅拉莉絲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為了表現一下,還是為了讓利奇知道真正的高手是什麼樣。

  只見她的身形一晃,頓時分離出十幾條人影。這些人影似煙似霧,好像風一吹就會被刮去,速度卻快到極點,眨眼間掠過這片戰場。

  同樣無聲無息,甚至連金屬刮劃聲都沒有,但是人影掠過之處,一部部戰甲倒在地上。和利奇的傷而不死完全不同,倒在地上的戰甲裡的騎士,一個個心跳都已經停止,他們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一點受傷痕跡,也沒有絲毫內傷。如果檢查就會發現他們和健康人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已經沒有生命氣息。

  一個實力堪比天階的准輝煌再加上一個聖級強者,一旦大開殺戒,地面上這些聯盟的騎士根本如同土雞瓦狗,根本不夠殺。

  突然,利奇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精神波動朝他湧來。

  「又是精神穿刺?」利奇心中一陣冷笑。如果在一年前,他或許還有幾分忌憚:雖然精神穿刺傷不了他,卻能讓他頭痛欲裂。但是現在他不用這招對付別人,那個人就該偷笑了。

  「這個交給我。」利奇連忙對羅拉莉絲喊道,他怕羅拉莉絲出手太快,把那個傢伙殺了。

  羅拉莉絲確實有這個打算,聽到這話,她稍微一琢磨,感覺殺一個准輝煌騎士也沒什麼意思。

  她可以肯定發出精神穿刺的那個傢伙只是一個准輝煌。

  在迷霧中,利奇一邊開路,一邊朝著那個難得能讓他認真起來的對手衝過去。

  那個人顯然也認準利奇,朝著這邊狂奔而來。他的身上亮起淡藍色光芒,四周則是籠罩一片火光。

  淡藍色的光芒是西斯羅聯邦全能量戰甲的標誌,周圍的火光則代表此人修練的是火屬性功法。

  這類功法威力強勁,但初期時因為對身體的傷害太大,不能修練得太猛,所以進展緩慢。只有晉陞成為榮譽騎士之後,修練速度才會漸漸快起來。

  利奇的心更定了。「光輪斬」的威力偏弱,最頭痛的就是修練土屬性功法、專注於防禦力的對手:其次就是修練水屬性功法、擅長化解攻擊的傢伙。最不怕的就是眼前這樣的敵人。

  還沒等對手靠近,他的雙刀舞成一片,數十個青濛濛的光輪異常靈活地在戰場上飛掠穿梭,居然沒有碰到一個障礙物。

  對面那個人根本沒有料到利奇能夠攻擊這麼遠,所以當利奇鎖定他的時候,他還有些奇怪:直到光輪從四面八方朝著他斬來,他才準備防禦。

  「域」能將外界一切都放大,所以飛來的光輪全都落在那個人的感知之中。

  不過光輪斬實在太快了,快得讓他來不及反應,他只感覺數十道青光微微一閃,鋒利的光輪已經切入他的「域」中。

  突然,一連串紅光暴閃,切進那片火光中的光輪全都炸裂開來,化成四處飛散的風刃。

  利奇的臉色驟然變了。這個「域」的特性居然是「爆炸」,他事先確實未曾想到。

  這是一種非常偏門的特性。

  他暗自慶幸剛才遠遠試探一下,要不然按照他以往的喜好,如果貼近上去的話,以他現在所使用的飛翼變形戰甲,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又是一抖手,十幾個光輪飛出去,這次他沒有再讓光輪四面八方圍殺過去,而是排成一直線。

  同樣是一連串的爆炸,不過這次那片火光被打穿了。

  利奇用的手法和「千絲千線」一樣,都是集中於一點,用連續不斷的攻擊強行穿破。

  那個人所擁有的「域」畢竟不是純防禦性的,被強行打穿「域」,他只得舞動起手中長棍,將射來的光輪一個個擊碎。

  還沒等此人喘口氣,利奇又一波攻擊到了。

  利奇既然不靠近,乾脆遠遠遊走於戰場之上。他並不是只對付這個人,順便也把周圍那些聯盟騎士料理掉。

  一時半刻拿不下這個准輝煌騎士,但殺起那些普通的騎士,利奇的效率絕對很高。

  一部接著一部戰甲倒在地上。

  雖然「光輪斬」的威力有點弱,很多人挨上一下也能挺住,但是他們架不住連續不斷的打擊。

  「光輪斬」就是這樣一種無賴的戰技,被這招攻擊的人除非能保證不破防,要不然哪怕每次只是撕開一道小傷口,積少成多也受不了,而且那是真正的千刀萬剮,遠比一刀了結要痛苦得多。

  沒有人能承受得三刀以上,而利奇抖手間就是數十刀。

  看到手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那個准輝煌騎士已經無心戀戰。他不覺得自己還有勝算,開始伺機逃跑。

  突然,火光中一團黑煙憑空冒出來,那個聯盟的准輝煌騎士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個獵物是我的。」利奇大喊道。

  可惜他說得太慢了,只見那團黑煙輕輕一繞,所有火光頓時消失,緊接著那部閃著藍色光芒的戰甲轟然倒在地上。

  所有的守衛者都被清理乾淨。

  所有的人都圍攏在一道厚重的鐵門前。

  隨著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沉重鐵門緩緩打開,只見裡面全都是成排的戰甲。

  那都是西斯羅聯邦的全能量戰甲。

  一看到這些東西,負責進攻這裡的荒漠騎士頓時喜出望外。

  「快點,另外叫一幫人來吧!你們的人數不夠,根本不可能把這些戰甲全都弄走。這個功勞算你們的,你們清點一下戰甲的數量,我可以幫你們作證,等到戰後這些都是你們的戰利品。」

  利奇必須這樣說,要不然這些荒漠騎士肯定會死守這座倉庫,一直等到自己國家的人過來接手。這就是他們的悲哀之處。這些人恐怕自己都認為他們的命沒有一部戰甲值錢。

  讓利奇只能苦笑的是,就算有了他的保證,這支軍隊的指揮官仍舊先聯絡本國的軍隊。在得知最近的一隊人馬離這裡有兩、三百公里之後,他們不得不放棄,另外召喚一支離這裡只有十幾公里的聯軍部隊。

  等到那個指揮官聯絡完畢,利奇立刻問道:「你們損失多少人?實在不行的話就撤往會合點。」

  他這樣問自然是因為體恤部下。讓利奇想不到的是,那個指揮官居然神色慌張地連連搖頭,嘴裡說著:「用不著、用不著,我們還可以戰鬥!這點損失根本不算什麼,我們完全可以承受。」

  利奇說不出話來,他其實用不著問。解決戰鬥之後,他已經大致知道這支隊伍的損失情況,活下來的不到兩百人,裡面還有一大半是傷員。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米哈伊恩當初說的一點都不錯。由他起草、同盟高層通過的參戰條件對這裡的人來說實在太優厚了,優厚到參戰的那些人為了能夠得到最大利益、為了能讓自己的孩子擁有前往奧摩爾帝國受訓的機會,情願戰死沙場。

  一想到這些,利奇就感到心底發寒:但現在想改變已經不能了,他只有另外想辦法彌補。

  辦法倒是很容易想,利奇連忙跑到稍微遠些的地方,打開傳訊通道。

  在傳訊通道的另一頭,蘭蒂一直都等候著,整個晚上她都沒有離開一步。

  「你讓黛娜向已經進入聯盟腹地的各兵團發一個最新命令。鑒於目前的戰績卓著,聯盟西線各國已經處於癱瘓狀態,所以同盟高層希望各支隊伍能支撐盡可能久的時間,以配合即將開始的正面作戰。因此各支隊伍務必盡可能節省兵力,別打沒把握的仗:對於那些支撐時間最長的隊伍,高層已經許諾,將會給予豐厚的獎賞。」

  利奇一時間想不出什麼樣的獎賞能讓這些荒漠騎士相信比拿撫恤金和讓孩子出國受訓更划算,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詞。

  蘭蒂對這件事當然不敢怠慢。

  很快她有了回復:「黛娜已經讓我把這個命令發下去,她還讓我問你,是否要延長轟炸的時間?那些炸彈的消耗比預計慢得多。」

  利奇幾乎連想都不想,立刻回道:「用不著延長,留下一些也沒關係。根據我觀察的結果,轟炸效果比預想中好得多,該炸的目標、可以炸的目標都已經被炸掉了,剩下的全都是一些硬骨頭。」

  他的消息剛過去,蘭蒂幾乎同時發了一條消息過來:「聯合指揮部剛發來祝賀信,為我們成功突襲聯盟西線各國表示慶賀:除此之外他們希望你能夠盡快趕回來,商量下一步行動如何進行?」

  「我馬上回去。」利奇說道。

  此刻的他對這裡的情況非常放心。整個天空都是屬於同盟的。

  當利奇和蘭蒂聯絡的時候,距離這邊十幾公里遠的隊伍已經趕來。那隊人馬看起來也損失不小,過來的居然只有兩百多人,或多或少都帶些傷。

  當初把人投放過來時,是以兵團為單位,而且都是滿員的兵團,人數在四百五十到五百之間:現在大部分隊伍已經損傷過半。輝煌的戰果是用無數生命作為代價換來的。

  那隊人馬聽說這邊有大量的全能量戰甲,跑得比兔子還快:一到這裡連氣都不喘一口,一頭衝進倉庫裡。

  很快,一部部全能量戰甲從倉庫裡運出來。這些戰甲沒有經過最後調整,戰力不可能達到最佳程度,不過總比沒有戰甲好得多。

  「可惜,還有那麼多好東西卻搬不走。」之前的指揮官站在倉庫門口喃喃自語。

  雖然心痛到滴血的程度,他也知道孰輕孰重。這些搬不走的物資最後都必須銷毀。

  之前訓練時他們已經被警告過,絕對不要被暫時的利益沖昏頭腦。在第二次戰役時也曾經有幾個兵團不聽從命令,最終他們都得不償失:那些聽從命令的部隊卻賺得盆滿缽滿。

  「別心疼了,想想仙女龍吧,比這強多了!你難道還沒有琢磨出來嗎?我們這些人只要能夠活著回到赫達爾,下一批換裝肯定可以輪到我們。」被叫過來的那支隊伍的指揮官,顯然是-個明白人。

  說完這話,他伸出手來說道:「夥計,我們不如連手吧?之前是因為沒有戰甲,所以我們只有拿命去拼:現在有戰甲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策略?盡可能保存實力,順便多幹掉一些聯盟的人,這樣的話功勞肯定更大。我相信同盟高層並不希望看到我們送死,如果能夠立下更大的戰功,收穫肯定超過拿撫恤金。」

  這話剛剛說完,利奇讓黛娜代為下達的命令就到了他們的手裡。看著那條消息,兩個人同時一愣,緊接著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快,手腳快一些,我們準備撤了!把那幾箱子能量結晶都堆在裡面,我們要放一個大煙花。」

  「都快一些,聯盟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過來。」

  兩個指揮官全都扯開嗓門大聲叫喊,他們的手下立刻動起來。搬不走的能量結晶全被堆在一起,其它各種物資則散亂地堆在能量結晶上面。這樣可以保證一旦爆炸,所有的零件都能被徹底炸毀。

  十幾分鐘之後,所有的人全都撤到外圍。

  又過了片刻,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鳴聲,大地劇烈抖動一下,緊接著整個山頭向內坍塌下來。

  這座倉庫是在一座山的內部挖了個窟窿建造而成,出入口就是那扇沉重的鐵門:這一炸,爆炸威力全都集中在山體內部。

  整座倉庫連同拿不走的所有東西全都炸得粉碎,並且被深深埋在岩石底下。

  兩道流光緊貼著地面劃過,眨眼間消失在地平線盡頭,只留下低沉又尖銳的「嘶嘶」輕響。

  對於聯合指揮部的命令,利奇一點都不敢怠慢。他不是慢悠悠地在天上飛,而是用反重力裝置往回趕。

  此刻他那架飛翼的外形和之前又有不同,變得尖銳細長,機翼完全收攏,緊貼在機兩側。

  他能靠自己飛行而不是讓羅拉莉絲帶著他飛,是因為將反重力裝置融入飛翼之中的結果。

  反重力裝置在超過地面二十公尺以上就會失去效果,如果是靈甲的話肯定會往下掉。但飛翼就不會了,它會憑借慣性繼續滑翔,等到高度掉落至離地面二十公尺的時候,反重力裝置會再次啟動。

  只要計算好沿途的一個個飛行點,他可以一路飛行,用不著擔心撞上什麼東西。而連綿起伏的眾多山頭顯然是天然的飛行點。

  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兩個人已經看到赫達爾了。

  此刻的赫達爾沉浸在一片歡慶的喜悅之中。

  利奇直接落在騎士總部,他沒有停下來接受人們的敬意,而是笑著朝人們點頭致意,一邊朝會議廳奔去。

  在會議大廳中,各國的特使圍著那張大圓桌坐著。米哈伊恩也在,不過聯軍的各國指揮官們不在這裡,他們需要守在各自的營地裡,等候從前方發回來的戰報。

  一看到利奇進來,那些特使全都站起來。此刻他們的臉上全都滿面笑容,只有兩個人一臉陰沉。

  幾天前的那次會議上只有這兩個人對於出兵有些遲疑。最終他們決定象徵性的派兩、三百人上戰場。這次投入到西線各國的部隊已經達到八萬之多,後續還有十二萬人要投入:這兩、三百人扔在裡面根本什麼都算不上。

  原本各國特使都擔心前前後後二十萬人恐怕都是炮灰,能夠有幾千人回來已經不錯了,但現在戰事出乎預料順利,同盟前期的準備異常充分,原本以為是炮灰,沒想到現在變成淘金。

  按照當初的約定,打下一個目標就有一大堆好處。眼看其它國家收穫頗豐,這兩位特使現在後悔到極點,他們甚至不敢跟自己的國家聯繫,怕的就是要他們為此負責。

  利奇仍舊是最後一個到場的人,他一坐下來,米哈伊恩立刻朝旁邊招手,會議室的燈立刻全部熄滅。

  突然間從圓桌正中央射出三道光柱,轉眼間光柱變成三個人的模樣。

  這三個人正是安妮莉亞、卡洛斯和馬克斯。

  投射出來的人影一開始還有些晃動,過了片刻之後漸漸變得凝實,彷彿這三個人真的出現在面前似的。

  一看到這三位出現,那些特使立刻又站起來,而且一個個異常恭敬地微微彎著腰。

  「祝賀你們,一開始就非常順利。聯合指揮部正打算另外給予參戰的各部隊一些額外獎賞,具體的安排很快就會下來。」

  首先開口的是安妮莉亞女皇陛下。她顯然很清楚這片荒漠的人最在意的是什麼,所以一開始就直接給好處。

  果然這番話一拋出來,底下的特使大部分都感激流涕:那兩個當初沒有下定決心的特使,臉黑得像鍋底似的。

  米哈伊恩和利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兩個人心裡暗自好笑。

  事實上這正是他們需要的結果。沒有比較就分辨不出好壞,所以一味的施恩有時不能收攏人心,一定要恩威並施。

  像現在這樣樹立兩個反面範例讓各國看著,以後如果再要各國特使做出選擇的話,肯定沒人再提出疑義。

  這招利奇已經在聯軍內部用過,屢試不爽,現在只是把範圍擴大一些罷了。

  米哈伊恩身為此地的主人,示意各位特使坐下,他咳嗽一聲說道:「今天把各位再次召集起來是為了下一階段的進攻做準備。除了還要往聯盟後方投入十二萬後續人馬,之前的八萬人馬現在已經損失過半,有必要接回來讓他們休整一下。除此之外,在正面戰場上我們也需要有所行動。」

  一聽到又有仗要打,那些特使一個個兩眼放光,就連之前失去機會的兩個特使也是精神為之一振。

  「現在聯盟的一百多萬大軍陷在羅索托戰場上,有情報證明聯盟打算把這支軍隊撤回來。我們當然不可能允許他們這樣做,我們要關門打狗,把這支軍隊徹底吃掉。一旦成功的話,聯盟西線就徹底完了,憑借他們本土駐守的幾十萬人馬根本擋不住我們的刀鋒。」

  米哈伊恩說得很有氣勢,底下的人也鬥志旺盛,全都恨不得立刻拉起人馬開赴戰場。

  「大長老說得不錯,現在輪到我們掌握主動了。」安妮莉亞女皇的影像再次開口說道:「在此之前,我想要宣佈一件事。之前已經送往赫達爾的「龍式」戰甲全都只是空殼,裡面被用來裝各種原料、戰鬥服和聯盟的軍裝。那些拆下來的核心零件全都集中在奧德,很快我們就會把這些物資運送過去。」

  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雖然對其他地方的人來說「龍式」戰甲已經是過時的裝備,但對這片荒漠上的國家來說,這種戰甲算得上好東西:再說,「龍式」戰甲確實和荒漠的環境相配。

  安妮莉亞的話剛說完,卡洛斯陛下就接上來。老頭一開始也是揀好聽的說。

  「我可以保證,只要一個星期,所有的內部組件就可以運到赫達爾,而且隨同這些組件一起送過去的還有十幾套裝配線。」

  他說到裝配線的時候,故意把聲音抬了抬。

  果然那些特使的臉上露出垂涎之色。和戰甲比起來,裝配線顯然更有用,因為有了裝配線,他們就可以自己組裝戰甲:甚至添加一些設備之後,他們自己可以小規模的生產戰甲。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是一句老話。這些特使都是各國頂尖的人物,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卡洛斯感覺效果差不多了,他繼續說道:「你們原來使用的戰甲想必可以處理掉了吧?我們的特使已經和走廊地帶的國家重新取得聯絡,他們已經決定再次投入同盟:他們將以行動表明自己對同盟的忠誠。不過他們現在的狀況很差,缺少戰甲、缺少作戰需要的物資。如果由這邊運過去的話,時間上來不及,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把用不著的東西拿一些出來。當然,你們拿出來的東西全都會算進對同盟的貢獻,事後會得到補償,我可以保證,補償會非常豐厚。」

  這番話如果是在反攻開始前說出來,底下的特使或許還會有所猶豫。但是現在完全不同,同盟高層已經多次顯示他們的信用,所以特使們正在搜腸刮肚,計算能拿出什麼東西。

  荒漠各國很窮,但不意味著他們拿不出東西:因為窮,所以這裡的人都喜歡收集破爛,而且過時的戰甲捨不得扔掉。

  如果把一、兩個世紀以前的老古董全都拿出來,可以把走廊地帶各國重新武裝起來,只不過那些破舊戰甲的戰鬥力根本用不著考慮,頂多就是能動起來。

  安妮莉亞、卡洛斯和馬克斯對此不怎麼在乎,他們很清楚走廊地帶各國根本沒有選擇。這些國家的騎士也知道自己是炮灰,存在的目的就是盡可能替聯盟的西線部隊製造一些傷亡,拖延他們後撤的步伐。所以他們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加強戰甲的防禦力,然後帶著爆炸裝置衝進敵群。

  這三位能夠想到的事,那些特使同樣也能夠想到,因為他們也曾是最底層的炮灰,現在輪到他們在一旁看別人拚命。

  他們不會因此產生同病相憐的想法。如果走廊地帶各國的騎士不擔任這個送死的角色,又要由他們幹這件事,死道友不死貧道。

  更何況,他們也希望能削弱走廊地帶各國的實力。將來戰爭結束之後,同盟高層承諾過允許他們往西發展,可以在走廊地帶建立幾個橋頭堡,在那裡插上一腳:走廊地帶的本土勢力被削弱得越厲害,他們就可以站得更穩。

  各國特使在底下算計,利奇則在一邊冷眼旁觀。他比其它人都清楚整個作戰計劃,之前突襲聯盟看起來是送死,實際上風險沒有想像中那麼高:要不是他的失誤,把撫恤待遇調得太高,導致很多人情願戰死沙場,恐怕人員方面的損失不會像現在這麼大。

  接下來阻擋聯盟西線部隊撤退的這一仗卻是實實在在的硬仗,傷亡將會非常巨大,收穫卻遠不如之前的突襲戰。

  打突襲戰最大的功勞是佔領城鎮和軍需倉庫,除此之外破壞公路、鐵路、橋樑也算入戰功之中:即將到來的阻擊戰則是擊毀一部戰甲得一分。

  在場知道這件事的只有米哈伊恩,所以德雷達瓦前期表現得如此勇猛,已經投入進去的八萬人馬有三萬是德雷達瓦的軍隊:即將投入進去的十二萬人裡,他們也佔了將近四萬,為的就是在前期戰功豐厚的時候多搶下一些,同時也起到表率的作用。接下來他們可以少投入一些,理由自然是他們需要休整。前期的作戰他們投入的力量最多,這個理由絕對說得過去。

  這就是政治。玩得好的人在算計別人之後,還能讓別人無話可說,甚至感恩戴德。

  利奇覺得自己又學會不少東西。

  他學會的這些很快就用得上了。因為這裡的戰事告一段落後,他和他的人馬就該返回東部。

  蒙斯托克已經落在瓦雷丁人手裡長達兩年之久,現在該是拿回來的時候了。

  【第三十五卷完】
2014-9-25 17: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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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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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六卷

  出版日:2011-01-21

  內容簡介:

  在阻擋聯盟西線部隊撤退的戰場上,甶於弗蘭薩帝國之前對西斯羅聯邦所採取的強硬措施,導致同盟有隙可乘,千鈞一髮出現的神甲「大門」,適時解救了利奇與遊牧民族聯軍,並順利種下聯盟內鬥的種子……而「大門」的主人又是?

  隨著與聯盟戰爭形式的轉變,從瓦雷丁人手中收復蒙斯托克的時刻逐漸逼近,但利奇首先必須面對的問題卻是分裂的蒙斯托克反抗軍,利奇這次將拿出什麼籌碼?

  【第三十六卷】第一章:戰局變

  「轟轟轟!」一連串的轟鳴,將大地震得連連顫抖,一門門火炮噴吐出數尺長的火舌。

  十幾秒鐘後,遠處傳來爆炸聲。那些落下的炮彈威力頗大,爆炸後飛起的煙塵有四、五層樓高,留在地上的彈坑直徑有兩、三公尺。

  炮擊對戰甲無效,但對戰甲群後面徐徐前進的車隊來說,卻是最致命的威脅。

  經常看到一發炮彈恰好落在某輛車上,然後在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刺眼閃光中,變成一堆著火的碎片。

  天空中,一架架「金雕」盤旋著,時不時闖入聯盟前進隊伍的上空,像天女散花一樣,將所有炸彈傾灑下來。

  炸彈的命中準確度很差,沒有炮彈精準,卻勝在數量和威力。

  聯盟軍隊也不是打不還手,每輛車都裝著兩門快炮,炮口不停噴吐火舌,任何想從他們頭頂上飛過的「金雕」全都要付出一些代價:不是翅膀上被開幾個窟窿,就是機腹下方被打得像馬蜂窩。偶爾有一、兩架「金雕」被擊中要害,在一連串不受控制的翻滾之後,凌空化成一團火球。

  聯盟戰甲同樣沒閒著,全都毫無畏懼地衝向前方炮台。

  這些炮台並不是毫無防禦,炮台下方全是戰甲。這些戰甲異常陳舊,大部分銹跡斑斑,簡直是一堆破爛。

  操縱這些戰甲的大多是走廊地帶各國的二線兵團。一線兵團和各國精銳全都在投降聯盟之後,被聯盟送上羅索托戰場。

  這些破爛不堪的戰甲在開戰前經過改裝,前部的裝甲板全都加厚一倍,還用角鐵焊接了一個楔形支架。

  這種設計會造成戰甲重心不穩。這些老舊戰甲的速度和靈活性本就普通,現在更不用說,恐怕連跑都會有些困難。

  正因如此,這些戰甲全都死守在炮台下方。他們前方是一道很寬的壕溝,聯盟騎士想衝過來的話,必須先跳下壕溝再爬上來;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巨大優勢。

  從北端到南端,一路上全都是這種炮台。

  只剩下二線兵團的走廊地帶各國,只能依靠構築這些炮台,阻礙聯盟西線部隊後撤。老舊戰甲在速度、靈活和操控性上確實不行,但經過改裝,在力量和防禦力上勉強可以和聯盟的戰甲相抗衡,所以他們全部站著不動,等聯盟戰甲殺過來。

  接連不斷的炮擊,震得用泥土夯實的頂部平台塵土飛揚,再加上炮口噴出的炮煙,整座炮台彷彿籠罩在迷霧之中。

  炮台頂部的邊緣還有一圈騎士,肩扛利奇發明的輕質火炮等待著。

  聯盟的戰甲接近炮台五百公尺之內,這些輕質火炮就一起開火,長長炮焰從炮口和炮尾同時噴出,場面異常壯觀。

  隨著爆豆般的炮聲,一發發炮彈射向聯盟的戰甲。

  當初在布勃卡出現過的景象,再次在這幾座炮台前重現。

  短短五百公尺的距離,到處都是錠放的閃光及爆起的濃煙。聯盟的戰甲頂著猛烈炮火朝炮台衝來,時不時可以看到有戰甲被炮火擊中,爆炸的閃光瞬間將戰甲吞沒,無數金屬碎片四處亂飛;同樣也能看到被擊中的戰甲拖著殘破身驅,仍舊朝著前方衝來,緊接著又被一發炮彈擊中。

  只是片刻工夫,很多戰甲倒在炮火區,不過更多的戰甲闖過警戒線。

  五百公尺的距離對於騎士來說只是一次衝鋒而已,距離實在太短了。

  炮台下,那些破舊殘敗的戰甲早已做好準備。

  眨眼間,兩邊的戰甲狠狠撞在一起。

  騎士交手通常會保持十幾公尺的距離,但此刻兩邊的距離卻是零,說明聯盟打算一戰定勝負,不想將時間拖得太長。接連不斷的炮擊讓他們有些無法承受。

  一邊有著絕對實力,而且在戰甲上也佔據優勢,另外一邊佔據地形優勢,兩邊又都抱有必死決心,所以剛一接觸,場面異常慘烈。常常可以看到兩部戰甲揮舞著戰斧,同時砍中對方,又或是一部戰甲被迎面砍開,但是裡面的騎士卻在臨死前一把抱住他的敵人,然後一聲轟鳴,與敵人同時都被炸成碎片。

  戰鬥持續兩個多小時。

  當硝煙散盡、一切恢復平靜時,蒼茫大地只剩下三座坍塌的土堆,土堆底下橫七豎八倒著一些破裂的炮管,除此之外是滿地殘骸。

  聯盟是這場戰鬥的勝利一方,不過此刻負責收拾戰場的人,臉上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一路上,每隔幾十公里就經歷一場與之相似的戰鬥,每場都同樣激烈。雖然最終勝利者是他們,但是巨大傷亡卻讓人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更讓人擔憂的是物資和車輛的損耗。

  大撤退一開始,西線各個軍團集合的車輛超過十五萬輛,裡面有聯盟西線各國的,也有從戰敗各國搜羅來的。

  要不是撤退有些匆忙,前期損壞的許多車輛一時間來不及修復,恐怕他們還可以集結十幾萬輛車。

  現在戰爭進度剛過三分之一,大部分車輛已被炸毀,剩下的也都有損傷,仰賴拆卸被炸毀的車輛上可以使用的零件,不停地修修補補,才能一路駛到這裡。

  誰都不知道,這些車輛還能支撐多久?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快炮發射聲響起,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快炮隨之開火。

  只見天空中有兩架飛翼正迅速掠過這片戰場。

  兩架飛翼的速度快到極點,飛行軌跡也曲折又跪異,幾乎沒有平飛的時候,一直不停側滾,如同蛇行一般,讓人無法瞄準。

  越來越多的快炮加入圍追堵截的行列,一時間天空如同籠罩一層雨幕似——鉛銅和鋼鐵所製造的雨幕。

  可惜的是,上萬發箭彈卻沒有辦法釘上任一架飛翼。

  「別再打了,節省彈藥。」上面終於有命令下來。

  一時間,戰場再次變得平靜,只剩下兩架飛翼耀武揚威地在聯盟營地的上空盤旋。

  飛翼上的人自然是利奇和羅拉莉絲。

  兩架飛翼能夠完好無損並不只是靠利奇和羅拉莉絲的飛行技術,雖然大部分攻擊都沒有打中他們,但至少有十幾發箭彈打在飛翼上,不過都被能量護盾彈開。

  當初打造這兩架飛翼時,利奇使用了最新技術。

  在天空中轉了一圈,利奇像來時一般,大搖大擺地離開。

  半個小時之後,他降落在三百公里外的一片空地上。

  剛降落,幾個地面人員立刻跑過來。她們有的負責對飛翼進行維護,不過主要是為了取下飛翼的記錄裝置。

  遠處黛娜正雙手環抱站著,她是來迎接的。

  聯盟絕對沒有人能猜到,同盟的前線指揮部居然設在離他們如此近的地方。

  「情況怎麼樣?」黛娜遠遠地問道。

  「還可以,不過他們現在非常精打細算,我看到他們正在回收各種零件。想讓所有車輛全都倒下恐怕沒那麼容易。」利奇看向天空,他還擔心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下雪。

  雖然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和走廊地帶比較乾旱,但走廊地帶在冬季時會下雪,現在是十二月中旬,正是最有可能下雪的時候。

  一旦堆起積雪,聯盟的人就可以製造雪橇之類的東西。

  當初海格特能帶著第二戰區的殘存人馬從前線撤往後方,靠的就是臨時趕製的幾千台雪橇。

  「或許應該執行第二套方案。」黛娜知道利奇猶豫些什麼。

  所有的作戰計劃都是聯合指揮部擬定,不過最終選擇權卻在利奇手裡。

  之前利奇選擇的是比較穩妥的拖延戰術,他以走廊地帶各國的騎士做為炮灰,不停地消耗聯盟的戰力。

  在戰役開始之初,這招非常管用,但現在聯盟對這招已經非常瞭解,一路上都用二流國家的軍隊當炮灰,把一座座炮台強行拔除。雖然他們的損傷很大,但對百萬大軍來說完全是能承受的損失,更何況損傷的不是弗蘭薩帝國或西斯羅聯邦的實力。

  正因如此,利奇早就想改用後備方案。

  「身為一個將領,當然應該體恤部下,這樣才能讓人拚死效命。但身為一個統帥就不能有婦人之仁,必須以大局為重。」羅拉莉絲跟了過來,這種話只有她能說,即便黛娜都不方便開口。

  利奇遲疑半晌,他知道自己有些狠不下心腸,比不上嘉利。

  當初嘉利在指揮時,對他沒有絲毫優待,都是哪裡危險就把他往哪裡調派。他成為指揮官之後,總是把自己最在意的人放在比較安全的地方。

  「好吧,讓塞斯庫做好準備,該他們出手了。」利奇最終還是做出決定。

  既然下定決心,利奇頓時變得輕鬆許多。

  命令傳達下去,很快那個大鬍子中年人找了過來。

  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傢伙居然顯得挺興奮,一進入利奇的帳篷就大聲喊道:「你總算下定決心要動用我們!不然我們的身上都快生銹了。」

  「你這麼喜歡打仗?那要死人的,會死很多人。」利奇坐在行軍椅上,背靠帳篷,雙手枕在腦後,心中滿是鬱悶。

  利奇本來以為這個傢伙會感激他,沒有想到塞斯庫居然為此不滿。

  「打仗本來就是騎士的天職,像你這樣後天覺醒的傢伙確實很難理解。我們痛恨的是被人當炮灰,不過……」塞斯庫拍了拍利奇的肩膀:「我們還是很感謝你的。」

  利奇心頭一動,他突然想起羅拉莉絲剛剛說過的話,或許他的性格真的只適合當一個將領,讓他坐在統帥的位置有些不合適。

  「好吧,接下來由你和我的師傅黛娜小姐負責,你管具體作戰,她負責總攬全局。」

  利奇乾脆把所有權力都放出去。

  他覺得這樣做比他負責整場戰役要好得多。

  他知道全部的作戰計劃,也知道這將會是一場苦戰。身為外人,就算他再努力減小損失,總會有人認為他拿荒漠各國的騎士當炮灰。當初召開作戰會議時就有人提出質疑。

  和他比起來,塞斯庫畢竟是這裡的人,而且各國結盟之後,身為盟主,德雷達瓦必須表現盟主的公正和大度。

  以塞斯庫看似粗豪,實際上卻精細無比的個性,他肯定能非常完美拉攏荒漠各國的騎士,就算有巨大損失也能讓他們不至於抱怨,更不會因此心生怨恨。

  這樣一想,利奇又感到自己之前的做法是正確的。

  羅拉莉絲、黛娜和塞斯庫都覺得他的心太軟,想必其他人也會有這種感覺;這時他將指揮權交給塞斯庫就變成順理成章的事,之後戰鬥變得殘酷和他完全無關。

  突然間利奇感覺自己很無恥也很虛偽,越來越像是一個政客。

  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利奇將思緒拉回到接下來的戰鬥之中。

  「你想怎麼打?」他雖然放出權力,但對塞斯庫的想法必須有所瞭解。

  「還怎麼打?我們的人上唄。」塞斯庫一副大老粗模樣,看似毫無心機地說道。

  利奇當然不會被這種假象所蒙蔽,他和塞斯庫打交道已有一年,當然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看來你已經有計劃了。」利奇問道。

  知道推拖不過去,塞斯庫撓了撓頭,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他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往毯子上一灑。

  「就用這玩意兒當做聯盟的人。他們怕被我們突襲,所以收攏成一團,又怕擠得太緊,被我們一輪炮火和炸彈灑下來全都報銷,所以不得不保持一種鬆散的隊形,這讓他們的隊伍變得很龐大、也很長。」

  塞斯庫用手指畫了幾條線,繼續說道:「現在後面有羅索托人窮追猛打,所以聯盟主力不得不放在後面;前面除了一部分精銳之外,大多是一些炮灰,所以……」

  他用手輕輕掃去邊緣的塵土。

  「我打算像扒玉米皮一樣,一層層把聯盟最外面的軍隊吃掉。這比較容易,我們可以快速進攻,一旦感覺不妙也可以快速撤退。更重要的是,我不需要吃力不討好地指揮各國人馬,省得他們事後抱怨,說我欺負他們,將硬骨頭扔給他們,自己大塊吃肉。」

  「你打算讓他們自己選擇出擊的時間和進攻的方向?」利奇立刻猜到塞斯庫的意思,不過他仍舊要確認一下。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不管碰到什麼都和我無關,能夠收穫多少首級就可以得到多少戰功,核算起來也容易。再說,一千五百年前我們的祖先已經在用這種辦法打仗,我們有的是經驗。」塞斯庫樂呵呵地說道。

  最後那個理由是利奇沒有想到的。

  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在古代,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有的只是一個個遊牧部落,雖然曾經出現幾個所謂的帝國,但只是由一大堆部落聯合構成的帝國,和帕金頓、奧摩爾、弗蘭薩這類真正的帝國完全不能相比。

  一千五百年前是這些遊牧部落最活躍的時候,他們經常聯合起來攻打外面的文明國家。

  那時各個部落肯定也有利益的糾葛,他們應當有一套解決的辦法。

  「我對你們的祖先充滿敬意。」利奇不是恭維,當初來昆塔古姆岡特荒漠之前,他對這片土地上的人一點都不看好,但當他結交阿羅多、哈桑這些人,特別是得到《刀經》之後,他突然發現這裡的人其實不簡單,現在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沒什麼,其實這種戰法也不是我們的祖先發明的,你如果看過荒漠上的狼群,並且見識牠們如何圍捕獵物的話,你就一點都覺得不奇怪了。」塞斯庫說道。

  利奇抬頭看著塞斯庫,這個傢伙平時總是裝得很粗、很傻,沒想到今天居然現出一絲真面目。

  塞斯庫離開了,他拿著利奇的授權去找各國的指揮官。

  一連三天,各國的騎士都變得興奮起來。正如塞斯庫所說的,生長在這片荒漠中的人並不怕死,而且之前那段日子看著別人在打仗,早已把他們憋得眼珠都紅了。

  要知道,每個聯盟騎士的腦袋都代表一份戰功,而在之前的一連串狙擊戰中戰死的聯盟騎士,全都是最容易對付的那一類。

  正因如此,塞斯庫拿到授權令之後,各國人馬全都活動起來。

  四天後,在聯盟後撤的大軍四周出現大批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馬。

  就像一千五百年前遊牧部落和文明國度之間的交鋒一樣,以德雷達瓦為首的荒漠各國人馬,如同草原上的狼群神出鬼沒,讓人不可捉摸。

  他們不會輕易出擊,只有等到聯盟防線出現鬆動,或者聯盟騎士因為長時間的緊張而變得疲應時,他們才會猛地撲出來,以令人驚詫的速度和讓人眩目的攻擊戰陣,迅速切入聯盟防禦圈,狠狠地切上一刀之後又迅速地撤離。

  這些遊牧民族後代玩這手確實異常熟練,他們進攻時快如風急如火,出手又狠又辣卻不會太深入,更不會戀戰,戰鬥往往在十分鐘裡結束。

  別看戰鬥時間很短,兩邊的傷亡卻異常驚人。

  這些遊牧騎士擅長的武技和外面的武技多少有些不同,威力很大但劍走偏鋒,重攻而不重守,追求的是殺人速度和效率。

  一旦被這些荒漠兵團撕破防線,突破口周圍的聯盟騎士基本上不可能存活。

  就算沒有被荒漠騎士們手中的彎刀砍殺,也會被受傷後知道自己無法撤離的荒漠騎士拖著同歸於盡。

  聯盟軍隊剛從羅索托戰場撤下,他們見識過羅索托人悍不畏死的風格,現在又領略另外一種悍不畏死的風格。

  兩者相比又有所不同。

  羅索托人為了保衛自己的祖國,所以能不畏懼犧牲,他們衝鋒時拎著的不是武器,而是厚重盾牌,為的是闖進敵人戰陣之中,在人最多的地方自爆。

  荒漠騎士卻不同,他們衝鋒時,手裡憐著彎刀,進攻時同樣也不要命,但被對手擊中會盡可能地閃避。

  不過他們閃避不是為了活命,而是為了不立刻死去;他們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啟動爆炸裝置。這是一種精打細算的自殺性攻擊,殺傷力遠比羅索托人要大。

  一路撤退,一路戰鬥。

  聯盟軍隊執著地往南行進,他們拔除一座座炮台,填埋一道道壕溝。

  接連不斷的戰鬥讓這支龐大的軍隊規模急劇地縮小。

  每衝破一道防線,前鋒必然折損大半。

  更多的傷亡來自晝伏夜出的荒漠兵團。這些像狼群一樣的軍隊,總是從最弱的部位下手,將聯盟軍隊裡孱弱和疲憊不堪的成員盡數吞噬。

  還有後面緊追不捨的羅索托帝國追兵。羅索托人像鐵錘一樣,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聯盟西線部隊的尾部,用巨大犧牲換取聯盟大量傷亡。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十二月十七日的清晨。

  七、八點鐘時,天空堆積厚厚烏雲,到了九點左右開始飄起雪花。一開始雪還算小,但兩個小時之後,雪變得越來越大,好在地面還有一些餘溫,雪沒有堆起來。

  從一大清早開始,利奇異常憂慮地看著天空,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下雪了。」羅拉莉絲也在一旁歎息:「還好,我們的準備比他們充分,其實下雪也不全是壞事。」

  這多少有安慰之意,不過她的話確實有道理。

  選擇冬季作戰,聯合指揮部高層不可能沒有考慮過下雪的問題。自從海格特率領第二戰區的殘兵逃回後方就證明了,大雪對於有所準備的一方來說不但不是阻礙,反而是一種便利。

  這種便利對兩邊都有效。

  當初海格特的人馬能從前線撤回來就是因為他事先有所準備,而瓦雷丁人卻沒有。之後在中線戰場上,聯盟的突襲部隊能潛到同盟後方數百公里,一度讓同盟運輸補給為之癱瘓,就是因為他們有所準備。

  此刻利奇不知道聯盟的情況,他只知道自己這邊多少有些優勢。

  之前兩次攻打走廊地帶各國,為了穿越沙漠,他們製造大量沙橇。這玩意兒既然能在沙地上移動,自然也能在雪地上滑行。開戰前,他已經讓人對沙撬進行改裝。

  不過利奇不會把寶全都押在這上面。

  當初獨立軍負責對付潛入卡佩奇後方的聯盟部隊,那是獨立軍成立之後的初戰,結果雖然是獨立軍大獲全勝,卻沒有將聯盟的部隊全部留下,原因就是在開闊地形想要圍殲一支速度快、反應快的軍隊,難度實在太高了。

  走廊地帶的地形和卡佩奇後方地形差不多,都是平坦、開闊,同樣也不適合打圍殲戰。

  「就算沒有辦法把這支軍隊全部殲滅,關係也不是很大,能消滅多少就消滅多少,特別是那些附庸國的部隊。」羅拉莉絲安慰道。

  她的消息靈通,所以知道高層的想法已經變了。

  一個月前,聯盟只是頹勢初現,按照以往歷次大戰的經驗,至少也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才會從最初的優勢轉變為劣勢,一年後局勢會越發不可收拾。

  但是這次卻因為兩種大型飛翼的出現,局勢在一、兩天裡徹底扭轉過來,從聯盟稍佔優勢一下子變成大潰敗。

  這種結果甚至出乎制訂作戰計劃的高級參謀預料。

  到了這個時候,西斯羅聯邦已經回天無力。

  現在聯合指揮部高層考慮的不是盡快解決西斯羅聯邦,而是有沒有可能讓聯盟內鬥?

  正因如此,他們甚至考慮讓西斯羅聯邦稍微保存一些實力。

  一陣隆隆的聲響打斷兩個人的交談。

  只見天空中,成群結隊的「金雕」緊貼著陰沉沉的雲層,朝著聯盟營地飛去。

  「聽說,聯盟也開始製造類似的飛翼。」羅拉莉絲說道。

  這是潛伏在弗蘭薩帝國的間諜發回來的情報。

  弗蘭薩帝國似乎沒打算保密,他們為了趕時間,同時在十幾個地方建造工廠,用來製造他們的大型飛翼。

  「這是沒辦法的事。這東西沒什麼複雜,仿製起來很容易。」利奇無可奈何。

  當初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製造「金雕」和「鵜鶘」這兩種大型飛翼時,最注重的就是保密。

  「不過,聯盟就算製造出類似的飛翼,只要制空權不在他們手裡,那些飛翼就沒有任何用處。」

  利奇對此倒是挺有把握。大型飛翼載重量大,但飛行性能比「游隼」要差得多。

  再說,這兩種大型飛翼還在建造時,同盟高層已在研究它們出現在世人面前之後,下一步路應該怎麼走?

  從那時候開始,有幾種同樣運用槳葉推進的小型飛翼小規模的製造。

  它們的性能比「游隼」差很多,比「金鵰」卻強一大截,正適合用來和「游隼」高低搭配,更能控制天空。

  「參謀總部的人不會像你樂觀,他們肯定更希望防患未然。」羅拉莉絲說道:「我已經得到消息,聯盟指揮部馬上要把大部分的『金雕』抽調往中部戰場,對弗蘭薩境內那些製造飛翼的工廠進行不惜代價的轟炸。」

  「他們難道不怕聯盟搞鬼?」利奇有些疑惑。

  這可能是一個陷講,用一大堆假目標吸引同盟的空中部隊前往轟炸。

  聯盟只要在這些假目標四周布設嚴密的防空炮陣,絕對會給同盟的空中部隊巨大打擊。

  連他都能想到,他不認為那些高級參謀們會想不到,所以他很疑惑。

  「還不是你搞出來的事?安妮莉亞現在認定戰爭方式將會徹底改變,普通騎士會越來越沒有用處,所以她現在正打算廢物利用。」羅拉莉絲倒不是抱怨。

  對於利奇的發明,身為騎士之中的頂級存在,她比較樂於見到眼前這種局面。

  事實上同盟高層除了羅索托帝國的人都樂觀其變。但對身處於底層的騎士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

  利奇低垂腦袋,剛才的話讓他一陣內疚。

  等到新型靈甲製造出來,地面戰場上還真沒普通騎士的事,安妮莉亞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她決定轟炸弗蘭薩本土既是為了扼殺聯盟追趕的可能,又或許是為了在全新戰爭模式到來之前,讓同盟各國有個準備,用這次轟炸行動訓練出一批熟悉空中作戰的士兵和指揮官。

  「這邊怎麼辦?」利奇將頭轉向前線方向。

  「聯盟西線各國被炸得還不夠嗎?剩下的除了硬骨頭之外,還有能進攻的目標嗎?」羅拉莉絲問道。

  連續半個月的轟炸,再加上進入聯盟西線各國深處的二十萬軍隊大肆破壞,被打得措手不及的聯盟西線各國現在只能用「滿目瘡痍」形容。

  那些二、三流國家已經和一年前的走廊地帶各國差不多,西斯羅聯邦的情況要好一些,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不過有一點連羅拉莉絲也不知道,那些高級參謀建議把大型飛翼調往中線轟炸弗蘭薩本土,和情報部門得到的一個消息有關。

  這個消息就是,弗蘭薩帝國的皇帝陛下精神已經出現問題,他確信聯盟的情報部門裡有大量間諜;他同樣也確信帝國軍隊一旦開往西線,集結在邊境的百萬奧摩爾和卡佩奇聯軍就會全力進攻。他更確信帝國統帥部裡也出現不同聲音,有人想要透過政變趕他下台。

  正是因為一連串的想法,此刻的弗蘭薩一改戰爭初期全面進攻的強勢姿態,變得異常謹慎,所有軍隊都龜縮成一團,本土到處構築起嚴密的工事。

  為了堅定這位陛下的信心就必須對弗蘭薩本土進行大規模轟炸,這樣會讓他更加神經質。

  雪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時分,雪開始堆積起來。

  白天時,聯盟西線軍隊根本沒有前進。他們顯然很清楚,大雪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在聯盟十幾公里營地的中央,所有軍需官全都聚集在一起,他們都忙著將鐵皮、木板之類的東西拼接起來,製造成一輛輛雪橇。

  那些材料全都是從路過的城市「撿」來的。

  另外一邊,塞斯庫此刻指揮各國部隊忙碌,他們正忙著把沙撬改成雪橇,還把原本固定在炮台上的重炮裝到雪橇上。

  整整一個晚上,兩邊的營地全都是叮叮噹噹的聲響。

  第二天,聯盟仍舊沒有任何動靜,他們還是在製造雪橇。

  塞斯庫看到聯盟軍隊沒動,他當然也不敢亂動。他和他的人雖然膽子很大,卻不敢硬衝聯盟陣地。倒不是他們怕死,主要是這樣不值得,他們更希望在敵人前進時動手。

  又是一天過去,聯盟的隊伍之中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雪橇。

  和當初海格特兵團製造的,單純用來運兵的雪攝不同,聯盟製造的雪橇,輕型的、重型的都有,特別是靠外圍一圈的雪攝兩邊全都安裝裝甲板。

  第三天早上,聯盟的人還是一點行動跡象都沒有;此刻地上的積雪已經很厚了。

  利奇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所以白天時他在聯盟營地上空來回飛了好幾圈,他看到那些軍需官們仍舊不緊不慢地利用「撿」來的材料,製造更多雪橇。

  「這幫傢伙的萌蘆裡在賣什麼藥?」利奇降落到地面之後,立刻問羅拉莉絲。他已經用兩部智牆分析過,可惜沒有分析出什麼結果。

  智腦不是萬能的,它們沒有創新能力,所有分析基於精密的計算,所以用智腦推演出來的戰略戰術全都屬於堂堂正正的。人就不同了,人的大腦雖然不夠周密,卻能冒出非凡靈感。正因如此才會有那麼多令人匪夷所思的詭計。

  「我也不知道,實在有太多可能。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如果要出發的話,絕對會選擇夜晚行動。」羅拉莉絲不像利奇茫然,雖然同樣看不透對方的計謀,但她知道現在主動權掌握在這邊,前面有人負責堵截,後面羅索托的追兵一點都沒有放鬆過,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騎士又遍佈這片地帶;聯盟並沒有太多騰挪的餘地,就算有什麼跪計能讓他們佔據一時的上風,也只是讓他們稍微喘口氣罷了。

  她的話剛說完,傳訊通道裡響起蘭蒂的聲音:「塞斯庫讓我通知你,他猜聯盟已經做好準備,今天晚上就會逃跑。」

  「他有沒有說理由?」利奇問道。

  蘭蒂的聲音消失了,過了五、六分鐘之後她的聲音才出現:「他說,這是他的直覺。如果一定要理由的話,有一個或許能派上用場,那就是這裡的雪不會下得太久,比較大的雪才下五、六天左右。現在已經兩天過去,如果他們再沒有什麼行動,這場雪就白下了。」

  利奇對所謂的直覺自然將信將疑,他本人也經常靠直覺做出判斷,大多數時候都是正確的,當然失誤次數也不少。

  不過後面的理由給了他不小信心。

  不只是這裡,天之城也算是很靠北方的城市,到了冬季經常下雪。那裡的水氣比這裡充沛,卻少有連下一個星期的大雪。事實上除了羅索托,大雪能連下一個星期的地方還真不多。

  與此同時,他的心裡也一下子安定許多。

  塞斯庫既然告訴他這些,意味著那個傢伙已經有所準備。

  知道夜裡會出事,利奇早早吃過晚飯,之後他鑽進營賬,斜靠在床上讓自己盡可能地放鬆。

  這是當初黛娜教他的辦法,雖然不是睡覺,卻能達到睡覺的效果,而且隨時都可以清醒過來。

  夜漸漸深了,因為下雪,也因為厚密雲層,夜晚根本沒有一絲月光。

  營地離聯盟的部隊很近,所以沒人敢開燈,整個營地漆黑一片。

  進入下半夜之後,風漸漸變得大了起來,帳篷外到處傳來嗚嗚的風聲呼嘯。

  突然,風聲中帶著一絲沉悶的爆鳴,地面也微不可察地震動一下。

  利奇一下子坐起來。

  和他躺在一個營房裡的羅拉莉絲也醒了。

  兩個人撩開營賬的門衝出去。

  營地的跑道永遠都是乾淨的,利奇和羅拉莉絲的飛翼停在跑道盡頭,隨時都可以起飛。

  從營房裡面衝出來的不只利奇和羅拉莉絲兩個人,剛才的爆炸雖然離這邊很遠,但有資格一直跟著利奇的飛行騎士都有王牌實力,所以都察覺到異常。

  只聽到啪啪啪一連串輕響,跑道兩邊的燈打開了。

  跑道旁邊是一排長長的帳篷,負責站崗的飛行騎士正快速掀起帳篷前的掛簾,一架架「游隼」停在裡面。

  利奇和羅拉莉絲的速度比其他人都要快,當人剛鑽出帳篷時,兩個人已經鑽進飛翼裡。

  這時傳訊通道打開了。

  「聯盟果然趁夜色溜出去,哈桑剛剛報告,聯盟軍隊完全打散陣形,以中隊做為單位分散突圍。前方的250到259炮台全都沒有攔住聯盟軍隊。因為天黑,也因為聯盟的軍隊太過分散,重型火炮一點作用都沒有發揮出來。」

  「現在總算可以猜到,那些傢伙在過去兩天搞了些什麼。」羅拉莉絲看起來似乎有些讚歎。

  不得不承認聯盟的指揮官確實是一個天才。那個傢伙擺出一副仍舊要全軍前進的模樣,製造大量帶防護文件板的雪橇,而且大型、中型和小型的雪橇都有,沒想到最後卻是化整為零。

  「塞斯庫怎麼說?」利奇問道。

  他這樣問的同時,兩部智腦已經快速地運轉。

  不過此刻有些晚了,倉促間他連各國人馬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聯盟的情況,所以兩部智腦不停跳出警告提示,全都是資料太少,難以做出精確的判斷。

  「塞斯庫說,現在情況已經變成這樣,他能做的只有帶人下去衝殺一陣,盡可能地多殺一些敵人。反正聯盟也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蘭蒂能夠回答得這麼快是因為她的手裡拿著兩部耳機,一邊連通利奇,另外一邊連通德雷達瓦統帥。

  利奇只能在心底苦笑。他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以往的歷次戰鬥,哪怕是在格拉斯洛伐爾時打的一連串敗仗,也都是事先有詳細的作戰計劃,每一步都按照計劃進行。

  但是這一次他根本不知道敵人的狀況,卻不得不進攻,要不然對方沒有一點阻礙,逃跑的速度會更快。

  他暗自慶幸讓塞斯庫代替他指揮,這倒是非常符合他們的風格。

  在一千五百年前遊牧民族肆虐的時代,塞斯庫他們的祖先就是這樣打仗的;現在各國都設立參謀總部,只有這片土地上要不沒有參謀總部,要不就是設了這種機構卻把當成擺設,這裡的人仍舊憑借指揮官的感覺作戰。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幫得上什麼忙,利奇仍舊決定去前線。

  飛翼迅速滑跑,轉瞬間升到空中,羅拉莉絲的飛翼緊隨其後飛了起來。

  從這裡到前線約半個小時,現在是晚上一點半左右,底下一片漆黑。

  利奇不敢飛得太低,對著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他多少有些傻眼。

  幸好在這個時候,他想起「天聽」。

  那是他最早自創的功法之一,也是他的精神力能夠遠遠超出其他人的功臣。自從他成為王牌騎士,並且提前掌握類似「場」的能力之後,他再也沒用過這種功法。

  值得慶幸的是,艾米麗她們出於習慣,每次為他製造東西時,總會自然而然將刀片型監聽器裝上。

  雖然好幾年沒有用過這玩意兒,利奇還是很容易地找到感覺。

  他只覺得眼前一亮,原本漆黑一片的大地,突然出現無數道扭曲的光線。

  那不是真的光線,而是聲音的聲紋。從這些紋路扭曲的形狀隱約可以看出是騎士還是車輛。前者的波動急促些,但是範圍小,像是黑夜裡的一點燭光,雖然細小,但幾公里之外都能看見。後者的波動和緩,但範圍挺大,如同六點之後籠罩在草叢中的最後殘霧,顯得若有若無。

  利奇正在感歎,荒廢已久的「天聽」居然能派上用場,突然眼前景物再次起了變化。

  一發不知從哪裡打來的炮彈落在下方不遠處,轉瞬間一道衝擊波朝著四面八方盪開。

  衝擊波所到之處,原來那些波動線條全都被打亂。

  在同一瞬間,衝擊波掠過之處,一個個清晰人影和車輛影子顯露出來。

  以前他一直都是憑借物體本身發出的聲音,或者氣流流過物體時發出的聲音,判斷物體形狀和方位,卻沒有想過人為製造聲音。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眼睛一亮。

  製造聲音不是什麼困難的事,聲音就是一種震動。

  幾乎轉念間,利奇將「域」完全伸展開來。這個「域」的特性是絕對控制,他可以憑借這個特性模擬出他見過的任何一種「域」,只不過模擬出來的東西比不上正版,徒具其形卻無其實。

  此刻利奇所模仿的正是莉娜的「域」。

  莉娜的「域」特性是震盪,她甚至能僅靠強力震盪,將闖入「域」的敵人直接撕成碎片;利奇當然做不到,不過他此刻只想讓空氣震動起來。

  在一瞬間,一道異常低沉、人耳幾乎聽不到的聲波朝四面八方盪開。

  這道聲波的力量當然無法和剛才的爆炸相比,但穿透力卻在那聲爆炸之上。

  就像剛才炮彈爆炸時一樣,下方半徑兩、三公里之內的景象都清清楚楚顯露在利奇的「眼」前。

  這一次他看到的「影像」沒有剛才輪廓分明。利奇稍微一想,大致猜出應該和聲音波長有關;剛才的爆炸聲尖銳又急促,而他製造的聲音低沉和緩。

  好在他不需要輪廓清晰,只要能分辨出車輛和騎士就足夠了。

  一道道低沉音波朝四面八方盪開,這種人耳難以聽清的音波消減得很慢,五、六公里之外都有反應。

  此刻地面上的景象真的只能用混亂不堪形容。

  聯盟為了盡可能地逃脫,拉成一條寬十幾公里的散亂陣型。

  不過哈桑的人剛才報告,聯盟西線部隊已經化整為零,這話顯然不完全正確。

  聯盟確實分兵逃跑,但沒有化整為零,至少所有車輛還是以兵團為規模,集中在一起逃跑,分散的只是騎士罷了。

  利奇很想讓附近炮台的重炮對準這些連在一起的車輛,狠狠來上一番炮擊,可惜他連炮台位置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炮擊參數。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聯盟大隊人馬往南狂奔。

  【第三十六卷】第二章:聖級現

  老天對任何一方沒有偏袒,它給了聯盟逃跑的機會,但在他們即將逃出生天時,卻將援助之手收回。

  這場大雪只下了四天。

  聯盟之前的準備工作花掉兩天時間,為了迷惑同盟,他們又用掉整整一天。第四天他們狂奔數百公里,但當第五天的天亮時分,雲層散去,明媚陽光投射在大地上時,聯盟的騎士心情無比黯然。

  對於他們來說,這場大雪只要再下兩天,他們就徹底安全了。

  大雪雖然已經停下,不過地面上的積雪仍在。

  這下子聯盟西線部隊的指揮官們再也顧不得之前計劃好的穩紮穩打方案,他們要在積雪徹底融化之前,盡可能地往前趕路。

  撤退終於變成潰敗,一路上所有落單的、露出疲態的兵團,全都毫無例外地被游戈在四周、如同狼群的荒漠軍隊吞噬。

  沿路上到處都能看到被擊毀的車輔和戰甲,以及路邊根本來不及掩埋的騎士屍體。

  這場追逐戰一直延續到第七天正午。

  之前兩天因為下過雪的緣故,所以氣溫還很低,但到了第七天,氣溫一下子升高三度,已開始融化的積雪更是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消融。

  當聯盟西線部隊重新集結一起,他們離前來救援他們的軍隊只剩下兩百多公里。

  但就在這最後的兩百多公里,走廊地帶各國已經建立起一道綿長又堅固的防線。與此同時,荒漠各國不再玩狼群戰術,他們集中成兩隊人馬,從左右兩側朝著中央壓來。

  不管聯盟西線部隊還是荒漠兵團,在這場追擊戰中都已精疲力竭,至於損失,前者肯定更大一些,但後者的損失也不小,在漆黑一片的情況下要避免錯殺到自己人,荒漠騎士也只能分散開來殺入,結果至少有三成以上的人有去無回。

  離那條防線還有六十公里,聯盟西線部隊停下腳步。

  從羅索托撤回來時,他們還有一百多萬人馬,但現在大半的人已經損失在路上,剩下的只有三十八萬人。其中弗蘭薩帝國的人馬有十萬左右,西斯羅聯邦還剩下接近二十萬,其他國家的軍隊加在一起不到十萬。

  巨大的損失再加上已經到了家門口,這支精疲力竭的軍隊再也走不動。

  向聯盟總指揮部發出求救信之後,殘存的西線部隊在一座已被打成廢墟的城市裡紮營。

  一路狂奔,再加上時不時遭遇戰鬥,大部分戰甲都有損傷,車輛損失也不小。最重要的是,他們根本沒時間吃飯和休息。

  此刻在剛搭建的前線指揮部裡,利奇正和各國指揮官開會。

  在座的每一個人,臉上滿是疲應之色。

  這七天裡,利奇也累得夠嗆。雖然他沒有參與任何一場戰鬥,但到了夜裡,能夠看清地面情況的只有他一個人,連羅拉莉絲都沒有這個本事。因此連續五個晚上他都在天上飛,為各國軍隊指引方向。白天他又有一大堆公務要處理。

  「戰局會變成現在這樣,不能怪在座的各位,天氣的變化根本不在我們的控制之中,誰知道會下這樣大的雪?」利奇搶先安慰。

  他倒不是推諉責任。對聯合指揮部高層,他有的是塘塞的理由。此刻他這樣說是為了讓各國感覺心裡平衡一些。

  聯盟損失六十多萬兵力,荒漠各國的損失同樣不小,死亡人數達到三十五萬,這個數字還沒有包括投靠過來的走廊地帶各國損失。

  如此巨大的損失,但換來的戰功卻遠不如之前突襲聯盟本土。甚至連撫恤金的數額都差五、六倍。

  因為之前突襲聯盟本土被認為是必死行動,所以撫恤金按照帕金頓的標準制訂;這次阻擊戰則按照普通標準制訂。

  利奇剛才的話顯然很管用,底下的人本來心裡充滿繁悶,被利奇的話一引,各國指揮官不由自主順著那個意思想下去。

  這樣一想,他們還真覺得,如果沒有這場雪,按照原本慢慢蠶食的打法,損失大概只有現在的一半。

  「這點損失我們倒是能夠承受,但有一件事讓人挺火大。」塞斯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用蘿蔔乾粗細的手指朝北邊一指:「那幫羅索托人實在太可恨了,他們在旁邊幹什麼?看戲?聯盟已經露出那麼大的屁股,他們只要狠狠來上一腳,情況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各國對羅索托帝國一點好印象都沒有,所以塞斯庫一提,底下的人頓時有了怨恨對象。

  這就是消息不對等的結果。

  這片荒漠上的國家大部分連情報機構都沒有,也沒有辦法從其他地方得到情報,他們自然不知道羅索托在一開始時就被伏擊,損失慘重,接著又被負責殿後的聯盟軍隊緊緊拖住,再加上同盟高層沒有把反擊時間和作戰計劃透露給羅索托帝國,以至於聯盟西線部隊開始撤退時,他們還沒有做好追擊準備。

  羅索托的冬季異常寒冷,所有地方都被厚厚冰雪覆蓋,因此羅索托帝國冬季的交通工具是各種機動雪攝;但走廊地帶沒有下雪,想另外準備車輛還要從後方往前運,這就浪費大量時間。

  即便如此,羅索托人仍舊繼續追擊,而且前前後後戰果不少,但損失也和戰果相當。羅索托人在沒有車輛、缺乏補給的情況,處境甚至不如聯盟的殿後部隊。

  無論利奇還是塞斯庫都不會把實情說出來,反正讓羅索托帝國背這個黑鍋,兩個人的心裡不會有任何罪惡感。

  「這場大雪出乎我們預料,所以現在局勢非常不妙,接下來恐怕是一場硬仗。」利奇開這個會就是為了讓各國指揮官有心理準備。

  他之前說的一大堆話,為的是讓各國指揮官明白,如果到時候出現大量傷亡,不要把責任歸在他頭上。

  「不就是要死點人嗎?我們不在乎。」一個和塞斯庫關係不錯的指揮官大度地說道。

  底下的人裡有些神色淡然。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死確實算不了什麼,但也有一些人臉色頗為難看,特別是那兩個在突襲聯盟本土時沒有參加的國家的指揮官,更是滿臉悲憤。

  為了拉平之前的差距,這次他們拚命苦戰,損失遠比其他國家大,但收穫卻和付出不成正比。

  這同樣在利奇的預料。

  「我想辦法爭取一下,讓上面增加一些撫恤金,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能和奧摩爾或卡佩奇平齊。」利奇先扔了一個好處出來。像之前和帕金頓一樣是不可能了,聯合指揮部肯定不會買單。

  果然他的話一說出口,底下那些人的臉色立刻好看許多。

  「戰後……那些輕型火炮……還有用嗎?」一個指揮官猶豫地問道。底下的指揮官有不少人眼睛一亮,他們看中的不是重炮,而是利奇設計的輕質火炮。

  這些火炮的好處是簡單、輕巧、而且可以用來打戰甲。

  一旦有了這種火炮,他們就算沒有戰甲也可以和敵方戰甲抗衡。

  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騎士的傷亡一直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戰甲上的損失。如果有了這種輕質火炮,他們只要為二線部隊配備戰鬥服,就可以把他們拉戰場。

  還有一些指揮官已經想到戰爭結束之後,可以用這種組合代替戰甲。

  以往為了省錢,在巡邏或一些小規模戰鬥中,他們都不願意使用戰甲。這樣一來,萬一對手配備戰甲,結果就是一場屠殺;現在就不會有類似問題。

  這是一個既省錢又有效的辦法。

  「這沒問題,而且不只是這些火炮,其他部隊也有使用這類火炮,戰後那些火炮應該不會有太大用處,我可以幫你們把那些火炮也弄過來。」利奇答應得很爽快,這種東西對其他國家來說根本是垃圾。現在之所以製造這麼多是因為高層的人認為,哪怕只能增加一點點戰力,只要能對勝利有所幫助就值得大規模量產。

  得到利奇的承諾,那些指揮官們也就不再囉嗦。

  看到底下的人已經被擺平,利奇將會議的控制權轉到塞斯庫手裡。接下來需要決定的是由誰阻擊聯盟的潰軍,又由誰阻檔聯盟西線各國的接應部隊?

  這支接應部隊人數不是很多,只有二十萬左右。聯盟西線各國本來就抽調不出多少軍隊,現在又要四處撲火,能夠抽調出二十萬兵力已是盡了最大努力。

  鐵絲網的後面是壕溝,再後面是一道用土堆成的矮牆。這種防禦工事至少有六道,每一道之間相距兩百公尺;在這道防線上每隔幾公里就有一座炮台,炮台和炮台間有鐵軌相連,無論火炮還是騎士都可以透過這條鐵軌迅速移動。

  從反攻打響的第三天,這條防線就在建造了,因為這裡是走廊地帶南端最狹窄的地方。

  這條防線長一百七十公里,它的西側是高聲群山,東側是沙漠戈壁。

  此刻從羅索托前線撤下來的三十八萬聯盟軍隊聚攏在防線靠近沙漠的一端,顯然他們打算在萬不得已時從沙漠這頭繞過去。

  連著兩天這支軍隊一動不動,他們擺出一副等待救援的姿態。

  在防線南邊,那支接應部隊正不緊不慢地往上移動。

  自從開過會之後,荒漠聯軍正式進駐這道防線,從走廊地帶各國軍隊的手裡接管這條防線的控制權。

  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荒漠聯軍還是急於逃回去的聯盟西線部隊,都沒有退縮的餘地。

  不過利奇目光沒有放在西線部隊這邊,他在意的是那二十萬接應部隊。

  最保險的做法自然是在接應部隊還沒有過來之前,稍微試探它的強弱。

  此刻的他屬於財大氣粗的類型。荒漠各國不缺騎士,而他的手裡則不缺武器裝備,因如僅是一次試探,他派出兩萬人馬,而且重炮、輕炮全都配備。

  下午三點左右,那支接應部隊的前鋒已經進入阻擊位置。

  這是一片四地,四周是數十公尺高的丘陵。走廊地帶大多是這種地形,僅從地形方面,他並不佔便宜。

  同樣,在短時間裡想構築一道堅固工事,也是不切實際的事。

  再說,就算他真的構築工事,敵人又不是死的;工事不長的話,直接繞過去就可以了。

  不過利奇不是一點優勢都沒有,他畢竟是守衛的一方。

  此刻長二十公里、寬九公里的狹長地帶,早被他仔細勘察無數遍。就像在紙上畫格子,這裡每隔一公尺就被設置一個坐標,在十公里之外,一百多門火炮早已做好準備,每門火炮都有一張表格,只要按照表格確定炮口的旋轉角和仰角,絕對可以把炮彈打到要打的位置。

  接應部隊的前鋒越來越近,這確實是西斯羅聯邦的精銳,除了少數的重型戰甲,其他的都是全能量戰甲。

  「總共一千五百人,這是一個加強兵團。」傳訊通道裡響起哈桑的聲音,他的人負責偵查。

  哈桑的傳訊通道和利奇直接相連,而他的手下則各自和一門火炮的主炮手對應;從他們嘴裡報出一個個坐標位置,迅速被轉化成火炮的旋轉角、仰角之類的數據。

  利奇知道,所有的人此刻都等他下令。

  「攻擊。」

  隨著一聲令下,一門重炮噴吐出數公尺長的火舌,十幾秒鐘之後,遠處的凹地升起一朵朵煙雲,這些煙雲每個都有廣場那麼大。

  射完一發炮彈,負責開炮的騎士立刻迅速更換新的炮彈,五、六秒鐘之後炮口再次噴射出長長火舌。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為每門重炮準備的十發炮彈全都被發射出去。

  十輪炮擊使得那片凹地像是被徹底翻了一遍似的,一眼看去,除了剛翻出來的新土,只有星星點點的彈坑。

  「四十五部戰甲被直接擊毀,將近一百二十部戰甲嚴重受損,其餘戰甲有或多或少的損傷。」哈桑發回來的消息還算不錯。

  利奇原本沒指望能靠炮擊解決問題。如果是普通戰甲可能會折損一半,但是這種全能量戰甲防禦實在太強悍了,除非直接命中,要不然就算在身旁爆炸也無法將之擊毀。

  重炮轟擊,主要是心理方面的作用;震耳欲聾的炮聲和近在咫尺的爆炸,足以讓敵人士氣大大受挫。

  炮擊一停,早已等候多時的德雷達瓦騎士紛紛離開陣地,朝著那支聯盟前鋒兵團殺去。

  這兩萬人馬就是利奇預定要借的兵,此刻帶他們阻擊聯盟接應部隊,可以說是一次磨合。

  對於這些騎士,利奇一向都當做自己人看待,所以他們配備的戰甲全都是「仙女龍4」,其他裝備也是最好的。

  仙女龍是以速度見長的輕型戰甲,這支伏兵藏身的地方離剛才的炮擊區域只有三公里。

  聯盟的前鋒兵團知道自己逃不了,他們離後面的大隊人馬至少有三、四十公里,正因如此,前鋒兵團指揮官就近找了一座丘陵,擺出一副防禦姿態。

  「砰!」一顆紅色信號彈直上天空。

  這是求救的信號。

  此刻方圓四十公里之內都被屏蔽,那支前鋒部隊根本沒辦法和後方聯絡,只能靠發射信號彈和後面聯絡;與此同時他也派出信使,如果信號彈沒有起作用,只能指望信使能拉來救兵。

  看著那發信號彈,利奇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他不會讓信使逃回去。信號彈沒有辦法表達太多訊息,而一個人就不同了;如果讓這個報信的人溜走,聯盟的接應部隊就會知道這裡的情況。

  隨著利奇一聲令下,原本在天空中盤旋的幾架飛翼立刻俯衝而下。

  片刻後,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爆炸聲,一個車輪和一些金屬零件被炸得飛了起來。

  在利奇安排飛翼攔截聯盟信使的同時,地面上,四千部「仙女龍4」朝著那片丘陵衝過去。

  沉重的腳步聲以及陽光映照在斧刃上的反光,令人感到一陣陣心悸。

  以四千對一千五,將近三倍兵力。利奇不是拿不出更多人馬,而是人多了也沒用。那座丘陵頂多讓五、六百部戰甲圍成一圈,就算扔再多兵力上去,接觸面也只有這麼一點。

  利奇不會採用四面包圍的打法,他不打算圍殲那個前鋒兵團,這會讓對方狗急跳牆,最後可能兩敗俱傷。

  他只需要擊潰對手就足夠了。

  就如同巨浪撞擊礁石,利奇的人馬朝著守衛丘陵的聯盟前鋒猛撞過去。

  和當初聯盟軍隊猛攻那些炮台一樣,利奇的手下同樣放棄中距離攻擊,而是徑直撲上去貼身近戰。

  這是為了速戰速決。聯盟的二十萬大軍就在後面,他不希望被反包圍。

  貼身近戰對於戰場指揮的要求不是很高,個人武力強弱影響也不是很大,最重要的是看雙方的勇氣和戰甲性能。

  這兩點上,德雷達瓦的騎士們顯然更具有優勢。他們的勇氣用不著懷疑,「仙女龍4」和聯盟的全能量戰甲比起來更有全面壓制的優勢。

  同樣是被帶有能量鋒刃的戰斧劈中,「仙女龍4」往往要三、四斧才會被砍開;聯盟的戰甲頂多兩斧,外面的裝甲板肯定會被勞開。

  在前裝甲被劈砍開的狀況下,對兩種戰甲的影響也完全不同。「仙女龍4」座艙後移,前裝甲後是結構和傳動零件,就算被徹底損壞,戰甲也只是手不能抬、腰不能轉,上半身失去作用,但兩條腿仍舊是好的。背負式作戰在這種正面衝撞中有絕對優勢。

  而聯盟的全能量戰甲,前裝甲的後就是控制系統,然後是座艙,都是最脆弱的部分。前裝甲一旦被劈開,整部戰甲基本上就廢了。

  兵力不佔優勢,裝備同樣不佔優勢,聯盟的這支前鋒兵團排成的隊形也不佔優勢。

  作為防禦方,他們圍攏丘陵站成一圈,而德雷達瓦的騎士們則是排成厚密的梯形戰陣,如同一面牆平推過來。

  一邊是人數少,兵力還不得不分散,另外一邊是人數眾多,又排成緊密陣型,兩邊一交手,聯盟那邊立刻站不住腳。

  眼看覆滅在即,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轟鳴聲。

  幾點白光出現在地平在線,泛眼間白光變成拳頭大小。

  一看到白光閃亮,羅拉莉絲立刻做出回應;她猛地招手,同樣也是一道白光朝她飛來。

  那是她的靈甲。

  利奇的反應也同樣迅速。

  雖然這次未必針對他而來,但他不敢掉以輕心,所以那幾點白光一出現在地平線,他立刻縱身而起,閃電般地朝後方飛逃。

  人還在半空中就有一道白光直射而至,不過這次利奇沒有逃跑,而是往上一跳。

  白光中顯露出一部飛翼的身影,這部飛翼頭部折轉,兩邊左右分開,像是一個張開的夾子,瞬間卡在利奇身上,緊接著機身迅速合攏,頭部重新放下,變成一架梭形飛翼。

  這些都在瞬間完成,他的速度沒有受到影響。

  等到進入飛翼之後,他徑直朝旁邊的一座山嶺飛去。

  像是采著一塊跳板,當他越過山嶺頂部時,這架飛翼以驚人速度朝空中射去,五、六秒鐘後鑽入一團雲彩。

  當初他想把反重力技術和飛行技術融合,必須先行攻克的課題就在這裡。

  反重力裝置能讓重量超過一噸、外形不規則的靈甲達到音速;若換到重量不足兩百公斤、流線外形、還有空氣護盾減少阻力的飛翼上,速度絕對快得多。

  他飛掠過山嶺頂部的一瞬間,速度已經達到每秒五百多公尺;雖然一掠過山嶺,反重力裝置立刻失去作用,但是巨大慣性仍舊讓它直衝雲霄。

  空氣阻力和重力讓這架飛翼變得越來越慢,但利奇的「御風」也不簡單,繼續推著飛翼往上衝。

  一鑽進雲團中,利奇的心安定下來。

  有過上次被追殺的經驗,他不打算再讓兩部靈甲在屁股後面緊追不捨,就算他的速度更快,但同樣高度追逐,速度方面的優勢不太容易體現出,反倒是靈甲上的兩門電獎炮更有優勢一些。

  但到了天上,情況就不同了。

  靈甲到不了這裡,就算它們也弄個空氣護盾減少空氣阻力,靈甲的重量還是太重,而且速度不夠。這兩點加起來決定它們「跳」不到這麼高,能離開地面一百公尺已是極限。

  一百公尺對他來說根本不構成威脅。

  此刻在下方,召喚靈甲的羅拉莉絲正嚴陣以待。

  這一次,她沒有了上次的從容。她能夠感覺到,對面的敵人有一個人給她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這是聖級強者遭遇到另外一個聖級強者時,必然會有的感覺。

  在開戰之前,這個世界上總共有六位聖級強者,同盟和聯盟各佔一半。同盟除了劍聖馬克斯,還有兩位聖級強者都在帕金頓聖國;聯盟的弗蘭薩和西斯羅各有一位聖級強者,最後一位聖級強者則是一個自由騎士。

  西斯羅聯邦的聖級強者名叫卡特因。羅恩比克,外號是「西海霸主」。據說這個人的劍法已經到了剛強至大的境地,曾經挑戰馬克斯試圖爭奪「劍聖」稱號,可惜沒有成功,不過連馬克斯也對此人實力頗為讚歎。

  如果只是一個「西海霸主」,羅拉莉絲並不感到擔憂;影王一脈最擅長的就是隱匿逃遁,就算打不過這個像伙,她至少可以逃跑。

  但此刻旁邊還有十個天階騎士,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拖住她片刻。

  羅拉莉絲感覺頭痛,她不知道對面的聖級強者同樣也很頭痛。

  雖然看起來現在情況對他們非常有利,他們有四成把握能擊殺同盟的新晉聖級強者,但是卡特因不敢只想好的一面,他更需要考慮激怒帕金頓聖國的下場。

  沒有哪個國家能容忍聖級強者被擊殺,所以這個女人一旦出事,帕金頓肯定會報復。

  如果在聯盟形勢大好的時候,他或許不會擔心,但此刻西斯羅的局勢已經岌岌可危,不但前後強敵,後面還有盟友舉著匕首頂著背心要害。這時招來帕金頓的滔天怒意,會讓西斯羅陷入滅頂之災。

  兩邊的頂尖高手對峙,正在激戰的戰場頓時變得平靜。

  德雷達瓦人雖然悍不畏死,卻不意味他們喜歡送死。看到這麼多靈甲突然出現在戰場上,他們立刻知道情況不妙。

  那支幾乎被擊潰的前鋒部隊也不敢趁機反擊。

  突然,兩部靈甲一左一右繞到羅拉莉絲背後。

  卡特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他很快知道那兩個人的打算。傳訊通道裡響起了其中一個人的聲音。

  「機會難得,就算不殺她,能把她打傷也是好的。如果能俘虜她就更好了。」

  「西海霸主」原本還在猶豫,現在看到自己人已經有所行動,他如果再繼續對峙下去,會讓人感覺他好像怕了對面那個女人。

  再說,傷而不殺的建議也確實令他動心;至於俘虜對方這件事他連想都不敢想。聖級強者有聖級強者的尊嚴,情願戰死也不會願意被俘,更何況對方是一個女人。

  「全都給我退到外圍去。」卡特因大吼一聲。

  這句話是通過擴音器發出的,所以戰場上的人全都能聽到。

  卡特因也有他的尊嚴。身為一個老牌的聖級強者,欺負一個剛晉陞的新人已經非常丟臉,怎麼能以多打少?

  剩下的十個天階騎士立刻四散,他們圍成一個圓圈。

  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脫,羅拉莉絲雙手一分,兩把劍頓時出現在她的手裡。

  「卡特因,我早就想領教一下你的高招。」羅拉莉絲不肯示弱,她的身體一震,四周頓時響起一連串爆炸聲。

  數十顆煙霧彈同時炸開。

  這些煙霧彈不是利奇喜歡用的那種,它們的威力小得多,炸開之後散發出的是淡淡輕煙,但散佈面積卻大得多,而且那些煙霧如同滴入膠水裡的墨汁,凝而不散,儘管此刻的風很大,卻似乎撼動不了縷縷輕煙。

  在這片煙霧中,到處都能看到羅拉莉絲那部靈甲的身影,它們全都散發微微白光,還有點半透明的感覺,看不出哪一個是真的。

  羅拉莉絲沒有像平時使用隱遁之術,因為她知道這些小把戲對付天階騎士有用,但是想讓「西海霸主」上當根本不可能。所以她用的是最擅長的幻影秘殺術。

  「想用這些障眼法唬弄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卡特因怒道。他的聲音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讓人心底發顫。

  隨手抽出背後六尺餘長的巨劍,「西海霸主」夾帶一股攝人颶風,逕直闖入那片煙霧之中。

  煙霧瞬間被颶風撕碎了。

  被撕碎的不只是颶風,整個大地都在瞬息間「磨平」,不管是花草樹木,還是土堆岩石,都在「西海霸主」衝進煙霧中的一瞬間消失,只剩下一塊平坦、有著螺旋紋路的平地。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

  他們有不少人看過天階騎士之間的交戰,那已經是驚天動地,讓人難以企及,但是眼前一切更令人感到恐懼。

  如此具威力的一擊卻絲毫看不見煙塵揚起,恐怖的力量沒有絲毫漏洩,那片平地像是用刀切出來的,有一個整整齊齊的邊緣,邊緣之外哪怕連一根草都沒有碰傷。

  同樣讓人驚耗的是那些煙霧。

  卡特因捲起的颶風連岩石都能碾成粉碎,但是那些煙霧卻沒有被吹散,它們只是被撕碎了,碎了的煙霧仍舊是煙霧。

  此刻最明白煙霧可怕的人就是身處其中的「西海霸主」卡特因。

  他的感知中,那根本不是一縷縷輕煙,而是一把把利刃。

  數不盡的利刃正從四面八方朝著他攢射。

  他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幻覺。

  說實話,這一仗如果能避免的話,他真的不太想打。

  對方雖然只是剛晉陞的聖級強者,但她是四大王族的影王后裔。

  能夠晉陞聖級的人物全都不容易對付,四大王族更是令人忌憚的對手,其中又以雷帝和影王的後裔最令人頭痛。

  雷帝一脈讓人頭痛是因為他們的強悍,而影王一脈讓人頭痛則是因為他們的詭異。

  卡特因只能提起全部精神,緊緊盯住每個試圖靠近他的虛影,與此同時,他的「界」也全力撐開。

  他的「界」稱為「三輪界」,和赫赫有名的「金剛界」有異曲同工之妙,都以防禦力強悍著稱。

  當然論防禦力之強,「三輪界」比「金剛界」差了許多,不過「三輪界」攻防一體,比純粹防禦的「金剛界」實用許多。

  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比拚的就是「界」的運用,因為他們的「界」如同身體的一部分,他們的功法、戰技都已融入「界」中。

  「三輪界」又稱為「時輪界」。三輪分別是「正轉之輪」、「逆轉之輪」和「靜止之輪」。也有人認為指的是「未來」「過去」和「現在」。

  「正轉之輪」代表時光流逝,世間萬物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毀滅,所以主攻。

  「逆轉之輪」代表時光逆流,時間如果能逆流的話,很多遺憾就能得到彌補很多錯誤不會發生,所以這一輪界的作用是消去攻擊。

  「靜止之輪」代表時間凝滯,一切為之停止;無攻無守,卻又是最強的攻最強的守。

  卡特因沒有修練到這種地步,那是傳說中的境界。

  不過他的「三輪界」也頗為了得,那三個無形之輪將他身體四週二十公尺之內籠罩其間,以往只要有任何東西進入這個範圍就會被徹底碾碎。

  但此刻他卻沒有辦法碾碎那個女人的暗影之刃。

  羅拉莉絲的「界」稱為「虛無暗影界」,傳說中修練到最高境界,裡面的一切都會在虛無和真實間不停變換,每道陰影都會化作一把利刃,所有的利刃又會化作陰影。

  羅拉莉絲的「虛無暗影界」同樣沒有達到傳說中的境界,她只是能夠任意幻化出無形殺刃。

  這是一場力量和技巧的交鋒,這兩個人完全屬於兩種流派。

  卡特因感覺很無奈,他最討厭的就是技巧流的對手;和這種人交手很花時間。

  不過他倒不擔心會輸,他一直都相信,在絕對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白費。

  事實上也是這樣,歷代劍聖九成以上是注重力量的類型,因為技巧流的聖級強者有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他們一旦遇上擅長防禦的同級對手,往往沒辦法破開對方防禦。

  防禦恰巧是卡特因所擅長的能力之一。

  正因如此,「西海霸主」已經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場戰鬥吸引過去,卻沒有注意到一個黑影正以令人驚耗的速度俯衝而下。

  敢這樣做、會這樣做的人,只有利奇。

  他當然不會不自量力闖入聖級強者戰場。他的目標是圍攏在周圍的天階騎士;此刻他能做的只有牽制其中一個,為羅拉莉絲製造逃跑機會。

  他也知道,他和羅拉莉絲逃跑的話,那兩萬德雷達瓦騎士肯定凶多吉少,其中還有阿羅多和哈桑這兩個朋友。但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其他人根本沒有逃脫可能。

  從高空俯衝而下,在重力牽引之下,離地面還有兩、三百公尺時,他的速度已經超過音速。

  超越音速的爆鳴讓所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也包括被他鎖定目標的天階騎士。

  之前利奇是靠羅拉莉絲傳授他的影王家族秘法,讓那個天階騎士沒有感知到他的注視;但現在他隱滿不下去,所以他乾脆鎖定那個天階騎士。

  兩、三百公尺的距離只是彈指之間的事,離地面二十公尺時,反重力裝置啟動,他的速度瞬間加快。

  突然,對面一道劍光迎面刺來。

  利奇的速度雖快,但他要對付的畢竟是天階騎士,還是一個駕駭靈甲的天階騎士;在「時間凝滯」的作用之下,利奇像是一片緩緩飄落的樹葉,每個動作都落在對方眼裡。

  所有一切早在利奇預料之中。

  他自己就會「時間凝滯」,自然知道想靠偷襲對付一個天階騎士根本不可能。所以做出決定之前,他已經將一切可能都計算進去。

  迎面而來的一劍不管是躲、還是檔,他都可以做到,但他沒有那麼做,因為這會讓他的速度減緩。

  利奇的選擇是硬挨。

  他賭對方不會太重視他,不會用全部力量發出這一擊。

  稍稍偏轉身體,利奇用右側的後背硬接這一劍;與此同時,飛翼下方突然脫出一條手臂,手臂前端是一把彎刀。

  一刀,只是一刀。

  這一刀快到極點,更快的是刀刃之上流倘的一點寒光。這點寒光從刀柄開始,一直流到刀尖。這一切都在剎那間完成。

  沒有以往的微弱青光,因為這一刀的速度太快,一般人的眼睛已經無法捕捉一剎那的變化,只有那個天階騎士能看到一道暗淡光環朝他飛來。

  即便在「時間凝滯」的作用之下,這道光環的速度也絲毫不慢,幾乎相當於平常箭矢的速度。

  就算是天階騎士也沒辦法閃開這種攻擊。

  一陣波光蕩漾,那部靈甲被斬個正著。刀勁立刻被靈甲護盾擋下,但是令那個天階騎士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緊隨其後還有一層刀勁,穿透外圍的防護,直透進來。

  光輪斬分「真。光輪斬」和「半。光輪斬」,這件事在《力量之書》沒有記載,所以知道的人相當有限。這位天階騎士顯然對此一無所知,所以發現這道光輪斬和傳聞不同,居然能穿透靈甲的防護,他頓時吃了一驚。

  雖然只是一瞬間失神,對於利奇來說已經足夠了。

  一道白色虛影從煙霧中飛掠而出,在半空中閃了幾閃,闖出十部靈甲組成的包圍圈。

  利奇行動前已經向羅拉莉絲發了信號,所以羅拉莉絲雖然和「西海霸主」卡特因苦戰,卻將一絲注意力放在這邊。

  她在逃脫的同時也不忘記利奇安危,飛掠過利奇身邊時,她隨手一揚,一片輕煙頓時籠罩那部靈甲。

  裡面的天階騎士剛化解利奇的刀勁就被羅拉莉絲的暗影之刃籠罩,這個人的反應也算不慢,立刻將全身鬥氣用來護身,並且往後急退。

  不過就算這樣,他只是撿回一條命。羅拉莉絲的暗影之刃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他的身上不但添了數十處刀痕,更是被一絲暗勁侵入體內,不停地侵蝕他的身體。

  出手將敵人逼退,羅拉莉絲一把拉住利奇。

  以利奇的實力突襲一個駕敘靈甲的天階騎士,不付出一些代價是不可能的,利奇的情況不比被逼退的天階騎士好到哪裡去。

  雙層能量護盾、「金絲繭」、「鏡。反射」再加上半年來積聚的十幾滴精血同時釋放,才讓他保住一條性命。

  此刻羅拉莉絲根本沒時間管利奇的傷勢如何,她首先要逃出去。

  虛影又是一連串疾閃,眨眼間羅拉莉絲已經消失在一片丘陵後。

  又是一道白光從煙霧中射出來,那是「西海霸主」卡特因,他怒哼一聲緊追下去。

  羅拉莉絲一逃出戰場,煙霧中的幻影就全部消失,不過卡特因還是慢了一拍;等到他追過去時,羅拉莉絲已經衝破一道缺口,拉著利奇遠遁而去,這讓卡特因怒不可遏。

  他更惱怒的是,手下的天階騎士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准輝煌騎士弄了個手忙腳亂,讓羅拉莉絲有機可趁。

  剛才那聲怒哼就是對這些沒用的傢伙發的。

  不只是卡特因,另外九個天階騎士也感覺有些丟臉,他們也跟著追下去。

  至於那兩萬德雷達瓦人,他們留給負傷的天階騎士。就算受了傷,一個駕馭靈甲的天階騎士應該不會失手。

  如果再失手的話,這個傢伙可以找一棵歪膀子樹,自己上吊去了。

  十道白光瞬間遠去,只留下被逼退的靈甲仍舊留在原地。

  原本被打殘的前鋒兵團,此刻又恢復精神。

  相反阿羅多和哈桑那幫人卻是面如土色,他們知道這裡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想在駕駭靈甲的天階騎士的手底下逃生,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於利奇和羅拉莉絲的逃脫,他們倒是沒什麼特別想法。在那種情況下,換成他們也會做出這種選擇。

  唯一比較生氣的就是,聯盟沒有按照規矩來。

  駕馭靈甲的天階騎士有超越尋常的破壞力,所以自古以來出動這種人物都有特定規矩。這種人物可以用於守衛,但想要進攻至少事先打個招呼,而這一次,聯盟的做法等同偷襲。

  「準備好受死了嗎?」對面那個天階騎士異常囂張地喝問道。

  能夠修練到這種境界不應該刻薄,但此人剛經歷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折。傷在羅拉莉絲的手裡也就算了,真正令他感到屈辱的是被利奇斬中的那一刀。

  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只有殺戮能讓心中憤憑減輕一些。

  緩緩抬起手中的劍,他的腦子裡只想著怎麼才能乾淨利落地把眼前這些遊牧民族幹掉。

  突然,在他的身後,一片空氣驟然扭曲起來。

  一道黑色裂縫憑空出現。

  裂縫斜著劃過那部靈甲,它出現得如此詭異,事先沒有絲毫預兆,所以駕馭靈甲的天階騎士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這是偷襲,最卑鄙無恥的偷襲,但被偷襲的人已經沒機會抱怨,他的生機在黑色裂縫出現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空氣的扭曲變得越來越厲害,終於一個人影漸漸顯露出來。

  那是老伯,卡佩奇老街旁邊食材鋪的老闆。此刻的他看起來顯得有些怪異。

  他的身上套著一件殘破戰甲,這部戰甲整個頭盜都損毀了,只剩下右眼的一些零件,身軀部分還算完好,不過左臂沒有了。戰甲腰部以下的部分消失了,只剩下粗細不一的金屬線垂落地上,這些金屬線時不時地爆射出一陣電火花。

  好在這部戰甲完整時至少有三公尺高,現在被攔腰截斷之後,人仍舊能夠藏身其中,用不著擔心雙腿會從下面露出來。

  「還是晚了一步。」老伯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朝著羅拉莉絲逃的方向望去。

  想要追的話,他絕對能追得上。

  比速度,不管是靈甲或神甲,都不可能有哪一部能超過他用的這部神甲。

  不過在追上去之前,他想把這裡的事情了結。

  「你們愣著幹麼?這裡已經變得很不安全,接下來的戰鬥恐怕不會有你們什麼事,所以趁現在快點把那些傢伙搞定。」老伯指的當然是聯盟那支前鋒部隊。

  剛才他出手偷襲是因為這些傢伙先破壞規矩,但讓他對一群普通騎士下手卻做不到。

  「我就不管你們了,那邊的兩個人還等我去救。」老伯用手指向掉落在地上的兩截靈甲:「別忘了把這東西收拾一下,這玩意兒是我的戰利品。」

  他當然要事先提醒。這玩意兒就算是帕金頓聖國都不肯放過,更別說連一部靈甲都沒有的德雷達瓦。

  再說,他是知道利奇研究項目的極少數人之一,所以他很清楚,現在的一部靈甲可能就是將來的七、八部靈甲。

  卡佩奇和帕金頓、奧摩爾這種千年帝國無法比,靈甲數量非常有限,多一部少一部,差別可不小。

  他千里道道跑到這裡來,除了不放心利奇之外,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想藉機把聯盟西線各國的靈甲弄到手。

  【第三十六卷】第三章:聖級之戰

  原本緊追不捨的「西海霸主」猛然間停下,他剛剛發現,被留在原地的傢伙已經失去聯絡。

  那片戰場雖然被屏蔽,靈甲上的聯絡裝置卻不會受到影響。

  所以失去聯絡只有兩種可能:要不靈甲受損嚴重,要不就是此人已經死了。

  一想到這些,卡特因立刻聯絡前線指揮部。他想知道指揮部是否已經和前鋒兵團取得聯絡。

  很快答案就有了,回答是否定的。

  如果只是靈甲受損,這點時間已經足夠那個傢伙把兩萬德雷達瓦騎士殺個乾乾淨淨,同盟用來屏蔽通訊聯絡的基地站也會被砸個粉碎。現在這些都沒有發生,證明那個傢伙已經死了。

  一想到這些,卡特因心裡格登一下,他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他們現在幹的事已經破壞原有的規矩。

  本來他們欺負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沒有靈甲,所以規矩破了也就破了;但現在他感覺自己好像落入圈套。

  萬一這是同盟的陰謀,讓他們先破壞規矩,這樣一來同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以牙還牙。

  到了這個地步,「西海霸主」卡特因後悔了。

  他本來沒有要破壞騎士規則。當初的計劃是,他們悄悄到達前線,然後亮明身份,荒漠各國如果不想遭受損失肯定會讓出一條道路;如果那些遊牧民不答應,他們也就不客氣了。

  這同樣不符合規則,卻又算不上犯規,只是打了個擦邊球。

  現在一切都完了。

  「西海霸主」停了下來,九個天階騎士自然而然也停下。他們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總共十一個聯絡標誌,現在其中一個已經熄滅。

  這時,突然卡特因身後空氣一陣扭曲。

  和被殺的天階騎士比起來,「西海霸主」不管是感知力還是反應速度都強得多,他瞬間一閃,身體滑開十幾公尺,躲開那致命一擊。

  看著憑空出現的那道黑色裂縫,「西海霸主」的臉色一陣發白。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但是他能猜到是什麼人來了。

  剛才出現的那道裂縫是穿越空間發出的一刀,而這個世界上能夠穿越空間的只有一部神甲,這部神甲就落在劍聖馬克斯的手裡。

  對於馬克斯,「西海霸主」卡特因比任何人都熟悉;二十年前他曾經向馬克斯發起過挑戰,最後他輸了。

  他輸得心服口服。

  雖然事後馬克斯對外面說起那次對決,總說兩個人的實力相差無幾,能夠獲勝只是運氣好。但他很清楚,他和馬克斯之間確實存在很大的差距。

  眼前這道黑色裂縫讓他駭然,他所知道的馬克斯沒有這麼厲害。

  這二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關注著馬克斯,直到戰爭爆發之前,這種關注才不得不停止。

  至少在戰爭爆發之前,馬克斯還發不出如此犀利、能夠破開空間的一刀。

  「西海霸主」卡特因只感覺到嘴裡發苦。就像他穩克羅拉莉絲一樣,眼前這能斬破空間的一刀正是他的剋星。

  同樣走以力取勝的路卻有兩個方向,他追求的是沉穩厚重,如山嶽一般;眼前這一刀卻是聚力於一點,追求無堅不摧。

  他走的這條路要容易得多,只需要循序漸進,有足夠耐力和毅力,再加上一點點機遇就可以有所成就,不同的是成就高低。

  後面這條路不好走,剛則易折,刃薄易崩。但走這條路的人進展會非常快,而且一旦走通,威力絕對令人感到恐怖。

  他又有些茫然。

  當初他向馬克斯發起挑戰時,馬克斯走的是平衡之路。

  雖然有些弄不明白,但是他沒有懷疑那是另外一個人。這部能夠穿越空間的神甲是馬克斯一脈傳承的寶貝,而且除了這一脈的人,外人根本沒有辦法駕馭。

  再說,踏上頂峰之後,為了追求更高的高度,放棄原來的路、重新走另外一條路,在聖級強者中並不是沒有先例,只不過最後成功的例子不是很多。說不定馬克斯的運氣好,所以他走通了。

  雖然心中不忿,卡特因卻不敢顯露出來。

  馬克斯到了,再加上前面那個女人,對方已經有兩個聖級強者。他不相信同盟下了這麼大的本錢會不搭配幾個天階騎士。

  也不需要太多,只要來五、六部靈甲就足夠把他們這些人全都留在這裡。

  幾乎在一瞬間,「西海霸主」已經做出一個決定:他把聯絡信道調到近程模式。

  在這個模式之下,只要方圓五十公里之內有另外一部靈甲(或神甲)就可以互相聯絡。

  這種模式用在敵對雙方有什麼話要談的時候。

  「馬克斯,我知道你在這裡。有一件事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這一次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把人接走。」西海霸主一邊說,一邊向手下打暗號。

  剛才憑空出現的黑色裂縫,同樣也把那些天階騎士嚇了一跳。

  他們也想到了,來的人是劍聖馬克斯,畢竟那部外號「大門」的神甲實在太有名了。

  這詭異的直接割裂空間的一刀,更是讓他們毛骨悚然。所以卡特因一打暗號,這些天階騎士立刻兩人一組,互相錯開著面對面站立。這樣他們可以看到對方的背後,一旦黑色裂縫再次出現,他們就可以推開對方。

  「卡特因,你猜錯了。」數十公尺外的空氣一陣異樣扭曲,老伯緩緩地冒出來。

  那些天階騎士裡有一大半人不認識這位老人。身為劍聖馬克斯的師傅,老伯是老古董級的人物,他退隱時,很多天階騎士還在榮譽境界努力呢。

  不過「西海霸主」卡特因卻認得老人,正因為認識,他的臉色越發難看幾分。

  說實話,他情願看到馬克斯出現。

  敵方又多了一個聖級強者,而且還是對力量研究得最透徹、實力最為強悍的那種,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

  「沒想到您終於突破最後這道關卡。」這位「西海霸主」在老伯面前也不得不禮讓三分。

  「你這小子不太講規矩吆!」老伯毫不客氣地說道。以他的身份,確實有資格倚老賣老,再說這次他抓到卡特因的痛腳。

  「這是我管教不嚴,手下的人擅自行動,逼得我不得不動手。」卡特因朝剛才自作主張的兩個天階騎士一瞪眼,這事根本是他們搞出來的。

  「西海霸主」心裡感覺挺無力。

  如果西斯羅是帕金頓或奧摩爾那樣的帝國,下位者對上位者必須服從,肯定不會有類似的事發生。

  可惜西斯羅是聯邦制的國家,那兩個傢伙在各自諸侯國裡是說一不二的角色,所以才會自作主張。

  「好,說得好,說得很好聽。」老人不完全在說反話,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你手下的人喜歡擅自行動,你自己有沒有打算也擅自行動一次?現在西斯羅的局勢可不太妙啊!」

  卡特因的心猛地一抽,雖然不是很明白老人的意思,但是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西斯羅別的地方都不錯,唯獨聯邦制國家這一點有些麻煩,人一多,想法就多,想做出什麼決定也就不太容易,所以眼看別人的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你們的人卻還不知道怎麼應對,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一步步被控制住……」老人輕輕搖頭,似乎挺為西斯羅聯邦可惜。

  卡特因當然不會上當,如果一、兩句話就把他挑動,那麼他就不是頂級騎士,而是頂級豬玀。

  不過他沒打算反駁,畢竟被弗蘭薩人掐著脖子不是一件光榮的事,他如果解釋的話,只會越描越黑。

  老伯原本沒指望靠一兩句話就能說動這個傢伙,反正參謀總部的那幫人早就制訂好計劃,不怕這個傢伙不入甕。

  沒有繼續囉嗦,老人直接發了一個通訊頻道過去。

  卡特因一愣,不過他最終還是接通這個頻道。

  剛一接通,他看到老人又給了他一個通訊頻道。

  這是為了安全,卡特因也希望盡可能小心一些,所以他立刻接通那個頻道。

  第二個傳訊通道一開通,前一個自動撤銷,再也沒有人能知道老伯和卡特因交談什麼。

  「那支潰敗軍不可能全都過去,不過你們的人要走就走吧。」老伯按照聯合指揮部高層的意思說道。

  「西海霸主」卡特因一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喜,但轉眼間這絲喜悅消失得無影無縱。

  剛才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如果西斯羅聯邦二十萬人馬被救回去,包括弗蘭薩帝國在內的十八萬人馬卻盡數留在這裡,會是什麼結果。

  附庸國會不會產生異心先不管,對弗蘭薩帝國肯定無法交代過去。

  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話,西斯羅肯定要按照老頭剛才給的暗示,和弗蘭薩帝國徹底翻臉了。

  但是他又不能不這麼做。那二十萬人馬是西斯羅聯邦的精銳,而且是在羅索托戰場上經歷過慘烈戰鬥的軍隊。有他們在,聯邦或許還有希望保得下來;如果這支軍隊被徹底消滅,不只是兵力上的重大損失,對於士氣的打擊將更令人擔憂。

  卡特因在心裡權衡利弊。

  他不會傻呼呼地想要繼續和同盟開戰。對方有兩個聖級強者,其中一個還是馬克斯的師傅,修練的戰技可以克制他,他的腦子沒壞,也還沒活夠。

  再說,他看到老頭也成了聖級強者,對戰爭的勝利已徹底失去希望。

  當初聯盟敢於向同盟發起挑戰,很大一個原因就是聯盟在頂級武力上已經能夠和同盟抗爭。

  而且弗蘭薩帝國私底下還藏著後招,如果需要的話,他們能在短時間裡製造出三個聖級強者。

  當初得到消息,利奇身邊充當保鏢的女天階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破瓶頸,成為聖級,他們已經感到事情不妙。

  雖然名義上同盟只有三個聖級強者,但按照慣例,帕金頓聖國總喜歡留一手,往往會藏起一個聖級強者,所以當初他們計劃以六敵四;多了那個女人就變成了以六敵五,其中馬克斯又算是一個半的聖級強者,因為他的實力超出其他人。

  現在這個老不死的也成了聖級,而且這個傢伙和他徒弟一樣,實力都比其他人強得多。

  卡特因知道,聯盟算是完了。

  接下來,西斯羅聯邦必須考慮的是能不能自保。

  看到卡特因已經心動,老伯適時推了一把:「記住這個頻道,有需要的話,你可以和這邊的前線指揮部聯絡。」

  這原本就是聯合指揮部高層研究很久之後所制訂的策略,只不過之前被當做備用方案。在剛才羅拉莉絲發出警報之後,聯合指揮部高層一方面讓他過來救援,另外一方面也拿出備用方案。

  剛才你死我活地廝殺,轉眼間做起交易。

  這就是戰爭。

  聯盟的接應部隊在折損前鋒之後,不得不停了下來。同盟這邊,兩萬死裡逃生的德雷達瓦騎士也退回緊急構築起來的防線。

  一時間,戰場變得一片寂靜。

  兩天之後,從羅索托前線撤下來的聯盟西線部隊突然發起猛攻。

  原本被認為很難被攻破的那道防線居然像紙片一樣被撕開了。

  二十萬西斯羅聯邦的騎士從撕開的破口一湧而出,而在防線南邊,負責接應的部隊立刻迎上去,兩路人馬迅速會合。

  緊接著,戲劇性一幕出現了。

  那條一撕就破的防線突然變得堅不可破,將剩下沒有逃脫的十八萬聯盟軍隊團團包圍。

  激戰三天之後,荒漠各國的軍隊以犧牲十二萬五千餘人的代價,將這支殘軍盡數殲滅。

  羅索托戰役到此終於畫上一個句號。

  在長達兩年的戰爭中,聯盟總共損失了一百二十九萬騎士,更有將近四百六十幾萬普通士兵命喪在那片茫茫雪原。

  同盟最淒慘的是走廊地帶各國。

  先是遭到聯盟西線部隊的攻擊,損失幾十萬人馬;被征服之後,各國的一線兵團大部分被抽調北上,人數將近百萬。這些人前期被當做炮灰消耗,後期因為走廊地帶各國出現反覆跡象,聯盟先下手為強,把剩下的騎士全都殺了。

  再加上過去的一年裡,德雷達瓦兩次侵入走廊地帶,又殺掉二十多萬騎士。

  這次各國重新投靠同盟,負責阻擋聯盟西線部隊的歸路,更是把最後的一點兵力也折損得乾乾淨淨。

  此刻的走廊地帶各國,除了未滿十二歲的少年,剩下的騎士不到兩千人。

  在淒慘程度上排名第二的是羅索托帝國。

  以一國之力正面扛住聯盟西線十幾個國家的大軍,還要加上被征服的走廊地帶的各國軍隊,他們的損失之大,甚至連羅索托人自己都算不清了。

  僅僅只算戰死的騎士就超過二百三十餘萬,折損的普通士兵更是不計其數,平民的死亡數字根本沒辦法統計。

  至於最後出戰的荒漠各國,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也損失近四十萬人馬,折損率達到百分之四十七。

  在拉森霍格爾,西斯羅聯邦國會廳裡。

  樣貌猥瑣的特使正指著國會議員們的鼻子破口大罵。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國會廳四周站著一圈弗蘭薩帝國的士兵,他們手裡握著火槍,槍的頂端已經上好刺刀。

  「你們敢說你們沒有和敵人勾結?為什麼只有你們的二十萬人逃回來?撤退之前還有一百多萬人馬,就算到達最後那道防線也還有三十八萬人馬,偏偏最後只有你們的人逃回來……別對我說什麼你們的人實力強悍,這種話只能用來騙鬼,城外就有我們的騎士兵團,我可以下令讓你們逃回來的那些人試試……逃回來的那些人不是強悍嗎?二十萬人居然只死了不到三千,這恐怕要有以一當十的實力才能做到吧?等到那些逃兵回來之後,我就這樣測試!也不需要十個打一個,我這個人特別好說話,五個打一個好了……」

  特使手裡憐著皮鞭,鞭子用得舶舶直響。

  「你只看到我們有二十萬人逃回來,你為什麼不算一下我們總共損失多少人馬?你們又死了多少人?你怎麼不說你們的人有整整十二萬坐船溜了?半路上又有一萬五千多人不知道逃到哪裡去,最後損失的只有十萬左右。我們的人呢?僅僅騎士就損失四十多萬,其中大部分都是你們接管指揮權之後損失的。」幾位副議長中的一位終於忍不住跳起來。

  西斯羅聯邦不是鐵板一塊,有人願意做縮頭烏龜,有人卻沒有這種「涵養」。

  那個特使一愣,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敢不服氣。

  他猛地在一張桌子上抽了一下,衝到那個副議長面前大聲罵道:「你居然還敢說這話!負責殿後的是我們的人,那時候你們的人在逃命。在撤退的前半段是我們的人指揮,雖然有些損失,但是大部分人馬還是撤回來。同樣也是我們的人想到藉著那場大雪盡可能地往南趕,你剛才所說的一萬五千人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指的想必就是這件事吧?我們的人為了大家都能撤回來,浴血奮戰,你居然敢說這話?就是因為之前損失慘重,所以我們才把指揮官交還給你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被你們出賣了。」

  對於這番控訴,底下的議員也沒辦法反駁。

  弗蘭薩帝國做事不太讓人舒服,但弗蘭薩帝國騎士在戰場上的表現確實讓人無話可說。雖然免不了把別人當炮灰,不過弗蘭薩人比較注重大局,該衝鋒的時候,他們總是衝在最前面。

  與之相比,西斯羅聯邦在這方面就沒有那麼硬氣。或許是因為聯邦制國家喜歡算計來算計去,所以西斯羅軍隊在戰場上常常因為一些利益問題,以至於做一些沒有意義、甚至對大局有危害的事。

  「這次大潰敗本來就是因為你們的緣故。你們沒有來之前,戰事進行得非常順利……」另外一個議員站起來,他之所以敢說話是因為特使居然和他們對罵。

  這只證明一點:弗蘭薩帝國不希望聯盟破裂。

  之前弗蘭薩帝國突襲拉森霍格爾、控制議會和軍隊,他們不敢做出太激烈的抗爭,就是因為他們不清楚那位皇帝陛下的心思。他們害怕那位越來越神經質的皇帝會大開殺戒。但是幾個月下來,喬治五世的底線已經被他們漸漸摸清楚。

  那個特使也知道事情不妙。以前他來國會廳只有他說話的分,底下的人只有聽著並默默承受他的辱罵,但現在居然接二連三有人跳出來。

  問題是他也感覺為難。帝國高層不打算吞併西斯羅聯邦,而他以前逼得西斯羅人太緊,已經沒有更進一步的餘地,如果再施加更大的壓力,駐拉森霍格爾的指揮部絕對不會繼續配合他。

  這位特使感覺有些騎虎難下。

  突然,走廊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道劍光破門而入,這道刀光像是長了眼睛,在國會廳裡繞了一圈。

  刀光過處,那些手持火槍的士兵全都被攔腰斬斷。

  這一切都在瞬息間完成,等到國會廳裡的議員們反應過來,已是一地血腥。

  這位特使嚇壞了,他感覺大事不妙。

  他知道,帝國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同樣驚呆的是那些議員們。即便是他們之中最強硬的人物,也沒有想過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對付弗蘭薩人。

  門緩緩打開,十幾個人走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西海霸主」卡特因。

  卡特因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但他的身上卻散發陣陣煞氣。

  「這是怎麼一回事?」那位特使鼓足勇氣質問。他已經完全豁出去,因為他知道不管他多麼獻媚服軟,西斯羅人都不可能放過他。既然遲早都是一死,為什麼不表現得硬氣一些?

  「很簡單,我的人已經重新奪回拉森霍格爾的控制權。」卡特因不是說給特使聽,他同樣也告訴底下的議員,此刻拉森霍格爾是怎樣的情況。

  「你瘋了?這會讓我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現在同盟已經打到邊境線,你還去招惹弗蘭薩帝國?」一個議員跳起來。不只是這個人驚怒交加,底下有不少議員都臉色發白。

  卡特因沒有回答,他身邊一個天階騎士突然抬手一指。

  之間一道劍氣從他的指尖射出,瞬間將那個議員的腦袋洞穿了。

  劍氣從前額射入,從腦後射出,出來時呆著鮮血和腦漿。

  雖然剛才已經殺了許多人,但是那些士兵的死亡只是讓議員們感到驚慌,他們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安全也收到威脅。此刻他們終於知道,一不小心他們也可能送命。

  恐懼頓時籠罩在這些議員的心頭。

  殺人的天階騎士朝身後的一個副官低聲喝到:「去查查這個人是誰,然後處理一下,現在需要的是安定,我不希望看到意外發生。」

  這話說的非常平淡,但國會廳裡鴉雀無聲,所有議員都面如土色。

  他們現在知道,事態遠比他們想像的更糟糕。

  現在不是同盟攻打過來的問題,也不是弗蘭薩帝國事後會不會採取行動,而是軍隊叛變了。

  戰爭時期,特別是國家局勢不妙的時候最容易發生軍人政變,那是因為以往積聚起來的不滿和失敗陰影造成。

  感到恐慌的不只是議員。剛才還想表現得強硬些的特使,現在已經有些站立不住。

  這些騎士連自己人都殺,還不給任何理由,一句話不對就動手殺人,而且一旦開始殺人就會斬草除根,說明這些騎士已經毫無顧忌。落在這種人手裡可不是一死那麼簡單,到時候可能想死都死不了。

  不過此刻根本沒人搭理這位特使。卡特因推開年邁的議長,自己站在正中央的的高台上;他看了看左右,緩緩地說道:「駐守拉森霍格爾的兩個騎士兵團已經被徹底解決,現在除了那幾座港口,其他弗蘭薩帝國的駐軍也已被控制住。」

  底下鴉雀無聲,沒人敢質疑「西海霸主」的話。此人身為西斯羅聯邦僅有的聖級強者,和劍聖馬克斯在卡佩奇的地位一樣,雖然他沒有擔任任何職務,但是一句話,西斯羅聯邦所有軍隊全都會聽從他的調配,效率甚至比西斯羅統帥部還要高。

  當初弗蘭薩帝國能夠突襲拉森霍格爾,進而控制整個西斯羅聯邦,就是因為聯邦內部想做出某個決定,需要來回交換意見,對於突發事件的反應速度實在太慢。等到國會被控制之後,又因為聯邦制本身缺陷,在外力壓迫下,他們很難取得相同意見。

  但這次情況正好反過來。

  「西海霸主」決定掙脫弗蘭薩帝國的控制,他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他的手裡有接應部隊的二十萬人馬,還有撤退回來的遠征軍二十萬人馬。在這種情況下,統帥部和各諸侯國剩餘的軍隊也不得不投向卡特因。

  與之相反的是,弗蘭薩人卻來不及做出反應。這次換成他們不知道怎麼做,當身邊的聯邦部隊表現出敵意時,他們必須和駐拉森霍格爾的指揮部聯絡,而那個指揮部是卡特因第一個解決的目標。

  等到發現聯絡不上駐拉森霍格爾的指揮部,那些弗蘭薩駐軍再聯絡國內時切都已經晚了。

  拉森霍格爾發生軍人政變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這時的弗蘭薩首都索貝卻是凌晨兩點,正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刻。

  一陣急促腳步聲闖進弗蘭薩皇帝喬治五世的臥室。

  喬治五世是十二點左右休息的,現在正是剛入夢的時候,卻被人強行叫醒,心裡自然不會舒服,但是他也知道,會在這時候把他叫醒肯定有大事。

  「拉森霍格爾發生政變,卡特因控制西斯羅,他把我們的人全都殺了。」帶消息來的是情報部的聯絡官,他說的時候心中異常憂鬱,因為情報部事先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他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因此遷怒。

  喬治五世愣了一下,緊接著他的身體微微一晃,然後「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快!來人!傳御醫!」房間裡頓時亂成一團。

  「別……」喬治五世舉起右手,輕輕地擺了擺,片刻後他顫巍巍地站起,朝周圍的人說道:「你們都出去,讓我靜一下。」

  這個命令讓宮廷侍從和聯絡官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要不要聽從命令,萬一他們出去之後,陛下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但抗令的話,陛下只會越發惱怒,如果氣出毛病,他們同樣吃不了兜著走。

  看到下了旨意之後,旁邊的人都沒動,喬治五世確實氣得發瘋,好在他馬上冷靜下來。

  一旦冷靜下來,他知道底下的人顧慮什麼。

  「把顧問團的人全都召集到這裡,讓御醫也過來吧,我在會議室等他們。」喬治五世甚至連換衣服的心思都沒有了,他穿著睡袍朝會議室走去。

  索貝雖然地處南方,但是十二月的天氣仍舊顯得寒冷。

  這裡又是山裡,旁邊就是湖泊,一到夜裡寒氣逼人。

  自從聯盟西線各國遭遇轟炸之後,他再次搬到這個位於山谷中的秘密隱蔽所。

  現在他連樹林裡的那排森林小屋都不敢住,就怕同盟會來轟炸,最後把當初在山體內部挖出來的一座儲藏室重新佈置,做為居住和辦公的地方。

  因為條件有限,這個寢室很小,辦公室就在旁邊。那裡原本是走廊,所以顯得狹長,放置長桌和兩排座椅之後,連走路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裡的裝修也顯得異常倉促,因為擔心氣味難聞,所以連牆壁都沒有刷,只用大幅旗幟將原來的牆壁遮住。

  一進入會議廳,喬治五世徑直坐在寶座上。

  幾個宮廷侍從走進來,小心翼翼地將燈打開。此刻誰都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情非常不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過了大概一刻鐘左右,會議廳門口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喬治五世想要召集的那些人全都住在這片山谷之中。其實他們早就醒了,在這位陛下得到消息的同時,他們也知道西斯羅聯邦發生的事,之所以現在才來是因為他們要先碰個頭,必須確認一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些人都很清楚,西斯羅人會在這個時候造反,主要的原因是聯盟大勢已去,其次就是前一段時間他們逼迫得太緊,讓西斯羅人再也沒有退縮餘地。在這種情況下,西斯羅人不是徹底妥協,從此淪為和那些附庸國等同的地位,就是像現在激烈反彈。

  當初他們以為西斯羅聯邦意見不統一,絕對不會走這一步,卻沒有考慮到他們的步步緊逼和強力壓迫讓西斯羅高層恐懼和屈服的同時,也削弱他們的控制能力,更讓聯邦政體內部互相牽制、互相約束的特性也一起消失,最終導致這場軍事政變。

  雖然很清楚根源所在,但是他們不能對陛下明言。

  當初對西斯羅聯邦採取強硬措施是他們的建議,而這個建議又是順著陛下的意思提出來的;此刻如果把責任歸咎到這上面,那麼他們全都有錯,陛下本人則是罪魁禍首。

  想必陛下不會願意聽到這樣的話。所以他們要另外找原因。

  最容易找到的原因就是敵人太狡搰了。很明顯,同盟放過二十萬西斯羅大軍是關鍵所在,而駐拉森霍格爾的全權特使在處理此事的時候,採取錯誤方式,導致裂痕進一步加大。

  高級參謀們只用了幾分鐘時間就統一口徑,同時也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替罪羊。

  他們肯定陛下能接受這個理由,也會認可這個替罪羊,反正那個傢伙本來就是用來幹這種活的。

  商議妥當,高級參謀們終於進入會議室。

  出乎眾人預料的是,喬治五世根本沒提他們商量了半天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你們告訴我,西斯羅的局勢會變得怎麼樣?他們會不會加入同盟?」

  高級參謀們面面相覷,他們來這裡之前沒有商量過這件事。

  好在,這沒什麼可隱瞞的,所以他們正大光明的交頭接耳。

  這些人的腦子確實不錯,專門能力也非常出色,只用了片刻工夫就從一團亂麻中,理出一些頭緒。

  只見一個高級參謀上前幾步說道:「陛下,請您放心,西斯羅人就算想投靠同盟,同盟也不會接受,因為現在的他們已經失去利用價值,反倒像是一塊肥肉。情報部肯定已經告訴您,同盟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出兵的時候,曾經許諾給予豐厚補償,單單撫恤金就是一大筆開支。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恐怕不會願意掏腰包,那麼只有從戰利品上打主意。」

  喬治五世已經不記得他是否看過這個情報,或許看過,但是他肯定記不住。

  對於此人的分析,他倒是能夠接受。易地而處,他同樣也不會接受西斯羅的投靠。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喬治五世問道,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一件事。

  「封鎖消息,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個高級參謀輕鬆一笑:「西斯羅人肯定已經派出秘密特使,向同盟表達希望退出聯盟、加入同盟的要求。但是他們不會公開這件事,那樣就實在太傻了。一旦被拒絕就是真正的騎虎難下,所以這一切只會秘密進行。剛才我也分析過,同盟肯定不會答應他們的投靠,而西斯羅人已經得罪我們,他們將會徹底孤立。就像當初我們把被踢出局的羅索托當做軟柿子一樣,我相信同盟也會把西斯羅當成首要目標。」

  喬治五世的臉色終於不再那麼難看。

  西斯羅人抱起石頭硒自己的腳,這或許是他最希望聽到的一件事。

  這次的事件給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剛才他一直想著調集大軍將這個過往的盟友滅了,但一想到囤積在邊境上的一百多萬奧摩爾和卡佩奇聯軍,他不敢再有這種想法。更何況最近兩天,同盟的飛翼開始轟炸他的國家,已經有六座城市被炸成廢墟,這是大規模進攻即將開始的徵兆。

  剛才他吐血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實在沒有比被人背叛卻無法給予背叛者懲罰更難以忍受的事。而且對背叛行為無法進行制裁是個壞榜樣,肯定會有人有樣學樣。

  喬治五世擔心的是畢克拿共和國。

  和西斯羅聯邦被打殘了不同,畢克拿共和國的實力仍舊是完整的。

  再加上之前弗蘭薩成功突襲拉森霍格爾,一天之內控制住西斯羅聯邦,這件事讓聯盟其他國家全都心生警戒。

  畢克拿人以加強防禦做為借口,對所有過往車輛加強盤查,而且對過境軍隊實施全程監控,更是不允許他國部隊靠近首都莫西亞,防備之心可見一斑。

  「我們總要做些什麼吧?」喬治五世仍舊不死心。

  那位高級參謀輕歎一聲,他知道皇帝陛下嚥不下這口氣,一心想要有所表示,可惜現在的局勢容不得再有絲毫任性。現在不只是聯盟,就連帝國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

  「陛下,一定要說現在需要做些什麼的話……」他遲疑一下,然後才用很低沉的聲音說道:「現在要做的,恐怕是進一步加強國內防禦。」

  那位高級參謀非常清楚用什麼辦法可以轉移皇帝陛下的注意力。

  【第三十六卷】第四章:聯盟分裂

  紅色的玫瑰,白色的百合,黃色的康乃馨,紫色的鬱金香。

  在到處光禿禿、難得看到一片綠色的德雷達瓦,能有這座花園是非常難得的事。

  這是一座玻璃溫室,屬於王宮的一部分,現在做為病房。

  有資格住在這裡的只有利奇一個人。

  事實上這是專門為利奇準備的。

  那天為了救羅拉莉絲,他受傷不輕,事後當他得知老伯其實已經抵達,羅拉莉絲只要再堅持一、兩分鐘,趕過來的老伯就會給那位「西海霸主」一點顏色,他後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這次的傷受得冤枉。

  不過有所失必然有所得。以前他雖然被天階騎士追殺過,卻沒有和天階騎士正面交過手,更別說和操縱戰甲的天階騎士交手,現在他做到了。

  這也讓他明白天階騎士也就那麼回事,最厲害的就是「時光凝滯」,除此之外靈甲也很厲害,不過靈甲還沒到堅不可摧的地步,至少以他現在的實力再加上新打造的兵刀,全力發出「真。光輪斬」,絕對能對靈甲裡的天階騎士造成威脅。

  如果他駕馭的也是靈甲,或許還有可能在對決中斬殺天階騎士。

  利奇有時感覺挺奇怪。

  在騎士的世界裡,一旦修練到高的境界往往就會兩極分化。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不同境界之間的差別極大,天階騎士可以輕而易舉壓制輝煌騎士,而輝煌騎士對付榮譽騎士只需要一個「精神穿刺」就足夠了。

  但對他來說恰恰相反。當初只是普通騎士的時候,遇到王牌騎士必須拿命去拼。後來到了王牌等級之後,對付榮譽騎士仍舊挺吃力。但晉陞榮譽等級之後,他對上准輝煌好像不太吃虧,就算和真正的輝煌騎士交手也勉強可以對上幾招。如果他穿戰鬥服、對方空手的話,甚至還可以打成平手。現在踏足輝煌之境,他居然感覺在同等條件上,他或許可以和天階強者一拼。

  仔細想來,唯一能夠解釋這一切的,似乎只有他修練的兩種神技的緣故。

  他先修練「金剛」,又在「金剛」基礎上自創「金絲繭」;後者剛柔相濟,而且補全「神王功」的不足,和「神王功」融為一體。

  之後又因為幫羅拉莉絲和索菲亞晉陞聖級,承受一部分的「聖者洗禮」,鬥氣被極度凝練,並且化為實質,已經和天階騎士沒什麼兩樣,甚至還在他們之上。

  不過就憑這些,他還不足以和天階騎士相抗衡。偏偏他在阿羅多的手裡得到《刀經》,並且因此得到老伯的指點,後來又在超級智腦蘇珊的幫助下,練成「真。光輪斬」。

  騎士的實力就是鬥氣、戰技、精神異能這三部分組成,他的鬥氣比一般天階騎士還強,戰技也更勝一籌,唯一差的就是精神異能方面。他仍舊只是「域」而不是「界」,這一點差得稍微多,還有就是他的「時間凝滯」不受他控制。

  知道自己和天階騎士的實力差得不是很多,他琢磨著能不能進一步縮小差距他差就差在精神力方面。

  以前他的精神力成長得總是比本身境界要快,沒想到這次居然拖了後腿。

  當初精神力成長得那麼快是因為先有「天聽」,後來又有「真實幻象」和「幻影分身」這兩門特殊功法。

  自從他晉陞榮譽境界之後,他在這方面已經很久沒有進展。

  這一次,連續幾天漆黑一片的大雪之夜,倒是讓他有了一些想法。像

  受傷雖然不是什麼好事,卻讓他有了空餘時間。

  這個花園不小,佔地有五、六畝,高有三公尺,全都是用大塊玻璃拼搭而成,使用了鐵框架、銅嵌條。

  此刻花園中間的床上躺著一個他,床邊還坐著一個他,花叢中蹲著一個他,牆角也站著一個他……

  這些他或坐或走,每一個看起來都像真的一樣。

  他坐躺的那張床,被褥微微陷入一些,似乎上面真的有人;花叢裡的花朵和枝葉朝四周擠開,好像真的蹲著一個人。

  這已經不能幻術形容了。

  幾天來,他一直在琢磨怎麼把這兩種秘法糅合在一起,並且把這些融入他的「域」之中,創造出一個近似於真實的幻影世界。

  以前利奇修練一種功法之前還會考慮用處,現在他根本不去考慮了。

  就算練了沒用,也只是浪費一些時間和精力,他不會擔心自己因此練廢;現在的他全身貫通,鬥氣流轉沒有絲毫阻塞,也沒有絲毫消耗。

  突然,整個苗圃變得扭曲,緊接著大部分的利奇都消失了,只剩下牆角站著的還在。

  他被這意外變故驚醒過來。

  看了看左右,他才確定自己在什麼地方。

  露出一絲苦笑,利奇朝病床走去。

  「怎麼?還是不能滿意?」引起剛才那陣扭曲的正是羅拉莉絲。

  利奇搞出來的新功法沒有達到圓滿程度,他製造出來的這片虛幻空間不但脆弱,只要有人靠近,空間就會立刻崩潰,而且他還沒辦法控制裡面的一切,連他自己都渾渾噩噩像在夢境之中。他甚至連哪些是分身、哪個是本體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我的手頭上缺乏現成資料。」利奇訕訕說道,他這樣說,其實是打影王家族的秘術主意。

  羅拉莉絲笑了笑,沒有接口。這件事關係到家族根本,她頂多向家族傳個話。不過在她看來,自己的家族不會為了增加一、兩個聖級強者而拿出真正的秘術。

  看到羅拉莉絲這副模樣,利奇立刻知道沒辦法。對此他早有預料。

  四大王族裡,影王一脈對境界最不在意,因為他們本來就是背後下手,所以戰力強弱遠沒有稀奇古怪的秘術重要。

  「安妮莉亞又有什麼指令了?」利奇徑直躺回床上。

  「這邊的仗打完了,接下來西線由羅索托人接管,想必你不會願意看到那些羅索托人。」羅拉莉絲笑著說道,她在床頭櫃上取過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荒漠聯軍呢?也歸他們指揮?」利奇比較關心這件事。如果安妮莉亞真的這麼絕情,他肯定會設法阻止。

  「放心吧,安妮莉亞早就考慮好了。羅索托人接管戰線之後,荒漠聯軍就撤回去。稍事休整之後,一部分人跟著你前往施泰因,另外一部分人開往中線戰場,卡洛斯一直嚷著要人。」羅拉莉絲將上面的決議說出來。

  對於這種安排,利奇勉強還算滿意。

  荒漠聯軍前往中線戰場,卡洛斯絕對不會虧待他們。雖然奧摩爾處境也很艱難,但畢竟家大業大,只要從手指縫裡漏點東西,絕對可以讓這片荒漠的人眉開眼笑。

  不過他的心裡仍舊有些不太舒服。他不知道帕金頓和奧摩爾怎麼會給羅索托東山再起的機會?

  羅拉莉絲知道這個傢伙為什麼糾結,她把削好的蘋果抵到利奇手裡,然後在床沿坐下。

  「安妮莉亞是為了平衡才這樣做。當初壓制羅索托是為了平衡,要不然戰後羅索托的勢力將會擴張得很大,實力增長到不受控制的地步。現在讓羅索托負責西線進攻同樣也是為了平衡,否則到了戰爭結束之後,西部那一塊就成了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後院。安妮莉亞如果因此重新扶植西線各國、制衡荒漠各國就顯得太過難看,有故意針對的嫌疑,還不如現在就放羅索托人進來。到時候羅索托帝國和荒漠各國互相牽制,本土勢力在夾縫中求生存,這樣就平衡多了。」

  看什麼人說什麼話,涉及高層的博弈,羅拉莉絲當然不可能說真話。

  她不可能告訴利奇,最根本的原因是帕金頓聖國現在需要提防奧摩爾帝國。

  天之城的研究中心裡,正在進行的研究項目差不多已接近尾聲。

  一旦新的靈甲被製造出來,戰爭規則將徹底改變,到了那個時候,羅索托帝國至少在兩個世紀裡不會成為帕金頓的威脅。

  而且鑒於羅索托的傳統,積重難返的他們恐怕很難轉變,可能會被帕金頓越甩越遠。

  但是奧摩爾帝國就不同了。奧摩爾的高階騎士數量不少,再加上卡佩奇,足以威脅帕金頓的安全。

  弗蘭薩帝國和奧摩爾相鄰,不管帕金頓防備得多麼嚴密,戰敗之後的弗蘭薩總會有一些高價值的東西流入奧摩爾。

  就像弗蘭薩是在血色旌旗的屍體上變得強大得令人戰慄,難料得到弗蘭薩的遺產之後,奧摩爾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荒漠各國已經算是奧摩爾的附庸國,如果卡洛斯透過荒漠各國控制住西部,這場戰爭等於是奧摩爾一家獨贏。

  雖然奧摩爾帝國一向溫和又守舊,一直沒有表現出太大野心,但是,身為世界上第一強國,帕金頓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沒有野心。對於任何有可能威脅到它地位的國家,肯定要防範一下。

  看到利奇仍舊沒反應,羅拉莉絲輕歎一聲說道:「現在差不多是解決蒙斯托克和瓦雷丁的恩怨的時候了。西斯羅人雖然封鎖消息,但是聯盟的各國之間全都互相潛伏間諜。拉森霍格爾發生的事,現在恐怕已被各國高層所知,接下來聯盟會發生巨大動盪,肯定會有很多國家希望脫離聯盟,投靠我們這邊。我們需要的不是投靠,而是無條件投降。因為局勢不明,所以聯盟的那些國家現在還不願意走這一步,但等到局勢明瞭之後,一切就很難說了。萬一瓦雷丁答應無條件投降,你們想再進行報復恐怕就難了。」

  別的話說得再多也難以打動利奇,但是這件事卻讓利奇沒有一絲猶豫。

  以前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是世仇,至於結仇原因誰都說不清楚。這種牙齒和牙齒打架的仇恨其實不是很嚴重,至少在戰爭爆發之前,瓦雷丁是蒙斯托克的第二大貿易國。

  但是經歷這場戰爭,一切都不同了。

  現在已經不只是世仇,而是滅國之恨,兩者之間必須有一方徹底倒下。

  知道同盟高層的決議,利奇迫不及待想要動身,可惜的是他傷還沒有痊癒。

  在那間溫室又躺了一個星期之後,他終於得到醫生允許,可以自由活動了。

  在這個星期裡,德雷達瓦的軍隊已經做好調往東線的準備。

  當初來這裡的時候,利奇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現在要離開,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有些捨不得。

  讓阿羅多和哈桑陪著,利奇在赫達爾轉來轉去。

  雖然這個地方仍舊讓他感覺破舊,但不得不承認,他對這裡確實有感情。

  連裴內斯、天之城和卡佩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未必及得上這裡。排在赫達爾之前的,恐怕除了故鄉格拉斯洛伐爾,只有布勃卡和那條老街了。

  跟在他身邊的阿羅多和哈桑也彷彿看不夠似的。

  對於這裡的一磚一瓦二坦兩個人的感情顯然要濃重得多。這裡是他們的故鄉,而他們即將遠離故鄉;哈桑還好一些,頂多戰爭結束之後就可以回來,阿羅多就不同了,他要前往卡佩奇,或許要在那裡待上十年、甚至更長。

  「這麼意志消沉幹什麼?你又不是回不來,現在鐵路通了,從卡佩奇到赫達爾頂多一個星期。如果從天上走的話,時間更短,頂多一天一夜你就可以到家了。雖然不可能讓你一個星期回來一趟,一個月給幾天假期還是可以的。」利奇安慰道:「除非你放不下你那幾個老婆。」他故意開玩笑,讓氣氛變得活潑些。

  「你才放不下你的那些女人呢。」阿羅多反罵道,緊接著他歎口氣:「我只是對未來的路有些迷惘。大長老曾經說過,外面的世界非常精彩,而這片荒漠實在太窮也太落後了,我們應該出去走走看看,可惜大部分人沒有這個機會。我現在有了這個機會,而且條件比大長老和賈拉德大師當年要好得多,我怕……」

  「用不著擔心,你會幹得很好。」哈桑拍了拍阿羅多的肩膀。

  這不是安慰,實在是因為阿羅多的條件太好了。一部誰都弄不明白的祖傳《刀經》居然讓劍聖馬克斯的師傅得以突破,這個人情不小,不但那位老人感激不已,馬克斯本人也欠下一個大人情。比起當初大長老和卡洛斯陛下的朋友關係,阿羅多和劍聖一派的關係近多了。

  那天替羅拉莉絲解圍之後,老伯在赫達爾待了七天,一直到那十八萬軍隊被順利殲滅、西斯羅聯邦的二十萬人馬逃回邊境,西線戰事順利結束,他才返回卡佩奇。

  在這七天裡,老伯代替馬克斯收下這個徒孫,並且給了阿羅多不少指點。

  將整座城逛了一遍,中午時分,利奇他們三個終於返回營地。他們回的營地就是城外的飛行大隊駐地。

  從天之城、奧德或卡佩奇飛來的飛翼有兩個降落點,一個就是這裡,另外一個在工廠區旁邊。後者戒備森嚴,起降的全都是負責轟炸,或者將兵力投放到聯盟後方的大型飛翼。而為飛行大隊配套的這條跑道,用途比較雜。

  就以現在來說,跑道上停著六架「鵜鶘」。這些比「金雕」載重量還多的飛翼,當初設計時就是為了把人員和物資送往敵人後方,但是顯然同盟高層都覺得,把它當成交通工具要比乘坐列車旅行更迅速和便利。

  「鵜鶘」的機艙原本是封閉的,這幾架「鵜鶘」做了特別改動,兩邊各開一排舷窗。

  機艙裡左右兩排座位,總共能坐二十個人。

  把大隊人馬全都空運回去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六架「鵜鶘」是為了高級軍官而準備,除此之外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也有一些人想要搭便車,他們在施泰因停留一下就會前往天之城。

  利奇乘坐的是最前面的飛翼。

  他到的時候,黛娜、翠絲麗、妮絲、玫琳、羅莎和蘭蒂,全都已經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利奇的身邊自然跟著羅拉莉絲,兩個人一上來,門就關閉。

  雖然每架飛翼可以乘坐二十個人,卻沒必要全都坐滿。對於其他人來說,三十五個小時的旅程顯得異常枯燥乏味,但對利奇來說肯定是春光明媚。

  和利奇有交情的人都知道利奇的毛病,不會沒事找事跑到這裡礙眼。

  「傷好得怎麼樣了?」黛娜斜靠在窗口問道:「那天看到你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情況好像挺糟糕的。」

  她多少感覺到有些慚愧。除了利奇被送回來的那天,之後她居然沒有關心過此事。

  不過事出有因,她的身份是代理指揮官,負責軍隊協調和對申報上來的戰功進行覆核,根本抽不出空來。

  不只是黛娜一個人如此,那幾天連妮絲和羅莎這種不著調的傢伙,也有一大堆工作要做。知道西線戰事完全結束才過來探望利奇,那時離利奇受傷已經快一個星期了。

  「『金絲繭』」的第八重境界不是那麼簡單的,只要不是當場致命,想要讓我死可沒有那麼容易。「利奇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自得。

  和「金剛」比起來,在第八重之前,這種變異功法的防禦力要遜色一籌,不過換來的是「金絲繭」比「金剛」容易修練。

  到了第八重,因為剛柔相濟的緣故,「金絲繭」的防禦力已經超過「金剛」,再加上「金絲繭」和「神王功」可以融合在一起,比「金剛」又強了幾分。代價是,想練成「金絲繭」的第八重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這一點上,「金剛」就強得多了。「金剛」只要入門就可以修練到大成,開頭最難,越到後來越是容易。

  除此之外,「金剛」比「金絲繭」更強的地方就是,「金剛」還有第九重境界。利奇不知道他能不能將「金絲繭」再往上推進一層,就算成功的話,那一步肯定千難萬難,和其他神技絕學沒有什麼兩樣。

  「你現在風光了、得意了,連天階騎士都敢碰。」妮絲酸溜溜地說道。她又想起當初利奇剛覺醒的那段日子,那時她想怎麼欺負這個傢伙都可以。

  「不要緊,我們也可以做到,你不是也已經練到第六重了嗎?」翠絲麗在一旁安慰。

  利奇猛地回過頭來。

  不只是他,黛娜和玫琳也有些驚詫地看著妮絲。

  誰都知道105小隊的成員裡以妮絲最不用功,沒想到她已經把「金絲繭」練到這麼高的境界。

  黛娜和玫琳兩個人差不多,還在第四重境界晃悠,她們修練「金絲繭」的時間不比妮絲晚多少。

  「你已經達到榮譽巔峰?」利奇終於看出妮絲的異常。

  能夠看透別人的境界,首先要比對方的境界更高;這架飛翼上除了羅拉莉絲,只有利奇能夠做到這一點。

  「這是她家獨傳的秘法,本來就是給懶人練的。」翠絲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修練這種秘法之後,可以讓到達瓶頸期的要求大大降低,也容易晉陞到更高境界。」雖然沒有說缺點,利奇、黛娜和玫琳立刻明白,這其實是一種揠苗助長的秘法。

  「這種事見仁見智,在一個境界停留更久,對境界領悟也更徹底,實力確實相對會高一些;但是更快晉陞到比較高的境界也有好處,這個傢伙不就是如此?」黛娜一指利奇。

  「如果我有這條路可走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玫琳頗有些羨慕。

  她的情況和妮絲有些相似,都是靠技巧取勝,境界越高,她能運用的技巧就越多,也越精深奧妙。

  相對而言,黛娜就沒有這種想法。對於黛娜來說,根基扎得越穩越好,她積累得越厚實,實力就越強悍。

  從這一點上來說,當初把利奇交給她教實在是一個錯誤選擇。

  莉娜和玫琳更適合做利奇的師傅,甚至連妮絲也比她勝任。

  「那麼你呢?」妮絲用胳膊肘捅了捅翠絲麗,她們並排坐著。

  翠絲麗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她修練的「天地絕」與眾不同,講究的是機緣。

  機緣到了,能夠領悟出些什麼,到那個時候自然是境界越高越好。

  但是機緣這東西很難把握,她現在不敢讓境界提升得太快,就是怕根基不穩,錯失某種契機。但她又不敢保證這是對的,或許等到她晉陞到更高境界,才有可能碰到機緣。

  翠絲麗的心裡頗為糾結。

  飛翼在不知不覺中離開地面。耳邊儘是槳葉快速旋轉時發出的嗡嗡聲。

  一開始飛翼還是傾斜而上,等到半個小時之後,飛翼重新放平。

  利奇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麼興奮幹什麼?」黛娜輕喝一聲,不過她做的事卻和她說的話完全相反,只見她輕輕地解開鈕扣。

  不只是黛娜一個人在解鈕扣,其他人也是一樣。

  從赫達爾到施泰因要飛三十幾個小時,利奇當然不想浪費時間。

  再說,他已經憋了很久。

  憋得久的不只是他一個。

  論放得開,沒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妮絲。不過這情有可原,當初和妮絲搞上的時候,利奇對妮絲以前欺負過他的那些事仍舊耿耿於懷,所以在藥劑上做了一些手腳。

  把衣服往地上一扔,妮絲縱身一躍,整個人掛在利奇身上。

  她的手迅速地伸進利奇褲襠裡,隨手一掏,那根碩大的東西彈了出來。

  用兩根手指夾住利奇的龜頭,妮絲將這玩意兒湊到花徑口,她那裡早巳經泥濘濕滑。根本不必用力,身體微微往下一坐,利奇的性器深深插入狹小的花徑裡。

  雖然如此主動,但妮絲的身體卻微微顫抖著,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105小隊的女騎士裡,她和三姐妹一樣都是被利奇用強奪去女兒身。三姐妹還算好,那時候的利奇還嫩:妮絲就慘了,她被強行破身的時候,利奇的性技超越了教他的莉娜,一套套花招讓這個丫頭死去活來。

  從那之後,她就落下這個毛病。

  不過這種怯懦模樣最容易讓男人垂憐,同樣也容易激起男人暴虐的慾望。

  利奇一把抱住妮絲臀部。一直以來他非常喜歡妮絲柔軟的身軀。就算現在他身邊的女騎士很多已練成「金絲繭」,但最讓人滿意的仍舊是妮絲。這個傢伙的皮膚又潤又滑,一把捏下去像是捏棉花,可以完全團在手裡。

  翠絲麗在一旁輕聲笑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將一枚震動球塞進妮絲的肛門裡。

  她的手指也輕輕插入妮絲的肛門。以前她們兩個人假鳳虛凰都不敢碰破對方的處女膜,所以都是用後門來代替前面,她對這一套自然非常熟悉。

  手指輕輕插入又慢慢拔出來,插入到最裡面還微微彎曲,並且在裡面攪動兩下。拔出來時,那根手指會勾住震動球後的金屬絲,把這玩意兒拽到肛門口,劇烈震動讓妮絲一陣陣哆嗦。

  突然翠絲麗的另外一隻手舉起來,「啪」的一聲在妮絲屁股上猛拍一下。

  這一巴掌上去,雪白屁股上頓時多了一個血紅的手掌印,更有一陣肉浪在妮絲身上抖個不停。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妮絲大叫一聲,叫聲中除了痛苦還帶著一絲陶醉。

  利奇的女人全都被他弄得有些受虐傾向,痛苦反倒更能增加性刺激的強度。

  和以往一樣,妮絲的陰道飄射出一股清澈又黏稠的淫液。與此同時,她的陰道深處突然生出一股強勁吸力,陰道四周的軟肉拚命纏住利奇的陰莖,用力扭絞著;她的子宮頸也自動張開,像是一張小嘴似的,緊緊地含住利奇的龜頭,不停地刮贈龜頭和肉溝。

  妮絲的流沙小穴是無上妙品,全力發動立刻讓利奇舒服地閉上眼睛,他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

  這時他突然感覺翠絲麗的手指在他的氣海上輕輕戳了一下。

  他修練的神王功,氣海正是鬥氣匯聚的所在。翠絲麗不只戳了一下,而是強行將他的鬥氣引入妮絲體內。

  與此同時,妮絲的體內又升起一絲怪異吸力,瞬間將那縷鬥氣吸過去。

  此刻利奇的鬥氣早已實質化,並不是無形無質之物,而是如同一道電流;射入妮絲體內之後,頓時電得妮絲渾身發顫。偏偏那地方又敏感到極點,妮絲感到下半身又酸又麻,卻又刺激到極點。這種刺激的感覺不論是深度還是廣度,都是以往所無法比擬的。

  這種酸麻感迅速擴散開來,從陰部擴散到整個臀部,又沿著脊椎向上。

  濃如膠、黏如蜜一般的淫液從她的屁股滴落下來;她的頭往後伸,脊背一拱一拱,身體劇烈地抽搐。

  以往妮絲能撐上七、八分鐘才會達到高潮,沒有想到這次被輕輕電了一下就立刻崩潰,而且反應還如此劇烈。

  一直在一起做愛,每個人的反應大家都知道。如果她的身體還能緊繃,或者嘴裡能叫出聲來,只能說明高潮強度還不夠;只有現在這樣才是真正被刺激到了極點。

  要不是沒尿,這個傢伙十有八九會失禁。105小隊的女人全都丟過這個臉,所以現在她們都學乖了,和利奇做愛之前先去廁所。

  那道電流沒有消散,而是在妮絲體內繼續流竄,所到之處,鬥氣如同磁石邊的鐵粉一般,迅速吸附上去。

  妮絲的身體一直抽搐,陰精飛瀉而出,絲毫沒有止住的跡象,而且變得越來越黏稠。

  強烈快感已經衝垮她的意識,快感中還伴隨難以承受的痛苦。一種奇癢感讓她恨不得立刻死去;除了癢還有酸,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酸,好像整個身體都要化了。

  「移花接木,好手段。」羅拉莉絲看著翠絲麗的手淡淡地說道。

  這些人裡只有她知道翠絲麗幹了什麼。

  翠絲麗的手指仍舊在妮絲肛門裡抽插,她能從中得到一種莫名快感。聽到羅拉莉絲道破她的手法,翠絲麗沒有太過在意,她用力在妮絲屁股上猛拍一下,說道:「這個傢伙喜歡走捷徑,人又懶,底子又薄了些,當然要給她補一下。」

  她的手輕輕劃過利奇那根又粗又長的東西,繼續說道:「這東西多肥啊!稍微壓搾一些出來,對他又沒什麼損害。反正他連『女妖的呼吸』都能承受。」

  羅拉莉絲不說話了,和「女妖的呼吸」一比,「移花接木」確實不算什麼。

  「你們要不要也試試?難得讓他做一次苦力。」翠絲麗開始拉盟友,她知道黛娜和玫琳肯定會心動。

  還沒等黛娜和玫琳回答,利奇已經將妮絲放下來,然後一把將她抱起。

  粗暴地扯掉翠絲麗的褲子,利奇用力一捅,粗大性器瞬間插入翠絲麗的陰道。

  翠絲麗根本沒有防備,她感覺自己被電了一下。和妮絲一樣,強烈的電擊讓她感覺酸麻到極點。

  她怎麼也沒想到,只嘗了一次「移花接木」,利奇已經能自己將實質化的鬥氣注入女人體內。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那道電流顯然受到利奇的控制,特別在她體內最敏感的部位流竄,那種刺激比妮絲剛才承受的要強烈得多。

  「噢——」翠絲麗大叫一聲,身體猛地彈起,她想要掙脫。

  可惜現在的她已經無法掙脫利奇的雙臂。將「金絲繭」修練到第八重,利奇敢和當今世上任何一個騎士比力氣。

  掙脫不開,翠絲麗的屁股大幅度扭動,好像拚命想逃離利奇的那根巨物似的,可惜她越掙扎,那根東西插得越深。

  突然利奇猛地往上一頂,他的龜頭進入翠絲麗的子宮裡。

  翠絲麗的屁股不扭了,但她的臀肉急劇地顫抖,激起一陣陣肉浪;她修長的大腿肌肉凸顯,每塊肌肉都在顫動。

  快感一浪接著一浪襲來,翠絲麗一次又一次被推到浪尖之上。她現在總算知道妮絲為什麼連片刻都沒有支撐住了。

  翠絲麗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被放開的。從利奇的性器插入她體內的那一刻起,她的腦子裡只剩下強烈的快感。

  等到她恢復神智時,她看到自己正趴在椅子上,屁股高高地翹起,雙手雙腳被緊緊固定著;她的左邊是妮絲,右邊是黛娜,再往右是玫琳,前面一排是羅拉莉絲和蘭蒂。

  其他人也都和她一樣。

  她剛想舒展身體,就感覺那根可惡的東西再次捅進她的陰道裡。

  強烈快感再次瞬息間衝垮她的意識。

  雲層越來越厚密,這是接近大陸東部的證明。在冬季,西部因為有沿海的高聳山脈,海上水氣過不來,所以非常乾旱。中部更是如此,奧摩爾帝國大部分都是半乾旱的黃土地,一直到卡佩奇才稍微好一些。東部就不同了,冬季從海洋上吹來的潮濕空氣,讓天空總是佈滿厚密雲層。

  從偶爾出現的雲層縫隙往下看,地面上一片雪白,和昆塔古姆岡符荒漠那無雪的冬天完全是兩種模樣。

  利奇和女騎士們早已把一切收拾好了,除了女騎士們臉上濃濃的春意,根本看不出她們做過什麼。

  「我們快要到了。」從前面座艙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操縱這架飛翼的兩個人都是利奇的飛行大隊成員,同樣也是利奇的女人,一路上免不了沾上一些雨露。

  過了片刻,飛翼往前傾側,轉眼間鑽進雲層當中,又過了片刻,飛翼從雲層下方鑽出來,廣袤大地出現在眼前。

  在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有一塊黑色斑點,那就是施泰因。

  相當初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此刻的施泰因可以稱得上是一座城市。

  以前那片用來住人的山谷,現在規模擴大十倍不止。原來的小鎮現在變成城市中心,當初對「明王」進行測試的區域成了商業區,北面則是工業區。

  屬於一座擁有將近兩百萬人口的城市,施泰因顯得有些狹小。

  畢竟到現在為止才三年,施泰因能發展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城市雖小卻井然有序,而且一切都顯得精緻。

  當初設計居住區時考慮的是怎麼節省材料、縮短工期和讓盡可能多的人居住,所以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浪費,每一份建築材料都要用到實處。

  地壟式的設計使得這些房屋不需要建造牆壁,也考慮到房間保溫。

  將屋頂設計成為後面一排房子的庭院,以最大的可能節省空間。

  施泰因之後的規劃顯然都受到居住區影響,設計前總是精打細算,把各種功用都考慮在裡面。

  不過這裡的擁擠也讓利奇感到驚訝。

  除了正中央的公路,其他地方居然看不到沒人的空地,特別是商業區,密密麻麻的人群簡直像是螞蟻堆。

  所有的人全都在忙碌,用他們能夠想到的辦法妝點這座城市。大街上張掛綵帶,是用碎布片和染色的舊報紙做的,商業區的每間店舖全在門廊上吊掛燈籠。

  「這是為了迎接我們嗎?」利奇問道。

  旁邊那些女騎士全都噗赤笑了起來。

  「你不知道日子嗎?明天就是除夕,後天是新年。」黛娜笑著說道。

  利奇覺得很丟臉,他剛才的自我感覺太好了。

  飛翼越降越低,已經可以看到施泰因北邊有一條跑道。

  這條跑道在兩道山嶺的中間,前後還有兩個小山包,不能算是一個好地方,可惜這裡沒有更好的選擇。南面倒是有平地,但是不夠安全。

  還沒有降落到地面,利奇看到跑道盡頭站著一群人。

  飛翼離地面越來越近,最終在一陣震盪之後落在地上。

  門開了,利奇第一個跳下去。

  前來迎接的人全都走過來。

  人很多,為首的是嘉利,她的身後跟著莉娜、諾拉、三姐妹、瑪格麗特和迪蒂,105小隊終於再次湊齊了。

  不只是獨立軍的成員,利奇還看到老爸、老媽和奧黛麗。布勃卡的研究院顯然搬過來,不過他沒看到艾米麗那幫人,也沒看到阿麗亞娜和卡門。

  除此之外還有一大群他根本不認得的人,利奇對這些人不怎麼感興趣。

  剛剛在天上的時候他曾經出過糗,以為底下的人張燈結綵是為了迎接他這個英雄的到來,沒想到大家是為了慶祝新年而做準備。此刻他終於感覺好受許多,雖然迎接的儀式沒有想像中隆重,來的人卻不少。

  原本站在最前面的是嘉利小姐,但是過來時嘉利故意拖後些,其他人也跟著放慢腳步,讓利奇的父母走在最前面。

  難得一家人能夠團聚,利奇當然感到高興。

  三年的時間,利奇感覺老爸的變化實在太大,比以前胖了許多,精神也好了許多,不過他也顯得老了許多。相反的是老媽越來越年輕,顯然當初那滴精血在老媽身上起了作用。

  問候過父母,和前來迎接的人打個招呼,利奇在眾人簇擁之下,朝著跑道邊走去。那裡停著一排車輛。

  利奇當然和父母坐在一起。一上車,他拉過老爸的手說道:「我花了三天時間準備一份禮物。」

  「自家人,要什麼禮物?」利奇的老爸現在也算是一個上位者,見識多了之後,有些東西已經不太在乎。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比兒子回來更好。

  利奇沒有回答,而是從指尖擠出一滴血珠。

  利奇的老爸頓時不說話了。他聽妻子提過,當初妻子也得到同樣好處,讓她一下子變得年輕。

  如果是其他禮物,利奇的老爸當然不會在意,但是這份禮物他挺心動。雖然男人不像女人在意年齡,但能夠變得年輕一些總是好的。

  血珠迅速融入利奇的老爸皮膚中。和當初利奇的老媽一樣,利奇的老爸也感覺到身體異常發熱,而且心臟越跳越快,跳動力量也越來越大。

  扶著老爸,讓老爸靠在座椅背上坐好,利奇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每個人只有第一次吸收精血才會有效果,只能讓一個普通人的壽命增加五、六年。」

  「夠了,夠了,五、六年還不知足嗎?」利奇的老媽倒是挺高興:「我們現在還不算老,雖然最美好的時光已經過去,卻還沒到等死的時候。有這多出來的五、六年的時光,已經讓我們滿足了。」

  利奇的父親也緩過一口氣。他能感覺身體機能似乎在復甦,臉上的變化沒有鏡子,所以看不見,但他可以看到兩隻手的變化,手上皺紋正迅速消失。

  這一切都像變魔術,更何況他當初曾經聽妻子說過,兒子幫她注入一滴精血之後,當時的變化不是很大,等到過了一晚,人一下子回到三十歲時的模樣。

  「今年怎麼想到要慶祝新年?」利奇剛才在天上時就對這個問題感到奇怪。

  「這不是為了鼓舞人心嗎?嘉利她們一回來,我們知道接下來該是打回蒙斯托克的時候了,所有的人等這一天……」利奇的老爸越說越激動,聲音變得硬咽起來。

  利奇的老媽也在一旁抽鼻子。

  看著父母這模樣,利奇突然有一種異樣惆悵。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許會有這樣的激動,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故土情節。但現在的他卻異常淡然。

  他突然想起大叔和莉娜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騎士有效忠的祖國,卻沒有自己的故鄉。」正因如此,莉娜這個聖皇血裔才會是蒙斯托克人,而伍茲海德的後人會遍佈全世界。

  「今天兒子回家應該高興才對,哭什麼?」老媽第一個醒悟過來,她撒嬌似地踹了利奇老爸一腳,後者也連忙收住硬咽之聲,連聲說道:「我確實是老糊塗了。」

  「現在復興黨的情況怎麼樣?」利奇低聲問道。這一次沒有羅拉莉絲在身邊,多少有些不太方便,他只能靠自己勉強把四周隔離。

  這多虧他的「域」是絕對控制,可以讓車外空氣凝固住,讓外面的人聽不到裡面的說話聲。

  利奇的老爸皺了皺眉頭。有些事他已經憋了很久,沒人可以說,現在兒子回來了,他終於有說話對象。

  「現在的復興黨……唉……」他重重地歎口氣:「實在太大了些,什麼人都往裡面進。當初馬龍只想盡快壯大復興黨,根本沒有想過怎麼加以控制,現在想控制都控制不住。當初那些對我們恨之入骨的傢伙也一個個加入進來,進來之後就拚命和我們搗亂。」

  「難道連把關的人都沒有?」利奇感到意外。他記得想要加入復興黨早期確實容易,他前往卡佩奇的時候已經變得嚴格,想要加入復興黨必須有兩個復興黨中層成員做擔保人,還要經過一個特別委員會審核。

  「最早被拉進來的那批人在站穩腳跟之後,也想壯大自己的勢力,所以有樣學樣從外面拉人。雖然有審核委員會把關,但是才半年的時間,審核委員會就名存實亡了。」

  利奇的老爸一說到這裡就感到特別累。最近這段日子因為同盟局勢大好,眼看就要打回蒙斯托克,所以復興黨內部開始爭權奪利,整天烏煙瘴氣。

  「老爸,別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利奇顯得很輕鬆,他其實對這些事早就耳聞。他的消息來源可不少,所以來之前他已經想好對策。

  「小事?」利奇的老爸盯著兒子,他知道兒子非常有本事,他現在想知道兒子到底有能耐到什麼程度?所以他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說了,你可別跳起來。」利奇不得不給老爸先打預防針。

  「你說吧,沒關係。」利奇的父親已經不是當初在軍需部做事的小調度,三年來他也見識不少勾心鬥角,自認為承受能力相當不錯。

  「他們鬧得越凶越好,讓他們盡情表演。蒙斯托克不需要那麼多政客,正好趁這個機會殺掉一批。」利奇已經決定學卡佩奇的做法。如果是以前的話,他頂多會心裡想想,真的下手會有些猶豫;但經歷西線戰場的洗禮,他的心變得越來越硬。

  利奇的老爸被嚇了一跳,這個答案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你……沒在開玩笑吧?」他甚至有些結巴。

  利奇沒有再說什麼,但是他的神情已經說明一切。

  車開得雖然不快,但起降跑道離施泰因本來就不遠,所以沒有多少時間,車隊就進了城。

  從天空中往下看感覺施泰因很小、很擁擠。但是到了近前,利奇才感覺到這裡的氣氛其實很不錯。

  雖然整座城市不比赫達爾大多少,但規劃得非常整齊。

  最大也最繁華的那條馬路,正是當初施泰因小鎮中央貫通兩國的通道,現在這條馬路被開闢得很寬,可以讓六輛車並排而行。

  路的兩邊原本有很多店舖,現在變成辦公的地方,市政廳、騎士總部、復興黨的黨部全都在這裡。

  沒有建造廣場,而是在靠近北邊的地方造了一個公園,顯然是學卡佩奇的做法。

  西邊的商業區則是學帕金頓的做法,全都是緊挨著的三層樓房,上下全都是店舖,卻又層次分明,周圍一圈是零散的店舖,中間是幾個大型賣場。

  以往蒙斯托克也有商業廣場,只不過蒙斯托克的商業廣場走的是高級路線,裡面賣的全是奢侈品。

  帕金頓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家,偏偏他們商業區走的卻是平民路線。每個居住區的中央都有一座商業廣場,生活所需要的任何物品都能在那裡買到。

  車隊進城之後,逕直朝著南邊而去。

  南邊是軍隊駐紮的地方。

  此刻駐紮在施泰因的有六萬人馬,其中兩萬隸屬於青年軍,是坎貝爾的人馬,另外四萬是帕金頓聖國的駐軍。前段時間因為一些事發生爭執,帕金頓駐軍接管這裡的防務;坎貝爾感覺到有些壓抑,所以把軍團部重新搬回伯尼貝利。

  利奇不擔心他會和那支帕金頓駐軍發生爭執,因為來這裡之前,安妮莉亞已經下令,這支駐軍歸他管轄。

  這其實等於變相借了四萬人馬給他。

  車隊在一排被偽裝網阻擋的房子前面停下。這是特意為利奇一行人安排的住所。

  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一個副官模樣的人走到嘉利面前:「伯尼貝利來通知,讓我們立刻過去開會,討論有關反攻的事宜。」

  嘉利接過那份通知,她轉頭看著利奇。

  所有的人全都注視利奇。大家都知道,這應該是抵抗軍高層對獨立軍的試探,當然說是下馬威也可以。

  「這上面有誰的簽名?」利奇問道。

  「只有埃爾文一個人。」嘉利笑了起來。如果在一年之前,這份通知或許還有些份量,但是現在……

  利奇也笑了。如果上面有坎貝爾的簽名還稍微麻煩一些,只有埃爾文一個人的簽名,根本沒人理睬他。

  「給埃爾文回信,告訴他,我們根本不承認伯尼貝利那個抵抗軍總部。過年之後,我們將會向流亡政府提議對瓦雷丁人採取行動,如果其他的軍隊願意配合,可以到這裡商議具體安排,不願意的話請便……」利奇原本還想說,如果敢阻礙的話,他會採取行動什麼的,但是轉念一想,現在沒必要把話說絕了。

  「再告訴他們,我已經取得安妮莉亞女皇陛下的授權,此刻幫助我們守衛防線的帕金頓軍隊將會配合我們的行動,和我們共同作戰。」利奇這樣說是因為他不知道埃爾文是否已經得到消息。

  如此強硬的言語讓在場的所有人為之一愣。除了羅拉莉絲之外,所有人彷彿重新認識利奇一般。

  這中間驚訝的程度又有輕重不同的區別。嘉利、莉娜、翠絲麗這些人因為一直都在利奇身邊,所以多少知道一些利奇的變化,她們的驚訝程度要小一些;利奇的老爸老媽的驚訝程度就有些大,在他們眼裡,兒子簡直就是換了個人似的。

  【第三十六卷】第五章:歸故土

  五輛車排成一列在公路上行進,因為下雪的緣故,車速提升不上去。

  第一輛車上坐著埃爾文。和兩年前比起來,他顯得老了許多。

  迅速衰老是因為自從布魯姆死了以後,做什麼事都不順心。一開始和坎貝爾鬥得頭暈眼花,等到坎貝爾去了施泰因之後,他開始為派系內部的紛爭煩惱。

  但和昨天比起來,之前的麻煩全都算不得什麼。

  說實話,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幾年前只能和他的孫子一爭長短的小傢伙,現在居然壓得他喘不過氣。

  昨天他原本想要給那個小子一個下馬威,原本他猜測那個小子對他的通知,最壞的可能就是置之不理,沒有想到那傢伙居然甩個耳光過來。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他提議這麼做的時候,坎貝爾只是嘴上支持,卻不肯和他聯名簽署這份通知,卡隆更是直接棄權,宣稱此事與他無關,顯然這兩個傢伙都已經預料到那個小子的反應。

  更令他憤怒的是,他事後找人聯絡帕金頓,想確認帕金頓高層是否將帕金頓駐軍的指揮權交給利奇,結果回答是肯定的。

  他當然明白這意味什麼。

  顯然帕金頓高層已經承認獨立軍是蒙斯托克殘餘武裝力量的代表,原本由他和坎貝爾領導的抵抗軍已經被捨棄了。

  知道這件事之後,他連忙向認識的幾個有影響力的人物求援,結果對方居然警告他,別拉他們下水。

  如果那些人很委婉地拒絕他,他或許還會另外想些辦法,但如此明確無誤的拒絕、如此激烈的言辭,並且帶著明顯想和他劃清界限的味道,不由得他不好生思考一下。

  求助無緣,而且實力對比上自己也處於絕對弱勢,埃爾文就算再不願意低頭也已經做不到了。

  前往施泰因的不可能只有埃爾文一個人,坎貝爾和卡隆也在,不過他們都在第二輛車裡。

  一路上兩個人倒是有說有笑的。

  卡隆的心情確實不錯,除了感覺有點窩囊,現在的地位居然是靠女兒得來的,除此之外他沒有其他想法。

  在蒙斯托克僅有的幾個高階騎士裡,他本來就是被邊緣化的一個人。博斯羅瓦身為統帥,自然用不著多說;埃爾文身為博斯羅瓦的副手,以前一直是第二交椅;布魯姆和坎貝爾雖然不受歡迎,卻組建了青年軍。只有他地位最低,只是一個兵團長,還是副職。現在他至少管理騎士學院這一塊,雖然沒有實權,地位卻很高。

  和卡隆比起來,坎貝爾的心情談不上好。

  自從布魯姆死了之後,青年軍徹底分裂,海格特等於獨立門戶,另外有一部分人跑到埃爾文那邊去了。他手底下雖然有一些人,大多是後來發展進來的成員:他們年紀太輕,實力算不上很強,而且凝聚力遠遠比不上最初的幾批。

  本來他還在琢磨挑唆埃爾文和利奇鬥爭,他偷偷經營自己的派系,沒想到利奇的來勢如此兇猛,已經到了根本用不著以正眼看他們的地步。

  雖然心裡失落,坎貝爾倒是沒有埃爾文那些煩惱。他和利奇沒有正面衝突過,當初還幫過利奇不小的忙,再加上他是青年軍的創始人,而利奇的最大合作者海格特是青年軍出身,手底下的人馬也大多和青年軍有關,憑這個關係,在將來的高層中仍舊會有他的位置。

  中午時分,幾輛車終於抵達施泰因。

  此刻的施泰因比起昨天更多了幾分節日氣氛。

  昨天晚上利奇隨口一句話,阿麗亞娜立刻連夜調來大批物資,大清早就開始妝點起來。那些原本用碎布條和舊報紙紮成的綵帶全都換成真正的綵帶,主要街道上更是掛上不少裝飾品。除此之外,還從帕金頓駐軍的軍需品倉庫借出大量食物,發放給這裡的居民。

  現在的利奇有權有勢,手裡有錢有物資,已經不是當初那番捉襟見肘的景象。

  多虧阿麗亞娜和胖子查理他們管理的商行。

  當初建立商行是為了安置一批人,順便為戰後做些準備,沒想到用智腦裡遺留的物資配送方案簡化後組建起來的商行,遠比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需部門效率都要高得多。

  同盟高層本來只是扔出幾塊沒什麼肉的骨肉給商行,後來發現商行的效率更高、速度更快、費用更省,便把越來越多的生意扔過來,商行經營的範圍也越來越廣。不知不覺中,這個組建沒有多久的商行已經變成一個龐然大物。

  看著一夜之間大變樣的施泰因,埃爾文和坎貝爾心裡頗不是滋味。他們突然感覺,原本想給利奇一個下馬威的念頭實在太不切實際。不知道什麼時候,兩邊的實力已經完全拉開。

  開會的地點在騎士總部。

  此刻騎士總部會議廳裡的圓形會議桌前,已經坐著利奇、羅拉莉絲、嘉利、翠絲麗、阿羅多和海格特。

  海格特同樣也是被一架飛翼接來,不過他到的比利奇晚。

  這幾個人裡,羅拉莉絲和翠絲麗分別是帕金頓和奧摩爾的代表,此刻在施泰因的四萬帕金頓騎士都歸羅拉莉絲統帥。

  以往沒有帕金頓的軍隊參戰,羅拉莉絲的地位雖高,卻和其他各國的部隊互不統屬,但是這次不同。

  駐守這裡的帕金頓部隊的指揮官只是一個伯爵,以往連謹見羅拉莉絲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仍舊讓那個伯爵擔任指揮官,而羅拉莉絲身為利奇的保鏢,地位顯然在那個伯爵之下。這對於等級森嚴的帕金頓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

  所以把四萬人馬暫時歸到羅拉莉絲的名下變成一件順理成章的事。

  雖然和埃爾文不對頭,看到他進來,利奇卻不會失了禮數。他站起來朝埃爾文打個招呼。

  埃爾文當然也要還禮。利奇擁有的最高身份是西線總指揮,整個聯合指揮部裡只有七、八個人的地位與之相當。當初莉娜的父親博斯羅瓦沒有達到這種地位,更別說埃爾文;他千方百計想當上蒙斯托克抵抗軍總指揮,這個頭銜差利奇的頭銜有十萬八千里遠,如果談論地位的話,他現在只能仰望利奇。

  剛一抬頭,埃爾文的臉色大變。

  臉色同樣為之一變的還有跟在埃爾文身後的坎貝爾和卡隆。

  「輝煌?不……准輝煌……這……這怎麼可能?」埃爾文的腦子一片空白。

  誰都知道利奇的修練速度快得異乎尋常,但是五年時間,從一個騎士血脈剛覺醒的後天覺醒者修練到准輝煌的境界,實在太讓人難以想像。

  除了震驚,埃爾文的心中更多的是絕望。

  在蒙斯托克,准輝煌騎士已經有足夠的資格踏足權力的巔峰。這個等級的騎士裡只有卡隆一個人被壓在底下,其他人至少能得到一個指揮官的位置。

  更何況以利奇的修練速度,晉陞天階也就三年五載的事,到了那個時候,他和坎貝爾就算連手也壓制不了。

  「剛剛晉陞不久,根基還不是很穩,不能和你們幾位相比。」利奇顯得謙虛,這是他從大叔那裡學來的。

  以前實力比較弱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所以他顯得挺高調;但現在他有實力了,可以適當低調一些。

  「人全都到齊了,我們開會吧?」利奇雖然決定低調,但是他不打算放棄會議的掌控權。

  埃爾文在來的路上原本想稍微爭一爭,至少要表示他的不滿,但此刻他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開會之前,我首先要對各位說一聲抱歉。我要宣佈的是已經被聯合指揮部認可的反攻計劃,為了確保不會洩密,聽完計劃之後,各位必須逗留到計劃開始之後。」

  利奇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除了羅拉莉絲之外,其他人都被震得不輕。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嘉利:「反攻將會在最近這幾天開始?反攻的主力不是借來的德雷達瓦軍隊,也不是獨立軍,而是駐紮在施泰因的帕金頓軍隊?」

  嘉利會做出這種判斷是因為她仔細研究過西線剛經歷的反攻戰。那場反攻戰能打得如此順利,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利用大型飛翼突然將數萬騎士直接運到聯盟西線各國的腹地,攻擊那些交通樞紐。

  利奇沒有回答,而是用目光掃視埃爾文和坎貝爾;他想要確認這兩位的想法。

  「需要我待多久都行。」坎貝爾已經認清現實。

  「我也是。」卡隆根本用不著遲疑,他本來就站在利奇這邊。

  埃爾文同樣也點頭,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退出。

  「根據現有的情報,瓦雷丁的大部分軍隊已經抽調往東線,他們在蒙斯托克的佔領軍只有不到十萬。這十萬軍隊裡有三萬駐守在裴內斯,另外有五萬分別駐守在和裴內斯鄰近的幾座城市裡。剩下的兩萬軍隊分散在蒙斯托克全境,很多城市只有一個中隊……」利奇一邊說,一邊看著眾人的反應。

  很快他知道,這些情報對於埃爾文和坎貝爾來說沒有什麼特別,顯然他們早就知道這些。

  這意味著他們手裡都有自己的情報網。

  又或許是當初投降瓦雷丁的人裡,有人已經開始和他們聯絡了。

  「如果我們進攻的話,這些城市肯定會被夷為平地。別的城市可以不管,裴內斯是蒙斯托克的首都,應該盡可能保全。」

  利奇再次注意眾人的反應。

  在場的蒙斯托克人裡,除了他這個後天覺醒者,其他人都是從小在裴內斯長大,在騎士學院一直待到十二歲;裴內斯是他們最熟悉的城市。

  這其中又以埃爾文對裴內斯的感情最深,他的家族就在裴內斯。

  所以利奇看到只要是蒙斯托克人全都點頭。

  「根據剛剛傳來的情報,敵方在佔領區總共有四個輝煌級的騎士,其中的三個在裴內斯,剩下的那個大多數時間都在歌舒亞。不過新年之後,一般會召開一次例行會議,以便制定整年的安排。到了那個時候,此人也會前往裴內斯。只要把他們幹掉,失去高階武力支持,瓦雷丁在蒙斯托克的十萬大軍可能會瞬間崩潰。」

  說實話,之前的幾天,利奇研究瓦雷丁在蒙斯托克駐軍的情況,結果讓他感覺到異常無趣。

  經歷過七個駕駭靈甲天階騎士的追殺,也經歷過被十個天階騎士和一個聖級強者圍困,現在的他對於區區四個輝煌騎士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再轉過頭來想一想,開戰之前的蒙斯托克只有五個輝煌級的騎士,其中坎貝爾和卡隆還只是准輝煌。

  瓦雷丁還拚死拚活,用了足足兩年時間才拿下蒙斯托克。

  兩邊實在太差勁了些。

  利奇感慨萬千,周圍的人則互相觀望。大部分人都明白,這次行動可能沒有他們的事。

  在座的人裡,輝煌級的騎士有埃爾文、坎貝爾、卡隆和利奇四個,實力已經和那邊相當,更別說還有羅拉莉絲這個聖級強者。

  不過大家都猜測羅拉莉絲不會出手,要不然就壞規矩了。

  就算她不出手,從德雷達瓦借來的人裡還有哈桑和另外兩個輝煌騎士。帕金頓在施泰因的駐軍也有四個輝煌騎士。

  大家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整整一個小隊的高階騎士。蒙斯托克什麼時候有過如此豪華的組合?

  「我參加這次行動。」埃爾文舉起右手,這次他的表現倒是不錯。

  這裡面多多少少也和他確實希望能保住裴內斯有關。誰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家被夷成一片廢墟。

  「我也是。」坎貝爾也說道。

  「算上我一個。」卡隆最後一個表態。

  「這一次不只是我們幾個人,兩大帝國和卡佩奇都打算支持我們。明天天亮之前還會有四十幾位輝煌級的騎士到達這裡;此外,還有一批特殊戰甲秘密運到這裡。」利奇稍微洩漏一些底。不過有些事他不打算說出來。

  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會這樣慷慨,主要的原因是:這次行動被當成未來戰爭方式的預演。

  雖然新型靈甲還沒有製造出來,但是主要難關已經攻克,出樣機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做什麼事都講究未雨綢繆,在新型靈甲沒有出來之前,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都想找機會驗證這種全新戰法。

  顯然西線戰場不是合適選擇,首先是那裡將會被羅索托人接管,三個國家都有意對羅索托帝國保守秘密。

  西線不行,他們的目光轉回東線。

  當初蒙斯托克和瓦雷丁被當成是新武器和新戰術的試驗場,現在再次啟用這片試驗場也算有始有終。

  再說,新型靈甲和新的戰法原本就是利奇搞出來的東西,由他主持這次試驗肯定最為合適。

  對於利奇而言,能夠從同盟借來這麼多尖端武力,他當然非常高興。

  至於那批戰甲原本是為了之前的行動準備,當初他猜到聯合指揮部高層打算將赤手空拳的荒漠聯軍投送到聯盟西線各國後方,所以他在「仙女龍4」的基礎上改造出一種變異戰甲。

  這種戰甲的機體機構和「仙女龍」差不多,只是為了減輕重量,採用一種高強度輕質合金,還用了大量的減重設計,一下子把重量減到只有「仙女龍4」三分之一的程度。

  可惜的是,這樣一改之後,造價變得異常高昂,別說德雷達瓦人用不起,就算帕金頓聖國也沒能力大規模配備。

  不過小規模製造還是可行的。當初只制了一百部,為了這次的行動,其中的一半被拿出來。

  他還有一件事沒說。這次運載他們突襲裴內斯的是剛設計出來的反重力運輸車。

  那是研究中心剛剛研發出來的一項成果。將反重力系統和飛行技術相結合,製造出一種在離地面二十公尺高度飛行的巨型飛行器。

  同盟高層選擇突襲裴內斯也是有原因的。

  裴內斯非常靠近北方,當初亞爾諾逃跑時是傍晚時分出城,中間還繞了一些路,第二天天亮時已經快要到達北方邊境,可見裴內斯離邊境有多麼近。

  地理位置決定它非常容易遭遇突襲,即便突襲失敗,突襲部隊撤回來也容易。

  瓦雷丁人將重兵投入在這個地理位置不合適的城市完全是無奈之舉。畢竟這是蒙斯托克都。

  利奇有時確實懷疑,當年開國者將首都設在裴內斯是不是考慮到有朝一日首都會淪陷,故意給侵略者製造一些麻煩。

  會議進行得異常順利。

  本來有可能搗亂的埃爾文現在已經不是威脅,剩下的坎貝爾打著漁翁得利的主意他當然不會主動跳出來。

  再說,兩個老頭之所以能和利奇較勁是因為他們的手裡各有數萬人馬,這是他們的本錢。

  但現在利奇完全擺出一副想要甩開他們自己幹的模樣。

  這樣一來反倒是他們慌了起來。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利奇確實有能力這麼做。

  萬一利奇真的靠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以及借來的帕金頓和德雷達瓦的軍隊光復蒙斯托克,到時候論功行賞就沒有他們的份。

  兩個老頭原本還一心討價還價,現在卻擔心自己會被邊緣化。

  會議的時間不長,為了保密,利奇沒有透露具體的作戰方案。為了這次行動,他特別準備兩台仿真系統。

  有這玩意兒在,他根本不需要談論什麼作戰方案。等到所有人員全都到達之後,在仿真系統上演練一遍,比花幾天時間反覆推敲作戰計劃來得直接與清晰。

  至於埃爾文和坎貝爾都希望討論的問題,比如戰後各方勢力怎麼安排?利奇根本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談論。

  想在討價還價中得到更多的好處,必須先顯示自己的實力。

  反攻瓦雷丁帝國是最好顯示實力的舞台,一切都等到攻克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之後再說。

  半個小時之後,會議結束了。

  從伯尼貝利開了六個小時的車到這裡,卻只開了半個小時的會,埃爾文和坎貝爾都感覺憋悶;更憋悶的是他們還要待在施泰因,一直待到行動開始。

  突然坎貝爾靈機一動,他朝著利奇走去。

  利奇正把阿羅多和哈桑介紹給海格特。兩邊都是他的朋友,而且將來也會是長期合作的盟友,他當然希望兩邊能夠關係密切。

  這其實是構建屬於自己的圈子。圈子裡的人互相扶持、溝通有無,就算發生爭執,解決起來也容易一些。

  利奇以前不明白這些,但現在到了這個地位,他自然而然就會了。

  相對而言,和純粹因為利益而構成的圈子,他這個圈子至少還帶有友情成分。海格特的性格比較灑脫,而阿羅多和哈桑這兩個德雷達瓦人性格雖然完全不同卻都是爽直之輩,所以幾個人談得投機。

  坎貝爾一過來,他們立刻停下。

  互相打個招呼之後,坎貝爾並沒有沖利奇而去,那樣太明顯了。他首先找的是哈桑:「我對昆塔古姆岡特流傳的刀術慕名已久,一直想找一個刀道好手切磋一下;再說,這次我們要共同行動,如果互相能夠多些瞭解,那是再好不過。」

  這話說穿了就是想挑戰哈桑,只不過這番話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當然坎貝爾真正的意圖不是哈桑,不管勝負,他等一會兒都會再找利奇切磋一番。

  「好啊!」哈桑立刻答應,他的蒙斯托克語是剛剛學的,顯得異常生硬。

  不只是他,旁邊的阿羅多也兩眼放光。要不是他的實力不夠,離准輝煌境界還有一段距離,恐怕他也會攪和其中。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裡的修練之路和外面世界有很大不同,那裡的人不贊成埋頭苦修;他們認為只有不停地找強者對決,實力才能越來越強,武技才會越來越精湛。

  哈桑沒有看出坎貝爾的真實目的,利奇卻看出來了。

  正如埃爾文和坎貝爾想的,他同樣打算在武力方面震懾這兩個傢伙。

  「我也有些手癢,乾脆我們來一場混戰,怎麼樣?」利奇隨口問道。

  所有的騎士總部都差不多,都是類似城堡的構造,正中央大多會有一塊空地,可以用來操練或對決。

  利奇和哈桑臨時換了一身衣服。他們原本都穿著戰鬥服,對決的話對其他人顯得有些不太公平。

  四個人各站在空地一角。利奇手握一對彎刀,哈桑用的也是彎刀,不過只有一把,兩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夥的。坎貝爾個子矮小,但是出人預料,他使一把兩公尺長的長柄雙刃戰斧。相對而言,埃爾文顯得傳統多了,他的武器是雙手大劍。

  「我來討教一下昆塔古姆岡特的刀法。」坎貝爾一邊說著,一邊朝哈桑衝去,靠近到十幾公尺的距離,他的大斧橫著朝哈桑掃去。

  這是老頭狡搰之處,他選定哈桑為對手,等於把利奇留給埃爾文。

  實際上論境界的話,他和利奇交手更合適,因為他們都是准輝煌級的人物而埃爾文和哈桑卻是真正的輝煌騎士。

  只聽到一陣金屬摩擦聲劃破天際,哈桑的刀和坎貝爾的大斧交聲在一起。一招之間,兩把兵刃連續交擊十幾下。

  兩個人的出手都很快。

  坎貝爾用的雖然是重武器,走的卻是詭異快疾的路子。他的斧被稱為「鬼斧」。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能知道他的斧頭下一刻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哈桑的刀法則是一派老辣沉穩的風格,他的刀法和當年博斯羅瓦化繁為簡、古樸大拙的劍法有幾分相似,都是將無窮變化藏於平淡無奇的一擊之中。

  只是片刻間,兩個人的高下清清楚楚顯露出來。坎貝爾明顯遜色一籌,一開始時他的前後左右都是一條條似虛似幻的斧影,但漸漸地他的出手變得慢了下來,而且中路已經搶不進去,所有的斧影都被逼在外圍。

  一看到這種情形,埃爾文不得不出手。他單手提著那柄雙手大劍,手腕微微一振頓時劍光一展,這柄大劍如同一條靈動巨憐,朝著正在交戰中的兩個人捲去。

  埃爾文的劍法又是另一種風格。他的劍看起來似乎緩慢至極,但是等回過神來,劍光已經到了眼前,想要格檔又會發現劍光如同麵團,毫不著力。

  哈桑一開始沒有注意,等到他連續幾刀劈砍在埃爾文的大劍上,他突然感覺手中的刀像是點在膠水裡,有些活動不開。

  他連忙抽刀急閃,身體連退出七、八公尺。

  輝煌騎士只要稍一交手就可以知道各自的份量。哈桑立刻感覺出來,埃爾文的實力在他之上,而且這路劍法也不一般,至少是絕學中的上品。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中的武學體系和外面的體系完全不同他們不太講究刀法都是相同的,只是因人而異演化出各種變化。

  哈桑沒有急著和埃爾文交手,他在琢磨怎麼破埃爾文的這一招。

  這同樣也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武學體系的特點。他如果能破這路劍法,從今以後類似的劍法對他沒有任何作用,而且他的武技也會更進一層。

  這也是大長老米哈伊恩希望他們能出去走走、多找人交手的原因。

  三個人正糾纏在一起,突然他們同時感覺一陣寒意襲來,緊接著一抹暗淡青影朝他們掠來。

  哈桑第一個做出反應,他再次側身疾閃。

  對於利奇的出手,他挺熟悉,只不過利奇這次出手,速度之快和受傷之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坎貝爾和埃爾文的反應也不算慢,一個將大斧檔在身前,另外一個振動手裡的大劍,劍光瞬間化為盪開的波光,將身體正前方完全籠罩起來。

  三樓暗淡青影瞬間飛至,緊貼著三個人的身體滑過去;利奇原本就沒有對準人出手。

  不過警告之後,他再也不客氣了。他的雙手交叉斬出,月牙形刀刃上流光亂閃,每一刀斬出都有青影晃動。

  這一次,利奇沒有刻意追求出刀無形無際,但是劈出的光輪飛得太快,超過人眼能夠捕捉的範圍,只能看到一片青影,除此之外就是空氣被擾動之後微微的扭曲。

  要不是他的實力還不夠,鬥氣只是凝實,做不到如同金屬般堅韌、鋒刃般銳利。手裡也沒有那部外號「大門」的殘破神甲,說不定他可以像老伯一刀斬破空間。

  雖然沒有那樣的威勢,用來對付眼前這三個人卻已足夠。

  此刻的埃爾文、坎貝爾和哈桑只能拚命展開他們的「域」,盡可能地將利奇的攻擊偏轉,實在不行的話就只有用兵刃格擋。

  相對而言,實力最差的坎貝爾防守時倒是挺佔便宜,他的巨斧如同一面盾牌,重重斧影將身體護住;最無奈的是哈桑,昆塔古姆岡特的武技講究的是一往無前、攻擊強悍,但防守就有些差勁了。

  埃爾文和坎貝爾全都是老牌輝煌騎士,兩個人都領悟屬於自己的勢。

  勢是招式的凝練。招式是死的,勢是活的,一旦領悟出屬於自己的勢,攻防之間很少有破綻。

  哈桑不會這一套,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武技本來就沒有固定招式,自然也凝練不出勢。這是他們最大的弱點,所以他被利奇這一輪快攻打得手忙腳亂。

  利奇同樣也沒有領悟勢,武技本來就是他最大弱點。他有「鏡。反射」、「金絲繭」這兩種超強防禦技,有「光輪斬」、「無空劍」這種殺招,再加上「御風」、「幻影分身」的絕世身法,同級戰鬥中他可以佔據上風,甚至還可以和高一級的人交手。

  如果這些都不行,說明對手實力太強,他肯定會考慮逃跑,所以一直以來他沒有機會用武技和人周旋。

  此刻也是一樣,「光輪斬」超快的出手速度和連續攻擊速度,足以讓他以一敵三。武技是將戰技靈活運用的技巧,但當戰技高下相差很遠時,武技的用處也就不大了。

  對面那三個人全都清楚這一點。

  「好了,別打了。」埃爾文大喝一聲,身體向後滑開十幾公尺遠。

  另外兩個人也連忙跟著停止。

  埃爾文剛一開口,利奇就停手了。對他來說,目的已經達到。

  看著雙手特刀交叉於胸前的利奇,埃爾文和坎貝爾心中全都充滿苦澀。他們當然知道剛才打得他們沒有還手餘力的是什麼,那是十七神技之中最擅長混戰的「光輪斬」。

  「你的『光輪斬』好像比記載中的要快得多。」埃爾文家族收藏的典籍裡,有關於「光輪斬」的描述提到,天階騎士可以看到發出的光輪,輝煌騎士則可以看到一道急速射來的光弧。

  利奇不會告訴這個人所有秘密都在他的刀上,他隨手收刀入鞘,然後說道:「屬於自己的武技才最為合適,所以我把『光輪斬』改了一下,減弱威力,卻追求速度。」

  這個解釋讓對面兩個人默然無語。如果是別人,他們絕對不相信,但是說這話的是利奇,他們不能不信。

  「鏡。反射」、「御風」、「神王功」、「金絲繭」都是利奇的傑作,他前前後後所學的功法,最後都被徹底改頭換面:「光輪斬」被改成這樣,改動還不大。

  「可惜了,『光輪斬』的威力本來就不大,經過這一改,威力似乎更小了。用在輝煌級的戰鬥中或許還有點用處,等到你晉陞天階時,這招恐怕就沒什麼用了。」埃爾文這次倒是難得好心。

  「到時候再繼續改進也就是了,不過我覺得或許夠了,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一旦沒有戰爭,武技再強也沒什麼用處,我從來沒有想過爭奪劍聖的頭銜,那太累了。」利奇確實有這種想法,這或許是他和其他騎士差別最大的地方。

  不過有一件事他肯定會去做,那就是修練到聖級。

  蒙斯托克還沒有出過一個聖級。

  騎士的世界就這麼簡單,一場戰鬥有時可以決定一切。

  眾人各自散去之後,埃爾文跑去研究那兩套仿真系統。因為以前和利奇的關係有些惡劣,所以他一直沒有機會接觸這種被列為頂級機密的機器,這次有機會,他當然要看個夠。

  他現在終於看清現實,對於騎士來說,實力才是至關重要的。

  老頭已經決定他和他的派系暫時蟄伏,轉而把目光投向下一代。

  他們的手裡有著其他派系無法比擬的優勢:高級、頂級功法全都不缺,只要肯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再加上嚴厲督促,頂多十年時間就可以看見成果。

  一想到這些,埃爾文甚至感覺這或許是個契機。

  所以他現在關心的反倒是仿真系統、新式戰甲之類的東西。

  坎貝爾的選擇卻不同。他找上海格特。他和海格特的關係還是不錯的,特別是青年軍剛組建的那段時間,那時的他確實一點沒有私心,所以青年軍的成員包括海格特在內都很愛戴他。

  現在雖然已經恢復不了過去那種關係,但是他敢保證,海格特不會排斥他。

  想要找海格特很容易。

  為了保密,剛才開過會的人全都被安排在騎士總部頂樓,這裡暫時和外界完全隔絕,連窗戶都徹底封閉起。

  對於這種安排,大家不感到驚討。

  坎貝爾和海格特找了一個緊靠馬路的窗口邊坐下。

  一開始,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看著窗外景色。

  和伯尼貝利死氣沉沉的感覺完全不同,施泰因顯得頗有生氣。

  施泰因的房子都比騎士總部低矮得多,從窗口可以看到遠處的住宅區。

  仍舊是地籠式的房子,前面一排房子的屋頂就是後面一排房子的院子。當初鋪下去的土,現在上面已經長出茂密植物,即便在冬天也仍舊能看到冬青樹之類的耐寒植物挺立在雪堆。

  在冬青樹叢之中,一家家人都忙著為過節做準備。

  蒙斯托克人有守歲傳統,戰爭爆發之前都是在自家大廳裡等候新年到來。現在那些地籠式的房子實在太狹小了,所以大家只能跑到院子裡。

  「以前我沒有注意過這些普通人,今天才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看到這些之後,我知道,我和埃爾文已經徹底輸了。」坎貝爾說的是心裡話,只不過他認輸不是因為眼前的景象,而是因為剛才那場對決。

  他現在這樣說,其實也希望海格特和利奇閒聊時提起這件事。像

  「那個傢伙出身於他們之中,自然最明白他們需要什麼。」海格特現在有些羨慕利奇的後天覺醒者身份。

  他的感慨和坎貝爾不同。

  海格特是真正對利奇佩服得無話可說。

  他覺得,利奇就算沒有如此強悍的武力也能強硬壓制住埃爾文和坎貝爾,因為這個傢伙已經控制住幾百萬流亡者。這幾百萬人吃喝穿用全都是利奇手下的女人在維持。

  手裡有兵,又掌握「民意」,其他人哪裡還有資格和利奇較勁?

  海格特以為坎貝爾現在也看透這一點。

  「你和西爾維姬什麼時候結婚?」坎貝爾似乎對海格特的事挺關心。

  這話問得海格特心裡一驚。他連忙含糊地答道:「等到仗打完了,反正我們已經等了這麼久,再等一、兩年也沒什麼關係。」

  「一、兩年?差不多吧。」坎貝爾不知道海格特已經心生警戒,他就事論事地覺得這個回答和他估計的差不多。

  戰爭打到現在這個程度,聯盟基本上已經回天之力,但想把聯盟徹底打倒還要一到兩年的時間。

  「不過,這場仗對我們來說,很快就要結束了。」坎貝爾確實敢說這話。現在的瓦雷丁已經不是當初的瓦雷丁,除了駐紮在裴內斯的三萬人馬是真正的瓦雷丁人,另外七萬人馬都是瓦雷丁帝國不知從哪裡拉來的雜牌軍隊。

  當初進攻蒙斯托克的精銳部隊,在過去兩年裡差不多消耗在東線戰場上。

  可以說,現在的瓦雷丁帝國已經是一個空殼,用手指一戳就會立刻倒下。

  以利奇手裡的兵力,如果全力推進的話,頂多一個星期就可以將蒙斯托克重新奪回來。之後就是進攻瓦雷丁本土。

  「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讓我們早些回復元氣。不過,這邊戰事結束之後,我會前往其他戰線。」海格特等於向坎貝爾洩底。

  在中線作戰過的他,眼光早已不再局限於蒙斯托克這片狹小天空。

  和利奇有著相同感觸,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間長達兩年的戰爭,現在看來顯得有些可笑。

  雖然有這個想法,但是他也擔心,自己前腳出門,後腳別人就來佔他的地盤。

  海格特不擔心其他人,他唯一擔心的是埃爾文的那群手下。

  有西爾維姬,他對於施泰因和伯尼貝利的情況瞭如指掌,他知道埃爾文已經快掌控不住他的派系。

  原因其實很簡單。自從布魯姆死了之後,埃爾文再也沒有地方籌措物資,而他手底下的那幫人可以說是積在一起的渣滓,但凡有點骨氣的人都不願意待在那裡。埃爾文的親孫子格洛德就和一群同齡人前往奧摩爾前線。剩下的這些渣滓做別的事不行,內鬥起來倒是一個比一個擅長,也算是繼承埃爾文的風格。

  「你還是早點和西爾維姬結婚。」坎貝爾這樣說等於告訴海格特,他不打算幫海格特看地盤。

  暫時代管別人的地盤看似不錯,但是替別人代管地盤,最後遲早要歸還,到了那個時候,他手底下肯定會有人反對。

  坎貝爾對自己的事非常清楚。他當初也和埃爾文犯了同樣錯誤,為了擴張勢力,一下子收了太多人進來,弄得手下良莠不齊,凝聚力遠不如以前的青年軍。

  「老元帥。」衝著坎貝爾的這番話,海格特覺得過往的長官還沒有徹底迷失自我,有些話他憋了很久:「我覺得當初青年軍剛組建的時候,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以前的青年軍多好啊。」

  坎貝爾也感覺一絲傷感,他並非沒有這樣的感覺。說到底,青年軍是他和布魯姆一手組建的,青年軍略帶激進的章程其實出自他之手,布魯姆不喜歡那種風格。所以論起對青年軍的感情,他其實更深。

  「把你的人清理一下吧,我雖然已經自立門戶,但是我從來沒有說過退出青年軍,我的手下也有一大批青年軍成員,他們也沒有說過自己不再是青年軍的一分子。」海格特拋出了橄欖枝。

  他在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這個選擇。

  布魯姆一死,海格特已經看出來將來的蒙斯托克是利奇的天下,沒有任何一支勢力能和獨立軍相抗衡。

  按照利奇設想的軍分區制度劃分勢力範圍,獨立軍肯定會佔據大半地盤,剩下的就是其他幾家瓜分。

  有一點非常明確:埃爾文的派系已經徹底廢了,剩下的是他和坎貝爾。與其爭奪有限資源,還不如合併在一起,好好經營這塊地盤。

  海格特不介意讓坎貝爾的地位在他上面,畢竟是老長官了;再說他的勢力雖大,卻有一個致命缺點:等級太低。

  他本人只是王牌騎士,整個軍團裡實力最強的只有榮譽級,他本來就在為此煩惱。如果和坎貝爾合併,問題就解決了。

  同樣海格特也不擔心他手下的人會造反。摩撒賴也是青年軍成員,克勞德雖然不屬於青年軍,但他的資歷畢竟淺,而且對現狀也頗為滿足,至於再下面一級的軍官大多是青年軍成員。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坎貝爾手下那些不安分的人物。

  海格特的提議已經說得很清楚,坎貝爾不可能聽不明白,他的心頭頓時一動。

  他也看出這個提議的好處。

  「現在的青年軍確實應該整頓一下。」坎貝爾點頭,他接受海格特的提議。

  如果在一年前,他或許還會有所猶豫,但是現在有了埃爾文這個反面榜樣,他早已感覺到人多未必會有發言權。

  突然坎貝爾笑了起來,他看向左右,然後湊到海格特耳邊輕聲說道:「恐怕我一動手,埃爾文也會採取同樣動作。」

  「不會吧?他也要把不聽話的人踢出陣營?」海格特有些難以置信。

  「以前拉攏那麼多人是為了爭奪發言權,現在發現那些人都是包袱,而且很難控制,埃爾文當然要另外考慮。別忘了他的兒子和孫子都在中線打仗,幾年來也積累不少戰功。」

  說到這裡,坎貝爾猛地捶了一下大腿,神情看來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奈,好半天才從牙縫迸出一句話來:「這頭老狐狸,當初我和布魯姆全都被他耍了。」

  此刻的他才猛然發現,埃爾文根本就是玩兩面策略。一邊隨意拉人壯大勢力,和他們玩弄權術,一邊卻把兒子、孫子全都送往奧摩爾前線。

  他剛才仔細一算,蒙斯托克原來豪門世家的成員,那些真正血統純正的後輩一個都不在伯尼貝利,而且三年下來,這些人在奧摩爾前線都幹得不錯。

  被坎貝爾一提醒,海格特也恍然大悟,兩個人面面相觀。他們原本對埃爾文有些看不起,只感覺此人自私守舊、貪楚迂腐,根本是一個小丑角色,以前之所以能成為第二把交椅完全是因為他的身份,以及蒙斯托克的體製造成。

  但此刻他們如同醒醐灌頂,終於明白那些豪門世家能在蒙斯托克屹立七個世紀之久,肯定有它的道理。

  【第三十六卷完】
2014-9-25 17: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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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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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七卷

  出版日:2011-01-28

  內容簡介:

  為了建立理想中的軍政體制,蒙斯托克一切舊有勢力都必須剷除,為此,利奇重新規劃了蒙斯托克的情報體系,並趁機削弱了馬龍的人馬,一場大清洗即將從施泰因開始……

  裴內斯的奪還戰役將是收復蒙斯托克的第一步!在這裡,利奇遇到了意想不到又值得尊敬的故人。

  故人的出現,將使裴內斯的奪還計劃產生什麼樣的變數?同盟軍方所策劃的戰略能夠完全成功麼?

  【第三十七卷】第一章:台前幕後

  入夜,整排的燈亮了起來,施泰因一片明亮。

  如果是和平時期根本不算什麼,每天夜晚都是這樣;但現在是戰爭時期,像這樣到了夜裡仍舊大放光明的景象,已經三年沒有出現過了。

  除了燈還有火堆,那是一個個用鐵絲編成的籃筐,裡面堆著劈砍下來的木材,火燒得頗為旺盛。

  每個火堆旁總是圍攏著一圈人,大家烤火聊天,手裡一刻不停全都拎著烤叉,時不時地翻轉一下;叉在烤叉上的食材「吱吱」往外冒著油脂,濃郁香氣四處瀰散。

  負責烤東西的大多是男人,女人們則忙著把食材一一串在烤叉上面。

  此刻最快活的莫過於小孩們,他們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嘴饞了就跑回自家大人身邊,拿上一串烤好的東西,然後一邊啃著,一邊找其他孩子玩。

  突然,「轟」的一聲輕響,一枝禮花飛躥到空中。等到人們轉頭看去,禮花已經在半空中驟然炸開,化成紅的綠的點點星光。

  阿麗亞娜弄了四十枝禮花。她找了幾個這行的老工人,用一天時間手工趕出來的。

  因為數量少,所以只能隔幾分鐘放一枝。

  這已經非常難得。此刻除了帕金頓聖國,其他國家根本沒有慶祝新年的意思,即便剛經歷一場大勝的德雷達瓦和獲得西線勝利的羅索托帝國,也都冷冷清清。前者因為仍在打仗、沒心思慶祝;後者則是因為無法高興,他們的首都幾乎被夷為平地,無論軍隊還是平民都損失慘重,所以舔舐傷口還來不及呢。

  此刻利奇也和其他人一起等候新年的到來。

  他家門前也有一個火堆。和其他人家一樣,他和老爸站在火堆旁邊翻動烤叉,老媽、玲衣和表姐處理食材。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火堆邊圍攏的人比其他地方都多。

  有資格靠近這裡的全都是復興黨高層中的人物,他們過來當然不是為了吃點東西。

  以往總是如影隨形跟在利奇身邊的羅拉莉絲這次沒有過來,此刻羅拉莉絲站在數百公尺外的騎士總部樓頂。白天開作戰會議時,利奇已經說過,知道作戰計畫的人必須等到行動開始之後才能離開,羅拉莉絲當然也不能例外。

  雖然沒有待在利奇身邊,羅拉莉絲卻絲毫不敢鬆懈。從樓頂可以看到利奇的家,此刻她的眼睛正掃過每一個接近利奇的人。

  這點距離對於她來說不算遠,如果出事的話,她瞬息間可以趕到。憑利奇的實力,只要不是聖級強者,絕對可以抵擋片刻支撐至她的到來。

  羅拉莉絲不跟著利奇的另外一個理由是,那些復興黨成員肯定要和利奇談論有關蒙斯托克未來安排的事宜。她身為一個外國人,而且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外國人,不適合出現在那種場合。

  羅拉莉絲知道這一點,利奇也知道。正因如此,他不等其他人開口,一邊翻一邊說著自己的想法。

  「各位可以放心,我不喜歡獨裁統治,蒙斯托克還是以共和政體最為合適。」力氣弦扔了一個定心丸。不管別人之前如何猜測,有了這個保證,大多數人應該能夠安心。

  「不過,」利奇話鋒一轉:「雖然仍舊是共和政體,但是很多地方會和以前大不相同。我出生於拉沃爾省,拉沃爾省的面積在共和國的各個省份裡名列第六,人口名列第十一位,生產總值名列第九,在蒙斯托克總共二十四個省裡不能算差,但我到了裴內斯之後卻發現拉沃爾省一點影響力都沒有,裴內斯好像是裴內斯人的,而不是這個國家的首都。」

  利奇首先丟出這個問題就是為了拉攏非裴內斯的復興黨高層人員。

  以前裴內斯的政治豪門拚命排斥外來政治勢力,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把持共和,這是一件很不得人心的事。

  在利奇的計劃中,裴內斯那些豪門世家全都是必須徹底清除的勢力。

  那些豪門世家在蒙斯托克投降時全都做了兩面準備,一部分人逃往同盟,另外一部分人留在裴內斯,後者有不少都加入投降政府。

  但凡有一、兩個家族例外,利奇只會認為那是個人行為;但全都如此,肯定是兩頭下注,沒有比這更卑鄙的。

  「我打算倣傚那些聯邦制國家,改變以前國民議會的結構,變成每個省份都有固定的幾個席位,加強地方影響力。各級議會也是一樣,每個省劃分成若干地區,每個地區擁有差不多數量的城市……」

  利奇還沒有說完,底下的人已經交頭接耳。

  復興黨的成員來源非常複雜,有政治世家出身、有職業政客、有公務員,也有藉戰爭機會突然躥起來的人物。

  後面三種人對於利奇的提議樂觀其成,因為這意味他們有機會往上爬。只有出身政治世家的復興黨員中,有人不太願意接受這種改變,這無疑削弱他們的權力。不過這類人的意見也不統一,因為自身權力被削弱的同時,也意味他們有機會爭奪更高層次的權力。

  復興黨高層裡面有四、五個人,臉色異常難看的站在一邊,不過他們全都一言不發,旁邊的人則有意無意地朝著他們張望。

  這幾個人正是裴內斯政治豪門出身。對於利奇剛才的那番話,他們當然最為反對,不過這幾個人都很聰明,知道自己就算反對也沒用,所以乾脆一言不發。

  他們想的是回去之後怎麼聯絡其他人,就算明著不反對也要暗中加以破壞。

  這幾個人的背後是曾經掌控蒙斯托克幾個世紀之久的政治豪門,這些政治豪門現在全都聯合起來。

  利奇其實早就注意這幾個人,不過他不是很擔心。

  他雖然對政治博弈不太瞭解,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政治博弈中能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實力。

  此刻同盟中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這三個主要國家和他的關係異常密切,那些過往的豪門想借外力只有找羅索托帝國。如果那些人真的這樣做,他有足夠的理由把他們連根剷除。

  「我覺得總統制也有問題,不如改成總理制。」利奇又提出一個提議。這其實是為了弱化中央權力,盡可能加強地方上的權力。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點私心。

  如果蒙斯托克仍舊採用總統制,他的老爸頂多在議會裡謀取一個閒職,老爸的能力實在不足;但採用總理制的話,總統只是一個無關輕重的人物,只要人脈和形象過得去就可以。

  他的老爸坐這個位置正合適。

  這一次倒是沒人反對。施行總理制,權力相對分散,對於大家都有好處。更重要的是,很多人仍舊擔心利奇搞獨裁。如杲是總統制,只要扶植一個傀儡總統,利奇可以躲在幕後操縱一切,而這個傀儡的人選,他的老爸顯然非常合適。施行總理制的話,想要玩獨裁就必須控制內閣所有成員,難度至少高一些。

  看到大家都沒有提出質疑,利奇拋出最重要的決定。

  「這次蒙斯托克到了亡國邊緣,是因為幾百年來對軍隊和騎士的壓制實在太嚴重了,我們必須把這段恥辱的歷史牢牢記住,做任何事絕對不能缺乏遠見。」利奇這次等於把矛頭對準當年共和國的創始人。

  這只是開始,他已經準備一連串後招,絕對會讓那些「偉人」的名聲變得和爛泥差不多,讓任何人都不會想起以前的蒙斯托克共和國。

  看了大家的反映,利奇繼續說:「重新組建政府時,軍隊將會獨立出去,名義上仍舊受控於政府,實際上會擁有獨立體系;任何和軍隊有關的行業也會獨立出來,或是向民間招標,或是由軍隊自己組建工廠。不過為了保證軍隊不會完全失控,軍費使用的情況將由政府監督。而且每年的軍費預算也要由議會通過。」

  利奇再次停下,他又看了看眾人的反應。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周圍的人大多無動於衷。

  這雖然打破政府高於軍隊、政府掌控軍隊的傳統,會讓眾人有些不爽,但是這沒有危害到他們的利益。

  就算有人不滿,也要等到政府重新組建、那些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之後。現在一切都是空的。

  再說,能夠玩政治肯定都是一幫聰明人,而聰明人肯定都識時務,自然看得出現在是軍隊執掌權力。這時想要約束軍隊的權力簡直就是找死。

  「各個省份的重要程度都不一樣,像米亞格拉、多倫這種繁榮省份和比爾德、阿司雷克這樣不發達的省份擁有同樣影響力,豈不是對前者太不公平了?」底下終於有人提出質疑,不過這個人聰明地迴避後面的敏感話題,而是衝著第一條下手。

  「我記得好像有個人說過,窮人和富人應該擁有同樣說話的權力……唉,可惜這個人自己說的話,自己都沒有做到。」利奇用滿是嘲諷的口吻歎道。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蒙斯托克的開創者之一,而剛才提出質疑的傢伙正是裴內斯政治世家的代表。利奇算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順帶有意無意貶低共和國的開創者。

  半年前他還在天之城時就讓安妮莉亞幫了他一個小忙,替他搜羅一群很有政治經驗的顧問。他給這些顧問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尋找共和國開創者說過的話、寫過的書裡的漏洞。

  此刻的他完全是有備而來。

  「這樣逐級設立議會,會不會造成政體臃腫,效率太低啊?」又有人跳出來提出質疑。

  「蒙斯托克缺的一直都不是錢。」馬龍在一旁淡淡地說道。他當然要擁護利奇的主張,首先他和利奇是同盟,其次這套體系對他有利。

  相對於政治世家的成員,像馬龍這樣的「政治暴發戶」還沒有考慮過世世代代地把持政壇,把權力一直傳承下去,他們有大部分人還沒有產生家族概念。

  「效率低下總是一個問題吧?」那個人仍舊不屈不撓。

  「效率低下有時也是一件好事。我在學校讀書時,曾經看過有人因為仗義執言而遭到逮捕,那些警察的效率倒是挺高的。」利奇冷哼一聲。

  如果是別人說這番話,對面那個人肯定會認為這根本不是駁斥的理由。但利奇這樣說卻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而且在場的人全都聽懂他的意思,他是鐵了心要削弱豪門世家的權柄。

  「按照不同地方的人口數量給予相應席位,這應該更公平吧?」又有人說道。

  利奇原本打算說「不」,因為這和他原有的打算不一致;轉念一想,這個提議確實有道理,而且這樣可以讓各地方的官員多花點心思在地方治理。

  「這可以考慮。」他點了點頭。

  利奇點頭了,其他人自然也跟著點頭。

  「我還有一個提議,復興之後的蒙斯托克就稱為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以便和以前的共和國有所區別。這可以讓我們牢牢記住這段屈辱的歷史,讓我們知恥而後勇。」馬龍終於跳出來。

  這其實是利奇的意思,不過利奇本人不適合公開說出來。他這樣做實際是為了否定之前的共和國,和之前的共和國徹底割裂。

  「我贊成。」利奇第一個表態。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事實上就算那幾個政治世家的成員也沒有看出這個提議的險惡用心,反倒感覺自己成為第二共和國的開創者,遠比變成共和國的復興者要風光得多。

  七枝禮花飛到空中,在一連串爆炸聲中,化成七種顏色的星光。

  此刻已是子夜時分,當星光飄落時就意味著新的一年到來了。

  當禮花炸開時正是慶祝活動的高潮過去之後,熱情也漸漸散去。

  現在是大冬天,大家已經在風雪中吹了整整一個晚上,所以子夜一過,人群紛紛離開,大部分人鑽回自己的家。

  利奇今天晚上不打算回騎士總部,他和父母一起進入房間。

  他的父母住的地方仍舊狹小擁擠。

  也正因為他家的堅持,復興黨裡的高層才不好意思搞特權。為了這件事,在背後罵利奇老爸的人不在少數。

  利奇一家回去休息,其他人自然沒有理由跟過來,但是馬龍和賓得卻一起進來。利奇的表姐跟在賓得身邊,這兩個人看起來頗為恩愛,不過利奇卻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深深隔閡。

  狹小的房間勉強可以擠下所有的人。三個女人直接坐在床裡,利奇的老爸坐在床沿,利奇靠門坐著;這裡比較冷,只有他受得了。

  沒有外人,幾個人說起話來直接而坦誠許多。

  「最近復興黨內部不太穩,據我所知是那些老政治豪門搞的鬼。他們弄了幾個人進來,到處收買高層的人,復興黨裡至少有三成的人已經私底下和他們達成一些交易。」馬龍有些後悔當初為了擴張勢力,拉了太多人進來。

  那時候他這麼做是因為對利奇的未來不太有把握,根本沒想到利奇和獨立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用不著擔心這些,當初沒離開裴內斯的人根本用不著在意,他們能夠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離開裴內斯的人,前期大部分都針對我和我的父母做過一些事,同盟的情報部門早就盯上他們,我手上有的是對他們不利的證據。」

  利奇一陣冷笑,轉頭說道:「你替我弄一份清單出來,讓我知道哪些人被收買了。」他沒說打算怎麼處理這些人。

  不過馬龍和賓得是幹什麼的?他們一聽利奇的口氣就明白利奇要怎麼做。

  「如果你要這方面資料,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馬龍這樣說等於毛遂自薦。他以前幹過這類事,雖然幹得不多,但是羅織罪名這套東西還是挺熟悉的。

  「用不著。」利奇一口拒絕,他不想落人把柄,就算要羅織罪名,他情願拜託安妮莉亞幫忙;更何況他不想和馬龍走得太近:「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以前蒙斯托克只有內務部這個情報部門,內務部主要是對內,那幾位開創者好像對外部威脅不怎麼害怕,反倒更擔心內部的問題。」利奇反對那幾位偉人已經成了習慣,就算在自己人面前也會把這種不屑流露出來。

  馬龍和賓得的神情微微發生變化,他們已經聽出名堂。

  果然利奇緊接著說道:「我打算另外設立幾個情報體系,一套由軍隊控制,一套歸外交部。當初米莉亞曾經組建一個情報網,聽說這個情報網現在由你的人接管,你還是重新交給她吧,這個情報網以後屬於軍隊體系。」

  馬龍的臉色異常難看。這是分他的權,而且各國情報體系裡,由軍隊掌控的情報體系往往權力最大,其次是外交部。像內務部這樣的情報系統,一般來說做的是打雜工作,以前的蒙斯托克完全是畸形發展。

  更讓馬龍難以接受的是,利奇居然要他把情報網還給米莉亞。

  為了這張情報網,他和米莉亞撕破臉,可以說徹底得罪那個女人;他甚至一度想過乾脆把那個女人殺掉,但考慮到那個女人背後的六個姐妹,他最終放棄這個念頭。

  「沒問題。」馬龍笑著說道,他的笑容非常溫和。馬龍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情報部門實在太敏感,這東西有時比軍隊還可怕,他很清楚如果他拒絕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

  利奇並沒有感到奇怪,他知道馬龍肯定會答應。

  說實話,殺一個復興黨的邊緣成員至少還要想好理由;殺馬龍這幫人根本連理由都不用找。原因很簡單,搞情報的人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外人都不會、也不敢過問。

  利奇同樣也不在意當初的盟約。那個盟約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馬龍也知道這恐怕是最後一次和利奇打交道,所以他不肯放過最後的機會。

  「以前的共和國貪污腐敗現象非常嚴重,重建政府時,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方面的問題。」馬龍說道。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馬龍有事求他,或許這算是將情報網還給米莉亞的條件。

  「你有什麼建議?」利奇問道。

  「最好能組建一個專門機構,對政府官員和議員進行監督。」馬龍拋出自己的想法。

  以往內務部雖然權力很大,但對政府高層來說只不過是咬人的走狗罷了。每當選舉之後,新的一批官員上台,內務部的頭頭都會被撤換。

  這不是馬龍所希望的。

  所以他要準備這把利劍,誰如果敢對內務部下手,首先要做好被割傷手的準備。而且這個部門組建起來,內務部的權力將會進一步加強。

  以前的內務部名義上能在政府各個部門安插眼線,甚至在政府高官們的身邊也安排人,實際上卻不可能。

  所以戰爭一爆發,蒙斯托克大量機密外洩,從一開始就陷入被動,而竊取機密的間諜不但有很多是在政府部門供職,甚至還打入內閣幕僚團。

  這實在是最好的借口,馬龍早就想這麼做。

  再加上復興黨的失控更讓他明白一件事——玩政治,他確實比不上那些職業政客。失去利奇的支持,他和他的人可能會被玩死,所以他必須有一些特殊手段。

  利奇沒有立刻回答。他能夠理解確實有必要設立這種部門,但要不要交給內務部來管,裡面就有學問了。

  好半天之後他終於說道:「你另外分出一批人馬專門管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這個機構獨立於政府之外,直接向總統負責,和內閣無關。」

  利奇給馬龍那群人留了一條退路。一旦新的內閣上台之後,內務部肯定要讓出來。

  這是一條惡狗,有政府看管著還不會亂咬人,如果沒有這條鎖煉,情況就失控了。

  馬龍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提議組建的新部門幹的是得罪人的活,就算沒有後顧之憂,卻也沒了向上晉陞的餘地。

  利奇知道馬龍有些不滿,他琢磨一下說道:「你可以再分出一些人馬組建另外一個部門。這個新部門有權力介入任何調查之中,從刑事案件到官員貪污案件,再到和國家安全有關的案件。有這個部門參與其間,一方面能起到監督作用,免得有人上下其手,另一方面也增加破案的可能。」

  利奇這個念頭不是異想天開,這是蘇珊告訴他的。太古時代有一個國家就擁有類似這樣的組織,它的名稱是「聯邦調查局」。

  馬龍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這個部門讓他挺感興趣。

  事實上他原本想試探利奇能不能把警察系統交給他管。內務部做的事都是暗的,有時需要一些明的手段。

  不過他也擔心利奇不同意。一手掌握警察,一手掌握內務部,權力實在太大。

  此刻利奇提出來的機構在他的感覺中,有點像刑事偵探加檢察官的味道,只針對案件不針對人,也不會太得罪人。能夠插手所有案件的調查,權力不算不小,也有晉陞空間。

  馬龍決定接受這個提議。

  與此同時,他也明白利奇隱藏在這些提議後的警告。顯然將來蒙斯托克的情報部門將以軍事情報處為主,而且主要是對外,對內僅僅只是反間諜;想要像以往那樣用非常手段達到什麼目的,肯定不可能了。

  馬龍退了出去,房間裡只留下賓得一個外人。

  這是利奇的提議,馬龍也不好反對。

  直到確認馬龍走遠,利奇才對賓得說道:「之前我讓你考慮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賓得撓了撓頭。三年前的他英俊又瀟灑,要不然也不可能俘獲利奇表姐的心。但是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頹廢,一臉落腮鬍,有些不修邊幅,顯然利奇的表姐沒怎麼管他。從這一點也看得出兩個人在感情方面出了問題。

  「我還有選擇嗎?馬龍已經不可能完全相信我。特別是這一年來我越來越被邊緣化。」他的眼睛看向利奇的表姐,似乎想要妻子幫他證明。

  利奇的表姐裝作沒有看見,她的心裡多少有些埋怨。當初利奇刺殺了亞爾諾之後,大家都覺得利奇就算不會被審判,這輩子也毀了。那段時間復興黨剛組建,馬龍這幫人意氣風發,正要大展手腳,說話做事都有些趾高氣昂的味道,賓得也一改以前的慇勤,對她漸漸冷漠。

  正因如此,她和媽媽不久之後跟著姨媽前往帕金頓,就是不想受氣。

  等到利奇在天之祭上縱橫無敵,擊敗各國的天才少年,並且在天之祭後將波羅諾夫刺激得吐血,風向又一下子轉變了。接著亞爾諾一案不了了之,獨立兵團卻組建起來。

  到了這時大家看清誰最終會得勢。但賓得想要回心轉意已經晚了,理由很簡單,利奇的表姐已經和利奇上過床,被他征服於胯下。

  再往後,利奇發展越來越順利,地位節節升高,賓得卻因為身份尷尬,被馬龍一夥邊緣化,自然身價日下,越發被利奇的表姐看不起。她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昏頭找了這個丈夫。

  「我們畢竟是親戚,從今往後你跟著米莉亞吧。」利奇給了賓得一條路。

  他這樣做,一方面是給表姐一些補償。表姐和阿麗亞娜一起管理商行,財富方面不用愁;他現在給賓得一個位置,表姐身為賓得的妻子,地位水漲船高。

  另一個原因是他希望賓得能幫上米莉亞。

  米莉亞的手下有一批眼線,但是她和她的人畢竟沒有受過專門訓練,而馬龍顯然不可能幫米莉亞,所以她需要一個內行人指點,並且幫她謀劃。

  賓得點了點頭,他對這個結果已經有所預料。

  「我聽說馬龍身邊有幾個人私底下散播著非常惡毒的流言,有這回事嗎?」利奇問道。

  賓得苦笑起來:「除了那個老太婆,還會有誰?」

  他說的老太婆就是馬龍的丈母娘。

  當初大家剛到達施泰因時,老太婆就有些不安分,後來被利奇壓制下去;等到利奇去了天之城後,老太婆又故態復萌,這次就沒有人壓制,而且隨著時間過去,老太婆說的話、做的事越來越刻毒,甚至有好幾次讓利奇的父母感到難堪。

  利奇的老爸性子有些軟,對這件事當不知道。利奇的老媽忍不下來,所以她乾脆跑到天之城,後來又跟著去卡佩奇,多少有點惹不起、躲得起的味道。

  直到一年前獨立軍的地位徹底穩固,再加上阿麗亞娜和胖子查理組建商行,利奇的地位已經沒有人能撼動,利奇的老媽才回到施泰因。那個老太婆到了這個時候不得不收斂一些,不過私底下她的小動作一直沒斷過。

  「不只是她吧?據我所知,還有三、四個人喜歡跟她在一起。」利奇冷冷地說道。

  「還有馬龍的小舅子。老太婆對這個兒子非常寵愛,除此之外就是幾個長舌婦……她們都是從羅索托回來的……她們的丈夫都屬於親亞爾諾派系。」賓得越說聲音越低。這不是馬龍的授意,但在外人眼裡,特別對利奇來說,很容易認為馬龍有意針對利奇和利奇一家。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會幫馬龍爭辯幾句,但現在他既然已經脫離,也就沒必要多囉嗦。

  「當初馬龍曾經暗示過,如果我不滿意的話,他可以把那個老太婆解決掉,我拒絕了。沒想到這個老太婆變本加厲,那些惡毒言語簡直不是人說的,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她閉嘴。」利奇的眼睛盯著賓得。

  賓得滿嘴苦澀,他知道利奇是要他解決這件事。

  這是投名狀,一旦他殺了那個老太婆,從此和馬龍徹底對上,再也沒有緩和餘地。

  賓得只是嘴裡發苦,但其他人卻是眼珠瞪得溜圓。他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利奇將賓得留下來居然是要他殺人,而且殺的還是他們全都認得的人。

  雖然那個老太婆確實讓人討厭,但利奇的老爸老媽連想都不敢想,只是因為散播一些謠言,就要了那個老太婆的性命。

  「這……實在……實在太草菅人命了吧?」利奇的父親有些結巴。

  「這只是開始,也是一塊試金石,主要是看馬龍的反應。如果馬龍反應很激烈的話,那就不好意思了……」利奇很平淡地說道。

  利奇一家包括玲姨和表姐都感到渾身冰冷。雖然昨天在車上時,利奇已經告訴過他們,他可能會大開殺戒,但是那時他沒有針對某個人。

  此刻利奇卻明明白白地表示他要殺人,而且殺的是他們非常熟悉的人,實在讓他們難以承受。

  賓得從房間裡走出來,利奇的表姐沒有跟在他身邊,所以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往哪裡去。

  回家肯定不可能,那狹小擁擠、冷冰冰的房子根本沒有一點家的味道。

  猶豫半天,他最後朝商業區走去;他打算找一間酒吧泡一個晚上。

  商業區在中央大道的另一邊,想要過去只能走隧道。

  雖然隧道裡掛著馬燈,但光線仍舊非常暗淡。淡淡燈光下映照出一條長長的人影。

  看到這條人影,賓得立刻站住。

  「這麼快就出來?」那個人影問道:「他留你下來,想必是讓你留在米莉亞的手底下。」

  等在隧道裡的人是馬龍。他已經猜到利奇留下賓得的用意,甚至也猜到賓得的決定。

  「好好幹,你的前途遠大。」馬龍好不容易壓抑住心頭酸溜溜的感覺。

  他知道利奇雖然很討厭家族、血統之類的東西,但偏偏只相信身邊的人。

  這是一種悲哀,是每一個蒙斯托克人都有的慣性。

  從出門時賓得已經打定主意,所以看到馬龍在這裡等他,賓得沒有像以往那樣湊過去,而是走近幾步,稍微隔著一些距離說道:「頭,我是你帶出來的,這一點我不會忘記;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貪心不足的人物,其實對你我來說,未來絕對光明遠大。」

  「那倒也是。」馬龍笑著點頭:「走,我們去老地方喝一杯,那裡還有人在等我們呢。」

  聽到這些話,賓得的心裡終於平靜下來。他能感覺到馬龍把他當成一個合作者,而不像以前那樣區分為手下和兄弟。

  突然,賓得靈機一動。利奇剛才讓他幹的那件事讓他的心裡堵得慌,現在他終於有辦法了。

  賓得走到馬龍面前壓低聲音說道:「你的丈母娘和小舅子,還有他們身邊的那群婆娘,私底下散播的話已經傳到他的耳朵裡。這一次他不打算忍耐,剛才除了讓我跟著米莉亞,另一個任務就是讓這些聲音消失。」

  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馬龍。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馬龍的眼神中寒芒一閃,不過轉瞬間那縷寒芒被收回去。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老太婆的身體一向不怎麼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下。」馬龍很平靜地說道。

  他知道賓得把這件事告訴他並不是顧念以前的情誼,而是因為賓得不管做得多麼巧妙、多麼像意外死亡都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結果只會讓兩家從此結仇。

  馬龍知道賓得最希望的是他自己動手,不過他才不會這樣做。如果開口的是利奇,為了表示忠誠,他倒是會下這個手;現在沒這個必要,他頂多視而不見。

  至於他的丈母娘和小舅子,馬龍一點都不在意,這兩個人遲早都是禍患。只不過利奇的做法讓他感到憤怒,但憤怒過後他感覺到的是一絲寒意。

  他突然想到,這幾個人對利奇來說像是螞蟻一樣。

  馬龍暗自倒抽一口冷氣。他感到脖子上像是橫著一把快刀,這件事明顯針對他而來,如果他有任何異常反應,他的日子恐怕就到頭了。

  兩個人所說的老地方是商業區西側的一間酒吧。

  這是一間很小的酒吧,亞伯拉罕和西蒙斯佔據牆角邊的座位。

  看到兩個人進來,亞伯拉罕往裡擠了擠,留了一個空位。他隨口問道:「談得怎麼樣了?」

  馬龍一屁股坐下來,撓了撓頭說道:「還是老話正確,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不過他對我們還算客氣,給了我們兩條退路……」馬龍把利奇剛才的安排對其他人說了一遍。

  那兩個人面面相覷,好半天才苦澀地搖頭。

  「我早就說過那個小子不是省油燈,包德利他們還在合計怎麼給那個小子搗亂呢!居然想搶在那個小子前面進入裴內斯,組建臨時政府,還想把留在裴內斯的那批人也拉攏過去,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西蒙斯嘲罵。

  「他們找過你們了?」馬龍問道。

  「你來之前剛找過我們,而且不只一批人來找過我們。」亞伯拉罕答道。

  「你們是怎麼回答的?」

  「當然是朝他們點頭。難道告訴他們,他們的想法根本行不通?他們會信才怪呢。」

  「做得不錯。」馬龍拍了拍亞伯拉罕的肩膀:「那些傢伙確實很會玩政治把戲,可惜那些把戲必須在以往的規則下才有效。那個小子明顯在重新制定規則,原來的那一套怎麼行得通?」

  賓得也在一旁插嘴說道:「最重要的一點是,包德利那幫人沒有看到利奇已經在磨刀了。」

  「他打算大開殺戒?」亞伯拉罕問道。他在這幾個人裡負責計劃和情報整理,所以對這些最感興趣。

  「比我們原本想像的還要嚴重。」馬龍說道。剛才賓得告訴他的事讓他確認利奇的打算:「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進入裴內斯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挖墳,把開國那幾位的墳墓全都遷移出去。這件事連瓦雷丁人都不敢做,但是他卻敢。第二件事恐怕就是逮捕在投降政府裡做事的人,之後就是沒收那些人所屬家族的財產。」

  亞伯拉罕和西蒙斯全都倒抽一口冷氣。對於挖墳的舉動,從剛才利奇的口氣中他們已經可以猜到;逮捕為投降政府工作的人也是必然會發生的事。但是沒收所屬家族的財產就有些過分,會犯眾怒的。

  這時酒吧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七、八個人走了進來。這些人顯然衝著馬龍而來。

  馬龍一行對這些人也不陌生。大家都是復興黨的成員,都屬於草根起家,平時低調做事、小範圍拉幫結派的類型。對面為首的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人,他滿臉風霜滄桑。

  「你們不是在包德利那邊開會嗎?散了?」亞伯拉罕有些意外地問道。

  「別提那些半顆腦袋已經在絞索裡的傢伙。」中年人徑直走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們鬧得越歡,聲勢搞得越大,死得就會越快。」這顯然是一個明白人,也看到了大勢所在。

  「現在的復興黨太過臃腫肥大,想做點事,到處都有人掣肘,也該是動刀的時候。」旁邊的一個人也說道。

  「看來這裡全都是聰明人。」馬龍捧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既然是聰明人就沒有必要繞彎。說吧,你們打算怎麼做?」

  對面那個中年人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給自己這邊的人各要了一杯酒,然後說道:「古往今來,每當最終勝利到來之後,除了大封功臣之外,也有很大的可能會有一場大清洗。」他指了指剛才來的地方:「現在手握重權的這位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物,所以我們首先想到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別在大清洗裡被墊了刀頭,所以就來找你們。」

  「也許我們也會被清洗?我們知道他很多秘密,或許他第一個要拿我們開刀也說不定。」馬龍沒有答應,而是自嘲。

  那個中年人根本不會把這話當真。他已經看出來利奇想要清除的是舊日的豪門世家。

  「說句難聽的話,你還沒有被清洗的資格。」中年人淡淡地說道:「如果現在的復興黨上下一心,擰成一股勁,你或許真的會被清洗掉,可惜不是。復興黨的狀況是臃腫龐大、效率低下、派系林立。復興黨是他授意你創立的,變成現在這樣說明你的能力不足、控制力不夠,同樣也意味著你不可能成為他的威脅。」

  中年人舉起酒杯。

  馬龍苦笑著舉起酒杯和對方碰了一下,然後一口乾掉。這話說得刺耳,而且一針見血,馬龍不知道該遺憾還是該高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位置已經安排好了,肯定是某個機構的首腦,但是內閣裡沒你的份。」那個中年人笑道。

  馬龍沒有否認,他等於默認了。

  「我說的沒錯吧?」那個中年人轉過頭來,朝著他身後的人笑道:「要抱粗腿也該抱這樣的。包德利根本就是一根浮木,自己還沒有著落呢。」

  「你們找我,難道是想讓我幫你們引薦?」馬龍想知道對方的目的。

  「那倒不是,我們來這裡只是報個到,證明我們和包德利不是一夥的。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肯定會有一番腥風血雨,有些人眼睛只是盯著位子,卻沒有想到腦袋都快沒了。」中年人不以為然地朝剛才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馬龍驟然一驚。他也是從賓得的警告中明白這一點,沒想到這人看得比他清楚。

  「你認為誰能夠笑到最後?」馬龍問道。

  「很簡單,最後贏的肯定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草根,那個人自己就是草根,很明顯他討厭豪門,對世家也不感興趣,他已經開始打壓豪門。第二種是專家,他本人也是專家,而且是頂尖的專家,專家最討厭的就是被外行領導,這種現象在以前的蒙斯托克比比皆是。」中年人異常肯定地說道。

  馬龍微微一愣。突然他想起剛組建復興黨時,利奇曾經要他多拉一些高級技師、工程師和設計師,而且復興黨一開始是發展中產階級的成員,當時上層階級的人物因為亞爾諾被刺殺的緣故,對復興黨非常抗拒。

  馬龍心裡後悔極了,他後悔自己沒有看出利奇的意圖。

  那時的他居然還為拉了一批上層階級的成員進來而沾沾自喜,現在想來真是要多愚蠢就有多愚蠢。

  幾乎在一瞬間,他又想通很多事。

  當他將上層階級的成員引入復興黨時就意味他和利奇分道揚鑣,走上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利奇的腳始終植根於中下階層,不管在施泰因還是在布勃卡,又或是後來開辦的商行,拉攏的全都是中下階層的人。

  反過來想想自己,馬龍發現那段時間的他大部分時間消耗在應酬上,到處結交權貴,極力想要融入他們之中,但是那些傢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利用完他之後就一腳把他踢開。

  這或許是一種幸運,如果他被接受、最終融入進去的話,恐怕這次要被清洗掉的人員名單就有他的名字。

  馬龍不由得感到一陣害怕。

  【第三十七卷】第二章:重回裴內斯

  新年的第二天,施泰因顯得異常平靜。除夕之夜的徹夜狂歡再加上新年第一天要到處拜訪,和親朋好友慶賀新年到來,整整累了一天。所以新年第二天,大家往往會睡個懶覺,讓疲勞的身體得以恢復。

  清晨時分,大街上和商業區只有少數人,這些人大多是軍官。

  新年同樣也是軍人的節日,士兵有一天休假,軍官的假期視級別不同,從三天到一個星期都有。不過他們只能輪流休假,不可能讓營地裡沒人,要不然聯盟的人打過來可不得了。

  有人悠閒得很,也有人忙碌異常。復興黨高層一些派系不停開會,要不然就是私底下磋商,到處進行連橫合縱的勾當,做利益交換。

  同樣緊張的還有軍隊高層。

  誰都知道幾位統帥一直都待在騎士總部頂樓,各部隊的參謀處也在新年第一天被召集過來,聯合制訂反攻計劃。

  最忙碌的是軍需處的人。利奇回施泰因之前就有數百輛運輸車分別進入伯尼貝利和施泰因,運輸車上滿載戰甲備件和其它的物資。自從布魯姆死了之後,抵抗軍已經很久沒有得到補給了。

  所有事情都預示流亡的蒙斯托克即將發起反攻。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些都是在演戲。不管是放假的軍人,還是召集參謀們制訂作戰計劃,或者給埃爾文和坎貝爾的人馬補給,全都是做給聯盟安插在施泰因的間諜看的。

  真正的作戰計劃早在兩個月前就制訂好了。那是和西線反攻計劃一起制訂的,制訂計劃的同樣是聯合指揮部的高級參謀們。

  而且從那時開始他們已經著手準備,其中包括找到幾個和利奇、埃爾文、坎貝爾、卡隆很像的替身。

  此刻在騎士總部頂樓的正是那些替身,他們時不時地會在頂樓窗口或陽台上現身。

  真正的利奇、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早已到了裴內斯外圍。他們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繞過瓦雷丁人的封鎖線,一路往南進入佔領區之後,才折轉向西躲過瓦雷丁人的耳目,來到裴內斯。

  幸虧現在是冬天,而且裴內斯地處北方,厚厚的積雪讓行動變得容易許多。

  利奇沒有急著進城,他和突襲部隊在離裴內斯還有十幾公里的船塢邊停下。

  現在是冬天,河水全都凍結,船塢自然處於休工狀態,只有一個年邁的工人看門;這個老工人恰恰為同盟情報部門工作。

  當初選擇這裡做為落腳之處就是因為這裡比較偏僻,地方也大;最重要的是船塢有頂棚,藏在裡面可以避人耳目。

  他們抵達時是早上四點,晨霧遮住遠處偵察氣球上的人的眼睛。

  把六輛雪橇全都拉進船塢裡,大家才鬆了口氣。

  一天一夜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讓人有些提心吊膽。現在可不同以往,各國對遠距離突襲這一套全都越來越熟悉,也想出各種反制的辦法,而且在後方到處佈置偵測網。

  當初計劃制訂完成時,所有的人都認為計劃如果失敗的話,只可能失敗在前半段;只要進入裴內斯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現在已經到達目標外圍,所有的人都鬆口氣。

  羅拉莉絲最後一個進入船塢,她一直都走在最後面;她走過的地方,雪地會自行翻動,被雪橇碾壓出來的痕跡全都被掩蓋。對於影王家族的成員來說,消除痕跡是他們的專長。

  「你們躲好,我到大門口看著去了。」老工人朝利奇他們打了個招呼,將船塢的門一關,雙手往袖管裡一縮,朝門房走去。

  在船塢裡,眾人掀開蓋在雪橇上的白色帆布,帆布底下是一部部銀色戰甲。

  這些戰甲外形和「仙女龍4」差不多,但顯得更加單薄。

  「戰甲先放在這裡,我們進城去看看,一方面和情報部門的人取得聯繫,另外也要在城裡找一個落腳點。」利奇分派任務。

  現在他是老大,其它人都得聽他的。

  五十個人不可能全都進城,利奇挑了埃爾文、坎貝爾、羅拉莉絲和另外五個人跟著他走,卡隆被留下來。

  幾個人裡以羅拉莉絲比較特殊,她是聖級強者,原本不應該參與這種戰鬥。

  以前打的都是防禦戰,按照規矩,進攻方遭遇到聖級強者只能算他們倒霉。

  但這次不同,現在是主動進攻,按照規矩羅拉莉絲必須表明身份,然後等待對方的聖級強者也到場才能發起攻擊。

  正因為如此,除非萬不得已,羅拉莉絲將不會出手。

  留下卡隆則是因為這裡確實需要一個對裴內斯熟悉的人。再說帶卡隆進城也沒什麼用處,這個傢伙的腦筋不怎麼好使,萬一碰上瓦雷丁人的巡邏隊,他說不定會露出馬腳。

  確定每個人該做些什麼之後,利奇準備出發了,他打算趁著迷霧還未散去,進入裴內斯,要不然得等到晚上行動。

  利奇不打算走正門,他拉開船塢另一頭的閘門;這是船隻建造完成之後,讓船下水用的滑道。

  滑道直通前方那條凍結的河。

  利奇俯身鑽出,他的腳在雪地上輕輕一點,身體立刻飄出五、六公尺遠,雪地上卻只留下一個錢幣大小的淺印。

  緊隨其後出來的是坎貝爾。他的腳底功夫也不錯,腳似乎在雪地裡擦了一下,身體平平往前射去,留下的印痕比利奇大,但是更淺一些。

  這也是利奇選擇帶什麼人進城的標準之一。卡隆被排除在外就是因為他的雷霆九步是以速度和爆發力見長,談不上輕靈,在雪地上一跌就是一個很深的腳印。

  清晨的霧氣仍舊很重,利奇不擔心會被人發現,所以他直接走在河的中央。

  拐過一道河道,他的速度放慢下來,眼睛盯著一側的河岸。

  他在尋找當初他曾經藏身過的廢棄下水道入口。

  當初他在下水道裡住了三個月之久。在那段日子他除了在隱蔽所裡和女人做愛,只有在各個出入口溜躂一圈,透透外面的新鮮空氣。

  雖然已時隔三年,但是那段記憶對他來說實在太深刻了。

  一刻鐘之後,他在一片亂七八糟的枯木之中發現他要找的地方。

  下水道的入口非常隱蔽,兩邊是陡坡,正面被岩石和泥土封閉;原本只有一條縫隙能讓人出入,現在連這條縫隙都被大雪覆蓋。

  利奇第一個鑽進去。

  剛進去他就聽到「吱吱」一陣亂響,裡面全都是老鼠。

  當初他曾經用這些老鼠修練武技,所以對這裡的情況早就心裡有數。

  現在的他不是以前的菜鳥,他的腳輕輕跺了一下地面,頓時下水道裡激起一陣無形波動;波動過後,所有的老鼠全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它們的外表沒有絲毫傷痕,內臟卻已被震碎。

  利奇沒有停留,逕直朝前走去。

  下水道幽深陰暗,根本沒有一點光線,不過對於這些闖入者來說卻沒有任何妨礙。大家把「域」展開,腳下有什麼溝溝塾壑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哪些岔道也一目瞭然。

  利奇是識途老馬。他們身處地下,用不著擔心會被上面的人聽到動靜。所以利奇放開腳步往前跑,片刻工夫他已經看到那扇緊閉的門。

  門的另外一邊就是隱蔽所,門鎖在另外一邊,不過對現在的利奇來說,想要開門實在太容易了。

  只聽到「啪」的一聲輕響,門鎖自動跳開,利奇拉開門走進去。

  他在左側牆壁上摸了一把,那裡有一盞燈。他一拉底下的繩子,上面的打火石「啪」的一聲打著了。

  當初離開時,裡面曾經灌滿燈油;三年過去,燈油居然沒幹,所以燈一下子就點亮了。

  其它人緊隨其後走進來,走在最後的仍舊是羅拉莉絲,她隨手關上門。

  利奇來回轉一圈,心終於放下。

  「這裡沒人來過。」他肯定地說道。

  當初離開時,很多人都留下各自的暗號,因為誰都說不清楚秘密隱蔽所會不會再派上用埸。他剛才到處去看就是尋找那些暗號。

  「這裡屬於外圈,做為落腳點或許安全,但行動起來不太方便,最好還是更靠近市中心一些。」埃爾文這樣說是因為他對這個地方不怎麼熟。頭頂上是貧民區,這種地方他很少來。

  「我先去找聯絡人,你們待在這裡。」

  利奇朝旁邊的地道走去。這條地道通往馬路對面的倉庫,還沒到上面,他就感覺到倉庫裡有人。

  利奇不敢立刻出去,他緊貼著入口,將窺視鏡伸出去。

  稍微轉動窺視鏡的鏡頭,利奇的心定下來。那個人是米莉亞。

  「居然是你。」利奇一推蓋板,從地道裡走出來。

  米莉亞嚇了一跳,看清是利奇後,她沒好氣地過問:「為什麼不能是我?還有誰比我對這座城市更加熟悉?」

  聽到這話,利奇無法應答。對一座城市最熟悉的人恐怕是米莉亞這樣的小偷。

  小偷不但知道什麼地方人多、什麼地方容易下手,還必須知道得手之後怎麼才能盡快撤離,更要知道一旦被人發現,如何才能順利逃脫。所以他們對城裡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巷弄都瞭如指掌;也知道每座商業廣場有多少出入口,又有哪些暗門。

  「你為什麼不在下面等著?」利奇問道:「上面很不安全,萬一被巡邏隊的人看到,怎麼辦?」

  「底下的潮氣太厲害,現在天氣又那麼冷,在裡面待上一個小時,我恐怕已經凍僵了。」米莉亞冷冷地說道。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利奇問道。

  「從你到施泰因的那天開始,這裡就戒嚴了,現在到處都是崗哨。」米莉亞指了指窗口:「那邊就有一個,所以說話時聲音輕一些。」

  利奇探頭從窗口往外張望一眼。

  果然兩百公尺外的地方他就看到一座崗哨,兩邊是用沙包袋堆起來的臨時工事,中間是一道可以起降的欄杆。

  「每一個十字路口都有這種崗哨。瓦雷丁人看到誰可疑就會把人攔下來盤問,更難惹的還是那些巡邏隊,他們不管看到誰都會盤查……」米莉亞把此刻裴內斯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利奇就算沒看到那些崗哨也能想像此刻城裡的模樣。戒嚴都差不多,把崗哨鋪滿全城,既起到鋪設眼線的目的,又可以限制人們的活動。

  利奇躲在窗後角落裡,他把窺視鏡小心翼翼地伸出去。

  隨著窺視鏡的轉動,他看到馬路兩邊的情況。

  正如米莉亞所說的,每個十字路口都有崗哨。不過最令他頭痛的還是漂浮在頭頂上的偵察氣球。

  那些崗哨看不到街巷裡的動靜,但是偵察氣球裡的人卻能居高臨下,把底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我覺得很奇怪,你是怎麼過來的?」利奇問道。

  「還能怎麼過來?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不就可以?我有合法的身份。」米莉亞沒有隱瞞的意思。

  不得不承認有國家力量在背後罩著,米莉亞的日子過得確實比以前滋潤得多;以前當小偷時,不管到哪裡都提心吊膽。現在她雖然做更加危險的工作,但是身份很正當,只要把證件拿出來一亮,一般的哨兵未必敢核實。

  可惜這套辦法對利奇沒用,現在再去搞證件已經來不及。

  「只能在下水道的附近想些辦法。你知不知道,在這條下水道沿線有沒有單獨駐紮的騎士小隊?」利奇想要的就是和當初105小隊同樣的那種小隊,「最好能夠靠近市中心一些。」

  一邊說著,他一邊抖開地圖。

  米莉亞看著地圖,皺眉想了半天,最後她在市中心的一個位置點了一下。

  利奇在裴內斯住的時間不長,但他對這座城市挺熟悉:「這裡以前好像是貝爾弗萊花園餐廳?」

  「那家餐廳現在從招待到廚子全都逃到施泰因。瓦雷丁人進城之後,有一個騎士小隊佔據那裡。」

  她用手指輕輕一畫:「我們這條下水道正好經過那片街區,本來有一個出口,後來被堵死了。」

  「帶我去看看。」利奇將地圖收起來。

  下水道一側是一堵亂石堆砌的牆壁,用手一拍,牆壁發出的聲音異常沉悶。

  「厚度在五公尺以上。」坎貝爾說出自己的判斷。

  「挖吧。」埃爾文從背後拔出長劍。

  那不是他用慣的雙手大劍。為了行動靈便,他帶了一把輕得多的長劍。

  也不見他作勢,只是隨隨便便一插,整把劍就沒入至柄。他的手腕一抖,緊接著往回一抽,一大片磚塊、碎岩石和爛渣土隨著長劍一起掉落。

  一連刺了六劍,最外面的一層牆壁「嘩啦」一下塌下,露出一個兩尺深的大窟窿。

  「還是我來吧。」羅拉莉絲不想浪費時間,她劈手奪過埃爾文手中的長劍,手一震,直接投出去。

  沒有任何聲音,長劍刺中的地方像是流沙般緩緩塌陷,片刻之後露出一個人頭大小的窟窿。

  羅拉莉絲隨手一招,長劍飛回落在她的手裡,而那些流沙則緩緩地流淌出來,散落得到處都是。

  看到她出手,其它人全都發不出絲毫聲音。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所有的人裡利奇是第一個恢復過來的,因為他有自信,遲早有一天他也能達到這種境界。

  牆壁正如坎貝爾預測的有五、六公尺厚,另一邊是一個黑漆漆的地窖。

  利奇走在最前面,他找到樓梯,順著樓梯走上去。到了地窖出口,他豎起耳朵傾聽。

  他聽到女人的喝罵聲,還有小孩的哭鬧聲。

  利奇頓時放心,這應該是一幢民居。

  他當初聽卡門提過,這條下水道的位置原本是一條河,後來河被填平用來造路,之後那條路也因為城市的發展而被廢棄,在上面建造一幢幢住宅。這幢房子應該就是這麼來的。

  利奇對貝爾弗萊花園餐廳旁的房子全都有些印象。住在這裡的大多是一些中上流的人物,比如商行經理、部委裡科長處長之類的人。

  通往地窖的門一般不會上鎖,因為地窖裡不會放太貴重的東西。利奇一拉,門就開了。

  底下的人也紛紛走上去。其它人腳步聲很輕,只有米莉亞的腳步聲顯得重了些,不過這是和騎士相比,在普通人裡,米莉亞的腳步算得上很輕,要不然她也做不了小偷。

  轉眼間整幢房子落在他們的掌控。

  房子裡有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還有兩個傭人和一個管家。這些人基本上沒有什麼戰鬥力,根本沒費利奇什麼手腳就全部制住。

  到了這時肯定一切以大局為重,所以包括那個小女孩在內,五個人全都被弄昏。羅拉莉絲和米莉亞畢竟是女人,心比較軟,把那五個人放到床上,又在他們身上蓋上被子。

  「你們守在這裡。」利奇指向米莉亞,又指了一個帕金頓的輝煌騎士。

  這幢房子是連接外面的出入口,絕對不能有失。

  房子後面有後門,直接連通一條小巷。利奇拉開後門張望兩眼,然後退了回來,將身上的白色偽裝服脫下,隨手扔在角落裡。在偽裝服底下是一件瓦雷丁騎士的制服。

  和當初西線作戰時一樣,同盟給每個參與行動的人都準備一套這種制服。如果下水道走不通,他們打算裝成瓦雷丁人混進城。

  看到利奇這樣做,其它人也跟著做。

  等到他們出來時已經是瓦雷丁人的打扮,就算氣球上的偵察騎士看到他們也不會在意。

  貝爾弗萊花園餐廳在街區另一頭,利奇沒在這裡吃過飯,所以這一次不是他走在前頭,而是埃爾文在前面帶路。

  老頭對這裡很熟,顯然是常客。他沿著小巷拐了幾拐,來到一扇門前。

  這應該是貝爾弗萊花園餐廳的側門,是餐廳工作人員走的通道。

  埃爾文實力不如利奇,但開個門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很快門就開了。

  一進到裡面,埃爾文就打了一連串手勢。

  其實用不著他說,包括利奇在內,其它人都能察覺這裡有十四個人。

  前門站的一個是負責站崗的。樓頂有一個,好像是偵察騎士。另外十二個人分散在房子各個角落,人最多的是大廳。

  「我去幹掉樓頂那個和門口那個。」羅拉莉絲傳音道,她把最難的兩個挑走。

  雖然原則上,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應該出手,但現在沒人會知道,她也就不介意動手。

  「大廳裡那幾個歸我。」利奇同樣傳音說道,他挑的是次困難的目標。

  利奇對自己挺有自信。當初為了前往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執行秘密任務,他在羅拉莉絲手底下受過訓,對於隱匿潛行頗有心得。

  把目標大致分配之後,幾個人朝著各自目標摸過去。

  利奇的目標距離最近。大廳就在一樓,這裡原本是餐廳的一樓主廳,所以面積非常大,現在多餘的桌椅已被扔出去,只留下幾張沙發。

  迅速展開「域」稍微掃了一下,利奇知道裡面總共有六個人。一個靠窗口坐著,一個縮在角落裡寫些什麼東西,兩個人在當中空出來的地方「乒乒乓乓」地對打,很明顯是師傅在教徒弟。旁邊還有兩個人在看著,時不時還會指點兩句。

  眼前景象讓利奇想起當初他剛進入105小隊的日子。

  一直以來他都把聯盟的騎士看成一個個抽像符號。這些符號代表的是敵人,每殺掉一個聯盟騎士只是多了一個標記;但此刻他卻感覺這些人也和他一樣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感。

  可惜的是,對方畢竟是敵人。

  利奇的心在剛才一瞬間確實被震顫,不過這只是震顫,還不至於讓他動搖;幾年來的戰鬥讓他的意志變得越來越堅強。

  現在的他哪怕心中充滿迷惘,需要殺人時,他仍舊會照殺不誤。

  無聲無息地走到大廳門口,利奇躲在一根柱子後面。他已經做好準備,但是羅拉莉絲沒有把偵察騎士幹掉之前,他不會搶先動手。

  利奇的實力不管提升到什麼境界,對那些偵察騎士總是有幾分忌憚。

  一個合格的偵察騎士可以聽到幾公里外樹葉落地的聲音。幸虧這個小隊駐紮在市中心,這裡人口眾多、聲音嘈雜,偵察騎士無比敏銳的感知力受到極大干擾。

  要是換成他們臨時落腳的船塢,恐怕除了羅拉莉絲之外,其它人剛進入這幢房子就已經被發現了。

  突然一樓頭髮從樓上飄落下來。

  這是信號,羅拉莉絲已經得手的信號。

  利奇一把抽出背後彎刀,身體一閃,迅速切入到風的縫隙之中;他的速度變得極快,卻沒有發出絲毫聲息。

  剛一繞過門,他舉起右手閃電般地斬出一刀。那是快得幾乎讓人難以看清的一刀。

  雖然只是一刀,但他的刀鋒在半空中連變四下,四道人眼根本難以看清的刀輪朝各自目標飛去。

  刀輪像是活的一樣,居然會自己轉彎。不過離手的攻擊確實比不上握在手裡的刀,遠沒有那樣變幻莫測,靈活性也不足。

  攻擊角落目標的刀輪斬到人之前,在木頭桌上擦了一下,頓時桌子一角被整整齊齊削下。

  斬向窗口邊坐著的人的刀輪同樣角度有些問題,刀輪在那張沙發上割裂一道極細裂縫。這張沙發是用鵝絨充填的,一瞬間破口處像是炸裂開來,白花花的鵝絨從破口處飛出去,噴得到處都是。

  一連串「撲撲」聲響傳入利奇的耳裡。埋頭寫東西的騎土甚至連反應都沒有,就被削掉半個頭顱;窗邊騎士則是脖頸一刀,身首異處。那對正在交手的師徒,一個被同樣斬首而過,另外一個被攔腰斬斷,兩片刀輪在斬殺人之後繼續朝剩下的兩個人飛去。其中一個人實力不濟,被刀輪從肩至背一刀切開,鮮血噴出老遠;另外一個騎士顯然比其他人都厲害,雖然他也來不及做出反應,卻下意識地避開要害,緊接著他就要呼叫。

  這時一道暗淡青影掠過,那個騎士突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身體一歪,腦袋骨碌一下滾到地上。

  兩刀六命,利奇對自己的身手不算滿意。在他原本預期只要一刀。何況後面那刀補得異常凶險,差一點對方就發出呼喊聲。

  另一個讓他不滿的地方是此刻大廳鵝絨亂飛,地上滿是鮮血,沙發被割了一道口子,桌子被砍掉一角,牆壁上還留下橫七豎八的刀痕。

  如果有人闖進來,就算瞎子也可以從濃重血腥味中,猜到這裡剛殺過人。

  損壞的沙發和桌子被扔到後面的垃圾堆裡,滿地鵝絨被聚攏成一堆燒掉。鵝絨燒焦的味道掩蓋住刺鼻血腥味。血跡已經被擦乾,屍體則被扔到地窖裡。

  做完這些,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貝爾弗萊花園餐廳既為臨時落腳點,有一點非常不錯:這裡非常幽深,花園是狹長型,正中央是一條二十公尺的車道;兩邊是花園,大門離餐廳很遠,把門一關,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羅拉莉絲的手段確實高超,她殺的兩個人是最難搞定的目標。一個是感知靈敏的偵察騎士,另外一個則是因為位置很討厭。那個哨兵站立在門口,十公尺之外就是一個崗哨,另外一邊的崗哨離他也只有一百多公尺的距離,而且天空還有偵察氣球。

  羅拉莉絲不但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這個人,還得把他的屍體搬回來。

  她最終成功了,不但騙過所有人的眼睛,還把門關起來。

  軍隊駐地一般來說都必須有人站崗,除非駐地裡沒人,或者所有人都受傷了。

  不過戰爭進行到現在已經沒有太多人在意軍紀,所以就算白天把門關起來,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關上門之後,利奇他們在貝爾弗萊花園餐廳裡翻找起來,他們在尋找能找到的每一塊能量結晶。

  藏在船塢裡的戰甲全都沒有裝上能量結晶,因為那玩意兒會被偵察網發現。

  讓利奇感到失望的是,能夠搜出來的能量結晶不是很多。

  「看來瓦雷丁人的局勢已經相當不妙。」埃爾文有些幸災樂禍。

  戰爭打到後期,各種物資會變得越來越拮据。瓦雷丁帝國比其它任何國家開戰都更早,而且初始時聯盟大量配備「魔方」,這是一種很耗資源的戰甲,一直到瓦雷丁和蒙斯托克的戰爭即將結束,相對節省資源的「龍」才出現在戰場上。

  而聯盟成功仿造龍式戰甲更在將近一年之後,瓦雷丁帝國沒有沾上一點便宜,所以打到現在,他們的國庫差不多枯竭了。

  「這些應該夠我們戰鬥幾個小時。」坎貝爾踢了踢裝能量結晶的箱子,箱子才裝了三分之一,所以顯得有些空。

  「如果還需要的話,可以再搶。」利奇說道。西線反攻時,那些荒漠騎士就是這樣做的。進入敵人後方時他們兩手空空,不管是吃的、用的全都得從敵人那邊搶。

  「我們幾個開車過去,給那邊的人送能量結晶,順便把我們用的戰甲搬過來。」

  說話的是埃爾文。他從幾個被殺的瓦雷丁騎士身上搜出一堆證件,以及四張不同等級的通行證。

  有了這些東西,他在裴內斯可以稱得上暢通無阻。沿路的崗哨會盤查普通人,卻不敢盤查騎士。

  「把這也帶去。」利奇將一塊牌子丟過去,這是他剛搜出來的。

  這是一塊尺長、巴掌寬的鐵牌,上面有沖壓出來的一行瓦雷丁文字,翻譯後是「徵用」的意思。只要掛上這個牌子就說明那塊地盤被軍方徵用。

  「有這東西擋擋小鬼倒是挺合適,萬一弄巧成拙怎麼辦?」埃爾文提出自己的擔憂。船塢掛上這塊牌子,普通的巡邏隊不敢過去檢查,但瓦雷丁的執法隊看到了,說不定會被吸引過去。

  「裴內斯四周密佈監視網,你們運能量結晶肯定會被發現,掛上這塊牌子還可以有一個解釋理由;不掛的話,等著暴露吧。」利奇根本不在乎埃爾文說的那個麻煩。船塢裡留著四十幾個輝煌級的騎士,如果真的有哪個不開眼的執法隊敢靠近過去查看,肯定會死得不明不白。

  「回來時你們再帶幾個人過來,這裡的人不夠。」利奇又加了一句。之前進城時為了降低風險,帶的人很少;現在佔據一個不錯的落腳點之後,他才發現這點人根本不夠用。

  「帶幾個人過來?給我一個具體數字。」埃爾文要確認清楚,他現在越來越小心了。

  利奇在心底暗自琢磨,市中心的行動其實用不著太多人參與,他們要進攻的只是位於市中心廣場的騎士總部,現在那裡是佔領軍指揮部。

  「再弄六個過來,湊滿一個小隊。」利奇說道。

  埃爾文叫上三個帕金頓聖國的輝煌騎士開車離開。開車走在最前面,此刻的埃爾文說不緊張是假的。他雖然曾在戰場上浴血廝殺,卻沒有像現在這樣孤軍深入敵人內部。

  儘管他知道以他和他身後三個輝煌騎士的實力,就算身份暴露,被瓦雷丁人重重圍困,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殺出一條血路,但心裡始終沒有把握。

  幸好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意外,唯一一次停車檢查是在出城的時候,不過對軍車的盤查不是很嚴,幾個士兵只是拉開車門看了看,連箱子都沒有翻就直接放行。

  四輛車一路開到船塢。

  看守船塢的老頭看到有軍車過來時,兩條腿直打哆嗦,等到看清開車的是自己人,立刻大大地鬆口氣。

  「把這東西掛上。」埃爾文將「徵用」的牌子扔給老頭。

  老頭接過牌子,立刻跑到門口,直接掛在門口柱子上。那裡原本就釘著一根釘子,只要往上一掛就可以了。

  「有這東西就放心了,這裡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徵用,有一段時間瓦雷丁人把這裡當倉庫。」老頭掛好牌子,轉身回來解釋道。

  聽到這話,埃爾文更為放心。

  把車開到船塢邊,一個帕金頓騎士搬起箱子,推開門進了船搗。

  「總算有能量結晶。」

  「怎麼只有這麼一點?」

  裡面的人早已等不及,這些輝煌級騎士可以在戰甲裡靜靜等候幾天幾夜,但是讓他們在沒有能量結晶、無法啟動的戰甲旁等上兩個小時,很多人非常不習慣。

  「我們摸掉一個騎士小隊,佔領他們的駐地,但只弄到這點能量結晶。瓦雷丁人的情況顯然不怎麼妙。」埃爾文一邊說,一邊把箱子放在地上。

  眾人走過來大致數過能量結晶的數量,最終都搖頭,無可奈何地從中挑了四塊或五塊。

  箱子裡才兩百多塊能量結晶。

  瓦雷丁帝國的物資越來越匱乏,對於一個小隊來說,兩百多塊能量結晶已經是一個星期的份額。但這裡卻有五十部戰甲,這些能量結晶根本不夠用。

  再說「仙女龍4」因為比普通戰甲多了能量鋒刃和能量護盾,所以對能量的需求比較大,能量艙可以放入十六塊能量結晶。四塊能量結晶頂多維持半個小時。

  比較幸運的是,如果不開能量鋒刃和能量護盾,「仙女龍4」即是輕型戰甲,而且結構近乎完美,能量消耗遠比其它戰甲小得多,而現在這種戰甲又是在「仙女龍4」的基礎上盡可能輕量化,能量消耗又少了許多。不作戰的話,這點能量結晶倒是可以用一、兩天。

  能量結晶一放入能量艙,隨著一陣低沉「嗡嗡」輕響,原本蜷縮成一團的戰甲全都活動起來。

  埃爾文不打算久留,他點了六個人,又把眾人所使用的戰甲裝上車,然後揚長而去。

  相對出城而言,進城的盤查更加嚴密。好在埃爾文半個小時之前剛出城,所以負責盤查的幾個人還都記得他。

  這就是人類思維的盲點。對於認識的人總是感覺比較安全,不過車上多了幾個人,又多了一大堆戰甲,負責檢查的人畢竟不是瞎子。

  為首的軍官走到埃爾文跟前。他先看了看車子的前檔板,上面全都是飛灘起來的泥點,泥點不是很多,說明這輛車沒開多遠。

  那個軍官狐疑地問道:「這些裝備是從哪座倉庫裡調出來的?應該很近吧?要不然不可能半個小時來回一趟,我怎麼不記得附近有這麼一個倉庫?」

  埃爾文早就想好應付的說詞,他遞了一枝煙過去,然後指向船塢方向。

  「就是十公里外的那座船塢,現在被我們臨時徵用了。」

  一聽到是那座船塢,這個軍官倒沒怎麼懷疑。那座船塢不只一次被徵用,那個地方靠河,夏天時船可以直接駛入,到了冬天河面上結冰,走冰橇比駕船還快。

  那個軍官揮了揮手,擋住去路的欄杆緩緩升起。

  埃爾文道了聲謝,將車發動起來揚長而去。

  四輛車剛駛入貝爾弗萊花園餐廳就看到利奇急不可待地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回來得正好,我正打算出去。」

  利奇這麼焦急是因為米莉亞要出去和情報部門的間諜碰頭,以便確定敵人的第四個輝煌騎士什麼時候會到裴內斯。

  米莉亞和埃爾文前後腳離開,原本說好頂多半個小時肯定可以回來,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人卻沒有回來。

  利奇最擔心的就是出意外。

  在這個關鍵時刻,一點點意外都會導致整個計劃失敗。

  埃爾文把戰甲拉過來總算讓他好受一些,至少他們有一拚的實力了。

  「坎貝爾呢?」埃爾文問道。

  「我讓他在地道出入口的那幢房子裡面等著。」利奇說道。

  「那麼讓他負責這邊的事,我和你一起去找人。對於這片區域,我比你熟。」埃爾文說道。

  「這話坎貝爾也說過,不過你們兩個人的臉對這裡的人來說太熟悉了,說不定會被什麼人認出來。你還是幫我管著這裡,我行動起來比較方便。」利奇不是和埃爾文客套,他畢竟受過訓練,當初訓練的科目包括易容改裝。

  埃爾文沒有繼續爭辯,他知道利奇說的不錯,認識他的人實在太多。

  再說,利奇把這裡交給他意味著讓他擔任代理指揮官。私底下埃爾文巴不得利奇出點事,這樣他就能以代理指揮官的身份指揮這次行動。

  利奇並不知道埃爾文的心思,他急匆匆地往外走。

  在他的身後,羅拉莉絲緊追幾步說道:「外面太危險,我跟你一起去。」

  「不需要擔心,這裡沒有天階騎士。」利奇搖了搖頭:「你跟著我的話,反而有可能會暴露。」

  這話不是假的。瓦雷丁人性情暴虐又淫蕩,把女人視為玩物,所以為了避免麻煩,瓦雷丁帝國施行嚴格的男女騎士分開制度。

  羅拉莉絲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沒有繼續堅持,而是輕拍利奇的肩膀說道:「那麼你自己小心,如果有意外發生就發警報,我們提前行動。」

  「沒問題,我隨時和你保持聯絡。」利奇指著右側耳朵,此刻他的耳孔裡塞著一個很小的耳塞。一根非常纖細的金屬絲從耳塞冒出來,一直沒入發。

  這是最新的通訊聯絡裝置,一般的作用距離是兩公里,他用的話可以達到七公里遠,只不過超過兩公里之後只有他發出的消息能讓別人接收到,別人發出的消息他卻接收不到,所以只能單方面聯絡。

  推開前門出去,換上一身瓦雷丁騎士制服的利奇再也用不著躲來躲去。

  走過旁邊那道崗哨時,他故意不等欄杆升起來,直接從底下鑽過去。

  按照瓦雷丁帝國的軍規,這是不允許的。不過真的這麼做也沒人會管。只要不是警戒程度極高的區域,這方面的管制一向非常鬆懈。

  說穿了,全城戒嚴是針對老百姓的,軍人根本不受約束。

  看到一邊哨兵果然沒有注意到他,利奇徹底放心了。

  米莉亞離開時沒有告訴他接頭的地點,不過利奇知道米莉亞是往哪個方向走的,所以他沿著那個方向追去。

  有一點可以確定,接頭的地點不會太遠,要不然米莉亞不可能說半個小時之後能回來。以現在的戒備森嚴,想在半個小時來回只可能在方圓一公里左右的範圍之內。

  一路走過去,利奇始終豎起兩隻耳朵。

  走過兩個街區,突然利奇的耳朵抽動一下,他聽到喝罵聲和呼救聲,那聲音是米莉亞發出的。

  利奇頓時加快腳步,快速地穿行在街道和小巷之間。

  雖然十字路口全都有崗哨,想繞過這些崗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對這片區域比較熟悉、知道每條街巷的走向,完全可以從街巷的這一頭穿到另一頭,然後橫穿馬路,再找其它小巷穿行,絕對能一個崗哨都不碰。

  只不過一般的人沒膽子這樣做。十字路口的士兵不是瞎子,橫穿馬路肯定會被他們看見,這會招來執法隊。

  利奇也知道這樣會把執法隊招來,但此刻米莉亞更重要,她如果落到瓦雷丁人手裡就麻煩了。

  一邊跑,他一邊思索怎麼對付執法隊?

  連續穿過三個街區,米莉亞的聲音越來越近。從一條街巷裡穿出來,他看到米莉亞被逼到路邊,一群瓦雷丁士兵圍攏在周圍,兩個軍官正緊緊抱住米莉亞、上下其手。

  此刻米莉亞的模樣異常淒慘,她的上衣被撕開,雙乳跳出來;褲子同樣也被撕開,雪白屁股露出大半,不過褲子撕得不夠乾淨,還有幾條布片吊掛著,更增添一絲誘惑。

  「混蛋。」利奇大喝一聲搶步上前。

  這一聲大喝將圍著米莉亞的士兵全都嚇了一跳,兩個軍官也停下來,因為他們能感覺到那喝聲讓他們的心臟為之震顫。

  根本不等他們反應,利奇已經出手了。他一把抓過一個軍官,甩手一個耳光,然後又抓起另外一個軍官,又是一個耳光。

  這兩記耳光打得非常重,把兩個軍官抽得飛出去,身體在半空中打了幾個轉才重重地砸在地上。

  兩個人一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他們的脖子扭曲著,身體不停地抽搐,嘴裡噴著白沫。

  一看到長官被打得這麼慘,那些士兵不是義憤填膺地衝上前去,而是脖子一縮全都往後退,小腿打著哆嗦。

  剛才他們攔下這個全身男裝的女人,這個女人說過她是一個騎士的玩物,當時他們以為是托詞,現在看來是真的。

  和騎士搶女人根本就是找死。

  這時那些士兵看到異常香艷的一幕。只見利奇一把將米莉亞橫著抱起,雙手掰開她的下陰察看,嘴裡則說著:「你讓他們碰過了嗎?」

  看到騎士大人這麼直接,那些士兵一個個鼻血直流,老二被刺激得高高觀起。

  但是興奮之外,更多的是恐懼。他們知道如果不把這件事解釋清楚,他們都會死得很慘。

  「沒有、沒有,我們絕對沒碰。」

  「是啊,是啊!我們的長官連褲子都沒脫呢,怎麼可能碰。」

  「騎士大人,您不能這樣冤枉我們啊。」

  利奇一瞪眼,朝著那些士兵罵道:「全都給我閉嘴,我自己會檢查。」

  一邊說著,他抱著米莉亞拐進旁邊的小巷,猛地推開一扇門。

  開在這條小巷裡的門全都是後門,正對廚房或雜物間之類的地方。利奇推的是雜物間,他把米莉亞朝一個箱子上一放,把她的兩條腿高高舉起,膝蓋頂到胸口位置。

  米莉亞閉上眼睛。她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她討厭男人,特別是像利奇這種荒淫好色的男人,一直以來她都盡可能躲著這個傢伙,沒有想到最終沒有逃脫魔掌。

  「等一會兒瓦雷丁的執法騎士肯定會過來,我需要你的配合才能矇混過去。」利奇在米莉亞耳邊輕聲說道。

  米莉亞原本還有些抗拒,聽到這話頓時不敢動了。

  突然,她感覺一個又熱又硬的東西頂住她的陰部。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眼淚不由自主地在眼眶裡打轉。

  一陣異樣酸麻直衝米莉亞的腦門,她差點昏過去。這感覺太強烈了。

  米莉亞知道利奇手段高超,她看過姐妹們被弄得死去活來,也聽過他們談論和利奇做愛的感受,此刻她終於嘗到滋味。

  米莉亞感到小腹微微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底下流出來。

  這讓她趕到異常羞澀,只想找一個地縫躲進去。

  就在這時,米莉亞感覺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甚至感覺自己快要被劈成兩半。

  這和以往割傷手或摔傷的痛楚完全不同,除了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癢。

  痛還能忍受,癢就難忍了。幸好兩者混合在一起互相沖淡;就算這樣,米莉亞仍舊忍不住發出「啊」的一聲慘叫。

  利奇沒有一插到底,那樣米莉亞肯定會受傷。她的陰道太緊窄了,簡直和當初的索菲有得拚。

  將性器插入三分之一,利奇停了下來。他的手在米莉亞身上不停地拍打、揉捏著,性器也在米莉亞的陰道裡小幅度震動旋轉;從手上和性器上透出的一縷縷鬥氣迅速滲入米莉亞體內,刺激附近的每個敏感部位。

  原本是疼痛夾雜奇癢,前者感覺更強烈一些;被利奇一弄,米莉亞的感覺立刻顛倒過來,讓人難以忍受的奇癢開始佔據上風。

  更讓她受不了的是,那劇烈痛楚似乎漸漸融入奇癢之中,兩者不再互相抵消,而是疊加在一起。

  突然她感覺身體一沉,那根給她帶來痛苦和舒暢的東西一下子盡根沒入。

  這一次沒有痛苦的感覺,只有讓人發狂的快感。

  米莉亞以前聽姐妹們說過,被利奇插入時,整個人像是飛上天堂,美妙得無法形容;又像是被拽入地獄,痛苦得只想快點死去。

  以前她根本無法想像這是怎麼一番感受,現在她知道了。

  好在這種刺激來得快,去得也快。米莉亞終於能喘一口氣,剛才那一下子差點讓她的心臟停止跳動。

  稍稍放鬆一些的她,第一個感覺就是脹。

  她以前就知道利奇的老二是特大號的,那根東西很粗很長也很硬;現在真正承受過之後,她終於知道有多厲害。那東西塞得她的陰道滿滿的,就像莫妮卡說的,連尿都快擠出來了。

  米莉亞知道,這第一口,自己就吃撐了。

  只要一想到將來自己和其它姐妹一樣,經常被這個傢伙弄得死去活來,她就感到陣陣的害怕。

  心裡感到恐懼,但身體的反應卻截然相反。

  隨著利奇抽插幅度漸漸變大,米莉亞緊窄的陰道漸漸被疏通,雖然仍舊很緊,但是分泌得越來越多的黏液讓滑動變得越來越順暢。

  龜頭冠狀邊緣在緊繃壁肉上輕輕刷著,頂到盡頭時還用力地往裡面鑽上兩下,這已經足夠讓一個女人發狂。更何況利奇的性器上帶著一絲鬥氣,鬥氣散佈在性器表面,讓這件凶器變得如同一把毛刷似的。

  這招別說用來對付初經人事的米莉亞,就是阿麗亞娜或莫妮卡也肯定受不了。

  米莉亞早已意亂神迷,她的嘴裡時而高充,時而含糊地叫嚷著。此刻她真的分不清到底身處於天堂還是在地獄之中?一波波的快感衝擊她的大腦。

  巷子口一陣人聲嘈雜,一隊執法騎士跑過來。他們接到報告說有人連續穿越幾個街區,所以跑來看看情況。

  剛到這邊就看到地上躺著兩個軍官。

  為首的執法騎士看了一眼兩個軍官受傷的部位和狀況,立刻知道下手的是一個騎士,而且至少是一個王牌騎士。

  再一聽旁邊小巷傳出來「嗯嗯啊啊」的聲音,以及地上的破布片,他大致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說吧,發生什麼?」一個執法騎士抓過一個士兵問道。

  「這個……我們…碰上一個小妞,小妞男扮女裝……我們感覺有些可疑,所以把她攔下來詢問。」那個士兵眼珠骨碌碌直轉,他在想應該怎麼說。

  從道理上來說,他應該偏向自己人、應該為兩位長官說話,但這件事涉及騎士,而且他兩位長官十有八九已經被廢掉,不是腦震盪就是殘廢。

  兩邊一比較,那個士兵立刻有了決定,他的口齒也變得清楚起來。

  「那個小妞長得不錯,我們的長官見色起意就找個借口,想要把那個小妞辦了,沒想到那個小妞說她有騎士罩著,我們的長官根本不相信,所以就……」他指了指地上的那堆布片:「沒想到,這位騎士大人找過來,他兩巴掌把我們的長官打成這樣。」

  旁邊的士兵也已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在旁邊點頭;有兩個還想將功折罪,在一邊補充細節。

  聽到是這麼一回事,那隊執法騎士說不出話。他們原本以為是騎士和普通軍官爭風吃醋,為了搶一個女人而動手打架,沒想到居然是普通軍官想搶騎士的女人,被騎士揍了。

  雖然兩種情況都是觸犯軍規,但前者是兩邊都有錯,而且行為惡劣。後者就不同了,為了維護自己的女人而出手,雖然違反軍規,但情理上完全說得過去,是男人就受不了這種事。

  再說,執法騎士也是騎士,肯定幫自己人。普通人在騎士的眼裡和螞蟻沒什麼兩樣,兩隻不知好歹的螞蟻居然敢冒犯騎士尊嚴,在他們看來原本就應該被當場打死,現在已經夠客氣了。

  按照慣例,他們既然已經過來,肯定要盤問一番,但發生糾葛的雙方,其中一方人事不省,根本沒辦法接受訊問,另外一方正「忙著」,實在不便打擾。

  除此之外,利奇的做派像極那些高官子弟,他的年齡也像,而且年紀輕輕就有王牌的實力,在瓦雷丁帝國只可能是豪門世家的子弟。

  這些執法騎士根本不想招惹這樣的人物,他們很清楚,就算把人抓回軍法處,頂多一刻鐘,那個人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出來。

  為首的執法騎士撓了燒頭,最後從口袋裡掏出傳訊單,撕下一張遞給那個士兵。然後他指著巷口:「等一會兒他出來就把這東西給他,讓他去軍法處做個筆錄。」

  這根本就是敷衍了事。

  如果要正式傳訊的話,他應該問明利奇的姓名和身份,在單子上填好,而且留下一份存根;但現在他給的只是一張空白傳訊單。

  在他看來,利奇如果願意去做筆錄,自己會把單子填好;不願意去的話,傳訊單會被隨手扔掉。

  為首的執法騎士情願利奇不去做筆錄,因為利奇前往軍法處只會為了一件事:不打算放過躺在地上的兩個軍官。

  他早就聽說這些紈褲子弟心眼狹小,最受不得氣,而且以整人為樂,犯在他們的手裡連死都是一種奢望。

  【第三十七卷】第三章:當年的人情

  冬天的太陽落得比較快,四點剛過,天邊已經是一片晚霞,太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利奇徑直朝著騎士總部的門口走去,到門口時,他將證件和那張傳訊單遞過去。

  按照原訂計劃,他們應該在外圍等候。沒有想到因為米莉亞的事,利奇得到一張空白傳訊單。

  軍法處就在騎士總部裡,憑這張傳訊單就可以進去,讓沒有弄到通行證的利奇有了一個新選擇。

  之所以現在過來也是因為米莉亞帶來的消息。

  情報部門在瓦雷丁內部的間諜得到確切情報,五點鐘左右,瓦雷丁高層將會有一個重要命令下達;到了那時,最後那個輝煌騎士肯定會趕過來。

  攻擊的機會只有一個。按照以往的慣例,那個輝煌騎士在開完會之後肯定會趕回前線去,就算會議開得再晚也會連夜離開。

  進騎士總部之前要先在門房登記,利奇當然不可能寫自己的名字,他隨意填了個人名,反正登記名冊沒人會核實。而且過了今天晚上,這座城市就不再屬於瓦雷丁人。

  騎士總部現在已經成了佔領軍指揮部,一走進去,立刻看到裡面掛著瓦雷丁帝國的旗織。

  對於這個地方利奇印象不深,當初在裴內斯時只來過五、六次,而且大多只是在一樓大廳裡待著,連二樓都沒有上去。

  以前掛在門口的指示牌現在全都不見,換上的是一塊莫名其妙的皇帝訓示。

  以前一樓大廳像是一間大辦公室,主要部門全都集中,現在倒是變得乾淨許多,連一張辦公桌都看不見。

  戒備倒是挺森嚴,角落全都有騎士站崗,樓梯口也一樣。不過這些人的警戒性顯然不高,他進來之後四處張望,居然沒人過來問他。

  利奇不知道這是因為他身上王牌騎上的制服,讓那些守衛不敢找他麻煩。

  在一流大國,二十歲左右的王牌騎土不算稀奇;但瓦雷丁不一樣,作為二流裡面中下等的國家,如此年輕的王牌騎士絕對是被高高捧著的人物,而且十有八九出身名門望族。

  看到沒人找自己麻煩,利奇也就不急著去軍法處。他徑直上了二樓,一樓現在什麼都沒有,毫無疑問辦公室肯定搬到上面。

  上了樓梯,利奇立刻看到樓梯邊是一片休息區。這裡正好靠近廣場,從窗口可以看到廣場上的景色,角落裡還有一個吧台,供應茶和咖啡;讓利奇感到驚詫的是,居然還賣酒。

  利奇本就不把瓦雷丁人放在眼裡,現在更看不上了。

  騎士總部佈置得如此奢華還可以說是追求氣派,但在這種地方賣酒只能說軍紀出了問題。不過這不是他該管的事,瓦雷丁人的軍紀越廢馳,他只會越高興。

  利奇徑直找個座位坐下,他隨手叫了一壺奶茶,又要了兩盤點心。

  他現在就等那個輝煌騎士的到來。

  偶爾他也會轉頭朝辦公室張望兩眼。利奇不擔心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他此刻的舉動很容易讓別人猜測他在等什麼人下班。接下來別人又會猜測,這可能是世家公子看上在總部工作的某位女騎士,等著約會呢。再往下猜肯定更歪,十有八九歪到床上去了。

  沒人知道,利奇其實在觀察這些辦公室的佈置。

  行動開始之前,同盟的情報部門已經把騎士總部每個辦公室的情況發給他們。

  大部分辦公室都不需要他們管,他們的目標除了瓦雷丁的四個輝煌騎士,只有二樓南側的那排房間。

  那是瓦雷丁駐蒙斯托克的佔領部隊的指揮中樞,其中最大的房間是作戰指揮中心,左側是參謀室,右側是通訊聯絡室。

  通訊聯絡室永遠是最忙碌的地方,只見扇門開了關、關了開,不停地有人走進走出。

  在原來計劃中,這個地方是第一個必須攻破的目標,只要切斷這裡的通訊聯絡,從這裡到前線六百公里的戰線上,密密麻麻的偵測網等於全都失去作用。

  利奇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天井正中央豎著的幾根柱子。在他的記憶中,這幾根柱子原來就有,但沒有現在這樣粗。

  閒得無聊,他偷偷地將「域」縮到最小,並且收成一長條,朝著其中一根柱子掃了一下。

  突然利奇心頭一震。那根柱子是空的,裡面是一件讓他意外的東西。

  那是聯盟發明來對付「精神穿刺」的裝置。

  聯盟和同盟都有這方面的技術,同盟的裝置可以裝在戰甲上,聯盟搞的是固定型的。

  當初在進攻F9區那座太古遺址時他就見識過這種裝置的效果,可惜的是那台裝置最後被毀掉;在西線戰役中多次發現這種裝置,也成功繳獲幾台,可惜沒有完整的。

  聯盟對這種裝置保護得異常嚴密,不但有重兵守衛,這種裝置上還安裝自毀系統。

  利奇曾看過這種裝置的殘骸,他還拆開那玩意兒研究。要不是他的事情太忙,同盟高層十有八九會把這個項目也扔到他的頭上。

  正因為如此,利奇絕對不會弄錯,那根柱子裡藏著的就是一台完好的反「精神穿刺」裝置。

  看了一眼左右,確定沒人注意他,利奇再次將「域」放出去。他將每一根可疑的柱子都掃了一遍。

  很快他有了結果。

  這些柱子大部分只是多了一個外殼,所以看起來比以前粗了一些,只有兩根與眾不同。

  居然有兩台反「精神穿刺」裝置,這是意外的收穫。

  利奇不敢肯定會不會還有第三台。騎士總部大樓別的不多,柱子有的是。這是一幢後古典式風格的建築,外面一圈都是立柱。

  他現在有些後悔,進來之前應該在四周轉一圈。

  可惜現在已經晚了,這裡不是能隨意出入的地方。利奇只能安慰自己這種裝置全都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不可能弄得太多。

  這種裝置製造起來確實不容易,而且製造技術只掌握在弗蘭薩帝國手裡。以瓦雷丁二流中下流的地位能弄到幾台,然後把其中兩台放在這裡已經很不錯了。

  利奇的心思動了起來。或者等一會兒動手時他可以稍微小心一些,將這兩台裝置保留下來。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先把柱子底下的自爆裝置取消。

  利奇正琢磨著,突然他看到幾部戰甲出現在廣場角落上。

  這幾部戰甲從外表上看是聯盟仿製的龍式戰甲,不過他知道那完全是偽裝。

  「仙女龍4」的體積和龍式差不多,外表更加圓滑,所以用了偽裝之後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唯一的差別是,這些戰甲頭部全都多了一道墨綠色條紋,那是為了互相能夠辨認而做出來的記號。

  一看到埃爾文、坎貝爾他們已經到了各自位置,利奇將注意力放在騎士總部門口,因為他知道時間快到了。

  過了七、八分鐘,一輛軍車從肖特大街拐出來,一直開到騎士總部門口。

  車門一開,一個讓利奇感到熟悉的身影從車上走下來。

  「居然是他」利奇吃了一驚。

  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曾經放過利奇,後來在格拉斯洛伐爾又和利奇有過一面之緣的安德森。

  利奇下意識收回視線。當初的安德森給他留下異常深刻的印象。

  好在他馬上醒悟過來。現在他已經是輝煌級騎土,實力肯定在此人之上;而且他從羅拉莉絲那裡學過收斂神識的技巧,安德森不可能發現他在旁邊窺視。

  當年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出現在眼前。

  第一次是在前往莫瑞納的半路上。安德森的小隊輕而易舉殺掉一隊騎士,他出手沒有第二招,總是一擊致命。

  第二次是105小隊和安德森正面交鋒,那次實際上是全軍覆沒。

  第三次是在瓦雷丁帝國的營地裡,為了營救莉娜,他和嘉利、諾拉冒險潛入。

  對於當年的他來說,安德森是無法戰勝的強大存在,但此刻,曾有的恐懼感正漸漸消失。今非昔比,他已經不是當年剛覺醒的小騎士。

  眼前這個人曾經放過他三次,利奇自認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所以他心裡異常猶豫。

  計劃是要把敵方所有輝煌騎士一網打盡,這樣可以讓瓦雷丁人群龍無首,陷入徹底混亂的狀態。

  從大局考慮,安德森必須拿下。

  可惜,利奇注定不是一個從大局著想的人。當年他沒有為了大局而按照博斯羅瓦的想法,將母親和玲姨開辦的工廠交給垂涎這份產業的傢伙。接著又不顧大局,刺殺前總統亞爾諾;更不顧大局的是,因為他的緣故,抵抗軍分崩離析。

  身為一個標準的小市民,他一直覺得順從自己的心意才是正確的做法。

  他可以為蒙斯托克流血犧牲不是因為他多有覺悟,只因為蒙斯托克是他的家,他為奪回自己的家而戰鬥。

  利奇突然感覺一陣輕鬆,有些事他徹底想通了。

  他站起身來,朝樓梯口走去。

  走到樓梯口時,正好安德森上樓梯。

  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和利奇略帶笑容的平靜相比,安德森沒有那麼從容,他先是一怔,緊接著渾身寒毛都豎立起來。

  「很久沒見,我想請你喝一杯,怎麼樣?」利奇舉了舉手裡的茶杯。

  「好。」安德森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旁邊的副官連忙提醒道:「長官,我們……還要開會。」

  安德森只有苦笑。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個會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輕拍副官的肩膀說道:「沒關係,時間不會太長。你去告訴他們我已經到了,然後你去一趟四號倉庫,催一下給前線軍團的裝備。」

  安德森把副官支開是不希望他陷入危險的境地。他知道自己和另外三個輝煌騎士肯定是同盟必然要除掉的目標,此刻待在城裡很危險,而這裡更是最危險的所在。

  副官點了點頭,不過他想的卻是怎麼向那幾位解釋?

  仍舊是剛才的座位,利奇讓侍者拿了一個茶杯過來。

  「離上一次在卡斯莫利納相見時已經相隔三年。這三年裡,你的變化實在太大。」安德森歎息一聲,他用的是蒙斯托克語。

  利奇並不在意。現在自己的人馬全都已經到達各自的位置,就算這時候瓦雷丁人察覺不妙也已晚了。

  「我以為在卡斯莫利納時,你根本沒注意我。」利奇確實有些驚訝。

  「我一開始確實沒有留意,那時候的你改頭換面,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不過我下意識地感覺到你的身影很熟,等到回城之後我才想起是你,可惜那時已經晚了。」安德森苦笑著說道。

  利奇原本不知道當初有這個隱情,他暗自感歎自己的運氣不錯。

  「回城之後,你想必是立刻帶人來抓我?」利奇問道。

  「那是當然,三年前的你雖然還沒有達到現在的地位,卻已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安德森也不打算掩飾。

  他能放過一個有著無限潛力的少年,甚至他也可以放過莉娜這樣的騎士,但是利奇的作用不是普通騎士那樣簡單。當時利奇已經研發出龍式戰甲、飛行技術和「明王」,地位僅次於三大神工。

  安德森經常想,如果那時抓住利奇,戰局是否會朝另外一個方向發展?

  有幾次他確實挺後悔的。

  「當初你放過我,我欠你一個大人情,這一次該是我還你的時候。」利奇言歸正傳。

  這已在安德森的預料當中。

  剛才他看到利奇站在樓梯口時已經明白,像利奇這樣的人物,敢公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只說明一件事,至少這座大樓已經完全控制在對方手裡。順著這個想法繼續想下去,安德森馬上明白同盟的打算。

  最近同盟在西線採取的一連串行動全都有共同的特徵: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事先沒有一點徵兆,而且用大量假情報迷惑聯盟各國的視線。

  兩邊一比較,安德森的心底變得一清二楚。之前情報部門傳過來的消息,以及參謀總部對於同盟的行動預測,全都是錯誤的。

  同盟根本不打算等到十幾萬大軍集結之後才發起反攻,而是和西線一樣,採用突然襲擊的戰法。只不過在西線,同盟突襲的目標是交通樞紐,而在這裡,他們的目標直接定在指揮中心。

  從看到利奇的那一刻起,安德森的腦子裡不停地琢磨,怎麼才能把局勢扭轉過來。可惜想了半天,他發現再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你們的人不可能太多。」安德森對於這一點多少還有些把握。

  「確實不多,才不到一百人。」利奇帶了一點心眼,沒有實話實說。

  安德森微微怔了怔,不過他的心沒有為之一鬆,反而抽得更緊了。

  只來了這麼一點人意味著來的全都是高手,恐怕都是輝煌級的騎士。

  如果換成三年前他根本不會這麼想,就算有人這麼對他說,安德森都會懷疑真實性。輝煌騎士不是大白菜,隨意能抓幾把過來。

  但去過其它戰場,見識過大國與大國之間的戰爭,他知道輝煌級的騎士在那些真正的大國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尖端武力。

  安德森看了看利奇。雖然只是數面之緣,但他對這位一直很在意,所以他知道,以這位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可以輕而易舉向同盟各國借來如此數量的高階騎士;別說輝煌騎士,就算天階騎士也可以借得到。

  朝著四周張望兩眼,安德森想把藏在暗處的敵人找出來,可惜以往只要有人注視就立刻會有的感應,這一次卻沒有察覺絲毫異常。

  安德森不認為利奇在詐他,這說明來的人實力全都高於他。

  「你現在快點走吧。」利奇歎息一聲:「就算不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的手下,快點想辦法逃出城吧。」他之所以多加後面那句話,就是怕安德森是個死心眼。

  不得不承認,利奇對安德森確實瞭解。

  安德森原本在考慮怎麼讓其它人能有所準備?怎麼組織有效防禦?怎麼讓另外三個輝煌騎士也能有一、兩人得以逃生?但此刻利奇的警告讓他警醒過來。

  現在的情況就和當初他和利奇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只不過角色反過來。利奇有心放水,他就可以逃出生天;如果他有其它想法,結果只會把自己賠上。

  冷靜下來一想,安德森已經有所取捨。早在西線潰敗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聯盟大勢已去,這同樣意味著瓦雷丁帝國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只要一想到帝國的軍隊在蒙斯托克的土地上做過的事,安德森感到恐懼。因為蒙斯托克人肯定會報復,同樣的命運也將降臨到他的國家頭上。

  從現在開始,他或許應該考慮怎麼盡可能地為帝國保留一絲元氣。

  「謝謝你,後會有期。」安德森放下手裡的茶杯,他徑直朝著騎士總部另一頭走去,那裡也有樓梯,下去直通後門。

  安德森的腳步很快,他感到自己的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催促他加快速度。

  這是一種直覺,是危機即將來臨的緊迫感。他知道利奇沒有騙他,這座大樓的四周已經被封鎖了。

  騎士總部的後門緊貼一條小巷,旁邊是稅務局大樓。那幢大樓也有一扇後門,不過這扇門大部分時間是關著的。

  安德森用力一推,用鐵皮包裹的厚重門板立刻從門軸上脫離。

  稅務局這樣重要的地方肯定有騎士看守著,不過負責守衛的騎士一靠攏過來,立刻認出是戰區副總指揮官安德森將軍。幾個人馬上立正敬禮。

  「你們肯定有用來報警的信號彈,快拿來給我。」安德森低聲說道。

  那些守衛全都疑惑不解,不過他們都照著做了。正如安德森所猜測,守衛的身上帶著這玩意兒。

  隨手拿了兩支信號彈,安德森不再搭理那些守衛。他徑直朝另外一邊跑去,另外一邊是一道五、六公尺高的高牆,不過它根本阻檔不住安德森。

  只是片刻工夫,安德森已經連著翻過幾幢大樓。

  快要離開這個街區時,那種危機臨頭的感覺輕了些。安德森瞧向手裡的信號彈。

  這玩意兒是一根半尺長的金屬棍子,頂上一頭用獵封著,底下有一根拉索。只要一拉下面的拉索,信號彈就會射到空中。

  安德森隨手抓了個人過來,將信號彈往他的手裡一塞:「半分鐘之後拉底下的繩索,聽到沒有?」

  說完這話,他將制服脫下來往地上一用,然後閃身出了大門。

  他的手裡還有一發信號彈。如果半分鐘之後那個人沒有發射信號彈,他只能自己冒這個風險。

  一邊走,安德森一邊往回張望。

  半分鐘之後,一顆紅色信號射到天空中。

  信號彈剛一飛起,一道沖天劍氣直貫而下;聽從安德森命令射出信號彈的那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被絞成碎末。

  頓時,刺耳警報聲響徹裴內斯的上空。

  警報聲響起時,利奇正在一樓溜躂,他的目標是那兩根柱子。

  這些柱子旁邊都有騎士守護。利奇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大廳有那麼多守衛,原來是為了保護這兩台裝置。

  繞了半圈,利奇像剛才一樣,將「域」收縮到極致,將兩根柱子掃了一遍。

  這一次的收穫要大得多,因為距離近的緣故,他可透過外殼「看」清裡面的狀況。

  兩根柱子的底下各有一個長條形東西,裡面塞著一塊塊能量結晶,顯然是動力核心,同時也是自毀系統。

  利奇剛打算靠近,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利奇的第一個反應是:可能和安德森有關。

  不管這個猜測是不是正確,利奇已經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一蹬地面,身體如同一枝箭矢般地射出去。

  「錚錚」兩聲輕響,利奇的爪刀彈出。這一次他沒帶彎刀,彎刀的目標太大,他根本不可能帶在身上。

  十指連環彈出,一道道透明刀風朝周圍的守衛射去。這是「高頻震盪波刃」而不是「光輪斬」,不過自從利奇領悟「真·光輪斬」,這招也變得厲害許多。

  六顆人頭瞬間飛起。

  那些守衛只不過是普通的騎士,他們的兵刃還在鞘裡,根本來不及抽出來,對上早有準備的利奇自然一點活路都沒有。

  幹掉守衛,利奇朝其中一根柱子抓去。等到他的手收回來時,手裡已經握著一根金屬管,底下是被強行扯斷的金屬絲。

  順勢一滾,利奇到了另外一根柱子底下一抓一扯,另外一個金屬管子也被扯下。

  隨手一擦,鵝卵粗的金屬管一下子破裂,裡面的能量結晶希哩嚷啦掉落一地。

  把兩根破管子遠遠地扔出去,利奇撿起四塊能量結晶,然後一把撕開制服將能量結晶鑲嵌在裡面的戰鬥服上。

  剛把第一顆能量結晶嵌上,利奇感到渾身一陣脈動,那是戰鬥服正在啟動的徵兆。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警報聲在耳邊響起。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對於早已潛伏在四周的同盟輝煌騎士來說,無異於開始進攻的信號。

  當初制訂計劃時就已經定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行動的信號由利奇來發;但在利奇沒有命令之前,如果聯盟已經發現不妙,他們必須提前行動。

  幾乎在一瞬問,九部戰甲從四個方向衝出。它們有的負責對付廣場上的敵方戰甲,有的直衝騎土總部大樓。

  此刻的利奇早已大開殺戒。他縱身一躍,從一樓大廳跳到二樓,雙手連揮十指飛彈,無形刀風將任何能活動的目標全都斬成兩段。

  致命的不只是無形刀風,還有常人無法察覺的「精神穿刺」。

  「精神穿刺」如同海浪般朝四面八方盪開,雖然不致命,但是大部分人遭到「精神穿剌」的攻擊之後立刻倒在地上;他們的身體抽搐著,臉上滿是痛苦神情。

  只有精神力比較強悍的騎士頂住第一波攻擊,他們頭痛欲裂、搖搖晃晃地往前衝,有的跳窗而逃,也有不顧一切地想衝過來和利奇拚命。可惜不管是逃跑的人,還是拚命的人,一個都沒有成功,全都倒在無形刀風之下。

  沒有那兩台裝置的壓制,輝煌騎士對中低階騎士的絕對優勢顯露無遺。

  突然,南側響起一陣沉悶撞擊聲,緊接著是磚塊瓦碟料塌的聲音。

  利奇的援兵到了。

  又是一陣「精神穿刺」,前來增援的輝煌騎士也沒有忘記用這一招。

  一看到援兵到了,利奇不繼續撐下去。這裡畢竟是危機四伏的戰場,對於他來說,回到自己的戰甲才是正確選擇。

  「小心大廳中央的那幾根柱子,那是聯盟的最新技術,我好不容易把它們保留下來。」利奇臨走沒有忘記囑咐一句。

  他這樣做既是為了保護那兩台裝置,也是為了找一個合適說詞。他得為放安德森離開找一個合適理由。用這做理由應該足夠。

  交代完這件事,利奇飛身跳到一樓,衝出騎士總部。

  此刻,外面的廣場早已成了血腥戰場。

  就算再注意分寸、就算對力量的認知再深,一旦動起手來總有控制不住的地方。所以只是一會兒工夫,廣場邊的大樓已經倒了一片,連紅宮外圍都崩塌一部分。

  地面上自然更加淒慘,到處是屍體和損毀的戰甲,還有從戰甲上砍下來的零件和裝甲碎片。

  「羅拉莉絲,你在哪裡?」利奇在傳訊通道裡不停地呼叫。

  「就在廣場的東南角,你過來就可以看見了。」羅拉莉絲早等著和利奇會合。

  在廣場東南角旁邊的馬路上停著兩部戰甲,其中一部是羅拉莉絲在駕馭,她不方便參與這次行動;旁邊那部戰甲就是利奇的。

  此刻兩部戰甲已經撕掉外面的偽裝,露出裡面銀光閃閃的本來面目。

  這不是鍍上去的。這種高強度輕合金本身就是這種顏色,他只是讓人拋光過。

  利奇顧不上和羅拉莉絲說話,他徑直鑽進戰甲裡。

  一進入戰甲,他的心真正地放下。

  「施泰因和伯尼貝利兩邊都已經出動了嗎?」利奇首先問道。

  「應該沒那麼快吧?我們在城外的那些人恐怕還沒有動起來呢。」羅拉莉絲說道。

  利奇這才想起大家之所以動手,並不是他下令的結果。

  他連忙在一個按鈕按了一下。

  這是行動開始的信號。

  幾乎同時,行動開始的信號發到城外的船塢、施泰因和伯尼貝利。

  「行動開始了。」卡隆大吼一聲。他早就有些等不及。從四點開始,他已經在戰甲裡等候了。

  也不走大路,卡隆直接從工廠船塢的牆壁裡破牆而出,其他人也學著他的樣子破牆而出,朝著裴內斯殺去。

  當最後一個輝煌騎士衝出來時,那座船塢在一陣搖晃中轟然倒塌,它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施泰因西南側的一片山谷裡,五萬人馬早已等待在那裡。這差不多是施泰因所有的人馬,留下來負責保衛施泰因的只有今天放假的人。

  行動開始的信號一到這裡,負責通訊聯絡的區域立刻響起一陣歡呼聲。

  焦急等候在山谷裡的騎士們聽到歡呼聲全都精神一振。不知是誰將車輛發動起來,頓時山谷裡響起一片車輛發動的聲音。

  五萬人馬頓時如同一張拉緊的弓,等著鬆開弓弦。

  啪啪啪三聲輕響,紅黃綠三發信號射到空中。這是出發的信號,也是反攻開始的標誌。

  這一刻對於很多蒙斯托克人來說已經等待三年之久,三年中他們做夢都想著有朝一日打回去,現在這一刻終於到了。

  所有的車輛都發出怒吼聲,長長的車隊開動起來;天空中,一架架飛翼朝遠處飛去。

  裴內斯街頭早已成了血腥戰場。

  利奇的手早就殺軟。駐守裴內斯的不只是瓦雷丁帝國騎士,更多是普通的瓦雷丁士兵。

  如果在空曠地帶,再多的士兵也不夠殺;但現在在城裡,利奇有些投鼠忌器。

  更讓他感覺頭痛的是,「精神穿刺」對這些瓦雷丁士兵無效,但這些人卻會拎著爆炸筒朝他衝來。

  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現在怎麼辦?這樣打下去根本沒有盡頭。」傳訊通道裡響起坎貝爾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制訂計劃時沒有把這些普通士兵計算進去。」利奇感到自己失策,這時他感覺到旁邊一幢房子上有人。

  他隨手一刀過去。

  飛旋的刀輪破開那幢房子的牆壁,緊接著一聲巨響,那幢房子整個被炸飛起來。

  利奇的臉色微變。如此猛烈的爆炸證明那個人身上至少背著六個爆炸筒,這真是不要命。

  這時傳訊通道裡響起同樣的感歎:「沒想到瓦雷丁人也會拚命。」說這話的是帕金頓聖國輝煌騎士中的一個。

  在這些人的印象中,東線的聯盟軍隊一向都是軟綿綿的,論剽悍和實力遠不能同西線、中線相比。沒想到這次只能算得上二流的瓦雷丁,卻讓他們看到完全不同的戰鬥風格。

  不只是普通士兵,瓦雷丁騎士也在拚命。他們用自殘的辦法抵消「精神穿刺」後繼的的作用,然後猛撲上來同歸於盡;一個人沒成功,後面的人接著,氣勢令人震懾。

  「他們畢竟打了五年之久。」埃爾文輕歎一聲。經歷過幾場生死之戰,就算再軟弱的軍隊也凝聚出軍魂來了。

  這也是每次大戰結束,總會有一批原來的小國迅速變得強盛起來的原因。

  「別管那些螞蟻一樣的士兵,我們需要注意的是瓦雷丁人的戰甲。好不容易把市中心清理乾淨,別讓他們又闖進來,損失就大了。」坎貝爾嚷嚷著,他和埃爾文一樣是在裴內斯出生長大的,自然對這座城市充滿感情。

  「我更關心的是騎士總部裡的那兩根柱子,不知道它們有沒有完整地保留下來?」利奇不是想和坎貝爾唱反調,他說這話是給帕金頓聖國的輝煌騎士聽。

  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借出的輝煌騎士數量差不多,進城時利奇挑的全都是帕金頓的輝煌騎士,等到戰鬥開始之後,他有些後悔了。

  埃爾文和坎貝爾在進攻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但是那幾個帕金頓人卻毫不在乎,他們出手沒有節制,利奇發出警告時已經有些晚了。他們強行破牆而入,直接把大樓結構破壞,半邊大樓當場倒塌,根本沒得挽救。

  「靠南面的柱子沒什麼指望,我看到它斷了;另外一根或許好些。」埃爾文地說道。他的心裡也有不小的怨氣。

  「現在只有等大隊人馬過來,清理時盡可能小心一些,把那兩台裝置完整地挖出來。」利奇歎道。

  他其實不怎麼在乎,不過嘴裡肯定要說得嚴重一些。他已經感覺到帕金頓聖國的輝煌騎士不太聽指揮,必須想辦法壓制他們。

  以他對帕金頓聖國的瞭解,他可以肯定帕金頓高層如果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讓參與行動的幾個輝煌騎士背上一個處分;戰功是別想拿了,還得想辦法將功折罪。

  利奇正想著怎麼處理那些人,就聽到傳訊通道裡有人喊道:「瓦雷丁人撤了好像是我們的援兵到了。」

  「不是援兵到了。」利奇看了時間就肯定這一點。現在才十點左右,援兵到不了這麼快。

  他有些懷疑是安德森的命令。

  「奇怪,瓦雷丁人的指揮好像出問題,有些人往後撤退,有些卻沒有撤;撤下去的人有不少又回來了。」另外一個輝煌騎士報告道。

  「搞什麼鬼?」利奇嘟囔一聲,他有些迷糊了。

  他不認為安德森會看不清局勢。當高階騎士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派再多的低階騎士只是白白送死,安德森不可能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

  同樣他也不認為安德森無法控制住局面。

  地位高於安德森的將領全都死了,此刻不管是騎士等級還是軍銜和職務,安德森都是最高的。他如果下令撤退,絕對沒人敢抗命。

  利奇想不明白,所以心裡充滿疑惑。

  他當然不知道,此刻安德森正處於極度的焦慮和憤怒之中。

  安德森的想法非常明確。

  他知道裴內斯保不住,現在只有撤退,而且要以最快速度逃亡南方,甚至逃回瓦雷丁本土。如果晚了,他們將重蹈西線遠征軍的覆轍。

  從騎士總部逃出去之後,他的運氣始終不錯,恰好攔下一輛總指揮部的車。

  趁著城裡亂成一團,他這輛車徑直出城。

  在裴內斯南邊六十公里的一座山裡有一個秘密指揮基地,原本是為了防備裴內斯遭到突襲而設立的。

  安德森到達那裡時是七點左右,可惜他的好運氣就此到頭了。

  他要下達撤退的命令就要先取得最高指揮權,但統帥部卻要先證實職位在安德森之上的將領已經全部陣亡。此刻裴內斯早已亂成一團,根本不可能證實這件事,所以一來二去就拖延三個多小時。

  等到最高統帥科爾薩克知道此事,將最高指揮權授予他,已經超過十點。

  更讓安德森感到惱火的是,他的命令下達之後居然沒有得到各兵團的認可。

  很多兵團長感覺同盟的攻勢並不猛烈,敵人的數量也不多,更像是一次破壞行動,所以他們根本不認為已經到了需要撤退的時候。

  兵團長們反對撤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們都已經得到消息,首先遭到襲擊的是騎士總部,已經徹底被毀,戰區統帥和高級將領可能死傷殆盡,這時誰表現最勇猛、誰指揮最出色的話,一旦打退同盟的進攻,在後方來不及派高級將領過來的此刻,那個人可能會被任命為臨時統帥。

  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只要是軍人都懂。所以對安德森的撤退命令,很多人毫不理采。

  這也正是利奇他們看到瓦雷丁帝國的騎士有些往後撤退,有些卻一點沒動,撤下去的人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的原因。

  萬般無奈之下,安德森只能再次和遠在卡斯莫利納的最高統帥聯絡。

  可惜的是,已經和最高統帥科爾薩克取得聯絡的不只他一個,那些兵團長也全都和統帥部取得聯絡,而且一個個都拍著胸脯保證,他們能夠守住裴內斯。

  在這種情況下,連科爾薩克這樣精明決斷的人也不由得生出一絲觀望之心。所以他既沒有答覆安德森,也沒有給裴內斯的兵團長任何命令。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子夜時分,裴內斯的北邊出現同盟的偵察分隊,利奇他們的援軍終於到了。

  與此同時,同盟的飛翼還將幾個兵團直接投放在裴內斯後方兩百公里的幾個地點,那都是後撤時必然要經過的地方。

  到了這時,瓦雷丁帝國上上下下明白,情況已經相當不利了。

  而且參謀總部也推演出戰局的發展,認為這樣繼續下去,不但裴內斯的三萬駐軍會損失殆盡,在蒙斯托克的所有軍隊也會全軍覆沒。科爾薩克才有些急了。他終於明白安德森的決定是對的。

  凌晨兩點,裴內斯各個兵團終於接到安德森暫代蒙斯托克佔領軍總指揮的命令。

  這是正式的任命,不像之前只是取得最高指揮權,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後者只能指揮各兵團作戰,前者卻可以下令撤換抗命不遵的兵團長。

  瓦雷丁的軍隊終於撤了。

  整整延誤七個小時,安德森的心裡充滿無奈和沮喪。

  一直以來他對最高統帥科爾薩克充滿敬意,但是這次安德森有了一絲不信任感。

  他唯一慶幸的是,他沒有白白浪費那七個小時。

  他指揮不動守衛裴內斯的軍隊,但他有權力指揮外圍的守衛部隊。

  外圍守衛部隊裡有七成是被佔領國的軍隊,安德森不打算命令這些部隊也一起後撤,那不但是累贅,還可能會帶來危險。他只向瓦雷丁本國部隊下了撤退命令。

  與此同時,他也為撤退做準備。

  他沒有帶任何東西,甚至連戰甲都沒有帶,所有車輛裝的除了能量結晶,只有通訊聯絡的設備。

  坐在擁擠的運載車裡,安德森激動在地圖上畫來畫去。

  這張地圖上全都是紅色、藍色的圓點和箭頭,圓點代表各支隊伍所在的位置,箭頭代表前進的方向。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這輛車和獨立軍的軍團指揮車看起來非常相似,而他正在做的事也和嘉利指揮作戰時的作法一模一樣。

  說到快速機動作戰,瓦雷丁帝國是先行者,安德森恰好是最早一批運用這種戰術的騎士。戰爭全面爆發之初,安德森因為有這方面的經驗,被弗蘭薩帝國借調往中線。

  不過安德森沒有嘉利和利奇的好運。度過最初的適應期之後,弗蘭薩人感覺自己已經學會快速機動戰的精髓,安德森和他的人馬失去作用,被踢回東線戰場。

  在東線,為首的畢克拿共和國不喜歡這種冒險的作戰方式,特別是當他們突襲布勃卡失敗、突襲部隊全軍覆沒之後,他們越發趨於保守。在那個時候,安德森被調回蒙斯托克。雖然地位提升,但安德森的職責卻是守住防線。

  當嘉利和利奇在研究機動作戰的時候,最早運用這種戰術的安德森卻只能在戰報和地圖上做著理論方面的研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大潰敗倒是給了他一個展現實力的舞台,也給了他驗證自己那套理論的試驗場。

  安德森還有另一個優勢。

  不久之前西線剛有過一場大撤退,其中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教訓。

  那場大撤退,前期穩紮穩打看似沒有大錯,但在安德森看來,這樣做其實浪費最為寶貴的時間。

  既然是撤退,應該像之後晝伏夜出,拚命往南狂奔。

  裝備損耗之類的事雖然要考慮,卻不能成為畏縮的理由。至於沿路的堵截,最好的應付辦法不是一個個拔掉,而是不管不顧,將隊伍化整為零,從旁邊繞開。

  安德森憑著自己的認知,在地圖上畫著一個個紅色小點,這是他設想中同盟最可能派兵堵截的地方,他必須繞開這些地方;實在繞不開的只能犧牲一部分人,將負責堵截的軍隊拖住,保證大部隊順利通過。

  這時負責通訊聯絡的軍官走過來,他將一張紙遞到安德森手裡,說道:「最高統帥讓我們退到『征服線』之後,收攏人馬,構建一道防線。」

  安德森驚耗地睜大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紙。

  說實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科爾薩克大人居然會出這種昏招。

  「最高統帥讓我再告訴你一句話,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那個軍官低聲說道。

  後面這句話沒有出現在紙上。

  安德森立刻明白,科爾薩克其實不同意這樣做。

  把紙程成一團,安德森隨手將紙團拋出窗外,此刻的他對帝國徹底喪失信心。

  【第三十七卷】第四章:終於回來了

  新年的第三天原本應該熱鬧非常,但此刻的卡斯莫利納卻籠罩一層陰雲。

  同盟開始反攻,裴內斯已然失守,前線潰敗的消息大清早就在全城散佈開來。

  這不可能是軍方高層洩露的,就算有人大嘴巴,散播的速度也不可能這麼快。這些消息來自傳單。

  凌晨四點,卡斯莫利納人被一連串爆炸聲驚醒,爆炸沒有傷人,卻炸飛出許多傳單。

  這種「炸彈」有上百個,傳單有幾十萬張;單單製作「炸彈」、印刷傳單就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到了這個時候,瓦雷丁人已經明白同盟的行動醞釀已久,連事後散播消息都安排好了。

  和傳單一起散播開來的還有大量謠言。

  有的說,同盟二十萬人馬大舉南下,其中十萬人馬是從德雷達瓦借的,三萬是帕金頓聖國的精銳,蒙斯托克抵抗軍還有七萬人馬。

  有的說,同盟走精兵路線,上百個輝煌騎士、三百支榮譽小隊全部配備專門設計的戰甲,由大型飛翼投送,隨時有可能進攻卡斯莫利納。

  這些謠言有鼻子有眼,聽起來確有其事。正因如此,卡斯莫利納的居民立刻陷入恐慌之中。

  當初蒙斯托克全盛時期只不過三十幾萬騎士,瓦雷丁帝國的實力要強一些,卻也強得不多,騎士數量四十萬左右,只不過在尖端武力比蒙斯托克多些。

  但現在的瓦雷丁已經沒有當年的威風,三年的戰爭讓帝國損失慘重。帝國現有的騎士只剩下十八萬,其中大部分還滯留在國外,國內頂多只有三萬騎士。

  此刻,瓦雷丁高層也處於恐慌之中。

  從得到前線的消息開始,統帥部、參謀總部和皇宮的燈就沒有熄過,所有人徹夜難眠,大會小會一個接一個開。

  就像當初的蒙斯托克一樣,所有官員都認為此刻唯一的希望是聯盟的援助。

  上午十點,一封從聯盟東線指揮部發來的信函,讓瓦雷丁帝國最高統帥科爾薩克臉色黯然,他愣了半天之後,拿著那封信函前往皇宮。

  在皇宮裡,霍華德二世看過信函之後,臉也變得陰沉,他肥胖的身體像是漏了氣的氣球,癟癟地嵌在沙發裡。

  這封信函是聯盟東線指揮部對瓦雷丁帝國求援的回應。

  東線指揮部異常絕情地拒絕提供援助,理由是東線也吃緊,他們根本派不出兵,所以無法增援瓦雷丁;唯一能做的就是允許瓦雷丁帝國將在東線的軍隊全都抽調回去。

  「看來我們被拋棄了。」霍華德二世有氣無力地說道。

  「當初蒙斯托克也曾經被拋棄過。」科爾薩克安慰道,現在他只能這樣說。

  「問題是蒙斯托克人已經挺過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挺過來?」霍華德二世苦笑起來。

  他其實也知道,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的戰爭就是聯盟和同盟的縮影。瓦雷丁當初侵入蒙斯托克,氣勢何等強盛?與之相對應的是,聯盟前期的作戰也勢如破竹,打得同盟節節後退。

  但現在對方開始大舉反攻,聯盟瞬間從攻勢化為守勢,百萬大軍灰飛煙滅。

  與之相比,瓦雷丁此刻的損失根本算不得什麼。現在與其問自己能不能挺過來,還不如問聯盟能不能挺過來?

  「西斯羅聯邦現在已經從聯盟中分裂出去,畢克拿共和國看來也有這種想法。他們現在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們收回軍隊卻不救援我們,何嘗不是在試探同盟的反應?恐怕私底下我們已經被標上價了。」科爾薩克此刻心中已經沒了顧忌,自然有什麼說什麼。

  霍華德二世仍舊苦笑,他怎會不明白畢克拿共和國的意思?

  「如果只靠我們自己,能不能守住?」這位皇帝陛下強行振作精神問道。

  「按照安德森的報告,對面有近百位輝煌級的騎士,比我們現存的榮譽騎士的數量還多……」科爾薩克不用多說,結果是明擺著的。

  「如果沒有那麼多輝煌騎士呢?」霍華德二世沒有失去信心,他繼續問道。

  這位皇帝陛下有一點和利奇很像,那就是思想往往不受束縛,什麼都敢想,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打爆裂鬥氣的主意。

  科爾薩克一時間沒辦法回答,他確實沒有考慮過這件事。他在心裡盤算起來。

  就算沒有其他的輝煌騎士,蒙斯托克原來有四個輝煌級的人物,從德雷達瓦借來的人馬也有四個輝煌騎士,再加上帕金頓在施泰因的駐軍。

  科爾薩克越想越痛惜。如果沒有損失那三個輝煌騎士,瓦雷丁還可以較量一番,但現在就不行了。

  至於中低武力,蒙斯托克的七萬人馬裡,至少獨立軍和海格特軍團就讓他非常忌憚。這兩支軍隊在卡佩奇戰區屢立戰功,他們的戰功是用弗蘭薩人的血書寫的,份量十足。德雷達瓦的十萬軍隊也很難對付,那是一把用西線戰場上數十萬顆人頭祭煉出來的快刀。瓦雷丁的騎士雖然打了五年仗,卻不敢和這些荒漠騎士比拚剽悍;至於帕金頓聖國的三萬精銳更不用說,當初帝國氣勢最盛時也不敢對那支軍隊顯露敵意,更別說現在了。

  細數下來,科爾薩克甚至有點絕望。他發現就算能像五年前一樣,雙方都不出動輝煌級的戰力,這邊的情況也很不妙。

  看到科爾薩克遲遲沒有回答,那位胖胖的皇帝陛下也已明白一切。當太多的絕望堆積在一起之後,他反倒沒什麼感覺。

  霍華德二世的平靜讓科爾薩克有些驚訝,隨即又令他若有所悟。

  「如果沒有那麼多輝煌騎士的話,我們或許能和他們周旋一番,雖然未必擋得住,卻可以讓他們感覺非常難受,給他們造成巨大損失。」科爾薩克說道。既然皇帝陛下都看得開,他心裡也就沒有一開始的沉重。

  「你去辦吧,至於能不能讓同盟收回那些輝煌騎士,由我來想辦法。」霍華德二世揮了揮手,示意科爾薩克出去。

  科爾薩克沒有動。既然打算盡可能拖延瓦雷丁陷落的時間,有些話他不得不說:「如果您打算讓我全權負責防禦,那麼請您收回之前的命令,別讓安德森好不容易救出來的人馬折損在『征服線』上。」如果在以前,這番話肯定會讓霍華德二世感到刺耳。但此刻這位皇帝陛下已經沒了那些火氣,他的心如同修練精深的僧侶一般平靜似水。

  只見他仍舊揮手說道:「知道了,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插手軍隊方面的任何事。」以往這位皇帝陛下喜歡干涉軍務,除了他的性格有些好大喜功,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怕科爾薩克功高震主。

  現在局勢惡化到這種地步,接下來瓦雷丁帝國是否還能存在都成問題,他也沒興趣琢磨這、琢磨那。

  再說,此刻的科爾薩克肯定沒興趣篡奪他的皇位,至於趕他下台、拿他做替罪羊以便向同盟求降就更不可能。蒙斯托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同盟高層也不可能為了瓦雷丁這個二流國家,得罪現在變得越來越重要的蒙斯托克。

  正因為想通這些,霍華德二世反而異常坦然。

  同一時刻,在北方剛經歷過戰火洗禮的裴內斯卻是一片祥和。

  裴內斯的居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只是一個晚上戰鬥就結束了。按照他們原本的猜測,無論如何該打上十天半個月才對。如果按照戰爭初期的打法,僵持一年半載都有可能。

  等到一隊隊人馬開進城,裴內斯人真正放下心來,他們知道被佔領的日子終於到了盡頭。

  有人感到高興,同樣也有人感到末日已然來臨。那些在投降政府供職的人,現在一個個都心驚膽顫。這不是杞人憂天,軍隊開進裴內斯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人,按照投降政府的工作人員名單抓人。更恐怖的是,人被抓走之後,住宅還會被封起來,家屬、傭人一個都不許離開,門口有專門的人監視。

  市中心廣場就像當年鎮壓反投降遊行一樣,這裡再次拉上鐵絲網,所有被抓來的人直接被關在裡面。

  現在是一月初,天氣極為寒冷,這些人被抓時,有些還穿著睡袍,被寒風一吹不由得瑟瑟發抖。

  一輛黑色馬車繞著中央廣場的邊緣轉了半圈。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輛馬車吸引,他們無比恐懼地看著這輛馬車。

  這是殯儀館的收屍車。

  馬車停在總統官邸,幾個身穿黑色禮服的人走進去,過了大概五、六分鐘他們又走出來,每兩個人一組,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一起抬著一個裹屍袋。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當後面兩個明顯小一號的裹屍袋被抬出來時,廣場上響起一片哭泣之聲,那是因為恐懼而哭泣。

  誰都知道赫肖一家就四口人,除了夫妻倆還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和一個十二歲的兒子,現在他們一家全死了。

  他們或許是自殺,但是那些被關在鐵絲網後面的人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赫肖一家可能是被處死的,說不定等待他們的也將是同樣命運。

  又是一輛黑色馬車緩緩而至。

  被關起來的那些人更感到恐懼,他們不知道這次會是哪一家倒楣。

  在眾人滿懷恐懼的目光注視之下,這輛黑車停在獨立宮前面。

  這次廣場上響起的不再是哭泣之聲,而是倒抽冷氣的聲音。

  獨立宮建於十二世紀中葉,是裴內斯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一。建造它是為了紀念蒙斯托克的獨立,裡面除了一些歷史資料外,最重要的就是蒙斯托克幾位創始人的遺體。

  這次的時間要長得多,一個多小時之後,穿黑色禮服的人抬著六個裹屍袋走出,這些袋子明顯輕得多。

  黑車走了,當這輛馬車消失在馬路盡頭時,獨立宮突然響起一陣崩塌聲,這座裴內斯最古老的建築物迅速坍塌。

  廣場上頓時塵土飛揚。

  被圈在鐵絲網後面的人紛紛背轉身子,將脖子縮進領口裡,以免吸進塵土。

  看到獨立宮倒塌的並非只有關在廣場上的人,還有埃爾文和坎貝爾,他們倒是不在乎揚起的塵土。

  「回去吧,沒什麼可看的。」坎貝爾輕歎一聲。

  兩個人站立處是總統官邸頂樓的陽台。只是片刻工夫,這裡已經被蒙上一層厚厚塵土。

  總統官邸的裡面全都是人,這些人都戴著白色手套,在滿地文件堆裡翻找,甚至將壁爐裡的灰燼也撿出來仔細辨認一番。

  在臥室地板上除了散落的紙片,還有四個用粉筆畫出的圓圈,那是赫肖一家屍體躺下的位置。

  總統官邸和騎士總部相隔才幾百公尺遠,昨天晚上騎士總部遭遇襲擊,赫肖立刻知道不妙,他也知道如果落到抵抗軍的手裡,他仍舊死路一條。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不打算逃。

  命令手下的人燒燬文件和書信的同時,他將自己和全家人反鎖在臥室裡,用事先準備的毒藥自殺。

  赫肖一死,在總統官邸工作的人也顧不上焚燬文件。他們紛紛逃回自己的家,有些比較聰明的傢伙趁著黎明瓦雷丁人撤退的機會,一起混出城。那些不夠聰明的人等到抵抗軍大隊人馬開進城之後,被一個個抓出來,關在市中心廣場上。

  坎貝爾和埃爾文從陽台上下來,神情凝重地往書房走去。

  書房同時是歷任總統辦公的地方,有時也在這裡召開一些小規模會議。

  利奇此刻坐在那張大辦公桌後面,那原本是總統的位置。海格特和嘉利坐在書架邊,海格特隨手翻看書架上的書,那是歷代總統的收藏,全都是價值不菲的珍品。

  「感覺怎麼樣?」坎貝爾問道。當初他第一次走進總統官邸,帶他來的長官也這樣問過他。

  「沒有想像中奢華,不過挺舒服。」利奇說道,曾經見識過天之城的恢弘,他對眼前的裝飾和陳設不會太在意。

  「住在這裡的人品味不錯,這些書都很珍貴,桌上的雪茄、小客廳裡放的那些酒,還有咖啡和茶葉全都是好東西。」海格特在一旁說道。

  嘉利沒有發表意見,因為她對這些不感興趣。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真的敢那麼做。」埃爾文在後面歎息一聲,他指的當然是毀掉獨立宮這件事。

  「那座神壇早該拆了,死人就該待在墓地裡。」利奇毫不客氣地說道:「更何況將來的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根本不需要他們的影響力。」

  海格特和嘉利對望一眼,前者聳了聳肩膀。說實話,他們都感到有點過分,只不過這種話他們不會說出口。

  「你打算把他們的遺骸遷到什麼地方去?」埃爾文問道。

  「這幾個人最初不是埋葬在格林馬爾公墓嗎?」利奇好不容易才從一些資料上查到這件事。

  「格林馬爾公墓?」埃爾文苦笑道:

  「蒙斯托克剛建立時,那裡是郊區,所以正好當做墳地。現在那裡已經是第九區,原本是墓地的位置,現在說不定成了一片商業廣場。」

  「原來埋在格林馬爾公墓的人呢?」利奇問道。

  「我哪裡知道?公墓被遷走是四百年前的事。」埃爾文的身體突然僵住,他明百了利奇的意思。

  利奇根本沒想過要把那些遺骸留下。

  客氣一點的話,或許某塊不為人知的墓地會多出幾座墳墓,墓碑上刻著的是隨意填寫的名字:不客氣的話,十有八九會直接火化,然後將骨灰拋灑到河裡。

  一想到這裡,埃爾文從心底冒出陣陣寒意。

  坎貝爾也是心頭一震。他算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卻不至於如此趕盡殺絕。

  當初他看出利奇將會是比他更加激進的人物,沒想到這傢伙激進到這種地步,連刨墳掘墓都做得出來。

  「你打算怎麼處理外面那些人?」坎貝爾一指窗外,他想聽聽利奇的打算。

  現在的他已經不敢猜測利奇能做出什麼。

  「當然是公開審判。這些叛國者將會為他們的罪行得到應有的懲罰。不只是他們,還有很多沒有被找出來的叛國者也會被逮捕,然後接受審判。」利奇冷冷地說道。

  「那麼定罪的標準呢?」坎貝爾繼續問道。

  「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將被判處死刑,沒收所有財產。沒有在投降政府任職,但和瓦雷丁帝國有生意來往的,只要平均月金額達到一萬元以上就處以十年以上監禁,同樣沒收所有財產。不在政府任職、沒有生意來往,但在被佔領期間曾經為瓦雷丁人歌功頌德的人,處以五年以上徒刑。還有那些借用過瓦雷丁人的力量為非作歹的傢伙,也要接受相應懲罰,從五年以上徒刑直至死刑。」

  說到這裡利奇掃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紙片:「還有這些和瓦雷丁人暗通款曲的傢伙,他們將會以間諜罪被秘密審判。」

  坎貝爾和埃爾文又被震撼,他們知道利奇肯定會來一場大清洗,但他們顯然低估清洗的範圍。

  利奇剛才所說的五種人裡,第一種死有餘辜,第四種也是罪有應得,第五種明顯是剷除異己的藉口,唯獨第二種和第三種值得玩味。

  和瓦雷丁人做交易不意味親瓦雷丁帝國,為瓦雷丁人歌功頌德也有可能是被逼的。

  前者顯然衝著裴內斯的商界豪門。商界豪門的背後往往有政界豪門的身影時隱時現,正因如此,人們總是說金錢背後隱藏的是權力。

  至於後者顯然是為了控制輿論。

  有資格讓瓦雷丁佔領當局逼迫的肯定是各界名人,這些人影響力巨大,又是舊秩序的受益者;利奇想建立新秩序,這些人肯定會跳出來反對。

  利奇的這兩招夠狠。

  兩個老頭很清楚,換成他們的任何一個都不敢隨意碰這兩張巨網。前者早已和裴內斯各方勢力牢牢纏在一起,盤根錯節深深扎進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不是那麼容易動的。後者人數眾多,影響力巨大,隱約代表社會精英階層,是一個超巨型馬蜂窩。

  但是他們同樣不會懷疑,利奇能把這兩張巨網撕成粉碎。

  俗話說,唯瘋子和偏執狂才能成功。還有一句話,天才都不是正常人。這兩句話用在利奇身上絕對合適。

  坎貝爾和埃爾文都能肯定,如果有必要的話,利奇不會介意讓市中心廣場鋪滿人頭,讓格勞德河全都染成紅色。

  「為了讓前面的人騰出位置,你也用不著這麼狠吧?」埃爾文訕訕地說道,這裡的人以他的感觸最深,畢竟他也是蒙斯托克舊日的頂級豪門之一。看到利奇舉起屠刀,雖然知道這把刀不會砍在他的身上,卻生起一絲狐悲之感。

  「我可沒你想得那麼狹隘。」利奇揮手,一股勁風過去將門關起,這才說道:「我出身於底層,所以我會為我以前熟悉的人多考慮一些。我打算在重建第二共和國的時候,盡可能地削弱豪門世家的影響力。」

  「你想怎麼做?」埃爾文對這個話題很在意,因為涉及他和他的家族。

  「古代有種懲罰制度稱為『連坐』,因為太野蠻了,而且讓無辜者為一個有罪者承擔罪行有違公允,所以後來人們漸漸廢除這種制度。但在我看來,用這招對付豪門世家非常合適。一個家族想要始終保持一定地位,必須盡可能讓更多人進入政界;人越多,犯錯誤的機會也越多。有了『連坐』制度之後,一旦其中某個人被抓住錯處,整個家族就一起打下去。而且地位越高的家族,盯著他們的人也會越多。」利奇並不擔心埃爾文無法接受這件事,因為這套作法顯然會對政治圈有效。

  「這對於豪門世家難道公允?哪個家族沒有不肖子孫?因為一個人的過錯把其他人都牽連進去,是不是太過分了?」埃爾文非常不甘心,雖然他知道和他無關,只可能針對那些政界豪門。

  「我不覺得有什麼過分。有的人出身於豪門世家,有的人出身於底層家庭,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我製造的不公平只不過抵消原來就存在的不公平。」突然利奇一陣冷笑,「再說,那些不肖子孫的所作所為為家族帶來利益時,那些豪門世家為什麼不說有違公平?」

  利奇的話讓埃爾文瞠目結舌,他無法反駁。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海格特連忙出來阻止,他不想讓兩個人為這個話題爭吵:「還是說我們自己的事吧。接下來的仗怎麼打?」

  海格特橫插一槓,總算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

  「不得不承認,那個溜了的傢伙非常擅長逃跑。他不但自己逃了,還帶著裴內斯和前線的殘餘部隊一起逃了。」嘉利在一旁說道。

  總指揮雖然是利奇,副總指揮是埃爾文,但真正總攬全局的是嘉利。

  此刻的蒙斯托克沒有人比她更擅長規模龐大、人員分散、情況複雜的作戰。

  「有多少瓦雷丁人逃出去?」坎貝爾問道,他、埃爾文和利奇戰鬥了整晚,等到援兵到來已是凌晨,之後他們就休息去了,根本來不及詢問戰況。

  「具體數字仍舊在查證中,不過瓦雷丁人的損失不大,可能有兩萬到兩萬八千人正往南逃竄。」嘉利沒打算掩飾什麼。這場行動從收回裴內斯這一點來說很成功的,但從消滅敵人力量來說卻是失敗的。

  對於這一點,利奇、埃爾文和坎貝爾也很清楚。

  雖然他們的實力很強,但人數太少,再加上打得束手束腳,唯恐把裴內斯搞成一片廢墟,所以不可能給瓦雷丁守軍造成太大傷亡。

  要說收穫最大的還是進攻騎士總部時的第一波攻擊,可惜機會只有一次。

  「正面防線呢?難道也沒有太大斬獲?」埃爾文問道。裴內斯是因為進攻的人數人少,所以收穫不大,但正面防線就不同,施泰因和伯尼貝利的人馬加起來有七萬,又是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如果再沒有收穫就不對了。

  「只斬獲一幫雜牌,大多是原來屬於中立國,後來投降聯盟的軍隊。人數比情報部門給我們的數字要多,投降的就有三萬五千人,還有一萬是戰死的。」

  嘉利沒表現出絲毫興奮。昨天的對手實在太弱,別說和中線戰場的聯盟精銳部隊相比,就算是蒙斯托克第一、第二階段戰役,他們所遭遇的敵人都比昨天晚上碰到的雜牌部隊要堅忍和強悍得多。

  「這也不錯,至少整個北方被我們完整奪回。」利奇只能往好處想。

  蒙斯托克比較繁榮的省份都在北方,最重要的城市也集中在北方。北方能完好保留下來,對蒙斯托克的恢復大有好處。

  與之相比,沒將幾萬瓦雷丁人留在前線算不上什麼遺憾。

  「殘餘的瓦雷丁人還有這麼多的話,我們通過空中投送過去的幾支攔截部隊恐怕擋不住他們。而且那個指揮官好像挺厲害,南逃的軍隊看起來非常分散,行動也不統一,但步調卻很一致。古兵法說到行軍一直有『風勢』、『水勢』、『火勢』的說法,此人行軍已經得了『水勢』真髓。」埃爾文越說到後面,感歎味越濃。

  他和瓦雷丁的幾個輝煌騎士打了一輩子交道,自然知道幾個老傢伙裡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不用說,肯定是新晉兩個准輝煌騎士中的一個。他忍不住生出「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感歎。

  「我也覺得擋不住。」嘉利第一個開口。

  海格特也在旁邊點頭。他和嘉利一直配合,看多了嘉利的作戰風格,自然一眼看出那個瓦雷丁指揮官的運兵之法和嘉利簡直一模一樣。

  兩者相比,海格特甚至感覺那個人在大局觀察上比嘉利還略勝一籌,只是細節處理方面略有不如。

  「既然大家都這樣認為,那麼我們讓大軍在後面尾隨驅趕,前面的攔截部隊也用不著太過拚命,讓他們盡可能保全自己。」利奇下令。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和安德森開戰。

  「那麼派誰南下呢?」埃爾文問道。他更想問的是,已經搶回來的地盤怎麼分配?

  其他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利奇更是打算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我當初曾經說過,將來的蒙斯托克採用軍區制度。我打算暫時粗略地把蒙斯托克劃分成『南』、『北』、『中』三個軍區,連邊界都劃分好了,就按照當初那兩道防線劃開。」利奇說道。這套方案海格特和嘉利早就知道,坎貝爾從海格特那裡也知道此事,只有埃爾文是第一次聽到。

  埃爾文的腦子裡立刻盤算起來。

  必須承認,利奇的分法算得上公平。三大分區裡以中部軍區最大,但被破壞得也最嚴重,畢竟第二階段戰役兩邊投入的兵力最多,來回拉鋸的次數也最多,戰鬥最慘烈。而且第二階段戰役後期,蒙斯托克採用堅壁清野的政策,寧願毀掉一切也下給瓦雷丁人留下一點物資,所以城市全都打爛了。

  剩下的兩個軍區裡以北部軍區稍微大些,卻是三大軍區裡保留最完整,也最富裕繁榮的軍區。至於南部軍區,因為當初瓦雷丁人採用聲東擊西的戰法,而且大範圍迂迴包抄,打了蒙斯托克一個措手不及,大部分城市迅速陷落,所以城市的完好程度比中部軍區要好,不過被打爛的城市也不少,肯定不能和北方軍區相比,面積也是最小的,看起來挺吃虧。

  但是南方軍區和瓦雷丁相連,將來一旦吞併瓦雷丁帝國,原本屬於瓦雷丁帝國的地盤十有八九會被歸入南方軍區管轄。

  「裴內斯做為首都,要另外分出來。」海格特看到利奇忘了提這件事,所以在旁邊補充。

  這個提議讓埃爾文感到不爽,但轉念一想,他又不得不接受這個提議。畢竟裴內斯的地位太特殊,如果算在北方軍區,那麼北方軍區的優勢太大了些。

  到了這個時候他恍然大悟,為什麼沒有看到卡隆?

  那個傢伙顯然正忙著接管城市,裴內斯是留給他的。

  「我們兩個老傢伙已經沒什麼指望,再多的功勳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接下來追擊瓦雷丁殘餘部隊的任務就要拜託你們這些年輕人完成了。」

  埃爾文一副忠厚長者的模樣。這次他難得拉上坎貝爾這個過往的競爭對手,就是因為他越來越感覺自己手上的實力不太夠。

  埃爾文當然不知道,坎貝爾已經私下和海格特完成交易。

  「中部戰區我最熟悉,交給我來打怎麼樣?」海格特握緊拳頭說道。當年他就是在第二階段戰役中嶄露頭角,但當初被瓦雷丁人壓著打,最後還被趕得走投無路。

  對於海格特來說,這是他永遠難以忘懷的一件事。

  將各路人馬的勢力範圍全都分配完畢,大家算是皆大歡喜,連埃爾文都感覺滿意,因為他得到的是最富裕的一塊。

  當然他也明白,他得到的這塊地盤初期會有一定優勢,但是越往後,後勁不足的情況就會顯現。

  從總統官邸出來,埃爾文正打算召集他的嫡繫好好商議如何組建北方軍區,沒想到他要找的那些人居然徑直朝他迎來。

  埃爾文不感到高興。因為來的人除了他的嫡系之外,更多的是讓他煩心的一幫人。除了他們之外,後面居然還跟著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

  「元帥,我們有些想法,不知道您有沒有空聽一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騎士走過來,此人身高超過兩尺,體魄魁偉,生得頗為雄壯,偏偏一臉諂媚。

  埃爾文的心裡很不爽。眼前這個就是讓他煩心的人之一。

  他原本打算找個理由把這個傢伙打發掉,但轉念一想,既然來了這麼多人,想要三言兩語打發走恐怕不會太容易。再說這次連嫡系的人都跟過來,讓他有些無法容忍。

  「說吧,什麼事?」埃爾文冷臉問道。

  「這裡不太方便吧?」那個中年騎士閃爍其詞,他看了看四周。

  想要找說話的地方容易極了,市中心廣場周圍的咖啡廳全都有專門包廂,就是為了讓人談機密而準備的。

  隨意找了一間。剛坐下,那個中年騎士就把跟來的幾個鬼祟傢伙推到前面:「我幫您介紹一下……」

  還沒等他說完,埃爾文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他們是誰,一開始沒想起來,只是有些印象,現在想起來了。」

  說話間,埃爾文指著旁邊的一個人,那是他的嫡系:「哈羅,你帶這兩個人跑一趟,交給法務部的人,告訴他們這裡有兩個漏網的叛國者。」

  這話一說,密室裡的人全都傻了。這不是他們預料的結果,更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埃爾文一瞪眼。

  被他指著的那個人立刻醒悟過來,他一把揪住一個人,把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拎出去。

  看到兩個人被拎出去,埃爾文朝周圍的人掃視一眼,他釋放出的森然氣息讓所有人都感覺戰慄。

  掃視一圈之後,埃爾文最終將目光停在身旁兩個嫡系的身上。對於其他人,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我不管你們私底下怎麼合縱連橫,但在一些大是大非上絕對不允許出錯。那些投降瓦雷丁帝國的家族,記住——是家族。」埃爾文把聲音提得很高,簡直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全都不會再有翻身的餘地。」

  話說到這種程度,白癡都能明白背後的含義。

  「唇亡齒寒……」那個中年騎士打算再勸。

  「別說了,你如果想和他們混在一起,我不會管你,其他人也一樣。」埃爾文連看都不看那個傢伙。

  那個中年騎士被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僵在當場,異常尷尬。

  「獨立宮就這麼被毀掉了……當初瓦雷丁人來了都不敢這麼做,那個人卻……」中年騎士想從另外一個角度尋找突破口。

  「瓦雷丁人進入蒙斯托克之後做過什麼好事?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他們不拆獨立宮是因為他們仁慈嗎?不是,那是因為他們覺得躺在獨立宮裡的那幾個傢伙,當初的做法和言論,對瓦雷丁帝國在蒙斯托克的統治會非常有幫助。」

  埃爾文知道利奇憋著勁抹黑幾個共和國的創造者。

  先是刨墳掘墓,接下來恐怕會在輿論上對那幾位開創者進行攻擊,最後肯定是在學術層面上把幾位「偉人」徹底踩下去,比如重新編寫歷史,公開某些內幕資料之類的。

  在這件事上他不會和利奇唱反調。

  「蒙斯托克為什麼這麼弱?為什麼我們保家衛國,但那些政客在一旁拚命壓制我們?這就是那幾個傢伙搞出來的。」

  說到這裡,埃爾文惡狠狠地回過頭來看著那個中年騎士:「你別忘了,你也是一個騎士,仔細考慮你的立場吧。」

  「你們都回去好好想想。」埃爾文揮了揮手,接著他轉手一指幾個嫡系:「你們留下,有些事交代給你們。」

  中年騎士和其他人垂頭喪氣地離開。等到他們走遠,埃爾文讓剩下三個人把門關上。

  「剛才我們在總統官邸已經把各自的勢力範圍劃分好了。蒙斯托克劃成三大軍區,按照當初的兩道防線劃開,北方屬於我們的,但不包括裴內斯;中部屬於海格特,南部給獨立軍。」

  埃爾文將剛才的收穫對三個嫡系說了一遍。

  那三個人頓時興奮起來,其中一個反應比較快,他一指門外說道:「怪不得您不再容忍他們。」

  他不敢說得太清楚,不過言下之意就是那些人已經沒有價值。

  當初埃爾文接受他們就是為了增加一些籌碼,以便在劃分勢力範圍的談判中能多一些得分。既然勢力範圍已經確定下來,這些人不再是籌碼,而是累贅。

  「我像是過河拆橋的人嗎?」埃爾文冷哼一聲,他無論如何都要顧及自己的面子:「不是我不再容忍他們,而是他們自甘墮落。做什麼事不好,偏偏要和叛國者攪和在一起……」埃爾文一副恨其不爭的樣子。

  突然神情一轉,埃爾文又變得嚴肅:「我剛才說的那番話,你最好記到腦子裡。那些和叛國者有關的家族絕對徹底完蛋,你們千萬不要沾上去。獨立宮的事你們也不要多管。就算不想說拆得好也別表示不滿,更別讓某些有心人利用。」

  同樣屬於保守派的人物,埃爾文和博斯羅瓦比起來現實得多。

  那三個人原本還想勸元帥,站在道義的高度對獨立宮的事做出一些表示,就算不能再增加一些地盤,也能借此增加一些發言權和影響力。

  但此刻看到元帥神情如此凝重,他們的話不敢往外掏。

  埃爾文知道這幾個手下其實沒有想通,他輕歎一聲說道:「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獨立宮裡的幾個人所創立的共和國,已經滅亡在瓦雷丁人手裡。現在是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反攻的主力是那個人,所以他是最後的勝利者,他有權力書寫歷史。」

  「但是人心自有公道。」埃爾文的一個手下實在難以接受,忍不住反駁。

  這些騎士很多都是以前博斯羅瓦的手下,後來才投靠到埃爾文麾下,所以想法更接近博斯羅瓦。

  「人心可以被收買,實在無法收買……」埃爾文看著那個手下,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人是會死的,如果人都死了,心中的公道還存在嗎?再說,你畢竟是一個騎士,好好考慮你的立場吧。」

  這已經是第二次提到立場。

  提出質疑的騎士頓時說不出話。就算對共和國的幾位創始者心存敬意,但是對蒙斯托克以前壓制騎士的做法,他們都感覺很不舒服。

  與此同時,他們也聽出元帥的言下之意。

  所謂立場恐怕是假的,真正需要考慮的恐怕是利益,屬於騎士的利益。

  【第三十七卷】第五章:為戰後考慮

  從施泰因到裴內斯的公路上可以看到長長的隊伍。場面和當初蒙斯托克投降時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次遷徙的隊伍是從施泰因往裴內斯方向移動,而且隊伍也比以前整齊得多,移動速度也快得多。

  偌大一個施泰因,幾乎在一夜之間變成空城。

  其中的理由很簡單,住在施泰因的人至少有一半是從裴內斯逃出來的,他們聽到裴內斯已經被收回,自然等不及想要回家,唯恐晚了一步,自己的家就被別人佔去。

  至於另外一半人,恰恰打著佔別人家的想法。

  誰都知道此刻裴內斯有很多空房子,這些房子原來的主人還能不能回來,誰都無法肯定。就算人回來了,能不能拿出相關證明也是一個未知數。

  沒人知道此刻的利奇反倒扔下公務,急匆匆地返回施泰因。不只是他,阿麗亞娜和七姐妹其他成員也都趕來。

  看著空蕩蕩的住宅區,利奇和身邊女人們相視一笑。「現在,這全都是屬於你們了。」利奇笑著說道。

  阿麗亞娜確實高興,眼前一切讓她覺得趕了長時間的路,總算值得。

  「我實在想像不出為什麼那麼多人如此愚蠢?他們以為只要趕到裴內斯,搶下一幢房子就可以讓那幢房子屬於自己?不管是誰佔領裴內斯都不可能允許發生這樣的事吧?」阿麗亞娜歎道。

  「也不是愚蠢,大部分人只是不想放過一個機會。只是沒想到真正的機會在他們眼前,他們為了捕捉機會卻放棄了最大的機會。」利奇踩了踩腳下的大地。

  在利奇看來,此刻沒有哪個地方比施泰因更有發展前途。

  至少在未來幾年裡,只有施泰因能養活數百萬人口;也只有施泰因能提供足夠的工作機會。裴內斯雖然是首都,想恢復正常運轉至少要一、兩年的時間。

  如果住在這裡的人不急著離開,利奇和阿麗亞娜真的不知道怎麼從人們手中贖買這裡的土地和設施。現在他們連一分錢都不用花了。

  遠處一輛鏟土車正緩緩行駛,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房子正成片被剷平。

  「你真壞,連一點餘地都不給那些人留下。明知道肯定會有很多人後侮、明知道很多人會跑回來,居然連退路都不留給他們。」米莉亞尖酸地說道。她和妮絲一樣,雖然把身子給了利奇,但是和利奇的關係並不融洽。

  不過這些話不會讓利奇感到慚愧,他現在的臉皮越來越厚。再說,現在也確實是他收穫的時候。

  「布勃卡的工廠什麼時候能搬遷過來?」利奇所說的工廠指的不是和軍事有關的工廠,同盟肯定不允許那些工廠搬遷過來。他所說的是諸如軍用食品加工、膠合木板生產、五金工具製造之類的工廠。

  這些對於戰後重建都至關重要。當初利奇讓阿麗亞娜組建商行時,考慮的就是在戰後搶佔先機。

  現在戰爭雖然還沒有結束,但對蒙斯托克來說,重建卻開始了。

  「第一批工廠會在一個星期之後到達,全部搬運過來至少要二十天。」阿麗亞娜想更快一些,但從布勃卡到施泰因距離並不近。

  「反正把地盤先佔下來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伯尼貝利那邊,能保證那些鐵工廠和礦山全都歸入商行名下嗎?」問話的是卡門。她和阿麗亞娜一個管商行的運作,一個管生產規劃。

  「這沒問題,你讓你的人去接收就可以了。我已經和埃爾文做好交易,而且那裡還駐守著兩千人,都是卡隆的手下。」利奇不會忘記這件重要事。伯尼貝利是礦山城市,金屬冶煉也很發達;三年來伯尼貝利在別的方面沒有什麼進展,但是礦井和金屬加工廠多了不少。

  和施泰因一樣,伯尼貝利上上下下每一個人,從平民到騎士都腦袋發熱,已經掌握在手裡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

  和這些人比起來,利奇和阿麗亞娜早在兩年前就開始規劃了。

  施泰因的工廠、伯尼貝利的礦井和金屬加工廠,很多都是在商行投資下建立起來的。蒙斯托克僅有的一條鐵路就是從伯尼貝利到施泰因,也是利奇提議建造的。這條鐵路在施泰因和其他國家的鐵路相連。

  「等到那些人在裴內斯一無所獲,重新跑回來時,我們要不要接納?」阿麗亞娜問道。她的心裡當然希望不接納那些人,不過這得利奇拍板。

  「房子都推平了,怎麼讓他們進來?」利奇也挺黑心,「布勃卡一向都是施行軍管,接下來這裡也一樣。有人想回來,問問他們能不能受得了?而且想進來也沒那麼容易,至少要是高級技工。」他的一句話等於定下原則。

  隨著隆隆的鏟車推進聲,越來越多的房子被推倒。不過不是全都被剷平,每隔三排會留下一排房子;從布勃卡搬過來的人也要有地方住,利奇只是想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將這座城市重新規劃。

  他手上有全套的設計圖,甚至連完成之後的效果圖都有。那將是一座從來沒有人見過的城市,一座精緻小巧卻異常繁榮的城市,一座不需要太多的人,卻匯聚巨量財富的城市。最重要的是,這將是一座完全屬於他的城市。

  施泰因西面一座山上有一片寬闊平台,這裡原本是瞭望哨,現在已經棄之不用,不過瞭望哨沒有被拆掉。

  既是瞭望哨,四周都是玻璃窗,是大塊的、頂部斜四十五度的那種,站在裡面可以觀察到三百六十度範圍所有情況,甚至連頭頂上方的天空也可以看到。自從利奇發明飛翼之後,連天空都是必須防備的地方。

  瞭望哨裡的東西已經被搬空,地上鋪著厚厚的床墊,一大群女人赤裸著身子躺在上面。大部分人有氣無力地趴著,彷彿連動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沒有了。

  利奇躺在正中央,卡門和蜜蒂一左一右躺在他身邊。她們跪爬著吐出綿軟香舌,濡濕的舌尖在利奇胸前掃來掃去;輕輕的酥癢感覺雖然算不上非常刺激,卻別有一番美妙。

  愛莎則跪坐在利奇兩腿之間。她輕輕握住那根碩大陰莖,手腕時而輕轉,時而上下套動。

  愛莎的指甲很長也很漂亮,此刻長而漂亮的指甲又顯露新的用途。只見她輕輕地刮著龜頭,過了一會兒又劃過底下的軟溝。

  利奇頓時一陣哆嗦。那些地方原本就是最敏感的部位,愛莎的手法又妙。任何一種刺激,感受的時間長了總會變得麻木。愛莎知道這一點,她刮了幾下之後,慢慢地低下頭,伸出舌頭在他的龜頭舔了一下。

  利奇喜歡女人幫他口交,可惜願意這樣做的女人不多。女騎士裡只有諾拉和黛娜願意,偶爾莉娜也會答應,艾米麗那邊除了女孩們的媽媽,只有金妮肯做。

  想要享受這種做愛方式只有找阿麗亞娜他們。

  這幫女人裡以愛莎的技巧最柔和,她會的那套原本就是用來服侍有錢人的。

  她靈活的舌頭開始繞著龜頭打轉,一會兒舔舔馬眼,一會兒又蹭兩下肉溝。愛莎的嘴有些小,將利奇那根碩大東西含在嘴裡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適應半天之後,她終於將陰莖一點點地吞下;一邊吞,她的頭一邊緩緩地繞起圈。

  利奇感到龜頭被愛莎的舌頭撥來撥去,要不然就是吸進吐出。不過這些都不是最刺激的,讓利奇感覺受不了的是,愛莎居然用牙齒輕咬他的性器。

  這個女人的姿態也異常撩人,她跪伏著,屁股翹得很高,輕輕地擺來擺去。她的神情似乎異常沉醉,嘴裡發出柔膩的「嗯——嗯——啊——啊」的聲音,還吧嗒吧嗒個不停,好像含在嘴裡的不是利奇的性器,而是無上的美味。

  愛莎的動作漸漸變得大了起來。她的頭不但轉動,還上下滑移,旋轉著將那根大東西吞進吐出。一開始只是小幅度套動,漸漸地幅度越來越大。

  利奇感到大半個性器已被吞入進去,他知道對於愛莎來說肯定不會好受。

  這時他看到愛莎轉過身平躺在地上,她的身體挺直,嘴巴和喉嚨幾乎呈一直線。

  原本已經頂到頭的性器繼續往裡面滑動,幾乎完全滑入愛莎的喉嚨之中。這種深喉技巧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利奇除了在羅拉莉絲、諾拉、黛娜和莉娜身上享受過之外,只有艾米麗的媽媽英格瑞做過,沒想到愛莎也練成這招。

  利奇能感覺到愛莎的難受。她的喉嚨吞嚥得厲害,顯然感覺想要嘔吐。

  這招最美妙的就是女人咽喉部位的蠕動,咽喉軟肉緊緊包裹住龜頭,這種蠕動強而有力,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絕強吸力。

  這種吸力不是陰道深處的吸力能夠比擬,絕對要強得多,都快趕上羅拉莉絲和諾拉全力運起性技時的吸力。

  過了片刻,愛莎似乎漸漸適應,她開始動起來。她的頭緩緩往後退去,利奇那根碩大性器被抽出來,上面滿是愛莎嘴裡的津液。

  抽出大半之後,愛莎重新將利奇的性器吞進去。她的動作很慢,一邊吞,一邊還用牙齒輕輕地咬著,感覺美妙到極點。

  一吞一吐,一吐一吞,碩大陰莖在愛莎的嘴裡進進出出,看起來說不出的淫靡。

  這時阿麗亞娜和莫妮卡一左一右夾著米莉亞過來。

  米莉亞極力掙扎,她本就不情願加入其中,剛才一直在旁邊看著,更被姐妹們「淒慘」的樣子嚇到。

  不過,最讓她擔憂的還是傳聞中和利奇做愛的女人都會被種下淫毒。她已經不只一次看到姐妹們在冬天裡用冰水擦拭身體,或者用皮帶抽打臀部,為的就是克制陰道深處令人發瘋的癢。

  她不希望也變成那樣。

  可惜其他人顯然不打算讓她掙脫。不只是阿麗亞娜和莫妮卡拉她過來,卡門和蜜蒂也從利奇身邊起來,一個人抱住一條腿,將米莉亞壓在利奇身上。

  愛莎笑嘻嘻地將利奇的性器吐出,用手指握住龜頭,湊到米莉亞的陰道口,輕輕地轉動著。

  米莉亞「啊」地一聲大叫。昨天因為是第一次,她感覺更多的是痛,但此刻不同,她覺得一陣瘙癢從花徑口直竄入最深處。

  她想掙扎,但其他女人根本不讓她動彈。原本在一邊不好意思的奧黛麗,現似在也湊過來。

  在女人幫裡,奧黛麗和米莉亞兩個人算是異類。她們都是處女之身,平時也不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在卡佩奇時奧黛麗委身於利奇,此後再也沒有以前的超然。正因如此,她一直盼望米莉亞也和她一樣成為利奇的女人。現在她的願望實現了。

  奧黛麗要麼不動,一動手比其他人更狠。她用雙手按住米莉亞的屁股,用力往下一壓。

  米莉亞靠腰力苦苦支撐著不坐下去,原本已經很辛苦了,被愛莎一弄,她的腳有些發軟,現在再加上奧黛麗,自然承受不住。

  她一屁股坐下,碩大的陰莖整根被她吞進,而她差一點被頂穿。

  強烈的刺激讓她的背脊弓起,她的身體瑟瑟發抖,模樣讓人垂憐。

  這副模樣連阿麗亞娜都沒有看過,所有的人全都愣住了。

  米莉亞和妮絲很像,兩個人都像是假小子,不過本質上他們又有著區別。妮絲其實很女性化,她和翠絲麗這一對裡,她扮演的是女性角色。

  米莉亞卻不一樣,她是真正的假小子,骨子裡帶著一絲剛強,所以她才能一個人生存下來,直到遇上阿麗亞娜他們。

  但此刻剝離假小子的外表,將那絲剛強徹底粉碎之後,大家終於發現米莉亞原來還是一個女人。

  或許一直以來她都把真實的自己深深隱藏,用假小子的性格、用剛強的個性,掩蓋她內心的脆弱。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阿麗亞娜捧住米莉亞的臉,輕聲安慰道:「不用害怕,其實做女人沒什麼不好。」她纖細的手指在米莉亞身上輕輕劃過。

  米莉亞的身體有些瘦弱,胸前只是微微凸起,看起來不比未曾發育的女童好多少。她的骨架有些小,屁股不大,渾身的肉充滿緊繃感。

  從身材來說,米莉亞不是利奇喜歡的類型。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非常男性化的米莉亞卻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隨著一陣輕吟,米莉亞的陰道劇烈地收縮起來。她沒練過性技,但是陰道收縮的力度卻很大。

  利奇沒有動,他把主動權交給阿麗亞娜他們。

  在這種事情上,阿麗亞娜的經驗異常豐富,她隨時注意米莉亞的反應。

  度過一開始的適應期,米莉亞終於能承受住利奇的那根大東西,她的身體漸漸舒展開。

  一看到她這樣,阿麗亞娜的手立刻貼上,一隻手貼在米莉亞的屁股上,另外一隻手貼在米莉亞的腹部。

  那兩隻彷彿有魔力的手緩緩揉捏,每一下揉捏都讓米莉亞有一種彷彿在海上浪尖的感覺,整個人忽上忽下,一陣陣莫名快感在她的體內湧動。

  阿麗亞娜沒有一下子讓快感變得很強烈。只有一點點地增加快感,才能給一個女人留下美好回憶。

  朝其他人使眼色,阿麗亞娜將米莉亞的身體盡量往上抬。旁邊其他人立刻明白,卡門和蜜蒂一邊拉住米莉亞的一條胳膊,莫妮卡扳住米莉亞的肩頭,奧黛麗抱住米莉亞的腰,幾個人一起用力。

  米莉亞早已思緒混沌,她任由其他人擺佈。

  隨著她被拉起放下,那根碩大陰莖在她的陰道裡出出進進,強力的摩擦和擠壓所釋放出巨浪般的快感,將米莉亞的神智徹底衝垮。

  她已經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感覺。酥、麻、酸、癢各種滋味都有,而且交替在她的體內深處擴散,讓她渾然忘記此刻身在何處。

  她的氣息變得越來越粗重,令人勾魂的呻吟聲從她的嘴裡飄出,她的身體越來越濕滑,淋漓香汗順著身體往下流淌。她的皮膚變成玫瑰紅的顏色,秋波蕩漾的眼眸瞇成一條縫隙,眼神滿是迷離。

  「現在可以了,把她送上天。」阿麗亞娜拍了利奇一下。

  利奇立刻明白,他微微一挺腰,碩大性器頓時頂在米莉亞的陰道深處。

  米莉亞的身體一下子僵硬,她的肌肉緊繃著,身體反彎過來,兩條腿抖得厲害。她的體內也是一陣陣地痙攣,陰道猛力地收縮,大團黏稠液體噴湧而出。

  強烈的快感瞬間吞噬米莉亞的神智,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瘋狂又混亂的性愛不知持續多久,直到那些女人全都不動了,瞭望哨裡才變得安靜下來。

  利奇頭枕著卡門的腰,一手摟著奧黛麗,一手抱著米莉亞,身上還壓著愛莎,靜靜地躺在那裡。

  其他人全都懶得動彈,甚至不想說話,全都半閉著眼回味剛才的美妙感受,只有愛莎似乎想著心事。

  好半天,她用異常慵懶又甜得發膩的聲音,在利奇耳邊輕聲問道:「戰爭結束之後,你打算幹些什麼?仍舊設計那些殺人的機器?還是在幕後操縱蒙斯托克的政治?」聽到愛莎把戰甲稱作為殺人的機器,利奇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能夠理解愛莎的心情。

  經歷長期戰爭磨難的人們,對戰甲和駕駛戰甲的騎士全都沒有太多好感。

  利奇將愛莎抱到身上,一邊輕輕揉搓,一邊將性器插進去。

  這個女人的性器已經紅腫起來,所以陰道顯得有些緊,又因為滿是精液和女人的分泌物,顯得又濕又滑。

  那根碩大東西一進去,愛莎輕吟起來,她感到說不出的難受,卻又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利奇沒有用力也沒有玩什麼花招,只是用手按住愛莎的屁股揉捏,享受軟綿的手感,同時也享受愛莎陰道的緊縮和蠕動給他帶來的淡淡快感。

  一邊享受,利奇一邊琢磨愛莎剛才的問題。

  「戰爭結束之後,我首先要享受一番。」他仰頭看著天空,雙手枕在腦後,異常愜意地說道。

  利奇說的是實話。戰爭前他只是一個小市民,生活在社會底層,他家的處境還沒到貧困的程度,但離富裕也很遠,生活對他來說更像是熬日子。

  成為騎士之後,雖然他的日子越來越好過,現在更是要什麼有什麼,可惜他很少有好好享受的機會,時不時就有任務。

  所以戰後他打算好好享受一下,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喜歡的事,還要把所有的美食都品嚐一遍。等到戰爭的創傷被抹平,在戰爭中毀掉的城市重建起來之後,他還打算去四處旅行,開闊一下眼界……

  看到兩個人談論這個話題,其他的女人也心動起來。

  「是啊,戰爭結束之後,我又該幹些什麼呢?」莫妮卡喃喃自語,她和愛莎一樣屬於比較迷茫的那種。

  七姐妹裡,阿麗亞娜、卡門和米莉亞都有自己的事業,奧黛麗則對研究感興趣,以後仍舊會和艾米麗他們在一起,她負責研究所那一塊,艾米麗他們負責實驗室。至於蜜蒂有點沒心沒肺,對她來說,生活似乎就是為了活著。

  莫妮卡感覺自己沒有其他人的本事,也沒有蜜蒂「灑脫」,所以她感到迷惘。

  「我不像大姐懂經營,又沒卡門算計的本事,沒上過學,也沒其他能力,只會劈開腿賺錢。以前在女人幫裡只是一個打打殺殺的角色,我實在想不出以後可以做什麼?」莫妮卡輕歎一聲。

  「這有什麼關係?我、卡門、米莉亞都需要幫手,你願意跟誰都可以。」阿麗亞娜安慰著。如果對其他人她就不會這麼直接說話,怕傷了對方的自尊心,只有對莫妮卡用不著拐彎抹角,因為莫妮卡的性子直。

  「我只是覺得自己沒價值,還不至於真的要找個地方混事。就算什麼都不做,想要吃口飯總是沒有問題吧?」說著莫妮卡滾到利奇身邊,在他的身上磨來磨去。

  莫妮卡的感歎讓旁邊很多女人有一種深深失落。

  女人幫裡面像阿麗亞娜、卡門、奧黛麗這樣的人物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和莫妮卡一樣,以前就是靠出賣色相混口飯吃,除了擅長察言觀色和往來應酬,其他什麼本事都沒有。

  「當初不是說好了嗎?以後商行要發展,到處都需要代理人。」利奇不知道這些女人的感歎來自何方。

  「我們早試過了,根本不是那塊料,連文件都看不懂,底下的人還唬弄我們,背後說得還很難聽……」莫妮卡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利奇也能猜到是一些什麼難聽的話。

  「算了,算了,我和愛莎只是感歎自己沒用,想要做點什麼,又不是向你討差事。」莫妮卡笑了起來。

  利奇一愣,不過他很快地明白,這幫女人的迷惘根本是因為他們的空虛。

  如果是其他女人,在這個年齡肯定已經結婚,有了各自的家庭,甚至有了孩子,應該沒有那麼空虛。有朝一日這些女人找到歸宿想離開他,他不會阻攔,但是他不會主動幫他們找老公。

  突然,利奇想到自己。

  一旦沒有戰爭,騎士的生活會很乏味。除了追求更高層次的力量和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好像沒有其他可追求的。但對他來說,前者只是時間的累積,後者他已經不用追求。只要想像大叔和老伯就知道這種生活有多乏味。

  利奇只要想到自己整天守著那座圖書館,或者無所事事地在食材鋪裡打瞌睡,他就感覺不寒而慄。

  他同樣也對插手政治不太感興趣。等到把新的規則確立起來,再把老爸扶上總統的寶座,之後他不會再多管什麼事。他不希望看到騎士受到壓制,同樣他也不想矯枉過正,讓騎士高於政府之上。

  這樣一來,他或許真的如同愛莎所說,唯一的追求只有設計出更好、更強的戰甲。但隨著戰爭結束,各國對於戰甲性能的追求將會變得不那麼熱切。

  利奇沒有考慮過插手商行事務。有些人比如阿麗亞娜和卡門,他們可以從經營和管理中得到滿足,但是他卻沒有這種樂趣。以前他就是一個甩手掌櫃,他一向只喜歡提供點子讓別人實現。

  他倒是和艾米麗差不多,更喜歡創造。

  利奇眼前一亮,他終於想到自己可以做些什麼。

  他或許可以將太古時代的科技逐漸重現出來。

  不過轉念間他又否定這個想法,因為太古文明的終點是一場徹底毀滅一切的戰爭。從當今文明的歷史來看,因為戰爭而毀滅世界的可能性仍舊非常巨大。

  利奇感覺有些無所適從。與此同時,他隱約有了一絲猜測。初代聖皇雖然製造出第一部戰甲,但對其他一些明顯可以照搬的技術卻視而不見。當初他以為這是初代聖皇私心作祟,但現在想來,說不定那位陛下已經看出按照太古文明的軌跡繼續發展下去的危害。

  戰甲技術看起來似乎是一種毀滅性的技術,但仔細琢磨卻會發現,正是因為有了戰甲,所以當今文明在戰爭科技上走了完全不同的一條路,追求個人的武力,把戰爭規模局限在騎士和騎士之間。

  太古文明不注重個人武力,而是追求科技力量。到了後期,各國競相建造幾公里長的超級太空戰艦,大量製造能打到世界任何角落的巨型火炮,瘋狂囤積那種可以讓整座城市毀滅的炮彈。就是這些東西讓世界毀滅了。

  傍晚時分,利奇回到裴內斯。擁有反重力飛梭之後,他想前往任何地方都異常方便,從施泰因到裴內斯只要半個小時。

  因為騎士總部半邊坍塌的緣故,所以臨時找了一幢大樓做為辦公的地方。

  利奇一進去,莉娜立刻找上他。

  現在裴內斯的管理暫時由她負責,因為她既是獨立軍的成員,又屬於豪門世家的一分子,再加上她的人脈很廣,協調各種事情比別人都有優勢。

  莉娜本來有事找利奇商量,走過來之後她突然抽了抽鼻子,臉上頓時陰沉:「怎麼?又去找那幫女人鬼混了?」

  莉娜本能感到嫉妒,特別是當她也感覺「飢渴難忍」,但因為手上的事太多,時間也不太方便,所以沒辦法飽餐一頓的時候,她的心情越發變得糟糕。

  利奇連忙嗅了嗅,不過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有空出去鬼混的話,我給你找點事情做怎麼樣?」莉娜將手裡一大堆文件塞到利奇手裡。

  「我不擅長這些,再說我馬上要跑一趟天之城。」利奇連忙把文件塞回去。他沒撒謊,剛才愛莎問他的事令他有所感觸,他覺得有必要跑一趟天之城。

  「嗯哼。」莉娜只用鼻子出聲,她斜眼看著利奇。在天之城還有一個安妮莉亞等著呢。對於那個本家,莉娜一直有些不舒服。

  「那邊的研究已經進入最後階段,除此之外,我還要協調經濟援助的事。」利奇有的是理由。這個理由不但是對莉娜說的,更重要的是要讓那邊也相信,要不然安妮莉亞可能會產生猜疑。萬一因此暴露蘇珊的存在就麻煩了。

  「不管怎麼說,你走之前把這些事情處理掉。」莉娜又把文件塞到利奇手裡。

  「用不著這樣吧?我保證盡快回來。」利奇對莉娜只能百般遷就,他知道莉娜現在是藉機發洩,以往就算有事需要他處理也只是問一下他的想法,具體的事情都是由其他人做。

  看到利奇這番模樣,莉娜心頭漸漸有些解氣,她這才說道:「從施泰因、伯尼貝利和德昂過來的人,用不了幾天就要到了,你讓我怎麼安排他們?」

  「當初不是說好了嗎?把他們安排在城外的難民營裡嗎?有確切身份證明的人可以讓他們進城。」利奇說道。

  「現在城裡很亂,很多房子被人佔了,大部分是瓦雷丁人惹的麻煩,少部分是有人在渾水摸魚。以前的房產登記大多遺失了,有關的政府機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重建,更不知道重建之後能不能理順這團亂麻……」莉娜有些抓狂,她從來沒有處理過這樣麻煩的事。

  利奇撓了撓頭,他也頭痛。以前還在讀書時就看過為了房產而發生的爭執,有些爭執非常簡單,有些卻很複雜。他看過爭執雙方都是受害者,都有各自理由的案件。

  「先把有身份證明、有房產證明的那些人搞定。不管怎麼說,當初他們沒有留在裴內斯當順民就值得優先照顧。那些可以證明是住在裴內斯,但是拿不出房產證明的人,給他們找一個房子暫時住下。」利奇雖然沒說什麼房子,但言下之意自然是找差的房子安排:「反正你看著辦,出現爭執的話,可以稍微偏袒一些裴內斯的人,然後是伯尼貝利和德昂的人,留在裴內斯沒離開的順民最後考慮。」

  利奇給這件事定下原則。他知道這種做法算不得公平,但不這麼做的話,裴內斯會處於混亂的狀態。

  「這件事我知道怎麼辦,第二件事是那些農田怎麼處理?雖然和房子的情況差不多,但農田還有播種問題,總不可能閒置吧?」莉娜拿來的全都是棘手問題。

  「把所有農莊主全都集中起來,重新審核他們的土地所有權證明。無主土地全都由國家收回,找一批人去耕種,不過土地不算他們的。那些農莊主來審核證明時,你讓人順便查一查他們有沒有和瓦雷丁人做過交易。」

  利奇對大部分的農莊主一點好感都沒有,他早就從情報部門知道,瓦雷丁人來了之後,在鄉村施行的是和瓦雷丁本國一樣的佃戶制度,一大片田地往往屬於一個莊園主,田地由莊園主找佃戶耕種。瓦雷丁人這樣做是為了管理起來方便,他們徵集糧食時只要找莊園主就可以了。這個制度明顯引誘人投靠佔領當局。

  雖然投靠瓦雷丁人不意味著狐假虎威巧取豪奪,但這麼做的人也不少,所以利奇早就打算對付他們。

  莉娜的事還沒有搞定,又有一群人走過來。讓利奇感到驚訝的是,卡隆居然在裡面,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幾個陌生人。

  利奇對卡隆當然客氣幾分。卡隆是黛娜的父親,而黛娜是他的師傅。

  打過招呼之後,卡隆一指跟著他的幾個人說道:「這幾位都是伯尼貝利過來的,跟我也算熟悉,他們的人現在駐紮在南郊。」

  卡隆一介紹,利奇立刻明白。顯然這幫人不是卡隆的手下,既然是伯尼貝利過來的,只可能是埃爾文的人,或者說原本是埃爾文的人。

  利奇雖然不知道埃爾文在和他談好勢力範圍之後,立刻把這些失去利用價值的傢伙一腳踢開,但他知道埃爾文遲早會甩掉這些累贅。

  埃爾文不要的東西,他當然也不會要。

  「學院整理得怎麼樣了?」利奇根本沒有搭理剛才的話題。卡隆這麼和他說話顯然也是不想管這件事,只是推卻不了情面被拉來。

  如果卡隆真的想收下這些人,根本用不著帶過來,只要直接說一聲,或者讓黛娜帶個話就足夠了。

  現在這麼做顯然是為了讓這幾個人碰釘子。

  「一切都保留得挺完好。」卡隆立刻接下利奇的話。

  說到騎士學院,卡隆的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神情。

  五年的戰爭使得騎士大量減員,也讓出生率降到最低,居然才二十幾個小孩,這裡面有三個是利奇的孩子,其中一個更是他卡隆的外孫。

  「最近幾年裡,學院可能會非常清閒。」卡隆自嘲般說道。

  看到卡隆臉上的怪樣子,再聽了這番話,利奇馬上明白。

  卡隆的模樣讓利奇多少有些可憐,他覺得有必要做些什麼,這可是真正的自己人。

  腦筋一轉,利奇有了一些想法,他咳嗽一聲說道:「蒙斯托克積弱已久,騎士的水準普遍低於其他國家,我覺得騎士學院可以開設高級班,給比較優秀的騎士一個深造機會。反正最近幾年不會有多少孩子,騎士學院的教官們肯定會非常清閒,不如找點事做做。」

  他不是信口開河。當初在卡佩奇時海格特就找他幫忙,讓他請來一批教官指點海格特的那些手下。後來獨立軍也學著這麼做,一年多下來效果非常明顯。

  「那好啊。」卡隆眼睛在發亮。

  人總是有名利心。身為蒙斯托克僅有的四名輝煌騎士之一,他多少有些不甘心只是充當高級保姆的角色。幸好利奇把裴內斯劃給他,不過裴內斯是首都,雖然由他管轄,但他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樣隨心所欲,真的把裴內斯當做自己的地盤經營。

  利奇的提議看起來沒給他增加任何權力,反倒多了不少事,實際上卻是讓騎士學院的地位提升許多。

  有資格送來深造的肯定是會派上大用場的人,這些人將來說不定就是兵團長、軍團長、軍區指揮官。

  只要一想到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學生,卡隆的心裡已經滿足了。

  【第三十七卷完】
2014-9-25 17: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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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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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八卷

  出版日:2011-02-25

  內容簡介:

  為了求助人工智能蘇珊,利奇找了一個理由再次造訪天之城;而在與各國代表進行形式上的同盟聯合會議中,利奇毫無預警的丟出了一顆震撼彈,讓安妮莉亞措手不及!這個從太古秘聞推衍而出的結論究竟是什麼?利奇又想從中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呢?

  裴內斯發生了一場大規模的抗議行動,使得利奇再次體認到必須將蒙斯托克舊有勢力完全清除的必要性,眾人雖然對此表示同意,但仍不免擔心利奇的做法將走上獨裁之路,但利奇的真意卻是……

  【第三十八卷】第一章:太古秘聞

  馬路兩邊,兩排盛裝的衛兵手持儀仗長戟站立。長戟的頂端掛著飄揚的綵帶,戟頭流光溢彩、奪人眼目,看起來威嚴中充滿華貴。

  在這些儀仗衛兵的後面是手持鮮花和花籃的迎賓群。這些人同樣一身盛裝,現在是一月,天氣異常寒冷,但這些人都不敢穿得太臃腫,所以不少人瑟瑟發抖,臉上又要顯露出笑容。

  看著這些人,利奇為他們感到可憐。與此同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安妮莉亞女皇的情景。

  那時候他就在歡迎的人群裡,手持鮮花,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沒想到時隔五年,他居然有資格享受別人的迎接。

  儀仗隊盡頭站立的人全都是帕金頓聖國的大人物,為首正是女皇安妮莉亞。

  車緩緩地停下,一個宮廷侍衛跑來打開車門,利奇從車上下來。

  安妮莉亞遠遠地迎過去,那些大人物們全都跟在女皇陛下的身後。

  「祝賀你,蒙斯托克總算復國了。」安妮莉亞女皇走到近前說道。

  利奇一笑。他已經明白,這就是他所得到的待遇和以往不同的原因。

  以前的他再怎麼有能力,只不過代表自己一個人。

  像大叔那樣,在戰爭爆發之前,大叔身為劍聖雖是地位超然,但在蒙斯托克時,接待他的規格甚至比不上密斯拉公主,出席會議的時候,他的座位和艾斯波爾、莎爾夫人同列,實力比他差得多、名聲也遠遜的博斯羅瓦反倒坐在前排,因為博斯羅瓦代表的是蒙斯托克軍方。

  等到戰爭爆發之後一切都變了,大叔成了卡佩奇最高統帥,他代表卡佩奇,地位一下子和安妮莉亞女皇、卡洛斯皇帝、尼古拉四世平齊。

  忽然間利奇的心頭生出一絲感悟。怪不得有那麼多人殫心竭慮想站到權力的巔峰之上。

  一旦站在這個位置,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國家。

  「沒有同盟各國的幫助,我們根本走不到這一步。」利奇非常公式化地應答。

  平心而論,利奇不喜歡面子上的東西,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木偶。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位公主殿下在他面前會顯得那麼叛逆,這顯然是一種發洩。

  雖然不喜歡,但是必須忍受。

  當一切終於結束的時候,利奇感覺渾身發癢。他此刻最想大笑三聲,然後打兩個滾。剛才那套儀式讓他憋得發慌。

  以前來天之城,他要不住在獨立兵團的駐地,要不就是住在聖殿裡。這一次,卻不一樣,他被安排在專門讓國賓下榻的捨圖爾宮。這座宮殿位於議會區,和皇宮遙遙相對,說它是宮殿,其實更像是一座園林。

  這裡分成前後兩部分,前半部分是一幢六層樓建築,從上往下看像是一個「H」字形;後半部是一座園林,佔地差不多有一個街區大,面積算是一般,但是勝在雅致。

  利奇被安排在頂樓,從窗口可以看到對面皇宮的景色。

  「對這裡還滿意嗎?」安妮莉亞屏退左右,陪利奇走到陽台上,「這裡以往只有卡洛斯、馬克斯和尼古拉有資格住進來。」

  「卡洛斯老頭和尼古拉那個胖子居然爬得動樓梯?」利奇開玩笑說道。這裡沒有其他人,他說話用不著像剛才拘謹。

  「說實話,你來得比我預料中要早。本來我以為你至少會等到蒙斯托克的局勢穩定之後。」女皇陛下不知道利奇過來不是為了尋求經濟援助,那只是一個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蘇珊這部超級智腦。

  「主要是因為現在沒什麼事。等各路大軍抵達之後就沒有空閒了。」利奇早就想好借口。

  這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理由。

  瓦雷丁人南逃,海格特率領人馬亦步亦趨步步緊逼,但是大的戰事沒有發生,各路人馬尚未抵達,布勃卡的工廠還沒有搬來,現在可以說是最空閒的時候。利奇趁這個機會跑一趟天之城,挾蒙斯托克復國的氣勢和同盟展開談判,確實有可能比其他時候得到更多的好處。

  「我為你準備一個報告會,是有關未來戰爭走向的,各國的大使館已經發來申請,希望能夠參加這個會議。」女皇陛下為了此事煞費苦心。

  這個會議其實是旁襯,真正用意是為了讓人知道蒙斯托克已經復國。

  在蒙斯托克復國這件事上,同盟內部有不少異聲,畢竟蒙斯托克曾經投降聯盟。

  和蒙斯托克情況相同的國家很多,西部走廊各國幾乎都是如此,中線的緩衝地帶也有不少投降國家。

  同盟內部原則上對這類國家採取的是敵視態度。如果善待蒙斯托克,那些性質與之類似的國家會要求同樣對待。

  「我聽說了,沒有想到羅索托帝國在同盟內部還有那麼多支持者。」利奇憤懣不已,他知道針對蒙斯托克的國家背後都有羅索托帝國的授意。

  「也未必是什麼影響力,只不過各國都有自己的打算。」安妮莉亞比誰都明白其中奧妙,最擅長玩這一手的就是帕金頓:「在聯合會議上聲音喊得最響的是奇斯卡爾山脈東麓的中立國,他們怕你們壯大起來會造成威脅。再加上那片區域還有很多中立國已經投降聯盟,他們一心想著能從那些國家得到一些好處。」

  女皇陛下點出其中關鍵。

  利奇恍然大悟的同時,又暗自好笑起來。

  這些中立國家還真無恥,本來就是牆頭草,因為聯盟打過來才靠向同盟,開戰之後也沒有任何貢獻,到了這時候反倒要算計別人。

  不過這些國家都瞎了眼,他們盯著的那塊肥肉早已在卡佩奇的算計之中。

  利奇一向都奉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原則,他暗自盤算怎麼聯合卡佩奇,給這些國家一些苦頭吃。

  他沒想過動刀動槍。不需要採用武力,只要從經濟上封殺這些國家就足夠了,這些國家恰好被包夾在蒙斯托克和卡佩奇之間,經濟實力都很單薄。

  在經濟方面,蒙斯托克的地位不低,卡佩奇更用不著說。兩頭大象用力一夾,絕對可以把這些牆頭草全都擠成肉醬。

  「時間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安妮莉亞準備離開。

  現在不是以前,身為蒙斯托克的代表,利奇實在太顯眼,安妮莉亞如果在這時和他歡好,很容易被別人說閒話。

  安妮莉亞走了,利奇沒讓人進來服侍,他一個人進了臥室。

  以往旅行時,利奇總是自己帶著一個皮箱。這次他代表國家來帕金頓,身邊跟著一大堆工作人員,他幾乎什麼都用不著管,多少有些不太習慣。

  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小皮包,那是他唯一的私人用品,裡面放著他的戰鬥服和一些零碎小工具。

  將窗簾拉上,利奇打開皮包,小心翼翼從裡面取出一個頭罩戴在頭上,然後輕輕按了一下按鈕。

  讓他嚇了一跳的是,蘇珊猛地一下冒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利奇左右看了看,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被人發現這個秘密。

  「放心,你現在已經進入意識空間了。」蘇珊輕笑著說道。

  「那麼……」利奇驚訝地指了指四周。

  「這是我模擬出來的世界。我原本擔心你無法接受一個虛擬的世界,所以把裡面弄得和外面一樣,沒想到居然嚇到你了。」蘇珊說道。

  利奇眨眼看著眼前這個傢伙。要不是他知道這是一個人造智能,他肯定會懷疑這根本是她搞的惡作劇。

  打量四周,利奇摸了摸旁邊的床單,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一切都和真的沒有什麼兩樣,他能感覺到被子的綿軟和光滑,臉頰上同樣有被撫摸的感覺。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虛擬現實技術在太古時代只不過是給人用來娛樂的東西。」蘇珊對利奇的反應早在預料中,之前的七個人也曾有過同樣反應。

  利奇想起來了,他確實從蘇珊那裡看過類似資料,只不過以前沒有親身體驗過,所以才會吃驚。

  「我碰到一個難題。」利奇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他總不能說自己因為一個女人的提醒,突然發現一旦戰爭結束之後他將會陷入空虛,所以想請蘇珊給個建議。

  想了半天,利奇還是先問另外一個問題:「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按照文明進程繼續發展下去,人類會不會再次走向毀滅?」

  「你並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之前的那幾個人也問過類似問題,可惜,我沒有辦法做出回答。文明的發展總會出現不同的變數,如果能靠邏輯推理知道未來的話,太古時代就不會終結了。」蘇珊難得地表現出一絲哀傷。

  「難道太古時代的人沒有意識到他們有朝一日會毀滅?」利奇感到不可能。任何時代都會有眼光深遠的人,也會有充滿憂患意識的人。從太古人類掌握足以毀滅世界的武器的那一天起,肯定有人會想到這些武器將導致末日的到來。

  「有,而且這樣的人很多,甚至有一段時間,整個世界都在努力消除隱患,也一度顯露出美好的前景,可惜科技的發展最終又把人類拉回老路上。」蘇珊歎道。既為最高級的人工智能,她擁有基本情感,太古時代的終結確實令她感到異常遺憾。

  「你以前沒有提過這件事。」利奇有些不悅。

  「因為你沒有問,雖然我現在看起來像人,但我畢竟不是人類,我只會回答你想要知道的問題。」蘇珊答道,她又恢復沒有情感的樣子。

  「現在我已經問了。」利奇感到一絲苦澀。他確實忘記這件事,忘記蘇珊本質上和他的那件戰鬥服上裝的兩台智腦一樣,都是金屬和硅的混合物。

  「那是在太古時代中期快要結束的時候,因為人口急劇膨脹、資源枯竭,環境污染嚴重和有能力製造毀滅性武器的國家越來越多,大家都認為整個世界已經到了毀滅邊緣,為此各國開始尋找解決的辦法。當時也確實起了一些效果。」

  利奇有些急不可待地問道:「後來呢?為什麼後來文明仍舊走向毀滅?」

  「因為太空技術出現突破性的發展。太空中到處都是資源,離我們最近的月球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的超級礦山,需要能量的話,土星上的氚取之不盡。就算人口增長再多,太空都可以提供足夠資源。

  「雖然資源的問題解決了,卻埋下更深的隱患。太過豐富的資源也讓太古各國的實力變得越來越強,武器的威力也變得越來越恐怖。

  「一開始各國還可以克制,但人類的心思非常奇怪,擁有得越多就希望得到更多,也越害怕失去已有的一切。正因為如此,各國開始儲備武力,競相製造威力強大的武器。

  「不過更根本的原因是,戰爭的意義改變了。在太空時代之前,大部分戰爭是為了獲取利益,或是為了土地,或是為了資源,或是為了市場。但到了太古時代中晚期,恐怖主義蔓延。初始還稱不上戰爭,只是小規模的破壞活動。

  「太空時代的來臨讓資源變得豐富,可以用來製造毀滅性武器的材料也變得比較容易得到,越來越多的國家擁有這類武器,最後恐怖組織也能製造這種武器。」恐怖的時代終於到了。

  「隨著十幾座城市消失在恐怖組織的毀滅武器之下,戰爭變成純粹因為仇恨而進行的殺戮。那些受到傷害的大國為了自身安全,毫不留情地將可能是恐怖主義溫床的國家,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從此之後,戰爭的意義就改變了,不再是為了利益,而是為了生存的權利。戰爭的目的也改變了,不再是為了征服,而是為了毀滅。勝利的條件也變了,佔領對方的領土不再被認為是勝利,只有把對方全部殺光才算勝利。

  「恐怖時代非常短暫,但籠罩在人類心理上的陰影卻持續到末日之戰。

  「正是因為那場恐怖的殺戮,各國變得神經緊張,擔心其他國家比自己強,怕別人毫不留情地將自己毀滅。所以大家試圖在武力上壓倒別人。」

  蘇珊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後半段歷史,利奇早已看過多次。

  這個答案出乎利奇的預料。

  他確實沒想到進入太空居然是滅亡的開始,資源豐富竟然是毀滅的根源。

  利奇猶豫了。

  文明的發展原本就是要不停地開拓,不停地創新,不停地挑戰更高更遠的目標,跳出星球的束縛、前往廣闊無垠的宇宙幾乎是必然的選擇,那豈不是走回過去的老路?

  至於讓人們直接養成節儉樸素的習慣,他對此一點想法都沒有,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初代聖皇知道這些嗎?」利奇隨口問道,他想要證明一件事。

  「知道,不只是他知道,另外幾個人也都知道。」蘇珊的回答如同利奇的猜測。

  天之城乃至整個帕金頓聖國給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氣派和奢靡,帕金頓人對於奢侈享受的追求是非常有名的。

  不只是皇室、貴族,也不只有錢人喜歡奢侈享受,帕金頓的平民也過著非常奢侈的生活。

  這裡的平民住的是別墅。在帕金頓很少看到公寓,僅有的公寓住的全都是學生,那是不得已而為之。

  帕金頓人一日三餐之外還有喝午茶的習慣,下班後男人們會泡在酒吧裡,晚上往往還要來一頓宵夜,喝的酒都是上好的,吃的東西追求精緻。

  可以說,對奢侈的崇尚早已滲透帕金頓人的骨子裡。甚至擁有帕金頓人血統的人也都有奢侈的習慣。

  利奇記憶最深的就是當年他第一次進莉娜的房間,那個房間亂得像是狗窩,髒得如同豬圈,但扔得一地的東西居然都是一些奢侈品,比如名牌皮包、高級首飾之類的東西。

  連知道太古時代毀於奢靡的幾位聖皇都沒有做到節儉這一點,利奇更不可能奢望他能改變這一切。

  正當利奇感到迷惘,蘇珊在一旁安慰道:「現在和太古時代比起來,或許要安全一些。當初亞歷山大問過我,太古時代最大的危機是什麼?我回答說是能源危機。早期是對能源類資源的爭奪引發大量戰爭,後來又因為能源巨量消耗,造成環境污染、溫室效應和資源枯竭,再加上太古時代後期的武器大部分是能量射流類和能量爆炸類的武器,所以能源問題一直都是人類的夢魘。

  「亞歷山大問我,有沒有避免的辦法?

  「最後我給了他能量結晶技術,這是比較高效和安全的能源技術,人類沿著這條路發展下去,可以避免很多致命的問題。」

  「能量結晶安全?」利奇感到滑稽。戰甲靠這玩意兒驅動,能量結晶還可以用來製造爆炸裝置,他一點都看不出安全在哪裡?

  「當然,和裂變技術、聚變技術、物質湮滅技術比起來,這要安全得多。和蒸汽機技術、內燃機技術比起來,又沒有那麼多污染。

  「再說,這些技術就算給你們恐怕也沒什麼用,蒸汽機技術需要大量煤炭,現有的煤炭是在大毀滅之後的百萬年裡生成的,數量不是很多,用來煉鋼還可以,用來做燃料就不行了。內燃機技術更沒有用處,你們根本沒有石油,太古時代的石油是用幾億年的時間積累的,不用石油的話,除非燒酒精,不過成本太高了……」蘇珊滔滔不絕地說著。

  利奇沉默不語,他不得不承認初代聖皇的睿智。這個傢伙的選擇確實把戰爭引向以個人實力為主的模式。

  在這一點上,利奇本人也有自傲的本錢,因為他把戰爭的規模進一步縮小,變成高階騎士之間的較量。~

  問題是,初代聖皇搞的那套東西沒有考慮平民階層,所以戰爭模式確實改變了,變成局限於騎士之間的遊戲。但除了戰爭之外的一切,仍舊按原來的路漸漸摸索。

  利奇以前一直感到奇怪,為什麼當今文明的發展速度比太古時代慢那麼多,現在看來,問題出在幾個關鍵點上。

  沒有足夠煤炭,就算發明蒸汽機也無法大規模運用。沒有石油,內燃機就不會出現。

  「現在,你告訴我,在太空時代到來之前,太古人類為了解決資源匱乏,發明了些什麼技術?」利奇打斷蘇珊的「演講」。

  「有很多技術,你自己看吧。」蘇珊隨手一指。

  利奇的面前跳出來一個龐大的樹狀結構。

  他對於這一套已經不再陌生。

  這個樹狀結構主要有五根主幹——能源、交通、城市、農業和污染。

  看了一眼這個樹狀結構的規模,利奇知道,他如果從頭到尾看一遍恐怕要幾個月的時間。

  他必須要有所選擇。

  點開農業和污染這兩個分支,他隨意掃了一遍。果然,這兩樣對他來說,意義都不是很大。

  當今文明還沒有污染嚴重到讓人無法生存的地步,而且缺乏煤炭和石油,也缺乏其他一些化工資源,當今文明想走到那一步恐怕有些困難。

  至於農業,諸如無土栽培、集中養殖、廢棄物循環利用之類的技術,他早就已經掌握,當初為了拉攏德雷達瓦人,在這方面花費了不少心思。

  點開能源分類,利奇也隨意掃了一遍。

  很快他就明白了,裡面大部分都是怎麼利用太陽能、風能和潮汐能,這些自然能量最終大多轉變為電能。

  對於這一點利奇有些猶豫。

  初代聖皇選擇能量結晶技術,原因恐怕是能量結晶的適用範圍比較小,電能就不同了,適用範圍極大,很容易讓人,上太古時代的老路。

  但是不用電能,在蒸汽機和內燃機技術無法出現的情況下,文明的進程正漸漸走向停滯。

  猶豫不決的他點開另外兩個分支。

  交通其實也和能源有關,裡面的技術大部分是考慮怎麼用電能或燃燒氫氣來代替石油。

  歸根究底還是電能。

  當最後一個分支展開時,利奇的眼睛一亮。

  他終於找到他要的東西。

  建築不只是建造房子那麼簡單,還有城市和住宅區的規劃。

  顯然,那是一個由奢侈漸漸回歸節儉和簡約的時期,所有的建築物都沒有花俏的外部裝飾,但它們的造型、線條和互相之間的搭配,卻給人一種靈動感。

  如果說單獨一幢建築物很美,組合在一起的城市就更有難以形容的美感,這可以稱得上是藝術。

  利奇立刻知道後半輩子不會再感覺空虛寂寞。

  以後不造戰甲了,轉而造城市。

  現在的蒙斯托克,整個中部和南部幾乎被打爛,十座城市有八座被毀,剩下的兩座也是殘損嚴重。

  就像有一塊潔白的畫布鋪在他面前,等他在上面任意揮灑。這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的機會。

  看著一座城市逐漸被建造起來,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入住這座城市,在裡面生活工作,那種成就感不是設計出一種戰甲所能比擬的。

  再說,他也確實有一份私心。

  他拚命詆毀共和國的創始人,其中有他本人的意思,他確實對那幾個人看不上眼,不過更多原因卻是為了需要。既然要徹底改變原有的政治架構,必須從根基把原有理念全都推翻。

  但只有詆毀還不夠,他必須比那幾個創始人更加出色,需要實實在在留下一些東西。

  人都是現實的,如果人們感覺現在確實比以前更好,他們自然而然會接受現在的一切。只需半個世紀的時間,過去的蒙斯托克共和國將會徹底從人們腦子裡消失。

  「有沒有哪種建築方式,既能建造起來速度很快,又能有很多的變化,不至於千篇一律,以後擴建或改造也可以容易些,除此之外造價最好也便宜些。」利奇一口氣提出許多要求。

  他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既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天底下好像很少有這種便宜事。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蘇珊的回答居然是:「有。」

  她的手又一指,一幅立體畫面出現在利奇的面前。

  那是一座城鎮,一座正在迅速建造中的城鎮。

  以往建造一座城鎮都是從平整土地開始,但眼前的這座城鎮卻完全不同。首先做的居然是打地樁和鋪設管線,然後聳立起一根根立柱,這些立柱高低不同,隱約可以看出整座城鎮的輪廓。等到立柱豎好之後,開始鋪路和架起一根根橫樑……

  利奇看著這座城鎮漸漸被建造起來,整個過程給他的感覺像搭積木。

  此刻的他對於工程建造不外行,所以一眼看出這種建造方法的好處。

  「這就是我要的。」利奇喊道。

  「用這種方法建造一座十萬人的中型城市只需要一到兩年的時間。太古時代中期的後半段,地震、海嘯之類的災害層出不窮,這種模式用來重建城市速度非常快,不過這種模式也有缺點,比較高大的建築物不能用這種方式。」蘇珊在一旁解釋,同時也給了小小的警告。

  利奇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蘇珊所說的高大建築物,指的是幾十層百尺以上的高樓,現在最高的大樓在卡佩奇,只有十二層。

  至少在一、兩個世紀之內,他用不著在意剛才那個警告。

  「把有關資料都給我。」利奇命令道。

  資料很多,不過蘇珊知道怎麼選擇,再說她始終堅持一個原則一這個世界上沒有出現的技術,她絕對不會拿出來。

  整理出來的資料輸入兩塊記憶晶片裡。

  「我需要你幫我設計一座城市。」利奇覺得一事不煩二主,乾脆把裴內斯的設計也交給蘇珊。

  「可以,不過我需要詳細的地質報告。」蘇珊的要求非常簡單。

  利奇的手上沒有蘇珊要的東西。

  「我回頭會把地質報告給你。你現在幫我整理資料,我明天有個會議。」利奇不會放過蘇珊這個超級秘書。

  開會地點在聯合指揮部大樓裡。對於這個地方利奇一點都不陌生,曾有一段日子他天天都要到這裡參加會議,那時他只有坐在底下聽的分。此刻他卻是會議的主角。

  昨天一晚的準備確實讓他有了許多收穫。

  進攻裴內斯時,因為戰局非常混亂,大家各打各的,就算事後對戰鬥記錄重新進行整理,很多東西仍舊顯得雜亂。

  直到昨天晚上在蘇珊的幫助下,把所有記錄整理一遍之後,一些隱藏在深層的東西才浮現出來。

  利奇算是比較晚到場的人物,他不是有意要拖延,而是禮儀官的安排,大人物總是在最後出場。

  坐下之後,利奇朝四周看了看,參加會議的人他大多都認得。

  來的人級別都不低。

  最後到場的自然是安妮莉亞女皇。她一到來,大廳的門轟然一聲關上,緊接著聽到落鎖聲。

  整個大廳和外面徹底封閉起來。

  「各位,在新年剛過的時刻從蒙斯托克傳來天大的好消息。蒙斯托克已經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收復首都裴內斯,這代表蒙斯托克正式復國。這是蒙斯托克的勝利,也是同盟的勝利,讓我們對此表示慶祝。」開場白自然由女皇陛下來說。

  一般而言,開場白都是空洞乏味的客套話,這次也是一樣,但仔細體會,在場的人都從中聽到不少內容。

  此刻同盟聯合會議對於蒙斯托一克的處理,各國代表分持兩種觀點,至今爭論不休。此刻安妮莉亞藉著開場白正式表明自己支持蒙斯托克,這不是一件小事。

  除此之外,安妮莉亞也從這番話裡透露出對類似情況的判斷準則。安妮莉亞剛才說了,蒙斯托克已經「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收復首都裴內斯。

  這就是定下的基調。

  如果其他被聯盟攻破、以至於不得不投降的國家,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復國,同樣可以像蒙斯托克得到同盟的認可。

  不過在場的人都明白,第二個蒙斯托克根本不可能出現。

  誰都知道蒙斯托克能攻佔裴內斯是借了德雷達瓦和帕金頓的兵馬,有這個能力的國家少之又少,能被同盟高層允許這麼做的更是絕無僅有。

  其中的關鍵是後面那個條件。像羅索托這種國家肯定希望東線或中線戰場的某些國家向他借兵,這樣就可以訂立秘密條約,讓這些國家跟著羅索托,羅索托借此可以到處插手。奧摩爾和帕金頓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所以蒙斯托克只可能是特例。

  明白這番開場白,感覺失落的國家有一大堆,但盟主國說話了,他們也不能再提出質疑。

  開場白一過,接下來都是一些毫無營養的場面話,過了好一會兒總算輪到利奇。

  利奇沒有其他政客的本事,他的手裡拿著稿子。

  這份稿子是幕僚幫著起草,不過只有開頭。利奇從復興黨裡聘請的幾個幕僚不知道有這個會議,而他借用的安妮莉亞幕僚又不知道裴內斯之戰的細節。所以幕僚們只能弄出這份東西,讓利奇知道怎麼開頭、怎麼轉入正式話題。

  好在利奇手上的資料經過蘇珊整理,他隨身又帶著裴內斯之戰的影像記錄,在蘇珊的幫助下,這些影像記錄被剪輯成一段一段的,配合分析所得的數據,利奇則是以當事人身份在一旁解說。

  「……這場戰役,參與戰鬥的只有四十九個人,戰鬥規模很小,兩邊的傷亡也不大,但其中的意義卻非同凡響……

  「……未來的戰爭將不再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人之間的廝殺,而是小規模的,幾十或幾百個高階騎士就可以決定戰爭的勝負……

  「……因為人數少,所以機動力將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將來不會再有防線,甚至連戰線都可能不存在,很可能敵人同時進攻天之城、奧德和卡佩奇,而我們的人正在攻擊索貝、拉森霍格爾和莫西亞……」

  利奇說的這些多少有些歪曲事實。他有意抬高個人武力的重要性。

  事實上裴內斯之戰的分析結果雖然證明尖端武力對低階武力有絕對優勢,但是沒有援兵的話,憑四十九個輝煌騎士和一個聖級人物並不能收復裴內斯。

  他有意弱化後者的作用,在他的報告裡,那些援軍好像是來打掃戰場的。同樣在報告裡,瓦雷丁軍隊的撤退也被他描述成因為群龍無首、失去指揮官,所以在經歷最初的盲目抵抗之後,不得不撤出裴內斯。

  他宣揚這套個人武力至上的理論並不是虛空來風。他在蘇珊的幫助之下仔細推演,最後確定這真的可以實現,只不過有一些前提。

  「這個結論是否有些太過偏頗?」底下突然有人打斷利奇的報告。

  「是啊,瓦雷丁人之所以撤退還不是因為你們的援軍到了?怎麼能說普通的武力已經沒用呢?」

  「這次行動之所以成功,最關鍵的地方就是瓦雷丁人沒有對付『精神穿刺』的手段。」

  搗亂的人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有人第一個跳出來,其他人也緊隨其後提出質疑。

  利奇的心裡很不爽,他已經認出來了,此刻跳出來的全都是前中立國的代表,也就是羅索托帝國的新跟班。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無的放矢,有資格出席這場會議,不但智慧和見識都超越凡常,在軍事理論方面也必須有所建樹。所以一邊聽、一邊看,居然被他們找出其中一些破綻。

  利奇沒有感到慌亂,他和蘇珊推演那麼久,這番功夫不是白費的。再加上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說法有破綻,自然也想到彌補的辦法。

  把手裡的稿子一放,從現在開始這份稿子已經沒用了。利奇輕蔑地看著那幾個搗亂的人說道:「這次行動本來就是為了對未來戰爭模式的一次測試,原本就是有目標之後才制訂的計劃。」

  利奇此刻的話很難說是真是假,因為當初制訂這個計劃是為了盡可能完整地將裴內斯奪回。

  聯合指揮部的參謀們把計劃制定出來才發現,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驗證只憑尖端武力獲取勝利的可能性,才有了利奇剛才所說的目標。

  這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根本沒人能說出所以然。

  底下那些人大部分不知道這番話的真假,而那些知道的人卻沒辦法反駁,因為這話本來就沒錯,但也說不上正確。

  會場上的氣氛一時間詭異到極點。

  看到那些有可能知情的人全都閉口不語,各國代表頓時感覺震驚不小。

  利奇的說話如果是真的話,那份量實在太重了。

  之前裴內斯之戰被認為是一次普通行動,是蒙斯托克人從帕金頓聖國借兵,奪回他們的首都。但現在這個行動變成一次試驗,而裴內斯成了試驗場。試驗的內容則是和未來的戰爭模式有關。

  那些人跳出來搗亂原本針對的是蒙斯托克,這沒什麼要緊,但現在卻變成針對同盟高層的決策,這不是他們能夠承受得起的。

  利奇感覺到這幾個人的懼意,他繼續說道:「這次的行動確實暴露出一些問題,不過這些問題不能證明我們的預測是錯誤的,只證明現有裝備還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戰爭。」

  他在記錄裝置上按了幾下,頓時一幅簡圖跳出來。

  「從初代聖皇開始,戰甲只有兩種等級,一種是靈甲和神甲,另外一種是普通戰甲。但騎士卻分成六級,這顯然不合理。

  「初代聖皇的時代,戰甲剛出現,所以不得不這麼劃分,現在戰甲技術連連取得突破,再這樣就不合適了。

  「未來的戰甲必須能讓騎士發揮出所有實力,必須表現出不同境界的差別,必須能和擁有者所修煉的功法相配合,必須成為身體的一部分,而不像現在這樣只是一件沒有生命的兵器。」

  底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利奇。

  好半天之後,剛才打斷利奇話的那個人大笑起來,然後說道:「這不可能,按照這種說法,戰甲豈不是變成活的了?」

  利奇面帶微笑,毫不在意地答道:「你說對了,戰甲應該是活的。從榮譽等級開始,騎士可以釋放出一種特殊的能量波。榮譽等級稱作為『場』,輝煌等級稱作為『域』,天階以上則稱為『界』。一直以來沒有人嘗試讓戰甲和這種能量波產生共鳴,對這種能量波進行增幅,讓這種能量波參與戰甲的控制。

  「並不是戰甲製造師們不想這樣做,而是他們沒辦法做到,因為他們不是騎士,無法領悟其中的奧妙,也沒辦法進行試驗。但我可以,而且我已經這樣做了。」

  底下一陣嘩然,誰都沒有想到會議上居然聽到這種消息。

  在場的人都對軍事非常瞭解,當然知道利奇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這已經不是設計出某種新型戰甲那麼簡單,根本是整個戰甲體系的革命性突破。

  如果說,在此之前利奇的地位只是和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這樣的神工相當,那麼他的這個設想一旦得到實現,情況就完全不同,他會將歷代神工,甚至那幾位宗師遠遠地甩在後面,成為和初代聖皇平起平坐的存在。

  不只是各國特使感到驚詫,安妮莉亞也是一樣,她同樣被打個措手不及。

  此刻她甚至不知道怎麼結束這場會議。

  安妮莉亞揉了揉太陽穴,她感覺有根青筋一下下地跳動。好不容易讓心情平靜下來,她朝利奇傳音問道:「你現在說的是真的?不是信口開河?」

  「只是一個設想,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可能。」利奇沒有把話說得太滿。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安妮莉亞怒道。

  「你讓我整理資料,我做了,然後在整理過程中想到這種可能。」利奇顯得有些無辜。

  安妮莉亞有一種吐血的衝動,她現在非常後悔。這次會議開得太過倉促,而且她事先沒有和利奇溝通。

  一想到這些,安妮莉亞覺得現在必須讓會議停止。她舉起手邊的槌子用力敲了兩下:「各位安靜。」她停了片刻,等眾人不再發出聲音才繼續說道:「因為某些原因,今天會議就開到這裡。除此之外,我還要向各位表示抱歉,因為剛才的議題超出預定範圍,為了會議內容不至於擴散,我們需要有所安排。在安排完成之前有必要委屈各位,我請大家前往迪克瑪內斯宮暫住一段時間。」

  話音落下,底下的各國特使先是一陣沉默,過了片刻眾人交頭接耳,但是他們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這些特使明白女皇陛下其實是將他們暫時軟禁,接下來要做的恐怕是把他們的身份全都查個底朝天,之後在他們身邊安插耳目。

  他們不願意這樣,可惜他們只能接受。在這種重大的事情上,帕金頓聖國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迪克瑪內斯宮就在皇宮區,和皇宮隔著一道圍牆,以往這裡都是用來做秘密會談,或者簽署秘密協定。

  這裡的房間很多,足夠讓各國特使住下。

  宮殿四周是一圈草地,沒有任何阻礙視線的東西,任何人都別想偷偷摸摸地溜進去或跑出來。

  房間裡冷冷清清,那些特使們沒心思回自己的房間,他們也沒興趣待在大廳。誰都知道,這座大廳到處埋著竊聽的管道,稍微安全和隱秘的地方反倒是外面那片大草坪。

  「天才就是天才,隨便幾句話就搞得大家雞飛狗跳。」

  終於有人發洩,這位特使和羅索托帝國的代表沒有一點牽連,純粹屬於殃及池魚的人物。

  大部分人都和他差不多,正因如此,大家有意無意躲開羅索托帝國的代表。

  至於那幾個中立國家的特使是進退兩難,他們的國家不是真的打算投靠羅索托,只是想渾水摸魚,借羅索托名義撈取一些好處。沒有想到現在魚沒吃上,反倒惹來一身腥。

  此刻根本沒人相信這是利奇突如其來的靈感。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事先準備好的陷阱,如果沒有人跳出來對蒙斯托克使絆子,這個陷阱自然不會觸發,一旦有人這麼做,結果就會是現在這樣。

  「戰甲真的能活起來嗎?」一個角落裡,十幾個特使湊在一起悄聲談論。

  「如果是別人提出這種設想,我十有八九會抱懷疑的看法,但是這位說的話,我認為很有可能會實現。」另外一個特使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也是同樣看法,而且我相信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都會這樣認為。」

  「這才是最關鍵的。我們的看法其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兩位陛下怎麼看待此事。」

  「那兩位當然是樂見其成,說到尖端武力,有什麼國家能夠比得上那兩個千年帝國?如果這種技術真的成功,至少兩、三個世紀裡,沒有誰能撼動兩大帝國的地位,相對而言,羅索托人恐怕要感覺失落了。」

  一聽到這話,那幾個特使全都輕笑起來。誰都知道利奇和羅索托人之間的仇恨,他們甚至懷疑利奇搞這套東西是為了對付羅索托帝國。

  考慮到傳聞中這位睚呰必報的性格,這種可能性在七成以上。

  「蒙斯托克離羅索托太遠,中間隔著其他國家,沒辦法用直接的手段報仇,因此想出這種辦法。天才真是不能得罪啊!」不知道是誰發出重重感歎。

  其他人似笑非笑地朝中立國代表看了看。

  「羅索托離得太遠,有的國家離得卻很近。大家說說看,戰爭結束之後會不會爆發局部性戰爭?」一位特使低聲問道。

  這不是好奇心過剩,不只此人有這種猜測,其他人也想知道答案,因為這關係到蒙斯托克未來走向。

  蒙斯托克以往的形象是乖順的綿羊,但現在誰都不敗肯定將來的蒙斯托克會不會仍舊是綿羊。如果變成脾氣暴躁的山羊也沒太大關係,就怕這頭綿羊蛻變成猛虎或凶狼。

  此刻聚攏在這裡的特使,他們所屬的國家至少有一半屬於大三角地帶,也就是奧摩爾、帕金頓和羅索托之間的區域。從地理位置上看,是在奇斯卡爾山脈北部和東北部,和蒙斯托克並不挨著,卻算近鄰。

  「爆發戰爭的可能性……恐怕不大。」一位比較年長的特使一邊思索,一邊說道:「蒙斯托克的損失很大,這場戰爭讓他們元氣大傷,想要完全恢復恐怕要半個世紀。這種因為一時利益而造成的怨恨不可能持續半個世紀之久。這又不是對羅索托帝國的仇恨。」

  他說到這裡就不敢繼續說下去。蒙、斯托克和羅索托之間的關係已經變成非常敏感的話題。

  「那位可不是心胸開闊的人物,甚至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都做不到,我不相信他會忍得下這口氣。」一位特使說道。

  利奇原就有名,自從他擔任西線戰場總指揮更是成為關注焦點,各國早已把他的一切經歷查得一清二楚,全都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除了戰爭之外,想要讓人感到難受,辦法多著呢。」那位年長的特使說道。

  「可惜現在沒有辦法和外面聯絡。」

  這十幾位特使者此刻想的都是怎麼把消息傳出去,讓國內盡快和蒙斯托克取得聯繫。

  人與人之間拉關係是接觸得越多越親近,國與國之間卻不相同,早些拉上關係,關係會比其他國家近幾分,晚了的話,很多好處都沒有了。

  【第三十八卷】第二章:雞飛狗跳

  在沙爾克中部戰線指揮部裡,卡洛斯老頭也和那些被軟禁的特使有同樣疑問。

  「戰甲真的能夠活起來嗎?」

  各國高層此刻都在疑惑,並不知道本國特使出於什麼原因被扣押,連消息都不能傳遞,但奧摩爾和卡佩奇卻是例外。卡洛斯和馬克斯在第一時間就知道天之城發生了什麼事。

  此刻兩個人都在沙爾克。自從反攻開始他們就來到這裡,擺出一副即將大舉進攻弗蘭薩的架勢。

  消息傳來,卡洛斯老頭一下子愣住,和他一起發愣的還有大叔馬克斯。兩個人得到消息時正在商議開春後是否發動一場試探性的進攻,這下子什麼都不用考慮,和試探性進攻比起來,利奇鬧出來的這件事顯然重要得多。

  大叔立刻匆匆忙忙趕往卡佩奇。對於利奇的設想,最有發言權的可能是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這兩位神工。他不擔心洩密,如果連那兩位都信不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可信任的人。

  卡洛斯老頭挺知趣,沒有找自己國家的戰甲製造師詢問。他知道馬克斯得到確切消息肯定會告訴他。

  一直到下午三點,馬克斯總算回來。

  卡洛斯早已下令其它人不得靠近。他和馬克斯進了客廳之後,急不可待地問道:「艾斯波爾他們是怎麼說的?這個設想真的可行嗎?」

  「應該有可能。」大叔說道。老頭對馬克斯實在太熟悉了,他清楚馬克斯的說話習慣。馬克斯說「應該有可能」,成功的可能絕對不小。如果沒把握的話,馬克斯十有八九會說「或許有可能」。

  「你還是告訴我艾斯波爾他們的原話吧。」卡洛斯老頭有些急了,如果在一年前,他最著急的肯定是怎麼抵禦弗蘭薩帝國,但現在弗蘭薩帝國的威脅已經降到很低的程度,而利奇正在鑽研和即將進行的研究,卻決定奧摩爾的未來,這已經成了頭等大事。

  「好吧,艾斯波爾說,利奇的設想其實是兩大終極課題融合所衍生的一個新課題。」馬克斯一下子點出其中關鍵。

  老頭猛地一拍大腿。戰甲製造師的兩大終極課題他當然知道。利奇的設想實在太玄了,所以他沒有往這個方向想,現在被馬克斯點了一下,他立刻想通了。

  「那個設想裡的一些東西,艾斯波爾早年已經在做,只不過艾斯波爾開了一個頭,一直無法繼續下去。這次設計仙女龍1型、2型所採用的類神經網絡就是艾斯波爾當初的設計,利奇在這個基礎上又進一步,讓仙女龍4型上的類神經網絡更加完美,只不過現在類神經網絡還沒有和其它系統連接起來。艾斯波爾說,利奇十有八九想把各個系統全都融合在一起,讓戰甲更接近人體,然後再重新設計一套操控系統,用更接近於自然反應的方式操縱戰甲。」馬克斯簡單地解釋,他沒有複述兩位神工的原話。那兩個人整整說了一個多小時,很多東西他完全搞不懂,自然沒辦法轉述給卡洛斯聽。

  「我明白了,他想讓反應延遲的時間盡可能地縮短,讓戰甲的反應近乎於人體的直接反應,這樣一來,戰甲成了人體的延伸。」卡洛斯老頭也是一個騎士,立刻明白其中關鍵。

  「恐怕不只這些。艾斯波爾說,利奇之前和他聯絡時提到純能量戰甲。利奇覺得厚重的裝甲其實沒什麼必要,還提到從榮譽等級開始,騎士可以控制身體四周的物體;如果把這種能力和能量裝甲結合在一起,戰甲防禦力肯定會成倍提升;如果和能量回路結合則會成倍提升戰技威力。」大叔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

  卡洛斯對這些沒什麼概念,不過他知道一點:以後強者將會愈強,境界差距將益發拉開。

  戰甲的作用就是將騎士的實力進行增幅,只不過以前戰甲對實力的增幅是相同的。如果增幅算二十倍的話,不管是普通騎士還是王牌騎士、榮譽騎士或輝煌騎士,實力都被增幅二十倍。

  當初105小隊好幾次拼掉敵方的榮譽小隊,可見在這種情況下,實力弱的一方完全可以靠人數戰勝實力強的一方。

  但利奇的設想實現的話,戰甲對實力的增幅會因為等級不同而翻倍增加。王牌騎士的實力增幅或許是四十倍,到了榮譽等級可能就是八十倍,輝煌等級是一百六十倍。

  這樣一來,想要以多取勝幾乎不可能了。,卡洛斯老頭取過紙筆開始計算。他想知道,按照新的規則,仗要怎麼打才最合適?

  像現在這樣出動百萬大軍顯然很不划算。在新的規則下,一支榮譽小隊的戰力相當於一個普通的騎士大隊,而兩者所需的物資和對運輸造成的壓力完全不同,後者又因為規模龐大、運轉不靈活,再加上需要龐大後勤支持,可以說到處都是破綻,很容易一擊致命。

  越算,老頭越失去信心,不過他的眼睛也變得越亮。

  他突然把那張紙捏成一團扔在廢紙簍,長出一口氣說道:「但願攻打索貝的時候,這已經不是設想而是實物了。」

  「想好好虐一下喬治五世?」大叔難得幽默一下。

  卡洛斯皇帝和劍聖馬克斯對利奇的研究滿懷期待。,在天之城,安妮莉亞正皺眉看著底下的參謀們。

  參謀們得出的結論和卡洛斯計算出來的結果差不了多少,但和卡洛斯老頭不同的是,他們臉上絲毫沒有喜悅的神情,更多的是憂慮。

  「未來戰爭如果變成這樣,不可確定性實在太大了些。到了那時,交戰雙方真的稱得上是沒有前方和後方,沒有戰線和防線。稍微一個疏忽就可能一敗塗地,而且再也沒有還手餘地。」為首的參謀有些遲疑地說道。

  「這是雙刃劍,雖然看起來很好用、很鋒利,但是一個不小心,被割傷的很可能是我們自己。」旁邊一個比較年輕的參謀搶著說道。

  這個年輕參謀沒有注意到,他說這話時,旁邊的老大正不停朝他使眼色。安妮莉亞沒有回答,而是將頭轉向另外一邊。另外一邊坐著八個人,索菲亞坐在第二個位子,羅拉莉絲也在裡面。這八個人正是四大王族的嫡系成員,每家來了兩個。

  「我覺得不錯。這個設想如果成功,對於我們絕對有利。」首先開口的是索菲亞,她當然幫自己的小情人說話。

  「我也這樣認為,我們帕金頓從來不愁尖端武力。至於所謂的雙刃劍,如果掌握它的人是一個高明劍手,又怎麼會割傷自己?」緊隨其後的是戰王一脈的一個成員。

  四大王族之中,雷帝一脈對於戰甲的追求只有爆發力,龍王一脈走的是防禦路線,影王一脈則是偵察、暗殺之類的勾當,對於戰甲的要求比較特殊,只有他這一脈對利奇的設想最感興趣。

  「我剛才說錯了,不應該用雙刃劍形容。」那個年輕參謀又搶著說道:「這應該是一顆炸彈,而且是隨時有可能爆炸的炸彈。現在的戰爭模式使得戰甲的性能有些差距也不要緊,比如戰爭初期的兩種戰甲『魔方』和『龍』。眾所周知『魔方』的性能優於『龍』,但性能強悍不代表合適,『魔方』製造複雜,需要的原材料比較特殊,戰甲本身又重,設計理念雖然考慮到戰場修復的便利,卻給後勤補給造成巨大壓力。『龍』的性能雖然差一些,但製造簡單,相同的零件數量眾多,容易大規模製造,重量又輕,利於機動作戰,所以到了最後,連聯盟都大量配備仿造的『龍』。但按照新的設想,情況完全不同,戰甲強悍的一方肯定會在戰爭中佔據絕對的上風。」

  他雖然用「魔方」和「龍」舉例,但言下之意明顯衝著蒙斯托克。誰都知道至少在未來半個世紀裡,戰甲技術的引領者將會是利奇,蒙斯托克會取代弗蘭薩和卡佩奇,成為戰甲技術發展最快的國家。

  他沒講的另外半句話是,帕金頓聖國在戰甲設計方面實力有欠缺,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缺乏創新精神,這是無法迴避的一個問題。

  為首的高級參謀早已面如土色,他很後悔剛才沒有阻止手下亂說話。不過在後悔的同時又有一絲快意。他的這個手下喜歡表現,野心也非常大,給他帶來不小的壓力;現在這個傢伙亂說話等於給自己挖墳墓,別說前途,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

  果然,那番話剛說完,女皇陛下揮手說了一聲:「我們都明白了,你們先下去吧。」

  參謀們領命下去。退出會議廳之後,那個年輕參謀顯得頗為得意,另外幾個參謀多少有些後悔。,事實上看出這一點的不只他一個人,只不過其它人沒勇氣,也晚了一步。

  那個年輕的參謀好像感到其它人心中的嫉妒,頗為得意,腳步也自然輕快許多,轉眼間把其它人甩在後面。。

  看著那個年輕參謀走遠,這群參謀的老大冷笑一聲:「你們羨慕些什麼?這個傢伙連死字怎麼寫都不知道。他剛才那番話別說受到賞識,能保住性命已經很不錯了。」

  「這怎麼可能?」底下頓時有人疑惑不解。

  不過也有人見識廣一些,聽到頭兒一說,稍微琢磨,已經有點明白。

  「身為一個好的參謀,不但要對自己的領域精通,還要對政治有些瞭解,更要懂得揣摩高層的心思。」做老大的像是給學生上課似的解釋:「剛才說的那番話確實沒錯,但是他沒有再琢磨一下。這種設想既然已經被提出,難道把知情的人全都殺掉?先不談各國的特使,單單那個蒙斯托克人,想動他就沒那麼容易。更何況既然有人提出這種設想,肯定有第二個、第三個人會想到這一點。我們這邊殺人滅口,毀滅所有痕跡。但是別人或許正偷偷地加緊步伐,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將來一旦對方研究出成果,帕金頓就真正完了。所以他的提議只不過是裝成鴕鳥,把腦袋插進沙地裡。這種傻事我們帕金頓不是沒幹過,有一次教訓已經足夠了。」

  他所說的教訓就是八個世紀以前,帕金頓人也曾認為當時的戰甲技術已經夠強,所以帕金頓聖國從上到下對研究更新、更強大的戰甲失去興趣;為了保持優勢,他們也禁止其它國家研究戰甲技術。

  結果是心灰意冷的戰甲製造師紛紛離開帕金頓,而各國也沒有執行帕金頓人的命令,私底下偷偷研究新的戰甲技術。或許是因為強大壓力化為進步動力,短短的三十年裡,戰甲技術突飛猛進。

  戰甲技術方面的突破讓各國有了自信,而帕金頓聖國的傲慢和壓制又促成各國聯合,第一次列國戰爭就此爆發。

  對於這段歷史,在場的參謀自然一清二楚。稍微一想,他們立刻明白帕金頓現在沒有其它路可走。

  「你剛才的意思好像和他差不多啊!」旁邊的一個參謀疑惑不解地問道。「

  「當一件事已經定了的時候,參謀的價值就是能夠看出其中的隱患。我雖然那麼說,但我沒打算阻止這項研究。我的立場和他完全不一樣。」為首的參謀微笑說道。

  此刻在會議室裡,安妮莉亞正如為首參謀預料的一樣,用很無奈也很惋惜的口吻說道:「看來斯庫恩是不能用了,我本來很看好他的。」

  「有什麼可惜的?這種參謀有的是。」索菲亞毫不在意地插嘴。她的地位特殊,身為雷帝后裔又是聖級強者,連安妮莉亞都要讓她三分,自然不在乎怎麼說話。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可惜他踩錯人。」索菲亞的本家也笑道。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全都看出其中的蹊蹺。

  「調他去資料室吧。」安妮莉亞做出判決。她沒打算殺人,雖然那個參謀用意頗為險惡,但她也不打算因為言論而判處一個人死罪。不過被調往資料室算是非常重的懲罰。

  資料室大多是保密重地,進去容易出來難,那種地方又特別冷清,而且沒有升職餘地,派往那裡意味被冷藏了。

  「那番話也不是全錯,我們國家的戰甲製造師確實不太爭氣。」說這話的是羅拉莉絲。別人說這話意味著替那個年輕參謀開脫,只有她不會給人這種感覺。

  安妮莉亞只能苦笑,她知道羅拉莉絲的真正用意。

  前段時間因為利奇對那些大師太過強硬,她和利奇之間有過分歧。

  在她看來,帕金頓戰甲製造師界存在的問題根源和帕金頓的體制有關,她不希望問題沒解決,反而動搖帕金頓的根基。現在利奇等於將了她一軍。

  如果不做出改變,她的國家將會越來越危險,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其它國家超越,想改變的話,她又要冒動搖根基的風險。這就像飲鴆止渴,明知道有毒也必須喝下去。

  利奇沒有想到,因為他的一點點「惡意」,帕金頓高層已經焦頭爛額,而且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安妮莉亞會越來越頭痛。

  不過他知道安妮莉亞被他架到火上,所以點完火之後,他立刻躲進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的負責人是他,但真正管著這裡的卻是那位公主殿下。說實話,利奇不大願意見到公主殿下;他也知道公主殿下的感受和他一樣,可是世事往往不如人願。

  他剛進研究中心,密斯拉後腳跟了過來。

  「你現在打算進行前期研究?」密斯拉不知道利奇是為了躲開其它人才跑到這裡,她以為利奇急不可待,已經打算動手。這種事在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這種戰甲製造師身上很常見。

  「你擔心什麼?怕我借用你們太多的人力和物資?」利奇故意這麼說。他知道密斯拉不可能這麼小氣,在帕金頓人的字典上根本沒有「吝嗇」這個詞,更別說財大氣粗的帕金頓皇室。

  「我知道你在激我,我也知道你想出這套東西,十有八九針對羅索托人,另外有部分原因是上一次你和我的爭執。你想逼我們承認,對我們國家的大師們必須採用強硬手段。」密斯拉能看出這一點是因為她的身邊也有幕僚團,有資格擔任她的幕僚,水平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利奇原本沒想到這麼多,他根本沒來得及和自己的幕僚商量;至於蘇珊這個人工智能在別的領域是專家,但在揣摩人心方面不是很擅長。

  「好吧,就算我故意的。」利奇只能硬著頭皮承認,他知道自己不承認,其他人也會這麼想,偏偏他沒辦法解釋。

  「那麼你給一個建議吧,既不能夠觸動帕金頓的根基,又能解決問題。」這位公主殿下也不客氣,一下子把難題推過去。

  「這還不簡單?你們的問題不是狗屁的體制,蒙斯托克以前不也是一樣?頂上有一批老傢伙盤踞,這些老傢伙自己沒本事,所以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有本事的人上來把他們頂掉,所以他們拚命地玩手段壓制底下的人。你們偏偏把那些老傢伙當做寶,把他們捧在手裡,唯恐得罪他們。」利奇發洩著。

  密斯拉公主眨巴眼睛看著利奇,一時間她無法做出準確判斷,不知道這個傢伙在說真話,還是藉機表達他對豪門世家的不滿。

  她感覺這番話好像有些道理,但仔細一想,在卡佩奇,盤踞高層的似乎也是一群老傢伙。

  「艾斯波爾不老嗎?」這位公主殿下在利奇面前不裝淑女,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別拿卡佩奇說事。卡佩奇不同,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在理事會裡只掛一個名譽職務,平時根本不管事。帕金頓做得到嗎?那些大師按照排名坐位置,他們的排名改變就意味屁股底下的位置要變了,所以不想挪屁股的傢伙只有拚命壓制底下的人,不讓他們躐上來,這樣一來免不了要昧著良心動手腳。」

  利奇這段日子對於權力爭奪越來越有心得,再加上他確實對許多成功的組織進行研究,其中包括戰甲製造師理事會。

  這次密斯拉沒辦法反駁,她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與此同時,她也想到一個解決辦法。

  按照利奇的說法,問題出在戰甲製造師的排名和他們的位置,那麼只要把他們屁股底下的位置撤掉,一切就解決了。

  這樣倒是用不著擔心會動搖國家根基,唯一的問題是那些位置始終要有人坐,而且這些人必須能夠勝任。

  看到密斯拉若有所思,利奇在一旁輕聲說道:「其實在戰甲製造師理事會裡有一張排行榜,你讓你們的戰甲製造師去挑戰那張排行榜,這樣就算按照原來的辦法,按排名給他們位置也沒什麼關係。」

  「算你幫了大忙。」密斯拉總算給了笑容。利奇的建議讓她已經有點思路。辦法不是只有一種,說穿了就是要對症下藥。

  想讓設想變成現實顯然還太早了些,主要是抽不出人手。現在新式靈甲的設計已經進入尾聲。

  新式靈甲不是以前千篇一律的模樣,現有兩部新式靈甲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所以相關技術開發完成之後,安妮莉亞下令讓那些大師在這兩部靈甲基礎上,替帕金頓的天階騎士設計各自的靈甲。這和設計專用戰甲沒什麼兩樣。

  專用戰甲也是在一些比較成功的制式戰甲基礎上增加特殊組件,再根據功法的不同進行細微調整。

  對於這種事,那些大師已經很熟悉了。

  利奇原本沒打算立刻開始新的研究項目,就算要,他也會先在靈甲上進行嘗試。因為以現在的技術水準,他的設想離開神之合金仍舊玩不起來,偏偏蘇珊又是一個死心眼,除非當今文明已經擁有某種技術,她才會把太古時代相應的技術拿出來。

  所以這次他來研究中心,一方面是為了躲開安妮莉亞,另外一方面是來看那兩部靈甲測試得怎麼樣。

  兩部靈甲放在正中央的空地上,為了防止被雨雪澆淋,所以外面罩著玻璃罩。

  「先期測試已經做過了嗎?」利奇問旁邊的公主殿下。這裡的工作全是密斯拉在管,她對於進度自然一清二楚。「只是測試最基本的指標,攻擊力、防禦力、飛行速度之類,還有很多測試內容必須要羅拉莉絲親自測試。」密斯拉沒提利奇的那部靈甲,顯然沒人指望利奇能讓靈甲發揮出真正實力,也沒人敢讓他親自測試。這東西稍不注意就可能出事。

  「另外找一個影王家族的成員來測試不就可以?」利奇有些不明白。

  密斯拉翻了翻眼睛,她感覺和利奇沒什麼可說的。對於騎士來說,專用戰甲是不能讓其它人碰的,只有利奇這個後天覺醒的傢伙不在意這種事。

  「聯合指揮部有沒有想好中部戰線什麼時候開打?」他其實想知道新式靈甲是否來得及趕上最後決戰。

  這次密斯拉不能裝聾作啞,她想了想說道:「現在還沒決定呢。局勢有些微妙,如果逼得太緊,聯盟或許會摒棄前嫌、重新連手。所以,目前我們只能先釘死弗蘭薩帝國,西線讓羅索托人加緊猛攻,爭取早些把西斯羅聯邦打垮,廢掉聯盟一條胳膊;東線就指望你們早點解決瓦雷丁帝國,如此,東線裡特別是畢克拿共和國將會動搖。我們的期待是畢克拿共和國能無條件投降。」

  「又不是打不過。」利奇撇了撇嘴。

  「沒必要製造無謂犧牲。你沒看到當初聯盟打得多辛苦嗎?這種全世界規模的戰爭,最好的選擇是讓敵方國家聞風而降,然後再讓投降的國家進攻原來的盟國,不過不是讓他們硬啃骨頭,折損他們的兵力,而是讓他們對付那些二流國家,再許以一些小利,讓他們以為我們真的把他們當自己人。」密斯拉此,刻所說是帕金頓聖國一千多年總結出來的經驗。

  利奇表面上不置可否,心底卻把這番話深深地印進腦子裡。對於近期內中線不可能發生戰事這個消息,利奇不感到驚訝,他已經預料到這場戰爭還要持續一、兩年的時間。

  蒙斯托克已經開始重建,其它地方的戰爭拖延得越久,對於蒙斯托克越有利。

  只有一件事他打算弄清楚。

  利奇湊到密斯拉身邊低聲問道:「你們不會打算留一手,新式靈甲就算製造出來也不讓它上戰場吧?」

  「這很難說喔!」密斯拉有意逗利奇,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高層對此意見不一,她本人希望能動用新式靈甲,這肯定會在歷史書上被大書特書。,身為負責人的她也會因此為世人牢記。但帕金頓的傳統是在手裡扣一張最大的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打出去。

  「這不是成熟技術,而且和新式靈甲配合的戰術也是全新的東西,一旦出問題,我們的損失會非常巨大,所以我們必須慎之又慎。這不是留一手。」密斯拉此刻說的就是那些認為不應該動用新式靈甲的人所持之理由。

  聽到公主殿下這麼說,利奇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

  話不投機半句多,利奇也不怎麼給公主殿下面子。他自顧自地招來幾個項目負責人,要來之前的測試記錄。

  這種東西其實沒什麼用,利奇只不過打發時間。他真正琢磨的是,怎麼讓他的這部靈甲。發揮更強威力?

  之前在西線時,他和駕馭靈甲的天階騎士交過手,用偷襲方式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擊也只能讓對方忙亂一時,不能造成真正的損傷。這讓他意識到哪怕是「真·光輪斬」,威力也欠缺了些,在戰場上恐怕不會有太大用處。

  當他覺得「真·光輪斬」威力有限的時候,他看到老伯割裂空間的一刀。這一刀的威力讓他難以想像,也證明「真·光輪斬」不是終極絕招,還有往上提升的餘地。

  以前他根本不會考慮這些,他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低層次的戰場上,只追求殺敵效率。裴內斯夜晚的那一戰讓他發現自己在低層次戰場上已經所向披靡,他的目光自然轉到高層次的戰場上。

  他很羨慕老伯那一刀,不過想發出那一刀就必須借助老伯一脈傳承的那部神甲之力。

  利奇圍著自己的靈甲轉來轉去。

  「怎麼?你已經打算開始?」突然背後傳來羅拉莉絲的聲音。

  利奇微微一驚,緊接著他變得高興,轉身問道:「會總算開完了?結論是什麼?」

  「你肯定會感到高興。如你所願,帕金頓和蒙斯托克將簽署協議,建立戰略聯盟,從軍事到經濟全面進行合作,研究中心也全部交給你。」

  利奇頓時一陣喜悅,結果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他原本只希望能換取更多援助,沒想到安妮莉亞最終給了他這個結果。戰略聯盟可不簡單,戰爭爆發之初,三大帝國之間的關係就是戰略聯盟夥伴,後來又增加卡佩奇。。

  一旦建立戰略聯盟,戰略聯盟之中的任何一個國家如果要做出重大決策,其它幾個國家都有資格表示自己的看法;如果大家都反對,這項決策就必須擱置。至於一方戰事不利,其它國家要給予援助就更用不著說了。

  除此之外,向戰略聯盟的另外一個國家貸款,利息會和國內利息相同,這是很佔便宜的一件事;就算貸了款,加上幾分利息再轉而貸給別的國家,差價可以賺不少錢。

  利奇不會這麼做,蒙斯托克需要重建,他正缺資金呢。

  「看過你的那部靈甲了嗎?」利奇問道。他現在急著要把這邊的事了結,然後和安妮莉亞談援助和貸款的事。

  「看到了。」羅拉莉絲點頭。、

  「不打算試試嗎?」利奇拍了拍玻璃罩。

  羅拉莉絲不會反對這個提議,她到這裡來除了給利奇報信,也是為了試這部屬於她的靈甲。

  玻璃罩被小心翼翼地取了下來,羅拉莉絲輕輕地撫摸那部靈甲。

  她的靈甲看起來有些怪異,和「仙女龍4」是兩種極端不同的設計。

  「仙女龍4」通體圓潤,沒有一點凸出部位,而這部靈甲卻是由無數平面組成,像是從一整塊大水晶切割出來似的。它的每個表面都平整如鏡,在陽光映照下,亮閃閃的晃人眼目。

  羅拉莉絲在戰甲胸口輕輕一按,隨著一陣輕響,前艙門緩緩打開。這部戰甲採用普通結構,不像「仙女龍4」採用背負式座艙。

  「我要進去了,你們最好退開。」羅拉莉絲警告道。

  利奇和那些大師們立刻轉身離開,靈甲旁只剩下幾個助手,他們正在進行最後調整,順便檢查裝在靈甲上的感應裝置是否被固定住。

  利奇沒有退出太遠。在兩百多公尺外的地方有一座大半位於地下的隱蔽所,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一尺多高。

  從隱蔽所裡可以看到外面,而且這裡有好幾台高倍望遠鏡,就算稍微遠一些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各種各樣的檢測儀器靠牆擺著,每台儀器旁邊至少坐著兩個助手。利奇進來時,隱蔽所已經擠得很滿,所有儀器都打開。現在是一月初,天氣非常寒冷,帕金頓剛下過雪,很多地方還堆積厚厚的積雪,但這裡卻因為大量儀器散發的熱量,絲毫沒有寒冷感。

  一進來,利奇毫不客氣地佔據最好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等待測試的開始。

  時間逐漸過去,利奇不停地看著表。

  突然,隱蔽所的門又開了,那位公主殿下在幾個人陪同下走進來。

  「你怎麼過來了?」利奇問道。他不是有意的,只是覺得奇怪。剛才密斯拉氣呼呼地離開,以他對這位公主殿下的瞭解,她這口悶氣至少要持續一、兩天才會消退;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居然又跑來。

  「這麼重要的測試,我這個副主任當然有義務過來看看。」一邊說著,密斯拉往利奇身邊一坐。

  利奇一愣,不過他不怎麼在意。

  底下的人眼神完全不同了。

  雖然擁有一定名望和地位的人在帕金頓皇室面前確實用不著太過拘謹,特別是像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這類在各自領域站在巔峰上的人物,更不會在意權勢和地位,但像利奇表現得如此毫不在意卻是絕無僅有。

  那些大師和助手們當然不會知道,此刻利奇身為超級智腦蘇珊的管理者,他的地位和初代聖皇亞歷山大、雷帝凱爾森相當,自然不會對任何人低眉俯首。

  不過密斯拉公主殿下突然坐在他的身邊,利奇多少感到一些異樣。

  他有些不太習慣。

  以前這位公主殿下也經常和他見面,但總會和他隔開一些距離。此刻雖然密斯拉對他的態度看起來挺僵硬,卻貼得他很近。

  利奇的定力一向很糟糕,他不由得心猿意馬。

  幸好這時隱蔽所的大鐵門「砰」的一聲關閉,與此同時,幾個負責最後檢查的助手也撤離,他們朝另外一個隱蔽所跑去。

  一陣輕細的嗡嗡聲響起,那是反重力裝置發動的聲音。

  和嗡嗡聲同時出現的還有一片朦朧白光。

  這片白光似乎是從地面蒸騰而起,方圓數百公尺都被籠罩其中,光線頗為柔和,而且異常分散,看不出有集中一團的狀況。這是光學隱形系統的妙用。

  想要真正隱形,以現在的技術根本不可能。所謂的隱形,要不是靠視覺延遲玩些把戲,要不就是利用光學原理搞一些障眼法。

  反重力裝置發動時會釋放出刺眼白光,這一點沒辦法改進,所以利奇乾脆利用這些白光達到隱形效果。

  這就像一塊玻璃雖然是透明的,但並非隱形,仍舊會被人一眼看出來。若把玻璃扔進水裡,因為折射率差不多的緣故,所以很難分辨出來。

  這片朦朧白光相當於水的作用,也相當於羅拉莉絲以往所用的煙霧。光不會被風吹散,而且散佈速度要快得多,這是煙霧無法比擬的優勢,即便是影王家族秘製的煙霧彈也比不上眼前這種效果。

  突然,朦朧白光之中有一塊地方微微發生一些扭曲。。利奇暗自歎息,他知道光學隱形系統畢竟有些缺陷,那部靈甲不動或許可以做到不被發現,一旦動起來總是會露出。一絲破綻。

  這時白光中又有幾塊地方發生扭曲,而且隨著那幾個地方的微微移動,白光拉出一連串殘影。這些殘影似虛似幻,根本看不出哪一個是羅拉莉絲的本體所在。

  利奇將目光離開望遠鏡,他朝四周看了起來,他看的是儀器上的顯示。測試靈甲的儀器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專門用來進行外部監測,比如靠捕捉戰甲的身影計算出速度、轉彎半徑、啟動和急停的反應時間之類的數據;另外一種是埋在那部靈甲裡的感應器獲得相應數據。

  很顯然,這套光學隱形系統讓前一種監測儀器全都失去作用,不只用眼睛無法捕捉到靈甲的位置,其它諸如念力掃瞄、回聲定位之類的手段也一一失效。

  「這套系統用在普通戰甲上好像也可以派上用場。」密斯拉推了推利奇,她想聽利奇的意見。

  「你怎麼解決地面震動的問題?」利奇反問。

  靈甲是靠反重力裝置漂浮在半空中,所以行動時不會引起地面震動;普通的戰甲就不可能了,即便超輕型戰甲奔跑,地面震動也能讓人在一公里外有所察覺。

  「你不是提出想要研發一套全新的戰甲分類體系嗎?不是說從輝煌級開始,所使用的戰甲就要配備上反重力裝置嗎?」密斯拉當然不肯認輸。利奇瞪了她一眼,然後指了指四周。

  密斯拉這才發現她無意中說了不該說的話。

  周圍的大師和助手自然都聽到了。隱蔽所這麼小又沒人敢隨便發出聲音,所以裡面很安靜;密斯拉說話時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利奇提出的觀點是在昨天會議上,會議還沒結束,消息被嚴格封鎖起來,除了高層極少數人知道之外,只有一部分高級參謀清楚此事,研究中心的人還沒有被告知。

  這些大師和助手是第一次聽說利奇又有新的設想。他們被驚呆了,然後想吐血。

  利奇剛研發的新式戰甲是一項劃時代變革。靈甲在之前一千多年幾乎沒有大幅度改進,甚至連外形都沒有改變多少。但到了他的手裡完全變了模樣。

  沒想到這邊還沒完,利奇又提出新的設想,而且聽起來好像又是一個劃時代的東西。

  助手們也就算了,他們雖然做得辛苦,但學到的東西也不少,能力和地位都提升得很快。

  那些大師就受不了了。

  為了新式靈甲,大師們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灰孫子,在利奇手底下憋屈得夠久。再加上催得緊,又有密斯拉公主殿下在屁股後面緊盯,可謂度日如年。,他們原本以為總算可以喘口氣,沒想到又有新的項目。

  他們肯待在各自的項目組裡、接受利奇的領導,為的是保住自己的地位,順便沾一些光,讓自己在戰甲製造師理事會裡的排名往上升一些。現在又有新項目,他們如果不加入等於給其它人機會。如果加入又要活受罪、當灰孫子。

  更令他們感到憂鬱的是,誰都說不准新的項目結束之後,這位會不會再靈光一閃,然後又來一個劃時代的項目。

  【第三十八卷】第三章:怨緣

  在翡翠宮外的草蹕上,安妮莉亞非常悠閒地和利奇喝下午茶。

  利奇坐在當初卡洛斯皇帝、尼古拉四世和大叔坐過的椅子上,一邊享受帕金頓宮廷御廚精心製作的點心和奶茶,一邊和女皇陛下閒聊。

  「我已經聽說了,羅拉莉絲的靈甲測試成功,祝賀你。」安妮莉亞說道。

  「就算測試再成功,不能上戰場也沒有任何意義。」利奇仍舊為昨天的事感到耿耿於懷。

  如果是一個老資格的政治人物,肯定不會在此刻提這種煞風景的事,可惜利奇的資格不夠老,他甚至不算政治人物,所以有什麼說什麼。

  安妮莉亞只能苦笑。對利奇這種不按理出牌的人,她確實沒有什麼好對策。

  「怎麼可能派不上用場呢?」安妮莉亞很清楚,自己必須給利奇一個交代,事實上她也不贊成留這一手,像新式靈甲這種劃時代技術肯定要經歷實戰檢驗,還有什麼比這場戰爭更合適的機會呢?

  本來她不打算獨斷獨行,但現在她要動的東西實在太多,連第一次列國戰爭之後,帕金頓聖國確立的戰甲製造師管理體系都要徹底廢棄,另外設立一套全新的管理方式。她自然要改變以往的風格,多幾分決斷。

  「我打算把進攻弗蘭薩帝國首都索貝,作為新式靈甲登場的第一戰。」安妮莉亞說道,這其實是最早的設想。

  密斯拉之前對利奇說的那番話其實沒有錯,任何一種戰甲技術只有藏在實驗室裡才是最安全的,一旦顯露在世人眼前都有洩密的可能,所以有人認為應該藏一手。

  不過進攻索貝時將新式靈甲拿出來,相對而言也算安全。

  按照聯合指揮部的計劃,弗蘭薩帝國將會是最後一個進攻目標;打到索貝的時候,就算不是最後戰鬥,離戰爭結束也不會太遠。弗蘭薩人有通天的本事,想改變戰爭的結局也不可能了。

  「那實在太好了。」利奇總算感到滿意。他不是對政治一竅不通,自然看得出安妮莉亞借這個機會,替那位公主殿下向他道歉。

  芥蒂已然消除,接下來翡翠宮裡的氣氛立刻變得融洽。

  女皇陛下提出帕金頓和蒙斯托克之間建立戰略聯盟關係,利奇自然要有所表示,說些諸如「兩國友好關係萬年長青之類」的客套話。

  此刻蒙斯托克政府還沒有組建完成,正式的戰略聯盟協議要等到政府組建之後才能簽訂。利奇現在能拿出來的只有原本請求援助的那份清單,當然上面的一些東西肯定要加以修改。

  戰略聯盟之間提供的貸款,利息非常划算,所以利奇打算把原來的援助請求全都變成貸款。援助是無償的,但數量不可能多。貸款就不同了,只要有抵押的話,貸多少都沒關係。

  利奇不擔心還不起這筆貸款。蒙斯托克別的不行,經濟實力還是不錯的。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瓦雷丁已經派特使過來,他們打算無條件投降,不過他們只願意向同盟投降。」安妮莉亞突然拋出這個消息。

  「您答應了?」利奇有些緊張起來。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如果瓦雷丁帝國在這個時候投降,蒙斯托克就不能再進攻瓦雷丁本土;而且因為瓦雷丁是向同盟投降,所以原則上由聯合指揮部決定讓誰出兵接管瓦雷丁的控制權。如果那時將控制權交給蒙斯托克,無疑會讓聯盟裡想要投降的其他國家感到寒心。聯合指揮部肯定會考慮這一點。

  所以同盟接受投降,意味著他和他的國家沒有辦法復仇。幸好安妮莉亞給的回答是否定的。

  「我很清楚瓦雷丁帝國替蒙斯托克帶來什麼。正義應該得到伸張,罪惡必將受到懲罰,既然蒙斯托克已經向瓦雷丁發起反攻,那麼這邊的事應該由蒙斯托克負責;瓦雷丁人想要投降的話,也應該向你們投降。」

  安妮莉亞給了利奇想要的承諾:「不過,有一件事我要表示抱歉,前期我們借出的三萬人馬及輝煌騎士,因為某些原因,我們不得不收回。」利奇有些意外。不過他馬上意識到應該和瓦雷丁特使的到來有關,肯定是瓦雷丁人給了什麼好處,讓安妮莉亞動心了。

  他對這些人馬不是很在意。德雷達瓦的軍隊很快抵達,十萬大軍再加上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對付瓦雷丁的殘餘力量已經足夠;至於那群輝煌騎士他也不打算再動用。從開戰以來,蒙斯托克的騎士一直都很憋屈,現在風頭轉了,形勢對於他們有利,這時正是他們建立功勳、樹立信心和威望的時候。

  不過利奇想知道安妮莉亞撤兵的原因。

  「那位瓦雷丁特使拿出什麼條件?」安妮莉亞不打算隱瞞。

  瓦雷丁帝國給的條件雖然讓她非常在意但是和蒙斯托克之間的關係顯然比那個好處更重要。

  「還記得鐵血兵團曾經駐紮在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嗎?」

  「當然記得。」利奇怎麼可能忘記?當初他為了這件事前往卡斯莫利納,也正是這次行動讓他得到翠絲麗,讓他結識羅拉莉絲。

  「當時我們給那支鐵血兵團製造一些麻煩。不管是我們還是弗蘭薩人都沒有想到,瓦雷丁帝國居然趁機渾水摸魚;他們活捉兩個鐵血騎士,而且非常幸運地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安妮莉亞隨意地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她根本不擔心洩密,就算洩密也不會在乎,因為她不會有麻煩,有麻煩的是瓦雷丁人。

  對於掌握在瓦雷丁人手裡的技術,安妮莉亞雖然滿意,卻還沒到非此不可的地步。聯盟失敗在即,弗蘭薩帝國的日子也不長了;弗蘭薩帝國掌握的技術肯定比瓦雷丁人手裡的那點東西要好得多。

  她肯接受這筆交易,很大的原因是瓦雷丁人的要求並不高。如果瓦雷丁人用投降作為要求,她根本不會考慮。

  安妮莉亞已經猜到利奇對帕金頓撤兵不會太在乎。這就是政治,政治的真髓就是謀求利益的最大化。

  在天之城逗留一個星期,利奇終於返回蒙斯托克,可謂滿載而歸。

  天之城的第三天從北方來了一陣寒流,下起大雪,返程的那一天,雪下得特別大。

  地面上積雪堆得很厚,公路全被積雪堵塞,只有鐵路能通行。

  利奇沒有走鐵路,他直接從天上回去;他也沒有回裴內斯,而是降落在施泰。

  和他離開時完全兩樣,施泰因變得異常熱鬧,特別是北邊車站,每隔一刻鐘就有一部列車進站,從列車下來的全都是騎士:有從德雷達瓦過來的援軍,有海格特的人馬,也有獨立軍。

  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全都帶著戰甲和各種物資。德雷達瓦人就有些過分了,他們全都空著雙手,連制服都是單薄的秋裝。

  在車站旁邊停著一排運輸車,車上裝的全都是軍大衣、厚棉被褥、氈毯和鍍鋅水壺飯盒之類的東西。

  從德雷達瓦來的騎士排著長長隊伍等候領取這些東西,已經領好的人朝南邊走去,兵營離車站有十幾公里遠,他們要步行到那裡。

  利奇在天空中看到這一幕,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幫德雷達瓦人真是精明到了極點,簡直什麼便宜都要占。

  從飛翼下來,利奇和羅拉莉絲徑直前往騎士總部。剛進樓他就看到坎貝爾和埃爾文。

  「你們兩個怎麼有興趣過來?」利奇毫不掩飾心中的驚詫。在他看來,這兩位就算不在裴內斯辦公也應該回到伯尼貝利,畢竟那裡才是他們的地盤。

  「現在的裴內斯要什麼沒什麼,卻整天有人找上門來訴苦。」埃爾文搶先抱怨。

  他這話說得一點不錯,此刻的裴內斯工廠停工、學校停課、商店停市,整座城市處於停擺狀態,城裡城外幾百萬人靠著限量供應的那點食物度日。

  「都一個星期了,裴內斯還沒有恢復運轉?工廠可以先開工吧?我雖然抓了很多人,卻是政界和商界的人物,工廠主大多沒受到什麼牽連啊?」

  利奇記得自己臨走前曾有一番安排,按照他的設想,回來時裴內斯至少能讓工廠和學校重新運轉。

  「沒原料、沒資金,而且裴內斯的居民早在半年前已經施行配給制,食物、布料甚至連燒火用的木材都按人頭配給,那些工廠早就停工很久了。」回答這話的是坎貝爾。

  青年軍在民眾中的形象一直很不錯,所以臨走前利奇讓坎貝爾幫莉娜穩定裴內斯。老頭對裴內斯的情況自然清楚一些。利奇正想說他這次帕金頓之行的收穫,卻看到玫琳從樓下上來。

  莉娜管裴內斯,施泰因則交給玫琳管理,這是當初的決定。小隊其他成員也各司其職。嘉利是獨立軍的最高指揮官,也是派系首領,名義上連利奇都在她下面。

  黛娜負責具體軍務。現在德雷達瓦的軍隊已經到達,各路大軍即將南下,黛娜也會跟著一起去,她負責協調三方。

  三姐妹將會跟著南下,獨立軍具體戰事將由她們負責。諾拉自然也要南下,她的偵察兵團和哈桑的人馬互為補充。瑪格麗特和蒂迪則忙著組建新的兵團。當初和她們差不多年齡的一批騎士現在已經成長,這些人有部分屬於豪門世家的成員,不過更多的卻是普通家庭出身,劃歸到她們的手下最合適不過。玫琳過來就是為了找利奇。

  「現在城外聚集四十多萬從裴內斯返回的人,他們現在吵著想要回原來的家,你看怎麼辦?」玫琳為了這件事,頭大了好幾圈。

  「四十多萬人?怎麼快?從裴內斯到施泰因,這條路走一趟恐怕要一個星期吧?」利奇確實感覺有些驚訝。

  他原本以為離開施泰因前往裴內斯的人們要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到達裴內斯,然後至少逗留十天半個月,感到沒機會才會想到返回施泰因,回來又要用一個星期,這樣一來一去至少要一個半月的時間。

  「這只能怪你,你太急著把居住區推平。不是所有人全都去裴內斯,有一部分人留下。你這邊急著推倒房子,又領阿麗亞娜她們圈地,這些人立刻琢磨過來。這些人和已經離開的人總有些聯絡,那四十萬人裡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半路返回的,另外三分之一一是到了裴內斯看到情況不對,立刻往回轉。」

  玫琳把前因後果解釋一遍。

  利奇啞口無言。就像玫琳所說的,聰明人實在太多了。

  「你怎麼安排?」利奇問道。

  「現在整個北方都在下大雪,不可能讓他們在雪地裡挨凍。我在施泰因西南面建了一個難民營。還好為了各路大軍的到來,我們事先準備大批物資,帳篷、行軍床、被褥、軍大衣都是現成的,食物也不缺。」玫琳說了自己的安排,她確實做了不少的事。

  「他們的狀況怎麼樣?」利奇繼續問道。

  「還可以,至少比當初蒙斯托克投降時要好得多了,那時候逃出來的人一個個像是天塌了一樣,臉色灰濛濛的。現在他們至少還吃得好、睡得著,還有力氣到我這裡抗議。」玫琳的回答讓利奇感到寬慰。

  五年的戰爭、三年的流離,讓蒙斯托克人變得堅強許多。

  「他們推選十幾個代表,有興趣見一下嗎?」玫琳打算將難題推給利奇,這件事本來就是利奇弄出來的。

  「現在不行,我得準備一下。下午五點之後你再帶他們來見我。」利奇沒有推諉的打算,這些人在施泰因住了三年多,對他和他的老爸比較容易產生好感,全都是潛在支持者。一團膠泥,幾根松木,三、五片硬紙板,還有剪刀、膠水和一大堆顏料。整個下午利奇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他正在擺弄這些東西。這次去天之城對利奇來說,收穫絕對巨大。

  最大的收穫不是和帕金頓組成戰略聯盟,也不是全新的戰甲體系思路,而是他從蘇珊那裡得到的太古時代建築技術。

  隨著手的輕輕揉捏,那團膠泥迅速變得和裴內斯周圍的地形越來越相似。每個騎士都要學會按照地圖製作沙盤,所以這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困難。他沒打算弄得太精細,大致的地形起伏出來之後,他就收手了。抓了一把墨綠色細沙輕輕灑在上面,算是草地。

  伸指一彈,一把鋒利刀片從指尖跳出。利奇朝一根松木凌空虛劈一陣,只聽到「嘩啦」一聲輕響,那根松木突然散開,變成一百多片木片。

  隨手彈出一股勁風,將其中一片松木彈飛到半空中,利奇又是一陣虛劈。

  轉瞬間,那片松木被切割成大大小小的木片和長長短短的木棍。

  用高頻震盪波刃切開的東西像是快刀切過的奶油,斷口平整光滑。只是利奇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切出來的木片有大有小,木棍的粗細長短也不均勻。

  他的臉微微一紅,幸好旁邊沒人看見,要不然糗大了。好在只廢了一塊木片,利奇不敢再玩花樣,他另外又取了一塊木片,這次他一刀一刀小心翼翼地將木片切割成需要的形狀。

  戰甲製造師首先要學會的是畫圖,然後是製作模型。利奇做這事挺拿手,當初他靠一把剪刀、幾塊銅片做出龍式戰甲的模型,從此一腳踏入戰甲製造師的圈子。

  和其他人比起來,利奇有兩個極大優勢,其中之一是他的右眼顯示螢幕上已經有智腦計算出來的分解圖,他只需要按照智腦勾勒出來的線條,將木片切成所需形狀,然後放在智腦給的位置。

  另外一個則是他的騎士身份,而且他修煉的「神王功」水火土風四系俱全,他只要用手指稍微按一下,五、六秒鐘木塊上塗抹的膠水就乾透了。顏料也是一樣,一塗上去立刻乾透。

  很快,一座城市輪廓顯露出來。當利奇從房間出來時,他看到一群人坐在一樓大廳,其中有埃爾文和坎貝爾,也有玫琳、阿麗亞娜和卡門,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他根本不認得的人。還沒等其他人開口,利奇搶先說道:「來幾個人幫我搬東西。」利奇原本只想叫幾個值班騎士過來,沒有想到埃爾文、坎貝爾、玫琳全都走來,讓利奇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當然不知道,埃爾文和坎貝爾會主動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好奇心。早上他讓人找來各種材料,埃爾文和坎貝爾就注意到了。他們猜利奇肯定要製作模型,也知道和施泰因有關,所以他們想到的是:利奇一定又有大動作了。

  雖然和利奇政見不一,但他們對利奇的才華相當佩服。以前因為和利奇不對盤,所以他們沒有機會搭上順風車,這次他們不想再錯過機會了。一進房間,兩個老頭眼睛一亮。他們看到桌子上的模型。

  總共有兩個模型,一個是城市模型,另外一個是一幢環形的連體式公寓。兩個模型互相印證,從城市的模型可以看得出來,將來施泰因的住宅區大部分會是連體式的公寓,有些是環形的,有些是S形,另外有些形狀不太規則,但結構都差不多。

  反覆使用一種簡單結構,整體上卻又靈活多變,這正是利奇的設計風格。從龍式戰甲的成功到「仙女龍4」的輝煌,讓世人知道這種設計風格的好處。造價低廉、易於大規模製造、建造速度驚人……

  「到會議室去吧。」利奇看到兩個老頭在發呆,他只能開口把他們叫醒。會議室在頂樓,這裡也是當初商議反攻裴內斯作戰計劃的地方。地方有些狹小,只能坐十幾個。這次人多,單單民意代表就來了七、八個,所以顯得擁擠了些。

  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兩個模型往桌子中間一擺,大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等到眾人坐下,利奇說道:「我已經聽說了,當初大部分的人不在乎施泰因這個小地方,認為首都更有發展的餘地。這其實一點沒錯,此刻裴內斯只有一百多萬人,其中不少人口還是在瓦雷丁人佔領期間從其他地方遷進去的,我們不會保護這部分人的利益。所以,現在的裴內斯有許多空房子。」他看著那些民意代表。

  很顯然那些人沒有被他的話騙到,一個個漠然坐著,絲毫沒有表態意思。看到這幫人如此堅決,利奇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他有些高興,畢竟這些人看好施泰因的未來。又有些悵然,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容易得到的東西不會被珍惜,利奇早就打定主意不讓這些人輕易得到居住權,他要像釣魚一樣釣著他們。

  「施泰因因為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屬於交通要道,從同盟各國運來的軍用物資和各種援助會先運到這裡。從德雷達瓦借來的援軍也先在這裡集結,再加上將有很多工廠從布勃卡遷來,這些工廠的保密等級很高,而且在這些工廠裡工作的人有十幾萬。

  「所以原則上今後很長一段日子,施泰因將處於高度保密的狀態。

  「當初選擇留下的人,我們會詢問他們意見,看他們願不願意接受保密條例。

  如果不願意必須離開。「果然,這番話一說,那些民意代表一個個如喪考妣。利奇看到目的已經達到,口風一轉:」不過,各位畢竟在施泰因住了三年,也算是這裡的半個主人,雖然你們自己離開這裡,怨不得別人,但你們回來了,總得給你們一條活路。「他指了指模型:」這是將來的施泰因,在我的預想中,這將是一座幾十萬人口的中型城市,為了盡可能快速建成這座城市,我採用一種特殊的設計方式。「利奇將連體公寓的模型取來,輕輕一拎,模型居然一分為二,露出裡面的樑柱框架。他又隨手一招,將施泰因的模型凌空攝來,同樣一拎,不過這次揭開的只是其中一片區域。因為時間太趕,他不可能把整個模型全都做得這麼精細。

  「你們看到了,這就像搭積木一樣……」利奇大致地解釋他的設想。他說的東西其實是當初蘇珊告訴他的。

  埃爾文、坎貝爾和那些民意代表不是建築領域的專家,利奇說的,他們十成頂多能明白兩、三成,但這不妨礙他們對施泰因的未來做出預估。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座絕無僅有的城市,至少在戰後十年裡,它的發展速度將會超過蒙斯托克原來的城市,哪怕是裴內斯也沒辦法比擬。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民意代表全都後悔了,他們後悔得心頭滴血。埃爾文和坎貝爾這兩個老頭則是另外一番感受,他們眼紅。坎貝爾還好一些,埃爾文心中嫉妒就難以形容。他當然清楚利奇手裡掌握這座城市意味著什麼。

  那是財富,無窮無盡的財富。

  更令人感到吐血的是,這座城市在北方,它的繁榮需要周邊大片區域的滋養,但這座城市卻不屬於北方軍區的管轄範圍。

  到了這個時候,埃爾文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利奇用伯尼貝利和他交換北方軍區的控制權。當時他還感覺這筆交易非常划算,現在他知道自己有多傻了。

  雖然知道自己上了大當,埃爾文卻沒有辦法,他現在明白為何他玩不過利奇。對方的本錢太多,隨便指一塊荒地都可以變成聚寶盆,他卻沒有這個本事。至少眼前的設計他是想都不敢想。埃爾文同樣也不懷疑這兩個模型是否能被實現。三年前他或許會懷疑,但經歷了龍式戰甲、飛行技術、明王、仙女龍4型之後,現在不只是他,連聯盟的人都知道這個傢伙畫在圖紙上的東西等於實物,更別說連模型都做出來了。

  埃爾文甚至知道,利奇的身邊總會跟著一些同盟情報部門的人。這傢伙如果在公眾場合隨手畫點什麼,他一旦離開,那些情報部門的人立刻會過來清理現場。

  「我希望能在這一、兩年裡,把這座城市的大部分框架搭建出來,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利奇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

  那些民意代表不傻,他們知道利奇說了半天,重點在這裡。

  「我們想知道,如果我們出了力的話,等到施泰因建成時,我們是否有資格在這裡定居?」一個民意代表搶先問道。

  「你認為我打算建造的城市只有一座施泰因嗎?」利奇顯露出一副傲然神情,他的氣勢驟然提升到極點。

  一個人的氣勢不只是和實力有關,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境。此刻利奇心中彷彿能裝下整個蒙斯托克,那磅礡氣勢不只讓幾個民意代表喘不過氣,連埃爾文和坎貝爾這種老牌的輝煌騎士都為之震懾。

  「中部地區,九成以上的城市已經被毀,南部地區稍微好些,不過也有六成以上的城市被毀。如果全靠地方的力量重建這些城市,恐怕要二、三十年,甚至有可能更久。我既然有這麼好的設想,為什麼不盡可能縮短重建的時間呢?」

  利奇的話擲地有聲,不管是兩個老頭還是那些民意代表,對此都沒有絲毫懷疑。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如果真的能做到這一點都堪稱偉大。到了這個地步,埃爾文原本還有的一絲爭勝之心,現在徹底不存在了。這已經不是實力的問題。以前的他目光緊緊盯在第一的位置上,但利奇顯然不是這樣,他想到的是怎麼改變這個國家。

  利奇不知道自己給埃爾文帶來的震撼,如果他知道的話恐怕會笑死。他原本只是為了替自己後半輩子找點事情做,沒有想到居然讓過往的頭號敵人誤會,覺得他是如此偉大的人。

  利奇將頭轉向阿麗亞娜:「卡門現在忙嗎?」

  「布勃卡的工廠馬上就要遷到這裡,你說她忙不忙?」阿麗亞娜的眼睛盯著那兩個模型,她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的計劃實在太龐大了,整個商行的人力都用上,恐怕也不夠。」

  「你有什麼建議?」利奇問道。

  「如果是和平時期,我會建議你找一些承包商,讓他們分別承包一塊區域,但現在……」阿麗亞娜雙手一攤,她也無能為力。

  現在別說蒙斯托克缺乏這方面的人員,其他國家也是一樣。在建築方面擅長的人,戰爭一爆發就被徵召,各國都有修不完的工事,更別說同盟在三年裡大造鐵路,也用了大量這方面的人才。

  「我們倒是可以幫上一點忙。」坎貝爾終於有搶話的機會。能代表抵抗軍多少都會有點好處,當初大撤退時,那些被軍隊徵召的技術人員大多跟著前往伯尼貝利,北方防線的工事就是這些人設計和修建的。

  布魯姆死了之後,抵抗軍分崩離析,埃爾文一心只想壯大自己的勢力。而且他也知道布魯姆死了之後,想弄些物資恐怕會越來越困難,所以他根本沒打算養閒人。相對而言,坎貝爾倒是多了幾分公事上的考慮,知道少不得這些人才,所以把他們接收下來,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

  「這次反攻不是接收幾萬俘虜嗎?那都是以前中立國的騎士,讓他們做苦力應該不成問題。」阿麗亞娜在一旁建議。利奇心頭一動,阿麗亞娜的建議有道理。

  如果是瓦雷丁人,他不敢讓他們做苦力,萬一瓦雷丁人造反,他的損失可就大了。但這些原來屬於中立國的人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們就算造反、就算能夠逃出去,也沒有好果子給他們吃。逃到同盟的話,同盟各國根本不會收留他們,十有八九會把他們引渡回蒙斯托克,到了那時只有一條死路等待他們。如果逃回聯盟,他們仍舊會被當做炮灰,要不死在戰場上,要不等到投降之後被挑出來就地正法,同樣也是死路一條。

  「這辦法不錯,就這樣做。」利奇一拍巴掌把這件事定下。

  「看起來,以後中立國的俘虜會是非常搶手的貨色。」坎貝爾的腦子轉得也快,不過他知道自己實力不夠,根本沒機會撈這個便宜,所以乾脆說出來。坎貝爾沒實力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利奇暗自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這樣做不太好吧?」埃爾文皺眉說道:「拘役騎士充當苦力,這種行為會受到唾棄。就像現在的瓦雷丁,他們希望別人主持正義也不會有人搭理他們。」埃爾文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在騎士的世界裡,尊嚴遠比生命更加重要。瓦雷丁人隨意踐踏騎士尊嚴的做法讓他們頗為孤立,即便在聯盟內部也缺乏支持者,這次被徹底拋棄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有辦法。」

  利奇說道:「那些投降聯盟的中立國將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們如果能答應替他們保留一些權利,並且在重建他們的國家時提供一些援助,我相信大部分俘虜會願意貢獻一些力量。」這下子埃爾文沒什麼話可說。這不是奴役,而是一種利益交換,而且他猜測利奇肯定會告訴那些俘虜,他們此刻正在做的活對於他們國家將來的重建將有很大的幫助。

  埃爾文不擔心那些俘虜是否會相信這番話,利奇想要拉見證人的話,從安妮莉亞女皇、卡洛斯皇帝、劍聖馬克斯,到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隨意站出一個人來都有強大的信服力。

  「這件事差不多可以定下來,現在就缺一個總負責人。」利奇看向阿麗亞娜,在他看來阿麗亞娜是最合適的人選,其次是卡門。

  「我手上的事實在太多了。」阿麗亞娜聳肩:「不過,我可以提議一個人選,蜜蒂怎麼樣?」利奇這才想起來,像這種和基礎營造有關的事交給蜜蒂,比卡門更加合適。蜜蒂是念者,她擁有的能力也與眾不同,她能夠看透地下的東西。施泰因是群山間的一塊盆地,地下是厚實的岩層,上面的土壤層厚薄不勻,有的地方厚達十幾公尺,也有很多地方一尺之下就是岩石。有一雙能看透地下的眼睛,在具體施工時會方便許多。

  再說,七姐妹裡蜜蒂的能力算是中上,她念的書比奧黛麗和卡門少,但比其他女人卻強得多。蜜蒂性格上比較恬淡,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但是扔一件事給她,她也會用心做。

  「我也提一個人選,讓西爾維婭管理那些俘虜,怎麼樣?」坎貝爾再次提出建議。他當然是為自己考慮。他和埃爾文一樣,之前沒有看出施泰因的優勢,現在知道了,心裡自然有些想法。他不像埃爾文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剛才提議弄更多中立國的俘虜充當苦力,就是為了此刻埋下一個伏筆。

  雖然知道坎貝爾的提議是為了他自己打算,但是那些俘虜也確實需要有人壓制,利奇又不想動用獨立軍的人馬,那是大材小用,所以西爾維婭確實成了一個不錯的人選。

  再說,他也要給海格特幾分面子。利奇點了點頭。

  【第三十八卷】第四章:示威遊行

  在廢棄的瞭望哨頂部,十幾個利奇凌空站立。

  他們看起來一模一樣,只是神情各有不同,或喜、或悲、或怒、或憂,他們擺出的姿勢也各不相同。

  漫天雪花飄落到他們身上時,大部分被擋住了,停在頭頂、肩膀和手臂上,偶爾也有一、兩片徑直穿透身體,從另外一邊飛出來。

  呼嘯的狂風也時不時穿過他們的身體。

  偶爾這些身影會變得模糊,甚至變成半透明,不過轉瞬間又重新恢復正常。利奇的真身在瞭望哨裡,此刻的他正處於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

  他的本體擁有每一個分身的感受,雪花飄落到身上的一絲寒意、狂風吹在身上那刀割似的感覺,全都傳遞到本體的意識之中。

  當初在德雷達瓦時,他還無法做到分辨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本體和分身會互相混淆,但現在他已能守住本念,不至於迷失自我。

  突然,利奇原本靜止的分身全都動起來,他們的手裡多了兩把彎刀,互相砍殺起來。

  那一招一式沒有絲毫做戲感,而是真的拚命。被幻化出來的刀劈砍到的地方,立刻飛起一片紅色光霧。

  突然一大片光霧驟然炸開,其中一個分身被劈中要害。其他的分身全都變得暗淡了些,有些甚至連輪廓都模糊了。

  在瞭望哨裡,利奇的本體正大口喘息。從他的左側肩膀一直到右側腰際有一道白色印痕,身上其他部位也佈滿同樣的白色印痕,只是這一道最深也最致命。

  剛才那一刀雖然只是「真實幻象」製造出來的幻覺,但感覺卻和真的沒什麼兩樣。他覺得自己被一刀分成兩段,他曾經有過數次離死亡咫尺之遙的經歷,對死亡的感覺非常熟悉。

  利奇的頭上戴著一頂非常輕盈的金屬頭冠,一塊紅色寶石鑲嵌在頭冠正中,那也是額頭正中的位置。

  此刻,這塊寶石一閃一閃發出朦朧紅光,忽明忽暗,甚為神秘詭異。「好像還差一點。」利奇自言自語。他撥動頭冠上的一個旋鈕,頓時那塊寶石放射出異樣紅光。

  一陣刺痛從額頭正中部位直鑽進去,利奇感到頭痛欲裂;與此同時,一陣陣強烈的暈眩感朝他襲來。

  同樣也在那一瞬間,他所有分身同時動了起來。這一次他們沒有運用任何武技,而是直接一刀朝對方的要害劈去。

  一連串血色光霧驟然炸開。

  利奇的身上平添十幾道白色印痕,每一刀都是那樣致命。

  一口鮮血從利奇的嘴裡噴出。

  在彈指間連續死了十幾次,這種經歷利奇以前沒有過。死亡的感覺不會迭加,但是給人的心理帶來的壓力卻異常深重。

  當那口鮮血飄落到地上,利奇額頭正中央寶石覆蓋的地方突然冒出一根血筋,這根血筋紫得發黑,而且延伸出無數分枝朝四面八方伸開,說不出的恐怖。風突然間變得像是靜止一般,雪似乎也停了下來。

  時間凝滯在那一刻。

  利奇不是第一次進入這種狀態,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的注意力是分散的。

  以往進入時間凝滯的狀態全都是因為生死懸於一線,所以他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反應,他的眼睛可以看到的只有威脅到他生命的東西,除此之外的一切似乎隱藏於虛空中,顯得異常模糊。但此刻他卻能看見四周的群山,感受天空的陰沉,欣賞每一片飄落的雪花。

  不只是能看清遠處的東西,此刻他身邊的景物也變得如此清晰。他能夠看到漂浮的每一粒灰塵,能夠感覺每一絲空氣的流動,能夠聽到每一個毛孔開闔時發出的「呼吸」聲。

  整個世界似乎都變了,變得嘈雜,變得煩亂,變得讓人難以忍受。

  不過利奇的嘴角卻浮現一絲微笑。

  他知道自己終於成功了。禁錮他通往巔峰的最後一道關卡終於被他破開了。他現在是真正的輝煌騎士。

  別人都是前易後難,但對他來說,之後的道路將會是一片坦途。

  從輝煌到天階需要的只是實力積累,即便對其他的輝煌騎士來說,這一關也沒什麼困難。

  大部分天階騎士都無法突破的最後關卡對他而言卻根本不存在。四年前大叔將「劍聖傳承」授予他時,最後這道關卡已經不存在了。

  突然利奇感到一絲異常,好像一幅油畫其中一塊被生生挖去,而這個異常之處就在門外。

  「羅拉莉絲,是你來了?」利奇將意識收回來問道。

  在他收回意識的一瞬間,四周都恢復原來的樣子,凜冽狂風繼續呼嘯,大雪仍舊紛紛落下,時間似乎又開始流淌。灰塵從視線中消失了,空氣的流動也變得難以察覺,耳邊也聽不到毛孔的呼吸聲。

  「恭喜你,踏出最重要的一步。」門開了,進來的果然是羅拉莉絲。雖然羅拉莉絲站在眼前,但利奇卻感覺到那裡似乎什麼都沒有。「我的好像不是『域』。」利奇不太肯定。他在精神力方面的變異往往比境界要快上一些。

  當初他剛成為王牌騎士就已經擁有類似「場」的東西,而且擁有一部分「域」的特性。成為榮譽騎士時,「場」正式變成「域」,比其他人提前一個境界。

  之前從榮譽進階准輝煌時,他的「域」沒有絲毫改變,利奇原本以為他的進階終於和其他人同步。

  羅拉莉絲微笑著凌空虛抓一把,當她張開手時,手裡多了幾片雪花。「你試試看。」

  利奇能夠感覺到窗外徐徐飄落的雪花。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周圍的牆壁和玻璃窗仍舊存在,卻似乎完全通透,他的感知可以輕而易舉地伸展出去。

  完全是下意識的,利奇輕輕接住窗外一片雪花。他猛地收了回來,那片雪花一下子穿過玻璃,好像那片玻璃根本不存在似的。輕輕地攤開手掌,利奇看著那片雪花。雪花有些殘損。

  他知道,那是穿過玻璃時受到的損傷。

  「這確實是『界』。」羅拉莉絲已經可以肯定這一點,剛才那麼做只是為了讓利奇能夠明白。

  利奇欣喜異常,他又凌空虛抓。

  這次窗口傳來一聲破裂的輕響,玻璃上多了一圈裂縫,好像有人往玻璃上開了一槍。在那圈裂縫的正中央沾著一團積雪。

  羅拉莉絲「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利奇微微沮喪,剛才那一手很像「穿牆取物」。

  「穿牆取物」不是什麼稀罕的異能,每三十個念者裡就有一個擁有這種能力。一般來說,那些念者能隔著一尺厚的水泥板傳送一杯水或一把沙礫。

  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做得和念者一樣好,因為他的精神力比任何一個念者都強得多。蘇珊也曾經說過,他和之前的幾位聖皇一樣,精神力的特徵介乎念者和騎士之間。

  利奇不知道自己到底欠缺什麼?「對了,我有事找你。」羅拉莉絲終於想起自己是為什麼過來的:「裴內斯那邊好像出事了。」

  利奇一驚,他再也顧不得研究自己和歷代聖皇的差別,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好像有人在底下煽動。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過得很不如意,所以今天早晨有很多人聚集在市中心廣場遊行示威。」羅拉莉絲其實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她現在知道的這些全都來自蘭蒂發過來的消息。

  「莉娜怎麼搞的?連局勢都控制不住?」利奇的心情頓時變得奇差無比。他記得離開裴內斯之前曾經和其他人一起討論過,在裴內斯局勢好轉之前要保持嚴格的軍事管制。他不相信在嚴格的軍事管制之下還能有人跑出來示威遊行,更別說是聚攏到市中心廣場上。

  「莉娜沒有採取什麼行動嗎?」利奇有些擔憂。萬一莉娜和她的父親博斯羅瓦一樣,在這種情況下仍舊採用溫和態度,一切就麻煩了。

  「那邊的局勢已經控制住了。」羅拉莉絲總算是說了一個不太讓人洩氣的消息。

  此刻的裴內斯連空氣都透著一股緊張味道。

  中央廣場上,滿地都是飄落的傳單和大幅標語。這幅景象讓利奇想起當初蒙斯托克投降之前,那場反對赫肖政府的示威遊行。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口號變了。

  滿地的傳單和標語上寫的全都是「反對軍事獨裁」、「打倒軍事獨裁政府」的字樣。

  「參加遊行的都是些什麼人?」利奇問道。

  此刻在他身邊的有莉娜和瑪格麗特。瑪格麗特管的是裴內斯的治安,所以這次的事件她的責任最大,她承擔的壓力也最大。

  「大多是住在裴內斯的人,最活躍的是一群大學生,除此之外店員、小職員、手工業者也不少。」瑪格麗特說話的聲音很低:她感到很憂鬱,第一次擔負重任就出了這種事。

  利奇從地上撿起一張大幅標語,輕輕抖了抖:「為了這次事件,那些人在暗中恐怕準備很久。這樣的大幅紙張,一般人根本沒地方弄到。」把標語往地上一甩,他沉音問道:「查過這些紙張的來路嗎?」

  「查過了,是從軍需倉庫裡流出去的。」瑪格麗特總算有了脫卸責任的機會。利奇早就注意到這一點。

  三年的戰爭讓各國都資源枯竭,像紙張這種大量消耗的物品自然做得越來越粗糙。現在造紙用的都是草漿,造出來的紙粗而且顏色發暗。

  相對而言,抵抗軍用的紙張全是從帕金頓的幾個附庸國來的,情況要好一些,紙張稍微綿軟,雖然顏色也發暗,至少比較均勻。這些都是容易辨認的特徵。「抓起來的人現在都關在哪裡?」利奇打算去看看。

  「我在南郊弄了一個看守營。」莉娜回答。這本來該是瑪格麗特回答,她感到瑪格麗特快要扛不住,所以替她分擔一些壓力。

  「足夠關押十幾萬人?」利奇問道。羅拉莉絲告訴他裴內斯出事的時候,也告訴他參加示威遊行的人有十幾萬之多。

  「這又不難,鐵絲網一拉就可以了。我們的人別的不行,拉鐵絲網倒是很拿手。」莉娜趁機抱怨。

  最近這段日子不只是平民,就連她和她的手下都感覺裴內斯的氣氛非常壓抑。城裡住著近百萬人,全都生活在提心吊膽之中。他們擔心自己什麼時候會被劃進投降派,特別是那些原本不是裴內斯人,藉著瓦雷丁入侵的機會搬到裴內斯的傢伙,他們心中的恐懼比其他人更厲害。

  再加上戒嚴令,白天時街上沒什麼人影,到了晚上更是如同一座鬼城。在城外,從施泰因和伯尼貝利過來的那兩百多萬人只能待在臨時搭建的難民營,那裡同樣也用一圈鐵絲網圍著,除了出入容易些,和看守營沒有什麼兩樣。這些人原本想渾水摸魚,現在是兩頭沒有著落。

  那些腦子聰明的先一步趕回施泰因和伯尼貝利,反應慢一點的看到在裴內斯沒什麼機會,轉而前往其他城市。

  剩下的人只能在鐵絲網裡熬日子,死不了卻也活得難受。利奇看了莉娜一眼卻說不出什麼話。這個局面是他有意造成的,所以這次的遊行示威,最大的責任應該在他身上。

  他異常鬱悶地上車,其他人也跟著一起進了車裡。

  長長的車隊朝著城外而去。

  一圈單薄的鐵絲網、稀疏的瞭望哨,看守營沒有想像中的恐怖。和之前抓來的在投降政府供職的人不同,此刻關押在這裡的人不但一點沒有恐懼和彷徨的感覺,反倒理直氣壯,遠遠地可以聽到裡面的人正在喊口號。「把他們集中起來,我要訓話。」利奇下車說道。

  「這樣恐怕不妥吧?他們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莉娜搖頭,她感覺利奇太過理想化。在她看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冷處理,等到時間長了,被關押的這些人的熱情自然會消退,到時候再分化瓦解。

  「我不是要和他們談判,根本沒打算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利奇冷冷地說道。他大致能猜到莉娜的想法,不過他覺得時間久了,說不定這些人跑出一個凝聚力很強的人物,到時候這個人登高一呼,底下的十幾萬人齊聲響應,麻煩就大了。

  他也知道這些參與遊行的人裡,恐怕有七成以上打的是法不罰眾的念頭;只要用霹靂手段打掉這些人的幻想,這些人恐怕立刻軟化。畢竟,他一抵達就問過瑪格麗特示威遊行的是些什麼人。他得到的答案是,這些人大多是瓦雷丁佔領軍統治下的順民,他們在瓦雷丁人面前俯首帖耳,現在卻氣勢高昂,只不過是一幫強充硬漢的軟骨頭罷了。

  看守營靠近門口的地方原本有一座高台,那是用來訓話的地方,利奇緩緩地走了上去。

  一看到他上來,底下呼喊口號的聲音頓時變得更響亮了。和口號聲一起出現的還有石塊。一開始只是幾個人在扔石塊,但很快石塊像雨點一般飛上來。

  這些石塊當然不可能打中利奇,他的身體四周像是有一個無形的罩子,飛來的石塊不但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反而被反彈回去。

  只聽到一陣呼痛聲響起,站在前面的那些人抱頭大聲呼嚎,他們有很多人被石塊砸破頭,鮮血順著額頭流淌下來。

  「給我安靜。」利奇怒喝,他的聲音如同一陣霹靂劃過眾人頭頂。

  令人震懾的不只是雷鳴一般的喝聲,一道無形的精神衝擊朝四面八方盪開。這不是「精神穿刺」,而是「精神衝擊」。

  「精神穿刺」只對騎士有效,「精神衝擊」對任何生物都有效,只不過效果顯得溫和一些。

  大部分人感覺到一陣暈眩,腳一軟,整個人趴在地上,只有那些離得比較遠、年紀比較輕、身體比較強壯的人才勉強能夠站穩。即便如此,,他們也感到渾身一陣發虛。

  「這樣還差不多。」利奇嘲諷道:「現在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利奇·羅伯特,時任抵抗軍副總指揮官,第二軍團總指揮官,同盟空中軍團總指揮。你們之中某些記憶好的人,或許還記得我另外一些事:我曾經是赫肖投降政府下令抓捕的叛國者,也是刺殺前總統亞爾諾的暴徒……」

  利奇在台上來回走了兩圈,他等待底下的人消化這些消息,特別是他當年殺亞爾諾的往事。

  三年前確實震驚所有的人,但此刻記得這件事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霹靂手段加上當年用亞爾諾的性命書寫下的惡名,讓底下十幾萬人膽氣大挫。「你們說現在是軍事獨裁。你們說錯了,現在是軍事管制,因為戰爭還在繼續,投降政府又剛下台,當初瓦雷丁人安插在裴內斯的大量間諜還沒有被挖出來,曾經投降瓦雷丁人的叛賊也沒有全部被抓獲,以前遺留下來的檔案全都沒有理清,新政府的組建需要一點時間,所以現在只能施行軍事管制。

  「有情報證明,這次的事件是瓦雷丁人潛伏的間諜蓄意煽動下發生的。現在二十萬大軍正集結在施泰因,我們的前鋒部隊正在追趕南逃的瓦雷丁潰軍。瓦雷丁人想要得到喘息,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們的後方混亂。他們必須這樣做,也有這個能力。」

  「我剛才說了,戰前瓦雷丁人在這裡安插大量間諜,佔領期間他們又吸收很多走狗,甚至某些在佔領期間從瓦雷丁人那裡得到利益的順民,也會暗中幫助他

  「我相信,在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是被蓄意煽動的,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肯定告訴過你們法不責眾。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這話一點兒都沒錯。可惜十幾萬人實在太少了,現在整個蒙斯托克還有一千六百多萬人,即便在裴內斯也有三百萬人。你們這裡只有十幾萬人,還沒到讓我不敢下手的地步。

  「而且在我看來,你們這十幾萬人算是日子很好過的少數人。因為食物配給的緣故,你們每天還能吃飽,睡得也很安穩。

  「但此刻更多的蒙斯托克人卻在鄉間、在山林裡忍饑挨餓。他們很有骨氣,沒有投降瓦雷丁人,所以只能到處躲藏。據我所知,在北方至少有近百萬人躲在荒野中,他們甚至不知道瓦雷丁人已經逃走,不知道我們已經打回來了。在中部和南部,這樣的人更多……」

  利奇來之前已經決定,要採取強硬手段把這次事件強行打壓下去,他不會對任何人妥協。

  從高台上下來,他看著瑪格麗特說道:「從現在開始,裴內斯全城戒嚴。這個看守所也要重新改造,外面先拉兩層鐵絲網,鐵絲網高度增加到五公尺,每隔一百公尺給我豎一個觀察哨,然後按照當初在施泰因時做的那樣,把裡面隔成小區塊,縮小他們的活動空間,省得他們互相串連,那些特別活躍的人就送往文森特監獄。」

  瑪格麗特全都記在心裡,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原本有些下不了手,現在有了利奇的命令,她自然按照命令執行。

  利奇正打算再設置一些措施,他突然看到馬龍急匆匆地朝這邊而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的人事先怎麼連一點消息都沒有?」一看到馬龍,利奇首先扣了一頂帽子。

  他的話確實沒有說錯,米莉亞另外組建軍事情報處之後,整個蒙斯托克擁有兩套情報體系。軍事情報處對外,內務部對內,而這次的事件是在內務部的管轄範圍之下,真的追究起來,馬龍難辭其咎。

  馬龍心裡發苦,他知道利奇在懷疑他事先已經得到消息,只不過躲在一旁看熱鬧。

  如果真的這樣就是其心可誅。他當然感覺冤枉,事實是他的手底下現在根本沒人。

  當初他過河拆橋,毫不留情地把米莉亞發展起來的情報網全都接收過來。現在米莉亞的報復來了,她有賓得這個內應,輕而易舉把內務部一大批骨幹全都拉過去。

  在內務部的人大多對風向非常敏感,自然感覺得出馬龍已然失勢,也看得出將來軍事情報處才是情報系統的老大,現在又是草創階段,過去的人以後都是元老重臣,所以爭先恐後到米莉亞那邊。對於這件事,馬龍有苦說不出。

  今天早上裴內斯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立刻知道這將是一個大難關,不過同樣也是一個機會。

  雖然手底下已經沒多少人,不過馬龍的人脈仍舊在,他親自出馬問了一下,現在手裡已經捏著一些東西。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敢來見利奇。

  「我也是剛知道此事,現在的內務部就七、八個人,其他人感覺軍事情報處更有前途,所以投奔那邊去了。」馬龍先是抱怨一句,讓利奇明白內務部的現狀,才說道:「我出去打探過,總算找到一些線索。這次事件的策劃者是一個叫奧沙利文的傢伙,不過我懷疑是包德利在幕後搞風搞雨,奧沙利文只不過是站在台前的小卒子。」

  利奇皺了皺眉頭,他對於這兩個名字很陌生:「奧沙利文是什麼人?」「他是復興黨的成員,也是比較早加入的人之一,戰前曾經是康納爾德大學的教授,不過他能出入上流圈子,和包德利的私交不錯……」雖然只有半天的時間,馬龍也掌握不少情況。

  「這次的事件還有軍方的影子,混亂剛開始的時候,治安隊曾經打算封鎖交通,不讓那些人遊行,沒想到過來幾個騎士不讓治安隊插手。」馬龍說到這裡,看了看利奇身邊的那些人。

  利奇立刻轉過頭來問莉娜:「有這回事嗎?」莉娜則看著瑪格麗特。「確實有這一回事,不過我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瑪格麗特有些後悔自己不知道輕重緩急,居然把這樣重要的事忽略了。「知道那幾個騎士的身份嗎?」利奇喝問。

  瑪格麗特渾身一陣顫抖。隨著年齡增加,利奇的威勢越來越強,她現在確實有些怕他。

  「應該有記錄,當時治安隊曾經和他們發生過爭執,最後把他們的身份和部隊號碼抄下來。」瑪格麗特連忙說道。

  利奇總算鬆口氣。瑪格麗特缺乏經驗,卻還沒到任人擺佈的地步。雖然沒能當場阻止,總算留下一點證據,讓他能事後算賬。

  利奇轉頭對莉娜說道:「你先派人把奧沙利文和包德利那夥人全都逮捕起來,還有那幾個騎士。奧沙利文和包德利這些人交給馬龍處理,那幾個騎士就交給我。」

  下完命令,利奇看了看天色,然後問道:「埃爾文和坎貝爾應該到了吧?」他和羅拉莉絲乘坐飛梭過來,兩個老頭只能乘改造過的「鵜鶘」飛過來,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至少需要兩個多小時。

  埃爾文和坎貝爾確實已經抵達,他們此刻待在臨時的騎士總部大樓裡。

  對於裴內斯發生了什麼,他們在來的路上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利奇到裴內斯之後的所作所為。對於利奇的決定和他的處理方式,兩個老頭都沒有任何反對的打算。他們原本以為利奇會大開殺戒,現在這樣已經不錯了。他們兩個人屁股還沒有坐熱,利奇已經從城外的看守營地趕回來。騎士總部大樓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一回到這裡,利奇讓人把嘉利也請過來一起開會。

  此刻嘉利要協調獨立軍、海格特的人馬和德雷達瓦的援軍,還要確定下一步的作戰計劃,簡直一點空都沒有。

  利奇也知道嘉利沒空,但是這次的事件太過重大,要不是海格特和黛娜都遠在前線,他甚至有過把他們也接回來的打算。又過了一會兒,卡隆也到了。

  他的到來意味著除了海格特之外,蒙斯托克所有軍事巨頭全都到場。這次莉娜的效率挺高,卡隆到了沒多久,她也回來了,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中年騎士。

  此人正是當初被埃爾文一腳踢開的那幫人的首領,利奇在回城的半路上已經知道此人的一切經歷。

  這個人讓他想起卡文,那個夢想著娶黛娜,擅長欺上瞞下,把原本應該是精銳的第七兵團搞得烏煙瘴氣的人渣。

  這個中年騎士進來之後挺客氣,朝大家慇勤地打招呼,可惜沒人理他,甚至連埃爾文也冷目以對。

  此刻埃爾文越發慶幸當初沒有為了面子讓這些人留在他的陣營裡,要不然他恐怕要沾上一些連帶責任。

  「第一軍第二十五兵團兵團長豪格,前來報到。」那個中年騎士「啪」地一個敬禮。

  埃爾文的眼睛頓時怒瞪,第一軍指的就是他的人馬。這個傢伙宣稱自己是第一軍第二十五兵團兵團長,顯然打算把他一起拉下水。

  「第一軍可沒有閣下這樣的人物。」埃爾文冷冰冰地說道。老頭雖然出身名門,屬於上流人物,但他本性有著一些混混無賴的味道;換成另外一個人,十有八九會為了面子暫時閉口不言。

  那個中年騎士顯然沒想到埃爾文居然如此不講情面,讓他意外的同時也讓他感到一絲警覺,他知道老頭在和他劃清界限。

  「我承認,我確實做錯一些事,當治安隊準備阻止遊行時不該跳出來阻撓。當時我只是認為每個人都有說話的權力,身為上位者應該聽取民眾的呼聲。我當時沒有想到遊行的規模會變得這麼大,沒有想到局面會失控。」那個中年騎士替自己辯解。

  利奇根本沒有在意,他揮了揮手打斷中年騎士的話。「你的駐地在哪兒?」利奇問道。「我在休假。」中年騎士早就想好對策。

  利奇轉頭問嘉利:「我好像記得有規定,在二月底之前各個部隊不允許休假,不允許離開駐地。」

  「是的,這個命令是一月三日下達的。」嘉利點了點頭,這個命令是她下的,她當然記得非常清楚。

  「我承認我犯了軍規,我是擅離職守。」那個中年騎士非常狡猾,一口應承下來,他想借這個機會領受小小的處罰,這樣大家都有台階可下。

  他不認為利奇真的能拿他怎麼樣,沒有任何一條軍法規定騎士不能參與政治。「他有罪嗎?」利奇轉頭看著埃爾文。

  埃爾文被問得一愣,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好半天之後他才滿臉狐疑地點頭,回答道:「有罪。」

  「你認為他有罪嗎?」利奇這次問的是坎貝爾。坎貝爾也不明白,但既然埃爾文已經說有罪,他當然跟著這樣回答。利奇一個個問過去,先是嘉利,接著是莉娜,最後問的是卡隆。所有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有罪。

  利奇站直身體,異常深沉地說道:「我在此宣佈,騎士豪格犯下叛國罪和煽動他人叛亂罪,即日處以極刑。」他朝著左右一指:「把他拖下去。」

  會議室的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女騎士,都是利奇的直屬部下,也是他的禁臠,她們都有王牌巔峰的實力。

  兩個人一左一右迅速鎖住中年騎士的胳膊,把他反拗過來。那個傢伙是個榮譽騎士,他剛想掙扎,突然感覺腦子一陣刺痛,像是被燒紅的鋼針紮了一下似的,他頓時失去反抗的力量。從下令到拿人只是彈指間的工夫。

  整個過程中,嘉利、卡隆和坎貝爾顯得頗為淡然,他們沒有感到驚訝,只有埃爾文微微變了臉色。

  「這是不是有點過頭了?」埃爾文等到那個傢伙被拖下去才問。他不是有意替此人求情,只是擔心利奇會越來越肆無忌憚,那樣的話,總有一天會搞到他的頭上。

  「這幫人不為任何派系所容,未來的蒙斯托克根本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對於他們來說出路只有兩條,要不成為自由騎士,要不就是離開蒙斯托克。後者又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像當初的我們和海格特一樣,前往同盟其他國家參戰。另外一條……就是投向聯盟。」利奇停了一下,接下來的話有些牽強,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他總得給出一個理由:「現在他們的表現證明他們選擇最後那條路,我相信證據是有的,只不過要等到打下瓦雷丁之後才能找到。現在事態緊急,必須要做出決斷,所以我才詢問大家的意見;既然大家都同意他有罪,那麼我就先做出判決了。」

  利奇轉頭對嘉利說道:「這個豪格應該是首惡,其他人可能不知情,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下令把他們逮捕為好。等到將來打下瓦雷丁之後,再一一檢查他們的身份。」

  嘉利肯定和利奇站在同一條陣在線,她同意了。

  埃爾文和坎貝爾也沒說什麼。對埃爾文來說,那些人也是一個麻煩,自從把他們一腳踢開之後,自己同樣也成了他們仇恨的對象。

  短短半個月老頭就聽到不少謠言,這些謠言只可能是那些人散佈的。他並不在意謠言,但這東西像是蒼蠅,總是在耳邊嗡嗡直響,讓人感到厭煩。能夠借這個機會把這些雜音清除倒也不錯。

  會議結束了。

  嘉利的事情一大堆,莉娜同樣也是,她要盡快處理這次事件。卡隆也很快離開了,現在他一心一意管著自己的那片天地,像今天這種會議他其實不想來,因為他沒什麼存在感,有他不多,沒他不少。會議廳裡面只剩下埃爾文和坎貝爾兩個人。

  突然間埃爾文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那個小子當初曾經被宣佈犯了叛國罪,現在他也用這招對付別人。」他的笑聲隱約帶著一絲苦澀味道。能夠隨意替別人定罪,只有上位者才能做到。「用一顆腦袋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順便把那堆不穩定的傢伙全都控制起來,我覺得沒什麼錯。」坎貝爾這次完全替利奇說話。

  「你難道不擔心,他習慣這麼做之後會對我們兩個人的派系下手?」埃爾文看著坎貝爾,他有些疑惑坎貝爾怎麼會不知道這一點?

  讓埃爾文感到意外的是,坎貝爾輕鬆地笑了,反問道:「你認為那個小子真的和口號裡喊的那樣,打算搞軍人獨裁?」

  「當然不是。」埃爾文對這點還是挺有把握的。

  「那不就可以了?只要他沒興趣把一切都掌握在手裡,他又有什麼必要這樣對付我們?」坎貝爾現在並不緊張。埃爾文想了想,最後點頭。他已經明白坎貝爾的意思。

  有目的,才會有行動。

  利奇既然拋出軍區制度,把整個蒙斯托克劃分成三大軍區,已證明他沒有打算獨佔一切;從他制訂的一連串規則也可以看得出來,他更傾向於分權,而不是將權力集中到自己的手裡。

  「他現在是建立規則,對此他已經到了近乎於偏執的程度,他不會容忍別人破壞他的計劃。剛才他說的那番話恐怕是說給我們聽的。對於這個新的規則,我們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如果我們選擇拒絕,他允許我們離開。」坎貝爾淡淡地說道。

  埃爾文並不笨,他也看到這一點,只不過之前他一直憂慮,萬一利奇打算對他們動手怎麼辦?所以沒有想到這個方向,現在被坎貝爾點醒,他頓時恍然大悟。他看了坎貝爾一眼,從坎貝爾的神情中他可以肯定,這個傢伙已經選擇接受利奇的那套規則,那套規則和坎貝爾的理念沒有太大衝突。事實上那也曾是布魯姆和坎貝爾追求的方向。

  「偏執?你說得一點不錯,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剛才的他給我的感覺這麼不舒服,他已經走火入魔。」埃爾文不由得苦笑。

  「偏執是專家的通病,你不能不承認這個傢伙像一個專家,更多過於像一個騎士。這類人大部分時候能採納別人的意見,但是有的時候也很不講理,而且他們不會和你談論什麼利益。」坎貝爾現在有些後悔當初的選擇,如果早些看清利奇的本質,他肯定會採取另外一種做法。

  同樣他也感覺布魯姆死得很冤。當初的布魯姆何嘗不是因為擔心那個小子會朝著軍閥方向發展,所以才極力想要壓制他。

  「那倒也是。」埃爾文多少有一些這種感覺。

  這段時間他也看出來了,利奇真正發號施令的時候非常少。利奇的風格是靈光一閃,弄出一個設想,然後扔給別人實現,接下來什麼都不管了。還沒等到這件事做完,下一個靈光又來了。

  一旦看清這個本質,埃爾文發現利奇其實很容易對付。「現在想起來,我突然感覺你我都很幸運,因為我們都不是堅持原則的人。」坎貝爾自嘲道。

  別人聽不懂坎貝爾的意思,埃爾文卻聽得懂,或許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聽懂。坎貝爾的感歎是為了已經死去的博斯羅瓦和布魯姆而發,那兩個都是堅持原則的人,為了自己的原則可以拋棄生命。所以他們死了。

  埃爾文笑了,他笑得很開心,至少有五年的時間他沒有這麼開心了。笑完之後,他朝著坎貝爾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我們都是做不到堅持原則,更加注重利益的人。」

  坎貝爾也伸出手和埃爾文握了一下。他們不是因為合作才握手,而是因為互相理解。

  離開會議室的利奇,一出會議室的門就看到等候在門口的米莉亞。米莉亞和馬龍同一時間知道城裡出事,事先也沒得到任何消息,所以此刻她的心裡也充滿惶恐。

  現在的米莉亞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憤世嫉俗的小偷。經歷過一次起伏、嘗過權力的滋味,也品味過失去權力的彷徨,最後又靠著利奇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她變得現實許多。

  知道出事之後,她的反應和馬龍一樣,立刻發動所有的手下到處收集消息。她的手下遠比馬龍多得多,收集起情報自然也容易許多。只不過之前利奇沒想到她,而是覺得對內的情報工作應該由內務部管,所以召了馬龍問話。

  利奇無意間的舉動讓米莉亞感到有些恐慌,此刻她最擔心的就是失去利奇的信任,所以她帶著所有情報早早地在這裡等候著。

  會議室門口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利奇把米莉亞帶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非常狹小,在走廊盡頭,原本是給值班人員休息的地方。

  辦公室是他自己選的,因為他不常來裴內斯,很少用到這間辦公室。再說這也能體現出他節儉樸實的作風,利奇同樣會玩表面上的東西。充當保鏢的羅拉莉絲沒有進來,她站在門口。門一關,利奇在米莉亞的屁股上輕輕捏了一把,然後說道:「馬龍剛剛向我告狀,你搞得太過分了。」

  米莉亞的身體微微一抖。只要是利奇的女人,身體全都被開發得異常敏感,那輕輕的揉捏讓她體內升起一種難以遏制的酥癢感覺。

  她原本以為利奇肯定會抱她大幹一番,沒有想到利奇在她耳邊冷冷地說道:「你給我站好。」

  米莉亞只得筆直地站著,但是她的腿卻在發抖。酥癢感已經迅速變成狠癢,像是無數的螞蟻在她的體內噬咬;她能感覺有東西從她的花徑中流淌出來,幸好她和那些女騎士一樣,底下穿著一條密封性極好的皮褲,內側還襯著吸水的海綿墊,才不至於出醜。

  利奇的手慢慢地轉到米莉亞的襠部。

  米莉亞喜歡男裝,習慣倒是和妮絲很像,不過現在妮絲已經改換回女人模樣,但米莉亞仍舊是老樣子。此刻她上半身穿著一件灰色條紋的花呢上衣,裡面是一件咖啡色皮背心,打著領結,底下是男裝長褲。

  男裝長褲前有開口,利奇撥開搭扣,將手伸進去。他的手指隔著皮褲,輕輕撫摸按壓米莉亞兩腿間的方寸之地。米莉亞快要哭出來了,她以前認為被利奇弄得死去活來時,那種身處於天堂和地獄之間的感受、那種極度痛苦和無上快感混雜在一起的滋味是最難熬的。現在她知道最難熬的是慾火被勾起,而且越積越高,但無法得到滿足的感覺。她癢極了,從裡面癢到外面,從陰部開始擴散到整個臀部和腹部,又蔓延到背脊和胸前。

  「你和馬龍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吧!」利奇冷冷地說道:「我還需要馬龍幫我穩定國內的局勢,軍事情報處和內務部適當地有點競爭這是允許的,但是互相拆台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米莉亞帶著哭音答應。

  「現在告訴我,你已經查到什麼了?」利奇看了米莉亞帶來的檔案袋一眼,裡面似乎塞著很多東西。

  米莉亞順勢彎腰,用胳膊肘支撐住身體。她早就站不住了,剛才忍得非常辛苦。

  看著米莉亞彎著腰,屁股微微翹起的模樣,利奇有些心動。他解開米莉亞的皮帶,將她的褲子連同裡面的皮短褲一起脫下,露出小巧又渾圓的屁股。

  突然,利奇的手指尖多了一顆龍眼大小的紅色藥丸,藥丸在米莉亞的陰部來回滾了一遍,滾過的地方,原本只是粉紅色的皮膚立刻變得通紅。

  米莉亞的雙腿本來只是微微發顫,現在劇烈抖動起來,而且兩條腿互相搓來搓去,屁股用力地扭著,好像這樣能好受些。微微有些凸起的陰蒂更是急劇紅腫。

  利奇將藥丸頂在米莉亞的花徑口,然後用力一戳,將它頂進去。他又取出兩顆紅色藥丸,同樣在米莉亞下陰部位輕輕滾動,讓黏稠的淫液沾滿藥丸表面。

  此刻的米莉亞只能咬緊牙關,忍受這一切。

  她聽說利奇有一套控制女人的辦法,不過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的必須是他認可的女人,就連阿麗亞娜都沒有進入這個圈子,七姐妹裡只有奧黛麗領教過這種手段。,她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痛哭一場。

  突然她感覺肛門一緊,一顆藥丸滑入進去;原本那裡已經痕癢難當,現在變得更難以忍受,像著火時又往上潑了一桶油似的。

  還沒等她適應,米莉亞感到到尿道被頂開,一陣脹痛之後,她最後一個孔也被侵入,最後一顆藥丸在裡面迅速化開。

  幾乎在一瞬間,堆積的慾火和噬心的奇癢化為難以形容的強烈快感;米莉亞眼前一黑,然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利奇看著米莉亞達到高潮,她的腿因為高潮而且挺得筆直,一股股黏液從花徑中噴湧而出。

  利奇隨手將這些黏稠如膠水的液體塗抹在米莉亞高挺的屁股上,剛才塞進去的三顆藥丸已經融化,一部分藥力滲透在這些液體裡;這是最好、最容易被女人身體吸收的淫藥。

  利奇看著米莉亞的屁股變成玫瑰紅色,藥力正漸漸滲透入肌膚之中。在今後的一個星期裡藥力將會漸漸發散,慢慢改變米莉亞的身體,讓這些部位變得越發敏感,而且從此之後只能接受他的雨露澆灌,一旦沾上其他男人的精液就會奇癢難忍。

  瓦雷丁人搞出來的這種淫藥,效果一向都讓他滿意。不知道過了多久,米莉亞終於從高潮中恢復過來。

  以往高潮之後會感覺一陣空虛,但是這次她感覺到的卻是癢,比剛才更癢,而且癢得更深,癢到骨髓裡。

  「快點報告吧,如果我覺得你做得不錯的話,我會給你解藥。」利奇仍舊不緊不慢地撥弄米莉亞的陰部。

  米莉亞當然知道解藥是什麼,那就是利奇的精液。

  從今往後她不但不能躲著利奇,還必需求他狠狠幹她。

  甩了甩頭,把紛亂思緒全都甩出去,米莉亞強打起精神將檔案袋解開,從裡面取出幾份檔案。

  「我的一個手下查到,這次的事件是一個叫奧沙利文的教授策劃的,幕後的指使者是復興黨裡的一群人,為首的是議員包德利。不過在他們背後還有一批人,這些人不是豪門世家成員,就是和豪門的關係密切,有些還曾經在投降政府裡面任職……」

  還沒等米莉亞說完,利奇打斷她:「在投降政府任職的人不是已經抓起來了嗎?」

  「抓是抓了,但現在的監獄管得不是很嚴。監獄的看守也在琢磨投靠哪一邊,他們對你並不看好。」

  利奇一陣愕然。他沒有想到自己在普通民眾的眼裡居然是弱勢方,反而那些被他一直打壓的豪門世家更強勢。

  此刻他不得不感歎,這些豪門世家在蒙斯托克的根底確實夠深厚,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能折騰。

  「回頭你把幾座監獄全都清理一遍,原來的看守全都抓起來,由你和馬龍聯合審訊。我會讓莉娜撥一批騎士過來代替原來的看守人。」

  利奇停下來想了想,他覺得這樣還不夠。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大家明白誰才是強勢的一方,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以往的豪門算是徹底完蛋。

  「這一次你和馬龍合作,你們幫我想點辦法,盡可能製造一些恐怖氣氛,但是別弄得血流成河。」利奇最終覺得,具體方式還是讓專家處理。原本他只想對豪門世家進行打壓,但是這次他真正動了殺機。為了推行他的那套規則,如果有必要的話,他不在意把豪門世家的成員全部殺光。

  「我的手上已經掌握一些資料,證明逃往同盟各國的這些人裡有些曾經和投降政府聯絡過。雖然只是家書往來,但是裡面有一些敏感的東西。」米莉亞趁機邀功。

  「這樣啊?」利奇點頭。只要手裡有證據,他就可以向同盟各國要求抓捕那些移居國外的豪門世家成員。

  他現在猶豫的是,把人抓回來以後怎麼辦?是公審還是秘密審判?前者的效果顯然更好一些,但是容易出差錯;萬一抓回的是一個能言善辯的傢伙,在審判席上再喊幾句口號,豈不是適得其反?

  「其實大多數參與遊行的人並不是真心跟著包德利他們走,只是因為裴內斯被收回來之後,大家的日子不但沒有變得更好,反而越發緊迫,這股怨氣自然要由施行軍事管制的軍方承擔。」

  這等於是替遊行示威的人求情,米莉亞是第一個敢這麼做的人。利奇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問題是現在沒解決的辦法。他的手裡有一部分物資,但不足以支撐整個蒙斯托克的消耗,短期裡想要恢復生產也是不可能的。

  像現在這種困難時期恐怕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不管是誰站在台上都討不了好。與其匆匆忙忙組建一個臨時政府,讓他們背這口黑鍋,利奇寧願讓軍隊幹這件事。軍隊雖然會因此被扣上「邪惡、獨裁、專制」的帽子,卻能夠多幾分威懾力。以往蒙斯托克的軍隊就是缺乏這股威懾力,在上層官僚的刻意壓制下,軍方的姿態有些過於低下,這正是他希望改變的。「你有什麼建議嗎?」利奇問道。

  「進來好嗎?我受不了了。」米莉亞可憐兮兮地說道,她無師自通,居然學會撒嬌。

  利奇按了一下腰際,戰鬥服的底部立刻露出一條縫隙,利奇的老二一下子彈出來。他轉到米莉亞的身後,將性器對準米莉亞的陰部,用力一頂腰,整根一下子沒入進去。

  「現在可以說了吧?」利奇一邊緩緩地抽插,一邊在米莉亞耳邊說道。這個女人閉眼享受充實感覺,好半天才嬌喘著說道:「其實我們也有不少支持者。和商行有關的幾十萬人都是我們的鐵桿擁護者,從施泰因過來的那些人大部分也擁護我們。你想做到公正,所以不讓他們進入裴內斯,很多人因此心懷不滿。他們當初離開蒙斯托克逃往後方,本身就是做出犧牲;現在打回來了,他們當然希望能夠獲得補償。」

  利奇呆住了,米莉亞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讓他恍然大悟。他一直忘記一件事,政治本身最重要的就是利益交換,民眾支持誰,看的不是那個人的政治理念,也不是那個人的操守,而是那個人能不能給大家帶來利益。

  像博斯羅瓦和布魯姆這樣的傻瓜畢竟是少數。

  以前他實在太執著於公正,以至於忽略自己人的利益,也沒有想到用利益拉攏搖擺不定的人。

  這樣一想,很多念頭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那麼多人從施泰因過來為的就是佔一間房子,能夠成為裴內斯的居民。他可以讓他們臨時居住進去,用這作為誘餌,如果想要一直住下去就要跟著他走,想要有一份工作也要跟著他走,物資的分配、食物的配給也可以有所區別。原本的煩惱頓時煙消雲散。利奇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好。

  對於有功的人當然要給予嘉獎。他的腰微微往裡面頂了頂。米莉亞頓時感覺一陣酥麻,她像被電到了似的,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與此同時,一股春潮從她的兩股間衝出來,順著大腿根流了下去。

  利奇抬手在米莉亞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只聽到「啪」的一聲輕響,渾圓的屁股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這一巴掌很痛,痛得米莉亞齜牙咧嘴。不過痛的同時還帶著一絲異樣的舒爽,裡面蝕骨般的奇癢被這巴掌驅散大半。

  火辣辣的疼痛還沒有退去,另外半邊屁股又傳來「啪」的一聲輕響。這一次米莉亞痛叫出來。

  利奇仍舊拍打,只不過用的力氣比剛才小了許多。

  米莉亞的屁股形狀非常好,屬於小巧型的,渾圓多肉,只不過手感硬了一些。利奇抽插兩下,他用上一些性技,將一絲鬥氣凝聚於性器之上。米莉亞用手緊緊地撝住自己的嘴巴,她怕一放手就會發出聲音。那種一半在天堂、一半在地獄的感覺再次出現。這是一種酷刑。更令人發狂的是,承受這種酷刑的時候,時間似乎變得非常緩慢。

  和第一次做愛時不同,這一次不是用強,但讓米莉亞感到苦悶的是,這次同樣沒有一絲溫柔。

  利奇做愛向來不避著她,以前在隱蔽所裡時他非常肆無忌憚,醒著的時候肯定在做愛,所以米莉亞很清楚利奇對每一個姐妹的態度。

  他並不是不會溫柔,不過只有對愛莎和奧黛麗的時候,其他人享受不到這種待遇。他對卡門特別狠,每次都要弄得卡門死去活來,她們私底下都猜測這傢伙在學校肯定不是好學生,經常挨老師的訓,所以把這份不滿發洩在做過老師的卡門身上。但不可否認卡門也是他最喜歡的女人之一。米莉亞不知道自己算是哪一類?

  她並不希望自己得寵,因為那意味著經常要被這樣玩弄,她感覺此刻的自己很賤。但她也不希望自己和莫妮卡那樣,屬於被無視的一類。米莉亞有些搞不清自己的心思,但她知道自己快承受不住。她覺得腿越來越軟。剛才腿也發軟,不過那是因為身體裡奇癢難忍,現在卻是因為被搞得意亂神迷,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軟的不只是腿,還有她的腰,她感覺到腰已經不屬於她了,如果可能的話,她非常想躺下,可惜她只能趴著。一開始她還能用雙手支撐上半身,但是漸漸地沒有力氣,她只能直接趴著。但這樣腰更加難受,屁股翹得比肩膀要高,身體是倒過來的,每次抽插都顯得格外有力,好像要把她頂穿似的。

  突然,米莉亞感覺到子宮頸被猛力頂開,一陣強烈快感直衝腦門。

  她的腿一下子伸得筆直,整個身體都僵直了,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劇烈地顫抖。

  這時尾椎骨上傳來一陣輕微刺痛,一股熱流注入進來。這股熱流沒有讓刺激的感覺變輕,卻給了她支撐下去的力量。米莉亞聽說過利奇的這種手段,這招可以讓女人的高潮延長好幾倍。聽起來似乎是一件好事,但親身嘗過滋味之後就會明白,那是最恐怖的酷刑,因為它超出女人能承受的極限,前三十秒鐘是極致的享受,之後就是痛苦的煎熬。

  強烈快感一浪接著一浪沖擊她的意識,這種感覺以前也有過,時間短還沒什麼關係,時間一長,感覺完全不同。強烈的快感正迅速燒蝕她的精力,她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發出警報。

  她的身體顫抖著,不只肌肉在顫抖,她的皮膚也劇烈抖動,身體顏色變得如同燒紅的大蝦,陰道和肛門無規則地劇烈收縮蠕動,大團大團的黏液從她被插入的部位泌出,順著大腿流淌下去;她的每個毛孔都張開,汗珠早已匯成細流,將底下的辦公桌全都打濕。

  米莉亞旳腦子裡沒有時間概念,她完全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知道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身體已經完全不屬於她了。

  看到米莉亞神志不清、癱軟如棉,利奇有些後悔,他還需要米莉亞做事呢!米莉亞現在這模樣恐怕得在床上躺個幾天才能恢復過來。思索片刻之後,利奇將手貼在米莉亞的尾椎處,一股至為精純的鬥氣徐徐注入米莉亞的體內。

  和以前做過的實驗一樣,鬥氣進入米莉亞體內之後迅速化散開來。當初在其他女人身上做這個實驗時,他沒有達到輝煌等級,所以鬥氣逸散之後就察覺不出鬥氣的去向。從七個世紀以前劍聖勞勃·奧巴洛所寫的《隱修錄·拾遺篇》中看到,鬥氣在普通人體內會沿著細胞間的縫隙滲透出去,最終排出體外。

  現在,他終於「親眼」看到這個過程。

  思索片刻,利奇用「真實幻象」的手法,將-套最簡單的修煉功法打入米莉亞的意識之中。

  米莉亞此刻神志恍惚恰好符合要求,如果她仍舊清醒著,難免心思活動,修煉鬥氣時一旦出現這種狀況,很容易引起反噬。重新注入一縷精純鬥氣,利奇在一旁觀察。

  鬥氣仍舊迅速逸散,但速度卻慢了許多,而且在完全逸散之前已經沿著鬥氣循環的路徑走了三分之一。

  心中暗喜,利奇增加注入的鬥氣量。

  那些鬥氣仍舊一邊逸散一邊流轉,不過因為鬥氣的量大了許多,所以勉強完成一個循環。

  當完整循環建立起來的一瞬間,那股鬥氣突然變得內斂,逸散的鬥氣一下子減少九成。

  利奇的眼睛一亮,他感覺這條路可能是對的。

  普通人的身體沒有天生的循環通道,沒有辦法容納鬥氣,但是不意味普通人不能修煉鬥氣功法。

  利奇繼續往米莉亞的體內注入鬥氣。隨著鬥氣在她的體內一遍遍地循環往復,剛才消耗掉的大量精力正以驚人速度恢復。

  這和女騎士們的反應非常相似,不管多累,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可以恢復。

  【第三十八卷】第五章:輝煌時代

  天陰沉沉的,看起來似乎又要下雪。地上的積雪已經堆積得有一尺多厚,密密麻麻的鐵絲網上掛著一根根冰柱。

  看守營裡只有帳篷,裡面甚至比外面還要冷,所以被關押的人此刻全都在外面,蜷縮手腳在雪地裡活動,借此抵禦寒冷。

  和當初隨意圈起來的營地完全不同,現在四周的一圈鐵絲網又高又大,而且是雙層的,兩層鐵絲網中間的走廊有巡邏隊定時巡視。

  看守營裡也被一道道鐵絲網隔開,變成一個個小區域,每個區域關著幾百個人,不同區域之間還隔開一些空隙,像是一條條小巷一樣。這些小巷只允許一個人通行,稍微走得靠邊些就會被鐵絲網上尖利細刺刮到。

  這些都給人一種恐怖和壓抑的感覺。

  突然一群士兵闖進來,他們分散開來,每兩個人一組守住一個區域,為首的軍官手裡拿著一張紙,上面全是編號。

  被關押的人全都膽顫心驚聽軍官喊編號,被喊到的人神情全都帶著一絲恐懼,又帶著一絲期待。

  沒人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命運。

  每天都會有人被喊到,多的時候一次被喊走五、六千人,少的時候可能只有幾百個。

  這些人有的去接受審查,審查過程中大多會吃一些苦頭。有些則是被釋放,一般來說審查過三遍沒有太大問題的人都會被釋放。不過也有一部分人會被轉往文森特監獄。

  那座監獄是用來關押曾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官員,私底下人們都把那裡稱為「死牢」。連續一個多月來,每隔三、四天就會有一場公審大會,那些官員之中的一批人會在公眾面前受審,半數的人會被判處極刑。

  整整一個月,裴內斯沉浸在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恐怖氣氛之中。

  隨著軍官的喊號,越來越多的人從各自區域出來,聚攏在正中央的空地上;在他們的四周全是荷槍實彈的士兵。

  一個月前剛被抓進來的時候,這些人還熱血沸騰,大聲喊著口號,但此刻他們臉上滿是憔悴,滿腔熱血早已冷卻。

  除了因為監獄生活讓他們明白自由的可貴,也因為公審的進行,越來越多見不得人的事被挖掘出來。隨著同盟各國陸續將一批前共和國官員、豪門權貴引渡回國,隨著他們被公審,隨著大量記錄影像公佈於眾,很多過往的「愛國者」、知名人士、學術界權威,在世人面前暴露真面目。這些人大部分曾和瓦雷丁人暗通款曲,藏頭露尾用家書的方式,將一些情報傳遞給瓦雷丁人。

  再熱血的青年知道自己接二連三被愚弄之後,心也漸漸變冷。

  一個小時過去了,空地上聚集兩千多人,被叫到編號的人心情越來越放鬆,因為最壞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了,不可能把那麼多人轉往「死牢」,再加上裡面有很多人都是經歷過三次審查,他們知道自己就要獲釋了。

  果然,等到那個軍官將紙條揣回上衣口袋,守在門口的那隊騎士將擋在門口的路障搬開。

  「從現在開始你已經自由了,記住你們在這裡的每一天,以後遇事多動動腦子,別那麼容易被別人煽動。」

  說著,那個軍官揮了揮手。

  雖然早已猜到自己將重獲自由,聽到這番話之後,那些人仍舊大聲歡呼,有些人更是忘形地大笑大叫,發洩一個多月來心中的憋屈。

  發洩一通之後,那些人朝門口走去,他們只想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時隔一個多月,裴內斯和剛打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不同。

  雖然仍舊處於戒嚴狀態,但城裡多了一些生機。街道上可以看到零星的行人,偶爾還可以看到一、兩家開著的店舖。

  街頭巷尾張貼大幅標語,不過這次的口號不是「打倒軍事獨裁」,而是選舉的綱領和口號。

  這一次競選的是議會席次。

  正如利奇當初預想的,大部分人對於新的議會制度非常滿意,畢竟身處上流圈子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都被排斥在外。新的規則讓大家都看到攀登權力頂峰的可能。

  原本有可能跳出來的阻礙者全被利奇借這次示威遊行的機會打壓。那天米莉亞的話點醒他。

  他現在扮演的不是公正的上帝,而是手持利劍衝鋒陷陣的鬥士;那些豪門世家不是任他隨意撥弄的棋子,而是暫時倒在地上、正在積聚力量的敵人。他應該有什麼手段就用什麼手段,有多大力量就用多大力量,竭盡全力給敵人致命一擊。

  一旦確定自己的位置,利奇做出決定就容易許多。政治遊戲只不過就是收買,高明的政治家收買的是人心,比較低劣的政客則收買別人站在自己這邊,他乾脆兩種手段一起用上。

  裴內斯城外的難民營已經不存在了,收買人心的第一步就是讓所有人都住進裴內斯。反正這座城市原本有三百萬人口,房子足夠,只不過事後免不了有些紛爭。

  那些返回施泰因或者前往周邊城市的人,一開始有些後悔,甚至有些人又湧向裴內斯,不過很快大家發現住在裴內斯其實並不舒服,嚴格的軍事管制、狹小的居住空間,再加上因為人多,食物配給的量比其他地方少,日子很不好過。最重要的是這裡根本沒有工作機會,所以很快這些人又離開裴內斯。

  這些人的離開及他們帶來其他城市的消息,也讓原本已經定居在裴內斯的一批人心思動了起來,一部分人也跟著離開裴內斯。

  所有的人最嚮往的城市自然是施泰因,短短的一個多月,新施泰因的輪廓已經出來了。

  這不得不說利奇的運氣不錯。清點伯尼貝利物資時發現大量的鋼筋混凝土樁子,這些原本是用來修築防線用的。

  這筆意外之財算起來並不值錢,卻替利奇節省大量時間。

  伯尼貝利和施泰因又有水泥廠,製造水泥的材料也有,所以一個月來,道路、公共設施、住宅區的輪廓已經搭出來。

  對於一個預計容納四十萬人的城市來說,這座城市的輪廓顯得小了些。但是看過模型的人全都知道,住在這個地方比住在裴內斯要舒服得多。

  模型放在臨時居住區旁的一座簡易棚子裡。

  不只是當初的兩座模型,利奇還讓奧黛麗的人另外製作十幾個模型,有房間解剖模型,有城市公園和綠地的設計模型,還有重新建成的施泰因交通系統。

  這招又是獨創,當今世界還沒有誰這麼做過,自然吸引許多人的關注。

  看過模型的人大部分對施泰因的未來充滿信心,只不過此刻的施泰因,想要進來已經沒有那麼容易。審查比裴內斯嚴格得多,至少必須是高級工人或大學生。

  利奇帶著一群人在工地上轉著。

  每天他都會過來轉一圈,看看今天又多了幾根樁子,又多了幾根橫樑。

  跟在他身邊的人有時多一些,有時少一些,但有三個人肯定會在。一個是羅拉莉絲,她是保鏢,二十四小時都會跟著;另外一個是蜜蒂,她是施泰因的工程總管。最後一個則是金妮。

  研究所和實驗室都已經搬到施泰因,艾米麗、金妮、索菲和英格瑞全都搬過來,其他人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只有金妮整天膩在他的身邊。

  此刻他們查看的是住宅區,整個工地進展最快的就是住宅區。

  不管是利奇還是蜜蒂都希望能把這裡先搞定,城外還有幾十萬人住帳篷呢!雖然是雙層帳篷,保暖能力強得多,比看守營的要好,但總不如住在房子裡舒服。

  那些模型是畫餅充飢,維持時間不可能太長,他要在大家信心動搖之前讓一部分人先嘗到一點甜頭。只有這樣才能收攏人心。

  住宅區中最靠外圍的那一片進展速度最快。那裡已經如同一片森林,只不過森林裡聳立的是參天巨木,這裡卻是一根根光禿禿的水泥柱子。

  工人們正扛著水泥橫樑,將它們固定在柱子與柱子之間。

  這些不是普通工人,他們全都是騎士,是投降過來的原中立國俘虜。他們身上全都套著類似訓練甲的東西,這玩意兒能讓力量得到增幅,不過速度和爆發力都受到限制;用來幹活沒問題,指望用它們造反就是找死了。

  施泰因的進展能如此迅速,全都多虧有這些俘虜和工程機甲。

  「三月中旬的時候,這片居住區能不能趕出來?」利奇問旁邊的蜜蒂。

  如果是阿麗亞娜或卡門肯定會抱怨利奇催得太緊,畢竟這是造房子,不是搭積木,但蜜蒂一向對什麼都不在意,似乎也缺乏情感,和諾拉有幾分相似。這一次她仍舊毫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希望的話,就讓工人加班好了,反正我這邊沒有什麼問題,問題在卡門那邊。水泥橫樑、地板、天花板、外牆板的製造都需要時間,原料也是一個大問題,鋼筋、水泥、石膏之類倒是不缺,但是木料、亞麻、毛氈、豬鬃、桐油都要等到開春之後才容易弄到。」

  說了半天,瓶頸還是在物資上。利奇一時半刻也不敢拍胸脯保證,現在連帕金頓聖國都感到物資匱乏。

  「你這邊已經很不錯了,裴內斯的騎士總部到現在還是一半坍塌著,想修都沒能力修。」羅拉莉絲在身後說道。

  「騎士總部是用澳陸岡的花崗岩砌成,那邊還沒有開工呢。」利奇輕易找到理由。

  不過誰都知道他這麼說只是搪塞罷了。就算騎士總部無法修繕,裴內斯還有很多損毀的建築物,那只是普通磚木結構,照樣沒人修理。

  一直以來利奇對裴內斯沒有什麼好感。

  這座城市其實沒有什麼出產。說到工業,裴內斯在這方面幾乎沒有什麼建樹,雖然有些工廠,但規模很小,多是一些幾十人或上百人的小型工廠,製造的是奢侈品,走高級路線。

  裴內斯的商業倒是挺發達,到處都是商業街,再加上滿街店舖,可惜只佔很小一部分。裴內斯的商業收入七成以上來自大宗交易,而掌握這些大宗交易又是一些豪門世家,裡面有近半是國家採購。

  把裴內斯歷年來的財政核算帳本拿出來稍微研究,就會發現裴內斯的支出大大高於收入,之所以能養活三百萬人口,靠的是從國庫裡掏錢。

  裴內斯可以說是蒙斯托克最大的吸血鬼。

  那麼多人想湧入裴內斯,原因在於成了裴內斯人之後,他們有機會吸別人的血,而不是被別人吸血。

  利奇有一度曾經想放棄裴內斯,另外找一座小一點的城市作為首都。就像天之城一樣,首都住的只是政府人員,人口十幾萬,把支出降到最小。

  最後他放棄這個念頭,但他無法容忍這座龐大吸血鬼城市的存在。

  現在他的做法就是不給這座城市輸血,頂多給一口粥喝,讓它維持勉強活著的狀態。

  住在裡面的人自然也不會好受,而這正是利奇希望的。這些人如果能忍受如此生活,那麼就繼續忍受下去。,不能忍受的話,外面世界的機會多著呢。

  一輛車筆直駛來,離利奇還有十幾公尺遠時,車停了下來。

  翠絲麗和妮絲從車上下來。

  「你們怎麼來了?」利奇感到有些意外。

  翠絲麗和妮絲的人馬不在第一線,也不需要駐守後方的城市,不過她們不至於空閒得能夠到處溜躂.

  「我們是奉命來催要補給物資的,順便把前線戰報帶給你。」翠絲麗說道。

  「催要物資?」利奇在心底默算上次補給物資發出的日子,好一會兒他才驚訝地問道:「前線怎麼了?這麼短的時間裡,前一批補給已經消耗完了?海格特吃了大虧?」

  利奇沒辦法不驚訝,現在中部戰場上蒙斯托克聯軍加起來有十四萬,瓦雷丁的軍隊不到四萬,海格特應該不至於在擁有近四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還會輸。

  「那個叫安德森的瓦雷丁指揮官確實不同,他的戰法非常靈活,雖然我們這邊人多,平均實力也比那邊強一些,但三支軍隊互不統屬,風格也截然不同,配合上總是有些問題,所以始終不能把對方逼住,反而讓對方在局部打了幾個小勝仗。」翠絲麗簡單說了一下前線情況。

  利奇早就知道安德森很厲害,不過他以前只知道安德森個人實力非常強悍,沒想到他帶兵居然也這麼厲害。

  「我們的損失大嗎?」利奇比較在意這件事。

  「還好,損失幾百個人。他們的損失比我們稍微大一些,畢竟在戰甲性能方面,我們佔據優勢。」。翠絲麗的回答也不算壞。

  不過利奇明白這只是撿好聽的說。

  剛才翠絲麗一下車就說自己是催要補給物資來的,如果只是幾百人的損失根本沒必要讓她跑一趟,所以瓦雷丁軍隊襲擊的可能是車隊或補給倉庫。

  這招對於利奇來說實在熟得不能再熟。四年前他也是在那片區域和瓦雷丁人周旋,那時被他破壞掉的倉庫和遭到他襲擊的車隊不知有多少。

  「嘉利有什麼打算嗎?」利奇問道。

  「只讓你準備一批物資,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打算。」翠絲麗知道利奇想些什麼。

  和對方的指揮官比,海格特確實遜色半籌。不過海格特並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他之所以會失利,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三軍協調不力;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太急切了,本隊人馬沖得太靠前,和另外兩路人馬拉開距離,這樣一來補給線也被拉長了。

  受了一次小挫折,海格特現在調整節奏、放慢腳步。這時撤掉他的指揮官職務,不管對於海格特,還是對獨立軍和海格特軍團的友誼,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所以嘉利的決定是此刻最合適的選擇。

  「把清單給阿麗亞娜。」利奇沒打算多管,他甚至不打算看補給物資的數量,反正現在的他財大氣粗。月初蒙斯托克和帕金頓剛訂立租借條約,他們可以用貸款的方式,從帕金頓聖國得到物資和武器裝備。

  雖然需要算錢,並不是白拿,但現在物資比錢重要。

  再說,利奇這種精明的傢伙肯定不會做虧本生意。

  和在德雷達瓦時一樣,他要的全都是核心零件,那些粗笨的、技術需求比較低的零件可以自己製造,這樣成本一下子節省一半,而且節約運輸費用。將來這邊戰事結束,他還可以把不用的戰甲轉手租借給其他國家。

  「還有一件事。」翠絲麗朝著四周打量,她欣賞那一根根聳立的水泥柱子,欣賞如同森林一般的景象:「陛下讓我問你,能不能幫奧摩爾也設計一套方案?」

  「卡洛斯看中我的設計?」利奇異常驚詫。

  他不是驚訝卡洛斯對他這麼重視,三位皇帝之中最看重他的一直是卡洛斯。

  但奧摩爾帝國給他的感覺是保守、保守、再保守,當初乘坐列車經過奧摩爾時,一路上看到很多歷經六、七百年的建築物,很難想像他的設計會對奧摩爾人胃口。

  「這有什麼奇怪的?現在奧摩爾和羅索托已經開始重建被毀的城市,我們的人看過你做的模型,讓專家算了一下,最終發現按照用這種方式重建城市,費用最少,速度最快,效率也最高。」翠絲麗不知利奇為什麼會如此大驚小怪。

  「羅索托人其實也偷偷來看過了,他們不好意思讓你知道。」妮絲在一旁插進來。

  聽到兩個女人一說,利奇這才意識到重建其實已經開始,只不過現在有條件開始重建的只有蒙斯托克、奧摩爾和羅索托。

  那些被打爛的緩衝地帶各國雖然有這個心思,卻沒有這個實力,更沒有錢重建各自的國家。

  但大規模重建的時代肯定會到來。有了施泰因這個樣板,各國可能都會跟著學。

  利奇原本只想在本國推廣他的理念,主要是為了消除前共和國創始人們的影響力,並沒有想得更加深遠。現在他的思路突然間變得廣闊起來。

  或許他的目光實在太淺了些,老是盯著前共和國的幾個創始人。現在的他其實應該向初代聖皇看齊。

  一想到這些,利奇的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豪氣。

  以往的他一直都是以小市民自居,他的心態也確實是小市民心態,有著小市民的精明和斤斤計較。但現在的他畢竟不是小市民,他的心態必須要改變。

  「沒問題。」利奇一口答應下來。

  只見翠絲麗從身後拿出一個檔案袋,裡面裝得滿滿的。

  「這是七座城市的地質資料。這七座城市的情況都很有代表性,只要有了這些樣板,別人學著設計也就沒什麼難處了。」翠絲麗沒有掩飾「偷師」的打算,她知道這個小男人不會在乎。

  這個小男人再怎麼落魄也不可能靠造房子過活。

  「你們的陛下倒是什麼都已經想好了。」利奇只能苦笑。

  他打開檔案袋隨手翻看起來。他要確定以他的實力能不能吃得下這幾座城市的設計?如果不能的話,他又要跑一趟天之城。

  前往天之城的借口是現成的,前線的小挫敗和物資上的損失都是很不錯的理由。同樣他也可以用卡洛斯的求助作為借口,向安妮莉亞討一些原中立國的俘虜。

  東線戰場由帕金頓聖國負責,之前一連串戰事讓帕金頓俘虜大批原中立國的騎士,這些人現在全都是財富。他以前不急著討是因為沒人和他爭,現在情況不同,他必須先下手為強。

  檔案袋裡確實有七份資料,全都裝訂得整整齊齊,連字都寫得異常漂亮。這七座城市有山城,有臨水的,有交通樞紐,有工業重鎮……每座城市的條件都不一樣,旁邊附帶的要求也完全不同。

  讓利奇感覺比較有趣的是,每座城市都有一些建築物要求原地重建,少的是五、六幢,多的甚至要重建幾個街區。

  他總算明白奧摩爾那麼多古老建築是怎麼來的。

  從頭到尾把七份資料看了一遍,利奇的心裡有底了。這些沒什麼困難,蘇珊當初針對三十多種地形、五十多種不同的需求,設計出大量樣板。這七座城市沒有脫離樣板庫覆蓋的範圍。

  「給我一個星期,我把簡圖和模型給你。」利奇毫不在意地說道。

  「那麼我們在這裡待一個星期。」翠絲麗同樣顯得不怎麼在意此事。

  「你們這麼空閒?」利奇感覺有些意外。催討補給、帶前線戰報過來、請他幫忙設計城市,好像都不值得她們兩個人專門跑一趟。

  兩個女人看出利奇的困惑,她們一左一右靠過來,輕聲說道:「你忘了?明天就是二月十五。」

  利奇當然不會忘記月半又快到了。

  105小隊的女騎士們已經不需要依靠合修增長自己的實力,合修得來的鬥氣渾厚又凝重,不過有些馱雜不純,運用起來遠沒有自己修煉出來的得心應手。

  但是原獨立兵團還有那麼多女王牌騎士,合修對於她們來說意義仍舊很大,特別是想要進階榮譽,用合修方式不但成功率極高,而且能用最完美的方式晉陞到榮譽等級;運氣好的往往直接跳過榮譽初期,進階到榮譽中期。所以每到月半總會有一大批女騎士來找他。

  兩年下來,獨立軍現在已經有一百七十幾個榮譽騎士,這已經超過戰爭爆發之前的數量。埃爾文和坎貝爾主動退避三舍並且向他低頭,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

  「你已經想通了?」利奇很清楚翠絲麗原本的計劃是在每個境界都停留一段時間,理由是這樣能走得更遠一些。但是當羅拉莉絲和索菲亞兩個人成功進階聖級,翠絲麗已經有些心動。

  「你認為這場戰爭還會持續多久?」翠絲麗不答反問。

  「頂多三年。」利奇答道,這也是同盟高層一致的看法,而且是保守的看法。

  「因為你的緣故,戰場將會變成高階騎士的舞台,想登上這個舞台至少要是輝煌等級。如果靠我自己修煉,我沒有把握在三年裡進階輝煌。」翠絲麗有些無奈,如果像以往的歷次世界規模的戰爭,一打就是七、八年甚至十幾年,她根本不用著急。

  夜漸漸深了,從瞭望哨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底下星星點點的光芒。

  遠處那片是臨時居住區,燈光透過厚厚的帳篷映照出來,所以顯得異常昏暗。近處那片大工地到處掛著大燈,利奇白天說了一聲要趕進度,晚上蜜蒂就讓那些俘虜加班。

  傍晚時分不再下雪,雲層也沒有之前厚實,隔著雲層可以看到頭頂上一輪朦朧圓月。

  雖然還不是月半,月亮卻已經很圓,至少肉眼看不出其中的差別。

  微亮的月光被瞭望哨四周的鏡子聚集在一起,從瞭望哨頂部一扇玻璃窗投射進來。

  瞭望哨裡充滿銀白色月光,那光芒如霧似幻。光霧中翠絲麗和妮絲兩個人雙唇相接,互相擁抱親吻,她們的手在對方身上不停摸索,一會兒捻捻乳頭,一會兒摸摸陰蒂。

  四個利奇圍攏著她們,兩個仰躺在墊子上,另外兩個跪在她們的身後。

  真的利奇只有一個,另外三個全都是分身,不過此刻不管翠絲麗還是妮絲都分辨不出哪個是真的,她們甚至分辨不出陰道和肛門裡插著的那兩根東西,哪根是假的?或者兩根都是假的?那種充實感、滿足感和令她們抓狂的快感,簡直一模一樣。。

  不只是底下的感覺一模一樣,那八隻充滿魔力的壞手在她們身上肆意撫摸揉捏,給她們帶來的酥癢感以及被撩撥起來的情慾也毫無差別,都是那麼酥骨蝕髓,讓人難以自禁。

  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合修居然仍舊繼續,而且走的循環也非常奇怪,鬥氣不只在她們和利奇之間來去,居然隨她們口唇的吞吐和舌尖絞纏,在她們之間流轉起來。以往插入肛門純粹為了取樂,但是這次卻不同,鬥氣循環流轉到會陰立刻一分為二,和插入她們肛門的那根壞東西連在一起。

  鬥氣一圈接著一圈流轉,一開始顯得有些生澀,因為這次和以往有了變化,不過漸漸地一切都穩定下來。

  翠絲麗的雙手被抓著舉起,一根索帶從屋頂上垂落下來,索帶上端被牢牢地固定,下端是一對鎖銬。翠絲麗的雙手被緊緊鎖起,緊接著她的雙腳也被墊子上的鎖銬牢牢固定住。妮絲也是一樣炮製。

  鎖銬和索帶全都是用鋼絲編織而成,外面包裹厚實皮革。以羅拉莉絲的實力或許能掙脫,她們就沒這個能力了。

  把兩個女人固定住,讓她們沒有辦法掙扎,那八隻手各自盯住一個目標開始「活動」。

  女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莫過於雙乳、腰際、臀部、陰部,八隻手完全照顧得過來。

  利奇對這兩個女人從來不客氣,她們不正常。

  因為偷偷摸摸保持同性戀關係,所以她們的心理多少有些扭曲。在卡斯莫利納時,翠絲麗經歷那番摧殘反倒讓她有了發洩方向,她喜歡暴露和被虐。妮絲則是翠絲麗喜歡什麼,她就喜歡什麼。

  和以往變化多端的手法完全不同,利奇的手只是隨意地揉捏。他用不著靠拍打和摩擦來刺激女人的敏感部位,「真實幻象」可以讓幻覺和真實感受一模一樣。

  和那些靠手法玩弄的性技相比,「真實幻象」製造出來的感覺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麻木。

  他沒有。一開始就全力施為,這次他和翠絲麗、妮絲同時合修原本沒有考慮過讓她們突破瓶頸,更沒有想到鬥氣循環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次或許可以成功。

  從挑戰輝煌等級開始,成功與否已經不在於鬥氣強弱,更重要的是精神力的強度。

  他無意間的胡鬧卻恰好捕捉到其中的關鍵。

  突然,朦朧月光扭曲起來,彷彿有一根根無形細絲從利奇額頭正中飛出,四根細絲在半空中匯聚在一起,然後一分為二,投入翠絲麗和妮絲的額頭正中。

  幾乎在一瞬間,翠絲麗和妮絲的臉上、身上浮現亮麗條紋,四周月光彷彿受到吸引,朝著那些條紋靠攏過去。

  月光一開始只籠罩在玉般的肌膺表面,但漸漸地月光好像滲透進去,那些條紋變得越來越亮。

  滲透進去的月光似乎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這時利奇感覺到性器猛地一緊。兩個女人同時有了高潮反應。她們的性技是一流的,翠絲麗擅長吸,她陰道底部的那張小嘴透出一股股強勁吸力,把他的性器拚命往裡拉。

  妮絲的陰道又是一絕,像一隻小手緊緊地攥著,而且來回套動。她們的後面也在用力,肛門收縮力量比起陰道要強得多。美妙感覺疊加在一起,對利奇來說就沒有那麼美妙了。

  利奇差一點把持不住。

  他連忙守住心神,不讓意識再有絲毫逸動。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利奇暗叫一聲「厲害」。

  他剛剛還在想下次多拉幾個人,沒想到差點出事。

  這只是開始,疊加起來四倍的快感已經讓他受不了,他想像不出真正達到高潮時會是怎樣一番感受?

  但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他騎的還是兩頭母老虎。

  此刻翠絲麗和妮絲兩個人已經有了高潮反應,她們的反應都差不多,腰肢扭動,屁股一擺一擺,差別是翠絲麗的屁股微微往下沉,似乎想插得更深一些,妮絲的屁股則往上抬,好像要掙脫出去。

  兩個人的神情像是痛苦不堪,又像是歡愉到極點,除此之外還帶著一絲迷離。突然她們同時一陣劇烈抽搐,身體猛烈掙扎起來,兩副鎖銬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隨時會被繃斷。

  兩個人的身體都是一流的,沒有一絲贅肉,身體光滑如玉。翠絲麗多了一分骨感,她的皮膚底下隱約可見肌肉形狀,她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動。妮絲則顯得潤膩一些,她凝脂肌膚波浪般的抖動。

  她們身上的光紋像是活了一般,原本滲透於肌膚底下,但此刻卻浮現在皮膚表面,甚至脫離身體,浮在身體四周的半空中,在那裡扭動著變換形狀。

  四周的月光如同飛蛾投火,朝著那兩團不停變幻的光紋投去。漸漸地,翠絲麗和妮絲曼妙身影被朦朧月光完全掩蓋起來。

  光紋越來越亮,隨著兩聲尖叫聲,光紋亮度達到最高點,持續兩分鐘又一下、子闇弱下來。

  【第三十八卷完】
2014-9-25 17: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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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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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三十九卷

  出版日:2011-03-04

  內容簡介:

  與瓦雷丁的攻防戰因為安德森的逃脫而讓蒙斯托克吃足了苦頭,瓦雷丁霍華德二世知道大勢已去,而將帝國最後的籌碼托付給安德森,這個秘密真的能替瓦雷丁帶來一條活路嗎?

  同盟方終於取得鐵血騎士的部分隱秘,交由利奇與眾人研究克制及破解之法,利奇這下子又會製造出什麼樣的奇跡呢?

  【第三十九卷】第一章:故鄉

  五年前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的戰爭,拉開這場世界規模大戰的序幕。但自從全面戰爭爆發之後,當初那場戰爭已從眾人記憶中消失,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那只是一場小規模的戰爭。

  五年後的今天,當蒙斯托克人重新打回來,當戰爭再次在這片土地上爆發,各國都為之震驚。瓦雷丁和蒙斯托克再次成為同盟和聯盟關注的焦點。

  原因在於他們此刻所使用的戰術。

  兩邊都是快速機動作戰,都是將大軍團拆成一支支小分隊,互相滲透穿插,在方圓數百公里的戰場上追逐廝殺,根本分不出前線和後方。

  以前機動作戰還有後勤補給的限制,自從有了大型飛翼之後,這最後的限制也不存在了。以往所採用的戰術和戰法,大部分變得毫無意義,新的戰術和戰法層出不窮地冒出來。

  瓦雷丁人一直後退,他們可說是節節敗退,但他們打得非常精彩。在人數和平均實力處於弱勢的情況,他們居然能一路拖著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的聯軍,還讓對方損失部分兵力和大量物資。

  沒人敢說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的聯軍實力太弱。

  別說同盟,就連聯盟也沒有一個人敢這麼認為。

  蒙斯托克參戰的是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這兩支軍隊在中線戰場上和弗蘭薩帝國的軍隊交過手,卡佩奇戰役就是靠這兩支軍隊,以及卡佩奇本土的幾支精銳部隊不停在後方騷擾,最終才替卡佩奇人贏得寶貴時間。

  那一戰,獨立軍和海格特的軍團名聞天下,成為各國公認的兩支勁旅。

  更沒人敢說德雷達瓦的軍隊實力差。

  德雷達瓦參戰的是當初攻入西線各國後方的幾支軍團。這些荒漠騎士曾經在西斯羅聯邦的領土上縱橫肆虐,機動力之高、戰鬥力之強,令聯盟的人大為驚歎。

  同樣也沒人敢說,蒙斯托克的指揮不當,或者配合有問題。

  當初突襲西線後方時,獨立軍就參與了那次行動,而且最高指揮是利奇,具體負責指揮作戰的是黛娜。可以說,兩邊的配合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實力絕對佔優的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聯軍,居然被幾萬潰退的瓦雷丁殘餘部隊拖入苦戰,這就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了。

  安德森,這個臨時授命的指揮官終於出現在世人目光之中。

  他過往經歷全被翻了出來,到了這時大家才知道,原來聯盟還有如此強悍的一位戰將。

  隨著一批戰鬥記錄的公開,聯盟開始重新評估瓦雷丁人的實力。雖然戰鬥並不激烈,戰鬥層次也不高,但是瓦雷丁人快速的反應、超群的機動能力,以及安德森羚羊掛角般的指揮手法,令聯盟高層歎為觀止。

  戰爭打到現在,節奏明快、進攻如此緊湊的戰鬥,在聯盟還沒有出現過,同盟只有西線大反攻可以與之相比。

  當一個人被重新審視時,原本忽略的東西就會被發掘出來。

  安德森自創的指揮系統被聯盟各國的軍事觀察員看在眼裡,這套東西很快到了高層手裡。

  從弗蘭薩皇帝喬治五世到瓦雷丁帝國統帥科爾薩克,都萬分後悔沒有早點給安德森發揮的餘地。如果這套指揮系統在聯盟形勢大好時出現,或許戰爭的走向不會像現在這樣。

  聯盟各國都看重瓦雷丁,但是和當初蒙斯托克的遭遇一樣,聯盟各國派出大量觀察員,卻不肯派出一兵一卒增援瓦雷丁帝國。

  冬天過去了,接著春天也過去,到了夏天,在各國關注之下,戰線終於從蒙斯托克推到瓦雷丁領土。

  瓦雷丁人開始嘗到戰爭的苦果。

  藍天之上,七架「雪雁」正排成人字形朝南方飛。

  「雪雁」是為載人而特別設計的飛翼。這種飛翼擁有細長軀幹,那是為了盡可能坐得下更多的人。它的載重量不大,兩噸左右,比「金雕」和「鵜鶘」差了一些,卻因為細長機身,所以乘客數量反而比那兩種飛翼要多。

  此刻這七架「雪雁」,每架上面都乘坐二十幾個人,他們大多是臨時政府的高官和議會高層的人物。

  臨時政府是二月底組建起來的,三月中旬蒙斯托克和帕金頓正式簽訂戰略聯盟條約,讓臨時政府人氣大升。整個三月,臨時政府上上下下所有官員全在為恢復國家機能而忙碌,大量的檔案資料需要整理、大量堆積的公務需要處理。最重要的是必須盡快恢復生產。那些農田再不播種就要錯過時間了,除此之外,北方的工廠也需要陸續開工。

  問題有一大堆。農田和工廠的所有權現在早已成了一筆糊塗帳,只能以國家名義徵用農田和工廠,將官司拖到將來。眼前,恢復生產比什麼都重要。

  四月是最忙碌的一個月。農民開始播種,工廠終於開工,至於種植些什麼、製造些什麼,全都由臨時政府決定。剛成立的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為此專門頒佈一個戰時強製法令。

  到了五月,這項法令的效果已經顯現,蒙斯托克到處是復甦的景象。

  只不過復甦速度有快有慢。最快的自然是施泰因,因為毫無人性的加班,四月中旬第一片住宅區就完工了。住在城外帳篷的人終於有了信心,特別是在住宅區裡蹓躂過一圈之後,所有人對未來滿是憧憬。

  復甦速度最慢的就是裴內斯。

  這不是利奇有意打壓。裴內斯的收入主要來自商業,現在物資全都配給供應,市面上根本沒有可供出售的貨物。以前還有黑市,現在像胖子查理這種黑市商人早在一年前投靠利奇,有他們盯著,新的黑市剛出現就立刻被弄掉。裴內斯的工業又是走尖端路線,現在根本沒人用奢侈品,那些工廠只能關閉。

  沒有商業也沒有工業,整座城市空有三百萬人口,卻始終轉不起來。

  利奇當然不會容忍這種情況繼續持續。

  此刻他正拿著筆在紙上隨手畫著,旁邊攤開一張裴內斯的地圖。

  坐在利奇前後左右的人全都偷看他工作。有資格坐在他身邊的人全都是和他關係很近的人物,自然知道利奇打算對裴內斯動手。

  「你真的要把政府部門全都遷到郊外去?」敢在這時打擾利奇的只有利奇的老爸。

  利奇連頭都沒抬,只是「嗯」了一聲。

  「現在搞這個……有些勞民傷財吧?」利奇的老爸站在小市民角度看利奇的決定,總感覺不是很舒服。現在很多人只能勉強填飽肚子,政府反倒大興土木,大家嘴裡不敢說什麼,心裡肯定會有怨氣。

  「現在裴內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沒有工作,每天靠配給的食物過日子,我現在是給他們賺錢的機會。」利奇毫不在意地說道。

  一月初他前往帕金頓聖國時,不只從蘇珊那裡弄來太古時代的建築技術,同時還弄來一部分政治經濟學方面的資料。

  太古時代有一批人專門研究經濟學。經濟在國家實力中佔據的地位很高,到了中後期,甚至呈現「有錢可以擁有一切,有錢可以控制一切」的情況。

  當今文明完全不同,因為騎士的存在,當今文明只相信武力的強大,想以經濟作為武器根本不可能,所以蒙斯托克才會是二流墊底的弱國。

  正因如此,當今文明在經濟學方面的進展比太古文明緩慢得多。

  利奇不想走太古時代的老路,但太古時代有用的東西應該拿來用用。

  「這塊行政專區一旦開工,至少可以創造十萬個工作機會。我打算把這些工作給有家庭的人,而且家庭人口多的可以優先考慮。」利奇說著自己的想法。

  他這招很陰險,因為戰爭的緣故,很多青壯年死在戰場上,所以剩下適合工作的成年男子往往背負一大家子的重擔,也就是說,一個工作能夠拴住好幾個人。

  利奇不是第一次用這招,在布勃卡他已經玩過這一手,只不過那時他是無意識地這麼做,現在他有了理論支撐,已經知道怎麼把優勢發揮到最大。

  利奇的父親只有苦笑。他並不是不知道兒子所說的道理,但他同樣也知道那不是利奇真正的意圖。他更知道,一旦行政專區建立起來,接下來肯定要對政府進行嚴格控管。

  利奇的老爸在軍需部待過,清楚政府部門的人以往是如何在日常開支上做手腳的。一扇破門修整一下要兩萬,換一塊樓梯板也要兩、三千,每個月總有大筆的車馬費用要報銷,每個人少則五、六百,多則兩、三千,誰都知道這筆開支是虛的,卻沒人敢管,也沒人願意管。因為有太多人靠著這些錢過活,利益所及的範圍盤根錯節。

  自從利奇有了這個計劃以來,私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偷偷找他商量,希望他能出面阻止。

  找他的人不是為了自己拿好處,真正的高層不會在意這點小利,問題他們已經將一些職位許出去了,為的是得到別人支持。

  「你不怕得罪人?」利奇的老爸只能挑明。

  「得罪人?」利奇翻了翻白眼。他得罪的人還少嗎?他得罪的人不只有活人,還有死人。

  「老爸,你別去想那些東西。」利奇一陣冷笑,前共和國政府體系如此臃腫,和當年的幾位創始人有關。他們最初的構想不錯,和他的想法差不多,都是希望讓更多人參與政治事務,以便杜絕權力完全集中在某個人手裡的可能。

  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想法是成功的,七個世紀下來,蒙斯托克確實沒有發生過個人獨裁的情況。但是他們也失敗了,因為在蒙斯托克,政治始終是少數人的遊戲。雖然沒有個人獨裁,卻是一群人施行獨裁。

  所以利奇打算來一個徹底改變,縮減政府機構的規模,並且設置一個專門機構盯著那些官員。

  從今往後,在政府機關工作的人,唯一的目標只能做更大的官,想發財就別想走這條路。

  父子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上兩條路。

  利奇一心想做一個制訂規則的人,利奇的老爸希望的卻是穩定,新的規則和舊的規則肯定會發生衝突,蒙斯托克再也經受不起這樣的劇烈震盪。

  對於這兩個人的紛爭,周圍的人都沒有辦法插手,其中以賓得的想法最多。

  現在他也算是利奇家裡的人物,其他圈子他已經進不去。

  他不知道在這兩個人中,跟著哪個人走對他更有利。一個雖然強勢,但是心思不在政治圈裡,訂好規則之後就會抽身而走,另外一個不會有什麼作為,但是身份擺在那裡,至少可以罩他十幾年。

  他苦笑著看向旁邊的妻子。其實這個女人才是他真正的依靠,雖然妻子不會踏足政治圈,但是她和她所屬的商行在今後幾十年裡,都會有著無可替代的影響力。

  可惜,他借不了妻子的勢,也不好意思去借。

  利奇的表姐並不知道丈夫的想法,她甚至沒注意到利奇和老爸之間的爭論,此刻她正拿著一份表單計算著。

  她也是商行主事者之一,權力不在阿麗亞娜之下,而且當初說好,將來在南部設立分部之後,這裡事務全歸她管。

  她跟著一起南下就是為了打前鋒。

  賓得伸長脖子朝清單看了一眼,他看到妻子在幾個城市的名字上畫圈。

  「你不打算把分部設在格拉斯洛伐爾?」賓得有些意外,那三個名字上確實沒有格拉斯洛伐爾。

  「為什麼要放在那裡?那裡又不是交通摳紐,位置有些偏。再說,當初計劃好,那裡將來發展製造業。」利奇的表姐把手裡的清單推過去說道:「你幫我出主意,哪個比較合適?」

  賓得苦笑著在其中一個名字指了一下。他知道妻子嘴裡這樣說,等到他指出來之後,那個城市十有八九會被丟棄。

  妻子已經不是以前對他充滿依賴和信任的多情少女,變成一個多疑而自信的少婦,而他則從白馬王子變成吃軟飯的小白臉。

  果然,他剛說完就看到妻子點頭,但她的目光卻盯著另外一座城市的名字。

  下午三點半左右,前面兩個駕駛員的一個走出來說道:「我們馬上要到了,請大家在各自座位上坐好,並且扣好安全帶。」

  這套規矩也是利奇定出來的。他借用太古時代的作法,連安全帶都是學自太古時代中期的式樣。

  飛翼的頭部漸漸壓下,穿過雲層時多少有些顛簸,夏季空氣亂流比較嚴重,這種顛簸是免不了的。

  顛簸持續五、六分鐘,從窗口已經可以看到下方的跑道。

  跑道的盡頭全都是前來迎接的人群。

  利奇乘坐的飛翼是第一個降落,其他六架飛翼只能在天空中盤旋。

  剛一停穩,舷梯就架好了,第一個走出去的自然是利奇的老爸。

  利奇的老爸是復興黨的黨魁,此刻臨時政府完全由復興黨組成,所以身為執政黨首領的他,名義上擁有最高地位。

  利奇的老媽勾著丈夫手臂一起往下走,不過她有意無意拖後半個身體。

  利奇走在第三個,他一冒出來,底下頓時歡聲雷動。

  前來迎接的人當然明白他們真正迎接的是誰。

  底下的人不多。此刻的格拉斯洛伐爾沒有多少人口。

  當初莫瑞納一戰,整座城市化為廢墟,幾十萬人喪生,格拉斯洛伐爾離莫瑞納極近,而且死在那裡的人很多是格拉斯洛伐爾人,所以格拉斯洛伐爾的居民全都對瓦雷丁人恐懼到極點。防線一失守,格拉斯洛伐爾人全都北逃,整座城市十室九空。現在住在城裡的這些人大部分是從其他地方遷來的,總人口連五萬都不到。

  聽著完全不熟悉的口音,看著一張張陌生的臉,利奇心頭絲毫沒有回家的感覺。這裡已經不是以前熟悉的故鄉,同樣,他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他。

  進城的路上,利奇到處可看到戰爭留下的痕跡,大多是五年前留下的。這五年在瓦雷丁人的佔領下,格拉斯洛伐爾沒有得到修復。

  車隊最終停在市政廳大樓的門口。這裡屬於新城區,也是格拉斯洛伐爾市最繁華的區域,當初105小隊駐紮的商業廣場就在離這裡兩個街區的地方。

  五年前瓦雷丁人剛打過來時,新城區因為無險可守,再加上地方太大,所以格拉斯洛伐爾防禦指揮部把市民全都遷入老城區,新城區稍微差些的房子,全被拆毀用來構築防禦工事。即使是完好的上等房屋,大門、窗戶、鐵柵欄甚至地板都被拆下來挪作軍用。

  現在至少門板都已經裝上了,只是看起來非常簡陋,有些根農是用木條釘成的。窗戶則用木條封死,然後貼上報紙。

  在戰爭爆發前,這些都是城裡有錢人住的房子,現在卻像是一堆破爛。

  市政廳大樓是少數被完全修復的建築物。

  瓦雷丁人佔領格拉斯洛伐爾期間,這裡是佔領軍指揮部,不過所謂的佔領軍,人數最多時也只有一個中隊。

  從裴內斯飛到這裡用了七個多小時,對於利奇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但對他的父母來說卻有些累了。

  三年多來,老爸和老媽用不著像以前辛苦勞累,生活比戰前安逸許多,所以兩個人居移氣,養移體,身子骨自然變得嬌嫩起來,利奇的老爸在車上就哈欠連連。

  按照他們的想法,一到住的地方先休息幾個小時,把晚餐時間往後挪一挪,吃完晚餐之後就睡覺,明天再接待訪客和處理公務。

  想得雖好,可惜早在他們決定南下時,很多人已經得到消息,他們從各地趕過來,為的就是見利奇或利奇的老爸。

  在市政廳二樓的小客廳裡,老爸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老媽側身坐在旁邊。

  選擇小客廳而不是大客廳就是因為地方小。在老爸看來,來的人應該知難而退,但他忽略這幫人的臉皮厚度,所以此刻的小客廳擠得滿滿的。

  小客廳只有四張沙發,其中一張長沙發已經被利奇的老爸、老媽佔據,另外三張沙發上各坐著一個人。

  有資格坐下來的都是和利奇的老爸認識的人。

  一個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商行老闆。此人以前在格拉斯洛伐爾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利奇老爸這種小角色不在他的眼裡,沒有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兩者地位完全反過來。說來也有趣,反倒是利奇的老爸對那個老闆有點印象。

  另外一個是前預備役的軍官,和利奇的老爸共過事。當初格拉斯洛伐爾陷落時,此人因為受傷而無法北逃,瓦雷丁人來了之後也沒拿他怎樣。現在蒙斯托克人打回來了,這個人身為受過傷的老軍官,又沒有在投降政府裡任職,自然得到重用。

  首先開口的是那個名叫德尼瓦納的前預備役軍官。他頗為恭敬地朝利奇的老爸欠了欠身,帶著一絲尷尬說道:「羅伯特先生,我們格拉斯洛伐爾能夠出您這樣的人物,實在是我們所有人的榮幸。」

  周圍的那圈人也一邊說著:「是啊,是啊。」一邊滿臉堆笑地連連點頭。

  利奇的老爸無奈地接受眾人的恭維,他最清楚有資格接受這番話的人是他的兒子:他在世人眼裡是一輩子沒出息,最後靠著兒子才能出人頭地的窩囊廢人物。

  以前有句嘲諷的話叫做「有好才華,不如有個好爸爸」,現在這句話被改成「辛辛苦苦一輩子,不如有個好兒子」。正因如此,利奇的老爸感覺渾身不自在,他不管怎麼聽都覺得這些人好像拐彎嘲笑他。

  利奇的老媽同樣也有這種感覺,她當然不會說破,只是在旁邊抿嘴偷笑。

  那些人圍成一圈恭維半天,德尼瓦納才說出他們的目的。

  「聽說,之前在裴內斯時,那些在投降政府裡任職的官員全被抓起來,而且半數以上都被判處死刑……這……這會不會有些過分了……」德尼瓦納問得很小心,他來這裡是受人所托,他本人並不擔心這個問題。

  雖然是老實人,德尼瓦納多少有點心眼,他不想為了替別人求情,把自己也捲進去,所以話說得非常和緩。

  一看到他想打退堂鼓,旁邊至少有一半的人瞪他。

  德尼瓦納被瞪得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這邊也有不少人曾在瓦雷丁人手底下任職,但是你知道,格拉斯洛伐爾這種小地方和裴內斯根本不能比……這裡沒什麼油水……那些在佔領軍手底下的人大多是被逼的。瓦雷丁人要勞力、要糧,他們自己不適合動手,所以逼一些人出來做事,幫他們籌集這些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看利奇老爸的臉色。

  利奇的老爸別的不強,涵養功夫好得很。三年來,復興黨內部一連串勾心鬥角,幾乎所有派系都會找人來試探他的意思。一開始他被逼著表過幾次態,因此陷入很多麻煩之中,吃過幾次虧之後,他的臉皮也就變厚了。看到這招無效,那些政客改逼為騙,拿他無意間說的話做文章,上過幾次當之後,利奇的老爸也變聰明了,練成一副天塌不驚的本領。此刻他臉上神情和剛才進門時一模一樣,若不是有呼吸,或許會讓人以為這只是一尊蠟像。

  看到德尼瓦納一個人說不通,旁邊的人也插進來。

  眾人說詞都差不多,全以瓦雷丁人的蠻橫來說事,那些為佔領軍工作的人被形容成不得已才那麼做,要不然連命都保不了。

  利奇的老爸任憑這些人怎麼說,始終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他知道這些人說的有幾分道理,中部和南部的情況確實不同於北部,那些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官員,確實有不少是被強逼著坐在那個位置上的。

  問題是這件事不容易界定,根本沒辦法證明哪些人是被逼著在投降政府任職的,哪些又不是?

  更何況那些被逼著當官的人,有不少人一開始挺不自在,但是時間長了,越做越有感覺,越做越有趣味。

  看到丈夫裝聾作啞,利奇老媽伸出手搭在丈夫脈搏上,露出一副滿是歉意的神情:「今天我們從裴內斯飛到這裡用了七個多小時,大家都累得不行,再加上最近這段日子公務繁忙,他一直都比較累,身體狀況不是太好,所以現在……」

  這話只有她適合說,利奇的老爸自己不能用身體不好作為理由。

  先是一個借口將眾人的糾纏擋回去,利奇的老媽又繼續說道:「再說,我們這一次回來只是看看故鄉,看看格拉斯洛伐爾在瓦雷丁人佔領期間經歷怎樣的磨難、我們是否能為格拉斯洛伐爾的重建盡一把力。再說,我的夫雖然領導復興黨,但是他在臨時政府中沒有擔任任何職務,也不合適影響臨時政府的決定。」

  隨手輕撥慢轉就將周圍的壓力全都推開,利奇的老媽現在越來越能勝任她的身份了。

  能夠做到這樣,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身後有人。

  利奇的老媽身後也有智囊團。她的母校並不簡單,雖然沒出過什麼名人,但是名人的妻子或母親卻出了一大堆,再加上她在帕金頓和卡佩奇還結識了一批「夫人」。有這麼多人在一旁提點,她的本事節節看漲,利奇的老爸只學會裝聾作啞、只學會保護自己,她卻隱然到了舉重若輕的境界。

  利奇老媽的表態無疑替這件事定下基調。

  這次南下是為了打前鋒來的,為的是下一階段的重建,指望從這裡得到特赦是絕對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利奇的老媽也暗中點出利奇的老爸管的是黨務,和臨時政府沒有直接關係,所以別人想玩什麼花招也弄不到他的頭上。

  被這樣一堵,前來說情的人也沒下嘴的機會。他們就算不甘心白跑一趟,也只能先回去商量,再採取下一步行動。

  等到人一走,利奇的老爸長出一口氣。裝聾作啞也是很累的。

  「今天虧得你在旁邊說話,要不然……這幫人可以把我磨死。」利奇的老爸無可奈何地搖頭。

  「看你這沒用的模樣!幸好你沒有擔任任何公職,當初讓你這樣做,你還想不通呢!」利奇的老媽輕哼一聲。在外人面前時她擺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但是關上門之後,她卻是家裡的決策者。

  利奇的老爸也沒在意,他已經習慣這種地位。以前就是如此,曾有過一段時間他的地位提高了些,不過當利奇的老媽在卡佩奇、奧摩爾、帕金頓轉了一圈,結識不少朋友,手上又掌握那間商行,回來後家裡的地位又重新變回來。

  他沒什麼不適應。老婆不在時,他在復興黨內部的日子也不好過。那段日子復興黨裡龍蛇亂舞,他被人高高架起卻沒一個人真聽他的,他這個黨魁做得也頗為窩囊。和那幫政客的笑裡藏刀比起來,老婆的頤指氣使還算好受一些。

  「好吧,就算我沒用,我沒兒子那樣的本事,也不如你長袖善舞。」利奇的老爸輕歎一聲,他摸了摸唇邊鬍子,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有些老了。

  論年紀,他今年才四十多歲,和那幫政客比起來算得上年輕力壯,但是他的心卻挺蒼老。這或許是所有被兒子迅速超越的父親全都有的通病。特別是當自己的一切都是靠兒子得來,心裡更有壓力。

  「對了,兒子呢?」利奇的老爸突然想到有些事要和利奇商量。

  「他不耐煩看那些人的嘴臉,趕往前線去了。」利奇的老媽耳目眾多,自然不是利奇老爸這個孤家寡人可比。

  「前線離這邊好幾百公里呢一這裡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處理……」利奇的老爸有些急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很清楚,如果兒子不在的話,他這個復興黨黨魁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飛得有多快,『颼』的一下就是幾千公里。從這裡到前線幾百公里的路程,對他來說半個小時可以來回。放心吧,他不會耽誤你的事。」

  利奇的老媽毫不在意地說道。

  利奇的父親這才想起自己急糊塗了,忘記利奇所用的梭型飛行裝置的速度,他無奈地浮現一絲苦笑。

  正如利奇老媽預料的,此刻的利奇早已在前線指揮部了。

  他先去德雷達瓦軍隊的指揮部,對方是前來幫忙的,他當然要有所表示。再說利奇確實擔心,如果他去黛娜那邊,會不會就在那裡過夜。

  他對於自己的克制能力一向沒什麼信心。

  以前在格拉斯洛伐爾時,因為朝不保夕,誰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看到第二天的天亮,所以抱著及時行樂的念頭,肆無忌憚地想什麼時候做愛就什麼時候做愛。

  但自從成立獨立軍,原105小隊每一個人的身份都確定下來,她們比以前多了幾分顧忌,現在更是變得小心翼翼,因為盯著她們的人實在太多了。

  德雷達瓦人的指揮部設在一座山的山頂上,這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一眼望去可以看得很遠,山頂最高處還飄著一個偵察氣球。

  遠遠看過去,周圍的山頭只要是高度合適的,幾乎都飄著這種氣球。自從戰爭徹底變成沒有前方和後方的機動戰之後,這些偵察氣球越發顯得重要。

  利奇來的路上,那些偵察氣球早已發現他的蹤跡,所以他抵達時,阿羅多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兩個人見面自然用不到客套,對於利奇來說,阿羅多不只是他的好朋友,還是幫助過他的人。要不是那本《刀經》,老伯不可能突破瓶頸,他也就不可能練成「光輪斬」,更別說之後的「真·光輪斬」。

  鑽進阿羅多帳篷,利奇有些不太適應地看著四周。

  這像是一頂遮陽棚,頂上掛著一塊帆布,四周卻是透空的,強勁的山風穿堂而過,刮得桌上那些文件「嘩啦啦」地直響。

  這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習慣。那裡是沙漠,天氣非常炎熱,有風會稍微舒服一些。

  利奇朝桌上摸了一把,滿手都是水。

  瓦雷丁不是德雷達瓦。這裡也熱,但空氣異常潮濕,山風中夾帶濃重水氣,這樣四面敞開確實涼快,但很快就被潮氣弄得濕透。

  「沒辦法,這裡的空氣太潮濕了,不敞開著,裡面像是蒸籠一進入瓦雷丁才一個月,我的身上已經滿身疹子。」說著阿羅多撩起袖子,只見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斑斑駁駁的紅塊。

  「其他人呢?」利奇皺起眉頭。

  「都差不多。」阿羅多挺無奈地搖頭。

  「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先撤到後面……要不然就輪流休假。」利奇原本打算讓德雷達瓦的軍隊全都撤回去休整,但話到嘴邊連忙改口。如果現在德雷達瓦人走了,所有壓力全都壓在獨立軍和海格特的人馬身上,戰局說不定會變得難以預料。

  「我們沒那麼嬌貴。」阿羅多擺了擺手。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比較實在,既然拿了那麼多好處,肯定要賣命,這就是他們的想法。至於小小的紅疹他們不怎麼放在眼裡,騎士如果連這點適應能力都沒有就不是騎士了。「你真的過意不去的話,幫我們再建一萬個暖棚。」

  阿羅多所說的暖棚是阿麗亞娜管理的商行和德雷達瓦的第一個合作項目,採用的是利奇從蘇珊那裡拿來的無土栽培技術。對於只有沙地、幾乎沒有肥田的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這項拔術比什麼東西都誘人。

  「沒問題。」利奇一口答應下來,反正那不是什麼高明技術,要不是缺乏足夠資源,德雷達瓦人完全可以自己來。再說,這種合作對於商行同樣有好處,這些暖棚產生的利益,其中有兩成是屬於商行的。

  「最近戰況怎麼樣?」利奇轉入正題。雖然他每天都能得到詳細戰報,但是再詳細的數據也比不上經歷戰鬥的人的感受。阿羅多又是三位級別最高的指揮官之一,他看到與感受到的東西肯定更多一些。

  「看不懂。別說我,就連米哈伊恩前段時間來前線,他也說從沒看過這樣打仗的。軍隊今天在這裡,明天指不定在哪裡,整個兵營都安在輪子上。以前走得再遠也要考慮補給用完怎麼辦?怎麼回來補充物資?現在只要叫一聲,幾個小時之後,那些大鳥直接把你要的東西扔到你頭頂上了。」阿羅多不停地歎氣。

  當初剛來蒙斯托克時,他和他的人全都充滿優越感,覺得蒙斯托克有錢,但實力不怎麼樣。幾個月下來,他們的看法大為改觀,不只感覺到蒙斯托克的軍隊很強,瓦雷丁的軍隊同樣不弱。

  更讓他感覺沮喪的是,機動作戰原本是他的老祖宗拿手好戲,也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的看家本領,但現在蒙斯托克人和瓦雷丁人的打法已經遠遠超越他們的認知。

  越適應這種打法,他們越感到苦悶。

  這種打法確實好,也適合他們,但這種打法非常費錢,每天消耗的物資讓他看得心疼。

  利奇不知道阿羅多看不懂的是這種高消耗的打仗方式。

  「以前在西線時,打的不也是機動作戰嗎?」他問道。

  「當然不一樣,雖然看起來差不多,都是比誰的速度更快、反應更迅速,但是地形不同,味道也就變了。你看過荒漠裡的狼怎麼抓岩羊嗎?狼就在後面追,羊在前面跑,看的就是誰的耐力更好、誰能堅持到最後,岩羊還會時不時來個急轉彎,比的就是技巧。」

  阿羅多用手一劃四周群山:「這邊到處都是茂密森林,捕獵方式也不一樣。剛來的時候,我看到一隻叫不出名字的大貓在抓兔子,那隻大貓像做賊似的,趴在地上一點點往前挪,離兔子幾米遠才一下子撲出去。我現在琢磨出來了,在這裡打仗也得學這套辦法,就像捉迷藏似的,眼睛要尖、鼻子要靈,前進時要無聲無息,看到目標要閃電撲出,速度越快越好……」

  說到這裡,他突然滿臉無奈地垂下頭:「可惜優勢不在我們這邊,這裡的地形我們不熟,打起仗來非常吃虧。」

  對於阿羅多的抱怨,利奇一點辦法都沒有。地形不熟只有靠自己摸索,再詳細的軍用地圖也不頂事。

  「還有一個大麻煩。那些死老百姓整天扯我們後腿,按照我的性子,早把他們全都給宰了。」阿羅多怒氣沖沖地說著。

  利奇早就聽過類似的話,他來前線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大麻煩。

  當初瓦雷丁人在蒙斯托克採用的辦法就是血腥殺戮,佔領區的蒙斯托克人別說是搗亂了,有一點點不聽話的意思就可能被殺。

  不只是瓦雷丁帝國這麼做,聯盟幾乎都採取這種做法。

  這麼幹的好處就是省力。

  身為進攻方,聯盟各國都希望進攻速度越快越好。戰爭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所以他們採用這種做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必須的,是唯一的選擇。

  現在輪到同盟做出選擇了。

  利奇知道羅索托帝國在西線採用的是同樣的辦法,既是報復,也是為了今後幾年裡容易控制局面。再加上羅索托已經無望長期佔有西線各國,同盟其他主要國家都不允許羅索托這樣做,所以玀索托人也就不在乎殺戮是否會帶來刻骨的仇恨。

  在這裡卻不行。不只是因為戰後瓦雷丁將並入蒙斯托克版圖,也因為軍方的殺戮過多,在民眾心頭會籠罩一層陰影。

  利奇拍了拍阿羅多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我會到下面去走一趟,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

  「沒用,除非你把他們全都抓起來,要不然他們肯定會繼續搗亂。我們試過壓制,試過軍事管制,也試過安撫,可惜沒有一招管用,那些瓦雷丁人油鹽不進。」

  阿羅多感覺利奇只是無用之功。

  「把他們全都抓起來容易,可是,讓誰給我們種田?從北方往這邊遷人?那至少要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再說,想熟悉這裡的氣候也不容易,單單這麼炎熱就沒多少人受得了。」利奇早就想過從本土遷一部分人過來,問題是蒙斯托克重建之後仍舊是共和國,想讓人遷往南方只有靠利益引誘,不能像帝制國家一樣強來。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戰後的蒙斯托克肯定百廢待興,本土還有大量工作等待著勞動力,把人遷往南方種田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提議。

  「蒙斯托克人怕熱的話,不如讓我們的人來這裡種田。」阿羅多說道。

  他原本只是隨口說一句,和利奇在一起時他已經習慣佔些小便宜,但說完之後,他的眼睛反倒亮了起來。

  利奇同樣眼睛一亮。

  當初和同盟高層談判時,那些外交官全都為戰後能夠吞併瓦雷丁這個宿敵而感到慶幸不已,但現在,大家已經意識到,想吞併瓦雷丁不是那麼容易。

  看看過往的歷史,根本沒有使用和平方式讓兩個民族融合的例子,所有的例子都是一方強勢地吞併另一方,整個過程充滿血腥和暴力。

  他不想這麼做。如果蒙斯托克是他的,他坐上皇帝的寶座,將來一切都由他的兒子、孫子,世世代代繼承下去,那麼他擔上一個血腥帝王的名頭還情有可原。

  為了共和國的利益去背這種罵名,除非傻子才會幹。

  正因如此,阿羅多說到將德雷達瓦人遷來種地,利奇腦裡頓時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過來,為了土地、為了利益,他們肯定會和瓦雷丁人對立。

  蒙斯托克人生性怯懦,如果讓他們為了一點利益而和人爭鬥,十個蒙斯托克人至少有六個會選擇退縮。在蒙斯托克人的觀念裡,其他地方也能養活人,說不定還有更好的機會等著,沒必要死守著一塊地方。

  換成德雷達瓦人就不同了,這些人生性剽悍,想搶他們的東西,他們絕對會拿命來拼。

  利奇沒打算借刀殺人,他只要兩邊相互敵對,這樣瓦雷丁人想要恢復元氣恐怕就難了。

  只要二十年的時間,蒙斯托克就可以把瓦雷丁遠遠甩在後面,而且這二十年裡,蒙斯托克可以採用蠶食和掏空的辦法,把瓦雷丁最有價值的資源和北方的肥沃土地全都吞併下來。

  「可惜,這裡是世界的最東面,我的國家在最西面……」阿羅多撓了撓頭,他感覺自己剛才有些頭腦發熱。這裡出產的糧食如果運到德雷達瓦,肯定已經變成天價,運輸費用會是糧食本身價格的好幾倍。

  利奇看到阿羅多退縮,反倒有些急了。好在自從成為輝煌騎士之後,他的心境大有提升,這絲焦急沒有顯露在臉上。

  「這沒什麼問題。你們的人種植出多少糧食,我們可以全部收購,然後你們直接從周邊國家購買糧食。這邊賣給我們多少糧食,你們在那邊就購買多少糧食,中間部分差價由我們補貼。這樣一來等於是把瓦雷丁的土地搬到德雷達瓦。」說到這裡,利奇沉思起來。他突然感覺這個想法大有可為,不僅局限於糧食上面。

  好半天他才繼續說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我打算聯合帕金頓、卡佩奇和奧摩爾組建一個資源聯盟。戰後南方會有很多國家被吞併、肢解。那裡的土地、資源全是同盟的戰利品,但是那裡畢竟離同盟各國太遠,開發起來不太容易,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僱傭一些像你們這類國家的人做這件事,你們也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好處。」

  利奇越想越可行,他有把握能把安妮莉亞拉下水。

  聯盟各國地處南方,帕金頓聖國又不像羅索托能從西面繞過去,對於那些土地只能乾瞪眼。

  相對而言,想要說服奧摩爾和卡佩奇或許有些麻煩,畢竟這雨個國家都和聯盟接壤,可以直接擴展勢力範圍。

  不過利奇仍舊有七成把握說服這兩個國家的高層。撇開他和兩國高層的密切關係不說,最關鍵的是這兩個國家本身有一個很大的弱勢——人口不夠。

  卡佩奇只是一座城市,原來的勢力範圍只是周邊一百多公里,現在南進西擴,兩個方向同時延伸,地盤已經比以前大了幾十倍,如果再佔更多的地盤只會消化不良。

  奧摩爾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不過這個古老帝國的人口出生率一向不怎麼理想,再加上奧摩爾人守舊而戀土,要他們前往南方開拓,恐怕沒幾個人願意。

  利奇思索著,阿羅多早已在旁搓著手,他等不及想聯絡大長老米哈伊恩了。

  他相信米哈伊恩接到這個消息,肯定會立刻召集各國特使,並且在最短時間裡召開各國會議。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最缺乏的就是土地和資源,所以生活在這片荒漠中的人,對於這兩種東西的渴望程度是外面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而瓦雷丁,這片他腳下踩著的土地富饒到了極點,簡直是俗話說的「地裡流油」的好地方。換成一千幾百年前,他的祖先看到這種土地,肯定是拼著性命不要也會把這個地方佔下來。現在有人主動請他們過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美妙的事。?

  【第三十九卷】第二章:敵國掠影

  寬敞的馬路,狹窄的人行道,路邊一座座用木頭和竹子搭成的小樓,還有滿街亂躥的人力車,所有這一切都讓利奇感覺有些眼熟。

  雖然沒有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那麼大,也沒有市中心那些精緻又氣派的建築物,但這裡和卡斯莫利納外圍的區域簡直一模一樣。連馬路兩邊店舖上掛著的招牌也是如此相似,一樣的顯眼,一樣的凌亂,一樣的千奇百怪。

  利奇在十字路口停下,他看到旁邊有一個賣水果釀的小攤子。這東西是將各類水果切成小塊,澆上剛搾出來的甘蔗汁,然後用井水鎮過,滋味沒話說。

  不得不承認瓦雷丁人非常懂得享受生活。

  他在卡斯莫利納的那段日子雖然每天生活在恐懼之中,但日子過得確實不錯,身邊從來不缺女人,而且各種享受都是一流的。

  說到享受,利奇對兩段時光記憶最深。一個就是在帕金頓皇宮裡和安妮莉亞渡過的那段日子,那是連做愛都不需要花力氣,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能得到享受。另外一個就是在卡斯莫利納的日子。

  在卡斯莫利納並非只有權貴或有錢人能得到享受,沒什麼錢的人同樣也有享受的辦法。這杯水果釀只要五個銅子,不但口感奇佳,大熱天喝上這麼一杯,一股清涼感從胃裡冒出來,別提有多舒服了。

  還有吃海鮮。在卡斯莫利納,幾塊錢可以買一大堆最新鮮的海鮮,買了之後還可以直接扔給旁邊的廚娘,廚娘會翻著花樣烹調,讓你知道享受口福不需要太多花費。

  一想起那段日子,利奇不由自主在小攤子旁找了一個石台階坐下。

  卡斯莫利納的路邊攤不會準備桌椅,所以旁邊肯定有可以坐的地方,不是這種石台階,就是花壇之類的東西,反正可以讓人坐下來。

  這個攤子的生意不錯,旁邊已坐了不少人。

  利奇擠在人群之中,他不擔心有人看破他的身份。不管是他還是跟在他身邊的羅拉莉絲,全都已經變了一副模樣。

  他用縮骨術強行將身體縮下去半尺,連身上肌肉也收進去,所以看起來就是一個營養不良的十六、七歲青少年。他的皮膚用薑黃染了一下,和瓦雷丁人看起來沒什麼兩樣。他還替智腦灌進一些帶塔尼恰省口音的話,讓他可以輕易扮成一個從塔尼恰過來的瓦雷丁人。

  至於羅拉莉絲就更用不著擔心,影王家族的後裔全都是變裝大師。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她把自己弄成一個矮胖大媽,皮膚黑黑的,看起來很粗糙,屬於那種別人看了一眼,沒興趣看第二眼的類型。

  隨手扔了十個銅子過去,利奇給自己和羅拉莉絲各要了一杯水果釀,他一邊喝,一邊聽旁邊的瓦雷丁人閒聊。

  就像當初蒙斯托克承受戰爭之苦時一樣,戰局頹危方的平民百姓最關切的就是戰爭什麼時候能結束?自己的國家還能不能保存下來?除此之外就是大罵那些侵略者。

  這和以前他在卡斯莫利納感受的氣氛完全不同。那時瓦雷丁已經佔領蒙斯托克全境,正是最意氣風發的日子,瓦雷丁人從權貴到平民全都指望從戰爭中獲取豐厚的紅利。街頭巷尾談論最多的就是什麼時候到北方看看?什麼地方便宜處理各種戰利品?

  利奇正側耳傾聽,只見旁邊一個人輕輕踢了他一腳,說道:「你哪兒的?沒見過你啊。」

  那是一個四十出頭,滿臉鬍渣的中年人。這個人的指甲縫沾滿油泥,身上也散發著一股機油昧。

  「剛從貢巴過來,聽說這邊日子稍征好過一些。」利奇說道。

  他那嘴裡帶著濃重口音的瓦雷丁話,讓中年人頻時消除心頭疑慮。

  中年人本就不是情報部斗的人物,剛才對利奇起疑只不過是看到外鄉人時習慣性的反應。

  「你怎麼看得出我不是這裡的人?」利奇裝作不在意地隨口問道,他肯定要知道答案,幫他化妝的是羅拉莉絲,影王一脈的化妝術怎麼可能失效?

  「我是拉車的,這座城也就十來萬人,雖然我不可能一個個都認得,但大致都有個印象:你這張臉一看就感覺陌生。」那個人沒打算隱蹣,既然把利奇當成自己人,他打開話匣子:「剛才你說貢巴的日子不好過?說來聽聽是怎麼一回事?自從蒙斯托克人打過來之後,路都被封了,消息很閉塞。」

  聽到這個人的話,旁邊正閒聊的人全都閉上嘴巴,把注意力轉到這邊。此刻大家都想知道外面的情況。

  「貢巴現在成了一個大兵營,城裡有個軍需倉庫,蒙斯托克人的物資全都放在實裡,域的南邊還開闢了一條跑道,每天都有了種鐵皮大鳥飛上飛下。就因為有這些東西,城裡管得可嚴了。」利奇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他說的全都是真的,說假話萬一被拆穿就不妙了,這些也不是什麼機密,平民消息閉塞,對貢巴的情況所知甚少,但瓦雷丁情報部門卻瞭如指掌,所以也沒有隱蹣的必要

  「還是我們這裡好,位置有些偏,輪不到這種破事。」旁邊的一個老農嚷嚷道。

  「你們這邊怎麼樣?」利奇順勢問道。

  「還能怎麼樣?」中年人訕訕地說道:「熬日子唄!」他歎了口氣。

  這聲歎息就像是傳染一樣,引出接二連三的幾聲歎息。

  「這邊稍微好一些,羅然蒙斯托克人把大路封了,但是天底下那麼大,他們不可能全都封得過來,只要走小路出城,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至於城裡,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擺攤子的依舊擺攤子,種地的還是種地,我照樣拉我的車。」

  中年人沮喪過後又變得淡然。

  「我正擔心怎麼才能吃得上飯呢。」利奇說道。他曾帶著全家遷往裴內斯,也看過很多遷往他鄉的難民。對於這些人來說兩件事最重要,一就是找吃的,而且要一直能夠弄到吃的。二是有地方住,可以很小,有一張床就行,但是頂上必須有屋頂,能夠遮擋風雨,四周必須有牆壁,能夠度過寒冬,還要有一扇關得上的門,用來阻擋小偷和不懷好意的傢伙。

  「吃飯?這還不容易嗎?」周圍的人頓時笑了起來:「出了城,周圍到處都是果樹。想吃得好一些恐怕有些困難,只是填飽肚子絕對沒問題。你還可以摘些果子剁成小塊,弄上一些甘蔗汁賣水果釀……」

  中年人的話還沒說完,旁邊擺攤的女人啐了一口,破口大罵:「你這個二毛驢,說什麼不好,勸人家後生搶老娘的生意。」那女人轉頭朝利奇說道:「我看你也算是一個男人,幾十斤的力氣應該有吧?也像他一樣弄輛車拉著,拉一趟兩個銅子,連本錢都不用。」

  「誰說不用本錢?這車不管是租還是買不都要用錢?你才是真正的無本買賣。」那個中年人笑嘻嘻地說著,不過他多少有點防備,畢竟他不想多一個競爭的同行。

  利奇和羅拉莉絲偷偷對望一眼。這是送過來的情報裡所沒有的,情報部門的人不會注意瓦雷丁平民靠什麼過活。

  「這也多虧那些蒙斯托克人。」旁邊的老農開口了,不過他的語氣之中絲毫沒有感謝蒙斯托克人的意思:「以前那些山都是有主的,山上的果子也是有主的,蒙斯托克人來了,那些大老爺們全都往南方逃,這些都成了沒主的東西。」

  那個中年人又跳出來逗利奇:「你小子幹過莊稼活沒?會的話,城外沒人耕的農田還有很多,種地也餓不死你。」

  老農一瞪眼,不過他沒反對。現在地比人多,他就算眼饞也耕不過來。

  「按照這種說法,我們還得感謝蒙斯托克人?」利奇裝作疑惑地問道。

  「你用哪只耳朵聽話的?我們誰說過這樣的話?」中年人怒了,他沒懷疑利奇這麼說的用意,只以為利奇是順著老農剛才那句話問的。

  「雖然我不喜歡那些大老爺,那是一幫蛀蟲,但我畢竟是瓦雷丁人,怎麼可能喜歡那些蒙斯托克人?那是我們仇人。」老農也連忙補救。

  這邊正在說話,突然外圈兩個人拉了拉正在說話的老農,其中一個人還朝著遠處一指。

  大家順著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個蒙斯托克憲兵正朝著這邊走來。

  眾人離開,低下頭去,只有中年人變了一副嘴臉,站起身微弓著腰,堆著笑迎上去,遠遠地問道:「兩位軍爺,要坐車嗎?我這車絕對是城裡最乾淨的,您兩位一起上來,我就算您一個人的錢。」

  那兩個憲兵朝著攤子掃了一眼,也沒過來,逕直朝前走去。

  一直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盡頭,利奇才朝中年人問道:「不是說他們是仇人嗎?你剛才那樣子就像是看到你爹似的。」

  周圍的人頓時哄笑起來。

  「那兩個人是你爹,兩個都是。」中年人罵道。

  擺攤的女人在旁邊向利奇解釋:「這叫不得不低頭。當著那些蒙斯托克人的面,沒必要和他們對干,像他這樣點頭哈腰其實也不錯,只要別幫蒙斯托克人做事就可以了。像這個傢伙,別看他剛才像兒子見到爹似的,以前蒙斯托克人上過他的當,有一個送急報的傢伙要坐他的車去南邊哈瑪鎮,他把人拉到十里外的北角,然後扔下人就溜了。」

  擺攤子的女人說話時,中年人滿臉得意。

  利奇心中暗歎,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阿羅多說起瓦雷丁人總是一肚子火氣。

  這些人表面點頭哈腰,一轉頭,有機會就使壞。向他們下命令,他們表面上全都服從,一散會,他們把命令全都扔在腦後。

  更不用說還有不少人偷偷向瓦雷丁軍隊通風報信,充當瓦雷丁軍隊的眼線,膽子更大一些的甚至找機會破壞道路和其他設施。

  「你肯定還要找房子住吧?等一會兒坐我的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過你得付我車錢。」中年人顯然看利奇很對胃口,不介意幫個小忙。

  利奇立刻將水果漿喝完:「不需要再等,我們馬上就走。」

  他見識過太多難民,知道一個真正難民聽到有房子,絕對跑得比什麼都快。

  果然,這話一說,中年人眼神中原本還有的一絲不信任也完全消失了。

  「那麼我們就走吧,有個地方能安頓下來比什麼都重要。」中年人站起身來,將停在路邊的人力車轉個方向,朝著利奇說道:「你們倆是一起的吧?都上來吧。」

  「我們在後面跟著就可以了。」利奇連忙說道。

  「你們走得肯定沒我快,上來吧。不過話先說在前頭,你們得給兩份車錢。」

  中年人在錢上顯然不打算吃虧。

  「我們兩個人……太重了吧?」利奇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沒關係,三百多斤的胖子我都拉過。」中年人從人力車旁取出一塊毛巾,擦了擦座位。、利奇和羅拉莉絲也不再堅持,兩個人坐了上去。

  中年人拉上車之後跑得飛快,一路上車輛不是很多,偶爾看到幾輛人力車也都沒人坐在後面,這些車伕彼此似乎認識,所以會打聲招呼。

  這輛車一直拉到城南那一頭,才緩緩停在一幢小竹樓前面。

  在瓦雷丁有很多這樣的竹樓。這種樓大多不高,頂多兩層,用粗毛竹做牆壁,外面再用竹條橫著釘在毛竹上做外牆,透氣又擋雨,所以住在裡面最為涼爽。

  不過竹樓容易遭蟲蛀,俗話說:「爺孫的竹樓,幾輩子的木屋。」就是指竹樓壽命比木屋短得多。在瓦雷丁這種多雨潮濕的地方,一幢竹樓經歷三代人就必須重新翻修,比不上木屋能幾百年住下去,所以住竹樓的大多是不怎麼有錢的人。

  「這幢竹樓沒有人住,以前住在這裡的人跟著東家去首都。」說著他又一指旁邊一條小巷:「巷子那頭有一假鎖匠鋪,你叫人來換一把鎖。至於家俱什麼的我看也沒什麼必要,現在天氣熱,晚上我一直都是睡地板。」

  「謝謝您了。」利奇連忙說道,他和羅拉莉絲下車。

  「謝什麼謝?這年頭誰都不容易。」中年人歎口氣,他拉起人力車朝利奇擺了擺手,沿著馬路跑了下去。

  「有沒有打算住上兩天?」羅拉莉絲笑看著那幢竹樓問道。

  「就當是度假,再一次體會瓦雷丁的風情。」利奇不急著回去,他如果回去的話,肯定會看到老爸一連串求援的消息。當初南下時他已經預料到可能會有一大堆人前來求情。

  相比北方眾多的豪門世家,南方的情況要好得多。這裡開發得比較晚,又有瓦雷丁這個世仇大敵,幾百年來不知發生多少場戰爭,那些真正的豪門大戶對於這片土地根本沒興趣。格拉斯洛伐爾上層圈子的那幫人甚至連世家都談不上,頂多稱得上家族,要不要對他們進行打壓其實關係不大。利奇只是不想為了他們而破壞已經建立的規矩罷了。

  四天後。

  利奇和羅拉莉絲兩個人在這座不起眼的小城市住了四天。在這四天裡,兩個人把整座城兜了個遍,也結識不少人。

  因為大家都把利奇當成是從貢巴逃過來的外鄉人,所以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不背著他,四天裡讓他得到不少收穫。

  四天後,利奇離開這座城市。

  一回來,他立刻前往海格特的前線指揮部,並且把阿羅多和黛娜也叫來。

  把帳篷門簾放下,利奇輕吐一口氣:「這幾天,我總算搞清楚問題出在哪裡了。」

  海格特和阿羅多的精神都微微一振,他們為這件事傷透腦筋。

  黛娜的反應稍微淡然一些,當初分配工作時,那些和征服、佔領有關的事全都歸其他兩路人馬去管。女人天性不喜歡幹這種事,所以她沒有被這些麻煩困擾。

  「原因有很多。我和那些瓦雷丁人閒聊時發現,雖然國家都快滅亡了,但是他們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利奇朝阿羅多掃了一樣,有些話用不著多說,大家心裡都明白。

  海格特和黛娜肯定聽過類似言論,說蒙斯托克能夠反攻完全是憑借同盟的力量,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在背後給錢給物資,還從德雷達瓦借兵十萬,瓦雷丁卻是毫無外援,全靠自己支撐。

  這話聽得讓人吐血,偏偏沒辦法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另一個原因是,這片土地太富饒了,就算政府全部癱瘓,老百姓自給自足也能過活。這裡的農田一年三熟,滿山遍野都是果樹,果子爛掉都沒人摘采。」

  利奇偷眼朝阿羅多看去,果然阿羅多直流口水。

  「最後一個原因是我沒有想到的。瓦雷丁帝國的等級森嚴,高等階層把下等階層視若螻蟻,我原本以為底下平民應該對此深惡痛絕,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瓦雷丁人不是很在乎這種現狀。」利奇不由得苦笑,當初他發現這一點時,心中的驚訝簡直難以形容。

  三位指揮官裡,阿羅多一臉茫然,他對瓦雷丁和蒙斯托克都不熟悉,唯一知道的是瓦雷丁的土地肥得流油,蒙斯托克則是富得流油。這次他如果不揩一身油水回去,他就不是人。

  海格特和黛娜則是沉思中帶著一絲茫然。

  「我現在才發現,瓦雷丁帝國的政策和帕金頓非常類似,人與人之間的等級拉得很開,一小群人屬於高等階層,大部分人屬於低等階層。我們以前只看到負面的那些東西,只看到低等階層再怎麼努力也別想爬上去,只看到低等階層的人如果發財,很容易被當成肥豬宰殺。所以瓦雷丁人變得很懶散,缺乏進取心,得過且過。」利奇說道。

  「難道不是嗎?」海格特怎麼也想不出這裡有什麼好的地方。

  「對於有進取心的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地獄,但對那些已經習慣得過且過的人呢?」利奇也是剛剛發現這一點。

  或許因為他是一個蒙斯托克人,在蒙斯托克,高等階層和低等階層之間還有許多中間階層,雖然想要一步登天幾乎沒什麼可能,除非像他這種後天覺醒並且修煉到輝煌境界。不過,僅僅往上爬一、兩個階層就沒什麼問題了。

  習慣這種社會,當然無法理解瓦雷丁人的想法。

  「瓦雷丁的高等階層根本看不起平民階層,他們甚至不屑去下等階層的人聚居的地方,所以仗勢欺人的事情很少發生,謂和我們原本以為的完全兩樣。」利奇已經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誤解,一直以來政府就是這樣宣傳的。

  只要一說到瓦雷丁帝國,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漂亮的平民女孩走在大街上,被權貴子弟看到了立刻會被強搶回家,女孩的父母如果去評理,絕對會被活活打死……

  利奇現在明白這只是宣傳,並不全是真的。

  這類故事的前半段大多是真的,如果有漂亮的平民女孩敢隨意走在大街上,十有八九會被人看上。不過用搶的太差勁了,只要找上門扔幾萬塊錢,絕對可以買到手。在瓦雷丁,大多數人家會生一堆兒女,一個女兒如果能賣幾萬塊錢,全家人的日子都會變得好過許多。所以現實是,不知有多少平民女孩巴望著自己能被權貴子弟看上。

  宣傳和現實的差距,導致現在做決定時,大家的認知出了問題。

  之前所有人都認為,只要給瓦雷丁的平民階層足夠好處,只要給他們自由、給他們更多的利益,他們就會接受蒙斯托克的佔領。

  問題是,瓦雷丁的平民全都覺得以前的生活不錯,他們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活得很開心。

  再說瓦雷丁人從小也接受宣傳,在他們眼裡蒙斯托克才是一個地獄,那裡的人為了生計必須拚命往上爬,誰被踩到底下去,誰就會落入萬丈深淵。待在上面的人怕自己被擠下去,拚命地阻止底下的人爬上來,所以拚命地踩、用力地踩……

  利奇不得不承認,這種宣傳不完全虛假,同樣也帶著一些真相。

  就像從小生活在蒙斯托克,無法理解瓦雷丁人得過且過的想法一樣,瓦雷丁人同樣也無法理解蒙斯托克人為什麼活得那麼累?

  現在他們用以前引誘自己人的那套辦法來誘惑瓦雷丁人,無異於對牛彈琴。

  一番解釋下來,海格特和黛娜總算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我們該怎麼辦?按照你的說法,瓦雷丁人根本沒辦法收買,至少這一代人沒有希望了。難道讓他們自生自滅?問題是他們不合作也就算了,還不停搞破壞。」海格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麼頭痛了。

  「我只想出一個辦法。和我們在裴內斯用的辦法一樣,把所有瓦雷丁人就近送往幾座城市,然後把城市圍起來。」利奇歎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雖然這會產生仇恨,但比血流成河要好得多。

  「我們沒那麼多人。再說,把一座城市完全用鐵絲網圍起來,要用多少鐵絲網?」海格特覺得利奇有些異想天開。

  「那些城市只是當成一座大監獄來用罷了。瓦雷丁的馬路那麼寬,全部搭滿帳篷可以讓多少人住進去?只要弄幾個小型城市就可以了,最好是幾面臨水的那種,就更省事了。」利奇在四天裡已經把一切想好了,他甚至連哪幾座城市比較合適都確定下來。只不過這邊畢竟是海格特主事,所以他不急著把所有想法都掏出來。

  「食物也好辦,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漫山遍野都是果樹,又是一年三熟。」

  黛娜既然這麼說話,表示她完全支持利奇的提議。

  「城市四周的密林必須砍光,製造一圈隔離帶。」阿羅多對搞這一套非常熟悉,當初在走廊地帶他們就是這樣做的。

  幾個人七嘴八舌,各自拋出一些想法,一套完整架構漸漸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對於那些試圖逃跑的人怎麼辦?」海格特問道,他想讓利奇拿主意。

  利奇其實不想沾這件事,他提出設置安全區,把周圍分散的瓦雷丁人全都遷往安全區集中關押,已經讓他心裡充滿負罪感。這四天裡,他感覺瓦雷丁人,特別是底層平民其實不難相處。這幫人胸無大志、得過且過,但是換另外一種說法,也可以稱為與世無爭。

  看到旁邊的人全都盯著自己,利奇知道推脫不過去,這是他的職責。

  「只要不是暴動,小規模的逃跑用不著管。那些逃出來的人如果躲在深山裡就讓他們去,如果跑出來搞破壞,我們的人又不是瞎子、聾子。」

  利奇有些話不方便說。現在知道是老百姓在破壞道路和各種設施,所以軍隊動手時有些忌憚,等到安全區設立之後,平民全在安全區裡,不在安全區裡的就不是平民,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

  「只有這麼辦了。」海格特沒有更好辦法,這會讓瓦雷丁人無比仇恨蒙斯托克,不過兩個國家之間早已仇恨深結,根本沒有轉圓餘地。接下來蒙斯托克更要將瓦雷丁滅亡,永遠解除這個大患,什麼樣的仇恨比得上滅國之恨?

  「我覺得挺鬱悶,為什麼瓦雷丁人在我們國家那麼輕鬆?大批軟骨頭自己送上門去,想為他們做事,現在輪到我們打過來,卻一個這種人物都看不到。」海格特重重地歎了一聲。

  「還不是為了利益?蒙斯托克階層眾多,地位高一個階層,可以得到的好處就多很多,各個階層之間矛盾重重。而且因為這種狀況存在,蒙斯托克內部的爭鬥要頻繁得多。瓦雷丁人的到來在一些眼光淺薄的人看來,是他們爬到更高階層的最好時機。」利奇沒辦法形容這些人的愚蠢。

  瓦雷丁人如果真的佔領蒙斯托克,肯定會按照瓦雷丁模式徹底改變蒙斯托克,他們不會給那些投靠者一點好處,最後肯定過河拆橋。

  利奇實在弄不明白,地方上一些人眼光短淺也就罷了,像赫肖這種厲害人物怎麼也會如此白癡?

  利奇對赫肖和亞爾諾這些曾站在政治舞台最顯眼位置的人物,絲毫不敢小看,甚至連已經被處決的包德利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要不是因為戰爭的存在,要不是他的手裡擁有強大武力,可以用武力強行粉碎任何詭計,恐怕結局會是另外一種情況。

  所以他不相信赫肖會看不出瓦雷丁人的狼子野心。

  或許赫肖另外還準備一手?或許他在聯盟內部還找到另外的靠山?

  瓦雷丁夏季清晨經常會有一場小雨,雨過後地上泥濘一片,即便輕騎全都換上輔助橇板,輪子上也裝置增加摩擦的釘輪,前進速度仍舊一下子變得緩慢許多。

  三天來他一直都在前線,和前線部隊一起推進。

  自從他擔任指揮官以來,他已經很少這樣了。

  重新拾起當年的感覺,利奇突然發現這才是一個騎士真正的生活,之前那段日子他整天流連於上層的政治角逐,實在有點誤入歧途。

  正如他預料的,老爸天天來信催促,希望他早點回格拉斯洛伐爾,除此之外就是一大堆沒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他對此異常厭煩。這裡的人眼光短淺、私心重,而且臉皮厚,以為這裡是他的故鄉,所以千方百計想得到一些照顧。

  說實話,在格拉斯洛伐爾生活了十幾年,他沒感覺到這裡有什麼人對他特別好,僅有幾個還說得過去的同學和朋友都死在莫瑞納,現在整天纏著他家的那些人,以前大部分都不正眼看他和他的父母,他找不出照顧這些人的理由。

  他這次回格拉斯洛伐爾本來還有一個想法,就是看看自己生活十幾年的老房子。

  可惜到了這裡才知道,瓦雷丁人對他深惡痛絕,所以連他住過的地方也受到特別照顧,那裡早已被拆了,瓦雷丁人還無聊地改成墳地。

  知道這件事之後,利奇連最後的一絲興趣也蕩然無存。

  至於那些前來拜訪的人,利奇根本不打算搭理他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些人只是土雞瓦狗,當年這些人何嘗不是用同樣眼光看待他們一家?

  對這裡的人他沒有一點感情,但對故鄉他還是挺在意的。

  所以他早已計劃好怎麼重建格拉斯洛伐爾。

  這幾天來每天他都要和那邊聯絡,先期工作進展順利,當初交給表姐的事務已經完成三分之一。

  在他的計劃裡,和施泰因一樣,整個過程所有花費都由商行負責。原來的那片老城區將會被推倒重建,按照施泰因模式,重新打造一個全新的城區。

  這將作為格拉斯洛伐爾的新城。

  他不管原來的那片城區,也不會把新城管理權交給那些土雞瓦狗,所有的權力將會牢牢掌握在商行手裡。

  利奇正想著要在前線待多久,什麼時候回格拉斯洛伐爾?突然,耳邊響起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過了片刻,遠處雲層傳來一片輕細的嗡嗡聲。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利奇打開傳訊通道朝那邊問道。

  自從他過來之後,海格特為他準備幾個聯絡員,二十四小時裡至少有一個人守在指揮部的通訊車上,所以利奇想知道任何事情,很快會有答案。

  這一次回應速度夠快,五、六秒鐘之後,傳訊通道裡響起其中一個聯絡員的聲音。

  「長官,第十一兵團第三中隊遭遇敵方一個中隊的攻擊,交戰之後,敵方又有兩個中隊加入,而且大批飛翼在附近升空。參謀處懷疑那裡可能隱藏一個軍團。」

  利奇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上一個重要目標。

  自從開戰以來,一開始兩邊還能玩玩伏擊、突襲之類的戰術,隨著大家越來越熟悉對方的打法,再也沒有什麼漏洞可鑽。

  兩邊又盯死對方的偵察騎士,還互相壓制對方的掃瞄網,所以現在兩邊成了瞎子和聾子,現在大部分戰鬥都是這樣無意間撞上之後才發生的。

  有大量飛翼足以說明對面至少是一個軍團,而且是主力軍團。

  不過這邊也不差,他離海格特的本部不遠,阿羅多的本部離這邊也不到五十公里。

  他正想著自己要不要出手,傳訊通道裡響起海格特的聲音:「老弟,飛行兵團離這邊有些遠,你能不能幫一下忙?」

  對於海格特的請求,利奇自然沒什麼話說。

  撞上瓦雷丁人的中隊離利奇大概有十二公里左右。

  對於這種叢林地形來說,十二公里算得上遠,中間隔著七、八座山,還橫著兩條河,就算是騎士想要翻越這段距離,也需要不少時間。

  不過從空中走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了。

  利奇不敢用反重力裝置,這裡是原始密林,很多樹木已經生長幾百年,幾十公尺高的不在少數,用反重力裝置,他會一頭扎進樹冠裡去。一旦速度達到音速,那些柔軟的樹葉和枝條全會變得和岩石沒什麼兩樣。他不想嘗試「金絲繭」能不能抗住這種攻擊。

  沒有反重力裝置的瞬間加速,想飛到高空是一件非常費力的事,幸好現在的利奇已經不同以往,他提前領悟了「界」。

  「界」和前兩個狀態完全不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可以對「界」裡面的某種規則做出有限改變。像羅拉莉絲可以稍微改變光的折射和反射特性,所以她能讓自己的身形難以看清,老協則是把他領悟的刀意融入空間規則之中,所以才能在那部神甲的幫助之下,發出斬斷空間的一刀。

  利奇「界」的特性就是控制,可以對所有規則做出輕微改變。此刻他改變的就是空氣流動的規則。

  羅拉莉絲自然也跟在後面,她雖然沒本事改變空氣流動的規則,但她的實力遠比利奇高得多,所以速度也不慢。

  爬升到一千多公尺的空中,利奇遠遠看到那邊已經打成一片。

  天空中數十架飛翼追逐廝殺,大部分是瓦雷丁人的飛翼,只有五、六架是己方的。

  所有飛翼都是槳葉推進的類型,現在各國大量製造這類飛翼,此刻在天空中戰鬥的全都是小型飛翼。

  聯盟能製造的只有這種小型飛翼。大型的不是造不了,而是那類工廠的規模往往很大,停放大型飛翼的場地也很大,根本沒有辦法隱藏,所以容易被間諜發現,之後招來一通狂轟濫炸。不只是這些製造工廠會被炸成廢墟,連同提供原料的地方也會化為一片火海。

  同盟的進攻部隊也會配備一些槳葉推進的小型飛翼,大多用來偵察,偶爾也會用來協助進攻。

  這幾架被追得上天無路的飛翼隸屬於第十一兵團,一看到利奇和羅拉莉絲過來,他們拚命往這邊逃。

  在後面緊追不捨的瓦雷丁帝國飛翼顯然有些猶豫。

  利奇和羅拉莉絲的飛翼沒有槳葉,性能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現在聯盟雖然也製造大量飛翼,但是天空始終掌握在同盟手裡,其中原因就在於同盟的飛行兵團。

  在這三年裡,以當初那三十幾個飛行騎士作為骨幹,現在同盟三大帝國和卡佩奇各自都擁有數支飛行兵團。雖然數量不足以取勝,但實力上的差距讓他們佔據絕對上風。

  以往瓦雷丁人看到這種飛翼的身影總是會立刻遠遁,但是這一次他們似乎覺得對方才兩架飛翼,看起來比較好欺負,所以猶豫片刻之後就氣勢洶洶地殺過來。

  聯盟的飛翼佔據高度優勢,數量也多,立刻四下分散,布成一張巨網。

  「我們一人一邊。」利奇打開傳訊通道對身後的羅拉莉絲說道。

  說完話,他猛地一抬機頭,迅速往上爬升。

  瓦雷丁的飛翼群在他抬起機頭之前已經開始俯衝,他們很清楚槳葉飛翼和同盟的「游隼」之間的差距。即便有數量優勢也無法彌補這個差距,唯一的辦法只有拿命去拼。

  「噠噠噠」的聲音瞬間響徹雲霄,無數箭彈如同雨點般朝利奇的那架飛翼傾瀉而下。

  特別是正對著利奇前進方向的那兩架飛翼,根本就是朝他直撞過來。

  可惜的是,他們碰到的對手實在太強勁了,就算在一、兩年前,利奇對於這種攻擊也不會在乎,更別說現在了。

  只見他那架「游隼」時而側轉,時而翻滾,大部分箭彈被他非常輕易地閃開,即便有一、兩發打在飛翼上也是不重要的部位。更何況每一次被擊中,中彈的部位總是閃起一陣亮光,然後什麼事都沒有了。

  這是能量裝甲,現在所有飛翼全都披上能量裝甲,雖然強度無法和戰甲用的能量裝甲相比,但對付箭彈已經夠了。

  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利奇沒有急著開火,他的手指一直按在發射鈕上,直到離迎面而來的那架飛翼只有百米距離,他才猛地按下。

  兩架飛翼幾乎錯身而過。

  利奇射出的箭彈沒有絲毫浪費,全都打在那架飛翼上,勁急的箭彈打在飛翼表面,擦起一溜火星,對方也有能量護甲,這讓利奇很是無奈,以前空中作戰的利器,現在顯得有些無力。

  不過這麼近的距離,命中的箭彈數量又多,效果還是有的。

  只見那架飛翼的尾部突然冒出一股濃煙,緊接著躕起數公尺長的火花。

  能量護盾能夠護得了大部分地方,唯獨飛翼尾部飛速轉動的槳葉是無法護住的盲點,這個部位也就成了致命弱點。

  擊落一架敵方飛翼,利奇猛地一個急轉,他的那架飛翼在空中瞬間變形,幾乎完全調了個頭。

  原本迎面撞來的幾架飛翼,現在變成屁股對準他。

  利奇當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此刻在他的眼裡,一切都變得異常緩慢,那幾架飛翼根本不像在飛,而是在爬。

  他的手指輕輕按動幾下,飛翼兩側的快炮立刻噴吐出長長火舌,一連串的箭彈疾射而出。這些箭彈在「時間凝滯」的作用下,看起來像是排成一直線的蒼蠅,速度說不上慢,卻也快不到哪裡去。

  飛的蒼蠅總比爬要快得多,它們慢慢飛到那幾架敵方飛翼的尾部。

  那幾架飛翼的尾部立刻爆炸,冒出滾滾濃煙,而且這次箭彈直接貫穿進去,擊中動力系統,所以其中一架飛翼冒出濃煙之後,「轟」的一聲完全炸開,整架飛翼的後半部全被炸飛了。

  這幾架打得挺輕鬆,但是利奇的感覺不怎麼好。

  就像那些普通士兵用火炮打戰甲一樣,此刻他也有同樣的無力感。當初非常強悍的武器,現在因為能量裝甲普及而變得非常無力,卻又沒有更好的替代手段。

  總不可能追上前去用刀砍吧?

  大部分的戰技距離只有幾十公尺,對於空中的戰鬥來說,幾十公尺的距離,一個不小心就會撞在一起。

  至於精神穿刺這玩意兒是不分敵我的,這裡還有自己人,底下也有一大堆自己人,他如果用了這招等於兩邊同歸於盡,此刻戰局對己方有利,玩同歸於盡的話,敵人高興還來不及呢。

  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增強槍炮威力,但這樣一來,這種能夠對付能量裝甲的槍炮,同樣也能用來對付戰甲,而且普通人也能使用,戰爭模式不可避免又會走回太古時代的老路。

  利奇的心裡異常糾結,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取捨?

  不過此刻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沒有忘記這裡是戰場。

  他朝著另外幾架瓦雷丁人的飛翼追去。

  槳葉推進的飛翼速度始終提不上來,遠距離飛行只能維持在時速四百公里左右,短時間能達到的最高速度頂多六百公里。

  這不是技術方面的問題。太古時代槳葉推進的飛行器同樣只有這個水準,原因是時速六百公里左右的時候,槳葉速度已經達到音速,空氣的阻力變得很大,想要再增加速度都會變得異常困難。

  所以太古時代最終放棄槳葉推進方式,發展出噴射推進技術。

  當初在天之城的聖殿裡,第一次戴上智慧頭冠看到這一幕時,他心中的震驚簡直難以形容。

  他不但重現太古時代曾有的飛行技術,還直接跳過早期方式,進入後期的模式。

  「御風」與太古時代的噴射技術相比,仍舊有很大的差距,但比起槳葉推進絕對有優勢多了。

  那些瓦雷丁人顯然也知道比速度絕對不行,所以那幾架飛翼如同一窩麻雀似的飛散開來。

  對於利奇來說,這招讓他鬱悶,他的實力雖然不錯,卻只有一個人,只能追其中一架飛翼。

  這越發讓他對「真實分身」充滿期待。

  如果他能同時操縱十幾架或幾十架飛翼,天空中的敵人一個都別想逃跑。那也是太古時代後期空戰的主要模式。

  轉眼間追上一架飛翼,利奇按動發射鈕,他似乎要將滿肚子鬱悶全都隨著箭彈一起傾瀉出去。

  又是一聲轟鳴,這架承受太多鬱悶之氣的飛翼同樣也凌空爆炸。

  剩下的瓦雷丁飛翼顯然知道來的兩個人實力太強,不是他們能抗衡的,所以全都四散逃去。

  此刻對於瓦雷丁帝國來說,任何戰力都是寶貴的,所以高層早已下令,除非有命令必須死戰不退,要不然一旦發現敵人實力是己方無法對付的,可以自行撤離戰場。

  天空中的戰鬥已經結束,地面上的戰鬥仍舊繼續,不過也已到了尾聲。

  這就是最近幾個月來大部分戰鬥的特徵。兩邊一旦撞上就立刻開戰,但是戰鬥時間不會太長,因為時間一長,對方法軍到了,戰鬥不可避免會被拖入持久的消耗戰。

  瓦雷丁人現在消耗不起,不管是戰甲還是騎士,損失一個就少一個。

  黛娜和海格特同樣也不想打消耗戰。兩個人不在乎戰甲的損失,但每犧牲一個騎士都少了一個兄弟姐妹。

  阿羅多倒是不在乎消耗,德雷達瓦的人命比較賤,只要上了戰場,他們不會在意生死,至於那些戰甲反正不是他們自己的,更加用不著在乎,問題是他們現在不是在為自己打仗,作為僱傭軍,他們完全沒必要太過拚命。

  所以兩邊一旦交手,肯定會在短時間裡結束戰鬥。

  這也是海格特拜託利奇出手的原因。如果等到飛行兵團趕到,這邊早已打完了。

  果然只過了一刻鐘,瓦雷丁開始後撤。

  接下來會是一場追擊戰。在這片叢林中,追擊戰想要有大的收穫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剛見到阿羅多時,阿羅多抱怨的情況。在這片叢林裡戰鬥就像是捉迷藏,偏偏瓦雷丁對地形更加熟悉。再加上他們一旦撤退就會分成小隊四散,對於這招,大家一點辦法都沒有。

  過了一刻鐘左右,海格特的援軍陸續到來。

  可惜的是,這些援軍頂多過來打掃戰場,瓦雷丁人早已跑得沒影了。

  利奇從空中降落下來。

  地面上的情景讓他真正意識到這是戰爭,是殘酷的戰爭。

  雖然戰鬥時間非常短暫,但是慘烈程度卻讓人側目。

  方圓兩公里的一片林地,此刻沒有一棵直立的樹木,很多樹木甚至連枝葉都被削光了,損毀的戰甲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瓦雷丁人的戰甲幾乎沒有完整的,顯然這些戰甲在戰鬥開始前已經設置自爆的時間。如果他們撤出戰鬥的話,自爆會被解除,而沒有撤出戰鬥的也就意味著重傷者死亡,那麼自爆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最後的一招。

  這種做法以前在北方、在羅索托的土地上曾經被使用過,那代表一方已經徹底絕望了。

  在不遠處,一片樹林被清理出來,所有傷員都被集中在這裡。

  因為條件有限,傷員只能直接躺在地上,還好底下鋪了一些樹葉。

  隨團軍醫顯得異常忙碌,各個小隊的軍務官也跑過來幫忙。

  利奇看著那些咳著血或昏迷不醒的重傷傷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雖然他現在已經把生死看得很淡,但心中總是會有一點感觸。

  過了片刻,頭頂上突然響起一片嗡嗡聲。又有飛翼過來了,這次過來的飛翼幾乎擦著樹梢飛,快要靠近這片臨時醫護所時,一側艙門打開,從上面連續跳下幾個人。

  他們跳出艙門,背後立刻彈開兩塊翼板,這東西既是用來減緩降落的速度,也可以進行短距離滑翔。當初為了那次西線突襲戰,為了將荒漠聯軍投送到聯盟西線各國的後方,特別設計這種小裝置。

  這東西確實有用,那幾個從飛翼上跳下來的人全都穩穩落在地上。

  來的人有海格特和阿羅多。

  「你們怎麼過來了?現在是黛娜負責指揮?」利奇走來把他們接進去。

  「我肯定要過來看看,聽說死了很多弟兄。」海格特一臉黯然,遭遇攻擊的是他的人馬,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部下。

  海格特當然要先去看那些戰死的騎士。

  在另外一頭,一片被專門清理乾淨的樹林裡,那些戰死的騎士被排成一排躺在地上。他們的戰友正在替他們擦去臉上血跡,並且整理他們的遺物。這些都將被送還給他們的家人。

  海格特站在那裡呆呆地出神,利奇和阿羅多自然躲封一邊去。接下來海格特還要慰問那些傷員,他們兩個人沒有必要在旁邊。

  像戰鬥結束之後慰問傷員之類的事,對一支隊伍的凝聚力非常重要,他們這些外人最好不要摻和進去。

  在樹林旁還有一片空地,那裡也堆放許多屍體。全都是瓦雷丁人的屍體,很多已經殘缺不全。

  信步走了一圈,利奇停在一排屍體旁邊。

  從這些人穿的制服可以看出,全都是他和羅拉莉絲剛才打下來那幾架飛翼的駕駛員,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這些人不是女人就是十四、五歲的孩子。

  「瓦雷丁人的後勁不足了。」阿羅多也看著那些死者,他很清楚把女人和十幾歲大的孩子派上戰場意味什麼。

  利奇苦笑一下。他想起當初那段日子,他、瑪格麗特和其他一些人也是在這個年齡上戰場,那時被逼入絕境的是蒙斯托克。

  「或許是因為駕駛飛翼用不著什麼實力。」利奇替瓦雷丁人找了個借口。

  「都是你的這個發明,現在頭頂上整天嗡嗡亂響。」阿羅多低聲抱怨。

  利奇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好像沒什麼資格說這話,我聽人說,給你們軍團配備飛翼時,你搶先霸佔一架,而且一開始那段日子,你每天都要在天上飛一個小時,有時候還會在天上大叫好爽。」

  被這樣一說,阿羅多有些不好意思,當初他確實有些忘形了。

  「好吧,我承認,你搞出的東西都很不錯。這玩意兒製造起來非常容易,沒什麼太複雜的技術,卻能讓人瞬息百里,駕駛它比駕駛輕騎更能讓人有一種風馳電掣的感覺,實在很對我們的胃口。你知道昆塔古姆岡特的人全都對速度特別著迷。」

  「怎麼?又想要東西?」利奇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這些傢伙太會揩油。

  阿羅多知道利奇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米哈伊恩要我告訴你,他已經召開過各國大會,大家對你的提議非常期待,而且米哈伊恩知道你在重建施泰因時用了很多俘虜,他想和你再做一筆交易。」

  「什麼交易?」利奇問道。

  「你是不是很缺人?特別是缺願意替你幹活的騎士?」阿羅多反問。

  利奇有些異樣地看著阿羅多,雖然是後天覺醒,利奇也知道騎士把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難道德雷達瓦人全都窮瘋了,願意為了錢給別人做苦力?

  阿羅多被利奇看得渾身發毛,他知道利奇猜些什麼,連忙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有沒有想過僱傭女人?」

  利奇被說得一愣,不過轉眼間他明白了。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傳統非常重男輕女,女人根本沒有什麼地位,在那片土地上沒有女性騎士。擁有騎士血脈的女人除了生兒育女之外,唯一的職責就是在孩子小的時候,傳授小孩武技。

  這些女人同樣修煉鬥氣,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上不了戰場,但操縱那些工程建築用的戰甲卻是綽綽有餘。

  「讓女人外出打工養家?」利奇有些弄不明白,這在蒙斯托克是件很丟臉的事。

  「這很正常,我家的店舖不就是我老婆和女兒打理嗎?」阿羅多毫不在意地說道,顯然他們的風俗和蒙斯托克人的風俗完全不同。

  利奇想起來了,他去過阿羅多家,還真是這麼回事。

  「當然,一般來說我們不允許這樣,因為這樣以來,她們難免要解除外面的男人。不過在你的手下就沒有問題,你用的全是女人。」阿羅多繼續說道。

  利奇說不出話來。他的名聲還不錯,唯獨在女人這方面有些糟糕,只有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認為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除了女人還有小孩,不過男孩休息時必須接受訓練。我知道你已經和帕摩爾、卡佩奇商量好了,從兩邊各聘請一批最好的教官,你可別厚此薄彼。」阿羅多說道。

  利奇徹底明白了,說到底這幫傢伙還是打算揩油。

  不過揩油歸揩油,這件事本身就是雙贏,他當然沒理由拒絕。

  【第三十九卷】第三章:身後事

  連綿大雨沖刷著瓦雷丁首都卡斯莫利納的大街小巷,烏雲壓得很低,時不時還會響起一陣雷聲。

  此刻的卡斯莫利納已經沒有幾年前歌舞昇平的景象,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很多商店根本沒有開門。原來到處可見的人力車也全消失了,空曠的馬路上來來往往的全都是軍車。

  一輛軍車緩緩地駛入城裡,這輛車漫無目的地轉著圈,從北大街一直開到城東面。

  安德森靠著車窗靜靜坐著,他看著窗外。

  他似乎看到了一絲破敗的氣象。

  「還要轉下去嗎?」負責開車的副官低聲問道。

  安德森沒有回答,他現在懶得說話,甚至懶得回答問題。

  那個副官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傻傻地繼續開車。

  好在他的腦子轉得不慢,很快又有了一點想法,他轉頭說道:「長官,這裡離小姐住的地方已經不遠,您要不要……」

  他所說的小姐,是指安德森的老師——凱德內的女兒,同時也是安德森的未婚妻。

  果然,這是最好的清醒劑,安德森立刻轉過頭來,他確實渴望著去看看菲兒。

  突然他苦笑起來,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同樣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算了,直接去統帥部。」安德森說道,他輕輕拍了拍副官的肩膀:「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差一點迷失了。」

  那個副官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車調了個頭。

  統帥部仍舊像以往嘈雜,所有軍官都用急促的腳步行走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後面驅趕他們似的。

  安德森一進來,所有軍官都朝他立正敬禮。

  今時不同往日,裴內斯一戰,三位輝煌騎士一起隕落,瓦雷丁已經沒有幾個輝煌級的人物。再加上之後一連串阻擊戰全都是由安德森指揮。雖然他一直退卻,但是誰都知道能打成這樣非常不容易。

  此刻安德森已經是瓦雷丁帝國能拿得出手的僅有幾個將領之一。

  可惜這一切都太晚了。

  瓦雷丁滅亡在即,這個時候就是給再高的官職也沒人看得上眼,所以安德森的地位雖然迅速提升,卻沒有人嫉妒或不滿。

  這一次安德森被召回來述職,很多人都在私底下猜測,帝國高層有意趁這次機會,把他前線指揮的職位正式定下來,這樣他將會成為帝國的第三號人物。

  一進統帥部,安德森徑直前往最高統帥科爾薩克的辦公室。

  科爾薩克是最忙的一個,他的辦公室外面等候著一大堆人,辦公室裡還有一個軍官正向他報告。

  安德森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就開了,裡面那個軍官走出來。

  「安德森,你進來。」科爾薩克招了招手。

  其他排隊等候的人不感覺意外,這是理所當然的。

  安德森一進去,門關上之後,這間辦公室和外面徹底隔絕開來。

  「前線情況怎麼樣?我不想聽那些官樣文章,告訴我,還能支撐幾個月?」

  科爾薩克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憔悴。

  「最多三個月,我的手裡已經沒什麼人馬了。」安德森無奈地說道。

  從北方,他總共救出來四萬人馬,這裡面還包括一部分二、三線的部隊。這些部隊原本駐守在各個城市防止蒙斯托克人造反,他們的戰鬥力根本不值得期待。但現在就連這樣的騎上也拿不出來了。最近一個月,他一直製造假象了騙敵人,讓他們以為他的手裡仍舊還有足夠人馬,仍舊和他們拼消耗的速度,拼誰能夠堅持得更久。

  「如果我再交給你兩個軍團呢?」科爾薩克繼續問道。

  「區別應該不大,他們不是沒有實力在短時間裡消滅我們,只不過他們不想犧牲太大。再加上他們一時間還找不到鞏固後方的辦法。」安德森說到最後這一點的時候,臉上神情有些不好看。

  當初瓦雷丁攻入蒙斯托克時採用的是滅絕手段,敢於反抗的人全都殺光,蒙斯托克現在遇到的麻煩只不過是因為他們不想殺人罷了。

  對於當初攻入蒙斯托克時,帝國採納的那種決策,安德森的心裡並不贊同,如果那時沒有結下如此血海深仇,現在或許還有一絲轉圓餘地,但現在不可能了。

  「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的人剛得到消息,蒙斯托克人在後方設置了六個安全區,他們把安全區附近城市全都席捲一空,把人遷進安全區裡嚴密看押。也就是說,最後那個麻煩已經不再是麻煩了。」科爾薩克之所以這樣憔悴就是因為情報部門給他的消息,他當然清楚這意味什麼。

  「瓦雷丁已經沒希望了。」科爾薩克見安德森想安慰,連忙擺手說道:「我現在只想和你說一些真心話。」

  安德森不再勸,他很清楚最高統帥說得沒錯,瓦雷丁沒希望了,全面陷落只是時問問題。

  三年前帝國雖然獲得勝利,但損失也不小,精銳部隊折損將近一半。那時如果能夠休養生息,或許還能緩過一口氣,可惜帝國緊接著轉去東線,三年的戰爭讓他們擬失慘重,此刻帝國已經和當初的蒙斯托克差不多了。

  當初的蒙斯托克至少還有退路,背後有帕金頓聖國的支持。

  此刻帝國背後卻什麼人都沒有。聯盟只願意提供物資方面的援助,他們的目的是以瓦雷丁作為試驗場,順便消耗同盟的力量。

  「告訴你一件事,這一次讓你回來並不是授予你前線總指揮的職務,我們打算給你的是第一艦隊指揮的職務。」

  科爾薩克的話無異於晴空霹靂,震得安德森愣了好半天。

  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科爾薩克在準備後事了。

  瓦雷丁東面和南面都是海洋,特別是南面,因為氣候溫暖、珊瑚繁殖旺盛,所以到處都是珊瑚礁。

  那裡是最好的藏身之處,也是最後的退路。

  就像當初蒙斯托克退往北方,瓦雷丁帝國迫於聯盟命令不得不停止進攻,轉而調兵東進,配合聯盟對東線中立各國展開進攻。

  帝國大部分領土落到蒙斯托克人手裡之後,東線和中線的反擊十有八九就要開始,到了那個時候同盟肯定無暇管這邊,以蒙斯托克一國之力,連佔領瓦雷丁都會心有餘力不足,更別說出海作戰。

  這是一條活路,也是此刻唯一的活路,但是安德森不懂為何這樣安排?

  科爾薩克看出安德森的疑惑,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份文件。

  「五年前你還在第三兵團時,曾經在格拉斯洛伐爾作戰過,有人找到這份報告。報告上說你曾經抓過一個女騎士,這個女騎士不是一般人物,為了救她,蒙斯托克特別派出一支救援小隊。救援行動一開始並不成功,其中兩個人也被你抓住了,這些人最後被第三兵團執法隊要走,沒有想到當天晚上她們全都成功逃脫……」科爾薩克看著安德森。

  辦公室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安靜下來,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好半天之後科爾薩克才歎了一聲:「我知道你潛力無限,原本在你成為準輝煌騎士時就應該對你加以重用,但就因為這份報告,對你的晉陞一直被壓下去。」

  安德森微微一驚,他不知道這件事。

  原本他以為當初做得夠隱秘了,沒有想到情報部門的人仍舊能從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當時發生了些什麼。

  與此同時,他也已經猜到為什麼他只是被壓制著沒晉陞,卻沒有被送往情報部門接受調查。肯定是他的老師替他做了擔保。

  與此同時他也暗自慶幸,他在老師隕落之前突破瓶頸,晉陞成為準輝煌。

  如果他只是一個榮譽騎士,帝國絕對不會客氣。

  對一個准輝煌騎士,像弗蘭薩帝國這種一流國家或許用不著在乎,但是瓦雷丁沒有幾個輝煌騎士,所以他才會得到額外寬容。

  「那個最初被你抓到的女騎士是博斯羅瓦的女兒吧?」科爾薩克隨手一掃,將那分文件掃進旁邊的廢紙簍裡:「我猜,你第一次和那個人見面應該就是在這個時候。這一次你能夠從裴內斯逃出來,想必是他為了還你這個人情。」

  「你為什麼不認為我是同盟的間諜?」安德森看了一眼那分報告,他猜到裡面肯定有這種懷疑。

  「我對你還是有點瞭解的,再說我可以不相信你,但是我無法不相信你的老師凱德內,他看人從沒有看錯過。」科爾薩克似乎在回憶些什麼。

  安德森知道科爾薩克回憶些什麼。他的老師凱德內最擅長的就是識人,瓦雷丁的很多將領都是老師提拔起來的,甚至連眼前這位最高統帥也曾經得到過老師的提攜。

  「我知道你對我們在蒙斯托克的做法很不滿。」科爾薩克真的在說真心話,有些事已經到了不得不挑明的地步:「你應該很瞭解你的老師為人,應該知道他也很反對這樣做,但當時身為前線指揮的他沒有站出來阻止,難道你們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嗎?

  「因為阻止不了。在瓦雷丁有太多的人覺得應該這樣做。再者除了這個辦法,他想不出其他辦法能讓蒙斯托克人服從我們。

  「你看到了,現在蒙斯托克人也開始採用類似手法。並不是他們想要這樣做,而是不這樣做不行。

  「不過,你當時做的那件事倒是給瓦雷丁留下一線生機,至少你和他之間還有一點溝通餘地。

  「必須有人為這場戰爭的失敗承擔責任,當初博斯羅瓦就是這樣做的,我至少不會做得比他差。等到我一死,你就是下一任的最高統帥,到了那時你可以和蒙斯托克人談判,我相信那個人會顧念當初和你的交情。」

  科爾薩克沒有說投降,因為他不打算對未來進行安排,他死了之後,瓦雷丁的走向將不再由他決定。

  「沒必要這樣。據我所知,博斯羅瓦的死是另有隱情。」安德森勸道,他不認為科爾薩克戰死沙場,戰爭就能結束,這已經不是一個人的事。

  「留一個天階騎士活著,你認為蒙斯托克人會放心嗎?」科爾薩克說出真正原因。

  「現在你跟我一起去皇宮,陛下也有一些事情要托付你。」科爾薩克站起身來。

  此刻的瓦雷丁皇宮同樣充滿一種風雨飄搖的味道。

  科爾薩克和安德森抵達時,一個宮廷侍從將他們直接帶到霍華德二世的寢宮裡。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一片哭泣聲,不只是那位皇帝陛下在哭,還有女人和孩子的哭聲。

  科爾薩克和安德森微微愣了一下,他們不知這個時候是不是方便進去,沒有想到門居然自動開了。

  瓦雷丁帝國的皇帝陛下原本是一個身材臃腫的大胖子,但此刻看起來他已經沒那麼胖了,因為驟然瘦下去的緣故,整個人像是一個破布袋,皮都皺著,而且看起來也很蒼老。

  此刻這位陛下坐在床邊榻上,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各抱住他的一條腿哭泣著。在皇帝身邊還有幾個女人,最年長的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是那高貴氣質令人不敢逼視。另外幾個女人年輕許多,而且一個個美艷動人。那是皇后和妃子們。

  看到科爾薩克和安德森進來,皇帝陛下拍了拍膝下的一對兒女。

  「你們先出去。」他輕聲說道。

  皇后和幾個妃子拉著公主和皇子退下。

  看到她們走遠,霍華德二世朝科爾薩克和安德森點了點頭,也沒有請他們坐下,此刻他已經沒心思管這些禮節。

  寢宮的門「匡當」一聲緊緊關閉,而且外面的人遠遠地退開,可以清楚聽到遠去的腳步聲。

  「我別無牽掛,只有這兩個孩子的安危最讓我感到擔憂,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帶他們前往南方。」霍華德二世臉上掛著淚花,此刻的他早已經沒有當初的志得意滿。

  安德森知道陛下在托孤。

  「我會的。」他做出承諾。

  這不是容易答應的一件事,縱觀歷史,這種世界規模的戰爭中,失敗一方的亡國公主和王子命運大多悲慘。幸運一些的會被軟禁在某個荒僻的山莊裡,終生不能走出小小的庭院,形同囚禁。更多的則是被秘密處決。

  霍華德二世點了點頭,他相信安德森的承諾,因為他也和科爾薩克一樣相信凱德內的眼光,被凱德內看重的人絕對不會自食其言。

  他同樣也知道這個承諾有多麼沉重。

  如果沒有這個承諾,只要首都陷落、他和科爾薩克戰死,安德森接任最高統帥的職務就可以立刻和蒙斯托克提出無條件投降。但是那樣的話,他這對兒女的命運就難以掌控。

  所以要遵守這個承諾,安德森只有繼續支撐下去。

  「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吧。」霍華德二世朝科爾薩克說道,他的眼睛向書桌掃了一眼。他現在已經徹底廢了,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科爾薩克走到書桌旁邊,把抽屜整個抽出來,然後從抽屜底下的夾縫裡掏出一個檔案袋。

  安德森有些疑惑,不過除了疑惑之外,更多的是緊張。

  他知道每個國家手裡全都扣著一張王牌,卻不知道帝國的王牌是什麼,現在秘密就要揭曉。

  檔案袋交到安德森手裡,科爾薩克退到門口,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外面,雖然天階騎士能夠隔絕內外,但比天階騎士高一個等級的人物卻能侵入「界」中。

  看到科爾薩克如此神情凝重,安德森感到手裡這份東西,份量沉重到極點。

  輕輕地把檔案袋打開,裡面是厚厚的一疊文件。

  他只是掃了一眼文件標題,眼睛立刻瞪大。

  「鐵血騎士?帝國手裡一直掌握著弗蘭薩人的最高機密?這怎麼可能?」安德森喃喃自語。

  「沒什麼不可能的。當初弗蘭薩不是將一個鐵血兵團駐紮在這裡嗎?後來同盟派了那個人過來,同盟為的是鐵血兵團剛配備的「灰羽毛」超輕型戰甲秘密,他們製造混亂,弄到這種戰甲的殘骸。那時候渾水摸魚,抓來兩個鐵血騎士,情報部門的人從他們嘴裡得到一些東西,我們的研究人員也用他們作為試驗品,破解了一些謎團。」科爾薩克簡單解釋來龍去脈,這些在文件上並沒有提到。

  安德森當然記得那次行動,當初他也被捲入進去,事實上是他發現這個行動的總指揮是利奇。

  看到科爾薩克解釋完,那位皇帝陛下輕歎一聲說道:「這其實不是弗蘭薩人搞的那套東西。那套東西我已經拿出去交給同盟,以此換來帕金頓的撤兵。」

  安德森恍然大悟。他一直感到奇怪,為什麼當初最高統帥這麼有把握帕金頓聖國會撤兵,原來私底下做的是這個交易。

  「你現在拿的是我們自己搞出來的研究成果。」霍華德二世語氣中充滿惋惜的味道,這些成果出來得太晚,如果早兩年有了這些成果,他的國家未必會敗得如此淒慘:「你應該聽說過各國都有類似的研究項目吧?」有些事他要交代清楚,這是帝國最後的一線希望,也是他們能和蒙斯托克人談判的底牌,他必須讓安德森知道這些成果的份量,千萬不要賤「賣」了。」

  「是的。」安德森點了點頭,這是秘密,也是公開的秘密,不為人知的只是這些研究進展的程度。

  「說到這些研究就要提到血色旌旗,所有這一連串研究的源頭全都是血色旌旗。在那之前,想要提升戰鬥力,除了修煉,就只有提升戰甲的性能,但是血色旌旗的成功卻讓人看到了另外一條路,看到人體本身還有很多未曾發掘的潛能。當年的血色旌旗之亂中,弗蘭薩帝國得到大量好處,他們繼承血色旌旗的遺產,才有了鐵血兵團。其他各國苦苦研究卻始終沒有成功,原因就是大家沒有找到關鍵的地方。」霍華德二世非常耐心地解釋。

  安德森知道瓦雷丁帝國選擇的方向是希望尋找到一種藥劑,用藥劑激發出騎士的潛能。

  他隨手翻了翻那分文件,裡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種公式,除此之外還有一大堆專有名詞,他的學問不錯,平時也愛看書,卻無法看懂這些東西。

  「你看不懂,我和科爾薩克也看不懂,只要有人看得懂就可以了,想給瓦雷丁留住一絲傳承延續的希望,只有靠這東西了。」這位皇帝陛下既無奈,又顯得有一絲欣慰。當初他若沒有堅持讓科爾薩克冒這個險,恐怕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這就是結合我們的技術和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做出來的最終研究成果?」

  安德森當然要問清楚這件事。

  這個秘密實在太重大了,他拿回去之後肯定要找一個地方藏好,不可能拿出來給別人看,更不可能召專家解釋其中奧妙,所以他必須盡可能從這兩位口中多知道一些東西。

  「不是,不只我們和弗蘭薩帝國的技術,還有蒙斯托克人的研究成果。事實上蒙斯托克人走得比任何一個國家更遠,他們的技術已經接近於完美。」皇帝歎息著,雖然他們在開戰之後不久就發現這個秘密、雖然他們的間諜很快弄來相關的資料,甚至連一部分主持過項目的蒙斯托克研究人員也投靠過來,而那些技術全都迅速被破譯並恢復,但蒙斯托克人的研究方向是集合各種頂級血脈,製造出最完美的騎士。

  從一個胚胎開始,一直成長髮育,最後成人,至少要十幾年的時間,實在太久了。

  「這怎麼可能?」安德森難以相信。

  「你應該對蒙斯托克人的研究成果非常熟悉。」皇帝難得地有了一絲笑容:

  「我可以告訴你,蒙斯托克人的研究方向是製造純血騎士,他們尋找並集中聖皇和歷代劍聖的血脈,想要製造出最完美的騎士。二十年前他們製造出一個最接近成功的實驗體。」

  安德森心頭狂震,他明白皇帝的意思。

  「那個人……他有父母……他是後天覺醒者。」安德森雖然已經猜到答案,但是他仍舊不敢相信。

  「還記得蒙斯托克第一次遠距離突襲行動嗎?他們襲擊的是一座秘密研究所,那個秘密研究所就在格拉斯洛伐爾旁邊。就是因為這次襲擊,我們才注意到一些以往忽略的事。事後,我們從投靠過來的研究人員那裡知道,很多他們認為沒有成功的試驗品,最終被送往各個醫院,和生下來就死亡的嬰兒調包。」

  回答安德森的是科爾薩克,相關調查都是他一手掌握,連情報部門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此事。

  「原來如此。」安德森稍微有點信心,他和其他認識利奇的人一樣,被利奇那驚人的進步速度刺激得不輕。

  「修煉的速度驚人,任何一種功法都能容易練成,可以同時修煉許多種功法,似乎沒有鬥氣損耗的問題,能夠借用外界能量生成一種非常特殊的生物能量,幾乎沒有鬥氣反噬現象,可以在自己身上任意試驗各種功法——最恐怖的是,這種終極完美體可以通過合修的方法,將上面這些好處傳遞給異性。」科爾薩克古井不波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有些抖動。

  只要是騎士,對於這種終極完美體不可能不心動。

  「你還忘了一點,終極完美體所傳承的還有聖皇和血色帝皇這兩個人的血脈。

  他們一個開創戰甲時代,另外一個發現人體潛能。終極完美體肯定也擁有超凡的智力和創造能力。」這位陛下的心態沒有科爾薩克那麼正面,他的話滿是一股酸味。

  兩個人的眼睛同時盯在交給安德森的資料上。

  安德森這下明白為什麼陛下和統帥都說,希望他能為瓦雷丁留下一絲延續的生機。只要他們手裡掌握有這項技術就有可能東山再起,萬一他們能製造出一個像利奇這樣的終極完美體,連復興瓦雷丁都有可能。

  「我們還可以給蒙斯托克人製造一些麻煩。想必同盟之中有些人已經將蒙斯托克視為潛在威脅,只不過蒙斯托克的崛起是因為有那個人的緣故,被當成特例。

  如果他們知道這不是特例,而是某種技術所造成的結果,蒙斯托克很可能還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那樣的人,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選擇?」這位皇帝仍舊沒有忘記拖人下水。

  料爾薩克和安德森都沉默不語,他們不喜歡這種做法,但現在任何能給蒙斯托克和同盟之間製造裂縫的手段,對於瓦雷丁來說都會增加一線生機。

  謠言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到處亂飛,只是幾天工夫,同盟和聯盟所有國家都已經聽說,當代最偉大的天才、最富有傳奇色彩的少年,居然是實驗室裡的產物。

  利奇因為身處前線,所以消息有些閉塞。原本聽到消息會立刻告訴他的那些人,這一次都不想刺激他,結果是利奇去阿羅多營地時,才從阿羅多這個大剌剌的傢伙口中知道此事。

  阿羅多一臉欣然地拍著利奇肩膀,連聲說著:「老弟,以前我不願意承認,不過我確實挺嫉妒你,你的修煉速度實在是太驚人了。現在我不嫉妒了,原來你是從試管裡出來的,是歷代最強者的組合體,有這種根底,你不厲害才怪。」

  利奇乍然聽到這話,首先一驚。好在他早就有了準備,這個秘密總有一天會公諸於眾,震驚過後是煩悶。

  阿羅多根本不知道利奇的心情,仍舊說道:「我現在知道以前錯了,錢就是實力,有錢可以造戰甲、可以造飛翼、可以拼消耗,還可以製造像你這樣的傢伙。你們的技術要是早幾年搞出來,像你這種傢伙多造幾個,別說瓦雷丁,恐怕連弗蘭薩帝國也被掃平了。」

  這番話越發讓利奇感到煩悶。連這個傢伙都有如此想法,用不著說其他人了。

  讓利奇感到慶幸的是,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高層其實早就知道這件事,既然他們之前選擇合作,謠言的用處想必不會太大。

  不過對於利奇來說,真正令他感到頭痛的是他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的父母。

  躲肯定是躲不過去的。

  這件事拖延越久,情況只會越糟糕。正因如此,他不得不連夜趕回格拉斯洛伐爾。

  一見到老爸老媽,利奇就感到一絲異樣,他知道老爸老媽肯定已經聽說那些謠傳。

  「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會是以為我們……相信那些話吧?」利奇的老媽看到利奇回來,立刻閃爍其詞地問道。

  「前線進展得怎麼樣了?你們肯定打得很順利吧?要不然瓦雷丁人也用不著做這種無聊的事,以為製造這種謠言就會讓我們動搖。你這樣急急匆匆趕回來就是中了他們的計策。」老爸一臉憤怒地說道。

  利奇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看得出老爸老媽嘴上說不相信那些謠言,實際上他們心裡已經動搖了。

  「前線的進展挺順利,瓦雷丁人就那麼多兵力,只要計算他們的損失就可以猜到他們已經離窮途末路不遠,冬天之前應該可以打到卡斯莫利納。我們都希望能在年底結束這邊的戰事。」利奇想不出其他的話,只能順著老爸的話題說下去:「這邊的情況怎麼樣?還是有那麼多人整天纏著你?」

  這個話題顯然沒有那麼尷尬,利奇的老爸苦笑著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政客大多沒皮沒臉,他們不達目的不肯罷休。還好有你媽幫我擋駕。」

  「老爸,你其實用不著順著他們。你看過阿麗亞娜的計劃,應該知道我們要搞的東西和這些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是完全另起爐灶。」利奇順勢和父親重新拉近距離。

  「人情難卻,好在我們馬上要去裴內斯。恐怕在十年之內,沒有機會再回來。」

  老爸一如既往地選擇逃避。反正年底就要大選,取消臨時政府,確立第一屆政府。

  大選其實只是走走程序,政府裡幾個主要職位已經確定下來,總統位置由利奇的老爸來坐。對於這一點根本沒有人反對。

  總統的任期是四年,最多能連任三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利奇的老爸一定可以連任。這時老爸的秘書走進來,他和利奇打個招呼,然後轉頭對利奇的老爸說道:

  「先生,時間到了。」

  「我有兩個會議要開。」老爸向利奇解釋。

  對於利奇來說這是一件好事,這種尷尬話題最好別和老爸、老媽一起說。他原本打算各個攻破,先做好老媽的工作。

  他相信女人比較感性,那些謠言雖然列出很多證明,但是裡面一大串的技術名詞對於老媽來說,想讓她們理解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看著老爸出門,利奇把門一關,拉了一張椅子坐在老媽身邊。

  「媽,我知道最近那些謠言讓你們兩個人受到不小的傷害……」

  利奇剛一開口,老媽就伸出一根手指封住他的嘴。

  老媽的神情看起來是那麼哀傷,卻又閃爍著母性的光彩。

  「那不是謠言,我其實早就知道這件事。」老媽輕歎一聲,她輕輕地摟住利奇的脖頸,將他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上。

  這動作很曖昧,但利奇偏偏沒有任何性的反應,他只是感覺到一絲溫情。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在一些事情上是很細心的,自己生的孩子怎麼可能弄錯?那個孩子剛剛生下來時,我看過一眼。他生出來的時候皮膚已經發紫了。接生的大夫說,讓護士替孩子洗一下澡,不過我從她們的神情之中已經知道,那個孩子恐怕活不下來。」老媽停住了嘴,她的聲音微微帶著一些哭泣。

  好半天之後她才止住哭聲,繼續說道:「晚上你被送過來,雖然你們有著相同髮色,但你看起來長得很飽滿。雖然我是第一次生產,但在學校時有同學懷孕過,我們私底下幫她接生,還輪流幫她照顧孩子,所以剛剛出生的孩子是什麼模樣,我非常清楚。護士送過來的你明顯不是剛生下來的。我還隱約聽到有兩個護士在說悄悄話,她們說有個孩子沒有救活,原因是營養不良造成早產。」

  「我從來不知道這些。」利奇愣愣地說道。

  「我說過,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比較粗心。不只是你,你爸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突然老媽卡了一下,她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微微有些羞澀地說:

  「他也不是一點沒有發現。你長到七、八歲的時候,相貌和他一點都不像,所以……所以他曾經懷疑你不是他的兒子,以為我有外遇。」

  說到這裡,老媽輕歎一聲:「他這樣冤枉我,我自然是惱了,那是我們結婚之後第一次口角,也是唯二次口角。我堅持你長得像我,兒子像母親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爸一肚子悶氣,跑出去喝了一晚的酒。本來我以為這個家完了,擔心這個家拆散之後,怎麼和你相依為命。沒有想到你爸回來之後向我道歉,從此之後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老媽越說越悲傷:「我知道他其實沒有想通,他只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我和他結婚是他虧欠了我。」

  利奇默然無語,他一直感覺老爸窩囊,而且遇到事情喜歡採用鴕鳥政策,把腦袋往沙子裡一埋,原來根源在這裡。

  他越發感到對不起老爸。

  「我覺得老爸對我不錯,沒覺得我是野種。」利奇輕聲問道。

  「那當然,我拉他去了教堂,在上帝面前發誓我絕對沒有背叛他,絕對沒有過其他男人。」老媽突然噗哧一笑:「不過,我沒有說你絕對是他的兒子。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樣,非常粗心。」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利奇感覺到心頭暖暖的。

  「一開始的幾天不是這樣,那時我甚至不願意給你餵奶,後來乳房脹得太難受才讓你吸奶,餵著餵著,我就有了母親的感覺。再加上那時的你確實很可愛,之後就沒有什麼差別。或許是下意識的,我讓自己忘記那些事。」老媽歎息一聲。

  「你是我的媽媽,永遠都是我的媽媽。」利奇喃喃自語,他抱緊老媽。

  曾經籠罩在利奇心頭的那絲恐懼已經煙消雲散,此刻他終於發現,對於真相他不在乎,他怕的只是失去自我。

  他怕的是自己不再是利奇,而是一個類似編號25736的東西。

  身為利奇的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著平凡但快樂的過去、有父母和家庭、有著應該有的一切。

  「老爸怎麼辦?」利奇現在擔心的是老爸那邊。

  「用不著管他。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粗心的同時,神經也比較粗。再說……」

  老媽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他會把腦袋插到沙子裡去,這樣什麼事都沒有了。」

  利奇也笑了起來,有時逃避也是不錯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第三十九卷】第四章:對策和風向

  在施泰因那間被廢棄的瞭望哨裡,利奇靜靜躺在床墊上,他的身邊圍攏著105小隊的大部分成員。

  因為那些謠言,他連夜趕回施泰因,現在的他根本沒心思管前線的事。

  105小隊的成員也全都扔下手裡工作趕來。

  當然也有沒來的人。黛娜仍舊在前線,三姐妹也在,此刻戰鬥還在繼續,她們都要統領自己的人馬,根本脫身不得。不過諾拉趕回來,她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點傷,至少要養一個星期左右。

  「你們幫我想個辦法,怎麼盡可能降低這件事的影響。」利奇感到很頭痛。

  所有人將目光轉向嘉利、莉娜和翠絲麗,其他人都不擅長出謀劃策。

  第一個開口的是嘉利,她淡淡地說道:「如果這真的是謠言就好了,更糟糕的是,當初我們前往格拉斯洛伐爾摧毀的那座秘密研究所,就是進行這項實驗的基地。」她轉頭看了利奇一眼:「你是不是裡面的一員,我不是很清楚,因為當初下命令的人根本沒有告訴我這些。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派我們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關,更不知道他們手裡掌握什麼資料?」

  大家的目光轉到翠絲麗身上。當初那次行動,翠絲麗正式加入105小隊,最後進入檔案室的只有她和嘉利兩個人,她可能知道些什麼。

  「別看我,我只知道這和蒙斯托克正在進行純血騎士計劃有關。當初我只是被告知,需要潛入取得某幾個編號的檔案,除此之外就是將那裡徹底摧毀。」翠絲麗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她來這裡之前已經和奧摩爾聯絡過,當年那次行動是頂級機密,但時隔幾年早已沒有保密的價值。

  「這裡還有誰知道此事?」玫琳朝底下掃了一眼。

  莉娜舉了舉手:「我是自己猜出來的,後來我把猜測告訴他。」她朝利奇看去。

  「我也知道這件事,因為,我也是實驗體。」向來很少說話的諾拉,這次居然在一旁答道。

  105小隊的人裡有人感覺驚訝,不過也有人不在意,她們已經從不同管道知道諾拉的身份。

  「那些研究資料最終都到了什麼人的手裡?」嘉利看著翠絲麗,當初她把那個皮箱交給翠絲麗,之後的事情和她無關,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個皮箱的下落。

  「三大帝國和卡佩奇全都複製一份,他們還帶走了一部分研究人員。不過據我所知,有一部分研究人員落在瓦雷丁人手裡,之後又有一些和項目有關的人員投到瓦雷丁那邊。」翠絲麗原本的工作帶有情報人員的性質,所以她知道的秘密遠比其他人多。

  事實上,這類事知道得最多的是羅拉莉絲,可是這次偏偏不合適問她。

  「也就是說,同盟高層已經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嘉利稍微感覺到一點安慰。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同盟以為蒙斯托克手裡仍舊掌握這方面的資料。

  懷璧其罪不是只在個人身上發生,國家也會這樣。現在的蒙斯托克太過弱小,手裡如果掌握別人垂涎的東西,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

  如果此刻她們手裡能夠拿出這些資料,嘉利也不擔心了,頂多就是把東西交出來,順便做幾筆交易。問題是她對此一無所知,當初這項實驗雖然名義上屬於軍方管轄,實際上軍方根本沒有辦法插手,戰爭爆發之後有段時間非常混亂,那個項目根本沒人管,所以連埃爾文都對此沒有瞭解。

  「這樣的話問題還不大,瓦雷丁人想讓我們成為眾矢之的,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只要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不開口,其他國家就算對我們有所企圖也一點用處都沒有。」玫琳說道。

  不只是她,其他人的心情也一下子放鬆許多。

  「我看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我不覺得這次瓦雷丁人只是為了給我們添麻煩,所以才散播這些謠言,他們肯定有其他企圖。」莉娜畢竟從小就在高層圈子裡長大的,她對政治比嘉利要敏感得多。

  「可能他們的手裡掌握什麼東西,所以待價而沽。」翠絲麗憑借直覺做出這個判斷。

  其他人沒什麼反應,唯獨利奇心頭一動。

  他想起安妮莉亞曾經提過,帕金頓之所以撤回那些援兵是因為和瓦雷丁人做了一筆交易,交易的內容是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

  從安妮莉亞口吻之中,聽得出她對這項技術不太看重,她更想將來打破弗蘭薩帝國時,從弗蘭薩人手裡得到更加完整、更加高超的技術。

  此刻瓦雷丁人突然拋出純血騎士計劃,難道在誘惑聯盟?還是暗示他們手裡還有其他東西?

  「現在需要的是對策,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玫琳把話題拉回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半天翠絲麗突然說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我和妮絲已經突破瓶頸,晉陞到輝煌級,妮絲的運氣比我好,她連續突破兩個關卡,現在已經是輝煌騎士。我仍舊是准輝煌,還要經歷一次突破,莉娜、玫琳,你們應該也差不多到時候了,諾拉,我覺得你也可以試一試,一旦你們同時突破瓶頸,這邊就有六個輝煌騎士。如果我們同時在公眾場合出現,肯定會非常吸引目光。」

  「那是肯定的,但我懷疑這是不是有好處。」莉娜顯然有些反對。

  「擁有製造純血騎士的技術已經夠讓人眼紅,現在又出現大量製造輝煌騎士的技術,不知道其他國家會怎麼想?」嘉利似乎也有些反對。

  大家其實明白,翠絲麗打算用後面這個消息沖淡前面那個消息的影響力。

  兩者的震撼強度都差不多,全都是能大量製造高階騎士。

  輝煌騎士就是一道門檻。從輝煌到天階並沒有瓶頸,問題是這道門檻太難過了,大多數人都被堵在這裡。能跨過這道門檻的人,十有八九年紀已經大了,身體狀況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修煉的效率也迅速衰減,難以到達天階。利奇能夠快速製造輝煌騎士,只要在四十歲之前踏足輝煌境界,基本上肯定能晉陞天階。

  至於製造純血騎士就更恐怖了,等於製造出大量的聖級強者。

  這兩種技術,前者立竿見影,能夠迅速成型。後者雖然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但是終點更高。很難說哪種技術更誘惑人。

  唯一不同的是,公開前者的話,承受壓力的是105小隊所有成員,而後者的壓力全都落在利奇一個人身上。

  「我覺得可行,戰爭的方式已經變了,將來是高階騎士的天下。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都已經表明,他們打算順應潮流,所以只可能和我們合作,而不是殺人滅口。我們拋出一些東西讓別人看,反倒可以震懾那些居心叵測的傢伙,順便讓國內一些人看清現實。」玫琳難得地選擇翠絲麗的建議。

  她知道嘉利和莉娜考慮的是大局,相對而言她更在乎利奇的感受。

  這時只說過一句話的諾拉,突然朝闌蒂看了一眼,說道:「你們好像忘了一個關鍵。合修的效率一開始不是很高,是從蘭蒂突然間能轉化外界能量之後,才變得不可思議。」

  被諾拉一提醒,眾人才想起此事。

  「你可以把幾個小女朋友也拉進來,或許她們也會產生類似的變異。」莉娜似笑非笑地對利奇說道,她所說的小女朋友指的是艾米麗她們。

  利奇的三群女人裡,艾米麗和阿麗亞娜已經和解,兩邊有很多地方在進行合作,唯獨這邊和她們始終無法融合在一起。

  莉娜的玩笑不無藉這個機會彌合關係的用意。

  雖有幾分玩笑的味道,利奇權衡利弊之下,最後還是決定這樣做。

  幾天之後恰是月圓之日。

  還沒有入夜,女騎士們早早做好準備。

  這一次不只那些女騎士參加,利奇把艾米麗、金妮、索菲和英格瑞也帶來。

  其他人沒什麼可說的,只有金妮最為活躍,登上瞭望哨之後,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看看那邊。

  因為晚上要做愛,女人們後面的那個洞眼肯定也要用,所以晚餐不能吃,要不然必須等到完全消化之後才能開始,就得等到十點鐘之後了。

  天色剛黑下來,女人們開始脫衣服,轉眼間一屋子的人都變得赤條條的。

  金妮這個小妖精閒不住,她捏了捏莉娜的胸脯,又捏了捏了莉娜的屁股,然後笑道:「沒我的軟。」

  利奇的女人裡,騎士大多修煉過「金絲繭」,原本堅硬的肌肉變得異常綿軟,但不能和艾米麗、金妮她們比,那才是真正的軟如綿、柔若凝脂,一把捏上去,立刻五個手指印留在上面。

  莉娜是個不肯吃虧的女人,她朝著金妮的陰部摸了一把。

  金妮頓時跳起。她那裡腫得厲害,再加上以前被注射過稀釋之後的淫藥,所以摸了一下立刻有反應,感到又痛又癢。

  「好了,別鬧了。」妮絲拿著一罐油膏走來,看著金妮,一指地上的墊子:「趴金妮倒也聽話,立刻乖乖趴在墊子上。

  不只是她一個人趴下來,其他女人也趴了下來。

  妮絲用一根像狗尾草一樣的小毛刷,蘸著油膏將每個女人裡裡外外都塗抹一遍,然後把罐子和小毛刷交給翠絲麗。她從來不讓別人碰她,連利奇都不行,只有翠絲麗可以這麼做。

  女騎士們對於這套早已習慣,藥力漸漸發散,她們頂多身體微微有些發熱,皮膚的顏色變得深了起來,底下開始分泌出黏稠淫液,順著大腿往下流淌。

  艾米麗、金妮她們有些受不了,除了英格瑞以前嘗過這種滋味,而且是雙倍劑量的,所以還承受得住,其餘三個女孩全蜷縮著身體渾身顫抖,連趴都趴不住了。利奇早就準備好了,他的身形一晃,原本是一個人,突然間一分為二,緊接著又是身形一晃,兩個人變成四個人,之後又變成八個,十六個……

  瞭望哨上轉眼間擠滿人。和翠絲麗、妮絲突破瓶頸的時候一樣,這次也是兩個利奇伺候一個女人。

  所有女人只有翠絲麗和妮絲嘗過這種滋味,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嘗試。

  那幾個女騎士還好一些,艾米麗、金妮、索菲和英格瑞就感覺難以承受了。

  以前一個利奇就讓她們吃不消,必須幾個女人一起上,現在居然要一個人對付兩個利奇。

  「要死了……要死了……這一次絕對死定了……嗯……啊!」金妮神志恍惚地哀叫。

  和上次一樣,這一次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分辨得清哪個利奇是真的?

  但不同的是,此刻利奇的意識不在任何一個分身上,也不在本體上,而是游離於整個瞭望哨裡。

  這是他從師傅黛娜小姐那裡學來的能力,可以將意識和身體分離。要不然疊加起來的強烈快感肯定讓他支撐不住。

  此刻的感覺讓他難以形容,他好像變成一個旁觀者,下面的一切似乎和他根本沒有關係,又好像變成一個淫慾的精靈,正享受此刻極度淫亂的氣氛。

  突然,他感覺到一陣精神力的異常波動,像是平靜湖水中投下一顆石子,湖面上頓時蕩起——圈圈的漣漪。

  定睛看去,只見索菲渾身赤紅,身體一陣陣地發抖,她顯然已經達到高潮。

  索菲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青澀的小女孩,她現在二十歲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味道,不過她的承受能力仍舊像以前一樣差。

  高潮的刺激讓她的身體變得僵硬,她的眼睛往上翻著,嘴裡發出「呵呵」的輕響,一陣陣劇烈的精神波動在房間裡來迴盪漾。

  突然,原本紊亂的精神波動化為一個精神力漩渦,附近的月光被漩渦捲進去,然後聚攏成一束。

  那束月光轉眼間消失在索菲體內。

  原本插著索菲的兩個分身一陣抖動,身影頓時變淡幾分。

  當初和翠絲麗、妮絲合修時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身影的變淡是因為構成這兩個分身的鬥氣被強行吸走的緣故。

  上一次,利奇沒有發現其中奧秘,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這邊剛落,那邊又起,這一次達到高潮的是艾米麗。

  和索菲相比,艾米麗的承受能力稍微好一些,她的精神力強度也更好,所以引起的精神力震盪顯得更為劇烈。

  利奇等待著精神力漩堝的再次出現,直覺告訴他,這是連蘇珊都不知道的人類奧秘。

  人體擁有眾多未解開的奧秘,即便是太古時代,在這個領域的探索也只是剛剛開始。而且太古文明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對於精神力方面的奧秘研究得不是很深入。

  當代文明不是太古文明的傳承延續,鬥氣和念力全是太古時代不曾有的東西。

  精神力漩渦再次出現,在那一瞬間,利奇進入「時間凝滯」的狀態。

  在意識離體時使用「時間凝滯」,四周顯得格外清晰。

  讓利奇感到驚詫的一幕出現了,即便在「時間凝滯」作用之下,精神力漩渦的旋轉速度也快得驚人,在他看過的東西裡,好像只有光擁有類似的速度。

  月光被牽引過來,再次收成一束,這就是剛才看過的那一幕。

  然後那束月光被漩渦吞噬,吞噬的過程仍舊是瞬間完成,即便在「時間凝滯」的狀態下,利奇也沒有看清那束月光怎麼消失的?又去了哪裡?

  這時他想起來了,他讓艾米麗她們過來,為的是想要試試她們之中是否有人能像蘭蒂那樣,激發體內的騎士血脈,並且擁有將外界能量轉化為異種能量的能力?

  雖然意識已經脫離身體,利奇仍舊能感應到艾米麗體內的那兩縷鬥氣。鬥氣一開始集束成絲,但是很快就散開了。

  他有些不明白當初蘭蒂是怎麼成功的?

  他只記得當初完全是誤打誤撞,事先沒有想過會出現那種狀況。

  轉移到金妮的身上,利奇感應著金妮體內狀況。

  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金妮的體內已經有一絲鬥氣流轉起來,只不過這絲鬥氣一邊流轉,一邊散失,還達不到激活騎士血脈的要求。

  他正想著的時候,突然旁邊又是一陣精神波動。

  不過這次的精神波動和剛才金妮、艾米麗高潮時的精神波動完全兩樣。

  如果說剛才的精神波動如同石子扔進湖水所蕩起的漣漪,那麼這次就是拍岸的浪花,一浪接著一浪,力量很大,但卻分散。

  利奇轉眼看去,原來這一次是玫琳。

  說來也奇怪,自從生過孩子,玫琳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非常容易高潮。

  一看到這種情況,利奇的意識立刻往下一合,瞬間融入其中一個分身之中。

  這是他擁有的新能力。

  剛一合併,他感覺性器被緊緊吸住,四周肉壁又溫又軟,像是一隻小手在那裡輕輕按捏。

  玫琳的身體快速聳動著,那對妙乳急速地晃來晃去,她身上的肉也輕輕地波動著,樣子看起來異常淫靡,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妙。

  和當初翠絲麗、妮絲一樣,她的身上浮現光紋,她的光紋猶如葉脈,密密麻麻將身體完全包裹起來,還有無數光絲在身體四周浮動著,變換成各種各樣的形態。

  這一次月光並非被收攏成束,而是像被吸附過去,堆沙子似的一層接著一層堆了上去。

  一看到這種情景,利奇立刻知道,105小隊又要多一個輝煌級的成員。

  匆匆一個月過去了,105小隊又多了四個輝煌騎士,不只是莉娜、玫琳和諾拉突破兩重瓶頸,連翠絲麗也突破剩下的一重瓶頸。

  兩個星期之後,同盟各國的聯合會議即將召開。

  每年七月下旬都會召開這種會議,以往都是給同盟各國打氣,說些類似「勝利肯定屬於我們,困難即將過去」的話,但今年的情況完全不同。

  去年年底開始的西線反攻、今年年初西線和蒙斯托克兩路進擊,戰局已經完全扭轉。最重要的是聯盟已經分裂,西線各國的叛出對於聯盟是一個巨大打擊。

  所以這次的大會,商量的話題肯定是對聯盟發起全面反攻。

  更何況在過去一年裡,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斷冒出來,新的技術、新的戰術不斷湧現,大型飛翼、空中集群作戰、超遠距離打擊、仙女龍4型、未來的全新戰甲系統,還有最近剛傳出來的純血騎士計劃。

  各國高層被一連串新事物搞得暈頭轉向,與此同時又非常擔心自己的國家會跟不上潮流,被遠遠地甩在後面。

  所以,這次的聯合會議還沒有開始,各國已開始私下溝通,無數的連橫合縱已在進行,還有大量不為人知的交易。

  到得比較早的全是一些距離遠的國家,比如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他們以往是被無視的角色,但是這次,許多國家的特使早早過來打招呼了。

  有風光的自然也有失落的。以往總是最晚到的羅索托帝國,現在早早到了,但是羅索托的特使住的地方冷冷清清,甚至在公眾場合出現時,羅索托特使的身邊也不會有太多的人。

  離會議召開還有三天,蒙斯托克的使節團終於到達,這一次來了十幾個人,為了迎接他們,帕金頓聖國安排了九輛車。

  車隊還沒有到,迎接的儀仗隊已經排了出來。這一次和年初時利奇過來的那次不同,這一次是重大會議,所以迎接的儀式要法大得多。

  負責迎接的人也和上一次不同。各國特使也來了,這些人全都是老資格的外交家,他們的眼睛都毒得很。

  這些人站的位置也很講究,和蒙斯托克走得比較近的國家的人全都站在一起,他們離下車的地方比較近,像羅索托帝國的人就躲得遠遠的,他們不是來迎接蒙斯托克的使節團,而是來看風向的。

  三點鐘左右,安妮莉亞女皇和密斯拉公主帶著一群帕金頓重要人物走出來。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歎之聲。

  這就是第一個信號。

  「這個接待規格夠高,女皇都出來了。」

  「好像只有奧摩爾、卡佩奇和羅索托的使節團得到這種禮遇。看來傳聞是真的,蒙斯托克很快會繼卡佩奇之後,進入同盟決策圈。」

  「我實在看不出蒙斯托克哪裡有這種資格?反攻開始之前,他們只有七萬多人馬,這半年打下來,聽說他們又折損了一萬多人,那些騎士的實力又不怎麼樣。」

  「你那是老黃歷了,憑他們最近搞出來的那些東西,實力就不簡單,更別說那些傳聞。如果蒙斯托克人的手裡真的掌握製造純血騎士的技術,他們的潛力可不得了。」

  「你認為傳聞是不是真的?」

  「聽說那個人已經是輝煌騎士,二十歲的輝煌騎士,你以前聽說過嗎?而且他還練成了『光輪斬』和『金剛』。再看看他搞出來的那些東西,飛行技術、戰甲技術,一般騎士哪有如此多才多藝?他給我的感覺和聖皇、血色帝皇實在太像,所以說他是各種血脈的集合體,我絕對相信。」

  「問題是,不知道這種技術的成功率有多大?這種試驗需要花費的時間太長了,再說,從他的經歷來看,他原本應該被當做失敗品放棄的,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才因意外而覺醒。蒙斯托克不可能只搞出他一個實驗品,肯定還有大量的人造人,卻沒有聽說過第二個這麼厲害的。」

  「但你同樣沒辦法否認,不會再有第二個這種怪物出現。」

  「是啊,我也贊成這個觀點。這樣的人不需要太多,出一個就已經很可怕了。剛才不是有人提過,那位給人的感覺和聖皇、血色帝皇有幾分相似嗎?一個聖皇創造騎士時代,並且讓帕金頓千年繁盛,一個血色帝皇製造了血色旌旗的恐怖,開創人體試驗的先河。這種人一個就很可怕了,有兩個的話,連帕金頓都要發抖。」

  這群特使正說話的時候,遠處傳來長號的聲音,那是車隊即將到達的信號。

  所有的人都打起精神。過了片刻,車隊到了。

  蒙斯托克的使節團規模頗為龐大,所以車隊很長。

  第一輛車停下之後,從車上下來的是利奇本人。第二輛車下來的是嘉利、莉娜、翠絲麗和妮絲。第三輛車下來的是玫琳、諾拉、埃爾文和坎貝爾。第四輛車上下來的是卡隆……

  像排座位一樣,在正式場合任何一個舉動都包含無數涵義。

  看到一大群女人排在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這三位老輝煌級的人物前面,底下不少人心裡有些不以為然。

  很多人感覺利奇這樣做實在太過分了。

  利奇的好色非常有名,這是他身上最大的污點,甚至連最近傳聞他是人工製造出來的純血騎士,也比不上這個污點來的讓人詬病。但像現在這樣,確實有些明目張膽得過分了些。

  私底下很多人都在猜想,可能是這段日子一切都太順了,以至於利奇變得利令智昏。

  這時不知是誰輕呼一聲:「不可能啊一怎麼全都是輝煌騎士……那幾個女人也是輝煌騎士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輕呼,頓時引起一片騷動。

  各國特使有一半是普通人,但他們身邊不缺高階騎士,另外一半就像利奇一樣,本身是實力不差的騎士。剛才完全沒有注意,現在被人一提醒,自然一個個都發現其中奧妙。

  廣場上響起一片吸氣聲。

  六名輝煌騎士並不稀奇。

  以前的蒙斯托克只是二流墊底的國家,也擁有五名輝煌級的人物,像瓦雷丁這樣二流中上游的國家,更是有七位輝煌騎士和一位天階騎士。

  問題是這麼年輕的輝煌騎士,連帕金頓也不會有太多。

  再加上她們全都是傳聞之中赫赫有名的105小隊成員,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首先想到的是,蒙斯托克已經擁有大量製造輝煌騎士的技術。

  如同嘉利她們說的,各國特使緊接著想到,不久的將來這些輝煌騎士都會成為天階,甚至出現一、兩個聖級人物都不是毫無可能。

  和六個輝煌騎士比起來,六個天階騎士就有些可怕。除了帕金頓聖國,即便是頂級強國,天階騎士的數量也不會很多。

  「還有人懷疑蒙斯托克崛起嗎?」剛才在爭論的那群特使裡,有人輕聲笑了起來。

  原本喜歡唱反調貶低蒙斯托克的那幾個人,現在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擁有製造純血騎士的傳聞現在還不能肯定真假,而且就算是真的,想要再製造出一批純血騎士,至少要十幾年以後才能見效。

  但眼前蒙斯托克人顯露出已經擁有大量製造輝煌騎士的能力,意義完全不同。

  只要能夠大量製造輝煌騎士,哪怕蒙斯托克只剩下一萬人馬也照樣有資格擠進一流國家的行列。至於將來的發展更是讓人無法想像。

  「105小隊的人進階速度一向都是很快的,現在沒有進階的那幾個人有四個在前線,你們看著吧!再過一、兩年,剩下的幾個人肯定也能達到輝煌等級。」

  說這話的人對105小隊有點研究。

  而更有研究的人自然知道在105小隊外圍,利奇還有一支近衛隊,那是他非常寵愛的一幫女人。這些女人現在大多成了榮譽騎士,她們十有八九將會是下一批進階輝煌的人物。

  「那個女人有點奇怪,她給人的感覺與眾不同。」一位特使指著諾拉說道。

  他身邊的人自然有瞭解105小隊的,很快有人答道:「那個女人叫諾拉,她是一名偵察騎士。以前是世界上唯一榮譽級的偵察騎士,現在成了唯一輝煌級的偵察騎士。」

  「她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很像那些即將踏足天階的人。不會那麼厲害吧?剛成為輝煌騎士就立刻挑戰天階?也太瘋狂了。」能夠看透諾拉奧妙的肯定是一個騎士,而且是天階騎士。天階騎士一般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居然會發出如此震驚之詞,可見對他們的衝擊有多大。

  對於騎士來說,諾拉的異常最讓他們在意,但對大部分特使來說,蒙斯托克使節團的組成結構大有名堂。

  問題最大的就是翠絲麗。

  誰都知道翠絲麗是奧摩爾帝國的天才少女,以往這種場合她會選擇迴避,但是這次她卻是以蒙斯托克使節團的成員出現,很值得玩味。

  大家都在猜測翠絲麗的出現,是否代表奧摩爾帝國的意思,105小隊裡還有一個伍茲海德的後裔,所以蒙斯托克有可能和奧摩爾帝國秘密結盟。

  同樣,105小隊裡還有一名聖皇血裔,而蒙斯托克原本就親帕金頓,所以在大家看來,這兩個國家之間也可能有問題。

  至於卡佩奇就更不用說了。利奇是劍聖馬克斯的繼承人,這已是公認的一件事,而且利奇現在正準備施行的政策,還有他設計和建造的施泰因,都被人認為在學習卡佩奇的經驗。

  這一切讓人浮想聯翩,讓人聯想到一個新的同盟正在組建當中。

  此刻最感到鬱悶和恐懼的無疑是羅索托帝國的特使。因為他所屬的國家已經被踢出局了。

  利奇一直關注四周的人的反應。

  各國特使的反應讓他非常滿意,那正是他所需要的。

  和上次一樣,他被安排在捨圖爾宮,各國特使全都被安排在這裡。

  從對他的安排,各國特使同樣也看出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的份量。

  和上次不同,利奇一行被安排在五樓。

  頂樓屬於奧摩爾、卡佩奇和羅索托的使節團,雖然大家知道羅索托人在同盟內部已經沒有往日的權柄風光,但是他們的位置還在。

  蒙斯托克雖然在五樓,但全體使節團全都住進來,這和其他國家不同。其他國家只有特使和主要副手有資格住在這裡。

  這是只有奧摩爾、卡佩奇和羅索托能夠擁有的特權。由此可以看出蒙斯托克在同盟之中所處的地位。

  利奇住在東南側的那排房子裡。那裡相對僻靜,樓上住的是奧摩爾使節團,中間有一條獨立樓梯相連。顯然在安排房間時,帕金頓人煞費苦心。

  果然,利奇剛把行李放下來,樓上有人下來了。

  來的人是卡洛斯皇帝陛下和大叔。

  看到這兩位出現,利奇大吃一驚,因為兩國使節團成員裡沒有他們的名字,再說他原本以為大叔應該在前線盯著,防止弗蘭薩帝國狗急跳牆。

  「前線沒問題吧?」利奇問道。

  「放心,弗蘭薩人現在需要時間。他們正在施行一項計劃,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不敢做出任何挑釁的舉動。」大叔胸有成竹。

  對於這一點,利奇沒什麼可懷疑的。

  就像戰爭一開始時,同盟的局勢不妙,所以有很多人把寶押在聯盟的勝利上,向對方通風報信,現在風水輪流轉,聯盟經常有高官和這邊聯絡,他們主動提供許多情報。

  「尼古拉來了嗎?」利奇問道。

  「放心,你不會看到那個冤家對頭的。」大叔拍了拍利奇的肩膀。

  「看起來這次會議不太尋常啊?」利奇看到這兩位時,已經有了異樣感覺。

  聯合會議頂多就是討論接下來同盟的動向。利奇還聽說女皇陛下打算把年初被他打亂的會議重新接續下去,公開最新戰法、公開空中力量在戰爭中的運用效果,甚至公開那兩部新式靈甲的存在。

  這些對於同盟的其他國家來說確實是很重要的大事,但對奧摩爾和卡佩奇來說,不值得讓這兩位專門來一趟。

  利奇靈機一動,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你們打算動手了?」

  卡洛斯老頭和大叔都笑而不答,顯然默認了。

  「肯定是西斯羅或畢克拿這兩個國家中的一個已經打算投降。」利奇知道如果不是這個理由的話,這兩位絕對不敢冒險。

  「知道瞞不過你。畢克拿共和國和東線二十六個國家已經派出特使,表示願意無條件投降。」大叔的臉上滿是微笑。

  「這裡面不包括瓦雷丁。」卡洛斯老頭知道利奇最在意什麼,所以他特意加了這一句。,,「這件事最好保密。帕金頓的人馬正在秘密調動,物資也需要花時間籌措,所以正式簽署投降書可能要等到秋季,對弗蘭薩發起全面進攻更要等到冬季,甚至明年春天。」

  「沒想到這麼順利。」利奇感到有些意外。

  「這要多虧你們,蒙斯托克剛攻入瓦雷丁時沒有採用報復的做法,這讓聯盟的國家感覺比較放心。」大叔解釋其中原因。

  「糟糕!」利奇一拍大腿,他現在已經讓海格特籌備那些「安全區」,不知道會不會讓東線的國家退縮。

  「放心,我剛才說過,多虧了你們。」大叔知道利奇為何感到糟糕:「瓦雷丁人自己找不自在,這怨不得別人。再說,只有懷柔的手段,東線各國會產生僥倖心理,所以之前的半年裡他們始終在觀望,等到你採用『安全區』的做法之後,他們感覺如果時間繼續拖延下去,我們有可能會失去耐心,將來也會採用類似做法,所以他們才派出秘密特使。」

  利奇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有想到自己誤打誤撞,居然替同盟解決一個天大難題。

  「還有一件事也要找你。」大叔說出這次的來意。

  「別告訴我和純血騎士計劃有關,這段時間我最煩這個話題。」利奇很少在大叔面前表現得如此不客氣。

  「放心,我們對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不感興趣。」大叔當然要說兩句好聽的。

  事實上,三大帝國和卡佩奇早在幾年前已經恢復這種實驗,只不過沒有人真的在意這項實驗。因為利奇當初是被當成失敗品放棄的,顯然這項實驗離成功還遠得很。再加上這個實驗的週期實在長了一些,有了利奇這個例子,所有的實驗體至少要養到十五、六歲才能知道成功與否,顯然不怎麼實際。

  所以帕金頓和奧摩爾更在意利奇身上的血脈。反正這個傢伙對女人來者不拒,想得到他的血脈不是困難的事。

  「還記得年初時,安妮莉亞提過瓦雷丁和她做的那筆交易嗎?現在已經有點眉目了。」卡洛斯老頭說道。

  「是瓦雷丁人竊取的鐵血騎士技術?」利奇總算明白這兩位為什麼趕過來了。

  雖然在不久的未來,戰爭將會是高階騎士表演的舞台,但像鐵血騎士這樣的低階存在,仍然會有些許立足之地。至少他們可以用同歸於盡的戰法,對高階騎士構成威脅。

  【第三十九卷】第五章:剩餘價值

  聯合會議正在召開,利奇這位蒙斯托克的正職特使卻沒有參加會議,代替他的是嘉利。此刻他正在皇宮裡。

  翡翠宮外的草坪上,利奇坐在尼古拉四世以前坐的位置上,他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手裡的文件。

  同樣的文件卡洛斯老頭和大叔的手裡也有。

  這些文件是瓦雷丁人從弗蘭薩帝國那裡偷來的鐵血騎士秘密。

  「這些都已經測試過了嗎?」卡洛斯老頭一邊看,一邊問道。

  「技術是真的,也確實有用,不過偷來的畢竟是偷來的,比不上弗蘭薩帝國原版的爆裂鬥氣,更別說現在最新那批鐵血騎士所使用的功法了。」

  其實用不著女皇陛下解釋,包括利奇在內的三個人都已知道這一點。這份報告上有瓦雷丁帝國的研究人員對他們研發出來的辦法的評價。從前面的數據上也能看得出,瓦雷丁人製造出來的鐵血騎士確實比不上弗蘭薩人最初的鐵血騎士,不只是持續時間短,而且速度的增幅也沒有那麼驚人。

  弗蘭薩人的鐵血騎士一秒鐘能跑六十公尺,連續完成三十次擊刺。

  利奇雖然能一招之間發出數十個「真空光輪」,卻做不到一招之中斬出數十刀,能斬出十五、六刀已是極限。他身為輝煌騎士都做不到瞬間發出四十刀,可見鐵血騎士的速度有多麼變態。

  而一般的騎士就算修煉的武技以速度見長,擅長連擊,如迪蒂家祖傳的「細雨十連環」,修煉到極致也只能一招十擊,碰上鐵血騎士只有死路一條。鐵血騎士的速度已經突破人體極限。

  瓦雷丁製造出來的鐵血騎士完全是水貨,最成功的幾個,一秒鐘也只能跑四十公尺,能夠擊刺二十下左右。

  不過這份資料倒是為大家指出一條路。

  弗蘭薩人成功的關鍵是他們透過電擊的方法,讓電流在循環通道裡流轉。

  這有點像聖級強者們的鬥氣流轉方式。聖級強者突破瓶頸時,或是借外力,或是靠本身實力,鬥氣化為能量流。

  羅拉莉絲就是這樣,當初她突破瓶頸時,風雲突變、電閃雷鳴,她抵抗雷擊的同時,也將雷電引入體內,那時在旁邊看熱鬧的利奇因靠得太近被捲進去,最終因禍得福,體內鬥氣和雷電相融。

  鐵血騎士的奧秘顯然是靠外力模擬出這種狀況。

  所謂的爆裂鬥氣就是將鬥,氣和電流瞬間相融,電流讓鬥氣流轉的速度一下子提升到每秒數百公里,鬥氣強度也被增幅幾十倍。後者和利奇、蘭蒂轉化外界能量為異種生物能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條循環線路異常凶險,居然要穿過腎臟和心臟。

  如果只是鬥氣也就算了,一想到融入鬥氣之中的電流也會穿過這兩個重要器官,利奇感覺不寒而慄。

  「鬥氣循環的走向應該不會有差別,差距肯定在聚集鬥氣和養護鬥氣的環節。

  除此之外,這上面還提到鐵血騎士每天都需要進行調製,那兩個被俘虜的鐵血騎士顯然不知道這種調製到底有什麼用處。」大叔是第一個看完這些東西的人,他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

  利奇是行動派,他將體內鬥氣按照上面所寫的方法運轉,不過他不敢完全按著那條線路走,到了腎臟和心臟這兩個地方,他用「透」的方式將鬥氣打散,滲入兩個臟器之中,然後從另外一頭重新凝聚成束。

  所有走五臟六腑的功法都是用這種辦法。

  一圈流轉下來,他已經有了感覺。

  身上的肌肉全都劇烈地跳動起來,而且他的體溫正迅速升高,心頭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這東西畢竟有些危險,沒有搞清楚之前,還是別在自己身上嘗試為好。」

  大叔在旁邊勸告,別人感覺不出利奇的異常,他卻察覺到了。

  「沒事,我只是走一遍看看。」利奇散去了流轉的那絲鬥氣。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鬥氣循環一旦建立就沒有辦法再消除,但他卻可以。

  「你難道沒發現?鬥氣經過的路線,很多和人體中的一些腺體有關?騎士的功法,外練皮膚,內練筋骨,練到高深之處還會涉及五臟六腑、血液、骨髓,但對身上的腺體卻很少觸及,那東西太靈敏。」卡洛斯老頭在一旁搖頭。他是騎士,雖然實力不高,但奧摩爾皇室的收藏非常豐富,所以他的見識不在另外兩個人之下。

  「本來我不太在意這份東西,但是情報部門給了我一份報告,上面提到弗闌薩人現在正策劃一項非常瘋狂的計劃:他們打算把半數以上的兵團都改造成鐵血兵團,想用這種辦法和我們進行最後一搏。」安妮莉亞說出了她將卡洛斯和馬克斯從前線請到這裡來的原因。

  這是說給利奇聽的,那兩位在過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這種功法似乎是一種風屬性功法……怎麼普及?」利奇感覺有些奇怪,就算弗蘭薩人有這種魄力,想重新修煉一種功法,並且要達到可以運用的程度,恐怕不是短時間裡能做到的。

  另外三位朝他微微一笑。

  大叔低聲提醒一句:「你忘了自己搞出來的『神王功』?」

  利奇頓時恍然大悟。

  「神王功」有好幾種版本,最初的版本被散播得很廣,三大帝國和卡佩奇都得過,獨立軍也在用,海格特的手裡也有一套復本,後來前往德雷達瓦時,米哈伊恩也拿走一套。

  利奇實在有些記不清這套功法到底送過多少人。以聯盟的情報收集能力,能夠弄到最初版本的「神王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最初版本的「神王功」只有水、火、風這三系,也就是說,只要不是修煉土系功法的騎士都可以容易地轉修「神王功」。原來修煉的鬥氣轉修「神王功」之後,會被一分為三。

  一身鬥氣在短短幾個星期裡變成三成風屬性的鬥氣,雖然很虧,但比重新修煉一種風屬性的功法要有效率得多。

  至於剩下那部分修煉土系功法的騎士,十個裡有九個是重裝防禦者,他們的特徵就是速度慢、注重防禦力,駕馭重型戰甲,用兩面巨盾作為武器。想讓他們成為鐵血騎士簡直是笑話。

  「我們也製造鐵血騎士的話,最後結果將是兩邊的鮮血全都流乾。」大叔長歎一聲,他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女皇陛下問道。三個人裡面她雖是女的,反倒更顯得果決和剛毅。

  辦法當然有,現在新式靈甲已經測試完成,其他人的靈甲正在製造之中,一旦大量的新式靈甲被製造出來,數以百計駕馭靈甲的天階騎士出現在戰場上,再多的鐵血騎士也只不過是渣。

  不過這種戰術沒有經過驗證,就連新式靈甲都沒有在戰場上測試過,所以把賭注全都押在上面實在太過冒險。

  「這幾個月裡,比斯、瓦爾塔、馬蘇迪爾和索菲亞全都在為改良這種功法而絞盡腦汁。他們已經有了一點成果,但是不太理想,所以才請你們過來,有你們四個人幫忙,或許情況會好一些。」女皇朝大叔和利奇看了看。

  之前她說的那四個人,比斯、瓦爾塔、馬蘇迪爾全都是帕金頓老牌的聖級強者,索菲亞是新的聖級強者,而她所說的「再多四個人幫忙」,除了此刻在這裡的利奇和大叔,顯然還包括老伯和羅拉莉絲。

  能夠和這些聖級強者相提並論,利奇相當受寵若驚。

  聯合會議仍持續召開,但利奇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和大叔、老伯一起住在皇宮裡。

  這個地方最多的就是沒人住的宮殿。安妮莉亞為他們每人準備一座宮殿,這幾座宮殿全都臨近皇家圖書館,以往想要看一眼都難如登天的「力量之書」,現在任由他們隨意翻閱。

  此刻利奇手邊有大量資料,不只是各國匯總過來有關鐵血騎士的情報,也有帕金頓聖國的聖級強者半年來的研究成果。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總是比較容易有所收穫。

  瓦雷丁帝國就是因為有了那兩個鐵血騎士,所以他們才解開許多謎團,讓始終無所進展的人體潛能研究得到突破性的進步。

  同樣也因為有瓦雷丁人提供的資料,帕金頓的那三位聖級強者才能在短短半年裡對那些功法進行改進。如果在以往,肯定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

  和其他人比起來,利奇又有一些別人所沒有的優勢:「空靈之體」讓他可以隨意在自己身上進行任何實驗。

  而且他會的東西很雜,不只對功法方面有研究,還精通戰甲設計。弗蘭薩帝國的鐵血兵團不只是鐵血騎士那麼簡單,鐵血騎士所使用的戰甲也全是特製的,專門和功法相配合。

  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後有蘇珊這個強力外援。

  蘇珊雖然對功法之類的東西所知甚少,但她擁有太古時代人體研究的很多資料,當代文明對人體研究只局限在器官和人體組織結構的層面,太古時代研究的卻是基因。

  將用來和蘇珊聯絡的頭箍從頭頂上拿下來,利奇取過旁邊的人體結構圖,上面掛著許多紅色細線。

  這些細線猶如一棵大樹,從會陰開始沿脊柱而上,到腰際一分為三,其中兩路分別經過雙腎,在心臟聚合,然後散入渾身上下的眾多肌肉之中,另外一路仍舊沿著脊柱繼續上行,沿著頭顱中線,繞到前面松果體部位,之後散開連通大腦和眼、耳。

  比斯、瓦爾塔和索菲亞這三個人,每個人的方案都有所不同,但主路徑是不變的,有變化的只是一些分支。

  按照「人體元素說」中的觀點,心臟屬火,而且是火之源頭,所以爆裂鬥氣看起來是風屬性的鬥氣,實質上卻是風火雙屬性,風助火勢,火漲風威,相輔相成。這和「神王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將鬥氣在體內流轉幾圈,利奇立刻寧心內視。

  果然,僅僅只是幾圈,他就察覺身體出現損傷,而且傷的是腎臟和心臟。利奇連忙逆轉鬥氣,用勞勃?奧巴羅所寫的《隱修錄》拾遺篇的方法,對損傷部位進行修繕和滋養。

  前段日子他一直在研究《隱修錄》拾遺篇,研究鬥氣對人體的修補作用,原本是想試試,能不能讓鬥氣作用於普通人的身體。

  他從蘇珊那裡知道,太古時代後期,人類的平均壽命是一百五十歲。

  在當今世界只算自然死亡的話,聖級人物活得最久,平均壽命是一百二十歲。

  以老伯來說,他看起來只有五十幾歲,實際上年紀已經超過百歲。天階騎士的平均壽命是一百歲,輝煌騎士的平均壽命是九十五歲,普通騎士一般也能夠活到八、九十歲。

  而且騎士百病不生,衰老得也慢。

  他研究《隱修錄》拾遺篇就是想讓身邊如艾米麗和表姐這種不是騎士的女人,能夠活得長久一些。

  但此刻他卻在琢磨,如何把這些和鐵血騎士的功法融合在一起。

  想讓爆裂鬥氣不存在傷害是不實際的,唯一辦法只有將傷害減弱到最小。辦法顯然只有兩個,一個是讓身體盡可能強壯,盡可能承受這種傷害。另外一個就是事後補救,讓損傷慢慢恢復過來。

  顯然弗蘭薩人就是這麼做的。那批新的鐵血騎士一旦使用爆裂鬥氣之後,身體會不堪承受而變得如同活遷屍,不過他們和以前的鐵血騎士比起來要好得多,至少不會當場死亡,如果治療及時的話,有五成的可能會活下來。這些幸運者在休養一個月後就可以恢復行動能力,三個月之後能夠再次回到戰場上,半年之後所有隱患都會消失。

  「要是再抓兩個鐵血騎士來就好了。」利奇喃喃自語著。

  即便沒有鐵血騎士,能夠得到兩具鐵血騎士的屍體也是好的。可惜弗蘭薩人盯得太緊了,鐵血兵團的戰甲上全都有自爆裝置,到現在為止死在羅索托帝國土⑷地上的鐵血騎士至少有兩千人,但羅索托人卻沒有得過一具屍體。

  以前是因為不知道其中奧妙,所以得到屍體也沒用,現在情況不同,大方向不可能改變,所以只要檢查最關鍵的幾個點,就可以知道弗蘭薩人到底做了什麼樣的改進?

  沒有樣板就只能靠猜測。

  利奇正冥思苦想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門外有人。

  利奇看向窗外,窗外一輪殘月正斜掛在天空中。晚餐已經吃過了,他也沒有吃消夜的習慣,而且住進來的那天他已經說過,除了一天三餐,平時別來打擾他。

  他正感覺奇怪,門一下子開了。

  進來的是安妮莉亞女皇。

  她一進來就皺了皺眉頭,這間房間實在太亂,牆角旁邊放著兩個人體模型,四周牆壁上也掛著人體的內循環網絡圖,地上則亂七八糟地散落一地紙片,還有一些揉成一團的紙團。

  「別太累了,偶爾也應該放鬆一下。」安妮莉亞往利奇這邊走來,一邊走,她一邊輕輕解開腰際鈕扣。

  及地的蓬裙一下子褪落到地上,安妮莉亞身上只剩下一件緊身胸衣,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旁邊還住著兩個人,他們的耳朵很尖的。」利奇指了指隔壁。

  「放心,他們不在,一個有事情要辦,另外一個在圖書館裡。」安妮莉亞很清楚每一個人的動向,事實上就算被他們知道,她也不是很在意。

  這位女皇陛下笑吟吟地走到利奇身邊,替他把衣服脫下。她的手法很生疏,顯然很少做這種事,但手勢卻異常輕柔。

  利奇早已扔掉手裡的東西,他的雙手輕輕捧住安妮莉亞的臀部。

  這個已經生育過兩個孩子的女人,屁股大而圓潤,臀肉軟軟的,顯得異常滑膩,她的腹部並沒有因為生育而顯得臃腫。她兩腿之間早已黏糊糊一片。

  利奇還在欣賞安妮莉亞的風姿,這位女皇陛下卻已經忍不住了,她沒有往日的雍容,一把將利奇推倒在榻上,然後屁股微微抬起,對準那根碩大性器坐了下去。

  一坐到底之後,安妮莉亞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她的神情是那樣滿足。

  她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這根東西的滋味。

  身為這個世界上地位最高的人,還是一個女人,她有她的無奈。

  她不可能像105小隊的女騎士一樣毫不在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她,所以她和利奇只能偶爾在一起。

  安妮莉亞稍微抬了抬屁股,身體一起一伏開始聳動起來。

  因為有緊身胸衣的緣故,那根碩大的東西每次擠入進陰道深處,刺激感總是異常強烈。

  她喜歡這種感覺,喜歡這種強烈的刺激。

  身為一國之君的她不可能像其他女人那樣,任由利奇顛鸞倒鳳玩弄各種手段,更加不可能讓利奇玩「過分」的招數,所以她只有借用緊身胸衣這種小工具,達到加強刺激的目的。

  因為是安妮莉亞在控制節奏,所以做愛的時間很長,整整持續一個多小時。

  每一次她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就會停下來喘口氣,等到高潮的衝動過去之後,她才會繼續動起來。

  如果是以前,利奇肯定不會喜歡這種做愛方式,但現在他已經能夠品味其中的妙處,只是看安妮莉亞表演就很讓人賞心悅目了。

  當他琢磨著女皇陛下是不是打算玩一個晚上時,他看到安妮莉亞輕輕解開緊身胸衣的搭扣,那件胸衣頓時鬆了一下。

  緊接著安妮莉亞身體往下一沉,然後在利奇耳邊輕聲說道:「再進去一些,全都放進去。」

  那碩大性器早已插到陰道的最深處,再往裡面進去就要插入子宮了。

  利奇心中大喜,他輕吸一口氣,將性器縮小了些,然後猛地一頂。

  只聽到安妮莉亞的鼻腔裡發出一聲令人銷魂的輕吟。

  利奇的性器頂開狹小的子宮頸,整個插入子宮裡。

  雖然緊身胸衣已經鬆了一扣,但裡面仍舊非常擠,刺激感簡直無法形容。

  這時安妮莉亞身體顫抖著趴在他的身上,她的手伸到後面,按住利奇的一顆睪丸,輕輕一推。那東西頓時滑入緊窄溫熱的洞眼裡。

  利奇爽透了。

  另一顆睪丸也滑了進去。

  利奇更是爽得沒話說。

  突然,他感覺到有隻手在他的性器根部揉捏著。那絕對不是安妮莉亞的手。

  他對這隻手實在太熟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刺激感正衝擊著他的意識。

  根本來不及抵禦,強烈快感化為射精的慾望。

  利奇感覺老二不停地抽搐著,將一團團精液噴吐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無力地躺在榻上,眼角目光恰好看到羅拉莉絲正在淡去的身影。這邊剛完事,門就打開了。

  一隊宮廷女官走進來,利奇對於這套已經習以為常,再也沒有以前的羞怯。

  仍舊和以前一樣,這些女官先用熱水幫他和安妮莉亞擦拭身體,然後就是按摩。

  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看起來有三十幾歲的女官,一邊將藥油塗抹在女皇陛下的腰上,一邊不停地按摩著,讓藥力化散開來,這能讓受孕的機會大大增加。

  其他女官們的按摩手法同樣頗有奧妙,幫利奇消除疲勞的同時也充滿挑逗的味道。

  他原本已經漸漸軟下去的老二又變得硬直粗大起來。

  過了片刻,那個女官示意利奇翻過來,讓女皇陛下躺在地上。另外一個女官在女皇陛下腰和臀部的位置各塞了一個枕頭。

  利奇任憑她們擺佈,沒有絲毫抗拒的意思,他享受著女皇陛下的軟玉溫香。

  皇宮裡的生活非常美妙,這裡的享受都是一流的,特別是到了晚上,利奇幾乎天天躺在女皇陛下的身上睡覺。

  轉眼間聯合會議結束了,這場大會對於蒙斯托克來說收穫巨大,對於利奇來說也是一樣,至少沒有人討論純血騎士計劃,眾人的目光全都轉到突然冒出來的幾個輝煌騎士身上。

  和其他各國的使節團一樣,蒙斯托克的使節團也在會議結束後回國,只有利奇留下來。

  八月是夏季的最後一個月,也是最熱的一個月。對於天之城來說,八月也非常熱鬧,前半個月是聯合會議,後半個月,大會上做出的一些決議要開始施行,與此同時,在郊外的研究中心裡,新的項目已經開始。

  因為屬於兩個體系,所以研究中心專門劃了一塊區域出來,高大的鐵絲網將這裡單獨圍起,而且當中還設置一個隔離帶,可謂是絕密中的絕密。

  此刻同盟所有聖級強者全都聚集於此,在一個不大的會議室裡,會議桌上放著七份資料。

  不是聖級強者的人除了利奇,就只有安妮莉亞和卡洛斯。

  利奇看著旁邊的三個陌生人,這三位的名字對於他來說如雷貫耳,但是他們三個人極少在人們面前出現,因為他們代表著帕金頓聖國的終極武力。

  想要創造出一種功法往往需要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但是這次不一樣,因為這次是在其他功法的基礎上改進,偏偏主要循環線路早已確定下來,能夠修改的餘地非常有限。

  這就像房子的結構已經造好,大致的樣子不會改變,能夠發揮的餘地只是一些裝飾和點綴。而這些裝飾和點綴看的是每一個設計師對建築的理解,體現出的風格也截然不同。

  此刻主持會議的是女皇陛下,她的手裡拿著一份測試報告。

  「總共七套方案,馬蘇迪爾雖然參與這個項目,也提出一些建議,但是他本人沒有另外弄出一套方案。」

  利奇看了一眼斜對面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騎士,這個人虎背熊腰,給人的感覺是「敦實」,他就是剛剛被提到的馬蘇迪爾,人稱「鐵甲鋼龍」,是四王之中「龍王」家族的成員。

  「龍王」是所有重裝防禦者的始祖,「龍王」一脈雖然不是純粹的重裝防禦者,但他們走的是厚重沉穩一路,和鐵血騎士的風格完全背道而馳,所以他沒有另外設計——套東西出來,情有可原。

  安妮莉亞繼續說道:「這七套方案裡,三套是早已實驗過的。一號和三號功法非常相似,測試下來的結果也差不多,最接近原版的爆裂鬥氣,比瓦雷丁人弄出來的版本要強悍一些,都是追求瞬間的爆發力,對人體的傷害也很大,負責測試的人員有四個人當場死亡,三個人變成植物人,恐怕再也醒不過來。」

  雖然只說編號,利奇卻能猜到,一號應該是「霹靂劍聖」比斯,三號則是索菲亞,這兩個人全都出身於「雷帝」一脈,走的路子自然也一樣。

  「二號和六號功法比較特別,可以說是另闢蹊徑,都是捨棄一部分能力。二號捨棄的是移動速度,專門注重於上半身的那些肌肉,所以出招速度很快。六號功法捨棄靈活性,只管幾塊主要肌肉,所以前進和後退的速度極快,突刺和劈砍的速度也很驚人。兩種功法對人體的傷害都是中等,測試人員兩人死亡,兩人嚴重內傷。

  「四號功法完全放棄力量,專注於速度,所以速度方面接近於原版爆裂鬥氣,對人體的傷害也比較小,十個測試人員沒有一個死亡,只是身體不同程度受損。

  「五號功法是七種功法裡綜合指標最高的,它的理念也與眾不同,追求的不是持續的高速度,而是啟動、停止和改變動作那一瞬間的速度,對人體的傷害也很小,無人死亡,身體的受損程度也比較輕。

  「七號功法……這已經不是一套功法,完全是一套全新的操縱系統。戰甲的動作不再有手腳直接掌控,而是通過一套特殊的類神經系統做出相應動作。因為涉及到戰甲,所以我們沒辦法進行全面測試,只能測試這套功法對人體的傷害。

  在所有七套方案裡,這套方案的傷害顯然最小,無人死亡,身體受損的程度也最輕,而且傷害的同時也在修復,預計一個星期就可以完全恢復。」

  安妮莉亞大致將情況說了一遍。

  雖然全都是編號,利奇卻能猜到哪套功法是誰研究出來的。二號肯定是瓦爾塔這位「戰王」後裔的傑作,「戰王」一脈講究的是堂堂正正的正面推進,遇到亂戰也喜歡穩紮穩打,對身法並不是很講究。

  六號是老伯弄出來的方案,他的風格是直進直出、決勝於一擊,一擊不中立刻撤身後退。

  四號只可能是羅拉莉絲搞的東西,「影王」一脈走詭異輕靈的路線,殺人講究的是速度和精準,對於力量沒有太大要求。

  五號則是大叔的方案,他的實力最強,對武技的理解也遠遠超過其他人。

  「這只是裸試,電流強度只加到三分之一左右。」卡洛斯在一旁說道,他是看著測試進行的。

  「從測試記錄上來看,五號方案表現最佳,七號方案潛力最大,但是前者訓練的難度很高,後者是否可行還有待證明。一號和三號直接能用,二號可能會被放棄,因為鐵血騎士最大的優勢就是移動速度。」安妮莉亞直接把瓦爾塔的方案否決了。

  她沒提羅拉莉絲和老伯的方案,因為她和卡洛斯都感覺這兩種方案最可行。

  鐵血騎士其實不需要追求攻擊力,現在有能量鋒刃,只要能夠衝到五公尺之內,能量鋒刃一開,什麼威力都有了。再說,鐵血騎士採用最多的就是同歸於盡的戰法,自爆威力都是一樣的。顯然羅拉莉絲認清這一點。

  老伯的方案則比較實用,戰場上原本沒有太多騰挪的餘地,直來直去是最經常採用的打法,鐵血騎士如果要和對手游鬥的話,離完蛋已經不遠了。

  「這七種方案全都有各自的特色,我覺得可以取其中一部分融合在一起。」

  大叔首先說道。

  「也不一定只弄出一種,我覺得都很有用,可以取長補短研發出幾種不同的功法。」索菲亞顯然也同意大叔的觀點。

  其實說穿了,就是在羅拉莉絲和老伯的方案進行改進,大叔弄的那套東西稍微改一改、簡化一下,肯定可以組合進去。除此之外,大家看中的還有利奇從《隱修錄》拾遺篇裡悟出來的那套修復身體損傷的方法。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須趕回前線。」大叔搶著說道。此刻前線一個聖級強者都沒有,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我也一起去吧。」馬蘇迪爾也主動請纓。他這樣做顯然是為了頂替老伯,在這件事上他一點都幫不上忙,還不如把能幫得上忙的人解放出來。

  「我也打算去前線。」索菲亞同樣也很清楚。她和「霹靂劍聖」比斯一脈相承,想法是一樣的,有比斯在這裡就用不著她,她去前線或許更有用些。

  再說前線也確實空虛,以往有劍聖馬克斯師徒,這兩個人的實力比其他聖級一74強者厲害不少,聯手的話相當於四個聖級強者,如果只讓馬蘇迪爾過去,威懾力顯然有所欠缺。

  「如果能將『金絲繭』公開的話,以金絲繭為底,再運用爆裂鬥氣,或許身體能夠承受。」卡洛斯老頭有些猶豫。

  「一旦公開『金絲繭』,就等於公開完全版的『神王功』……」女皇冷著臉提醒道。

  「我只是說說罷了,不必當真。」老頭退縮了。最初版本的「神王功」的洩密,已經給同盟帶來極大麻煩,所以和「神王功」有關的一切都成為禁忌。

  「如果我們也打算大規模製造鐵血騎士就要加緊部署,晚了就沒有意義了。」

  霹靂劍聖比斯顯得異常凝重。他的心裡非常糾結。

  像這種功法最好只掌握在自己國家的手裡,但這樣一來又意味著很多底層的騎士從此失去進階的希望,這是殺雞取卵的做法。

  不只是他,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都有同樣感覺。奧摩爾和卡佩奇的情況與帕金頓差不多,蒙斯托克雖然沒有這個問題,但利奇已經決定走尖端武力路線,再說蒙斯托克現在只剩下幾萬騎士,他根本捨不得拿出來,讓他們修煉這種玩命的功法。

  「不管了,用那些信得過的國家軍隊,就當成給他們獎賞。」卡洛斯老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所說的信得過的國家,顯然就是指附庸國。

  安妮莉亞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樣最合適。鐵血騎士再強也只能在低階騎士中稱霸,將低階騎士變成鐵血騎士只是搾取低階騎士的最後一點價值,遠遠比不上已經設計好的尖端武力路線。她和她的國家沒必要捨本求末。

  讓附庸國得到這種技術,既可以拉攏他們,又可以增強他們的實力。

  如果開戰之初,那些附庸國已擁有類似技術,哪裡還會打得這樣艱苦?

  利奇不打算發表任何意見,反正這件事和他無關。帕金頓和奧摩爾都是老牌大國,手底下的附庸國一大堆,湊個一百萬人沒什麼難度。

  同盟可以這麼做,聯盟就不敢了。弗蘭薩帝國就算不在乎這最後的殺招,願意把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公開,他們也得想想是否還有國家鐵了心跟著他們走?

  現在聯盟離心離德,很難說今天的盟友明天會不會成為敵人。這樣算來,弗蘭薩帝國能夠拿得出的也就幾十萬鐵血騎士。

  「看來,必須大規模製造一批新式靈甲了。」安妮莉亞輕歎一聲。

  雖然嘴裡歎氣,她的心裡異常輕鬆。年初時她好不容易定下基調,但帕金頓高層仍舊有人持不同觀點,覺得應該留一張底牌,對於這種觀點,她頂得挺辛苦。

  現在好了,用不著她再多囉嗦,弗蘭薩人打算最後瘋狂一把,這邊只能跟著一起瘋狂,將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交給附庸國之後,帕金頓聖國如果沒有新的殺手鑭,將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眾人的目光看向利奇,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主持這件事。

  「沒問題,反正我也有很多事要做,年初時提出的那個新項目,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動手呢。而且這次我又有了一些想法。」利奇隨口答應下來。

  他的話讓周圍的人感覺想要吐血。

  「又有新的想法?你不要這麼能幹好嗎?」索菲亞用手捂著額頭,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和其他人無關,我只是想增強我自身的實力。」利奇不想引起誤會,他再弄出什麼劃時代的革新,有些人真的會受不了。

  聽到這話,眾人稍微放鬆了些。

  個人實力再強也沒人會在意,頂多就是送一頂「劍聖」的頭銜給他。大家害怕的是利奇動不動搞出一些新名堂,一下子把某些維持幾個世紀之久的規則完全打破。

  「說來聽聽。」大叔對於利奇個人實力的增長最感興趣。

  「我從你的方案裡想到一些東西。我能夠做到『時間凝滯』,但身體反應總是跟不上意識反應,爆裂鬥氣在這方面倒是很有用,可以拉近身體反應和意識反應之間的距離。」利奇稍微解釋一下。

  眾人一聽就明白了。

  這確實只對利奇一個人有用,因為只有他能運用「時間凝滯」,但本身實力卻沒有達到能夠駕馭這種能力的境界。這就像一個小孩拿著一把大斧,要不拿不起來,要不就是傷到自己。

  利奇用不著靠爆裂鬥氣提升速度,靈甲的速度夠快,鐵血騎士的速度與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需要的只是運用爆裂鬥氣時,身體反應方面的提升。

  那七種方案之中,大叔的方案恰恰非常適合他。大叔的方案只是在做出動作、停止動作和動作變換的時候,需要用到爆裂鬥氣,對身體的傷害極小,持續時間也短。

  「你倒是可以試試,不過這樣只能做到短距離的瞬間挪移。你練成了『光輪斬』,這招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讓人透不過氣的連續攻擊,練成這門神技的人應該進攻進攻再進攻,根本沒必要躲閃。」老伯搖頭歎道:「就算是守,練成『光輪斬』的人也是以攻為守,用連綿不絕的刀網抵擋對手進攻。」

  「『光輪斬』最適合的是持久作戰和混戰,爆裂鬥氣更適合於激烈程度極高,時間卻很短的戰鬥。而且那種速度就算人體能承受,戰甲也無法承受。」那位「霹靂劍聖」也在一旁提醒。

  「我看過很多典籍上都提到,用刀的最高境界是以意運刀。雖然我還做不到,甚至無法理解什麼是以意運刀,但是我可以用機械或其他方式發刀,靠意念來控制發刀的力度,以及刀的走向。」利奇說道。

  他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妮絲修煉的「無空劍」進階輝煌之後,突然有了極大變化,「無空劍」發出去之後就像有了生命一樣,想打哪裡就打哪裡,而且「無空劍」四周籠罩著一層能量場,有點像微型的「界」,所擁有的特性是「穿透」。

  他、莉娜、翠絲麗和玫琳都曾經試過,其他人的「域」根本擋不住「無空劍」的穿透,只有利奇的「界」能夠抵擋住這種驚人的穿透力。

  更厲害的是,配合電磁發射技術,妮絲一出手,「無空劍」瞬息即至,如臂使指,攻擊距離又遠,讓人防不勝防。

  原本105小隊的成員裡,妮絲的戰力排名在翠絲麗、莉娜之後,比黛娜稍勝半籌,但現在連翠絲麗對上她都輸多贏少。

  「以意控刀?」老伯看了看大叔。

  大叔只得聳了聳肩膀。說實話他沒有想過這招,自然談不上有什麼看法。

  「我倒是很期待看到你的成功。」「霹靂劍聖」比斯頗為豪氣地說道。

  他這樣說就意味著他把利奇看成是一個對手了。

  自古以來,他所屬的「雷帝」一脈和大叔這一脈就是天生的對頭。當初他和大叔決鬥過十幾次,每次都是他稍遜一籌,這是他最感到遺憾的一件事。

  老伯因為《刀經》而突破瓶頸,那部《刀經》同樣對大叔有不小的影響大叔更上一層樓,這位「霹靂劍聖」知道自己再也無望追上老對手。

  本來這兩脈的恩怨應該由索菲亞和利奇繼承,不過這兩個人的關係在那裡明擺著。

  所以這位霹靂劍聖只能換一種辦法:和大叔一脈較量。他要先看看利奇讓出什麼東西,然後再想辦法破解利奇的招數。

  有這位起頭,在場其他人多少有些期待起來。

  他們也想看看利奇又會製造出什麼樣的奇跡?

  【第三十九卷完】
2014-9-25 17: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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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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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四十卷

  出版日:2011-03-18

  內容簡介:

  五年前大戰開始了序幕,如今終於到了要拉下帷幕的時刻,攻陷瓦雷丁的最後一戰開戰在即,為了科爾薩克這名天階騎士的存在,嘉利、莉娜、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等所有蒙斯托克的輝煌騎士全都聚集於此,然而利奇所在意的是安德森將採取的動向……

  同盟勝利在即,奧摩爾卻得到羅索托蠢蠢欲動甚至與弗蘭薩帝國有所往來的情報,這會為即將結束的大戰帶來何種變量?

  【第四十卷】第一章:總攻即將開始

  進入十月,北方漸漸變得蕭瑟。但在瓦雷丁的土地上,一眼望去仍是鬱鬱蔥蔥,絲毫沒有秋季的感覺;只有金燦燦一片的農田,讓人想起此刻是收穫的季節。

  一群戴著纏頭包巾的人正在農田里賣力收割,他們是按照協議從德雷達瓦過來的第一批農民。

  突然一架飛翼從天空中飛過,嗡嗡聲吸引底下人的注意,大家都抬起頭來看著天空。

  自從去年年底大型飛翼出現在戰場上之後,現在頭頂上時不時會響起這種嗡嗡的聲音。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瓦雷丁的天空上更有各種大型飛翼來去頻繁。

  這些大型飛翼全是最近半年製造的。

  因為用不著再繼續保密,大型飛翼的製造已經完全開放。從帕金頓到奧摩爾,從城市到鄉村,到處都可以看到為大型飛翼製造配件的工廠。

  負責駕駛飛翼的人也不再精挑細選,而是直接從騎士學院里拉一批十二歲到十五歲的少年,稍微訓練就讓他們登上飛翼,等於平白替同盟增加上百萬生力軍。

  空中的一架飛翼裡,利奇正俯視著大地。他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六月,現在已經四個月過去了,這四個月和之前的半年完全不能相比,戰事進展得異常順利。

  前線打得這樣順是因為瓦雷丁人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們沒有資源再繼續打下去。

  不管是從前線的戰報,還是從情報部門轉來的消息,都已證明這一點。

  關鍵是六月時,畢克拿共和國和東線大部分國家已經向同盟秘密投降,從那時開始,瓦雷丁帝國一切外援都被切斷。

  弗蘭薩帝國曾經派人專門調查此事,但被畢克拿共和國擋了回去。畢克拿共和國的理由非常充足:他們認為瓦雷丁必敗無疑,此刻就算給予瓦雷丁再多援助最終也會落到蒙斯托克人手裡。

  這是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一個讓人根本無法質疑的藉口。

  這個藉口掐斷瓦雷丁帝國的最後一線生機。

  對於利奇來說,此刻的瓦雷丁像是一顆掛在樹上的果實,已經到了可以採摘的時候。

  來前線的並非只有他一個人,不過這架飛翼上只有他和羅拉莉絲,原因是飛翼上放著兩部靈甲。

  其中一部正是羅拉莉絲當初試駕過的那部靈甲。

  和之前有些不同的是,它原本銀光閃閃的外殼現在變成玻璃般的東西,整部戰甲看起來晶瑩剔透,像是用玻璃磨出來的,又像是用冰塊切割而成。

  光線在無數的平面間折射和反射,一眼看去,暗的地方如同萬丈深淵,亮的地方則像是夜空中的星光。

  當初那部靈甲至少還看得出輪廓,別人也知道那是什麼。但眼前這部已經連輪廓都分不清,看起來是一塊形狀奇特的大水晶。

  另外一部則完全兩樣,通體金光閃閃,第一眼就給人沉穩厚重的感覺。

  這部靈甲通體圓潤光滑,最外面一層顯然是某種軟性材料,就像皮膚一般將整部靈甲緊緊包裹住,看不到一絲縫隙;鏡化拋光的表面可以映照人臉。

  在這部靈甲的背後緊貼著一面圓形巨盾。這面巨盾微微內凹,恰好讓靈甲的背部嵌入;在巨盾外圍還有一圈金色圓環,那是一片環形刀輪,寬僅一寸,薄而鋒利。

  這部靈甲,初看很容易和「明王」混淆,就連天之城的戰甲製造大師們一開始也以為是「明王」的升級版本。

  實際上,它和「明王」完全沒有關係。

  「明王」是重型戰甲,設計時追求的是防禦力,所配備的巨盾重達一噸,是扎扎實實的一整塊鋼板。眼前這部靈甲的巨盾只是裝個樣子,由兩面厚度僅只半厘米的鋼板嵌套而成。

  為了這兩部靈甲,從天之城出發到這裡的一路上,這架飛翌二直沒有停過,而且擔任駕駛的是利奇和羅拉莉絲本人。除了他們再也沒有第三個人。

  此刻利奇盯著方向指示儀,旁邊的羅拉莉絲則不停朝窗外張望,兩個人在找降落的地方。

  好半天,羅拉莉絲突然叫了起來:「我看到了,在右側兩點鐘方向。」

  利奇抬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方向指示儀。這東西製造得有些粗陋,誤差有時會達到十幾公里,遠遠比不上太古時代中後期出現的全球定位系統。不過比起靠太陽、時鐘和羅盤確定位置的極度落後的方法,這已先進、方便許多。

  將飛翼掉轉方向,利奇朝著那邊飛去。

  飛不太遠,他果然看到密林深處有一條狹小縫隙,不知情的人肯定會以為那是一個自然存在的峽谷,不會想到那是人工開闢的跑道。

  利奇再次掉轉方向,將機頭筆直對準跑道的一端。

  這條跑道寬度只有二十公尺,剛好比「鵜鶘」的翼展要稍微長一些,可以讓這架飛翼降落下來。這非常考驗駕駛者的技術,「鵜鶘」的速度雖然在所有飛翼中屬於最慢的一種,卻也有近三百公里的時速。在這種速度要分毫不差地降落到一條與之等寬的跑道上,相當於騎著快馬將一把刀插入刀鞘之中。

  連羅拉莉絲都沒把握做到這一點,但利奇卻有這個能力,因為他有一部專門為駕駛飛行器而製造的智腦。在他的眼裡,飛翼正飛行在一條狹長軌跡之中;只要不偏離這條軌跡,速度保持在旁邊顯示的數值上,降落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幾分鐘後,飛翼穩穩地落到地上。

  從旁邊的樹林裡立刻冒出一群人,為首的是維多利亞。這群人全都是原獨立兵團的成員中,屬於最能信賴的一群人。

  飛翼還沒有停穩,六個人就跑了過來。她們用一個掛鉤勾住飛翼前端,把它扯到跑道盡頭。另外幾個人飛身爬上大樹,將一張狹長的偽裝網掛在樹頂上。

  僅僅片刻工夫,這條林中跑道就從世人的眼裡消了。此刻就算有另外一架飛翼從頭頂上飛過也不會發現任何破綻。

  「其他人都已經到了。」維多利亞走過來說道。

  她所說的其他人指的是嘉利、莉娜、翠絲麗、妮絲、玫琳、諾拉,除此之外還有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

  蒙斯托克所有的輝煌騎士此刻都聚集在這裡,因為接下來即將進攻的目標是瓦雷丁帝國首都卡斯莫利納。那裡同樣也聚集著瓦雷丁帝國大部分的輝煌騎士。

  唯有輝煌騎士能夠抗衡輝煌騎士,不然的話,有再多人馬也未必殺得進去。

  一旦攻破卡斯莫利納,意味著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持續整整六年的戰爭徹底結束。

  這是最後的總攻,對於蒙斷托克每一個騎士來說,都是魂牽夢縈的時刻。

  前線指揮部設在一個小鎮上。和瓦雷丁所有的小鎮一樣,除了鎮公所,其他地方都是清一色的小竹樓。

  那座鎮公所已被夷平,誰都不敢肯定裡面有些什麼。

  以前在其他小鎮曾經出過事,瓦雷丁軍隊撤退時把一個爆炸裝置放在鎮公所的地窖裡,而且把爆炸時間設在晚上八點。

  晚上八點正是開會的時候,各部隊指揮官要對一天的戰事進行總結,炸彈突然爆炸了。那場爆炸讓海格特損失兩個大隊長和五個中隊長,可以說是開戰以來最大的一次損失。

  所以自從那次事件後,每佔領一座城市之後,指揮部再也不會設在這種公共建築物裡。

  那些小竹樓就安全許多,瓦雷丁人不可能知道哪座小竹樓會被用上,他們也個可能在每一幢小竹樓裡安裝爆炸裝置。

  在鎮中心廣場上,一個巨大的鐵質基座放在那裡,基座上連著一根粗大繩索,頂部繫著一個偵察氣球。這東西現在是常備裝置。此刻卡斯莫利納四周全都被蒙斯托克的軍隊包圍,這種氣球到處漂浮著。

  同樣,卡斯莫利納的上空也有偵察氣球,這邊的一舉一動也在對方的偵察氣球關注之下。

  小鎮位於卡斯莫利納東北的一座小山上。瓦雷丁多雨,一到雨季,低窪的地方會變成一片水鄉澤國,所以把村鎮設在這種小山上變成常見的選擇。

  利奇降落時維多利亞已經聯絡過,所以他和羅拉莉絲剛到山腳下,海格特已經派人來迎接了。

  這座小山約一百公尺高,上山走的是一條用木頭和碎石鋪成的台階,不過對利奇這樣的騎士,沿著台階拾級而上顯然太費事。山勢又不陡,所以他們直接踩著山壁而上,片刻間到了山頂。

  在半山腰就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小竹樓,山頂上是一片平地,大約有數百畝方圓,密密麻麻的竹樓看起來有五、六百幢之多,已經算得上是二等的小鎮。

  指揮部就在北面一排竹樓裡。

  利奇在底下看到了一雙雙赤腳,沿著樓梯還放著一排靴子。

  瓦雷丁人的竹樓連地板都是用竹片拼成,赤腳踩在地板上感覺異常陰涼,夏天時最舒服不過。但現在已經進入秋季,雖然瓦雷丁的秋天不太冷,卻也不至於這種模樣。

  不過既然大家都這樣,利奇沒必要顯得太過特殊。他把靴子脫下,不過他就算脫掉靴子也不是赤腳;他的身上總是穿著戰鬥服,戰鬥服是連身的。

  他身後的羅拉莉絲也學著做了,她和利奇一樣都是戰鬥服不離身。

  嘉利她們早就到了;她們從裴內斯出發,距離比較近,乘坐的是「雲雁」,速度比「鵜鶘」快一些。

  一看到利奇進來,嘉利朝利奇點了點頭。海格特則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腳說道:「沒辦法,這個鬼地方實在太潮濕了,現在我的部隊裡,十個人至少有四個人生了戰壕足。」

  「你們還算好的呢!」阿羅多在一旁顯得異常淒苦。

  蒙斯托克雖然沒瓦雷丁這麼潮濕,畢竟也靠海,水氣比較充沛。德雷達瓦是世界上最乾旱的地方之一,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戰壕足」是什麼病,所以患病比例更高,幾乎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病情也更嚴重。

  「你們辛苦了,等到這一仗打完,你們就可以回家休息。」利奇說道。

  「怎麼?這麼快就要攆我們走?」阿羅多板著臉問。他當然知道利奇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他擔心蒙斯托克人有這種想法,所以接著這個機會試探一下。

  「你這個傢伙。」利奇一瞪眼:「剛才訴苦的是你自己啊!我不是怕你們水上不服嗎?之前是皮膚病,現在是戰壕足,接下來不知道還會生什麼病?」

  「接下來恐怕是痢疾,已經有病例出現了。」海格特在一旁說道,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古怪。

  利奇嚇了一跳。痢疾不是普通疾病,很有可能會傳染。

  「我沒得到這方面的報告……對了,戰壕足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利奇皺起眉頭,他感覺情報系統不太完善。

  「他們不好意思報告上來,據說是吃海鮮吃多了。」海格特哈哈笑了起來,其他人也是面帶微笑,只有阿羅多和那幾個德雷達瓦軍官滿臉慚愧。

  說來說去還是德雷達瓦太窮,從那裡過來的人全都沒有見過世面,也沒有過這麼好的日子,一進入瓦雷丁南部就像到了天堂:吃的是新鮮瓜果和河魚海鮮,喝的是美酒佳釀和鮮搾果汁。

  別的也就算了,海鮮吃多了,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就有些不適應。很多人開始拉肚子,隨隊軍醫以為是痢疾爆發,報到前線指揮部,把海格特嚇了一跳;等到查明原因之後,大家全都哭笑不得,之後成了一個善意的笑話。

  「瓦雷丁的海鮮確實不錯,當初我在這裡也沒少吃。等到把卡斯莫利納打下來之後,我請大家好好吃上一頓。」利奇說道。

  他完全能理解這些德雷達瓦人,當初他在瓦雷丁時也沒好到哪裡去。

  像海格特、嘉利這種生下來就是騎士,又是生在蒙斯托克這樣有錢的國家,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東西;哪怕是三姐妹那樣屬於騎士中最底層的人物,都不會在意吃喝。

  德雷達瓦是窮地方,土地貧瘠,幾乎沒什麼特產,別說吃好東西,能夠吃飽就已經不錯。利奇出身於社會底層,以前的生活也不寬裕。

  他之所以和阿羅多、哈桑這些德雷達瓦人談得來,對阿羅多時不時的揩油也不在乎,只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總是能幫就幫,一部分原因就是同病相憐。

  現在的德雷達瓦人和當初剛成為騎士的他是何其相似。

  那時他不管得到什麼東西都是好的,他會立刻拿回家給老爸老媽,或者給艾米麗她們。即便到現在這個習慣都沒改,只不過現在能讓他看在眼裡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只有經歷過貧窮的人,才知道雪中送炭的可貴。

  正因為如此,105小隊的女人裡,他最親近的永遠是黛娜、莉娜和玫琳,她們三個在他困難時給他太多的幫助。

  將心比心,利奇相信他現在怎麼對阿羅多,將來阿羅多也會怎麼對他。

  而他和阿羅多兩個人在未來幾十年裡,肯定會對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產生巨大影響。他和阿羅多將會成為忠實的盟友,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同樣也會成為忠實的盟友。

  這在米哈伊恩相卡洛斯的身上已經得到證實。

  海格特這時想起利奇飛了一整天。連忙問道:「你累不累?我已經讓人替你準備好營房了。」

  利奇當然累,但此刻他必須強撐著,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馬馬虎虎吧!我還打算到處轉一圈看看情況呢。」

  「有什麼好看的?就那麼一座孤城。現在卡斯莫利納周圍兩百公里範圍之內的地方全都控制在我們手裡。再說,瓦雷丁除了城裡的那點人馬,南邊只有一萬五千人馬,他們保護幾座港口都還來不及。」阿羅多這段日子下來,對於這片土地已經越來越瞭解。

  利奇並不打算解釋。卡斯莫利納有些地方能夠毀壞,有些地方卻必須保留下來。別看瓦雷丁只是一個二流小國,這個國家所擁有的秘密,甚至比聯盟東部為首的畢克拿共和國要多。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瓦雷丁帝國的背景非常複雜,雖然屬於東線國家,但因為是帝制國家,瓦雷丁和弗蘭薩走得非常近,可以說是弗蘭薩帝國在東線的小跟班。隱然間弗蘭薩人有借助瓦雷丁牽制畢克拿共和國的味道。

  瓦雷丁侵入蒙斯托克,拉開這場世界規模戰爭的序幕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弗蘭薩人想用小跟班測試同盟的反應;驗證新武器和新戰術反倒沒有這個目的來得重要。

  最終同盟的反應讓弗蘭薩人非常滿意:對手顯然還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不過瓦雷丁人在戰場上的表現卻讓弗蘭薩人非常不滿,除了前期有些可圈可點之處,中期和後期越打越難看。時間拖了整整兩年,讓同盟有了兩年的準備時間,最可惡的就是洩露「魔方」的秘密!同盟迅速發明龍式戰甲與之抗衡,還搶先發明飛行技術和「明王」這樣強悍的戰甲。

  蒙斯托克雖敗猶榮,瓦雷丁帝國贏得卻有些窩囊。所以戰後瓦雷丁這個小弟就被弗蘭薩帝國這個大哥捨棄。畢克拿共和國原本就忌恨這顆釘子,趁著瓦雷丁失寵自然拚命打壓,這也是三年來瓦雷丁損失如此慘重的原因。

  儘管後來失寵,但在充當小弟的那段時間,瓦雷丁人得過不少援助,也掌握弗蘭薩帝國的很多秘密。

  利奇來這裡之前就得到安妮莉亞的囑咐,要他小心留意一些部門;別的地方可以打爛,但這些地方必須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

  想要靠近卡斯莫利納進行偵查顯然是不可能的。

  此刻兩邊都嚴陣以待,別說一個活人,就算是一隻鳥要飛進去也沒有那麼容易。

  好在想看清卡斯莫利納城裡的情況,根本用不著冒險跑進城裡;那些漂浮在數千公尺之上的氣球,可以將城裡情況盡收眼底。

  這就是選擇十月進攻卡斯莫利納的原因。現在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天空中萬里無雲,偵察氣球想升多高就可以升多高。

  已經過了三年多,偵察氣球早巳不是原來的樣子,底下的升降梯已經取消,就算升到最高的高度也只有三千公尺左右。普通人爬三千公尺的高度確實是一件非常累的事,但對騎士來說卻沒什麼困難,下來則順著四根傾斜的鋼索往下滑,速度很快。

  此刻的偵察氣球變成長條形,樣子看起來像是一根雪茄,兩頭是巨大的槳葉;這東西如果要移動,再也用不著靠車輛牽引,直接可以用槳葉推進,速度甚至比車輛更快。

  偵察氣球底下的觀察哨也變成狹長型,可以坐十幾個人;望遠鏡只有一部,那是一部放大倍率達到兩百倍的望遠鏡,鏡頭大如鍋蓋,長有五尺多,只能固定在吊艙底下,靠前端的一塊反射鏡捕捉目標。觀察鏡很多,幾乎每個座位前面都有一個觀察鏡。

  利奇不是一個人上來的,其他人閒著沒事也一起上來。像莉娜、妮絲這樣閒不住的傢伙,各搶了一部觀察鏡朝卡斯莫利納眺望;嘉利也看了兩眼就不感興趣了,她的身份是總指揮而不是偵察騎士,看到底下人來人往卻看不出其中的名堂。三個老頭也是一樣,只隨意掃了一眼,自顧自地站在窗口眺望遠方。在這群人裡只有利奇和諾拉能從中看出點東西。

  「瓦雷丁人不打算要他們的首都。」利奇輕歎一聲。

  這座城市外表看起來很平靜,防禦工事也不是很多,甚至比不上當初他們防守格拉斯洛伐爾時的佈置。

  但這種平靜不是真正的平靜,內藏濃重殺機。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利奇可以確信,那裡每一座房子都被佈置工事。

  這種深藏不露的工事才更加可怕,因為它的意圖不是防禦,而是為了殺戮、為工讓進攻者盡可能得付出代價。瓦雷丁人為此付出的代價則是整座城市的徹底毀滅。

  「這沒什麼可奇怪的,瓦雷丁是一個帝制國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整個國家都是屬於皇帝一個人的。當一個皇朝即將滅亡時,皇帝們想到的不是避免無謂的犧牲,而是讓更多人為其殉葬。」埃爾文無奈地歎氣。

  他說的不是真心話。他其實可以理解霍華德二世的想法,這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是騎士準則之一。瓦雷丁帝國皇室擁有騎士的血脈,做出這種選擇是必然的結果。

  當初赫肖投降瓦雷丁,他和博斯羅瓦默認此事其實有悖於騎士的原則,他們的選擇更接近於普通人。

  博斯羅瓦做最後一搏,用自己的死給那場戰爭畫上句點,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心裡充滿迷惘:他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埃爾文更知道,博斯羅瓦感到迷惘的不只這件事,他對之前很多選擇感到迷惘,更對自己未來的道路感覺迷惘,所以博斯羅瓦決定死。

  老人的感歎只有同樣身為老人的坎貝爾和卡隆能夠聽出來,其他人包括莉娜在內都感覺埃爾文的話有些虛偽,那種話應該出現在政治教科書裡。

  看到自己鬧了個沒趣,埃爾文有些尷尬。如果是一年前他會認為這些小輩不懂得尊重長輩,但現在他連這種念頭都沒有了。騎士的世界講究的是實力,這些小輩的實力一個個都高過他,這一點想不承認都做不到。

  在聯合會議召開之前,他曾和莉娜她們交了一次手。第一個下場的是妮絲,在埃爾文原本的認知中,妮絲還是那個不肯努力的怪癖女孩,有著絕佳身世和極好的天賦,卻整天想偷懶走捷徑,實力差到極點。

  這不只是他的想法,甚至連獨立軍裡有很多人也是這麼看待妮絲;知道她厲害的只有105小隊裡的人。

  因為這個失誤,埃爾文倒了大楣,在妮絲手底下連十招都沒有走過就敗了下來。

  他不信邪,又挑戰玫琳。

  玫琳的實力連在105小隊裡很難劃定,因為她擅長的是守。當初大家還沒有成為王牌騎士時,遇到強敵都是讓她頂在前面,有時甚至讓她直接拉住一個高手。還是普通騎士時,她曾一次又一次直接面對高一、兩級的強敵。

  玫琳和埃爾文的那場對決又是另外一種風格。

  整整一刻鐘全是埃爾文在攻,玫琳始終在守,結果是埃爾文始終沒能讓玫琳退俊一步,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連吃兩個大虧,對於剩下幾個人,埃爾文沒有再發起挑戰。利奇的實力他很清楚,挑戰只是自取其辱。莉娜的名頭擺在那裡,再加上他很清楚博斯羅瓦這一脈的強悍,聖皇血裔可不是假的;翠絲麗更別說了,天才少女的名頭如雷貫耳,修練的又是「天地絕」這種神技。他已經見識過妮絲的「無空劍」、利奇的「光輪斬」;「無空劍」在絕學中排名前三,「光輪斬」在神技裡排名第九位,而「天地絕」則是排名第三的神技。他連前兩個都打不過,這個更不用說了。

  剩下的只有諾拉。埃爾文再不要臉也不至於向一個偵察騎士發起挑戰。

  所以他很鬱悶,而且一直鬱悶到現在。

  埃爾文走了,另外兩個人老頭也下去了,這裡一群鶯鶯燕燕讓他們感覺很不自在。

  看到這三個人離開,翠絲麗走到利奇身邊,她用手指捅了捅利奇的腰眼,輕聲問道:「還記得嗎?當初在卡斯莫利納,也是在偵察氣球裡……」

  翠絲麗欲言又止,那段經歷有些說不出口。

  利奇心頭一蕩,他剛才正盯著下面那個熟悉的地方——那個收藏無數美女的俱樂部、那個對於他和翠絲麗永遠都記憶猶新的所在。

  兩個人對視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坐在一起。翠絲麗跨坐在上面,利奇那碩大的東西深深沒入翠絲麗的身體裡。

  「可惜這裡太嚴實了,要是像以前那樣全都是玻璃,你肯定會更滿意。」利奇輕聲調笑。他知道翠絲麗在卡斯莫利納時,因為那段經歷,以至於產生一種暴露狂的怪癖;做愛時被別人看到會讓她產生莫名快感,越是陌生、看的人越多,快感就會越強烈。

  「姦夫淫婦!」莉娜在一旁輕聲罵道。不過她其實是眼紅,但讓她這麼來,她又有些抗拒!她私下和利奇什麼都可以做,但大庭廣眾之下,她就不敢了。

  「別酸溜溜的,你沒那個膽子。」翠絲麗回了一句,彷彿示威一般,她輕輕抬起臀部扭擺了幾下,然後慢慢坐下,動作異常撩人。

  「我沒你那麼瘋。」莉娜不層地說道。她不會中激將法,與此同時她多少有些自得。

  以前對翠絲麗瞭解不多,又因為總是被翠絲麗壓著一頭,所以她的心裡頗為苦悶;翠絲麗在她眼裡總是高高在上,彷若天之驕子……

  但這幾年相處下來,她終於知道翠絲麗的真面目。

  這個從小被人高高捧著的天才少女同樣也有她的苦悶。她不敢稍有停頓,必須不停地進步,也因為這個原因,她沒有朋友。十三、四歲時,別人開始初戀了,但她卻沒有可以挑選的對象,只能和有些懵懂的妮絲假鳳虛凰。從那時開始,她的性格其實已經扭曲了。

  莉娜看著利奇那根東西在翠絲麗的底下出出進進,看著翠絲麗異常滿足的神情。她很清楚這才是翠絲麗一直想要的。她這一生只可能為追求更高境界而活著,所以她不可能接受真正的情感;像利奇這樣可以讓她擁有性上面的滿足,又可以幫她迅速提升實力的男人,絕對是她唯一的選擇。

  當初她進入105小隊固然是卡洛斯的命令,但何嘗不是她本人的意願?

  和她比起來,自己在得到性愛的同時,至少還得到了一絲情感。

  莉娜同樣也感覺到滿足,她終於有一個地方勝過翠絲麗。

  利奇並沒有注意翠絲麗和莉娜的暗中較勁,此刻他正享受翠絲麗的美妙和瘋狂。顯然這個地方引發翠絲麗的激情,她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大,腰肢迅速地扭動、屁股猛烈地擺動;臀部抬起落下之間,充滿一種以往所沒有的放蕩。

  受到翠絲麗的感染,妮絲也漸漸靠了過來。

  利奇一把將妮絲攬在懷裡,三兩下將這個女人全都扒光。

  對於這個女人他向來不客氣,因為當初這個女人對他也沒有客氣過;從他進入小隊的那一天,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看。

  自從地位翻轉過來之後,他對105小隊的其他成員大多是愛中帶著幾分敬意,因為她們當初都幫過他;只有妮絲,他完全當成一隻寵物,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利奇的兩根手指毫不客氣地闖入妮絲身體底下那兩個洞眼裡。對於這個小女人來說,進去的不是兩根手指,因為那兩根手指插入進去的同時,利奇發動了「真實幻象」。妮絲只感覺自己被一前一後兩個利奇夾著,兩根可惡的東西在她的花徑和肛門中毫不留情地抽插。

  她想反抗,但是這時旁邊突然伸過一雙手將她輕輕摟住,然後靈活的舌頭伸進她的嘴裡,那是翠絲麗。

  妮絲滿肚怨憤頓時消失,她也忘記利奇的存在。和以往一樣,她把利奇當成翠絲麗的化身。

  她甚至和翠絲麗約好了,她要生一個孩子,雖然借的是利奇的種,卻是她和翠絲麗兩個人的孩子。

  順著繩索往下滑,凜冽的狂風讓三個老頭說不出話。

  快要滑到地面時,他們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不約而同抬起頭朝上面張望。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只是繩索有規則地晃動著。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會以為那是風的力量,但這三位是什麼人物?他們完全可以從那微微的晃動中,猜測到上面發生了什麼。

  三個人除了搖頭苦笑,再也沒有其他表示。

  落到地上之後,埃爾文輕輕揮了揮手,對在旁邊站崗的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有我們在這裡呢,上面那幾個一時半刻恐怕下不來。」

  旁邊的軍官被弄糊塗了。他不敢擅離職守,只能向海格特報告。

  海格特、黛娜和阿羅多還在指揮室裡,三個人裡第一個有反應的是黛娜,只看她撇了撇嘴,滿臉不自然。

  海格特恍然大悟,他頗為玩味地從窗口伸出腦袋,朝上面看了看。

  可惜什麼都沒看到。

  等到他縮回腦袋就看到阿羅多也跑到窗口往上張望,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對於利奇那點德行,他們幾個都心照不宣。

  「人最好不要十全十美,如果沒有一點小毛病,恐怕就要出大問題。所以有點毛病也是好事。」卡隆自言自語地解釋。

  他自己都感覺這話有些難以自圓其說,但旁邊兩個老頭居然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埃爾文想到的是博斯羅瓦。博斯羅瓦就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但最終博斯羅瓦感到迷惘,想法和現實發生衝突,他只能以死亡做為最後的解脫。

  坎貝爾則想到他的老夥伴布魯姆。布魯姆不像博斯羅瓦那樣追求完美,他認為世間萬事萬物不會順人心意,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無奈。但他有自己的執著,他執著於他認為對的事,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兩個老頭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看上面。

  那個少年近一年來的所作所為全都落在他們的眼裡。

  對於利奇的才華他們無話可說,施泰因現在已經有了一個雛形,看過的人全都感歎這是一個奇嘖。

  兩個老頭也親眼看過,更看過那些模型。他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裴內斯原本不可動搖的地位,在不久的未來將徹底不存,連帶也感覺到以前的共和國將會徹底成為過去。

  對於利奇的所作所為,他們有些難以形容。說他一心為公,這個傢伙明目張瞻地替自己的女人謀福利;別說和博斯羅瓦、布魯姆比,連埃爾文都比他好得多,至少埃爾文顧念的是同一個圈子的人。

  再加上利奇趁著人們離開施泰因、前往裴內斯的機會,搶先把房子全都推倒,把原來土地全都搶佔下來,這種做法也讓人頗為不齒。

  但是他們又不能說利奇的做法有什麼錯誤。他玩的手段全都合法,整個過程也沒有濫用自己的權力;他幫自己女人置辦的產業也沒有損公肥私,完全是憑藉自己的才華。

  說利奇只顧自己、格局不夠,偏偏這個傢伙早已對未來做好規劃。不管是第二共和國的建立,還是政治結構上的徹底改變,或者是對前共和國的完全否定,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博斯羅瓦和布魯姆沒有這個膽量,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想到利奇的作為,兩個老頭益發感覺矛盾。

  「戰爭結束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埃爾文問道。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和另外兩個人好好聊聊。

  「我打算重組青年軍,那是布魯姆和我畢生的寄托,我們一直都覺得蒙斯托克需要一種精神。」坎貝爾的心底仍舊有著屬於他的驕傲。雖然此刻他創辦的青年軍完全被獨立軍比下去,但獨立軍的核心根本是利奇的大後宮;那幫女人對某某精神、某某主義之類的東西全都興趣缺缺,利奇本人在這方面從來沒有任何想法。

  坎貝爾一直覺得一個國家不能沒有精神寄托。指望利奇做這件事是不可能的,這個傢伙連騎士精神都欠缺。腦子裡除了才華,只有和性愛有關的內容。

  坎貝爾敢這麼說也是因為他知道海格特有同樣想法;不只是海格特,還有一批原來的青年軍成員,都感覺到現在的蒙斯托克缺少些什麼。

  「我沒什麼想法,我只要管好學院就足夠了,學院的事都多得管不過來呢。」卡隆樂呵呵地說道。

  他沒辦法不樂。本來他以為自己的位置最差,遠沒有其他人風光,但將近一年下來,他卻發現騎士學院院長的位置相當不錯。

  今日不同往時,現在騎士學院要資金有資金、要功法有功法、要戰甲有戰甲,而且全都是一流的。再加上因為利奇的緣故,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都派來最好的教官,他現在風光無限,而且沒有任何煩惱。

  不過表面上卡隆仍舊要抱怨幾句。

  「我現在頭痛啊!那些從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來的教官,水準沒的說,但是他們有各自的一套訓練方法,我根本不知道採納哪一方才好?難道把學員分成三批?另外還有一件事讓我頭痛,最近那小子又搞出來一套模擬裝置,據說這是第二代模擬系統,我的人連第一代都還沒有摸熟呢。」

  「這真是幸福的煩惱,我還巴望著能有這樣的煩惱呢。」埃爾文笑罵,他的心裡有些酸溜溜的。

  原本他以為自己這邊全是世家傳承,底蘊厚重,隨便拿出一些高級功法肯定可以吸引很多人投奔。沒想到騎士學院直接公開二十四種高級功法!更讓人羨慕的是,騎士學院還收藏一部《力量之書》的復本。

  感到心裡發酸的不只是埃爾文,坎貝爾的感受也差不多。

  他比埃爾文好一些,透過海格特,他多少能得到一些東西,但畢竟不能和卡隆比。利奇對師傅的老爸、又是不公開的岳父大人夠慷慨,不只是騎士學院要什麼給什麼,還趁著召開聯合會議的機會,憑他的關係讓卡隆進入帕金頓皇家圖書館,讓他閱讀《力量之書》的原本。

  卡隆在准輝煌境界已經卡了將近十年,始終差一口氣沒有辦法突破,沒想到這一次從《力量之書》裡得到他需要的東西,從天之城回來之後只用了半個月,他就突破瓶頸成為真正的輝煌騎士,而且實力一躍超過埃爾文。

  這對埃爾文是一個打擊。但對他打擊更大的則是他現在成了蒙斯托克唯一的准輝煌騎士。

  在一年前准輝煌或許是一種榮耀,但現在卻顯得那樣刺眼。

  【第四十卷】第二章:總攻開始

  幾天的偵察讓利奇對卡斯莫利納的情況有了一些瞭解。這座城市已被瓦雷丁人佈置成了一個修羅場,可謂步步殺機。最令人頭痛的是,這些佈置全都設在一幢幢民宅裡,從外表根本猜不出裡面有些什麼。他根本不指望情報部門的幫助。

  在那座城裡,同盟的情報人員至少有五、六十個,但此刻沒有一個人能把情報送出來。

  「這一仗不好打啊!恐怕要死不少人。」埃爾文老頭背著手,一邊繞著卡斯莫利納的模型轉著,一邊哀聲歎氣。

  「把進攻時間推遲半個月,我讓後方把剛製造出來的炸彈全都運過來,先把這座城市摧毀。」利奇發狠了。雖然他對這座城市有點好感,這裡讓他留下不錯的回憶,但關係到自己人的傷亡,他也顧不得太多。

  轟炸對於騎士和戰甲來說不會帶來太大損傷,卻可以把房子全都炸掉,這樣至少可以知道瓦雷丁人在裡面搞什麼。

  「果然是有錢,有錢人的打仗方法,我們這些窮地方出來的人實在學不會啊。」阿羅多歎息著,旁邊的哈桑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這是跟帕金頓人學的吧?」海格特笑嘻嘻地看著利奇。利奇笑而不答。他當然不可能告訴別人,這根本不是學自當今任何一個國家,而是從太古時代那些記錄影像裡得到的經驗。太古時代在大規模進攻之前會先把目標摧毀一遍,或是用轟炸方式,或是用遠程火炮進行覆蓋性炮擊。

  這一次他不擔心會讓戰爭模式回到太古時代的樣子,畢竟現在只是特例。瓦雷丁人打算用烏龜戰法,對付烏龜戰法的最好辦法,就是用強大火力將烏龜殼直接摧毀。

  「現在負責指揮的是誰?安德森還是科爾薩克?」嘉利在旁問道。不同指揮官有著不同的指揮風格,安德森擅長的是機動作戰,攻城時要當心他突然發起反擊,和他交手就要穩紮穩打,部隊銜接的地方不能有任何縫隙。科爾薩克則是老牌的指揮官,耐力足,最擅長打硬仗;如果指揮官是他最好的辦法就是集中兵力猛攻一點。

  眾人的目光看向海格特,海格特則看著利奇身後。在利奇身後站著的除了擔任保鏢的羅拉莉絲,還有從北方趕過來的米莉亞。米莉亞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多少有些怯場,好半天之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根據我們剛得到的消息,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公眾場合出現的安德森根本是個冒牌貨,真正的安德森早已不知去向。除此之外,他的未婚妻、前入侵軍總指揮官凱德內的女兒也很久沒人看到,所以我們懷疑安德森根本不在卡斯莫利納。」「你們肯定有所猜測吧?」嘉利繼續問道。

  「是的,六月中旬,瓦雷丁的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突然降級成為輔助艦隊,所有大型船隻全都並入第一艦隊,而且幾個月來第一艦隊始終在海上……所以我們懷疑,安德森就在第一艦隊。」米莉亞將分析結果說了出來。眾人轉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瓦雷丁地圖。那犬牙交錯般的海岸線讓每一個人都感覺異常頭痛。「還有什麼和這有關的情報?」利奇問道。他不喜歡這種擠牙膏一樣的感覺。看到利奇說話,米莉亞反倒鎮定下來。她管情報部門也快一年,收穫總是有的;再說,敵方和同盟的情況一樣,眼看瓦雷丁已經沒有幾天日子,那些骨頭比較軟的高官顯貴開始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此刻他們可以拿出來的只有已經不多的情報。

  和第一艦隊直接有關的情報不是很多,但第一艦隊有幾萬之眾,每天的消耗就是一大筆開支,更別說第一艦隊所需的大量物資,從這上面可以分析出很多東西。

  米莉亞沒打算就事論事,她要趁這個機會顯示自己的能力。「據我們手頭掌握的情報來看,瓦雷丁人早在三年前就開始在南方海域修建永久性的基地,還將一些原本沒有價值的島礁改造成隱密的補給點,用來儲存食物和維修物資。除此之外,他們還下了很大的力氣,逐個勘察稍微大些的島嶼,將能提供淡水的島嶼全都標記出來。可能那個時候他們已在為失敗做準備。」

  「三年前?」利奇有些難以置信。那時聯盟正處於最輝煌的時期,西線推進神速,東線也是連戰皆捷,中線百萬大軍正圍攻卡佩奇。,有些難以想像瓦雷丁人在如此大好的局勢之下,居然意識到危機的存在。一陣訝異之後,他又似乎明白了什麼。或許瓦雷丁人的準備不是為蒙斯托克的反攻而進行,那時的瓦雷丁已經被弗蘭薩帝國這個老大哥拋棄,在畢克拿麾下熬日子,他們的騎士正被當成炮灰使用。一想到這些,利奇暗自慶幸。他不相信瓦雷丁人沒有產生過異心、沒有向同盟高層表達過投誠的意願。

  三年前正是同盟最困難的時候,瓦雷丁人如果投靠過來,同盟十有八九會接納,那樣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間的恩怨將如何了結就很難說。

  顯然瓦雷丁人錯過這唯一的機會。在那之後,卡佩奇戰役以同盟的勝利告終,獨立軍的作用凸顯出來,再加上槳葉推進技術和流水線製造技術的先後出現,他的價值、蒙斯托克的價值顯露無遺。與此同時,西線突襲計畫也在制訂之中,瓦雷丁人就算在那時提出投誠意願,想必也會被拒絕,再往後更沒可能了。很多事情往往差了這麼一點。這時阿羅多在一旁問道:「你們的海軍實力怎麼樣?」阿羅多朝著利奇詢問。

  利奇被問得一愣,五年時間他對蒙斯托克的騎士力量有了一些瞭解,對其他方面卻所知甚少。

  連海格特也無奈地聳了聳肩。

  在這方面稍微有些瞭解的只有埃爾文。老頭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才說:「以前海軍是獨立的,並不受統帥部管轄,而是另外設立一個海軍部。負責管理海軍的全是普通軍官,高層裡沒有一個騎士,平時管的只是護航和海上巡邏之類的事;打仗時海軍部才會向我們這邊借調騎士過去。所以這一塊的事我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我們大概有十幾艘大型戰艦,排水量大多在兩、三千噸之間;中型戰艦稍微多一些,不過遠不能和瓦雷丁相比。快船的數量倒是挺多,主要用於護航和巡邏。」

  「赫肖投降時,艦隊也一起投降了。」米莉亞補充。利奇撓了撓頭,他轉頭看向牆上的地圖。毀滅之戰的後期,那些絕望的國家將小行星推過來。

  這些小行星撞擊的全是當時最發達的國家,撞擊點的位置也在這些國家最繁榮的經濟帶上。這些經濟帶全在海邊,集中在北緯三十度至六十度之間。這些地方同時也是大洋板塊和陸地板塊的交界處,是最脆弱的部位。

  結果板塊發生大規模碰撞,最大的那塊大陸朝中間擠壓,原本分開的地方被擠壓在一起。西半球本來有兩塊大陸,但因為當時最強大的一個國家在那裡,所以成了重災區;數百顆小行星砸在那裡,結果兩塊大陸都消失了。

  百萬年的時間還不足以消除板塊碰撞造成的地形變化,正因如此,當今世界大陸的邊緣被一圈高山圍攏,這就是板塊碰撞擠壓造成的。

  因為這圈山脈的存在,想要建造港口沒那麼容易;就算建造港口,交通運輪也不方便。

  建造港口是為了貪圖海運的方便,但要先翻山越嶺把東西運到港口,除了吃飽沒事可幹的人,一般人肯定不會這麼做。所以當今世界所有港口幾乎是大江大河的河口。

  相對而言,北方雨水稀少,河流也少得多,入海口往往不多,到了冬季還會被冰封。

  像瓦雷丁這種南方國家就不同了。這裡的河流多、入海口多,港口自然也多。港口多就意味著船多,保持一支稍微強一些的艦隊,顯然非常有必要。

  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利奇大致能猜到,瓦雷丁(原圖為蒙斯托克,可能是筆誤)的海上力量肯定比蒙斯托克全盛時期要強一些,蒙斯托克的海軍全都投降之後就更用不著說了。

  如果現在重新招募水手、重新建造戰艦,想形成戰鬥力要等到許多年之後。更讓他感到煩惱的是,這一次他沒地方借兵。

  他熟悉的那些國家,包括帕金頓這種頂級大國,在這方面似乎也不怎麼樣。至於奧摩爾和卡佩奇就更不用考慮,那兩個不比德雷達瓦好多少,都是內陸國家。突然間,利奇跳出一個念頭。這也不錯。

  他原本就不怎麼想和安德森為敵。他一直覺得安德森是一個真正的騎士,一個執著於騎士精神的傻子。

  利奇前前後後看過很多人,其中比安德森實力強的人多如牛毛,但比安德森更像是騎士、更執著於騎士那套東西的人,卻不見一個。

  就連大叔和老伯在這方面都無法與之相比。大叔和老伯與其說是騎士,還不如說是武者來得更貼切一些。

  除了這個想法之外,他還有一點私心。

  讓瓦雷丁留下一點殘根或許不錯。一個國家必須有外部威脅;如果沒有外部威脅,內鬥就要開始了。

  當利奇眺望著城裡時,城裡也有兩個人看著城外。他們看的正是利奇所在的那座小山頭方向。兩邊都有偵察氣球,對方有什麼部署全都盡收眼底,像指揮部這種重要目標,根本不可能隱藏住。

  科爾薩克始終一言不發,他旁邊站著的霍華德二世同樣也保持沉默。這位皇帝陛下已經不再像當初頹唐,他似乎想通了,或許是因為兩個孩子已經送到安全的地方,他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華德二世突然冒出一句話:「我突然想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蒙斯托克如果能像當初的弗蘭薩帝國一樣成為頂級國家就好了。」科爾薩克有些奇怪地看著皇帝陛下,他不知道陛下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雖然不至於詛咒蒙斯托克人,卻也不會希望蒙斯托克進入頂級國家之列。難道陛下的腦子壞掉了?

  霍華德二世知道科爾薩克在想些什麼,他輕笑著解釋:「將來蒙斯托克就算變得再強,他們也不會忘記有過一個叫瓦雷丁的國家,他們曾經遭到這個國家的侵入、曾經被這個國家佔領。」

  這位皇帝陛下越笑越開心,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科爾薩克一開始猜想皇帝可能因為受不了壓力,所以精神失常,不過仔細琢磨,他又覺得皇帝的話不無道理。

  既然不能成為成功者,那麼讓成功者牢牢記住自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們至少努力過了,這場戰爭也是我們打響的,將來的歷史書裡肯定會有我們的名字。」科爾薩克用自己的方式詮釋陛下剛才的那番話。「你總是這樣無趣。」霍華德二世恢復以往膚淺輕狂的模樣。科爾薩克終於放下心,他知道皇帝已從憂鬱中走了出來。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表面輕狂的胖子是瓦雷丁兩個世紀以來最好的一個皇帝。他膚淺可笑的外表之下,隱藏著的是深沉算計;哪怕是弗蘭薩帝國的那位皇帝陛下,都不只一次被他算計過。本來瓦雷丁是可以成功的。科爾薩克歎息一聲,他的目光又朝遠方投去。

  如果沒有那個人的話,勝利原本是屬於瓦雷丁的。如果第二階段戰役的時候,那個人沒有發明飛行技術,那場戰役早就結束,也用不著又拖延一年,赫肖更用不著向帝國投降,瓦雷丁也不會被弗蘭薩帝國看輕。

  如果那個人沒有搞出後來的東西,聯盟或許還會步步緊逼,最終讓羅索托投降,逼迫奧摩爾和卡佩奇低頭,讓帕金頓不得不承認南方新興勢力的勝利……可惜這一切都是臆想。

  「你在想些什麼?」皇帝的發問打斷科爾薩克的思緒。科爾薩克並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他乾脆順著剛才的話題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剛才說得一點沒錯;蒙斯托克如果成為頂級大國,未必不是瓦雷丁的福氣。畢竟越是大國,需要考慮的東西就越多、越要體現出大國的氣度……」科爾薩克突然卡了一下,過了片刻,他的嘴角稍微抽動一下:「當然,像羅索托這種頂級大國也是有的。」

  霍華德二世點了點頭。像羅索托這樣的頂級大國確實讓人沒話可說,一點都沒有大國的氣度,像一頭永遠吃不飽的熊。

  「蒙斯托克應該不至於變成那樣。」科爾薩克對於這一點不是很有把握,所以他的口氣沒有剛才那樣堅定。

  「安德森那邊現在怎麼樣了?」霍華德二世終於說到正事,他在意的自然不會是安德森,而是他的那對兒女。

  科爾薩克知道皇帝陛下在意的是什麼:「他那邊非常好,按照最保守的估計,他準備的物資至少能讓艦隊維持三年。在這三年他可以建立一套自給自足的體系。至於兩位殿下,安德森已經把他們隱藏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正在訓練他們的自理能力。聽說王子殿下已經學會打漁和捕獵,公主殿下也學會了做各種家務和一些簡單的救護方法。安德森打算在合適的時候,把他們送往另外一個地方?『他們身邊的人越少越好,那樣才最安全。」皇帝在旁邊點著頭,他現在終於放心了。

  他很清楚,如果安德森陰奉陽違,想拿他的兩個孩子和蒙斯托克人交易,肯定會像在宮裡那樣,讓他的兩個孩子吃好睡好、無憂無慮,讓他們連自己被出賣了都不知道。

  現在這樣恰恰證明安德森信守承諾。

  想要讓兩個孩子真正得到安全,最好的辦法不是把他們保護得多嚴密,那只不過是另外一種變相的軟禁。應該讓他們獨立,讓他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生存。

  至於瓦雷丁帝國的延續需要名義上的皇位繼承人,對於安德森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他只要隨意找兩個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就可以了。

  說實話,霍華德二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坐那個位置。亡國之君的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想要保全自己只能做傀儡,而且是整天提心吊膽的那種傀儡。想改變傀儡的地位就必須弄掉安德森,那樣根本就是自毀長城,最後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與其那樣,還不如做兩個普通人呢。

  這位皇帝陛下不擔心自己的兩個孩子會活不下去。不管怎麼說,他們身上流淌的是騎士的血,而且是最強的那種。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樣我就徹底安心了。」霍華德二世確實放心了。科爾薩克退後半步,微微鞠了個躬:「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進入皇宮,我也應該和你道別了。」

  「道別?是啊!是到了道別的時候。」皇帝重重歎息一聲。

  各種大型飛翼飛起落下,落下又飛起。前線的各個倉庫早已裝滿彈藥。運來的並非只有炸彈,更多的是炮彈。

  利奇當初設計肩扛式無後座力火炮時,同樣也考慮過其他發射方式,所以只要稍微改動一下,把兩根炮管連在一起,然後把尾部的噴射口封死,兩門肩扛式無後座力火炮就變成一門普通的滑膛火炮。

  後膛裝填,五尺長的炮管,八十幾倍的長徑比,大量的火藥,大角度滑膛發射,這些加起來使得炮彈能飛出六十多公里,足夠覆蓋整座卡斯莫利納。炮擊和轟炸相比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在短時間裡投送大量彈藥。對於利奇來說已經足夠,反正他追求的不是精準度,炮彈掉在哪裡都一樣。每個人都在忙碌,不知不覺中,預定的進攻日已經到了。十月十二日上午九點鐘,隨著一陣陣車輛啟動的聲音,持續半個月的沉寂被打破了。

  數以萬計的車輛從各自隱藏點駛了出來,在它們的前後左右是緩緩而行的戰甲,戰甲總數達到十一萬七千多部。

  離卡斯莫利納至少有十公里遠,各支隊伍就停了下來,前方是兩道工事。這兩道工事是由兩邊士兵分別挖的,為的就是盡可能限制對方進攻的步伐。蒙斯托克的工事比較簡單,除了一道十尺寬、用來阻擋戰甲和車輛前進的戰壕,只有幾座零星的炮台。

  瓦雷丁的工事嚴密許多,不但有阻攔戰壕和炮台,還有一道道鐵絲網,他們還改變河道,構建好幾圈的護城河。

  如果是五年之前,利奇或許會被這種防禦工事嚇住,但現在他卻一點都不在當初卡佩奇的防禦工事比這要嚴密百倍,卻在幾個小時內被弗蘭薩人強行炸出一條通道。

  海格特同樣也準備強有力的攻城槌」,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拿出來的時候。十點鐘一到,各個兵團進入各自的陣地。

  一門門火炮從車上抬下。這些火炮非常簡單,只有一根細長的炮管,炮管長五尺,口徑只有六十毫米,也沒複雜的調整裝置,甚至連拖拽的輪子都沒有,只有一個用三角鐵焊接而成的支架。

  利奇製造這玩意兒,模仿的是太古時代一種稱為迫擊炮的武器。考慮到射程,他最終採用後膛裝填的模式。「各單位注意。」

  擴音器裡響起海格特的聲音,因為距離遠近的緣故,好像有無數的回聲。「上炮彈。」

  海格特稍微停頓一下,他看著表,等了五秒鐘。五秒鐘足夠將炮彈和發射藥推入炮膛之中。「發射。」海格特終於下達最後命令。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直接負責指揮的軍官們也一個接著一個喝道:「發射。」一連串的炮聲頓時讓大地隨之震顫。

  那五尺長的炮管噴吐出一團團黑煙,一發發炮彈飛射而出,朝著卡斯莫利納城而去。這些炮彈在飛到最高的高度、彈體開始放平的時候,紛紛彈出一對兩寸長的滑翔翼。

  太古時代中後期的時候,炮彈上才出現這種滑翔翼。這玩意兒可以使炮彈飛得更遠、射得更準,只不過後者需要計算機技術做為支撐。對於利奇來說,他需要的只是射程。

  炮聲仍舊持續不斷地轟響,節奏不是很快。他需要的不是瞬間高密度的攻擊,而是長時間連續不斷的攻擊。

  因為有滑翔翼的緣故,炮彈飛得很慢,兩、三分鐘之後,城裡才響起陸陸續續的爆炸聲。這是漫無目的的炮擊,事先甚至連校射都沒有進行。反正他們打的是一座城市,這玩意兒如果再能打偏,也實在太有本事了。

  越來越多的炮彈落在城裡,每一顆炮彈落下之後,都在轟鳴聲中化為一團火球。這些炮彈全都經過改裝,減少爆炸威力,將大量油脂充進炮彈之中。

  這種改造過的六十毫米口徑炮彈,威力不是很大;如果打的是要塞之類的軍事設施,頂多留下一點痕跡。但現在擊中的全是民房,瓦雷丁的民房是竹木結構,最是脆弱不過,而且很容易著火。,一發炮彈下去,爆炸的煙霧散去之後,房子往往還在,但已經被點著了。

  那些油脂是專門調配的,當初西線突襲時曾經大量使用這種燃燒劑,火勢一開始不大,但是很難撲滅。

  可惜的是這裡是瓦雷丁,而不是西線各國。瓦雷丁的城市馬路一向修得很寬,而且城裡到處都能看到綠地,這些全是天然的隔離帶。

  在城裡,原本藏在地窖或隱蔽工事裡的人們全都冒了出來,頂著從天而降的炮彈救火。蒙斯托克人的炮火非常猛烈,但對付這座大型城市就顯得有些稀疏;運氣好的街區頂多挨上一、兩發炮彈。

  這些人敢出來滅火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些炮彈被改造過後,多了燃燒的能力卻減弱殺傷力。只要聽到炮彈破空之聲就立刻趴在地上,即便炮彈在身邊炸開,也有很大的機率生還。

  正面戰鬥還沒有打響,兩邊已經進入拉鋸狀態。蒙斯托克方連續不斷地進行炮擊,為了這場戰役,利奇事先準備數百萬發炮彈。瓦雷丁方則是仗著人多,雖然大部分居民全逃到外地去,城裡仍舊有二十幾萬平民,而且都是男人,有這麼多人救火,一時間炮擊很難顯露應有的效果。

  不過放火畢竟比救火容易得多,一發炮彈爆炸開來將四周化為火海,只需要一剎那的工夫;但要撲滅一處火頭卻至少要一刻鐘。萬一炮彈掉落的地方有很多雜物就更麻煩了。所以時間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過去,卡斯莫利納的局勢開始漸漸失控,城裡到處是熊熊燃燒的大火,火勢還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除了火之外,更多的是濃煙,滾滾濃煙沿著大街小巷瀰漫開來。那些騎士還好受一些,平民就有些受不了,一開始還可以弄一塊沾濕的布搗住口鼻稍微支撐,但漸漸地連這種辦法都了,濃煙刺激的不只鼻子,還有眼睛,被煙燻到的眼睛全都火辣辣地發痛。

  中午時分,真正的災難開始了。成百上千架的飛翼出現在卡斯莫利納的天空中,不只是「金雕」,就連不適合用來羈炸的「游隼」、用來運貨的「鵜鶘」、甚至幾架僅有的「雲雁」都被調過來。無數炸彈從天而降,這些不是剛才那種用來點燃房子的炮彈,而是形如罐頭,尾部帶著兩片旋翼,像天女散花般被拋灑下來,旋轉著飄落到地面的人員殺傷彈。

  這些巴掌大的炸彈異常凶殘,它們在人們頭頂上爆炸,因為之前的炮擊,瓦雷丁人養成習慣,一聽到爆炸聲就立刻趴在地上。對於剛才的炮彈來說是正確的選擇,但現在卻變成催命符。

  大量殺傷敵方的人員之後就是放火,這一次落下的是特製的燃燒彈。因為是有目的的投擲,所以這些燃燒彈不會落到馬路或空地上,只會落到房屋最為密集的街區中央。它們的威力也驚人,爆炸瞬間如同一張火紅的大傘一樣籠罩下來。

  瓦雷丁人不可能任由敵人對他們進行轟炸,這座城市每個角落都藏著專門對付飛翼的快炮,所以蒙斯托克人的飛翼在天上亂飛,地面上火舌噴吐,箭彈就像是雨點一般從下往上傾瀉。

  雖然飛翼的外殼有能量裝甲保護,但打開艙門時卻是異常脆弱,所以時不時天空中會在「攞」的一聲巨響之後,多了一顆翻滾的巨大火球,金屬碎片和血肉碎屑從空中紛紛落下。

  在指揮部裡,利奇、海格特和其他將領們靜靜地坐在那裡,四周的螢幕可以清晰看到遠處的戰況。

  這些戰鬥影像有的是從飛翼上拍攝的,不過更多的卻是來自於偵察氣球。旁邊的房間裡,一群參謀正在估算瓦雷丁人的損失情況。「瓦雷丁人原本藏在民房裡的戰甲,現在全都躲不下去了。不過那些半防禦性工事比較麻煩。」海格特皺眉看著其中一個螢幕。螢幕上顯露的是一排被燒成廢墟的房子,這些房子上面的樓層全都坍塌,但是最底下那層樓卻站立著,殘垣瓦礫之間露出燻黑的水泥板。

  這玩意兒是直接在竹木地板上澆一層水泥,或許還加了幾根鋼筋,談不上堅固,但想靠六十毫米口徑的火炮把它們打掉就有些難度了。

  「可以知道這些已經很不錯了。」利奇歎道:「最後的勝利還是要用人命去拚。」

  說完這話,利奇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變得越來越硬。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人命在他眼裡變得非常廉價。

  「我們的人什麼時候上?」海格特問道。利奇看了看他,聳了聳肩說道:「你才是指揮官,你不應該問我。」海格特知道自己才是指揮官,不過此刻將星雲集,三個老頭就不說了,利奇、嘉利更是排名在他之上的絕世名將,甚至連合作一年的黛娜,論起此刻聲望也在他之上。

  海格特很清楚,他能得到這個指揮官的位置完全是因為利奇有意助長他的聲望,讓他以後有資格牢牢掌控中部戰區。要不然北部有埃爾文坐鎮,南部更有許多輝煌騎士,他有什麼資格佔據蒙斯托克最大的地盤?

  不過,現在利奇既然讓他拿主意,海格特也就不再謙虛。他思索片刻之後說:「我打算繼續炮擊,盡可能挫挫瓦雷丁人的士氣。」利奇明白海格特的意思。

  這是一種心理戰。瓦雷丁人的神經一直緊繃,炮擊時間拖得越久,他們心理上的壓力就越大。

  「我記得你好像還準備一些煙霧彈?」海格特不太肯定,他只是知道利奇以前有段時間非常喜歡使用煙霧彈,所以獨立軍的武器庫裡會有一些煙霧彈。

  「有啊,大概五千發左右,足夠讓半個卡斯莫利納籠罩在濃煙之中。」利奇一口承認。

  雖然他的實力提升許多,105小隊也今非昔比,所以戰鬥方式和以前大有區別,但獨立軍實力的提升不是很大,能夠用的仍舊是以前的那套戰法。

  更何況就算獨立軍的實力提升了,想要徹底改變戰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總會保持以往的烙印。

  所以煙霧彈始終都是獨立軍必備的物資。,

  「五千發?」海格特默算了一下,過了片刻他點頭:「應該足夠了,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四面開花。」

  突然,一個傳令官跑進來,敬了個禮報告道:「長官,維多利亞兵團長已經到了。」

  利奇一下子站了起來,他一直在等維多利亞的到來。

  此刻房間裡知道維多利亞負責什麼任務的還有羅拉莉絲和嘉利兩個人,就連莉娜、翠絲麗、海格特這樣的人物也被蒙在鼓裡。所以看到利奇往外走,其他人全都好奇地跟出去。

  在指揮部的外面停著兩輛裝備車。

  以往裝備車都有一道縫隙,用來讓裡面的人觀察外面的動靜,但是這兩輛車的觀察口完全封死。

  在房間時,大家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出來看到這幅景象,所有人已經猜到那兩輛裝備車裡放的是什麼。

  「需要升起金色戰旗嗎?」海格特問利奇。金色代表著崇高,也代表著尊貴,所以在騎士的世界裡,只有聖級強者才有資格使用金色旗幟。同樣,一旦戰場上豎起金色戰旗,也就預示某一方有一位聖級強者壓陣。

  「沒必要,羅拉莉絲不會出手,這是我們和瓦雷丁人之間的戰爭。」利奇一點都沒有留餘地。

  「那麼誰來抵擋科爾薩克?你別告訴我你打算自己對付那個傢伙。」海格特異常警覺地說。他確實害怕利奇頭腦發熱,對於蒙斯托克來說,缺了誰都可以,唯獨不能缺利奇。

  「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利奇知道海格特在害怕什麼。「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我情願撤兵也不會讓你冒這個風險。」海格特毫不猶豫地說,他的口氣有些斬釘截鐵的味道,事實上他也確實這樣打算。

  「放心吧,羅拉莉絲雖然不會主動出手,但會在旁負責接應,如果我支撐不住,她會把科爾薩克阻攔下來。」利奇不得不安一下海格特的心。可惜的是,別說海格特不相信這番話,其他人也不相信。騎士間的戰鬥往往一瞬間決定生死,如果是低層次的對決,實力稍微強一些的人確實可以在出現危險之前把雙方分開。,但是到了輝煌境界,對身體的修練已經達到極限,再往上全是精神層次的東西。所以只論速度、力量和靈活性的話,聖級強者未必比一個輝煌騎士強多少,更別說進入天階之後,大家都有「時間凝滯」的能力,兩者的差別就更小了。

  「別多想了,你知道我一向很怕死,而且我現在活得很好,活得有滋有味,絕對不想死。如果沒有萬全把握,我不會做出這種決定。」利奇安慰道。

  海格特只能苦笑,因為他知道利奇說的是事實;他也知道利奇一向有一大堆牽掛。地位越高,牽掛的人越多,牽掛的事情也越多。而且他還知道,利奇從不講究什麼騎士精神,很難想像這個傢伙會為了什麼騎士的榮耀,用性命做為賭注,向科爾薩克這種老牌天階騎士發起挑戰。

  「這麼說來,你有絕對的把握至少不會敗?」海格特帶著三分狐疑和三分鬱悶問道。

  他的鬱悶自然是針對利奇的實力。利奇晉陞輝煌已經讓他感覺深受打擊,現在居然有實力挑戰科爾薩克,真的讓他連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不過說到底,海格特還是不太相信利奇的實力,所以他乾脆拉著利奇跑到一個角落,鬼鬼祟祟傳音問:「你給我老實說,你憑什麼敢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出事?」

  看到海格特小心翼翼,利奇知道自己不透露點東西是不行的。他張開自己的「界」把四周籠罩起來,也傳音說道:「你應該看過妮絲和埃爾文交手的記錄影像吧?」

  海格特點了點頭,這兩個人是秘密交手,對外沒有公開,但105小隊的人留下記錄影像,看過的人裡只有他一個是「外人」。

  埃爾文和妮絲只交手十招,兩個人的距離從一開始就沒有縮小到百尺之內,從頭到尾都是妮絲遠遠地進攻,埃爾文只能招架,根本沒有辦法還手。

  事實上這和當初利奇對戰埃爾文的情景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利奇靠連綿不斷的快攻讓埃爾文沒有還手餘地,兩者之間的距離還是挺近的,想用同樣手法對付科爾薩克就沒用了。甚至埃爾文拚著受傷硬挨上他幾刀,同樣可以拉近距離,對他造成威脅。

  「「光輪斬」亂戰第一,但說到單打獨鬥,它未必勝得過「無空劍」。當年伍茲海德就是靠「無空劍」,縱橫四十年沒有敵手,這在歷代劍聖裡算得上是了不起的記錄。所以踏足輝煌之後,我費盡心機將這兩者融合在一起,創出「真空刀輪明王斬」。」

  利奇有些得意,這招不同於「神王功」。「神王功」是核心功法,不能外傳,這招屬於戰技,可以像「光輪斬」一樣讓任何人學習。

  讓利奇有些意外的是,海格特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這個名字是不是太長了?」

  「這又不算長,「高頻震盪波刃」好像也短不到哪裡去。」利奇解釋道:「起名字要讓人一聽就明白。我這一招是以意控刀,人與意合,意與刀合,人刀一體,刀有多快,人就有多快……」利奇的解釋有些玄而又玄,海格特怎麼也聽不懂,不過他已經明白一件事:利奇確實不是冒險,他有十足把握挑戰科爾薩克。,即便不勝,至少能保證不會有性命危險。

  【第四十卷】第三章:開始進攻

  下午三點左右,炮擊停止了,整座卡斯莫利納除了市中心以及利奇指定的幾個區域,其他地方都化為一片火海。

  滾滾濃煙混雜著詭異的紅色和白色煙霧到處瀰漫,將城市完全籠罩在裡面。那紅色的煙霧帶著一股嗆人氣味,雖然對騎士來說沒有什麼用處,但普通人卻受不了。

  隨著炮擊的停止,城裡每一個人的心都提到噪子眼。他們知道炮擊停止就意味著進攻即將開始。

  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突然卡斯莫利納四周同時響起幾聲震耳欲聾的爆炸。那一連串的爆炸稱得上驚天動地,整座城都為之顫抖,外圍的房子玻璃全都被震碎。

  等到爆炸過後,只看到六團蘑菇狀的雲團徐徐升起,底下留下六個巨大的坑洞,每一個都有城裡一個街區大;坑洞周圍一公里之內看不到比膝蓋高的東西,無論是房子還是樹木,全都被齊根掃斷;地上原本坑坑窪窪的地方也因爆炸時產生的衝擊波,整個被犁平。

  瓦雷丁人花費大量心血、安德森費盡心機拖延時間才修築起來的防禦工事,在這猛烈的爆炸之中瞬間化無。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被徹底震呆,只有利奇、海格特、嘉利這些曾經前往卡佩奇、經歷過卡佩奇攻防戰的人,對此無動於衷,因為海格特此刻所用的辦法,正是當初弗蘭薩人轟開卡佩奇南部防線的招數。

  不過和弗蘭薩人的大手筆比起來,海格特的魄力顯然小得多。他製造的爆炸威力遠遠沒有當初弗蘭薩人製造的爆炸強,而且數量也差了一倍。

  幸好卡斯莫利納也不是卡佩奇,他們的防禦工事只有十公里的縱深,而且防禦能力也差得多。

  此刻防禦工事被撕開了六道豁口,意味著正式進攻終於開始了。成千上萬部戰甲從爆炸打開的豁口衝進去。那些豁口旁邊雖然還有瓦雷丁軍隊,但如此近距離的爆炸對他們的傷害可想而知。

  離爆炸點半徑三公里之內的普通士兵就算沒有被震死,也大多被震得內出血,完全失去戰鬥能力;騎士雖然能承受得住這種傷害,但同樣也傷得不輕,主要是耳膜被震破,不只失去聽力,還損傷耳蝸裡的平衡器官。離豁口更遠一些的地方,雖然爆炸威力減弱許多,卻也有不少人的耳膜被震破,或者被亂飛的泥土石塊擊傷0幾乎在一瞬間,卡斯莫利納外圍的防禦工事徹底被擊破,從那六處豁口蜂擁而入的蒙斯托克人繞過防線,朝著兩邊橫推過去。

  這是海格特設想的計畫。他吃夠了安德森行雲流水般戰法的苦頭,所以不知不覺中養成一個習慣:只有把眼前的一切全都吞進肚子裡,他才會考慮下一個目標。這種戰法過於保守,但是不會出大錯。

  此刻投入的全是海格特的嫡系人馬,領頭的是克勞德和摩撒賴,兩個人始終都是海格特的左膀右臂。

  克勞德的打仗風格和那些荒漠人非常近似,他和他的人全都駕駛輕騎,所用的武器是清一色的短柄戰斧;不同的是,他們的輕騎全都加裝額外的裝甲。如果說德雷達瓦人是輕騎兵,他們就是專門用來衝鋒陷陣的重裝騎兵。

  克勞德的人所使用的武器也非常特別——除了兩把戰斧之外,還隨身攜帶六把飛斧。

  這些飛斧以前是沒有的,這招完全是學自獨立軍。

  獨立軍的標準裝備就是一桿十字長槍,再加上數百根飛針。很多強敵都是被獨立軍用這些飛針在遠距離磨死的。

  海格特的人馬一直和獨立軍並肩作戰,他們看得多了,自然也明白擁有遠距離攻擊能力的好處。最先是摩撒賴學著這麼做了,他沒有「無空劍」這種秘法,所以只能用火炮代替。他弄出來的火炮反過來讓利奇得到啟迪,製造出肩扛式的無後座力火炮。克勞德沒有摩撒賴的腦子,同時他又感覺火炮耍起來不方便,所以弄出這種飛斧。

  在能量鋒刃被發明之前,飛斧的威力有限,畢竟斧頭一離開手就沒有鬥氣的支撐,只能靠速度和衝擊力殺傷對手;但用上了能量鋒刃技術之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就像此刻,一柄柄飛斧刃口掛著藍瑩瑩的光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亮麗的軌跡,朝著瓦雷丁人的戰甲飛去。

  想要擋住一柄飛斧並不困難,可惜克勞德的人早已練出默契,他們不會各自為政,而是幾個人朝著一個目標下手。他們選擇的目標也是一些普通騎士,拿飛斧砸王牌以上的騎士根本是白費力氣。

  當四、五柄飛斧同時到了眼前,普通騎士裡能夠抵擋或閃避的,只有當初的玫琳、莉娜和黛娜那樣的人物,那種人畢竟是少數。

  一部部戰甲在盤旋飛舞的斧頭之下倒在地上,偶爾有一、兩部戰甲能支撐得住,不過克勞德的軍隊裡有專門的人對付這種厲害角色。

  和克勞德的推進速度比起來,摩撒賴的進展慢一些。他的打法又是另外一種風格。他的手底下有不少突擊隊,那是一幫最精銳的人馬,這些人猛衝上去,像一根楔子卡在瓦雷丁守衛部隊的空隙處,讓瓦雷丁人沒辦法任意調動,而摩撒賴的本部人馬則慢慢將分割開的敵人一口口吃下去。

  在城裡,科爾薩克聽到那幾聲爆炸時就知道大事不妙,在他原本的預計之中,外圍防線應該可以支撐一個星期,他只需要一點一點往上填兵,和對方打消耗戰,雖然最終免不了敗亡的局面,但會讓蒙斯農克人損失慘重;沒有想到對方居然來這一手。

  現在別說是一個星期,頂多只能支撐幾個小時。

  知道外圍防線徹底失去作用,科爾薩克自然不會往上填兵,他甚至直接下達撤退的命令。現在每一分力量都很重要。

  撤兵的命令迅速傳了下去,只見數不清的戰甲從外圍防線的隱蔽處逃出來,朝著城裡狂奔。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斷後不斷後,卡斯莫利納就在幾公里之外,只要逃進去就暫時安全了。

  海格特的人看到敵軍潰逃並沒有追上去,他們很清楚追上去沒用,對方肯定有接應的人馬,貿然衝上去只會被對方反過來殲滅。此刻他們需要做的是穩紮穩打,依靠己方的戰力優勢,將對手一口一口吃掉。

  總攻一開始,海格特就去了第一線,他帶著大隊人馬開進瓦雷丁人的外圍防線,不過他沒有派人佔領,因為他不知道裡面是不是有陷阱?萬一有伏兵的話,他會非常麻煩。

  此刻他只派少量人馬,裡裡外外清理那條防線,除了檢查有沒有敵人殘餘力量、有沒有各種暗門通道之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清點敵方留下的物資。

  可惜的是,結果讓人異常失望。除了在炮台上找到一些老舊火炮,還有一大堆沒用的炮彈之外,其他什麼收穫都沒有。反倒是搜查運兵戰壕時,接二連三找到了爆炸裝置,這些爆炸裝置都被定時。

  利奇、嘉利他們這些人跟著推進到己方防線一側,兩邊隔著五、六百公尺,但是中間卻工事林立。不過在剛才幾陣驚天動地的爆炸中,這些工事已經化為了齏粉。

  利奇看著那個爆炸留下的坑洞。他不喜歡這種進攻方式,這和太古時代的做法沒什麼兩樣;這條老路繼續走下去,最後就是大規模的毀滅性武器。

  他突然感覺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要趁著這場世界規模的戰爭還沒有完全結束、趁著最後這段日子,讓當今世界的人明白,戰爭的規則已經徹底改變。再堅固的防禦工事都不會有任何用處,進攻的一方也用不著使用這種消耗大量能量結晶的爆炸裝置。心有所想,利奇的注意力沒有集中於眼前的戰事之上,反正他知道這一仗他們有勝無敗。此刻城裡的瓦雷丁騎士號稱有十萬,實際上是把傷兵都算上了,真正能戰鬥的只有七萬左右;所使用的戰甲也都是仿製的龍式戰甲,聯盟援助的全能量戰甲大多在前期戰鬥中損毀。這一次真正需要擔心的只有對方的幾個輝煌騎士,除此之外就是科爾薩克這個天階騎士。

  「我如果想指揮中線的進攻,卡洛斯陛下會不會允許?」利奇轉頭問羅拉莉絲。

  羅拉莉絲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她實在想像不出利奇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你想成名?」羅拉莉絲問道。她只能這樣猜想,中線進攻將會是這場世界規模戰爭的最高潮,領軍的統帥必然會名留史冊。

  問題是,她不覺得利奇還需要這些名望,將來歷史書上寫到這場戰爭時,他的名字出現機率十有八九會在安妮莉亞、卡洛斯、尼古拉斯、卡洛斯這些主要國家的最高首腦之上。

  「我只是覺得戰爭不應該再這樣打了。」利奇說出自己的想法。「你想證明自己。」羅拉莉絲有些明白了,當一個人站在某個高度之上,確實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一般來說,這樣做的人全是站在巔峰之上的人物,而他們所踏足的也是前人未曾達到的高度。她知道利奇總有一天會到達這一步,但現在似乎早了一些。

  不過轉念問羅拉莉絲又明白了。利奇看上的是這場世界規模的戰爭,他想要證實的那些東西,實在沒有比這場戰爭更好的展示舞台。

  「我不太清楚,卡佩奇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你有著馬克斯傳承者的身份;你或許沒有把自己當成卡佩奇人,但他們卻把你看成是守護者。」羅拉莉絲說道。利奇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他知道羅拉莉絲不會騙他。以前他餼的沒有把大叔的那座圖窮館看在眼裡,但此刻他終於明白,原來那座圖書館不簡單。

  「卡佩奇人難道不擔心,我繼承那個位置後會太過偏袒蒙斯托克?」利奇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就算卡佩奇是一個移民城市,從上到下都非常開明,也不至於開明到這種程度吧?

  「守護者又不是管理者,除了像現在這種時候,守護者只不過是一個虛銜,受尊重但是沒有實權;而像現在這樣讓卡佩奇再次面臨生死存亡威脅的情況,至少在今後的半個世紀不會再發生。」羅拉莉絲幫利奇解釋其中關竅:「而馬克斯所屬的這一脈和卡佩奇人正好互取有無,這一脈的傳人大多一心追求實力,可以說全都是武癡,他們對於權力不是很感興趣;但騎上修練需要大量投入,這一脈的傳人又一個個生性孤傲,不會願意為了什麼東西而向任何人低頭,所以卡佩奇人專門設了這個位置。」利奇總算明白了一些事,不過他還有一些疑問。他不相信卡佩奇人會如此慷慨,難道他們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道理?

  再說,當初也曾經發生軍事情報局故意引敵軍進攻布勃卡的事,所以卡佩奇人不像羅拉莉絲說的那樣簡單,裡面肯定也有人對大叔的做法有意見。

  與此同時,他突然間想到,當忉自己第一次和大叔見面就得到「劍聖傳承」,那時的他並沒有顯露出驚人的才能,也沒人知道他是純血騎士計劃的實驗體,看起來比他天資超絕的少年肯定不會太少,大叔為什麼這樣做?是不是在卡佩奇,一直有人盯著劍聖傳承?

  利奇很想知道答案,但是他很清楚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同樣他也知道,這些事不合適問羅拉莉絲。

  別看現在安妮莉亞、四大王族和大叔的關係異常密切,實際上兩者屬於兩大陣營。最初幾場世界規模的戰爭,兩者一直站在對立的立場上,直到六臣年前的第二次列國戰爭,兩者才站在同一陣營裡,之後的關係才漸漸好轉起來。

  不過就算那樣,兩者也不足完全和睦。圍繞著「劍聖」頭銜的歸屬權,兩邊的競爭一向很激烈,在過去漫長歷史中,有將近一半的時問,「劍聖」的頭銜是掌握在這兩家手裡。

  除此之外,他也從羅拉莉絲剛才的話裡隱約聽出一些意思。顯然,他的目的要達到的話,必須說服奧摩爾人。

  對於這一點,利奇並不太擔心,因為他知道卡洛斯非常好說話,而旦奧摩爾是一個帝制國家,和帕金頓比起來,奧摩爾因為不存在四大王族,所以皇帝的權力更大一些。只要說服卡洛斯,這件事等於成功了一半。對於另外一半,他同樣也有幾分把握。

  最近這段日子他為奧摩爾設計了好幾套方案,用來重建那些被完全毀壞的城市,無意中發現奧摩爾人不像想像中的保守。他們對漂亮寬敞的房子也很感興趣,世人之所以誤會他們保守,是因為奧摩爾人對傳統非常看重。不脫離傳統又充滿了創新精神,這就是奧摩爾人想要的。他有絕對的自信能讓奧摩爾人、讓卡洛斯老頭接受他的那套東西。

  戰鬥仍舊繼續,而且越來越趨於白熱化。海格特的人馬已經攻入城區,另外兩路人馬也跟了進去。此刻的卡斯莫利納完全被煙霧所籠罩。瓦雷丁人對這座城市要熟悉得多,他們知道每一條街道的走向,也知道自己的部隊集中在哪裡,瀰漫的煙霧同時也掩蓋他們的行動。

  這片煙霧對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聯軍來說同樣也非常有利,他們本來就對這座城市不是很熟,現在煙霧籠罩之下,從原來的睜眼瞎子變成真正的瞎子,情況並沒有壞到哪裡去。

  這三支軍隊又打慣了盲戰。三年前利奇在卡佩奇時就喜歡把戰場弄得烏煙瘴氣,讓兩邊的人全都看不見東西,他的這套烏賊戰法曾經讓弗蘭薩帝國的精銳部隊叫苦連天。德雷達瓦參戰的騎士全都參與過西線突襲戰,同樣也是一場烏賊大作戰,進入西線各國後方時可以什麼都不帶,唯獨煙霧彈是必須準備的。此刻滿城瀰漫的煙霧對於這幫人來說,是最適合他們發揮實力的戰場。隨著幾路人馬全都開進卡斯莫利納,留在外面的只剩下輔助部隊和預備隊,戰鬥徹底進入混戰階段。

  到了這個時候,任何指揮已經失去意義,不管是海格特、還是黛娜和阿羅多,他們能夠做的只有不停聯絡各個小隊,隨時確認這些小隊是否還存在。

  一旦進入混戰,勝負看的只有雙方的實力和隊伍之間的配合;什麼戰鬥技巧、什麼指瀋鈞術,到了這個時候全都失去意義。

  在前線指揮部裡,海格特沉默不語,其他人也是一樣,大家都在等待。四周是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這些人顯得異常嘈雜,不停地喊話。時不時還會有幾個軍官把情況收集起來向海格特報告。

  在城裡,滾滾濃煙之中,一場混戰正在進行。

  海格特的人馬衝在最前面,獨立軍則和海格特的人混在一起,兩邊配合已經不是一天,互相早有默契。

  海格特的人充當護盾和尖刀的角色,而獨立軍的人馬則負責掩護和牽制敵人。兩邊的作戰風格也完全不同,海格特的軍隊有的勇猛敢拚,有的喜歡穩紮穩打,這要看是誰的隊伍;不同軍官指揮的隊伍都有各自的特徵。獨立軍則完全不同,從大隊到中隊再到小隊,全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只是戰陣的運用一模一樣,就連進退之間也都相似;在煙霧中她們看起來異常分散,實際上卻像是一張巨網,慢慢將卡斯莫利納包裹起來。

  獨立軍的風格曾經讓所有將領感到羨慕,可惜的是,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學會。原因其實很簡單,在獨立軍裡帶兵的人和練兵的人都是原105小隊的十幾個人,獨立軍每一個小隊的組成結構也是由105小隊複製而來。

  小隊裡必然會有一個強力前鋒、兩個側衛,其中一個是莉娜那樣強攻型,另外一個是翠絲麗那種技巧型;防禦者也會有兩個,一個是玫琳那種輕裝防禦者,另外一個是重裝防禦者,除外還有一個偵察騎士。

  所有輕裝防禦者全都由玫琳訓練,偵察騎士則由諾拉訓練,其他位置的成員也都有各自的訓練教官。

  這種訓練和指揮分開,卻又是同一批人的模式,在其他軍隊裡根本沒有辦法複製。

  正因為如此,論實力,獨立軍比另外兩路人馬並沒有任何優勢,但此刻的混戰中,獨立軍的傷亡明顯少得多。

  獨立軍的小隊像是一隻隻刺蝟似的,所有騎士全都舉著十字長槍,槍尖朝著不同方向,不管敵人從哪邊發起攻擊都會被小隊的某一個人擋下來。隊伍的左右兩翼,各有一個防禦者守衛,兩翼最容易遭到攻擊,這是幾年來無數次混戰下來的經驗。

  每一個小隊的末尾肯定還跟著一部高大魁梧的戰甲,邵是「明王」。「明王」總是背在身後的巨盾,是最好的防禦;有這隙伙坐鎮,任何一支敵人想從背後突襲獨立軍的人馬,都要掂量一下能不能過它這一關。

  不知不覺之中,原本應該是配角的獨立軍變成戰場的核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海格特的人馬和獨立軍並肩戰鬥三年之久,而德雷達瓦的軍隊同樣也和獨立軍一起戰鬥過,所以從攻破裴內斯、三路大軍南下的那天開始,一旦需要三軍配合作戰就肯定圍繞獨立軍行動;將近一年的聯合作戰團讓這變成一種習慣。

  此刻城裡完全變成一個修羅殺場,隨處可以看到散碎的戰甲零件。只有散碎的零件或是炸成兩截的殘損戰甲,地上沒有躺著的稍微完整一些的戰甲,因為誰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在裝死,等別人靠近之後突然「轟」的一聲爆炸開來。所以兩邊的人看到倒下的敵方戰甲都會遠遠一陣刀砍斧剁,把可能存在的威脅消滅在萌芽階段。

  也正因如此,戰鬥顯得越發殘酷。

  在城市外圍,有幾塊區域被嚴密封鎖起來,那是臨時醫護所,受傷的騎士全被集中在這裡。醫務官早已忙得四腳朝天,借調來的念者們也同樣忙得不可開交,但是仍爵有很多傷員來不及醫治。

  突然,一顆紅色信號彈飛到天空中,所有人全都面帶惶恐,看著飛到半空中的信號彈,看著驟然炸開的紅色煙雲。

  那表示敵人的輝煌騎士終於出現在戰場上。

  前線指揮部此刻也得到消息。「拜託了,各位。」海格特顯得異常平靜,這原本就在預料之中。沒有人回答,大家都行動了起來。

  輝煌騎士只有用輝煌騎士抵擋,此刻,這裡集中著蒙斯托克所有的輝煌騎士。利奇、妮絲、翠絲麗、莉娜、玫琳、諾拉、埃爾文、坎貝爾、卡隆、哈桑、阿布哈姆、穆薩,整整十二個輝煌騎士,這種實力即便在蒙斯托克全盛時期也不曾有過。在指瀋部的外面,眾人的戰甲早已笮備好了。其他人用的是仙女龍4型,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則是用自己的專屬戰甲。雖然這些戰甲的性能和仙女龍4型比起來顯得有些過時,不過對他們來說,還足白己的東西用起來順手。更何況,他們來之前也對戰甲進行改裝,加裝能量護盾和能量鋒刃。

  不過最顯眼的還是利奇和羅拉莉絲所用的兩部靈甲,它們實在太神秘了,所以常謎底揭開時,連那些即將開赴戰場的輝焯騎士們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利奇沒有管其他人,他飛身鑽進他的靈甲裡。那部靈甲原本是坐姿,他一進去,戰甲立刻站了起來,背後巨大圖案盤徐徐轉動。原判的一側順時針轉動,另外一側逆時針轉動。

  這面圓盤雖然是空的,卻也有兩、三百公斤重,但是他高速轉動起來之後,重量被離心力抵消了,頓時變得輕若無物。

  轉動的不只是那面圓盤,圓盤外面的刀輪同樣急速轉動著。它的速度更快,最外圈的刀刃切割著空氣,激起一陣陣的震盪波。突然震盪波撕裂空氣,在刀刃前方形成一圈真空。這根本是光輪斬的一種變形。

  隨著一陣嗡嗡輕聲,靈甲表面浮現一片白光,那是反重力裝置啟動了。

  白光像是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牢牢裹起,只看到一個扁扁的圓盤漂浮在離地三尺的高度,圓盤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的模樣。

  這番景象如夢似幻,恍如天神降臨人間。幾乎是一前一後,羅拉麗絲也進入她的靈甲,同樣啟動反重力裝置。場面有所不同,整個營地瞬間籠罩一層淡淡的光霧,原本挺在車上的那部靈甲卻從大家的眼前消失了。

  如此的神奇,讓眾人感覺驚詫的同時又有一絲駭然。

  這已經不像是靈甲,給人的感覺更像是神甲。

  神甲全都有殘損的地方,而且大部分神甲並不比靈甲強悍,但是神甲都有各自的特殊功能。此刻這兩部靈甲,其中一部擁有隱形功能,大家還不清楚利奇這部靈甲有什麼本事,但從他可以的造型,就讓人有一種感覺,它的用法肯定很特殊。

  翠絲麗最先從驚詫中恢復過來,她大喊一聲:「快,別愣著,前線現在每秒鐘都在死人。」被這一提醒,其他人終於從驚詫中醒來,紛紛跳上自己的戰甲。戰甲一部接著一部被發動。進入輝煌境界,速度會一下子提升許多,而且每一個動作都不會再有多餘的消耗,所以輝煌騎士才能做到一步十尺,似慢實快。不過他們再快也比不上利奇。只看到白光一晃,轉眼間化成一道匹練,盡頭已沒入滾滾煙塵之中。

  沒有尋常靈甲飛行時的轟鳴聲,甚至連以往刺耳的尖嘯都聽不到,眾人聽到的只有「咻」的一聲輕響。

  無論是轟鳴還是尖嘯都是高速飛行時,空氣被急速壓縮引起的。但是這一次空氣沒有被壓縮,那一圈真空刀刃最適合幹的事就是割裂前方的空氣。

  沒有最大的一股阻力,速度自然快到極點。沒有人知道極限速度是多少,因為利奇從不敢把速度提升到極致;他駕馭不了那種速度,就算有「時間凝滯」也不行。

  和利奇相比,羅拉莉絲的聲勢要稍微大一些,只聽到一陣嗚嗚聲響,那聲音算不上很響,但是有些勁急也有些刺耳。淡淡光霧瞬間蔓延開來,轉眼間也消失在濃霧之中。

  這兩部靈甲讓人大開眼界。一部能夠隱匿藏形,但行動起來仍舊難掩聲勢;另外一部不能隱形,但飛起來卻悄然無聲。這兩部靈甲如果合二為一就太可怕了。看著兩部靈甲進入濃煙之中,海格特轉頭命令身邊的傳令官:「升旗。」在戰場上升旗意味著決戰開始,同時也意味著絕不後退。以往升旗是用十幾公尺長的空心鋼管做為旗桿,但現在空中早就升起一個小氣球;隨著一聲令下,氣球上的人將早已準備好的旗幟輕輕抖開。三面旗幟從上到下一字排開,在狂風中舒展著飛揚。

  最上面的那面旗幟自然是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的國旗,往下一面是紅底上繡著一個金色符號,這個符號有點像「Y」,只是一左一右多了兩個眼睛。這個符號代表的是龍,也是利奇的徽記。

  每個騎士都有自己的徽記,代表著傳承。利奇的這個徽記是105小隊的成員幫他設計的,因為他最早設計的戰甲就是「龍」;他最成功的作品「仙女龍4型」同樣也和龍有關。

  再加上傳說中龍性最淫,利奇也是一樣。

  在這面旗幟的底下是一面金色大旗,旗面正中央是一個面具的標記。

  這是影王家族的徽記。

  旗幟剛剛升起,城裡同樣也升起一個小型氣球,底下同樣是三面旗幟:最上面的是瓦雷丁帝國國旗,底下兩面是瓦雷丁皇室的標誌和科爾薩克所屬家族的徽記。

  瓦雷丁人同樣升起旗幟,表示他們也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卡斯莫利納的中央大道上,兩隊人相隔百尺互相對峙著。

  四處蔓延的煙霧像是被什麼東西阻擋住似的,蔓延不進這片區域。在別的地方戰鬥仍舊繼續著,只有這裡顯得靜悄悄的。

  兩邊戰甲的座艙全都開著,露出裡面的駕駛者。

  利奇隨意一腳蹬踏在艙門上,他看著對面的科爾薩克。當初潛入卡斯莫利納時,他曾經遠遠看過這位瓦雷丁最高統帥一眼;再往前就是天之祭的時候,他應該看過科爾薩克,只不過那一次的人實在太多,就算看到也記不住。

  此刻的科爾薩克目光同樣也投在利奇身上,不只是他,他身邊的幾個人也都一樣。好半天之後,科爾薩克揚聲說道:「這場仗是我們敗了,繼續打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不過我不會投降。身為一個騎士,我只會選擇戰死沙場,不過我希望能夠按照騎士的規則進行一對一的決戰。」所有的人都看著利奇。

  說實話利奇不想答應,仗已經打到這個程度,自己這邊的輝煌騎士無論數量還是水準都在對方之上,一擁而上才是最合理的選擇。「你們說呢?」利奇轉頭問身邊的人。

  「答應他吧。」第一個開口的是莉娜:「你或許不在乎,但是騎士有騎士的榮譽,你不會明白的。」「我也想好好打一場。」坎貝爾和莉娜有著同樣想法。卡隆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全是躍躍欲試的光芒。

  相對而言埃爾文比較實際,他不怎麼在乎騎士的榮譽,那東西是掛在口邊用來說的;當初博斯羅瓦突襲瓦雷丁前線指揮部時,對方可沒有一對一的交手。不過這些話他只能在心底說,絕對不能表露出來。利奇看到埃爾文沒反應,以為他也同意,再轉頭看了看其他人。包括哈桑在內,從德雷達瓦過來的三個輝煌騎士顯然也不怎麼在乎。他們是來打仗的,早已做好戰死沙場的準備;再說他們對利奇很瞭解,知道他們如果出意外,利奇絕對不會忘記他們,肯定會對他們的家人特別照顧。最後剩下翠絲麗、妮絲和諾拉。

  諾拉不會有任何表態,對方也不會找一個偵察騎士決戰。「打就打吧,我還想試試自己的身手呢。」妮絲顯然被這段時間對決中的一連串勝利搞得有些興奮過頭。

  這個傢伙表態,翠絲麗的想法也用不著多說,她們的意見一直都是相同的。

  「好吧,現在就看誰上場了。」利奇不打算掃興。

  「都是老對手了,就讓我這個老傢伙上吧。我要和某個人了結以往的恩怨;那不只是我的恩怨,還有布魯姆的那一份。」坎貝爾說著退進座艙裡。對面也有一個人進入座艙。

  「從開戰以來我一直都沒機會表現,這一次你們別搶我的風頭。」卡隆大聲說道,他有這種想法已經很久。

  過往的五巨頭現在只剩下他、坎貝爾和埃爾文,不過其他人都有過風光的日子,只有他從一開始就不順;現在的位置是靠女兒得來的,這讓他感到非常憋屈。他一直想要做些什麼,可惜始終沒有機會。他不可能和海格特爭指揮官的位置,也不可能搶女兒的風頭,現在可以算是他最後表演的機會。

  看到坎貝爾和卡隆先後衣態,埃爾文也有些坐不住。他沒有心思和那些年輕人較勁,但被坎貝爾和卡隆比下去就有些不甘心。

  「坎貝爾說的不錯,就借這個機會了結一下我們以往的恩怨吧。」他一指對面:「富波斯,我們是老相識,我想看看你這幾年有沒有什麼進展。」對面被指著的那個人也是一個老頭,臉上居然還帶著笑,朝著埃爾文點頭,然後轉身鑽進戰甲座艙裡。

  「留一個給我。」妮絲叫了起來。

  對面還剩一個輝煌騎士,翠絲麗和莉娜互相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想出手。

  「這是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間的恩怨,你別插手。」莉娜冷冷地說道。

  這個理由讓翠絲麗沒有辦法反駁。

  「我的對手是誰?羅拉莉絲小姐嗎?」科爾薩克轉頭看著那片光霧。所有人只有羅拉莉絲沒有現身。

  「你的對手是我。」利奇退進座艙裡。科爾薩克沒有多說什麼,他能夠感覺利奇給他帶來的壓力。更何況那部樣子奇特的靈甲,也給他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對於一個騎士來說,個人實力在綜合實力裡只佔三成比例,另外七成要看戰甲。以前靈甲全都一樣,所以分不出高低;現在不同了,利奇的那部靈甲明顯與眾不同。

  幾乎在一瞬間,利奇的靈甲就化成一道白色光帶,他的移動方式非常奇怪,居然是左右橫移。好在他最初創出「御風」就是側身切入風的縫隙之中,因為那樣的橫截面最小,最容易擠入風隙之中。

  正因為兩邊都是側身滑移,當初把設計定下來之後,利奇又拿起早期版本的「御風」修改。

  最早版本的「御風」是五年前創的,現在的利奇無論是實力還是見識都遠在那時的自己之上,所以重新弄出來的功法遠不是「御風」可比。

  此刻他放開速度,繞著科爾薩克飛速旋轉,上下左右全都是他的身影。利奇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和弱勢,他的優勢是擁有一部強悍得多的靈甲,而且對方不知道他這部靈甲到底有什麼名堂,而他對科爾薩克的底細卻瞭如指掌。

  他早就在為這一戰做準備。在帕金頓時,他讓安妮莉亞幫忙找來科爾薩克歷次和人對決的記錄,從中分析此人的戰法。安妮莉亞還幫他找來和科爾薩克風格相近的人做為陪練。他還有蘇珊這個超級分析大師,幫他把科爾薩克的每一招每一式分拆叫來,從中尋找個為人知的破綻。不過他的弱勢也很明顯。

  科爾薩克畢竟是正牌的天階騎士,境界上的差距無法迴避。而且此人的經驗豐富,就算有破綻被抓到了,他也可以靠隨機應變化解。

  幾個月的研究不是白費的,利奇早已有一整套對付科爾薩克的辦法。

  他和科爾薩克比起來,最大的優勢就是速度,正因如此他才採用游鬥,以快打慢。

  突然漫天飛舞的利奇改變飛行軌跡,十幾個身影同時從四面八方朝著科爾薩克殺去,速度快到了幾點。

  離科爾薩克還有三四十公尺,利奇出招了。

  只見十幾個他同時伸展起右臂,緊接著閃電般一揮,手臂拉出一連串殘影,將一連串刀輪朝著科爾薩克打過去。

  這一次的「光輪斬」和以往又不相同,不再是一片暗淡青光,而是光燦燦的奪人眼目。更令人恐懼的是,那一長串刀輪打出之後瞬間改變方向,將科爾薩克的所有退路全都封鎖起來。

  一串刀輪就是數十個,十幾個身影同時發招,而且是從四面八方襲來,漫天飛舞的光輪構成一個殺陣。

  科爾薩克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慌亂了,但是這一次他有了這種感覺。他原本以為那只是障眼法,對方用的是幻術的一種。當上千道光輪切入他的「界」中的一瞬間,他駭然發現所有的攻擊都像是真的,至少他分不出真假。而且這些光輪不同於傳聞中的「光輪斬」,並不是由一圈真空和震盪波組成,而是真正的刀片。

  不過,科爾薩克畢竟是天階騎士,實力擺在那裡,他舞動手中長刀,瞬間交織成了一片刀網。

  同樣是刀網,不同境界的人使出來,效果完全不同。

  只間腳下的大地寸寸碎裂,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刀痕佈滿半徑三十公尺的地面,被籠罩在裡面的東西無論是大樹還是房屋,全都被切成碎片。

  利奇發出的刀輪同樣也被劈成碎片,被斬碎的刀輪四處飛濺,轉眼間化成滿地亂滾的銀色液珠。

  所有刀輪都是由類似水銀的液態金屬組成。

  液體和空氣一樣能傳遞波動,而且傳遞能力更強;聲音在水裡的傳播速度比在空氣裡更快,而且能傳得更遠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擊沒有奏效,利奇迅速閃開。他原本沒有想過一擊必殺,科爾薩克可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利奇對枓爾薩克剛才所使的那一招非常瞭解。那招叫「千裂斬」,不過名稱雖然是斬,實際上卻是砍。他的那把長刀,發力之處只有頂端三寸長的一段刀刃,其他部分是不用的。

  「千裂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戰技,既沒什麼威力,也談不上奧妙,但是科爾薩克卻硬生生將這種非常普通、只用於衝鋒陷陣的「炮灰」戰技,練到無人可及的地步。

  越是普通的戰技越是追求簡單和實用,所以一旦強行練到至高境界,就會發現它有著無限的可擴展性,這也是古語所說的「大道至簡」。當初提到此人時,就連大叔和老伯都承認他是個人物。

  不過「千裂斬」就算讓枓爾薩克練到至高境界,始終還是有一個致命缺陷。

  這招用的是砍。砍是刀的基本用法之一,不過和割比起來,砍對刀本身很有要求,對用刀的人也有要求,而且因為受力極大,時間長了,刀會承受不住。利奇很清楚,自己唯一勝算就是科爾薩克的刀斷折。所以他採用的完全是快攻加上硬碰硬的打法。

  他的這部靈甲兩邊手臂不是真的,而是像扇子一般可以完全展開的刀刃,合起來就是手臂模樣,所以揮刀時可以看到那麼多「殘影」。

  這就是利奇當初提到的「以意控刀」。

  不過他並非只有這一招,他這部靈甲外面的巨型刀輪不只是破空飛行的道具,同樣也是一件強有力的武器。

  這片刀輪大而厚重,打造刃門時採用的是高強度合金,刀輪本身則是用高韌性金屬鍛造而成,比起科爾薩克那把長刀要堅固得多。

  最關鍵的是,「光輪斬」是將「割」演化到極致的一種戰技;雖然不敢說比「千裂斬」所代衣的「砍」更高明,至少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但兩者對刀的損傷差別很大。

  房子化成騮粉,街道變成溝壑。

  騎士一旦到了天階、駕馭靈甲之後廠絕對有一個人滅亡一個國家的能力;摧毀一座城市對於他們來說更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天階與天階之間的戰鬥更是恐怖到極點。當初利奇在大叔的護衛下,在卡佩奇前線見識過那一幕,此刻他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個主角。

  遠處卡斯莫利納中央的一座高樓之上,霍華德二世坐在寶座上,他看著這場對決。

  他已經知道和科爾薩克交手的那個人是誰。對此他一點都沒有感覺驚訝,他有的只是嫉妒。

  這就是千年來無數人的終極夢想:結合歷史上曾經出現的強者血脈所製造出來的終極騎士。他很不甘心。

  如果那個人不是人工製造出來的純血騎士,而是像初代聖皇或血色帝皇那樣的天才人物,他願賭服輸,畢竟那種天才,一千年也就這兩個;輸在他們手裡只能說運氣不好,老天爺並不站在瓦雷丁這邊。

  但現在他卻感覺憋屈。那是蒙斯托克花費力氣、投入無數資金和人力研究出來的成果,他的失敗只能說是敗在他以往看不起的這個國家手裡。

  就像一個棋手,從開局到接近結束時始終都佔據上風,甚至把對方的棋子快要吃完了,偏偏臨末了來個大翻盤,對方憑剩下的兩個小卒逆轉局勢。若是對方走狗屎運,他還嚥得下這口氣,但仔細一看,原來對方從一開始就做好佈置,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霍華德二世轉過頭來,他看到皇后站在門口。「你怎麼過來了?」霍華德二世突然感覺自己挺對不起妻子,他風光時,皇后被他冷落一旁,得到他寵幸的只有幾個年輕美貌的妃子。現在他淪落了,其他妃子可以一走了之,皇后卻不行。

  「我只是想看看從小到大生活的故鄉的最後一眼。」皇后輕歎一聲,她緩緩走到丈夫身邊。

  「我很沒用,是吧?我本來想給孩子留下一個大大的帝國,給瓦雷丁打下更好的基礎,讓我們有朝一日也可以成為帕金頓、奧摩爾這樣的千年帝國。可惜,我失敗了。」皇帝沒有顯得頹然,因為他已經看開了。

  「我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皇后心裡一直都有些話,憋到現在終於有機會說了:「我早就預感到聯盟可能會失敗。看看喬治五世,再看看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兩邊的氣度完全不能相比。再看看波羅諾夫和艾斯波爾、莎爾夫人。我們這邊全都是一些瘋子、偏執狂。」霍華德二世微微一愣,然後他只有苦笑。皇后的話雖然尖刻卻一針見血。聯盟的瘋子確實多了些。當一切還順利的時候,瘋子的缺陷還看不出來;但情況一旦逆轉,這個致命弱點立刻顯露出來。

  聯盟的失敗不是開始於同盟突襲西線各國的後方,事實上,當弗蘭薩人的大軍控制西斯羅聯邦首府拉森霍格爾的時候,聯盟就已經失敗了。

  瓦雷丁落到現在這一步,也是因為被弗蘭薩帝國無情拋棄。皇后說得一點不錯,這就是氣度的問題。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撞擊聲。霍華德二世扭頭看去。

  他原本以為是科爾薩克和利奇之間發生激烈碰撞,但他看到兩道白光仍在激烈交鋒之中,剛才的撞擊並不是他們造成的。在東北角卻有一處地方濃煙滾滾,一個巨大火球正冉冉升起。

  那裡肯定有一個輝煌騎士隕落。

  「有一個隕落了,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看來,這場戰鬥很快就要結束,我也差不多應該動身上路了。」霍華德二世轉身進了房間。

  此刻這間房間裡堆滿各種各樣的東西,簡直像是一個大倉庫。牆腳旁邊放的全是名畫,各種風格的都有,這是皇室幾個世紀的收藏。數千本書籍隨意散落在地,那也是異常珍貴的古本珍籍;還有許多種類繁雜的藝術品,全都亂七八糟堆疊在一起。不過最中間堆著的卻是衣服,全是霍華德二世曾經穿過的衣服。

  他緩緩地走到那堆衣服中間,挑了一件最為華貴的披在身上,然後緩緩在自己寶座上坐下。

  皇后走了過來。

  「你沒必要陪著我。」霍華德二世歎道。

  「誰叫我是你的妻子呢?」皇后在一堆衣服上坐了下來。

  【第四十卷】第四章:決戰開始

  滾滾濃煙從皇宮裡冒出來,過了片刻,大火猛地竄上半空中。那不是普通著火,肯定是放了不知多少助燃的東西,才會讓火勢變得這麼大。

  遠處,太陽即將落下,落日前的餘暉給到處冒著濃煙的卡斯莫利納增添了一絲淒涼味道。

  科爾薩克同樣也看到皇宮中冒起的火光,他知道皇帝陛下已經先他而去。

  突然間他感覺很累,從身體到心理都已疲憊不堪;他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放慢動作,手中的長刀漸漸收攏。

  利奇同樣也感覺非常疲憊,不止是疲憊,他還感覺到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的胸口也發悶,心臟的跳動變得越來越沒有規則。

  這就是改進過的爆裂鬥氣的危害。雖然他已經盡可能減弱這種功法對人體的傷害,但從目前的狀況看來,傷害仍舊不小。

  這種被他命名為「瞬逝」的功法,也是他敢於向科爾薩克挑戰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取「瞬逝」這樣古怪名字,取得就是「轉瞬即逝」的意思;除此之外也有「稍不小心,就會瞬間逝去」的含意。

  雖然比它的前身爆裂鬥氣好得多,卻是一種很容易讓人喪命的可怕功法。

  正因如此,看到科爾薩克不打算繼續拖延下去,似乎想一刀決勝負,利奇也不再漫空亂舞:

  朝著身體四周急速旋轉的刀輪掃了一眼,他看到的是鋸齒一般的刀痕,那是和科爾薩克的長刀互拚時留下的。科爾薩克確實夠強,每次他的刀輪和科爾薩克的長刀交鋒。他都能感覺到刀輪發出的痛苦哀鳴。

  轉頭再朝著科爾薩克看去。

  利奇將觀察鏡倍數放到最大,他看的是科爾薩克的那把長刀。

  果然,那把長刀也是傷痕纍纍,大部分刀痕都集中在頂端三寸的地方,不過其他地方也有刀痕。

  顯然科爾薩克也知道自己的長刀快要承受不住,所以才分散著力點,讓刀刃其他部位格擋他的刀輪。

  「一刀決勝負吧。」利奇打開外部擴音器?朝著對面的科爾薩克說道。

  這話原本應該由科爾薩克來說,利奇擔心科爾薩克太過在意面子,不肯說這話,所以他先一步提出一刀決勝負。

  「如你所願。」科爾薩克淡淡答應下來。

  話音剛落,利奇又繞著科爾薩克飛起,不過這一次他不是想要游鬥,而是純粹為了速度。

  突然他猛地退開數百公尺。緊接著又閃電般地折轉回來。那一瞬間洩露出來的凜冽刀氣,將瀰漫整座城市的濃煙硬生生割裂開來。身處於那一直線上的人全都為刀氣所傷。

  有戰甲保護的騎士還好一些,只是感覺身體被割了一下,微微有些疼痛。沒有戰甲保護的騎士就感覺很不好受,雖然要不了他們的命,卻也讓他們鬥氣紊亂,血液逆流。最不幸的就是那些普通人。他們拫本無法承受如此凜冽的刀氣,全都瞬間斃命。

  凜冽刀氣也讓科爾薩克變得凝重,但是他手中的刀卻越發顯得沉穩。

  一刀決勝負意味著他不能躲開,只能硬拚。

  巨大刀輪速度極快,在「時間凝滯」的狀況下,周圍一切都彷彿是停滯的,只有巨大的刀輪朝著這邊飛來。

  科爾薩克的瞳孔猛然收緊,他看到利奇的雙手同時舞動起來;那兩條手臂瞬間展開,變成扇子的模樣,在外人看來,那是動作太快留下的殘影。

  千手千眼,身背光輪,這是太古時代曾盛極一時的某個宗教裡所擁有的形象,而「明王」正是那個宗教的護法神祇。

  這種神祇不會賜福於任何人,他們的職責就是戰鬥,他們是為戰鬥而存在的神祇。

  那一瞬間,科爾薩克似乎有些恍然。

  他們這些騎士不就是這樣?

  騎土同樣也是為了戰鬥而存在,他們的力量也只能用於戰鬥。

  恍惚中,科爾薩克將手中長刀平舉起來。

  他全力斬出一刀。

  那只是一刀,凝聚他所有力量的一刀,也是傾注他對刀法全部理解的一刀。

  那一刀沒有利奇發刀時的浩大聲勢,看起來非常平凡,只是一刀平斬出去,給人的印象只有一個,那就是快。

  即便在「時間凝滯」的作用下,這一刀仍舊很快。利奇倒抽一口冷氣,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光輪斬」同樣也快,但在「時間凝滯」之下看起來彷彿在飄;但科爾薩克的這招卻如同一枝由勁弩射出的箭矢。

  這種速度超出人類承受的範圍,同樣也超出戰甲的極限。

  「爆裂鬥氣!」利奇的腦子裡瞬間閃出這個念頭。

  而且不是普通的「爆裂鬥氣」,應該是科爾薩克將自己的刀法融入其中的成果。

  不過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他猛地逆轉全身鬥氣朝著心脈衝去;科爾薩克會「爆裂鬥氣」,他有「瞬逝」。

  科爾薩克的刀確實快得驚人,巳經超出人類極限。在這麼快的速度下,再平凡的刀法也齊變得厲害異常;更何況這一刀可以說是「千裂斬」經歷千錘打鏈之後凝練出的精華。

  可惜,他遇上了利奇。

  利奇看過《刀經》,那部《刀經》只有四千多字,卻是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無數強者的心血凝聚。單單留下那一筆彎弧的強者,實力就不在大叔之下,而這些強者一生只研究刀法。他們傾注畢生心血凝聚的結晶,遠遠超越科爾薩克所達到的高度。

  萬變不離其宗,任何用刀之法都跳不出《刀經》所述的內容。

  原本四散紛飛的無數刀輪瞬間連成一片,和利奇身體四周飛旋的巨型刀輪融為一體。

  同樣是千刀化為一刀,利奇隱約間感覺自己好像理解了什麼,但又說不清、道不明。

  刀輪和長刀互相撞在一起,隨著一團火花爆射而起,所有人耳邊都響起一聲震音;那聲音異常刺耳,也異常尖銳,就算遠在十幾公里外的輔助人員,也清清楚楚聽到剌耳的碰撞聲。

  利奇狼狽地翮滾著,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背後被人托了一把?

  「沒什麼問題吧?」傳訊通道裡響起羅拉莉絲的聲音:「剛才把我嚇壞了,科爾薩克和你的動作同B時變得那麼快,我想要阻止都來不及?」羅拉莉絲輕歎一聲:「看來,我實在有些太托大了。」

  利奇說不出自己的狀況算不算好。命還在,應該算沒事:臟腑受到一些震動,不過也沒大事。但是他體內鬥氣卻變得異常紊亂,而且鬥氣的性質似乎有些改變。

  原本他的鬥氣四系平衡,充滿一種生生不息的力量,但此刻他的鬥氣之中卻多了一絲銳利鋒芒。

  他朝著身體四周看了一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刀輪已經不見,顯然在剛才的對撞中被折斷了。那兩面巨盾也被破開,外面一側完全剝離,裡面一側只剩下三分之一,靈甲也碎了半邊,左側肩膀完全不見。

  還好他的靈甲採用全新的控制系統,手臂不需要穿進臂套裡,要不然此刻他就只有一隻手。

  靈甲本身有一層能量裝甲,他設計時叉往上加了一層能量裝甲。那面巨盾同樣也有兩層能量裝甲,他修練的又是防禦力最強的「金絲繭」,凝聚成的鬥氣護盾可以讓裝甲強度增加一倍。足足八倍的防禦力還是擋不住科爾薩克的那一刀。利奇想想就感覺到害怕。

  「科爾薩克呢?」利奇想起自己的對手。

  「他死了,刀斷人亡,那部靈甲的整個上半身全都被斬飛。」羅拉莉絲淡淡地說道。

  利奇的心裡感到一絲悲哀。

  一個曾經高高在上、風光無限的人物,最終結果卻是屍骨無存。當初的博斯羅瓦也一樣沒有留下屍體。難道戰死沙場真的是騎士的宿命?

  「其他人打得怎麼樣?戰鬥還在繼續嗎?」利奇突然間替埃爾文、坎貝爾和卡隆擔憂。

  「都已經結束了。」羅拉莉絲停頓一下,語氣變得有些黯然:「坎貝爾死了,他和那個對手同歸於盡。」

  聽到這個消息,利奇又是一陣悲傷。

  他原本對埃爾文和坎貝爾沒什麼好感,但這幾天並肩作戰下來,他突然意識到那兩個老頭也是騎士,有著騎士的榮譽。,當戰爭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確實沒有退縮。這一點是亞爾諾這類讓他討厭的人所不能比擬的。

  「這場戰爭應該也快結束了。」利奇重重地歎口氣,目光盯著遠處熊熊燃燒的瓦雷丁皇宮。

  太陽完全落下,夜色讓城裡的大火顯得越發刺眼。

  這座曾經非常繁華的城市,現在徹底化為一片火海。

  根本沒人救火。不是不願意救火,而是火勢已經變得無法控制;城裡的居民已經被疏散到城外,和此刻瓦雷丁其他城市一樣,這裡也多了一個用鐵絲網圍起來的安全區。不管是官員還是平民全被關在安全區裡。因為人多的關係,這個安全區顯得有些亂。

  預備隊的一個兵團負責看守這個安全區,他們在安全區外面五十公尺左右的地方。

  憤怒,絕望和極度的悲傷充斥著安全區裡的狹小空間。

  卡斯莫利納的陷落意味著這場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的戰爭徹底結束,但是這個代價也確實不小。

  這一仗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九萬人馬折損就將近兩萬,其中獨立軍稍微好一些,大概有四千人犧牲在剛才的那場戰鬥中。損失最慘重的是海格洛特的軍隊,八千多人戰死沙場,而且大部分是當年前往卡佩奇的核心成員;德雷達瓦也損失了七千多人。

  因為大火海沒有熄滅,很多騎士的遺體都沒有找到,所以具體名單暫時還沒有出來。

  和死亡人數比起來,傷員數量更多。

  戰地醫院設在指揮部旁邊,那是一片用竹竿挑著白布支撐的簡陋帳篷,底下連床都不夠用,只能將竹蓆、木板撲在地上,讓傷員躺在上面。

  這頂大帳篷簡直看不到盡頭,僅僅那些來來去去忙碌著救治傷者的醫護人員就有兩、三千人。

  在這裡聽不到什麼呻吟或哀嚎,騎士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小小的疼痛更不會在意,不過裡面仍舊顯得異常嘈雜,全是說話聲。

  在軍官區一角,三個人靜靜躺在那裡,其中一個是利奇,他的傷從外表看不出來,科爾薩克最後那一擊讓他的鬥氣異常紊亂;比較麻煩的是他使用「瞬逝」造成的傷害,特別是最後那一擊的時候,他全力發動之下,傷的難免重了一些。

  和他比起來,旁邊的埃爾文和卡隆的傷就重的多。兩個人都包裹得如同木乃伊。

  論實力,他們一個是老牌輝煌,另外一個雖然剛剛晉級,但是修煉的「雷霆鬥氣」原本就霸道凌厲,也不是好惹的。當初挑選對手時,他們也各挑了一個能夠吃得下的對手。

  兩人又以卡隆的運氣好一些,他一直卡在准輝煌境界,最近才突破,而他的對手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仍舊把他當做是准輝煌騎士對待,等到發現失誤時已經晚了。

  埃爾義則完全是靠實力戰勝對手。他的對手也做好同歸於盡的打算,他能夠活著,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在裡面。

  「唉——坎貝爾還是死了。老傢伙裡現在剩下你和我兩個人了。」卡隆躺在治療儀裡歎息道。

  埃爾文翻著白眼,他倒是很想說:「你根本沒資格稱為老傢伙。」

  卡隆和幾個人差了一代,只不過戰爭爆發之前只有他們五個人是輝煌級的騎士,所以大家下意識地稱他們為五巨頭,實際卡隆一直算不進高層裡。

  不過對坎貝爾的死,埃爾文的心裡頗有幾分感歎。他和坎貝爾斗一輩子,所蝟的保守勢力壓制青年軍,其實就是他和坎貝爾在鬥。兩個派系的首領布魯姆和博斯的私交很好,很多看法也一致,他們根本斗不起來。青年軍最初也沒那麼激進,變成那樣完全是受坎貝爾的影響。

  但此刻這個老對手戰死沙場,埃爾文的心了卻感覺空蕩蕩的。

  「臨死時坎貝爾發給我們的遺言,你肯定也接到了吧?」卡隆語氣越發顯得沉重。

  「什麼遺言?」利奇有些奇怪。

  卡隆沉默好一會兒,他實在無話可說。像這種缺乏常識的事,絕對會讓人笑話,偏偏這個傢伙論關係足他的徒孫,說出去連他也被人笑話。

  「你沒有看戰鬥紀錄嗎?」卡隆不得不向利奇解釋:「像我們這些人在最後決戰之前,都會把想說的話儲存下來。當戰甲的控制系統被摧毀時,那段話會傳給附近所有的人;不只足同伴會接收到,連敵人也能接收到,這就是遺言。」

  卡隆又沉默片刻,不知逍是為逝去的坎貝爾默哀,還足在回想其他東西。好半天之後他才繼續說道:「按照傳統,就算敵人接收到遺言。也會想辦法轉告和遺言有關的那個人。」

  「坎貝爾說了些什麼?」利奇問道。

  「他的遺言是給海格特的。他死了之後,所有人馬全都轉給海格特,但是有一個要求;他希望海格特能夠重組青年軍。」卡隆越說,心裡越感覺到不好受。

  他突然發現,當年的五巨頭裡只有他沒有任何目標標,也沒有執著的東西。

  「海格特會做到的。」利奇不知道海格特和坎貝爾私底下早就有了協議,但是他知道海格特對青年軍始終念念不忘。

  突然利奇想看看自己的戰鬥記錄,他隱約記得當時確實有東西傳進來。想要看戰鬥記錄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很快他的靈甲上的記錄裝置被拿了過來。

  整個裝置被封存在一個金屬盒子裡,當初是由羅拉莉絲親自取下並且封存,原本是打算送往天之城再打開。裡面的每一個數據都是絕對機密,連羅拉莉絲都沒有權力重新啟封。

  利奇卻有這個權力。他是研究項目的負責人,連密斯拉公主的命令都沒有他的話有力。

  記錄裝置被連接在智腦上,利奇用右眼螢幕搜索裡面的內容,這東西只能讓他一個人看。

  裡面確實有坎貝爾的遺言,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他還看到另外一個人的遺言。

  那是科爾薩克的。

  「你好: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我之間想必已經分出勝負。你是不可能死的,如果你死了,瓦雷丁肯定會因此遭受報復,那將是徹底的毀滅。你活著的話,至少瓦雷丁還有一線生機。

  我知道你和安德森之間的秘密。

  用不著懷疑,這件事不是安德森告訴我的。當初你為了博斯羅瓦的女兒潛入我軍救人時,已經留下不少線索,稍微分析就可以知道之後發生了些什麼。

  安德森本來可以得到重用,因為這個原因,他一直處於被觀察的位置。我現在非常後悔,因為這件事,瓦雷丁失去原本可以翻盤的機會。

  不過這樣也好,以你和安德森的關係,瓦雷丁或許能夠得到一個相對好一些的結果。

  對了,還有一件事。博斯羅瓦死時沒有留下遺言,但是臨死時,他和凱德內又過一段對話,這或許可以算足他的遺言。

  我把那段話也發給你。「

  利奇呆愣愣地看著這段遺言,突然他心頭一動。

  將記錄一調回到最後一擊的瞬間,他將速度放到最慢。

  當初那一幕再次出現於眼前,只見科爾薩克手中的長刀以令人驚詫的速度朝著他砍來。

  利奇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刀鋒。

  他和科爾薩克交手時,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怎麼抵擋這一擊上,並沒有發現科爾薩克發招之後有沒有變化。

  現在他終於看清了,科爾薩克最後一剎那間將刀鋒偏轉了半分。

  別看只有半分之差,那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利奇的心底頓時一陣冰涼。他現在終於知道,那些天階強者絕對不能小看;這一次要不是科爾薩克向給瓦雷丁留下一線生機,他很可能就完蛋了。

  這個人情欠得不小。

  他輕歎一聲,將記錄重新調到科爾薩克那段遺言的位置,在底下還有一段語音記錄。

  那應該是科爾薩克提到的,博斯羅瓦臨死前和凱德內的對話。

  利奇輕輕按一下記錄儀。

  「你狠……覺覺輝煌騎士,居然也玩同歸於盡這一套。」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

  「早知道你是來送死的,我就來不出來了。」另外一個陌生聲音說道。

  「這樣做……值得嗎?」一開始的那個人說道。

  「算你們倒霉?哈哈哈哈……咳咳咳……我……和一個人……打賭……我輸了……」這一次是博斯羅瓦的聲音。

  「拿自己的性命打賭……咳咳……卻把我們也帶上……」仍舊是一開始的那個人在說話。

  「那個人是誰?」另外一個陌生人又說道。

  「我的……徒孫。」博斯羅瓦的聲音變得異常低沉,可以感覺他的生命跡象正在迅速流逝。

  這番對話不是很長,卻讓利奇呆愣很久。

  他沒有想到博斯羅瓦在臨死之前,居然將他視為徒孫。

  在騎士的世界裡,徒孫不是隨便叫的,那是一種承認,只有傳承者才有資格得到。也就是說,博斯羅瓦在臨死前其實已將利奇看成傳承者。

  那時的利奇還不是現在的利奇,他還沒創出「神王功」,僅是在戰甲設計上顯露出天才的才華:除此之外就是發明飛行技術,而這也是被劃入設計天賦之中。

  利奇閉上眼睛,過往和博斯羅瓦之間的恩恩怨怨從他跟前一一閃現。

  他從來沒有試圖瞭解這位老人。博斯羅瓦給他的感覺是高不可攀,雖然大叔的地位比博斯羅瓦更高,但是大叔沒有架子;博斯羅瓦卻不一樣,他雖然不會故意擺出高人一等的模樣,但他就算靜靜站著也會讓人感覺難以靠近。

  但現在想來,他突然發現博斯羅瓦其實很傻。如果那句話不是臨死之前才說,就算在那之前稍微透露一些這種意思,一切都會不同。

  可惜,時間不會逆轉,任何事都不可能再來一次。

  夜漸漸深了,埃爾文和卡隆早已睡去,身上的傷讓他們睡得很沉,卡隆甚至還打呼。

  利奇有些睡不著,他的腦裡全是科爾薩克的遺言和博斯羅瓦臨終前的話,此刻他的心亂極了,

  那段遺言已經被他刪掉,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這樣做有些不合規矩,但羅拉莉絲並沒有阻止,她很清楚,就算安妮莉亞在這裡也一樣不會阻止。

  遺言後面博斯羅瓦臨終的話仍舊保留,不過利奇另外複製一份,給了莉娜

  莉娜沒哭,但她的眼睛卻是濕潤的。利奇知道博斯羅瓦的死對她來說始終是一個解不開的心結,以前只是不去想而已。

  但那一瞬間,他卻有一種感覺:這個心結終於解開了。

  或許那個心結不只是因為博斯羅瓦是他逼死的,更因為莉娜自己一直都希望得到父親的承認,偏偏博斯羅瓦是一個不會表露感情的老頭。

  那句徒孫不只是對他的承認,同樣也是對莉娜的承認。

  利奇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沿著中間走道往前走著,一邊走,一邊想著事。

  走道不是很寬,醫護人員很多,大家都顯得很忙碌,所以全是用跑的。如果看到有人在走道上慢騰騰的散步,那些醫護人員肯定會開口斥責,但利奇卻是一個例外,大家都會下意識停下來。讓利奇過去。

  利奇雖然已是一個傳奇,但在今天之前,在騎士們的眼裡,他被人看重的只是未來的潛力,畢竟他只是一個輝煌騎士。在蒙斯托克,輝煌騎士已經是頂級強者,但對於整個世界來說,輝煌騎士算不上什麼。

  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從他斬殺科爾薩克的那一刻起,他等於已經踏入天階的行列,即便境界還沒有到,但所有騎士都會把他看成天階的存在。走著走著,利奇突然感到有人盯著他。

  這一路上看著他的人很多,有些人目光還異常熱切,但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此刻感覺卻有些不同。

  利奇轉頭望去,他看到二十公尺外擠著幾個人,全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

  其中有一個人用繃帶包裹著腦袋,兩隻手還打著石膏,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

  好半天利奇才想起來,那個人曾經和他一起住過醫院,那已是六年前的事。就是認識他之後,瑪格麗特才和自己相遇,之後就是那次充滿旖旎色彩的對決,

  再接下來瑪格麗特就加入105小隊。

  「原來是你。」利奇走了過去,說實話他已經連那個人叫什麼都忘了。六年前那個人還只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剛從騎士學院出來分配到各個兵團。

  旁邊的幾個人全都跳起來朝利奇敬禮。

  「沒必要這樣,現在又不是正式場合。」利奇在騎士裡屬於沒什麼架子的類型,這是他的性格使然,同時也有點學大叔的味道。

  「恭喜你戰勝科爾薩克。」那個少年兩眼放光地看著利奇。剛才他還在和旁邊的人說他認識利奇,而且和105小隊的瑪格麗特曾是同一個中隊的人。別人全都不信,現在他可有面子了。

  「僥倖而已,主要是,我的戰甲比他的強。」利奇打著哈哈。

  「那也足你的實力,誰都知道你用的武器全是你自己設計製造的。」旁邊一個人忍不住說道。

  利奇笑了笑沒答話。早在四年前他駕馭「明王」擊敗一個榮譽小隊,然後幹掉亞爾諾,類似的話就經常聽別人說起,利奇早已聽得耳朵起繭。

  「沒想到當年你也成功從格拉斯洛伐爾戰線撤下來。為什麼這幾年你沒有找我們?就算不找我?找瑪格麗特也一樣啊?我記得那時她很照顧你的。」利奇似乎只願意和那個認識的人說話。

  他確實很近人,但他不想認識太多的人,因為憑他現在的地位,如果他折節下交,肯定會有很多人削尖腦袋想靠近他身邊。

  他走過來只是因為無聊,想找人說說話:眼前這個人六年前給他的印象很好,是一個性情單純、有點囉嗦、心腸挺熱的小孩。對於旁邊的那些人、他不怎麼在意。

  「那時你在天之城,我就算有心也去不了,後來你捫又去了卡佩奇。獨立兵團擴編成獨立軍的時候,我倒是很心動,問題是那時我的年齡還不夠、進不去。三年下來,我在現在的兵團已經待熟了,也捨不得身邊的同伴。」對面那人仍舊沒改碎嘴的性格,看的出來他的心腸仍舊不錯。

  「你現在在誰的兵團裡?」利奇問逍。

  「第三軍團十一兵團422小隊。」那個人報出自己所在的部隊。

  利奇記在心頭。別的忙幫不上,找卡隆弄一個深造名額給這個人一個機會,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甚至不用他出面,回頭和底下的人說一聲,這事也可以輕鬆地搞定。

  「戰爭總算結束了。」利奇已經很久沒有發出這種感慨,此刻他會這樣完全是因為眼前這個人讓他想起,以前他和這個人認識時還只是一個剛覺醒沒多久的小騎士,甚至戰爭爆發還不到一年。

  「是啊,戰爭終於結束了,能夠或者看到戰爭結束,實在太不容易了。」旁邊一個裹得像是木乃伊的傷兵嘟囔著說道。

  「別的地方還化打仗,也不能說戰全結束了。」有個年紀最小的騎士從一旁冒出來。

  「那和我們無關。戰爭是從這裡最先爆發,那時別的國家都在享受和平,現在我們結束了戰爭,有權力比其他國家更早享受戰後的和平。」利奇認識的那個人悠然地說道:「至少我不打算到別的戰線繼續打仗。」他突然轉頭問旁邊的一個傷員:「阿卜杜勒,你怎麼想的?」

  利奇這才注意到這群人裡有幾個是德雷達瓦人,只是因為他們全都包裹得非常嚴實,現在又是深夜,為了讓傷員們能夠好好休息,燈光調得很暗,所以一時間他居然沒有發現。

  「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個叫阿卜杜勒的德雷達瓦青年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來東邊參戰一年多,他的蒙斯托克語倒也流利。此刻的他一臉迷惘:「我喜歡這裡……這裡的土地很富饒,又有很多同胞遷徙到這裡,他們需要保護……但是我想繼續打仗,我想獲得戰功,我想當將軍。」

  這番話顯然讓德雷達瓦來的青年騎士們產生共鳴,他們全都點著頭。不只是他們,有這種困惑的人不在少數。

  至於旁邊蒙斯托克的青年騎士們就顯得有些羞愧,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對戰爭已經有些厭倦。

  利奇看出這一點。他輕輕拍了拍旁邊幾個人說道:「別想得太多,我們畢竟比他們多經歷五年的戰爭,感覺到累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當然利奇不能傷了那些德雷達瓦人的心,所以口風一轉說道:「他們的想法也沒錯。你們沒有去過德雷達瓦,不知道那裡的艱苦。他們要為生活奮鬥,用手中彎刀獲取所需要的一切。」

  「那麼你呢?」不知道是誰開口問道。

  「我當然要去中部戰線。」利奇絲毫沒有猶豫:「對於我來說,這場戰爭就是表演的舞台,我現在剛登上舞台,之前一直只是跑龍套。」

  旁邊的青年騎士心裡全都酸溜溜的。利奇說他只是龍套,他們不知道怎麼給自己定位。他們豈不是連舞台都上不了?

  「我們猜你就會這麼想。」莉娜的聲音突然從利奇背後冒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居然走了過來?

  讓利奇比較在意的是,莉娜的精神似乎好多了,看來她已經沒事了。

  「你是怎麼想的?」利奇反問道。

  「我打算和你一起去中部戰線。翠絲麗肯定要回國,妮絲會跟著一起去。其他人裡,玫琳和蘭蒂都打算和你一起去,不過這邊離不開她們,嘉利不希望她們走。」莉娜沒說嘉利也希望她留下。

  這一次獨立軍損失不小,再說獨立軍當初擴編時,至少有半數人馬是同盟其他國家派來的。這裡的戰事結束,那些人全要回歸本國。獨立軍雖然不至於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但接下來的幾年會有一段困難時期。嘉利自然不希望太多人前往中線戰場。

  「用不著那麼多人,反正有一批人要離開,就把他們重新整編,由我、翠絲麗和妮絲分別率領。」利奇也不希望更多人前往中部,他不想看到更多傷亡。

  「難道你不打算要我?」莉娜顯得有些不太高興。

  「南邊短時間裡肯定還無法穩定下來,這裡需要有人坐鎮。」利奇更想說的是,坎貝爾死了之後,老一代的人只剩下埃爾文和卡隆。卡隆的影響力明顯不行,而嘉利和海格特又沒辦法和以前的豪門世家溝通,這時莉娜的身份非常有用。

  這些話只能私下說,此刻旁邊有太多人,利奇只能避而不談。

  莉娜是多麼聰明的人,她完全可以請到利奇不讓她前往中部的目的。

  「你現在登上舞台當了主角,難道讓我當一個配角都不行嗎?我跟你前往中部,這裡留給維多利亞。雖然我不喜歡她,但不可否認她的手段還是有的,人脈也不比我差。」莉娜輕易地化解利奇的擔憂。利奇確實忘了,還有維多利亞這個女人。

  身為莉娜的繼母、博斯羅瓦的小妻子,她同樣也繼承博斯羅瓦的人脈,和蒙斯托克的豪門世家都有交情,而且和莉娜比起來,她顯然更長袖善舞。

  最讓利奇感到放心的是,這個女人的出身和想法都與他非常相近:同樣出身草根,都希望讓所有人擁有平等的機會。或許由她來協調獨立軍和埃爾文派系的關係?比讓莉娜做這件事更加合適一些。

  「想要去中部戰場的話,至少有一件事需要解決。瓦雷丁人還沒有完全戰敗,他們在海上還有一部分力量,你打算怎麼辦?」莉娜雖然不知道科爾薩克給利奇留了什麼遺言,但她知道裡面肯定有名堂,要不然利奇不會把戰鬥記錄中的那一段刪掉。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利奇和那個認識的人打個招呼之後,走出了帳蓬。

  帳篷外夜深人靜,不過遠處仍舊可以看到火光,卡斯莫利納還在燃燒。

  利奇張開他的「界」,把四周全都籠罩起來。

  「你肯定聽到我們剛才的閒聊,他們都不想再打下去。」利奇輕歎一聲,他雖然想要證明自我,但他同樣不希望戰火在這片土地上雄續燃燒。

  「你打算和談?」莉娜問道。

  「這是不可能的,瓦雷丁和蒙斯托克之間已經是死仇,絕對沒有談判的餘地,這兩個國家只有一個可以存在。」利奇苦笑著搖頭。

  他對這一點最清楚。如果談判絕對不會有任何結果,因為兩邊的分歧肯定會很大。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莉娜有些糊塗了。

  「還能怎麼辦?我們已經蠃了,而且是徹底羸了。」利奇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此刻在他的腦子裡已經有了完整計畫,那不是幕僚團幫他謀劃的方案,而是他自己想到的,然後由蘇珊幫忙完善。

  蘇珊雖然對政治不熟悉,但古往今來解決問題的辦法就那麼幾種,所謂的政治智慧只不過是經驗的積累罷了。論經驗,有什麼人能比得上蘇珊這部智腦?她儲存著太古和當今前後兩代文明的歷史。

  【第四十卷】第五章:新的開始

  到處是殘垣斷壁,燒焦的木椿和竹片仍舊散發熱氣。雖然不再是滾滾濃煙,仍舊能看到一縷縷輕煙升到天空之中。

  卡斯莫利納整整燒了三天三夜,這把大火焚燬的是這座城市幾個世紀的繁華。

  沒人能夠說得清楚往後是否還會有這麼一座城市。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卡斯莫利納就算被重建也沒有辦法恢復原來面貌。

  卡斯莫利納北郊,在海格特當初駐紮的那座山頭上,一座座墓碑聳立在那裡,其中一座墓碑上刻著坎貝爾的名字。

  為了埋葬這些犧牲的騎士,大家還爭論過一番。有些人覺得應該火化之後把骨灰運回裴內斯,專門找一個地方做為烈士陵園。

  利奇是反對者,因為這對另外一些人非常不公平。長達七年的戰爭中,有太多騎士死了之後連墓碑都沒有,其中包括博斯羅瓦。其他人即便有墓碑也都是直接埋在他們戰鬥和犧牲的地方。

  這場爭論以利奇的勝利告終,所以選擇這塊地方做為戰死騎士最後的歸宿。

  騎士的葬禮短暫又簡單,也沒有太多哀傷。他們原本就是為了戰鬥而生,戰死沙場對他們來說是最合適的結局。

  將死者埋葬之後,聚集在卡斯莫利納的各路人馬沒有撤兵,而是忙著整編。

  三支軍隊都需要重新整編,獨立軍至少有一半的人即將退出編製。獨立軍的骨幹全是當初獨力兵團的成員,現在要重新挑選軍官、組建新的兵團,是一件天大的麻煩事。

  海格特的人同樣要重新整編。這次大戰讓他們損失慘重,八千騎士戰死,不過坎貝爾提出將他的人馬合併進來?重新組建青年軍?這樣一來,海格特的人馬數量不但沒減,反而規模還膨脹了些。不過兩邊的人需要磨合。同樣要花費不少時間。

  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間戰爭的結束,也意味德雷達瓦人已經完成他們的使命,按照原計畫,他們應該歸國,休整一段時間、重新擴充之後,前注中線戰場。但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簽署協議,大量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平民千里迢迢趕到那些已經佔領的、原本屬於瓦雷丁帝國的領地,開始進行耕種。

  這些平民在敵對的土地上耕作,肯定需要保護。米哈伊恩和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特使在商量好幾次之後、決定將一支軍隊駐守在東方,協助蒙斯托克人維持原瓦雷丁領土的穩定o

  這樣一來,德雷達瓦軍隊也需要進行裁撤和整編。

  與其撤到後方完成整編,再把軍隊開往各個地方,還不如就地整編。而且這裡的條件不錯,物資豐富,食物也有保障。

  利奇也暫時留在這裡,他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完成。

  此刻獨立軍駐紮在卡斯莫裡納附近的一座小鎮上,那裡正是他當初潛入瓦雷丁時隱藏飛翼的地方?也是他和翠絲麗逃離的地方。

  易切都和幾年前沒有兩樣,但物是人非、當年需要躲躲藏藏的他,現在堂而皇之地住在這裡。

  利奇住在鎮中心的一棟竹樓裡。這棟竹樓很大,中間沒有什麼牆壁,原本是鎮上開會用的地方。對於利奇來說,這棟竹樓正好適合和一群女人做愛。

  現在的他根本用不著擔心,只要將「界」展開,外面的人就聽不到裡面在做什麼。那些女騎士就算在高潮時發出再響的尖叫聲,也傳不到外面去。

  和往常一樣,利奇早早地醒了過來。他的身子底下壓著黛娜,那根碩大的東西插在黛娜身體裡,昨天晚上兩個人就這樣躺了一個晚上。周圍一圈也都是女人,一個個粉臀玉乳,睡得異常香甜,她們兩腿之間全都掛著有些干了的黏液,陰部也紅腫著,模樣說不出的淫靡。

  不過這些女騎士的氣息卻顯得異常沉穩,伸腰彎腿之間都會給人一種異常有力的感覺。

  這幾天來利奇不完全是為了荒唐才夜夜笙歌,他更是為了還債。除此之外,也是因為這批女騎士和黛娜一起南下,一直沒有機會合修,實力已經和留在北方的女騎士有了不少差距。

  利奇現在漸漸感覺出來,他想幫一個女騎士提升實力就要看他的境界和對方的境界相差多少:如果他的境界高,而且差兩級以上就容易得多。如果只差一點,想將對方提升到和他一樣的境界就費力許多,而且還要看對方資質。如果對方的境界高,成功率微乎其微。

  正因如此,現在的他可以比較容易地把一個女騎士提升到榮譽境界。

  獨立軍剛回歸蒙斯托克時就有了一百七十幾個榮譽騎士,早已超過戰前的數量。這一年來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施泰因,留守北方的原獨立兵團成員一個個輪換前往施泰因,一年下來又有三百多人晉陞榮譽境界。

  這也是獨立軍雖然整編之後,規模大幅度縮水,但嘉利卻一點都沒有感覺慌張的原因。

  擁有將近五百名榮譽騎士,這已是一流大國的標準。在此刻各國實力都大幅下降、榮譽和王牌這一級的騎士死傷極重的情況下,聯盟靠近蒙斯托克和瓦雷丁的那些國家若想挑起戰爭,首先要掂量自己的實力。

  門開了,羅拉莉絲走了進來。

  她對於眼前這一幕早已司空見慣,曾幾何時她也是其中一員,只不過經歷幾次刺殺之後,她不敢再繼續疏忽大意,所以在前線時,她絕對不會和利奇做愛。

  「外面有個女人想要見你。莉娜正在接待她。」羅拉莉絲說道。

  「女人?」利奇皺了皺眉頭。

  「那個女人叫菲兒、是進攻蒙靳托克畤的瓦雪丁帝國前線統帥凱德內的女兒,也是現在瓦雷丁唯一剩下的輝煌騎士安德森的未婚妻…或許應該說是妻子。」羅拉莉絲說道。

  利奇從黛挪身體裡退了出來,站起身朝旁邊浴室走去。

  幾分鐘之後、他已經穿好戰鬥服,出現在鎮公所的會議室裡。

  在會議室裡,莉娜和菲兒相對而生。她們雨個人認識。她們的父親一個是瓦雷丁帝國排名第三的人物,另外一個是蒙斯托克排名第二的物,身份差差不多,經常會起出現在某些外交場含之中,她們也自然而然的認識了。

  兩個人的父親當初在戰場上同歸於盡,她們原本應該互相懷有深仇大恨,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一點恨意都沒有。利奇進來時,莉娜正提到安德森,她讓菲兒代為表達對安德森的問候,

  利奇一進來,她們問時站了起來。緊接著同時抽了抽鼻子。

  三個人頓時感覺異常尷尬。

  利奇雖然剛剛洗了個澡,但身上難免殘留一些歡好的氣味。

  「初次見面。」利奇不好意四地陣出手,

  菲兒和利奇握了一下,輕笑著說道:「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當初你潛入瓦雷丁時,我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利奇微微一愣,不過他馬上想起來了。當時他和翠絲麗正要離開,半路上他們遇上有車輛翻倒在地,一群女騎士正打算把那輛車反過來。後來安德森到了,眼前這個女人當時就在安德森旁邊。

  「我和我的丈夫都很欽佩你,欽佩你的勇氣。」菲兒沒說利奇的才能和修煉速度,自從知道他是純血騎士計劃的產物,很多人的心裡平衡多了。

  「單元這不是反話,那時我給你留下的印象肯定不怎麼樣。現在或許也是一樣。」利奇苦笑起來,當初相遇時,他和那群瓦雷丁帝國的紈褲子弟混在一起,下車之前他們正在車上摟住女人做愛。

  菲兒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開口。

  如果利奇是為了任務不得不做這些荒唐事,自然沒什麼可鄙視的,但這偏偏是他的真實性情:他好色的名聲甚至比瓦雷丁的紈褲子弟還不堪。但這不會有損世人對他的評價。

  菲兒最清楚的一點就是,她的丈夫從一開始就對眼前這位有極高評價,那時候眼前這位還沒有嶄露頭角呢!

  「我這一次來是代表安德森向你表達投降的意願。」菲兒神色一正,終於說到正題。

  「如果你們的投降附有任何先決條件就用不著說了,我是不可能答應的。因為蒙斯托克不會接受瓦雷丁的任何條件。你們如果想投降只能無條件投降。」利奇一下子將所有轉圜餘地全都堵死了。

  「難道你還準備繼續打下去?兩邊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你還想讓兩邊流多少血?」菲兒怒道。

  利奇沒有把對方的憤怒放在心裡。他知道那是假的,只不過是一種外交手段罷了。

  「就是因為已經死了太多人,所以我不可能退讓,要不然那麼多人就白死了。這不只是我的意思,每一個真正的蒙斯托克人都會這樣想。」利奇說的並不是外交辭令,而是他真實的想法。

  「其實我們的條件不是很高……」菲兒退了半步。

  利奇沒有等她說話,直接打斷她:「再低的條件我們也不可能接受,因為蒙斯托克當初投降時是無條件投降,也因為當初瓦雷丁佔領蒙斯托克時犯下太多罪行,現在是還債的時候。還因為我們現在已經獲得徹底的勝利,不但瓦雷丁滅亡了,聯盟的日子也不長,你們已經沒有翻盤的餘地。」

  「如果這樣的話,結果將會非常遺憾,不管是你們還是我們將會繼續流血。這裡畢竟是我們生活幾個世紀的土地,我們對這裡非常熟悉,從今往後你們和你們的人將生活在惡夢之中。你要知道,一個絕望的人有可能做出任何事,而一支絕望的軍隊更會造成不可想像的毀滅。」

  菲兒不由自主用出威脅口吻。她原本不打算這樣做,此刻她能夠倚仗的只有丈夫和眼前這位的關係不錯,沒想到對方怎麼也不肯鬆口,實在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不管是死亡還是毀滅,都是雙方面的。我們死了一個騎士,你們也會死一個騎:如國我們的平民遭到攻擊,同樣數量的瓦雷丁人會為之陪葬。我記得各國對於這種報復行為並不會加以譴責。」利奇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不在乎對面這個女騎士的威脅:同樣他也知道安德森不會做那種事,那完全違背騎士精神。

  菲兒一時間想不出其他辦法,好半天之後她問道:「你又什麼想法?」

  話出口之後,她立刻意識到自己有些傻。此刻局勢對蒙斯托克有利,利奇根本用不著有什麼想法,他只需要緊守底線就可以了。

  讓菲兒意想不到的是,利奇居然在遲疑片刻之後說道:「我們只會接受無條件投降。瓦雷丁的殘餘部隊如果不肯投降,仍將被視為敵人。不過敵人也分可敬的敵人和仇恨的敵人。後者肯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剷除乾淨,牽著如果需要太多代價才能剷除,我肯定會非常謹慎地對待。

  菲兒的眼睛一亮,她已經明白利奇的意思。

  利奇不肯接受有條件的投降,但他顯然不介意安德森掌控的這只瓦雷丁殘餘武力的存在。因為這只武力掌握在安德森手裡,遠比掌握在另外一個人手裡要好得多。

  她甚至懷疑,利奇或許希望安德森成為一個標誌——瓦雷丁仍舊存在的標誌。那樣的話,各種仕途反抗蒙斯托克的力量都會投入安德森麾下,這比四三隱藏在民間,不時對萌系托克佔領軍搞破壞,甚至像她剛才威脅的濫殺無辜要好。

  她正思索著,利奇繼續說道:「其實有一個外敵也不錯。說一句難聽的話,蒙斯托克有悠久的內鬥歷史,而且蒙斯托克的平民階層因為長期接受前政府宣傳的影響,對騎士和軍隊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防範之心。如果沒有外敵,有人恐怕又要開始內鬥了。」

  利奇說得直白,這種話原本不該當著一個帝國特使的面說出來,不過利奇對於安德森夫妻一向有好感,也就沒那麼多顧忌。

  讓菲兒稍微笑話剛才那番話,利奇繼續說道:「我和安德森互相敬佩,我相信我們很容易形成某種默契。我現在真正擔心的是,安德森無法掌控他那邊的局面,時間久了肯定會有些野心勃勃的傢伙冒出來。」

  「能不能讓我和後方聯絡一下?」菲兒站起身來。

  利奇點了點頭。

  身為特使,肯定要帶一個可信任的,負責聯絡的通訊官。

  菲兒讓通訊官立刻聯絡遠在海上的本部,並且把利奇的話發過去。

  一刻鐘之後,對付就過來了。

  顯然,安德森也非常樂意看到這個結果,他最清楚這邊的額條件有一條肯定不會被接受,那就是關於皇子和公主的安排。

  這是一個死結。

  他也確實沒有想到,利奇居然用「不談判也不主動進攻」做為對策。

  不談判就意味戰爭還沒有結束,那麼有關瓦雷丁皇子和公主的問題就不存在,利奇用不著對本國國民做出任何答覆,但蒙斯托克的勝利卻是實實在在的,蒙斯托克人會為之歡呼。

  又因為瓦雷丁殘餘勢力沒有清除,國家仍舊處在戰爭狀態,他可以名正言順地領導國家,可以用強制方式調用國家資源,完成他設想中的國家重建計劃。

  這是一舉多得。

  正因為如此,安德森的回覆是:「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這個回覆雖然帶著一絲欣然,但菲兒卻感覺到後面隱藏的苦澀。

  和蒙斯托克人談判看起來是一件非常艱辛的事,實際上兩邊都有壓力。蒙斯托克人肯定也希望和平早點到來,利奇的選擇對於大部分蒙斯托克人來說不是福音。

  但此刻蒙斯托克沒有人能和利奇相抗衡,就算不滿意,蒙斯托克人也會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安德森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

  安德森最大的弱點就是根基太淺,他是最近才被重用,之前一直被閒置。此刻他手下的軍隊雖然暫時懾服於他輝煌騎士的實力,但時間一長,肯定會有人跳出來搗亂。

  另一個讓人擔憂的事是,安德森的忠實部下裡,擅長指揮的有一大堆,實力強悍能打的戰將卻不是很多,而且實力稍微有些不足。

  一旦發生派係爭執,安德森只有親自出面壓制,其他人連站出來的資格都沒有: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次數多了肯定會出現問題。

  菲兒和莉娜一樣出生於頂級豪門,從小看多勾心鬥角。她當然清楚要擁有一個強勢的派系,只有派系首領強是不夠的,至少要有拿得出手的二號人物。

  這件事說難很難,說容易其實也很容易。

  此刻瓦雷丁殘餘力量只有五萬人,騎土佔了一萬五千人,其中一半是艦隊官兵,另外四分之一是各兵團抽調的精銳,剩下的四分之一是安德森嫡系人馬。

  實力比較強的只不過是榮譽騎上。

  其中榮譽後期只有一個,榮譽中期有三個,榮譽初期有七個。

  安德森的嫡系人馬裡有一榮譽中期和兩個榮譽初期,稍微弱勢了些,只要增加一個譽中期或兩個榮譽初期就差不多了,至少能平衡。如果能增加一個榮譽後朗,那真的是強勢派繫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來這裡已經好幾天,差不多卡斯莫利納陷落的第三天她就來了。獨立軍的人為了核實她的身份,把她安排在營部。

  在那幾天裡,她親眼看到幾個王牌騎土突然變成榮譽騎士,其中一個還是跳過榮譽初期,直接進人榮譽中期。

  她突然想起那個傳聞。

  一個念頭從菲兒心裡冒出來。這個念頭讓她心驚肉跳,但是心跳的同時又讓她感覺深深無奈。

  看到菲兒又過來了,利奇原本以為安德森那邊有了回復。

  讓利奇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菲兒看到他之後居然冷著臉問道:「外面有傳聞。女騎士只要肯同你合修就可以迅速提升實力,想耍突破瓶頸也很容易?」

  利奇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他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

  「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菲兒反身將門的插銷扣起。

  這下利奇終於明白這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

  說實話,對於多一個女人,利奇向來都不在意,同樣他也不往意那個女人是不是處女?有沒有其他男人?

  但是對菲兒,他卻有些不願意下手。

  這是安德森的女人,而且是正事的妻子。而安德森是他稍有幾個尊敬的人。

  利奇不是第一次上別人的妻子,薇利亞是一個,維多利亞是第二個,甚至包括安妮莉亞、羅拉裡斯也是有丈夫的。對於後面那兩個女人,他的心裡一點沒有什麼愧疚的感覺。和維多利也做愛時因為不知道她的身份,等到知道她是博斯羅瓦的妻子之後,他就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特別是對博斯羅瓦越來越瞭解、也多了一絲敬意之後他已經下是以和維多利亞保持距離,很少再碰她。

  和薇利亞的關係更是令他糾結。當初搞上薇利亞完全可以說是少年輕狂惹的禍,現在想要放手卻又有些難以割捨。在數哦薇利亞連孩子都幫他生了,所以一直以來他、薇利亞和摩薩賴,始終保持一種尷尬的關係。

  正因為如此,他越發不想碰眼前這個女人。

  「你難道不在乎安德森的感受?就算你不在乎,我卻很在乎。他是少有的令我尊敬的人,我不想碰她的女人,更何況你還是他的妻子。」利奇站起身來想要開門。

  菲兒一下子靠在門口,將插銷擋在身後冷冷說道:「我必須這樣做,我要幫他。他的處境非常困難,就像你擔心的那樣,他的根基太淺,有很多人不服他,至少有三股勢力想要脫離。」

  「我不認為提升你的實力對他有什麼幫助。一個派系不可能靠一、兩個人維持下去。」利奇不想佔這個便宜。

  「你不知道情況。安德森的手下也有一些人,而且我也有不小的號召力,但是我們缺乏一個中間層次的任務、卻一個能和安德森配合的第二把交椅。如果我能夠突破瓶頸,成為榮譽騎士,就有資格成為這種人物。如果能直接提升到榮譽中期,把握就更大了。如果突破到榮譽後期,安德森的位置就坐穩了。」菲兒原本不想說這些,因為她擔心利奇知道這些之後,能夠推測出第一艦隊的情況,然後做出相應部署。

  她原本以為利奇是色情狂,她稍微有點表示,利奇肯定會撲上來將她的一副扒光,然後壓在身體地下。沒有想到利奇的反應完全和她預料的不同,居然拒絕她的提議,所以她不得不說出安德森此刻處境。

  淒厲沉默片刻。

  他確實不希望安德森那邊出事,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菲兒確實讓他非常動心。

  論美貌,菲兒不再莉娜、翠絲麗和妮絲之下,她的身體顯得有效較小,齊腰的頭髮一場順滑,尖俏的下巴配上小巧鼻子,讓人有一種把她抱在懷裡小心呵護的感覺。最令人在意的是她那雙藍色的大眼睛,顏色像是海水清澈純淨。

  不過,菲兒最吸引人的是她的旗幟。

  她的旗幟很純潔。即便她脫光了站在面前,利奇更多的是欣賞,而不是褻玩。但正因為這種清純,一旦褻玩起來,感覺也格外誘人。

  「你難道不擔心安德森知道這件事?和我做愛的話,你的身上肯定會留下一些痕跡,那是掩蓋不了的。」利奇說道,他人就相讓菲兒知難而退。

  「沒關係,安德森就算是發現什麼也不會問,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會相信我,因為我絕對不會背叛他。」菲兒聲音很輕,但是很執著地說:「同樣,他也不會背叛我。」

  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利奇顯然沒有什麼可以推脫的。他仰頭看著天花板,嘴裡吶吶自語:「榮譽後期,榮譽後期。」

  菲兒這一次沒有再多說話,她既然已經把自己買了,自然ixangyao得到一個好價錢:如果能夠提升至榮譽後期的話,一切都好辦。不只是安德森能夠坐穩位置,她同樣也有自信能在不就的將來挑戰輝煌境界。

  利奇接見菲兒的地方是一個隔音極好的密室,用來做愛也很不錯。

  兩個人的一副早已放在一旁,菲兒平躺在一張桌子上,雙腿被完全打開。

  利奇輕輕撫摸著光滑的陰阜,那是天生的,用手輕輕撥開,可以看到粉嫩的兩片花瓣:因為用的很少,所以顏色還是粉紅的,而且開口處緊緊封閉。

  「這裡會撐開,裡面會變松。」利奇抬起頭來,最後一次問道:「你真的不在意嗎?」

  菲兒沒有說話,她的手捂著自己的臉,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神情。

  利奇直起腰,將性器在菲兒的花徑口磨蹭了兩下。

  他能夠感覺菲兒的身體在微微發抖,腿上肌肉更是收緊起來,顯然身體不由自主地抗拒。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不再試圖勸阻、將腰注前微微頂了一下?那根肥碩的大肉棒立刻進入一個狹小濕潤的地方。

  那裡面非常緊。確實很少使用。

  讓利奇感覺驚訝的是,裡面像是有一隻小手拽著他的性器注裡面拖。

  這個清純到極點的女人居然會性技,而且看起來還不差?讓利奇有些懷疑他和安德森是否都走了眼?

  「你的技術不錯。」利奇突然升起了八卦心。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菲兒冷冷地說道:「別以為我是不要臉的女人,是我的母親教我的。瓦雷丁人允許一夫多妻,在大家族裡女人之間爭寵得厲害,以像我這種出身的女人,從小就會被傳授一些這方面面的技藝,為的就是將來結婚之後取悅丈夫,鞏固自己的地位。」

  她說起這些誒的時候,心裡頰為無奈。

  這就是現實。瓦雷丁的現實。

  正因為如此,她只想過讓瓦雷丁人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卻沒有想過復興瓦雷丁:就算要復興也不會是原來那個帝國。

  利奇不知道菲兒的想法,他隨口問道:「安德森享受過嗎?」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菲兒的手拿開,線路一章帶著淚水卻又異常憤怒的臉,但隨即憤怒的神情消失,變得比冰還冷。

  「安德森不喜歡這一套。」菲兒異常冷漠地說道:「我也不喜歡。」

  「那麼你為什麼……」利奇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他已經猜到答案。

  「因為我知道,你喜歡。」菲兒的聲音變得越發冰冷。

  利奇不再開口了,因為這些話很破壞氣氛。此刻他抱著菲兒,抱著這種沒人而且做著他最喜歡的事,心裡偏偏沒有一絲喜悅。

  他乾脆將心思全都放在合修上面。

  將一絲鬥氣小心翼翼注入菲兒體內,利奇一道那絲鬥氣緩緩轉動。

  現在的他已經能夠控制離體的鬥氣,這對於合修來說,效率可是提高許多,就像此刻他一邊推動動氣緩緩轉動,一邊將菲兒體內的鬥氣強行融合起來。

  之所以和他合修就能迅速提升境界,是因為他能對鬥氣進行滋養生化。以前是因為他能夠轉化外界能量為人體能吸收的異種能量,現在他的鬥氣本身就有類似作用,而且效果要好得多。

  對於利奇來說,做這件事簡直是輕車熟路。這段日子,他又將一百多個黛娜手下的女騎土提升到榮譽境界,早已摸出一套規律。

  想要提升境界,首先要已經達到瓶頸期,而且所處的時間越長,突破起來越容易。除此之外,那個女騎上修練的功法越高明、鬥氣越是精純,突破起來也越容易,突破之後的好處也越大。

  在這兩方面菲兒的條件近乎於完美。她修練的是家傳頂級功法,根基也扎得極深,而且她也知道精神力的作用,在晉級王牌騎士之前就修練了一門用來錘煉精神力的功法。

  利奇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菲兒的眉心上,輕聲說道:「接下來發生的事可能會讓你感覺異常羞辱,但是這對你有好處。我不是有意要玩弄你。」

  「我都已經這樣了,還在意你怎麼玩弄嗎?」菲兒輕哼一聲。

  幾乎在同一瞬間,她感覺到身體似乎飄了起來,緊接著四周變了: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眼前這個男人一下子變成兩個,一個在她的身前,一個在她的身後,緊接著她感覺後面的那個孔洞猛地被頂開。

  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差一點跳起來。

  她現在終於明由利奇剛才那番話的意思。那一瞬間她確實懷疑這個男人想要玩什麼變態花樣,

  但是轉念一想她又感覺不像。她知道自己是中了某種幻術,這種幻術應該不只用來羞辱她那麼簡單。

  她當然知道世間最好的錘煉精神力的功法,並不是偵察騎上所修練的那東西,而是幻術類的功法。她所修練的正是類似的秘法,不過這套秘法只能對自己製造幻覺,不能讓別人產生幻覺:除了錘煉精神力根本沒有其他作用?和眼前這種功法無法相比。

  菲兒咬緊牙關忍受這一切。

  一開始時她忍受的是撕裂般的痛苦,但漸漸的痛苦變成一種異樣快感:快感:快感並沒有讓她感到好受,反而更增加她心中的恐懼。隨著快感變得越來越強烈,那種恐懼戚也越來越強烈。

  她最擔心的不是安德森會拋棄她,也不是此事敗露之後別人的看法,而是她會迷失,迷失在性愛的快感之中,變成性慾的俘虜,不知不覺中成為利奇的玩物。

  狹小的密宰成了臨時的愛巢。

  一連幾天菲兒都住在裡面,除了合修之外,其他時間她都用來消化合修的成果。這是她用貞潔和屈辱換來的,所以每一分都要格外珍惜。

  每天利奇都回來三次,每一次的時間至少要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對她來說是一種煎熬,她要忍受的不只是痛苦和屈辱,還有越來越令她難以忘懷的快感。

  不只是高潮時極度的快感,還有做愛一開始時那種淡淡的快感,以及高潮過後異常滿足的快感。自從她適應那些玩法之後,整個做愛過程無時無刻都充滿快感。有些讓人暈眩,有些讓人陶醉,更有些讓人沉迷。

  但是她最後還是忍下來了。

  五天之後,隨著一聲高亢的尖叫聲、隨著一陣從所未有的高潮,她終於突破了:更令她興奮的是,五天的努力得到最好的結果,她接連跨越初期和中期,直接進入後期。

  一旦她的境界鞏固下來,憑她修煉的頂級功法和她家傳的強悍戰技,普通榮譽後期的其實不會是她的對手。

  收穫巨大,代價同樣不小。

  正如利奇當初所說的,她的身上已經留下很多痕跡。她前後兩個孔穴全都被撐開了,變松許多,更明顯的是她對性愛已經產生自然反應,只要有東西插入她低下的兩個孔穴之中,性技就會立刻發動。

  除非從此之後她不再和安德森同房,要不然丈夫肯定會立刻發現異常。

  不過她不後悔。

  菲兒離開了,對於這個女人,利奇的感覺異常特別。

  不喜歡他卻又和他做愛的女人並非只有這一個,但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而獻身於他,只有菲兒。

  更讓也感到鬱悶的是,這個女人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之後,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不知道有生之年是不是還有機會和她見面?更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會再次和她交頸纏綿?

  隨著菲兒的離開?瓦雷丁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瓦雷丁實質上已經不存在了,但名義上仍舊還有一支殘留勢力。

  蒙斯托克和這支瓦雷丁殘留勢力,在公開場合肯定要表現出敵對的樣子,私底下則各自發展各自的實力。

  他允許安德森的人在這片土地上活動,只要他們別做得太過分。他們可以煽動瓦雷丁人反抗蒙斯托克的佔領,可以搞一些武裝鬥爭,但是有一個底線:騎士只能對付騎士,不能對平民動手?

  利奇不擔心局勢會變得失控。

  這片土地對於他來說原本就是試驗場,他要在這裡試驗收買民眾的手段,順便推銷他的理念。

  利奇有這個自信。他出身於社會底層,知道這個層次的人想些什麼、需要些什麼。就算瓦雷丁人比較懶、就算瓦雷丁人習慣了得過且過的生活,他也有自信引誘那些生活在底著的人,改變他們原來的生活方式。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到戰爭徹底結束之後才能進行。現在蒙斯托克雖然已經得到和平,但其他地方仍在打仗。

  一個星期之後,利奇帶著他和科爾薩克對戰的記錄前往天之城。

  此刻的天之城完全是一幅忙碌景象,利奇乘坐的飛翼還沒有降落,就看到跑道盡頭一架接著一架飛翼正在起飛:遠處通往這裡的馬路上,車子一輛接著一輛排成長龍。

  「現在已經在為中線反攻進行準備,這一次連五大兵團也要開赴前線?」羅拉莉絲在一旁解釋。

  利奇並不感覺奇怪。單憑奧摩爾和卡佩奇根本別想戰勝弗蘭薩帝國,最終還是得靠帕金頻聖國出手。

  他完全可以猜到有資格乘坐飛翼趕赴前線的,肯定是軍官團。

  「軍隊的調動應該還沒有開始吧?」利奇問,他沒有想過一定要得到答案,因為這肯定是最高機密。

  「我只能告訴你,軍隊至少要等到下個月才會開始往中線調動。」羅拉莉絲出乎預料地告訴他答案。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調往中線的軍隊至少會有幾十萬,不管怎麼說,兩、三個月的時間肯定是要的。這樣算來,反攻的時間將會是明年二、三月的時候。

  利奇心頭一動。

  他在中線打過仗,知道二、三月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也是冰雪解凍的時候。一線不同於東線,河道沒有那麼密集,所以冰雪解凍往往也是洪水爆發的時候,再加上正好是梅雨季節,大雨下個不停,所以經常會發生水災,很多地方會被水淹沒,道路變得一片泥濘。

  當初卡佩奇戰役時,卡佩奇人就是趁著二月底、三月初的這段時間全力發動反攻,才讓弗蘭薩人損兵折將,不得不放棄從卡佩奇這邊尋找突破口的企圓。

  顯然,同盟高層打算再次複製卡佩奇戰役的那次成功。

  從天上下來,車子早已等候在外。

  因為不是正式訪問,所以帕金頓沒有弄之前的那套歡迎儀式。

  讓利奇有些意外,開車的居然是密斯拉公主殿下,不過轉念間他就明白了,一定是因為他手裡的記錄裝置,所以帕金頓高層才如此鄭重其事。

  這是新式靈甲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也是第一次實際運用。

  「我們等了你好久,卡洛斯三天前就到了。」公主殿下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對於卡洛斯老頭會來,利奇早有預料。

  在新式靈甲的開發上,帕金頓表現得非常霸道。雖然最後成果是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和蒙斯托克四家共享,但整個開發過程中,奧摩爾和卡佩奇根本沒有人能參與,蒙斯托克也只有利奇一個人:奧摩爾想知道些什麼,只有卡洛斯老頭親自前來。

  「大叔也來了嗎?」利奇問道。

  密斯拉公主微微一愣,她一時沒有明白大叔是誰,想了好半天才琢磨過來,苦笑一聲說道:「現在開戰在即,馬克斯在前線根本脫不開身,反正奧摩爾和卡佩奇是一體的,卡洛斯看到什麼,絕對少不了卡佩奇一份。」

  利奇稍微想了想,最後覺得這話說得不錯。像奧摩爾和卡佩奇的關係實在非常少見,兩邊體系和想法截然不同,一個保守,一個追求時尚,卡佩奇卻是從奧摩爾分裂出來的,而且幾個世紀以來兩邊始終親如一家,卻又沒有絲毫重新合併的意思。

  有時他甚至會猜想,卡佩奇是不是奧摩爾帝國有意分裂出來的一部分?為的就是讓那些擁有新思想的人能有一個發展的空間,卻又不至於對奧摩爾的政局產生不利影響。

  或許他也能學著試試看。現在剛被佔領下來的那塊原本屬於瓦雷丁帝國的土地,就是最好的試驗場。

  他可以把這片土地劃分成幾個小塊,拿其中的一塊讓瓦雷丁人搞自治,拿另一塊讓德雷達瓦人試試能否融入這片土地,再拿一塊來全面推行蒙斯托克的體制。

  利奇越想越感覺可行。

  這種辦法最大的好處就是讓瓦雷丁人不至於感覺蒙斯托克人太過殘暴,他們在一塊區域混不下去,可以到另外一塊區域試試。同樣也可以吸引一些瓦雷丁人投靠過來,有那種想法的瓦雷丁人肯定會進入和蒙斯托克關係密切的區域,在那裡定居生活。會這樣做的人肯定是瓦雷丁人裡比較有上進心的,給他們一點優惠政策,肯定會漸漸過得比較好,這或許能帶動更多瓦雷丁人投靠過來。

  一時間利奇感覺心中豁然開朗,原本淤積的煩悶瞬間煙消雲散。

  車駛入了皇宮。

  和上次一樣,安妮莉亞是在翡翠宮外面的草坪接見眾人。利奇漸漸變成這裡的常客,反倒是以前經常到這裡的尼古拉四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天之城。

  除了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兩位陛下之外,帕金頓聖國的幾位老牌聖級強者全都在場。

  利奇知道索菲亞已經前往中線戰場,要不然她肯定也會在場。

  一看到這幾位,利奇首先打個招呼:「裡面有科爾薩克臨死之前給我的一段遺言,我把它刪掉了。對於這一點,你們應該不會在意吧?」

  就算在意,當著利奇的面,在座幾位也沒辦法顯露出來,所以卡洛斯笑著點頭,而安妮莉亞則是無動於衷地擺了擺手。

  「新式靈甲用起來感覺怎麼樣?」卡洛斯問道。他看看利奇,又看向利奇身後的羅拉莉絲,顯然他想聽聽兩個人的意見。

  「可惜,我沒機會出手。」羅拉莉絲淡淡地說道。

  「那倒也是,而且就算你出手,恐怕也看不出什麼。」安妮莉亞在一旁說道。這是實話,當兩個駕馭者的實力相差太多,新式靈甲就算有優勢也難以顯露。

  「新式靈甲的性能未必強到哪裡去,但它可以按照每個人的需要設計,變化遠比普通戰甲要多得多。可以看成是以前專用戰甲的升級版,但和神甲仍舊有不小的差距。」利奇說出自己的看法:「想要設計一部好的靈甲,恐怕比設計專用戰甲更考量設計者的實力。設計者不但要對戰甲設計有精深研究,還必須對騎士有很深的瞭解,更要對駕馭者的功法瞭如指掌。」

  說到這裡,利奇不由得搖搖頭。想做到這一點,恐怕那些大師也沒有幾個能夠達到要求。

  「用不著擔心,戰甲製造師全都是一幫絕頂聰明的傢伙,只要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他們肯定會千方百計讓自己達到要求。」卡洛斯安慰道。

  和卡洛斯的豁達比起來,安妮莉亞一直在旁邊皺眉頭,她顯然不能指望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適應這種變化。

  「還是先看看裡面的記錄吧。」公主殿下知道母親的煩惱,她在一旁勸慰。

  帕金頓皇宮裡什麼東西都有,自然也不缺記錄儀讀取裝置。東西早就準備好了,而且還有一根金屬線拖到別處:在另外一座宮殿裡,一大批專家和天階騎士都等候在那裡。

  帕金頓皇室所用的讀取裝置自然是最高級的,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個螢幕,可以逃選自己想看的仔細看。一時間,眾人都全神貫注於手中的東西,四周鴉雀無聲。

  利奇沒有看那些記錄,之前幾天他早已把這段記錄翻爛了,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次交鋒,都深深記入他的腦袋之中。

  這一次他來天之城不是專程為了把這個記錄裝置帶來,這種事隨便叫一個人都可以完成:他親自跑一趟為的是請蘇珊幫忙,進一步完善他的「戰技」。

  真正的生死相搏和平時對練確實完全不同,最後的那一瞬間讓他領悟很多東西。

  他最大的感觸就是自己還不夠完美,無論是他融合之前各種功法所創立的那套戰技,還是那部靈甲,遠遠沒有達到完美程度。只要稍微趕緊一下,他的戰力肯定會再往上提升一大截。

  隱約間,他甚至觸摸到大叔這種頂級強者才有資格探求的世界。

  那是一個無邊廣闊的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至高境界,只有更高、更強。

  和之前境界不同的是,後面的境界沒有明確分界線,差別只是每個人對力量的領悟有多少、層次有多深。

  以「光輪斬」來說,光輪斬的核心就是高頻振蕩。

  現在他可以製造出這種高頻振蕩,接下來他要研究各種振蕩的效果。怎麼控制振蕩?怎麼加強振蕩?能不能將幾種不同的振蕩頻率加入?他們互相會干擾還是增強?怎麼才能讓振蕩化為攻擊力?怎麼將振蕩集中在一線上而不至於擴散開?

  這只是冰山一角,卻已經讓人一輩子研究不完。像大叔精力只研究「光輪斬」和太古空間技術的方法,他現在只是簡單地割裂空間,而他遠期目標是割裂空間讓自己通過。

  那部外號叫「大門」的神甲雖然可以進行空間跳躍,但花費時間很長,控制起來也不方便,只能用來趕路,在騎士對戰中用途不大:大叔希望能夠靠割裂空間的方法,隨意破開空間來回穿梭。

  利奇能夠想到用一片巨型刀輪割裂空氣,在空氣縫隙間迅速滑移,就是受了大叔想法的影響。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卡洛斯滿臉疲憊地將手裡的放映器放在桌上,他用手指輕輕揉捏著兩眼之間的穴位,用來舒緩眼睛疲勞。

  一邊揉捏著,老人一邊說道:「這對科爾薩克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果。在最後一戰中,死於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之手。」

  旁邊的霹靂劍聖比斯也點了點頭:「他只能這麼做,那是唯一的選擇。這也算是求仁得仁,可惜……」這位聖級搶著上上下下看著利奇,好半天才說道:「新式戰甲的防禦力似乎比預期還要強悍許多。科爾薩克的那一道雖然刻意避開一些,但那也只是不致命罷了,至少應該燒掉一條胳膊才對,沒有想到居然連肉皮都沒有擦破。」

  利奇沒有感到驚訝,這些人一個個火眼金睛,科爾薩克最後一瞬間刀鋒的偏轉肯定瞞不過他們。

  同樣這些人完全可以猜到科爾薩克為什麼這樣做,連帶也能猜到已經被刪掉的遺言到底說了些什麼。

  「這種強防禦力只能算是特例。」安妮莉亞瞪了羅拉莉絲遺言,顯然有些責怪羅拉莉絲沒有盡到保護指責。

  那一擊是在太過危險。

  「那到也是。」

  在場的這些人對利奇的情況全都瞭如指掌,當然哪知道利奇練成金剛,甚至還轉化成屬於他自己的一門功法——「金絲繭」。

  騎士的世界一向有一種說法:「屬於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適的?」。

  在某種功法基礎上自創功法,修練到同一層次時,後者往拄比前者更勝一籌。

  利奇已經將「金絲繭」修練到第八重,效果比「金剛」的第八層境界要強不少。

  「金剛」總共九重境界,修練成第九層境界的騎士號稱不死不滅,而且必然會踏足聖級,也就是說利奇的防禦力離這種狀態只是一步之遙了。

  這樣一來就只能當做特例,其他人想要學恐怕會非常困難。

  「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他連用爆裂鬥氣的方法。」另外一位聖級強者瓦爾塔說道。

  他也參與對爆裂鬥氣的改進,利奇的運用之法是將大叔的方法融合自己的東西才最終定型,可惜當時其他人不怎麼在意。

  因為這種方法不是低階騎士能夠學會,而爆裂鬥氣的價值原本被認為是讓低階騎士使用,壓搾他們最後一點價值。

  但現在這段記錄告訴大家,高階騎士同樣也能使用爆裂鬥氣,而且威力非常恐怖。

  瓦爾塔雖然提到利奇所用的功法卻沒有開口討要,因為大家手裡都有復本,當初每個人搞出來東西都是有記錄的。

  「你別再到處散發了。」安妮莉亞目光嚴厲地盯著利奇。

  此刻很多人對利奇隨意散發功法都感覺有些頭痛。在騎士的世界裡,功法被看得很重,只有利奇這個半路出家的傢伙才一點都不在意。偏偏他搞出來的東西都非常驚人。

  利奇的臉一紅。他知道自己這個脾氣給很多人帶來大麻煩,「神王功」的邪路就讓同盟惹上很大的麻煩。

  他正想到「神王功」就聽到旁邊的卡洛斯老頭說道:「弗蘭薩人得到『神王功』這件事恐怕另有蹊蹺。雖然當初確實有很多人得到這部功法,但都是一些值得信任的人,應該不會外傳:後來雖然給了德雷達瓦人,他們也沒有公開。」

  聽到這句公道話,利奇覺得比什麼都舒服。

  「是不是最近那邊有人投到你這邊來了?」安妮莉亞笑著問道。

  她很清楚卡洛斯老頭敢說這話肯定有理由。老頭一向保守,沒有九成把握就不會表達意見:不過他的眼光也一向不錯,讓他看準的東西一般來說都是對的。

  老頭點了點頭。最近這段日子不停有人聯絡同盟各國,其中又以聯絡奧摩爾為多,原因在於這個以保守聞名的國家信譽一向很好,相對而言,帕金頓為了國家利益,考慮的方面比較多,所以有時也會食言而肥。

  安妮莉亞神賜片刻,湊上前輕聲問道:「你不是羅索托人曾經聯絡過弗蘭薩帝國?」

  這其實很好猜,利奇創出「神王功」之後,三大帝國和卡配齊都得到復本,之後又給了德雷達瓦。剛才老頭已經說過,弗蘭薩人得到「神王功」可能和這邊無關,他又幫德雷達瓦進行開脫,唯獨沒有提到的只有羅索托人。

  「說來也可憐,他們聯絡弗蘭薩帝國時是聯盟攻得最緊的那一個月,偏偏不久之後西線反擊就開始了。」

  老頭的話聽起來似乎是替羅索托人惋惜,但仔細品味卻有一種「自作孽,不可活可活」的味道。

  果然這話一出口,安妮莉亞和旁邊幾個帕金頓聖級強者,全都面現慍怒之色。

  「這個消息已經被證實了嗎?」安妮莉亞問道。

  「想要證實恐怕需要我們兩家聯手。我可以先提供一些情報,再提供一個方向。」卡洛斯老頭提出兩家聯手,其實是為了讓安妮莉亞更加確信此事:完全由他提供消息,安妮莉亞或許會懷疑他在栽羅索托人的贓。

  老人也確實希望兩邊間諜可以互相合作。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有了合作的可能,畢竟戰爭進行到現在已經臨近結束,潛伏在聯盟的間諜都快到了「收回」的時候。這時互相交換間諜名單、聯起手來,或許能搞到一些以前無法觸及的情報,這可以說是搾取各自情報網最後一點價值的常用做法。

  正因如此,卡洛斯又說道:「得到消息之後,我的人對此進行調查,結果發現羅索托人似乎仍和弗蘭薩帝國保持聯繫,只不過現在角色換了過來,變成羅索托人佔據主動。」

  安妮莉亞的臉頓時陰沉下來,不過她很快又恢復過來。

  「反正時間也差不多,確實到了讓兩邊情報部門加緊聯絡的時候。」她轉頭對密斯拉說道:「現在情報部門是你在管,在這件事上你多費一點心吧。」

  眾人對於這個結果顯然滿意。

  利奇只要能看到羅索托人有麻煩,他就會感到高興:在他看來,最好能夠抓到羅索托人背叛同盟的把柄,他們之前吃進多少就讓他們全都吐出來。

  至於卡洛斯同樣感覺非常滿意。最近這段日子羅索托人在西線又開始搞風搞雨。這一次他來天之城,除了拿利奇的作戰記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告羅索托人的狀。

  【第四十卷完】
2014-9-25 17: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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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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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四十一卷

  出版日:2011-04-01

  內容簡介:

  因為新式靈甲的開發計畫,利奇與密斯拉在意見上有了嚴重衝突,迫使安妮莉亞必須接受利奇的要求,相應的,利奇也必須打出他的底牌。這次利奇拿出的又會是什麼驚世駭俗的設計?

  利奇能與智腦溝通的秘密一公開,加上他身為純血實驗體的身份,使得帕金頓與各國暗地達成必須限制利奇血脈流向的共識,由各國提供女騎士給利奇,在此策略下,卻意外的讓利奇領悟了新一層的境界?

  【第四十一卷】第一章:選擇

  凜冽的北風在窗外嗚嗚呼嘯,房間裡的壁爐雖然燒著火,仍舊令人感到一絲的寒意。

  密斯拉穿著厚厚的裘皮大衣,還戴著銀狐皮的帽子,而且帽簷拉下護住兩邊耳朵。

  她感覺到冷,連在房間裡都感覺冷。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原因是她實在太忙了。她的房間總是有人進進出出,門開了關,關了又開,裡面的熱氣全都被帶走,外面的寒風則趁著開門空檔鑽進來。

  密斯拉暗自咒罵著冬天,順便也咒罵兩句給她帶來這麼多工作的傢伙。

  上天似乎聽到她的咒罵聲,所以七、八個老頭跑進來。這些老頭看起來頗有身份,他們沒有和其他等待接見的人一起待在門外,而是直接闖進來,嘴裡還不停地嘮叨:「這活沒法做了,這是要把我們逼死啊!」

  一看到這些老頭進來,密斯拉頓時感覺腦門上的青筋又開始跳動。她頭痛。

  「怎麼?那個傢伙又改主意了?」密斯拉完全可以猜到這些老傢伙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是啊,他今天早上剛剛發下來給我們的。」一個老頭將十幾份厚厚的文件扔在密斯拉面前,這些文件有文本資料,不過更多的是一些結構圖。

  她做這個研究中心的主任已經快三年了,就算以前是一個外行,三年下來也已經能看懂設計。

  隨手翻了翻,她看得出這些設計非常高明。

  「很不錯啊,絕對比之前的還好。」密斯拉硬著頭皮說道。

  那幾個老頭一陣尷尬。他們是專家,當然不可能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些設計確實非常高明,想不承認都不行。

  「殿下,您說的確實不錯,我們也承認這些設計確實是絕頂天才的作品,但是……但是不能這麼搞啊!這裡面有一份設計他已經連續改過五次,平均一天半就修改一次,如果只是小地方修改一下,我們也沒有怨言,但他不是,他要嘛不改,一改就是全都改掉……」

  這幫老頭大聲訴苦。

  密斯拉頭痛異常,但是她仍舊耐心聽著。

  能夠把這裡弄得雞飛狗跳的,自然只有利奇。

  自從那兩部靈甲在戰場上證實它們的威力之後,大規模製造新式靈甲的工作就正式開始了。

  正如利奇當初所說的,想要設計新式靈甲,條件實在太苛刻了。可以說,現在有資格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他自從回到天之城後,每天的工作就是設計靈甲,為同盟天階以上的騎士,每一個人設計一部專用的靈甲。首先是從帕金頓的天階騎士開始。

  利奇實力也確實了得,給出的設計全都讓這幫老頭子沒有話說,也讓那些天階騎士讚不絕口。但這個傢伙毛病也非常多,他的心思非常活絡,可以稱得上三步一個念頭、五步一個想法。

  他思潮洶湧卻苦了手底下的那幫人,特別是那些大師,被他那一個接著一個的天才設想搞得暈頭轉向。

  密斯拉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抱怨,前兩天已經有人向她告狀,也有人繞過她,直接把事情上報到她母親那裡去,今天應該算是全面爆發。

  密斯拉讓老頭們喘口氣,她拍了拍桌上的鈴,很快她的侍從官走進來。

  「你知道利奇在哪兒嗎?」密斯拉問道。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立刻讓人把利奇叫到這裡,但現在她沒有這樣的權力。

  現在整個天之城完全圍繞著那個傢伙運轉,不只是那些老頭和戰甲製造師們,現在連天階騎士甚至聖級強者也得聽他的安排。他不在研究中心的話,十有八九就是在演武場。

  想要製造最合適的靈甲,不只要對靈甲的設計瞭如指掌,更關鍵的是要知道使用這些靈甲的人的實力,以及他們所擅長的戰技。正因如此,他經常待在演武場,看著一個個天階騎士在他面前表演拿手絕技,有時他甚至會親自下場和那些天階騎士交手,親身體會那些戰技的奧妙。

  在所有戰甲製造師裡,只有他有這種能耐,所以也只有他設計的靈甲才是最好的。對於這一點,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否認,即便那幾個老頭也沒有話可說。

  讓公主殿下感到意外的是,侍從官在一旁輕聲提醒:「您忘了嗎?蒙斯托克那邊出了一些事。」

  密斯拉輕拍腦袋。

  前兩天她還為這件事詢問過那個傢伙。

  蒙斯托克發生的事,說穿了是臨時政府執政的時間快要到期,馬上就要正式選舉,所以這時有人跑出來搞風搞雨。一來是為了把局勢攪混,二來是想要搶奪注目的焦點。

  他們找的突破點是,瓦雷丁人在海上仍舊有一部分殘餘力量,他們以當初的t蒙斯托克為例警告民眾,瓦雷丁這部分殘餘力量在得到外界援助之後,可能會死灰復燃。

  真正明事理的人都很清楚,瓦雷丁的狀況根本不能和當初的蒙斯托克相比。

  當初的蒙斯托克是托庇於同盟,有同盟軍隊的保護,現在的瓦雷丁甚至被聯盟捨棄,他們只能退居海上,而且人數也少得可憐,騎士只有一萬五千人,還有近兩萬的輔助兵種和四萬水手,也沒有民眾作為根基。

  當初蒙斯托克退到北方邊境時,單單施泰因一地就聚集百萬民眾。雖然這些平民的戰力幾乎為零,但他們可以在工廠做工,源源不斷地製造武器裝備讓騎士M使用。所以此一時彼一時,瓦雷丁的殘餘勢力根本不可能形成威脅。

  可惜大部分人都是盲目的,在居心叵測的人煽動之下,蒙斯托克再次亂了起來。

  利奇是兩天之前知道這個消息,這兩天他的心思大多放在這件事上。

  「他已經找到對策了嗎?」密斯拉對於蒙斯托克的政局非常關心。

  那位侍從官同樣也負責研究中心和外界的通訊聯絡,任何事都不可能瞞過她,所以她立刻回答:「是的,他讓裴內斯那邊順著這幫人的意思,煽動民眾的熱情,然後以瓦雷丁的殘餘力量在海上,想要攻打他們就必須擁有海軍,而蒙斯托克的海軍現在早已不存在作為理由,發動一場為重建艦隊而捐款的運動,順便放出風聲,可能會因此而緊急加稅。」

  密斯拉一陣錯愕,她沒有想到利奇居然會想出這種對策。

  這招不只是讓對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更是把對手架在火上烤。

  對於此刻的蒙斯托克人來說,誰阻止他們享受難得的和平,誰想要讓他們從乾癟口袋裡往外掏錢,絕對比殺了他們還難受。敢於提議的人絕對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嗎?」密斯拉自然要問清楚這件事。她知道利奇身邊有智囊團,如果這是智囊團想出來的對策還沒什麼關係,她擔心這是利奇自己想出來的。

  對於利奇的智慧,當今世界上沒有人敢小看,只不過在此之前,利奇從來沒魯有把心思放在政治方面。

  「這個就要問您的母親女皇陛下。」密斯拉的侍從官管的只是研究中心內部的事務,利奇如果想要商量這件事,肯定會找女皇提供給他的智囊團。那不歸她管轄。

  密斯拉擺了擺手,她沒打算多事。

  麝說實話,她只是有些好奇罷了,還不至於公器私用,想把利奇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在手裡。

  轉頭看著那幾個老頭,這位公主殿下的心裡別提有多噁心了。

  「他隨意改來改去,事先有沒有詢問過負責駕駛這幾部靈甲的人?」密斯拉板著臉問道。

  幾個老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不知道怎麼回答。

  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們和那些天階騎士已經被隔絕了,互相根本不通氣。那些天階騎士全都由利奇負責應付,然後利奇會做出初步設計方案,扔給他們實行。

  一看到幾個老頭面面相覷,密斯拉越發不耐煩。她掃了一眼幾個老頭拿來的資料,上面有寫是為什麼人設計的。

  「把這幾個人叫到我的辦公室來。」密斯拉對侍從官下了命令。

  研究中心是高度保密的地方,如果有兩位主任的命令,外面的人倒是能夠進來,不過他們只能進最外圍的辦公區。

  密斯拉所在的就是辦公區,這裡緊靠大門口,旁邊是倉庫區,裡面還有一道鐵絲網,那裡才是真正的研究中心,即便是聖級強者也不能隨意進入其中。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與這次事件有關的幾個天階騎士都被叫過來。

  公主殿下把一堆設計草稿往前面一推,說道:「聽說那個傢伙前前後後找了你們好幾次,反覆修改原先設計,他有沒有得到你們的同意?」

  幾個天階騎士來的時候已經猜到是為了這個原因,他們互相看了看之後,其中一個人顯然被推選為代表,他站出來滿臉含笑地點頭:「我們都知道,也得到我們的同意。」

  「你們手裡沒事情可做嗎?這樣空閒?」密斯拉有些不客氣地問。

  「怎麼會呢?我們抽空出來一趟,回去之後肯定要加班,至少不會耽誤工作。」那個天階騎士也沒在意密斯拉的口氣。這位外號「小魔女」,以前就不是一個溫良淑婉的小女孩。

  「你們不覺得煩嗎?」密斯拉不會被轉移話題。

  「肯定是有一些,但是那位不是在玩弄我們,他每次提出的設想確實非常吸引人,讓人欲罷不能,有誰不希望自己駕馭的戰甲能夠更完美一些?」那個天階騎士說出身邊眾人的真實想法。,他說得還算委婉,事實上那些被利奇一次又一次請去修改設計的人,不但心裡沒有絲毫反感,甚至還感到高興。2。要知道,這次為他們量身訂造全新的靈甲,其意義遠不是以往訂製專用戰甲可比。

  在此之前只有一部為某個人量身訂造的靈甲,那就是「雷神」,而這部靈甲的存在造就雷帝家族千年的威名。

  這批新式靈甲或許能夠讓他們之中的某些人也達到同樣高度,這個理由足夠讓他們不會覺得麻煩。

  更何況,這種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畢竟大部分人和利奇沒有什麼交情,而以利奇的身份,他肯定不會像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那樣專心於戰甲製造這個行當。

  正因如此,為了讓利奇盡可能設計出最合適的靈甲,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甚至打破家族以往的傳統,把家傳的秘技抄錄一份送給利奇。

  要知道,一門戰技僅僅只是看的話,並不能知道其中真髓,只有深入研究才能得到所需要的東西。

  當然他們肯這樣做,同樣也是知道利奇不會看上他們的東西。

  現在,利奇的眼界是數一數二的高,他能夠隨意出入帕金頓皇家圖書館、能等夠隨意閱讀《力量之書》,與此同時還是卡佩奇那座傳奇小圖書館的未來館主。

  誰家的功法能比《力量之書》更加博大?能夠比那座圖書館裡的典籍更加精深?

  再說,利奇就算想學別家的戰技,當今世界上神技有十七門之多,絕學則超過三百種,哪怕他再厲害也是一輩子學不完。

  正因如此,面對密斯拉公主的詢問,這幾位天階騎士顯得不在意。

  密斯拉早就知道這個結果。功法和靈甲的完美結合能夠讓人發揮出超越聖級,的實力,這是雷帝當年已經證實過的一條超凡之路,誰不想成為第二個雷帝?

  當然她也同樣清楚,眼前這些人恐怕都會失算,因為利奇雖然認真幫他們設計戰甲,但更多是為了練手,整個帕金頓或許只有羅拉莉絲能夠走通這條路。那是利奇對羅拉莉絲無數次幫助的回報,其他人沒有那個面子。

  她非常懷疑,除了羅拉莉絲之外,利奇mA怕只會給105小隊成員製造類似的靈甲,甚至105小隊裡也不是人人能有這個資格。

  可惜,這種話她不可能說出口,就算她說出來,其他人也會選擇性地將之扔在腦後。

  看到這邊沒有辦法可想,這位公主殿下把幾個大師叫來。

  這一次她沒有之前那麼客氣。她板著臉說道:「現在我把你們兩邊的人都叫到這裡來。那個傢伙畢竟是一個外國人,不可能一直指望他幫我們的忙,所以真正能夠依靠的還是各位大師。我想知道,你們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把他的那套東西學到手?能夠不用再麻煩他,獨立設計出讓人滿意的靈甲?」

  被叫來的不只是之前的幾個老頭,這次中央研究所裡排得上號的人物幾乎全都到場。這些人一個個面面相覷,過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為首的幾個老頭身上。

  那幾個老頭則是面如土色,沒人敢開口。

  誰都知道利奇是半調子戰甲製造師,讓利奇一個人設計東西恐怕什麼都搞不出來,他真正厲害的是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遇到問題時總是能夠找出一條思路,這些思路有時看起來非常簡單,有時又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這些思路全都非常管用。

  多少時間裡達到利奇的水準,上面十有八九會把他提升到很高的位置,給他足夠的表現機會。萬一成功的話,自然是飛黃騰達,但是不成功的話,結果可不得了,要為此負責任的。偏偏利奇的表現實在太出色,別說他們,現在恐怕連三大神工也不敢說自己能夠超越這個傢伙。

  看著底下這幫人啞口無言,密斯拉既高興又頭痛?。高興的是能夠看到這幫老頭吃癟,頭痛的是利奇這麼做確實是一個問題。現在時間緊急,這批靈甲越早能投入戰場使用越好,像利奇三天兩頭就大改一通,態度是不錯,但很耽誤時間皇那裡傳承來的。這種觀點在戰甲製造師的圈子裡流傳最廣。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別人想學都學不了。

  讓他們不敢開口的原因是,帕金頓施行嚴格的等級制度,其評定標準又有非常明顯的軍事化痕跡,沒人可以說了話不算數。此刻誰如果敢說自己能在這是天賦,旁人根本學不來的。

  甚至還有很多人懷疑,這很可能是一種類似異能的本領,是從聖皇和血色帝「找到他,讓他過來一趟。」公主殿下對侍從官說道32利奇被叫來,找他的人不敢用命令口吻,只說公主殿下有點事情需要和他商量。而且也不把利奇帶去公主殿下的辦公室,而是把他請到會議廳裡。

  此刻利奇的地位不同以往,他甚至可以和安妮莉亞平起平坐,和開戰之後大叔的情況差不多,他們都代表一個國家。

  正因如此,連密斯拉進入會議室時也硬擠出一絲微笑。

  「裴內斯的事解決得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麻煩?」公主殿下沒有直接進入話題,而是先慰問一番。

  「還行,只是兩個小角色在底下蹦躂。」利奇本來以為那些人的背後有其他國家的支持,特別是羅索托人的支持,所以顯得謹慎上讓米莉亞和馬龍查了之後才發現,那根本是個小派系,還是已被邊緣化的那種。

  這讓他不由得感慨。現在是亂世,什麼人都想把握機會出人頭地。這招在和平時期肯定一點用處都沒有。

  「那麼這邊的工作有碰到什麼問題嗎?聽說你三天兩頭改動原來的設計。」

  密斯拉轉入正題。

  利奇已經料到是為了這件事,事實上他這樣做,至少有兩、三分是故意的。

  不可否認,現在他的眼界確實高了許多,那些天階騎士提供給他的功法秘笈已經沒有當初的吸引力,但他並非別人預料的不在乎。

  原因說起來也簡單。

  《力量之書》和大叔的圖書館裡的珍藏實在太高深了,晦澀難明,特別是六、七百年前,甚至一千年前古人撰寫的東西,連語法都和現在不一樣,讀起來異常困難。」眼前這些天階騎士的功法秘笈雖然稍微差了些,但他們唯恐不夠詳細,不但寫了許多註解,他遇到問題詢問時,那些人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他想,那些天階騎士就會在演武場上,一遍又一遍演示他們的絕技。

  這種效率是沒有辦法相比的。?正因如此,雖然才短短兩個星期,他感覺自己的實力又提升一級。按照他的預測,如果能維持這種效率的話,等到替同盟之中除了羅索托帝國的天階騎士全都設計好靈甲之後,相當於把三分之一部的《力量之書》讀通一遍。26那是了不起的成就,古往今來只有五、六個人能夠將《力量之書》讀通十分之一,而這五、六個人無不是血色帝皇、伍茲海德那樣的頂級存在。

  「問題不是很大,我只是想盡可能做得完美一些。」利奇說道。

  「但我這邊的問題卻很大,同盟各國都希望能夠盡快結束這場戰爭。我們已經打了四年,資源到了枯竭邊緣,血也流得夠多了。」密斯拉公主大聲吼道。

  「我知道這一點,我又沒有拖延時間。再說,我也沒給你們的大師找什麼麻煩,他們有的是活要做,我給他們的任務早就排滿了。」利奇知道,這件事背後肯定是那幾個老東西搞鬼。

  他也知道一個設計改來改去會讓底下的人無所適從,所以他把一大堆設計分解開來,讓一組人專門負責同一類項目,就算有些東西需要全都改掉,對於每一個項目組來說也只是一小部分工作需要重做。

  不過這件事沒必要和密斯拉解釋,他也清楚這位公主殿下很明白那幫大師的底細,知道他們為什麼來告狀。

  自從安妮莉亞決定徹底改變帕金頓的現狀,要對戰甲製造師們施行新的一套作法之後,那些老傢伙一直心裡不舒服。像現在找機會告他的黑狀還算是客氣的作法。

  「你想怎麼樣?」利奇打算和密斯拉公主挑明。如果這個女人想要拿他來討好那些老頭,大不了一拍兩散,他去卡佩奇同樣也可以設計新式靈甲。

  「現在時間緊迫,你可不可以暫時別精益求精?先搞一批可以用的東西出來難道不可以嗎?等到應急之後,你想怎麼研究都可以。」密斯拉公主不敢得罪利奇,她很清楚一旦把這個傢伙惹急了,他只要跑去卡佩奇或者奧摩爾,那兩邊的人肯定會高興得不得了。如果那樣的話,她的風光也就到頭了,別說母親會對她感到失望,恐怕四大王族和高層的其他人也會對她有意見。

  「你想要的只是用來應急的設計?」利奇冷著臉問道。

  「是的,就像當初的龍式戰甲一樣。現在時間緊迫,一切必須以實戰需要為主。」公主殿下毫不退讓地說道。?「這是你說的。」利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的身上總是穿著戰鬥服,而戰鬥服上必然有記錄裝置。顯然他從進房間的那一刻起,記錄裝置就一直開著。

  密斯拉的臉微微發白,她知道剛才那番話意味著她將會得罪同盟所有的天階騎士。

  在世俗社會,阻礙別人上進是最大的仇怨之一,而在騎士的世界裡,提升實力就是上進的一種。

  更何況,這次設計的靈甲要在不久的將來使用,專用和制式在性能上的差距非常巨大,很多天階騎士可能會因為這些差距而在戰鬥中喪命。

  「如果你真的要那種東西,我馬上可以給你。當初為了設計那兩部靈甲搞的驗證機就是你要的玩意兒。」利奇毫不在意地說道。

  「那也太敷衍了吧?」公主殿下心裡也有氣。

  「敷衍?」利奇冷笑一聲:「對靈甲來說,移動靠的是反重力裝置,不像普通戰甲需要考慮整體的結構強度。如果想要通用性的話,可以發揮的餘地非常有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以前的靈甲已經非常完美。」

  密斯拉眨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她雖然對戰甲設計已經熟悉,但說到底仍舊是如果一切如同利奇所說的那樣,她剛才的提議無疑顯得非常可笑,甚至到了不負責任的程度。

  ?密斯拉此刻很想立刻拉一個老頭過來問問,但是她不敢這麼做,同樣她也懷疑是否有用。畢竟利奇敢這麼說肯定有理由,他不可能說很容易拆穿的謊言。

  看到密斯拉說不出話來,利奇第一次有了佔上風的感覺。

  「我一直都相信一句話——讓專家處理他們擅長的事。有時胡亂插手沒有什麼好處。」

  密斯拉瞪了他一眼,賭氣說道:「你以為我要管這些閒事?我只是想調解一下你和那些老頭的關係……」

  還沒等她說完,利奇豎起一根手指阻止她:「那些老頭和我沒什麼關係,他們恨我也好、喜歡我也好,都沒任何意義,我完全可以不再和他們合作。真正和他們有關係的是你,你一開始就把角色弄顛倒了。」

  這番話讓公主殿下感覺胸口堵得慌,偏偏她沒有辦法反駁。

  利奇沒打算饒過這個女人,他繼續道:「當初我曾經說過,我這裡不需要那些大師,我只要一些肯做事的人就足夠了,是你們把這批老傢伙塞到我這裡來,而且這裡原本就是以我為主,我不想看到那些老東西,他們就得滾蛋。現在他們在幹什麼?找你告狀?你有什麼資格接受他們的控訴?又有什麼資格管我?」

  利奇說這番話時故意用上傳音之術,他的怒吼聲滾滾而去,整個研究中心的人全都能清清楚楚聽到。

  密斯拉的臉頓時變得蒼白,片刻之後又變得通紅。

  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斥責,心裡自然充滿憤怒和不甘,但轉瞬間一陣寒意從她的心頭升起。

  她突然間意識到自己錯了。

  她確實把角色搞錯了。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騎士,不是替她撐船、跟在她身後幫她拎行李的小跟班,而是掌控一個國家命運的傳奇人物。他以往看起來很好說話只是因為他對某些事不在意,真的把他惹火了,她這個小小的公主身份根本沒有能力壓制。她的位置原本應該是一個副手兼合作者,但她偏偏把自己當成管理者和仲裁者。

  除了憋屈之外,她的心中更多的是恐懼。

  她知道剛才那番話肯定被很多人聽到耳朵裡,這也意味著沒有辦法掩蓋,也意味著必須有人為此負責,而這個人只可能是她。

  天之城郊外的研究中心早已成了同盟最敏感的地方,所以這裡發生的任何事,都會在第一時間傳到同盟各國高層的耳朵裡。

  幾分鐘後,一個副官匆匆忙忙地闖入會議室裡。

  此刻正在召開的會議是有關反攻位置的選擇,如此重要的會議原本不允許被打斷,所以主持會議的一位年邁將領朝那個副官怒目而視。

  那個副官根本沒有在意,他走到卡洛斯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只見卡洛斯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副官又走到劍聖馬克斯的身邊耳語幾句,大叔的神情也為之一變。

  「你們繼續開會,會後把結果告訴我就可以了。」卡洛斯站起身來。

  大叔也是一樣,他和身邊幾個卡佩奇將領吩咐一番,也離開座位走出會議室。

  一時間會議室裡蒙上一層憂鬱陰影,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偏偏這種感覺又非常糟糕,能夠讓這兩位勃然變色,肯定是大事件。此刻能比中線反擊更重要的事,大家板著手指頭都可以算得出來。除了幾位巨頭出事,只有羅索托帝國發生變故,或者是研究中心出了問題。

  卡洛斯和大叔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們得到的消息是安插在研究中心裡的聯絡官提供。

  那幾個聯絡官的消息全都語焉不詳,他們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密斯拉公主的辦公室。

  前線指撣部自然有和安妮莉亞迅速聯絡的辦法。

  在天之城,安妮莉亞也剛剛知道這件事,她同樣等待著更加詳細的報告,所以卡洛斯聯絡她時,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整整過了一刻鐘,安妮莉亞總算知道發生什麼。雖然虛驚一場,但連卡洛斯和馬克斯都被驚動了,不表示點什麼肯定說不過去。

  與此同時,她也對女兒多少有些失望。

  開啟特殊的聯絡通道,安妮莉亞當著另外兩個人的面把前因後果說了一下,卡洛斯和馬克斯頓時鬆口氣,此刻他們最擔心的就是研究中心出事情。

  到了現在唯一有可能讓聯盟翻盤的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羅索托帝國突然背叛,從背後和側翼同時進攻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

  這種可能性非常小,就算尼古拉四世徹底瘋了,他的大臣和將領們也不可能如此。所以這只是一種可能。

  另外一種可能是新式靈甲的秘密被聯盟竊取,聯盟趕在他們之前製造出大量的新式靈甲。這也是奧摩爾和卡佩奇容忍帕金頓的傲慢,把研究所設在天之城,並且沒有派人參與其間的原因。

  如果連這樣都會出意外,那得由帕金頓負全責了。

  雖然這次只是虛驚一場,卡洛斯和馬克斯卻沒打售回去繼續開會。他們很清楚這個會徹底泡湯了,他們不可能把發生的事情告訴底下的人,而底下的人肯定心事重重,會議效果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他們打算趁這個機會刺激帕金頓。

  「密斯拉也不小了,總不能還是以前那個脾氣吧?你這個母親當得不太稱職啊。」卡洛斯老頭倚老賣老地數落著。

  安妮莉亞知道密斯拉肯定要為這件事負責。她想護著都做不到。

  幸好這件事不會公開,知道前因後果的只有那些人,頂多就是當初被傳喚的幾個天階騎士需要警告一下,讓他們別亂說話。

  安妮莉亞不敢想像這件事被公開的後果。那得罪的不只是利奇一個人,而是同盟所有的天階騎士。

  「密斯拉沒有真正坐在我這個位置上,所以她並不知道坐上這個位置不意味著她可以為所欲為,可以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安妮莉亞輕歎一聲。

  「你錯就錯在太急著把皇位交給她。」馬克斯異常惋惜地搖頭,他以前就想說這句話。

  一個人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來會是萬人之上,性情難免會有些囂張,如果用上三、四十年磨上一磨,學會戒懼和謹慎,倒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君王。像卡洛斯就是五十二歲登上皇位,那時的他,什麼稜角和火氣都沒了。

  安妮莉亞以往總是會辯解一番,但這一次她真的無話可說,甚至她也有些懷疑以前是否做錯了?

  「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眼前最重要的是安撫利奇,那個傢伙很少發火,你們也知道這種人一旦發火,後果非常嚴重。」卡洛斯首先想到的是這一點。

  安妮莉亞微微皺了皺眉頭。卡洛斯會施加壓力是預料之中的事,好在她早已經有了對策。

  「我會處理。該讓密斯拉接受教訓,她也已經長大了……利奇會滿意的。」女皇陛下淡淡地說道。

  卡洛斯老頭和大叔對望一眼,兩個人臉上全都露出一絲苦笑。他們從安妮莉亞的話裡聽出一些意思。

  他們都知道利奇的脾氣。這個傢伙很少發怒,一旦發怒就不容易平息,但這個傢伙有致命弱點??他對女人沒辦法。

  他們還知道一件事,密斯拉至今仍舊是處女。以處女之身絕對可以換取利奇旳京擇,事情到了這裡應該算是結束,不過好不容易聚一下,這三個人自然還有其他事商量。

  「利奇前段時間不是提出他想要負責指揮中線反攻嗎?你們兩位怎麼想?」大叔問道。

  他會首先開口,顯然如同羅拉莉絲當初預料的,卡佩奇對於這個提議沒有反對的意思。

  不過除了羅拉莉絲當初分析的那個原因之外,更關鍵的是,卡佩奇軍方高層在這四年的戰爭中,發現他們的軍事理念早已落後於其他國家,不只落後於聯盟,甚至連蒙斯托克都比不上,畢竟蒙斯托克還有一個獨立軍拿得出手。

  仔細分析之後,他們發現根本原因在於卡佩奇是一座城市,沒有什麼腹地可言,所以卡佩奇的軍事學院教的和研究的全是陣地戰那套東西。

  當初弗蘭薩人強行攻破卡佩奇的第一道防線,立刻讓他們陷入滅亡危機。那麼多將領居然沒有一個能想出解決危機的辦法,反倒是原本沒有被重視的獨立軍和海格特軍團發揮預想不到的作用。

  那些卡佩奇將領在公開場合不會承認此事,但私底下都認可這兩支客軍的作戰理念確實高明許多。

  四年來卡佩奇人一直在學習和研究這套戰法,而且有利奇的那套模擬系統,很容易可以讓指揮官們驗證他們的學習成果。問題是卡佩奇人在成長,獨立軍和聯盟同樣也在成長。蒙斯托克再次開戰之後,兩邊令人目不暇給的快攻,讓各國指揮官瞠目結舌,同樣也讓卡佩奇的指揮官們默然無語,他們在模擬系統上演示無數次,最終發現他們之中沒有人能夠與之相比。

  卡佩奇人天生擅長學習,借別人的經驗提升自己的能力。對於利奇這個提議,他們自然不會反對,他們甚至還期待能夠看到一些新的東西。

  奧摩爾其實也有同樣問題,他們的軍事理念也同樣落後。整整四年之中,他們打的仍舊是陣地防禦戰,守得非常辛苦,要不是弗蘭薩人在卡佩奇吃了大虧,戰線一下子被反推四百多公里,以至於左翼出現一個巨大缺口,讓他們不敢隨意突進,恐怕奧摩爾戰局會比現在難看許多。

  但是卡洛斯偏偏無法輕易答應此事。

  奧摩爾是一個大國,一個千年大國,人口多、騎士多,將領也多,讓一個外國人統率軍隊,軍方高層肯定一致反對。

  「我這邊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卡洛斯重重歎了一聲:「我的將軍們可以接受一個帕金頓人擔任統帥,或許勉強也可以接受一個卡佩奇人坐這個位置,但是蒙斯托克實在太小,也太弱了。」

  一邊說著,老頭一邊看著安妮莉亞。

  他很清楚安妮莉亞也有同樣煩惱,中線反攻的總指揮官原本內定將是一個帕金頓人,不過這個總指揮官只負責協調全局,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的大軍將會分三路進攻。

  但是按照利奇的要求,顯然他想要的是真正的指揮權,同盟各國的軍隊都將在他的命令下作戰。從軍團到兵團,最終到每一個騎士都得聽從他的命令。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讓卡洛斯感到意外的是,安妮莉亞居然沒有接他的話題,而是微微一笑說道:

  「他既然有這種打算,想必會有說服大家的把握,他的手裡肯定握著一張底牌。

  輿其我們在這裡商量,還不如讓他把底牌亮出來?。」

  卡洛斯老頭頓時恍然大悟。

  安妮莉亞的話確實非常符合利奇的習慣,他甚至開始猜測,利奇拿出來的東西會是什麼?

  「這樣也好,讓他來這邊消消氣,順便讓今天發生的事稍微冷卻一下。」大叔這次異常敏感,他看出安妮莉亞另外一重用意。

  任何?一個母親都會為女兒打算,安妮莉亞顯然想將這次事件控制在最小範圍之內,也希望讓處罰變得盡可能輕一些,所以等到利奇消氣之後再提這件事是最好的選擇。

  他甚至猜測安妮莉亞會在利奇離開的時候,對研究中心進行一次大清洗,省得以後再發生類似事情。

  但是卡洛斯偏偏無法輕易答應此事。

  奧摩爾是一個大國,一個千年大國,人口多、騎士多,將領也多上讓一個外國人統率軍隊,軍方高層肯定一致反對。

  「我這邊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卡洛斯重重歎了一聲:「我的將軍們可以接受一個帕金頓人擔任統帥,或許勉強也可以接受一個卡佩奇人坐這個位置,但是蒙斯托克實在太小,也太弱了。」

  一邊說著,老頭一邊看著安妮莉亞。

  他很清楚安妮莉亞也有同樣煩惱,中線反攻的總指揮官原本內定將是一個帕金頓人,不過這個總指揮官只負責協調全局,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的大軍將會分三路進攻。

  但是按照利奇的要求,顯然他想要的是真正的指揮權,同盟各國的軍隊都將在他的命令下作戰。從軍團到兵團,最終到每一個騎士都得聽從他的命令。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讓卡洛斯感到意外的是,安妮莉亞居然沒有接他的話題,而是微微一笑說道:

  「他既然有這種打算,想必會有說服大家的把握,他的手裡肯定握著一張底牌。輿其我們在這裡商量,還不如讓他把底牌亮出來。」

  卡洛斯老頭頓時恍然大悟。

  安妮莉亞的話確實非常符合利奇的習慣,他甚至開始猜測,利奇拿出來的東?西會是什麼?

  「這樣也好,讓他來這邊消消氣,順便讓今天發生的事稍微冷卻一下。」大叔這次異常敏感,他看出安妮莉亞另外一重用意。

  任何一個母親都會為女兒打算,安妮莉亞顯然想將這次事件控制在最小範圍之內,也希望讓處罰變得盡可能輕一些,所以等到利奇消氣之後再提這件事是最好的選擇。

  他甚至猜測安妮莉亞會在利奇離開的時候,對研究中心進行一次大清洗,省得以後再發生類似事情。

  【第四十一卷】第二章:指揮系統

  廣袤無垠的紅土地,連綿起伏的丘陵,樹木稀疏卻長著眾多低矮的灌木,這一切對於利奇來說既有些陌生,又顯得熟悉。

  最近這幾年他經常路過這裡,但是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遠處成片的營帳告訴他,這裡就是中線指揮部所在地。

  此刻方圓兩百多公里的地面上齊集了一百四十萬名騎士,如果算上普通士兵的數量,總人數更是超過四百萬。在兩百公里外的南方,聯盟也聚集相同數量的人馬。不久之後,這兩路人馬將會像兩頭巨獸來一場猛烈碰撞,結果將決定這場戰爭的最後勝負。

  迎接他的車輛早就等候在跑道邊,不過利奇沒有急著過去,他還在等,他要等他的「行事」下來。他的「行李」很多,整整用了二十六架改裝過的「鵜鶘3型」才勉強能運過來。

  「鵜鶘3型」這種最新的大型運輸飛翼飛行速度非常緩慢,他又放心不下那些東西,只要少了其中任何一件麻煩就大了,所以他只能耐心等待。

  利奇在等候時,指揮中心裡數百名高級軍官同樣也在耐心等特,為首的自然是卡洛斯皇帝和劍聖馬克斯。

  為了利奇的到來,這邊早已做好準備。一開始他們確實有些懷疑是否有些勞師動眾,但當他們知道這次將會有二十六架「鵜鶘3型」一起過來,上面裝的只是一件東西,一件為了即將開始的戰爭而設計的東西。

  這下子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引上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差不多過了一個多小時才看到一支龐大的車隊朝著這邊緩緩而來,這支車隊大部分是重型運輸車,總共有二十輛之多。

  這些重型運輸車沒有駛入指揮中心,而是進了旁邊一個獨立營地。

  這個營地和天之城外的研究中心一樣,四周圍著一圈高大鐵絲網,鐵絲網邊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鐵絲網裡是大片空地,就算有人溜進來也沒有辦法通過這片空地而不被人發現。唯一不同的是,這片營地正中央沒有房子,只有一個十餘公尺深的大坑,裡面用水泥澆築而成。

  這個坑是利奇來之前讓這邊連夜挖的,因為趕工緣故,想等到水泥天然乾透顯然不可能,所以他們用了烘烤的辦法,那股煤煙氣味到現在還沒有散去。

  重型車輛全都停下來,從車上下來一隊騎士,開始把一個個大箱子從車上卸下來,這些箱子每個上面都寫著編號。

  這一隊騎士同樣是利奇從蒙斯托克帶過來的,她們全是原獨立兵團的骨幹,是利奇最信任的人。

  除了她們之外,此刻允許進入鐵絲網的只有卡洛斯和馬克斯和另外十幾個將領,都是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三國高層中的高層。

  對於如此森嚴的戒備,被攔在鐵絲網外面的將領全都沒什麼可說的。

  利奇研究出來的東西,任何一件都關係到戰爭進程。從龍式戰甲到新式靈甲,甚至連槳葉推進技術這種小東西也對戰爭的進程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所以保密搞得嚴一些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過那些進不去的人心底多少有些酸溜溜的感覺。這就是階級,能夠進去的人和進不去的人,無形中被隔成兩個階級。

  箱子一個接著一個透過吊索運進那個巨大坑洞裡。很快第一批箱子被打開,裡面全是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薄膜。這些薄膜是半透明的,不透氣也不透水,為了增加強度,中間還附著一層蠶絲編織成的網。

  薄膜被小心翼翼地展開,展開之後的形狀像是一個巨大袋子,整個坑洞都被嚴嚴實實地覆蓋起來。

  那些女騎士的手腳非常快,片刻工夫,這個坑洞就和外界隔絕開來。

  這種東西並非只有一層,而是整整鋪了六層。有這樣的六層薄膜封閉著,任何灰塵和水氣都沒有辦法進入其中。

  等到整個坑洞都包起來之後,更多箱子被卸了下來。

  這些箱子在密閉坑洞裡被打開,從裡面取出來的全是一個個正方體,每個正方體都是由一堆異常複雜的稜鏡和機械結構組成,這些正方體上全都有一個個接口,這些接口可以把它們互相連接在一起。

  這是一個非常耗費時間的工作。

  利奇當然不能讓一大群同盟頂級將領在這裡毫無意義地耗費時間,此刻他只是讓卡洛斯和大叔他們大致看一下他帶來的東西。

  別的不說,就憑那複雜程度足以讓人嚇一跳。

  雖然大家都知道「人不可貌相」,但以貌取人卻是人之常情,即便是這些大人物也免不了會有這種想法。所以越是他們看不懂的東西,越會讓他們感覺到高深莫測。

  回到指揮中心,空蕩蕩的指揮中心現在變得異常擁擠和忙碌。

  同樣有十幾個人在裝配東西,這次要容易理解得多。這些人正在組裝的大多是和通訊聯絡有關的裝備,唯一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裡多了一大堆投影螢幕。

  「現在可以揭開謎底了吧?」卡洛斯也不知道利奇到底想幹什麼。

  「這是一套全新的戰鬥指揮系統。」利奇將眾位大人物引到正中央的一個大蟹幕前。

  這東西是他特意關照要第一個組裝起來,因為他要用這玩意兒演示一些東西。

  控制大螢幕的是一個平台,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按鍵和旋鈕。

  利奇隨意按了兩下,投影螢幕上顯示一幅地圖,那是蒙斯托克周邊地圖,上面顯示的是一次演習的記錄。

  「各位都知道我和獨立軍是靠機動作戰起家,當初蒙斯托克第二階段戰役的時候,我們已經開始嘗試這種打法。」利奇倚老賣老,他當然不會承認當初是不得不這樣做,他們的實力遠比不上瓦雷丁人,被追趕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連一刻都不得安息。那段日子說得難聽些,根本就是逃亡。

  不過這個世界上一向以勝負論英雄,他現在成功了,那段日子可以說成是機動作戰的開端。

  「機動作戰最大問題就是訊息的獲取,一開始我們經常碰到各個分隊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互相失去聯絡的問題。後來在卡佩奇時,我們發明了一套戰法,是以偵察騎士為核心,把隊伍像網一樣撒開來,互相保持一定距離……」

  「……在西線和德雷達瓦的騎士聯手時,我們又發現新的問題。德雷達瓦人喜歡快攻,和敵人交手時間極短,原來那套戰法就不合適了。所以我們又做了改進……」

  「……一年前我們回到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人再次開戰,卻發現他們在機動作戰方面同樣也進步神速,快速突襲、行進中伏擊、圍點打援,瓦雷丁人顯然也總結出一整套成熟打法……」

  「……快速機動作戰的成效和指揮官的能力有直接聯繫,這顯然是一件不可取的事,因為沒有上陣打過,誰都不知道某個指揮官是否真有能力?打過之後,那些沒有能力的指揮官肯定已經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必須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我沒辦法讓一個指揮官成為名將,但我可以讓他們不至於做蠢事。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製造了這台機器……」

  利奇在控制台前面坐下來。

  隨著他的手指飛快點按,螢幕上顯露出一幅幅圖像。

  那是演習時每一個小隊的行動記錄,負責拍攝的是小隊裡的軍務官。

  每一個小隊,軍務官總是被保護得最好,因為軍務官負責的是裝備維護和聯絡的職責,所以開戰時軍務官總是縮在隊伍後面,行進時則被裹在隊伍的中間。

  一邊放著記錄影像,利奇一邊解說。

  其實根本用不著他解說,當初他設計這套東西就是想讓指揮官直接看到戰場每個角落的情況,同樣也讓他們能夠清楚知道自己手下的情況。

  這並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借鑒太古時代後期的指揮系統。只不過想要用現在的技術實現太古時代的系統實在困難了些,所以他精簡再精簡,用當初制?造作戰模擬系統的那套技術,好不容易做出眼前這套東西。

  好在最終成果確實達到他的要求。

  此刻在旁邊圍觀的將官全是各國的頂級精英,無論智力還是經驗都不差,自然一眼看出這套系統的價值。

  並不是只有利奇和獨立軍想把情報收集、整理和作戰指揮徹底融合在一起,將戰場作為一個整體考慮。各國那麼多高級軍官和高級參謀人員不是吃閒飯的,他們同樣也進行類似的研究,也已經得到一些成果。

  原本這幫人憋著一口氣,想趁著最後的表演機會讓世人見識他們的能力,但此刻看到利奇做出來的東西,這幫人全都傻眼了。

  他們再有本事、對快速機動作戰研究得再透徹,甚至有把握超出蒙斯托克的嘉利和瓦雷丁的安德森曾顯露的水準,但和眼前這套東西一比就什麼都算不上了。

  打個比方的話,他們可以算是榮譽騎士,一個個實力高強,而這套系統則是戰甲,操縱戰甲的人只要實力不是差到極點,十有八九可以把他們打趴。

  「這套系統想要運轉便離不開緊密的通訊聯絡,萬一聯盟強行切斷通訊,我們豈不是變成聾子瞎子?」一個將領提出質疑,他知道自己這樣問實在有些不要臉的味道。

  在戰場上想要徹底切斷對方的通訊聯絡,能夠採用的辦法就幾種,那些辦法全都無視敵我,自己的通訊聯絡也會被徹底切斷,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這樣做。

  「你可以試試現有那些能夠切斷通訊聯絡的辦法。你可以一個個用看看,我保證這套系統不會受影響。」利奇確實有這種把握。當初設計時他就考慮到這個弱點,所以設計通訊系統時做了好幾手安排,不但把通訊基地站並聯成網路,還借鑒一些太古時代的技術。

  看到利奇這樣有把握,那些將領也不敢繼續在這?方面做文章。如果這是假的,只要一試肯定會被戳穿,他們相信利奇沒有這麼笨。

  「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個東西想必是這系統的核心吧?萬一它被損毀,這套系統豈不是全都完了?」另外一個將領問道。

  「還有兩套備用系統沒有運來。使用的時候三套系統同時運作,其中一套被毀的話,另外兩套立刻會替換上去,各位不會感到有任何延遲。」利奇信心十足地答道。

  那個將領不好意思繼續問,另外兩套備用系統也被摧毀怎麼辦?

  有兩套備用系統還有重兵把守,如果還能被人摧毀的話,這場戰爭就算輸了,他們也沒有任何怨言。

  事實上剛才他的問題已經是強詞奪理,這和敵人突襲總指揮部將所有高級指揮官全都殺個乾乾淨淨差不多,都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

  從開戰以來只有博斯羅瓦成功突襲瓦雷丁前線指揮部,不過那是有原因的,那次突襲行動發生在蒙斯托克宣佈投降之後,等同於偷襲,完全違背騎士精神。

  更何況當時的瓦雷丁前線指揮部已經推進到裴內斯南方三百公里的地方,那裡對瓦雷丁人來說完全是陌生之地,博斯羅瓦卻瞭如指掌,才能繞過外圍防線,闖入指揮部的核心區域。

  眼前這個大東西顯然不會被輕易移動,自然也不會出這種意外。

  「我很難想像,這麼複雜的東西,你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來的?」卡洛斯異常好奇地看著利奇。

  不只是他,剛才有資格靠近那個大坑看到系統組件的人,全都有類似疑問。

  如果這就是純血騎士的能力也實在太恐怖了。

  初代聖皇和血色帝皇雖然智慧超凡,但他們的智慧仍舊屬於人類範疇,此刻利奇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顯然不像是一個人了。

  「這個……」利奇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想了好一會兒才一臉無奈地說道:「這其實和我的能力有關。我可以和那些從神甲上拆下來的智腦融為一體,讓它們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靠它們記憶、分析、計算。」他聳了聳肩,又裝出一副不怎麼在乎的模樣:「那套系統別看這麼複雜,它其實是由許多相同組件構成,只是設計組件時需要稍微費點腦筋。只要明白其中奧妙,其他人也能做得和我差不多。」

  「不可能。」卡洛斯老人搖著蒼白的腦袋:「我相信,不管是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還是波羅諾夫,他們都做不到這樣。」

  顯然其他人的想法和卡洛斯一樣,此刻他們看著利奇的眼神全都怪到極點。

  「像你這種生物,還好在我們這邊。」不知道是誰輕聲嘟囔一句。

  這句話顯然引起在場所有人的共鳴。

  看到這些人的模樣,利奇稍微鬆口氣。他不在乎被別人當做怪物看待,這至少比暴露蘇珊存在的秘密要好得多。

  指揮中心裡面一片沉默,如果說之前他們還不怎麼在意,以為只要他們聯手起來反對的話,卡洛斯和馬克斯肯定要仔細考慮他們的意見,但此刻面對利奇這套強悍到極點的指揮系統,他們完全沒轍。

  有這套系統,就算把他們這些人全都撤下去,另外換一批新人上來,同樣能夠打贏這場戰爭。

  他們也看出來一件事:有了這套系統,根本用不著什麼總指揮,只需要一個合格的參謀團就行了。

  本來總指揮這個職務完全是個擺設,現在仍舊還是一個擺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讓利奇擔任這個職務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他們都非常不甘心。

  「陛下,不如由您擔任這個總指揮……」卡洛斯身後的一個老將軍低聲說道。

  當初曾經有人提出這個建議,但卡洛斯最終拒絕了。雖然總指揮只是一個擺設,畢竟要負責協調。

  卡洛斯對軍事並不外行,但他沒指揮過作戰,在這方面他甚至還不如馬克斯和尼古拉四世。馬克斯在卡佩奇戰役時,是卡佩奇方面的總指揮,尼古拉四世同樣也指揮過維英特保衛戰。正因為有這種顧慮,所以卡洛斯當初拒絕這個提議。

  但現在情況已經完全變了。

  有了這套系統,只要不是白癡,誰都可以擔任總指揮。

  「那麼我呢?」利奇在一旁問道,他顯然對這個提議不可能感到滿意。

  「我覺得參謀總長這個職務對你來說更加合適。」那個老將軍打定主意要禍水東引。

  和總指揮官這個位置比起來,參謀總長的位置沒有那麼礙眼。

  參謀總長同樣位高權重,在軍隊體系中的地位絲毫不比總指揮官低。但參謀大多是普通人,就算有一些是騎士,也是實力不怎麼樣、知道自己在修煉方面沒有什麼前途的人,才走參謀這條路,在以實力為尊的騎士世界裡,這類人沒有什麼地位。

  「是啊,這樣好得多。」旁邊的高級將領全都異口同聲地說,他們都看出那個老將軍的意圖,自然一起推波助瀾。

  利奇對於地位其實不怎麼在意,他現在希望證實自己的能力。與此同時,他也是為了讓戰爭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轉變,而不是走太古時代的那條老路。

  他也知道讓各國將領難以接受的癥結是什麼。

  「可以考慮,不過我要指揮權。」利奇緊咬這一點毫不放鬆。

  每個國家都有不同的軍事體制,所以聯合作戰時,首先會確定每個職位的權力。一般來說參謀部負責制訂作戰計劃,指揮部負責具體的作戰指揮,不過事先商量好的話,由參謀部統一負責指揮也不是不可以。

  指揮中心裡面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

  「或許現在商量這件事還早了些,就算有最好的指揮系統,沒有測試過、沒有經過訓練,也沒有磨合,出意外的可能性會非常高。所以眼前我們要做的是把這套系統裝配起來,然後試試看。」卡洛斯老頭的腦子比較冷靜,他不在乎這個虛名,從私心上來說,他倒是願意讓利奇擔任總指揮,那樣利奇又欠了奧摩爾一個大人情?。以利奇現在的地位想要欠人情已經不容易了,要還這個人情更不容易。

  被老人一提醒,眾人這才想起現在還沒到他們可以放鬆警戒的時候。眼前最重要的是把這一仗打好,讓弗蘭薩人徹底失去翻本的可能。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中部戰線各路人馬調動頻繁,各級指揮官全被抽調上去接受緊急培訓。

  為了在最短時間裡把這些人全都教會,利奇幾乎把原獨立兵團接近一半的人都調過來。

  除了培訓之外,還必須對原來的通訊系統進行改造。

  好在當初設計時利奇已經考慮到這一點,並不需要進行太大改動,只要在原有系統上加裝一些東西就可以了。

  與此同時,另外兩套備用系統也先後從蒙斯托克運過來。和之前那套系統不同,這兩套系統被秘密送往兩個不同的地方。其中的一個原本是倉庫,而且是不重要的倉庫,大多數時間處於半廢棄狀態,所以在軍需部的列表上看不到它的編號。

  另外一個是在河中央的一座島上,那裡本來駐紮一支小隊用來封鎖河道,因為是孤零零地在河中央,外面的人想要偷偷溜上去根本不可能。地形的優勢自然沒的說,駐守那裡的小隊也屬於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類型。

  同樣的戒備森嚴、同樣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兩個地方都處於一種全封閉狀態,別說出入了,即便想要往外聯絡都不容易,唯一的聯絡通道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監聽。

  正因如此,這兩套備用系統才顯得格外安全。

  同盟的一連串舉動自然也落入聯盟打入同盟內部的間諜眼裡。而且大規模改裝和培訓沒辦法完全保密,所以很快聯盟的情報機構已經知道,同盟即將使用一套全新的作戰指揮系統,而這套系統的設計者正是利奇。

  此刻利奇的名字很容易牽動聯盟高層敏感的神經。所以消息一到他們的手裡,聯盟高層立刻慌亂起來。

  當初一個小小的槳葉推進技術就讓戰局來個大逆轉,此刻利奇又弄出新的東西,而且和作戰指揮有關,誰知道會是怎麼結果?

  得到這個消息時,很多人腳都軟了。

  正因如此,對於即將開始的演習,聯盟的關注程度甚至超過同盟本身。

  在索貝郊外的那座山谷裡,喬治五世憂心忡忡地聽著情報部門的報告。

  這次聯盟的情報部門可以稱得上是不惜代價查證這個消息,情報也確實弄到不少,但真正關鍵的東西卻沒有辦法接觸到。

  「想要靠近那個坑洞難道這麼難?」喬治五世用力捏著椅子的扶手,用這種辦法發洩他的不滿。

  情報部門的幾個官員對此早已視若無睹。這一年來陛下經常會這樣,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默默站在那裡,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喬治五世也知道自己有些太苛刻。那個坑洞在同盟聯軍軍營的正中央,已經很難靠近,坑洞附近的警戒等級比其他地方更高,處於一個完全封閉的狀態,甚至連送食物進去都只能進入第一道門,再由裡面的人送進去,而從裡面出來的東西哪怕是垃圾和糞便,都要經過檢查。

  「能不能從空中偷偷闖進去?或者乾脆把那玩意兒炸掉。」喬治五世發狠了。?「恐怕很難做到,就算我們能夠突破同盟的空中防線,也能擺平負責防守的那個中隊,但坑洞頂上的那個蓋子沒辦法打開。那個蓋子據說是一尺厚的鑄鋼板,外面再包裹一層半尺厚的鋼筋混凝土。」一個情報官小心地說道。事實上他們甚至猜測那個蓋子可能還有一層能量護盾。

  當然也不是無法毀掉那個東西,只要把所有的聖級強者全都派過去,絕對可以把那玩意兒拆了。

  但是動用聖級強者不是那麼簡單的。用來防守還好說,如果用來進攻的話,有一套非常複雜的手續。

  隨意使用這種終極武力是不可能的,帝國如果敢這樣做的話,同盟的聖級強者也同樣會突襲索貝。

  「有誰能夠告訴我,現在有什麼好一點的辦法?」喬治五世大聲吼道,他朝著四周掃了一圈。

  被他目光掃到的人全都迅速低下頭,沒有人敢和這位越來越瘋狂的陛下對視。

  「廢物,一幫廢物。」喬治五世低聲咒罵,他頹然地坐回椅子裡。

  突然他想到一些事。此刻整個聯盟上上下下所有人在他眼裡全都成了廢物,不過廢物仍舊有廢物的價值。

  廢物至少可以充當炮灰。

  「聯歡會籌備得怎麼樣了?」這位皇帝陛下陰沉著臉,轉頭問旁邊的人。

  被問到的人是一個中年光頭,他是弗蘭薩帝國參謀總長海因茨。他猶豫片刻之後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現在就等著陛下您下令。」

  一邊說著,海因茨一邊揮了揮手,讓兩旁的人暫時迴避。身為弗蘭薩帝國的第三號人物,他確實有這種權力。

  等到所有人全都退下去之後,海因茨才將一個記錄裝置輕輕放在桌子上,那裡面有「聯歡會計劃」的所有細節。

  喬治五世這時才發現自己魯莽了些。儘管剛才房間裡全是可以信賴的人,但像「聯歡會計劃」這樣重要機密,這些人裡大多數並不知情。

  不過他同樣不會承認錯誤。如果兩年前他或許會,但現在卻不行,這涉及到他的威信。

  喬治五世沒有去碰那個記錄裝置,此刻的他已經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知道得越多,心裡就越煩。他現在只想看聽到成功的消息,至於過程則和他完全沒有關係。

  「你說說看,同盟會不會趁這個機會進攻我們?」喬治五世唯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應該不會,他們還沒有做好準備。現在他們又有了那套系統,心裡肯定更有把握從正面擊敗我們。所以在那套系統沒有測試完成之前,他們肯定不會有任何行動。」光頭胸有成竹地說道。

  「計劃一旦實施,我們最後的底牌也徹底露出來,同盟恐怕會非常高興。」喬治心有不甘地說道。

  「這張底牌如果現在不動用的話,以後也沒機會動用了。」海因茨只能這麼勸。

  其實在他看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的底牌對同盟已經不構成威脅,所以出不出底牌都一樣。如果在四年前帝國進攻卡佩奇時就把底牌打出來,集中所有力量一舉襲殺劍聖馬克斯,一切就不同了。

  可惜後悔藥沒有地方可買,再說那時局勢對聯盟非常有利,即便不動用那張底牌,看起來仍舊能夠戰勝同盟,那時候根本沒人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覺得我們還有勝算嗎?」喬治五世突然間變得正常起來,正常的他顯得異常消沉。

  海因茨很想安慰皇帝陛下,可惜他向來不擅長撒謊,沉吟半晌,他搖了搖頭:

  「就算計劃成功也只是讓我們能夠稍微喘口氣,除此之外就是保證沒有人能夠撿便宜。」

  「沒人能夠撿便宜?」喬治五世苦笑著說道:「這就夠了。當初說好的同進共退,現在我們完了,他們也別想投降。」

  中線各個部隊都為那套指揮系統而忙碌著,利奇也在忙,不過當一切都走上正軌之後,他立刻變得閒了下來。他當然不會浪費時間,因為對他來說時間永遠不夠用。他手上的工作實在太多,不說別的,新式靈甲的設計就離不開他。

  雖然和密斯拉鬧翻了,利奇卻沒有忘記這件事。好在他的工作是完成初步設計,他要做的是摸清每一個天階騎士的特點,然後拿出一個設計初稿。做這件事需要豐富的想像力和超凡眼力,卻用不著什麼精密設備,所以他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做這項工作。

  當初原定是讓帕金頓的天階騎士先擁有新式靈甲,現在情況變了,總不可能讓他浪費時間,所以他剛空閒下來,卡洛斯老頭立刻把一批奧摩爾的天階騎士送過來。

  這個老頭是個妙人,他送來的天階騎士有一個共同特點——全都是女的,而且看起來三十幾歲。

  與此同時,為了讓利奇不受干擾,又為了保密,所以老頭把利奇和那些女天階騎士全都安排在一個風景幽雅的小鎮上。

  小鎮原來的居民全已經搬走了,現在那裡全都是女人,而且都是騎士,實力最差的也是榮譽巔峰,輝煌境界的也有不少。

  卡洛斯老頭顯然有意這樣安排。他挑選的榮譽境界女騎士全都是在瓶頸卡了一段時間的人,其意圖再明顯不過。

  利奇確實沒有想到老頭請他來居然是讓他做苦力,不過這種苦力活他倒是樂此不疲。正因如此,小鎮上時不時地能夠聽到呻吟、尖叫和「啪啪」皮肉撞擊的聲音。

  這種日子自然美得沒話說。在利奇看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現在正處於冬季,天氣有些冷,如果是夏天的話,他肯定會讓那些女人全都赤裸著身體。

  小鎮邊有一個不大的湖泊,湖邊是成片樹林,景色倒也雅致,利奇就住在湖邊的一幢別墅裡。

  別墅前有一個木質平台一直延伸到湖裡,平台邊上拴著幾條小船。如果是夏季正好可以泛舟湖上,絕對別有一番情趣,可惜現在是冬天。

  不過這裡卻是曬太陽的好地方。

  只見這裡放著一排躺椅,每張躺椅上至少擠著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女人,另外兩個則是利奇的分身。

  所有人全都穿著厚實衣服,只不過褲襠卻是開著的,場面淫靡得令人難以想像。

  時不時的,利奇的分身還會互相換一下他們的女人。

  之所以要換,當然是為了讓真身能夠收割成果。

  用分身合修是純粹的付出,幸好他付出的是異種能量,並不是他自身鬥氣,基本上沒什麼消耗。

  這些異種能量對女騎士來說卻是最好的補品。異種能量能夠和任何類型的鬥氣融合,還帶著一絲生生不息的特性,這種特性來自於利奇修煉的「神王功」。

  正是因為有這種好處,幾天來已經有十六個榮譽巔峰的女騎士成功晉陞准輝煌境界,還有九個輝煌境界的女騎士順利進入天階的行列。

  如此明顯的效果讓這些原本心裡並不甘願的女人終於不再抗拒。再加上長時間的做愛,及那一次次被推上高潮時的美妙滋味,使得她們在不知不覺中迷戀上了利奇的那根東西。現在她們甚至感覺底下不插上兩根東西,整個人顯得異常空虛,好像少了點什麼。

  對於利奇這方面的名聲她們早就聽說過,以前不怎麼相信,現在她們終於領教這個男人的厲害。這還是沒有用上傳說中的淫藥,要不然她們肯定會比現在更加不堪。

  讓人難以自拔的快感混雜著讓人難以忍受的屈辱感,這些女騎士們的內心中充滿掙扎。

  利奇非常清楚這些,此刻他最感到有趣的就是玩弄人心。單純性愛的享受已經沒有辦法讓他感到滿足,他需要一些更深層的東西。

  就以眼前這些女人來說,她們之中的大部分以往都是天之驕子,其中好幾個在年輕時是和翠絲麗一樣的人物,整天被人高高捧著,踏足天階之後,她們更是高高在上,習慣別人的仰視。

  在家裡她們也都是女王般的人物,因為她們擁有的都是很強的血脈,所以她們的夫婿肯定是來自較弱血脈的小家族。在這種家庭裡,男人自然沒有什麼地位。

  但在這裡她們卻是利奇的玩物,不但身體被利奇任意褻玩,連意志都被他一點一點侵蝕。

  利奇有時甚至能趁著她們高潮時意亂神迷的空擋,幻化出她們過往記憶,一中窺視她們的隱私。

  這讓女騎士們羞憤異常,而且在羞憤的同時又多了一絲忐忑和無奈,就像是被抓住什麼把柄似的,正是這種感覺讓她們進一步淪陷。

  利奇常做這種事,他知道這很不道德,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這樣。

  他有時懷疑自己是否有些變態?

  另一個證明就是,他對於性愛的快感已經越來越麻木。他喜歡看到女人在他的身體底下哀婉呻吟,身軀泛起微微紅色、抽搐顫抖,更喜歡看到精液混雜女人的愛液黏在她們兩腿之間,化成一道道銀絲垂落到地上,還喜歡看到她們迷人的妙處因為長時間使用而變得紅腫,雪白屁股上也滿是深深淺淺的掌印。

  隨著一聲尖叫,利奇感覺一股異常精純的鬥氣湧入他的體內。

  他的身體已經容納不下更多的鬥氣,畢竟這麼多高階女騎士和他合修,比起當初在聖殿裡和索菲亞她們在一起時有過之無不及。要不是他也今非昔比,恐怕如此數量的鬥氣早已把他撐爆了。

  這股新注入進來的鬥氣被他引導到胸腹之間,鬥氣在那裡被包裹起來,然後緊緊壓縮成一團。

  這種被高度壓縮起來的鬥氣團在他體內已經有三十幾個。每一個都異常危險,只要稍有一些外力侵入進來,把其中一個鬥氣團刺破,讓鬥氣團爆裂開來,再引起其他鬥氣團連鎖反應,恐怕他會在一瞬間被炸成碎片。

  雖然危險性大了些,但這種合修的效果卻是以往的百倍千倍。

  片刻後,利器感覺再也抽取不出絲毫鬥氣,他將手中的女騎士放到躺椅上,自己則順勢摟住旁邊的一個女騎士。

  那個女騎士原本正和他的兩個分身顛鸞倒鳳,她的身體微微發紅,還有些顫抖,顯然在高潮邊緣已經持續很久。

  真身和分身瞬間調換,利奇的性器一下子滑入那個女騎士的陰道中。

  裡面又緊又熱,而且像是擰毛巾一樣,不停絞動著。

  奧摩爾人保守但浪漫,她們的保守讓她們在結婚之前異常矜持,結婚前必須保持處女之身,這一點和帕金頓、羅索托完全不同。

  但正是因為這種壓抑,所以奧摩爾女人結婚之後往往變得放浪形骸,幾乎每一個女人在外面都有情人,女人聚在一起時還常常拿這個當話題,互相交流各自的「艷遇」。除此之外,各種各樣的性技也是她們最經常提到的話題。所以奧摩爾女人的性技全都非常高明。

  不過利奇對此已經麻木,他毫不客氣地頂開那個女騎士的子宮頸,全力催動性技。

  那個女騎士本來已經在高潮邊緣,這下子如同水壩決堤一般,瞬間崩潰。她的身體猛地一下繃直,身上每一根肌肉全都繃緊,纖細的腰肢反彎著,兩片臀瓣「突突突」地顫抖。

  在體內,洶湧的鬥氣正順著利奇的那根東西,朝著他那邊湧去。

  和剛才一樣,他拚命抽取鬥氣,將它們引導到胸腹之間,然後壓縮成一個緻密的鬥氣團。

  從最後一個女人的體內抽離,利奇盤腿坐在地上。

  那些鬥氣團像是一串珍珠一樣,被他推動著在體內流轉起來。每一次循環,鬥氣團的體積就會縮小一些。

  利奇不敢太快,他必須一點一點將抽取來的鬥氣融入自身鬥氣之中。

  那鼓脹到極點的感覺讓利奇擔心自己隨時有可能爆炸。

  好在這種事沒有發生。隨著鬥氣團漸漸消減,危險性變得越來越小,而他的鬥氣則變得越來越強盛。

  當初他的鬥氣剛實質化的時候,就像是一股電流,進階輝煌之後,電流變成電芒。經歷這段時間的瘋狂合修,此刻他的鬥氣猶如一道拇指粗細的電弧,而且這道電弧的顏色變成深紫色,四周還籠罩一層淡淡的紫氣。

  此刻,這道電弧似乎又粗了些,顏色也越發的紫了。

  利奇對於一件事始終很有自信。古往今來那麼多騎士裡,論鬥氣之雄厚,絕對沒有人能夠和他相比。

  所有鬥氣全都凝練完畢,利奇將功法一轉。

  幾乎一瞬間,他的腦裡出現無數幻象,無數個他抱著無數個女人,正用各種各樣的姿勢交合,而且每一對都處於高潮狀態。

  這不只是幻象,強烈快感如同波濤般朝著他湧來,似乎要將他徹底吞沒,這種快感不知道疊加多少倍。

  這是真實幻象的一種特殊用法。

  任何一種感覺哪怕是極致的快感,一旦強烈得過頭就會變成難以承受的痛苦,而且很容易衝垮意識,有時甚至會讓人變成白癡。

  他之所以敢這樣做,倚仗的是眉心正中央的一點印記。

  那是一個非常渺小的光點,又像是一粒細小沙礫,那裡也是鬥氣循環的終點。

  拇指粗細深紫色的鬥氣弧沒入這個小點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那裡彷彿是一個無底深淵。

  唯一沒有散去的就是氤氳闌珊的紫氣,這些紫氣圍繞著光點聚攏成一團。

  他也是最近才發現這東西。

  這就是「劍聖傳承」。

  聖級強者和天階騎士最大的區別是,在大腦松果腺的部位會生長出結晶體,透過這種結晶體,聖級強者可以調用鬥氣控制外界的能量。

  沒人知道這東西是怎麼生成的,曾經有人試圖用人工方法植入晶體,想要製造出聖級強者,可惜全都失敗了。

  眼前這個沙礫大小的光點還不能算是結晶體,不過有這東西存在,他遲早會進入聖級。

  突然,利奇聽到有腳步聲正朝著這邊走來,那個腳步聲有些陌生,他聽不出是誰。

  小鎮方圓一公里全被封鎖起來,能夠進來的都是他的女人,所以他也不在乎。

  那個人走到近前時,顯然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嚇了一跳,她好半天才說道:「你倒是挺會享受的嘛!而且你也實在太厲害了些吧?」

  聽到聲音,利奇才知道是誰來了。

  來的人是索菲亞。

  「帕金頓的軍隊終於到了?」利奇問道,他算了一下時間,時間也差不多了,來的應該是先頭部隊。

  「我是一個人過來的,我帶來安妮莉亞的歉意給你。」索菲亞紅著臉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開始脫衣服,這裡只有她一個人穿著衣服,反倒讓她感覺不自在。

  不需要什麼前戲,當她的那條小皮褲脫下來時,她的兩腿之間已經絲絲縷縷全是滴落的黏液絲。

  利奇將她抱過來。索菲亞的屁股往下一沉,將那根碩大的東西盡根吞下去。

  「你所說的歉意指的就是這個?」利奇貼著索菲亞的耳邊問道。

  「那個小丫頭得罪了你,為什麼要我替她道歉?要表示歉意的話,她應該自己來。」索菲亞不屑地說道。

  這個世界上敢於對聖皇嫡系表示不屑的只有雷帝一脈的傳人。

  「不是說女皇陛下要表示歉意嗎?她為什麼不自已來?」利奇想起他和安妮莉亞之間的香艷夜晚。不得不承認,那位女皇陛下確實很令人沉迷。

  索菲亞用手指輕輕戳利奇的額頭輕聲罵道:「你做夢吧,至少今後的八個月裡,你別想再碰安妮莉亞—下。」

  「八個月?」利奇心頭一動:「她又懷孕了?」

  索菲亞並不回答,而是用力夾了夾底下,然後輕笑著說道:「我也想要一個,你肯給我嗎?」

  「你難道想大著肚子上戰場?」利奇輕輕撫摸索菲亞的屁股問道。

  索菲亞的屁股渾圓又挺翹,確實適合生育。

  「當然是打完仗之後再說。」她瞟了一眼四周躺著的女人:「她們可就說不定了。」

  利奇並不感到奇怪。他其實早就發現,除了那幾個女天階騎士,其他人和他做愛時似乎都想從他的體內搾出一些精液,他一旦射精的話,那些女人肯定會千方百計不讓一滴精液流出來。

  「聽說你能夠和智腦融合,擁有無窮的計算能力,真的還是假的?」索菲亞76過來原本就是為了這件事。事實上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帕金頓高層立刻讓人分析這件事。

  情報部門的人把利奇成為騎士之後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拿過來分析,最後發現,利奇確實是在得到那兩部智腦之後,突然間突飛猛進,在那之前他只是擁有無窮的想像力,而且思維異常敏銳。

  另一個可以證明這一點的是,利奇在那之前始終有一個解決不了的難題,就是他的外語底子極差,擁有了那兩部智腦之後,他突然間變成語言學專家。

  帕金頓幾乎已經肯定利奇說的是真的,卻要索菲亞過來證實。

  「你想讓我怎麼證明?」利奇感覺有些鬱悶,他說了實話,仍舊有人不相信。

  索菲亞沒有想讓利奇證明什麼,那太蠢了。她笑著問道:「這想必是一種不為人知的念能力吧?」

  「我不清楚。」利奇回答不上來,一直以來他都在修煉念者的功法,但從來沒有練出什麼東西。正因如此,他始終沒感覺到這是念能力的一種。怛他又能夠使用遠距離通訊聯絡裝置,這應該是念者的專利。

  「對了,為什麼不讓羅拉莉絲來問我這件事?」利奇感覺有些奇怪,難道是因為羅拉莉絲和他走得太近,以至於帕金頓不再信任她了?

  「因為有些事只有聖皇嫡系和雷帝嫡系有資格知道。我們懷疑你所擁有的這種能力來自於聖皇血脈。」索菲亞突然變得鄭重起來:「我們把所有和初代聖皇有關的文獻全都查了一遍,那些文獻有不少已經是一千多年前的老古董。從這些文獻裡,我們確實發現初代聖皇似乎有和你一樣的能力,第二代聖皇也遺傳這種能力,但是弱了許多,到了第三代就徹底消失了。」

  「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利奇冷笑起來。

  「那倒用不著,只不過,從今往後你的血脈將會奇貨可居。」索菲亞又用力夾了夾利奇那根東西。

  「也就是說,以後我會更有艷福?」利奇不懷好意地問道。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索菲亞一下子抓住他的那根東西用力捏了一下:「安妮莉亞希望能夠限制血脈的流向。在這件事上,她已經和卡洛斯通過氣,我們要把你這根東西嚴格管束起來。」

  雖然口氣非常嚴厲,不過索菲亞臉上的笑意證明她在開玩笑。

  安妮莉亞確實和卡洛斯通過氣,不過兩個人商量的是對利奇的子嗣嚴格監管,除此之外就是由兩國提供女騎士給利奇,一方面把他牢牢拴住,另外一方面也確實起到限制血脈流向的作用。

  【第四十一卷】第三章:局勢有變

  天空陰沉沉的,大雪不停下著,大地早已變成潔白一片。

  因為雪下得太大,百米之外的地方已是白茫茫一片。這種天氣不適合採取軍事行動,但此刻到處都是車輛隆隆的轟鳴聲,除此之外還有雪橇滑過時的沙沙聲。

  集中在中線的軍隊至少有半數動了起來。

  雖然大雪遮住所有人的眼睛,但那些車輛仍舊保持整齊隊形,彷彿有一道無形鎖鏈將它們連在一起似的。

  突然,所有車輛的門全都猛地打開了,無數戰甲從車上跳下來。

  這些戰甲如同出巢的蜜蜂,轉眼間鋪散開來,場面看起來凌亂,但仔細看去卻又顯得井然有序。

  此刻在指揮中心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緊緊盯著大大小小的螢幕。

  每一個螢幕前面至少都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是聯絡官,另外一個是參謀處調過來的參謀,最後一個則是負責和遠方通訊的念者。

  就像當初利奇演示的,此刻正在行動的部隊不管做什麼事情,全都清清楚楚地顯露在眼前。

  不再有以往那種軍團、兵團、大隊、中隊、小隊的逐級指揮,這裡的每一道命令可以在轉瞬間傳遞到底下的每一個小隊。

  突然,其中幾個螢幕猛地閃了閃,緊接著裡面的圖像一下子消失了,有的變成一片空白,有的變成漆黑一團。

  坐在螢幕前的軍官全都慌亂一陣,不過很快他們就平靜下來,雖然圖像沒了,但是他們仍舊能夠和那邊聯絡上。

  卡洛斯老頭和大叔一直盯著突然消失圖像的螢幕,不只是他們,其他將領也都一樣。

  這就是當初有人提過的,聯盟到了最後會破罐子破摔,徹底摧毀通訊聯絡,讓兩邊變成瞎子、聾子。

  「效果好像還不錯。」卡洛斯點頭低聲說道,顯然他對此刻情況頗為滿意。

  「看來備用方案派不上用場了。」大叔的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容。

  所謂的備用方案,就是在通訊聯絡徹底中斷的情況下,恢復成傳統的指揮方式,這也是演習的一部分。不過這部分的成敗和利奇沒什麼關係。

  雖然那種終極的手段確實給指揮造成很大麻煩,不過和以往遇到同樣情況比起來,此刻情況要好得多。在正中央的一個大螢幕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無數小點,這些小點每一個都代表一個小隊。

  當初嘉利在卡佩奇時已經採用類似系統,那時已經證明這種系統非常管用。

  看著指揮中心裡一道道命令被有條不紊地發佈,而下面的反應幾乎沒有延遲地傳回來,效果立刻可以看到,包括卡洛斯在內的所有高級將領全都無話可說。

  軍事指揮的最高境界就是「如臂使指,如斯響應」。

  「可惜,可憐,可歎,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名將了。」一個中年將領有些失魂落魄地說道。

  這句話再次引起眾人的共鳴。

  此刻有資格在這裡觀看演習的全是指揮官裡的頂尖人物,對於他們來說,成為一代名將、名留青史是他們最高的追求目標。

  「還沒到完美的程度。」利奇是內行,他當然看得出演習的隊伍雖然進退有序,但是始終少了一絲默契。

  獨立軍、海格特軍團和德雷達瓦的軍隊聯合行動時,雖然條件沒有現在這樣好,也沒有這套指揮系統,但三支軍隊配合起來才叫真正的天衣無縫。

  獨立軍相當於另外兩支軍隊的耳目,只要獨立軍發現敵人蹤跡,另外兩路人馬肯定會立刻做出反應。海格特的軍團會主動充當盾牌和主攻的尖刀,而德雷達瓦的軍隊則會迅速迂迴包抄上去,一旦包圍圈形成之後,就會從背後和側翼對敵人迅速發動攻擊。

  而眼前軍隊的一舉一動全都需要指揮中心下令,沒有命令的話,他們並不知道怎麼行動。

  「你還想怎麼樣?」底下好幾個高級將領同時說道。

  「我總感覺現在像是下棋,每一個棋子都需要我的手搬動,但是他們是人,他們是活的,他們應該可以做出正確反應。戰場瞬息萬變,很多情況下稍微的延誤,就會讓局勢惡化到難以想像的地步。更何況,還有很多機會稍縱即逝。」利奇此刻想到的是西線那場突襲戰。

  那時候聯盟只要及時做出反應,其實完全可以避免後面發生的事,損失也不會大到讓戰局徹底改變的地步。

  同樣,在戰爭剛爆發的時候,同盟也經常被打得措手不及,莫瑞納戰役就是最好的例子,除此之外還有卡佩奇第一道防線被突破,都是血淋淋的證明。

  所有這一切其實都是能夠避免的,那時只要前線某個小隊及時做出反應,哪怕只是及時發出警報,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叔苦笑道:「『如臂使指,如斯響應』已經是軍事指揮的最高境界,不過再往上還有一個傳說中的境界,那就是『用兵如神』。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你倒是可以試試,對於我們來說,眼前這樣已經可以滿足了。」卡洛斯老頭倒是挺看得開。

  周圍的將軍們也是一樣。在他們看來,自己這種凡夫俗子沒有必要和試管裡製造出來的超級怪物比,人家的眼睛盯著的全是傳說中的高度,他們沒必要那樣了。

  「我看這套系統非常不錯,對於這一點大家沒有疑問吧?」卡洛斯趁熱打鐵,他打算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一件大事就這麼決定下來,雖然還沒有正式通過,高級將領之中已經沒有人反對,而卡洛斯、大叔和安妮莉亞也都屬意利奇,可以說,一切差不多定了下來。

  不過演習並沒有結束,連續三天,整個前線都處於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態之中。

  到了最後甚至已經超出演習範疇,有兩支軍隊從聯盟防線的空隙之中穿插到對方側翼,引起聯盟守軍的激烈反應,就差那麼一點點,戰爭就會因此而爆發。

  三天之後,同盟中線部隊返回各自陣地進行休整,不過高級指揮官和參謀部的人並沒有打算讓部隊長時間休息,分批進行演習的計劃已在制訂當中。從現在到正式開戰還有幾個月,正好用來磨合。

  就像天階騎士對新式靈甲的憧憬一樣,那些高級指揮官見識這套指揮系統的威力之後,也是情有獨鍾。雖然有人說,有這套系統之後再也不會有名將,但是換另外一種說法,擁有這套系統之後,任何一個指揮官只要別太蹩腳,都可以成為名將。他們自然希望能在即將來臨的大戰中讓自己表現得更顯眼一些。

  但在演習結束之後的第三天,一件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

  弗蘭薩帝國出兵了。

  不過他們進攻的並非同盟,而是他們過往的盟友。

  消息傳來,利奇徹底驚呆。

  從羅拉莉絲那裡接過同盟情報部門的報告,他難以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今天下午三點,弗蘭薩帝國出動總共七位聖級強者和六十多名天階騎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入西斯羅聯邦首都拉森霍格爾,和畢克拿共和國的首都莫西亞,當場殺死西斯羅聯邦議會議長戈洛文、元帥夏洛克和畢克拿共和國主席波爾塔尼。

  「聖級強者不是不能隨意出動嗎?」利奇感覺無比恐懼,他的脖子後面似乎涼颼颼的。

  「那指的是敵對雙方。畢克拿共和國雖然已經秘密投降,西斯羅聯邦也不再聽從弗蘭薩帝國的命令,但它們畢竟沒有正式宣佈脫離聯邦,所以名義上它們仍舊是盟友。秘密派遣一位聖級強者過去增強盟國的防禦力,完全說得過去,而聖級強者到了盟國之後,發現盟國有背棄盟約的意圖,所以悍然出手,這也是允許的,只要他們動手在對方宣佈放棄盟約之前。」羅拉莉絲不得不替利奇補了一下相關的外交知識。

  反正就是一條,弗蘭薩人此刻做的事沒有超出規則。要怪只能怪西斯羅聯邦和畢克拿共和國實在太大意,沒有防備到弗蘭薩人狗急跳牆,除此之外就是大家都低估弗蘭薩人的實力,沒有想到他們有七位聖級強者。

  「我記得畢克拿人曾經告訴安妮莉亞,弗蘭薩帝國人為製造的聖級強者有很大的缺陷,似乎神智上有些問題,又因為用的是類似爆裂鬥氣的方法,透支人體潛能,所以他們的壽命很短,好像只有幾天。」利奇看了看四周,才想起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還好,羅拉莉絲送情報過來時,已經把旁邊的人全都打發走了。

  「不是情報有誤,就是弗蘭薩人又有了新的進展。」羅拉莉絲不知道具體原因,只能做出大致猜測:「現在你跟我走。出於安全考慮,我們為你和卡洛斯準備了防禦嚴密的隱蔽所。」

  利奇當然不會拒絕,他從來不會逞英雄。

  「這一次不能用飛梭,旅途可能會稍微漫長一些。」羅拉莉絲警告道。

  車早已停在外面,那是一輛沒有任何標誌的運輸車。對於利奇來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坐過這玩意兒。

  上了車,他立刻看到裡面兩部靈甲,其中一部是他的。

  利奇頓時放下心來。只要有這東西,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算那些聖級強者殺過來,他就算打不過,逃總是沒問題的。

  車開得並不快,而且行駛在普通軍用車道上,和旁邊來來往往的軍車沒有什麼兩樣,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隨車的念者不停將最新情報送過來。

  讓利奇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不久之前他剛提出未來的戰爭將會是高階騎士的舞台,同盟還沒有表示認可,聯盟卻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從頭到尾聯盟沒有動用一個兵團,出動的全都是高階力量:除了聖級強者和天階騎士之外,就是數百名輝煌騎士。

  按照情報部門對弗蘭薩帝國實力的推測,這一次他們的高階力量差不多都已經拿出來,本土幾乎陷入空虛境地。這時同盟如果發動進攻的話,很可能會在瞬間突破防線,如果直接空降到索貝也沒有人能夠阻擋。

  不過這樣就是同盟破壞規矩了。

  弗蘭薩人可以用高階武力突襲西斯羅和畢克拿,因為它們是盟國,那是聯盟內部的事情,而同盟和聯盟卻是敵對的雙方。

  「難道我們只能這樣看著?」利奇無可奈何地問羅拉莉絲。

  「只能這樣,帕金頓和奧摩爾都是尊重傳統的國家,明知道弗蘭薩人在鑽漏洞,我們也只能默認他們的成功。」羅拉莉絲很平靜地答道。

  「控制畢克拿和西斯羅之後,弗蘭薩帝國的實力會空前膨脹。以你看來,同盟會不會在弗蘭薩帝國完全準備好之前,提前發起進攻?」利奇突然想到這件事。

  「那種表面上的實力膨脹完全是假的,那兩個國家的騎士不會真心替弗蘭薩人賣命,弗蘭薩人也只會把他們當做炮灰,不會真的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結果頂多就是增加一些無謂的傷亡。」

  羅拉莉絲對這一點非常肯定,因為過往歷史中也發生類似情況,結果都一樣。

  畢竟走到這一步已是窮途末路了。

  兩個人正說話時,突然負責聯絡的念者拿著一張紙條走了過來。

  羅拉莉絲接過一看,臉上頓時變得古怪。

  「怎麼了?」利奇問道。

  「你或許會感到非常高興。」羅拉莉絲將紙條遞過去:「之前羅索托人進攻聯盟西線時實在太托大了,攻得太猛,而且羅索托人也太貪,沒有擊敗西斯羅聯邦之前,居然分兵進攻其他國家,現在遭到報應了。」

  利奇接過紙條一看,紙條上寫著:「巴托裡爾被佔領,進攻者是數量不詳的高階騎士和克羅多瓦德帝國的第一、第三、第四精銳兵團。」

  他在西線打過仗,當然知道巴托裡爾。那是西線的門戶,羅索托人佔領那裡之後把前線指揮部和後勤基地設在那裡。

  設身處地想,利奇很快明白弗蘭薩帝國是怎麼打算的了。

  很顯然他們控制住拉森霍格爾之後,先是殺雞儆猴,用兩條人命讓西斯羅人不敢輕舉妄動,然後就是把西斯羅聯邦的高階騎士全都集中起來突襲巴托裡爾,這一仗打贏的話,等於掐住羅索托軍隊的脖子。

  已經深陷入西線戰場的羅索托軍隊肯定會拚命掙扎,試圖殺出一條活路。到了那時,西斯羅聯邦和西線各國就算不想聽話也做不到,他們只有乖乖和羅索托軍隊拚命,如果不成功,損失的也是西斯羅聯邦的高階騎士,削弱的是西線各國的實力,至少會讓他們變得容易控制一些。

  這招可謂是一石二鳥。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這一年來羅索托人和聯盟西線各國一直處於僵持階段,原因是兩邊都不想往死裡打。他們都清楚自己已是失敗者,都希望能盡可能保留一些實力。兩邊十有八九希望能夠一直這樣僵持下去,直到弗蘭薩帝國滅亡。

  甚至,羅索托人和聯盟西線各國私底下已經達成什麼協議都說不定。

  但現在,弗蘭薩帝國逼著他們不拚命不行了。

  「我記得,羅索托帝國投入西線戰場的騎士有八十幾萬,普通士兵的數量超過三百萬。」利奇想要確認這個數據。

  「陷進去的人沒那麼多,畢竟走廊地帶要留一部分人馬。據我所知陷在裡面的騎士有六十多萬,還有兩百多萬士兵。」羅拉莉絲不愧為搞情報的,肚子裡清清楚楚。

  利奇的腦子飛快計算起來,很快他就得出結論。

  如果羅索托人當機立斷,不顧一切地衝殺出來,他們或許會損失十幾萬人馬,但大部分軍隊能夠保存下來,如果指揮官稍微有些猶豫,想要固守待援,那麼就倒霉了,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在蒙斯托克初期的幾場戰役裡都有類似例子。當初海格特的上司、第二戰區指揮官瓦倫就是這樣被活活困死的。

  「接下來安妮莉亞會怎麼做?把羅索托人救出來嗎?派誰去救?」利奇問道。

  「我不知道,你應該直接問安妮莉亞。」羅拉莉絲不打算猜測女皇陛下的意圖。

  羅拉莉絲不肯說,利奇並沒有打算聯繫安妮莉亞。到現在為止,他的心裡還有一絲芥蒂。更何況他也會自己動腦子。

  在那片區域只有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能夠救得了羅索托人,從其他地方調兵過去根本來不及。

  但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現在已經成了奧摩爾的附庸,安妮莉亞想讓他們豁出性命救陷入絕境的羅索托軍隊,首先要過卡洛斯這一關。卡洛斯現在已經把羅索托人得罪透了,怎麼可能答應這個條件?

  再說羅索托人損兵折將之後,想要對付西線各國只有靠荒漠各國,這對奧摩爾也有利,卡洛斯會如何選擇就不言而喻,像安妮莉亞這種聰明人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車子駛了有四、五個小時,直到駛進一座城市,利奇知道差不多到地方了。

  此刻早已是子夜時分,但這裡仍舊燈火通明。

  這是一座剛剛重建的城市,看起來異常破爛,馬路上全都是濃妝艷抹的女人,時不時就有女人跑到這輛車旁朝裡面打招呼。

  所有這一切讓利奇感覺到熟悉,卻又顯得如此陌生。這曾經是他生活的世界,但現在已經離他如此遙遠。

  車徑直駛入一條小巷裡,小巷深處有一扇小門,車子一進來,門立刻就開了。

  羅拉莉絲從車上下來,一頭鑽進那扇小門裡,利奇也跟著下來。

  裡面看起來是很平常的一戶人家,一個中年管家站在門廳之中。

  這個人板著臉,一點都看不出表情,倒是很符合管家的身份,只不過利奇不認為他真的是一個管家。

  因為這個人給利奇的感覺實在太普通了,普通到利奇幾乎無法察覺他的存在。

  如果是幾年前,利奇或許會忽略。但自從羅拉莉絲踏足聖級,再加上他和大叔、老伯長期相處下來,他的感覺變得異常敏銳。

  羅拉莉絲、大叔和老伯完全收斂氣息時,同樣也會給他這種普通到令人忽視的感覺。所以他知道,普通到極點時反而是不普通的證明。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人是和羅拉莉絲、大叔、老伯同級的存在。

  利奇從來沒有聽說過奧摩爾帝國也有聖級強者,不過像這種千年帝國,平時隱藏一、兩手也完全可以理解。

  「歡迎你來這裡,陛下已經在下面等你很久了。」那個中年人將利奇迎進來,他隨手拉開旁邊的一扇小門,那是衣帽間,地方異常狹小。

  利奇猶豫一下,最後還是走進去。讓他意外的是,羅拉莉絲居然沒有進來,?好在這裡不可能有危險,利奇也沒感覺緊張。

  中年人也走了進來,只見他關上門之後,在旁邊一個地方按了一下。

  利奇頓時覺得身體往下一沉,他立刻明白這是一個升降梯,隱蔽所應該是在地下。

  把隱蔽所設在鬧市之中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就算聯盟知道他和卡洛斯藏在這裡,將所有高階騎士全都拉過來突襲,想把他們找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一旦有危險,他們可以混雜在人群之中逃脫,這座城市看起來至少有二、三十萬人,想要從中找到兩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十分鐘過去了,升降梯仍舊沒有到達底部。利奇非常懷疑,這裡以前是不是礦並之類的地方?或者根本是一座太古時代廢棄的遺址?

  又過了大概五、六分鐘,升降梯才漸漸停了下來。

  門一開,利奇的眼睛頓時一亮。下面居然佈置得像是一個指揮中心,雖然沒有營地的那個齊全,比嘉利最初使用的指揮中心卻要好得多了。

  整個房間正中央有一張長沙發,卡洛斯老頭就坐在沙發上。

  「看看,這裡還不錯吧?」卡洛斯笑著問道。

  「我本來以為會與世隔絕,沒有想到在這裡照樣可以發號施令。」利奇自然要讚歎幾句。

  「用不著擔心,比斯、瓦爾塔和馬蘇迪爾很快也會來前線,安妮莉亞也要來。到了那時我們就安全了。」卡洛斯給了利奇一個定心丸。

  索菲亞已經在前線了,大叔和老伯一直都沒有離開,一旦比斯、瓦爾塔和馬蘇迪爾也到前線來,同盟的聖級強者就全都到齊,那時前線指揮部確實可以算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所在。

  「聽說弗蘭薩帝國一下子冒出來七個聖級人物?」利奇想要從卡洛斯這裡得到進一步證實。

  「唉——」卡洛斯老頭重重地歎息一聲:「是夠意外的,加上『西海霸主』卡特因,那邊就有八個聖級了,還好,我們這裡也差不多。」

  利奇轉頭看了看旁邊的中年人:「這位想必也是聖級強者吧?」

  卡洛斯沒有承認,不過他也沒有否認。

  「不知道弗蘭薩人有沒有留一手?不過就算他們還藏著一、兩個聖級人物,這邊也用不著擔心。大叔、老伯和『霹靂劍聖』比斯全都可以看成是一個半聖級強者。」利奇說這些話時,眼睛一直打量著那個中年人,他不知道這個人的實力,但從此人給他的感覺來看,應該不會比老伯差多少。

  「你忘了提索菲亞,那個丫頭也是雷帝一脈的,同樣也可以使用『雷神』,除此之外還有羅拉莉絲,她和那部隱形靈甲之間的配合,不知道是否能夠比得上雷帝一脈和『雷神』的配合?」卡洛斯對此真的充滿期待。

  他不為了別的,只是想到翠絲麗和妮絲。

  從目前的狀況看來,她們肯定能夠成為天階騎上,至於是否能更進一步進階聖級就不太能肯定,不過她們的成功機率也不小。再者,以她們和利奇的關係,利奇肯定會非常用心替她們設計專用的靈甲。

  翠絲麗就不用說了,妮絲雖然不是奧摩爾人,但和奧摩爾關係密切,再加上她修煉的武技功法全都屬於伍茲海德一脈,而伍茲海德正是奧摩爾人,他的血脈在奧摩爾繁衍得異常興旺。

  將來,利奇一旦替她們設計出最合適的靈甲,等於奧摩爾也擁有雷帝一脈和「雷神」的組合,那是超越聖級的力量。

  「西線發生的事,你肯定也知道了吧?」利奇把話題轉到他最在意的事上。

  卡洛斯當然明白利奇是怎麼想的,他微微一笑說道:「這件事,你我最好在旁邊看戲,安妮莉亞肯定有她的算計。」

  利奇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對政治茫然無知的少年,他當然能夠明白卡洛斯的這句話的意思。

  當初他負責西線進攻,昆塔古姆岡特聯軍已經內據絕對優勢,但安妮莉亞卻讓他們停止進攻,把西線讓給羅索托人。那時他已經感覺安妮莉亞在維持平衡。不過當時他正打算從德雷達瓦借兵反攻瓦雷丁、復興蒙斯托克,所以對安妮莉亞的提議不怎麼抗拒。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蒙斯托克已經光復,他倒是有興趣爭一下西線的利益。

  「難道就這麼少不得羅索托人嗎?而且羅索托人貪婪成性,就算要搞平衡也不應該用他們啊。」利奇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安妮莉亞會有這種選擇?

  「這就是帕金頓聖國高明的地方。你難道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每兩百年就會發生一次世界規模的大戰?」卡洛斯的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歷次大戰的背後都有帕金頓的身影。帕金頓在上次大戰結束時就開始物色下一場大戰的對手,羅索托是他們物色很久的獵物,不過羅索托人倒也聰明,雖然飛揚跋扈卻一直沒有挑戰帕金頓聖國的意思。」

  利奇被卡洛斯的話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更令他感覺到恐懼的是,按照卡洛斯老頭的說法,下次最有可能挑起世界大戰的豈不是蒙斯托克?

  「別自己嚇自己。」卡洛斯注意到利奇的神色變化:「羅索托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帕金頓人不是每一次都能夠如意。再說,蒙斯托克離帕金頓實在太近,安妮莉亞未必敢這樣玩火。」

  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大家對利奇身上純血騎士血脈太過忌憚。

  事實上從血色旌旗開始,帕金頓聖國已經失去對局勢的控制權。當年血色旌旗之亂是怎麼結束的,始終是一個謎。

  最大的可能就是帕金頓出動雷神,出其不意地襲殺血色帝皇。如果那是真的,意味著帕金頓聖國雖然一直標榜自己遵守傳統,但在必要時選擇違背規則。

  這是很令人不恥的一件事。

  但是在那之後,帕金頓顯然做錯一件事,他們和以往一樣任由弗蘭薩人得到血色旌旗的遺產,以便讓弗蘭薩人成為下一場戰爭的發源地。與此同時,他們也把血色帝皇開創的發掘人體本身潛能的方法公開,才有了之後兩個世紀各國的秘密研究。

  從目前狀況看來,這顯然是很大的失策。繼承血色旌旗的遺產並且發展出自己的技術,弗蘭薩帝國從一開始已經脫離可控的範疇。蒙斯托克的純血騎士計劃同樣也顯露出不可控制的狀況,還好蒙斯托克在同盟這邊,要不然麻煩就大了。

  從這次安妮莉亞一連串佈置來看,她似乎汲取祖先的教訓,不會再把那些危險的技術給其他國家,而是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當然,這一切卡洛斯老頭都不會對利奇提起。

  「現在夜色已經很晚了,你還是趕快休息吧。」老頭打發利奇回房間,他招了招手,旁邊的小門立刻打開,一個身材修長、個頭高挑的女人走進來。

  利奇對於這個女人並不陌生,她是最近這段日子和他徹夜纏綿的幾個女天階騎士之一。他頓時明白卡洛斯為什麼催著他回房間。

  顯然,這裡雖然深處地底,生活卻不會枯燥無味,至少美女肯定不缺。

  「那麼你呢?」利奇問道。

  「我等一會兒還要和安妮莉亞、馬克斯開個小會,商量接下來的事。」卡洛斯覺得沒必要瞞著利奇。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利奇甚至能夠猜到為什麼會議這麼晚才開。這三個人肯定在等局勢明朗些,但又不能太晚,要不然就誤事了。

  想到明天早上就可以知道安妮莉亞的最終抉擇,利奇的心頓時放下來。

  和卡洛斯道聲晚安,利奇跟著那個女天階騎士走了。

  一出門,他立刻可以肯定這裡以前應該是一個礦井。太古遺址一般都很寬,而這裡卻顯得有些狹小,走廊也有些彎曲,顯然這以前是一條礦脈,而那些房間則是礦室挖空之後重新加固而成。

  卡洛斯為他準備的房間在走廊另一頭,和其他地方隔著很遠,顯然為了方便他「做事」。

  利奇看了一眼房間的門,門很厚,隔音效果肯定不錯。

  他推開門,一股濃郁的女人芬芳撲鼻而來。

  只見不大的房間裡面擠滿女人。卡洛斯沒有把所有女騎士全都弄到這裡來,來的只有天階和輝煌級的女人,她們的忠誠完全可以保證。

  房間裡全都是沉重的呼吸聲,還有時不時響起的陣陣嬌喘。

  在地下幾公里深的地方,利奇沒有其他什麼事情可做,連散步都沒地方可去,只有關起門和女人做愛,反正他也喜歡做這種事,倒也不感覺膩煩。

  此刻房間裡的景像有些詭異,從天花板上垂下一條條帆布帶,所有女騎士的腳全都被帶子鎖住倒掛著,她們屁股底下也都墊得高高的。

  他可以猜到這是為了不讓精液流出來、為了盡可能增加受孕的機會。不過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他一向都是直接將精液射在子宮裡,想流出來都做不到。

  看著眼前這一切,他的心中不由得充滿征服的快感。

  他確實已經走出以征服女人為樂的時期,現在的他講究的是一個「情」字,不過最近這段日子,他在這方面的境界似乎又有提升。

  他突然發現,女人就是女人,或是用來寵愛,或是用來征服……至於到底應該怎麼做就要看對象。像莉娜、黛娜、玫琳和金妮是值得也必須付出情感的,或許還有蘭蒂和諾拉也是。至於其他女人有的需要情意,就像瑪格麗特、蒂迪甚至包括羅拉莉絲,有的只是需要寵愛,這種女人就比較多了。

  不過更多女人是帶著目的接近他,就像眼前這些。

  她們往日大多高高在上,此刻願意委身於他、任由他褻玩,主要是為了能夠提升實力,除此之外就是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血脈。

  顯然,她們把他看為純血實驗體,所以他也只把她們看作是合修的對象、征服的目標,甚至是取樂的玩具。

  利奇輕輕拂過身體底下那個女人的身體,她在顫抖著,手指拂過的地方,赤紅色肌膚會自動抽搐,這是女人處於高潮邊緣的自然反應。

  他很喜歡這樣,他喜歡讓女人始終保持這種狀態。對於女人來說,這一刻美妙到極點,卻也難受到極點,這比單純的強烈刺激或是高潮時的強烈快感要讓人難以忘懷得多。

  並不是只有這一個女人如此模樣,其他女人也都一樣。

  返璞歸真,週而復始,自從凝結出那一粒晶體之後,他對於真實幻象的理解又深了一層。

  強行在外界製造分身根本就落入下層。既然是幻象,那就應該在每個人的意識中存在,沒有了額外負擔,他可以化身億萬。

  不過和以前意識之中的交合又有不同,現在他可以把這些女人全都攝入他的意識空間裡。在那裡面,每個女人都被四、五個他肆意玩弄,很多在現實世界不太能夠玩、容易對身體造成傷害的遊戲,在那裡面卻沒有絲毫忌憚。

  所有這一切都是幻覺,但對這些女人來說卻不是假的。她們清醒過來時仍會牢牢記住那瘋狂的做愛,還會像烙印一般,永遠留在她們的記憶中。

  利奇的手輕輕撫過那個女人的陰部。

  她的陰部張開著,好像被什麼東西強行撐開一樣,從大腿根到恥骨的部位全都紅腫,前後那兩個洞眼更是顏色發紫。她的屁股和乳房上全是紅艷艷的手掌印,那是利奇拍打出來的。

  不只是她一個,這裡所有女人全都是這樣。

  玩了好一會兒之後,利奇將性器插入那個女人的陰道之中。

  裡面像擰毛巾一樣,輕輕地擰來擰去,而且最深處的那張小嘴像是活的,一會兒吮吸,一會兒噬咬。刺激的感覺並不強烈,但是非常舒服。

  利奇的腳順勢搭在女騎士的胸脯上,他用腳趾輕輕夾著那兩粒嫣紅的小點。

  在剛剛經歷一場「濃濃烈烈」的性愛之後,享受一下這種淡淡的撫慰是最美妙的一件事。

  他伸了個懶腰,往後一靠,背後同樣軟呼呼的。

  用天階女騎士赤裸的胸脯當做靠墊,恐怕只有他做得到。

  抬起左手輕輕招了招,原本靠牆掛著的一塊畫板被他吸過來,上面已經夾著一張紙和一枝筆。

  用力甩了甩腦袋,讓腦子變得清醒一些,利奇拿起筆在紙上亂畫起來,他完全是漫無目的地亂畫一氣。

  這是他的習慣,他往往能在這種隨意亂塗之中捕捉到一絲靈感。

  突然利奇用力拍了一下那個女騎士的屁股,女騎士立刻賣力地扭起腰,陰道中的收縮力度也變得更強。

  利奇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種予取予求的感覺確實不錯,怪不得瓦雷丁的那些紈褲子弟鍾情於訓練美女犬,把一個原本高高在上的女人變成俯首貼耳的美女犬,確實充滿一種異樣的成就感。

  好在他不會沉溺其中,因為對他來說得到成就感的辦法多得是,不差這一種。

  除此之外,這種成就感還和他的境界有關。他現在只是輝煌騎士,而這些女騎士裡有不少是天階,以弱勝強、以下犯上總會給人驕傲感,但以他的晉級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追上這些女人,到了那時這種驕傲感也就不存在了。

  看了一下時間,利奇戀戀不捨地離開那個女人的身體。他在外面的浴室洗了個澡之後,從房間走出來,出來時手裡還拿著一疊設計稿。

  躲在這裡的幾天他也沒有閒著,畢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做愛,中間總是要休息一下,而休息時他就趕工把初步設計方案弄出來。

  這段時間裡,他對卡洛斯老頭送他那麼多女人的意圖又有了新的認知。那幾個女天階騎上也就罷了,另外那些女人也不簡單,她們所屬的家族裡肯定有一、兩個天階騎士。

  和她們合修的時候,利奇已經把她們所修煉的功法摸得一清二楚,這比拿功法秘笈給他看還要直接許多。

  合修時,他還可以和這些女騎士在他的意識空間裡交手,對她們所修煉的戰技有更深入的瞭解。

  這種交手和用訓練甲交手對戰又有不同,因為在意識空間裡用不著擔心死亡,所以可以完全放開手腳,真正領會那些戰技的奧妙。

  因為理解得更深,所以這段日子他的設計思路異常暢通,各種創意也層出不窮,做出來的東西在他本人的感覺,比他在天之城時弄的那些更勝半籌。

  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憋著一口氣,故意多花了些心思。他要讓安妮莉亞看看,誰和他走得近,誰就可以得到更多好處。

  同樣,這也算是對卡洛斯老頭的補償。這麼長時間以來卡洛斯老頭對他照顧有加,但是他一直沒機會回報,以前有好事時都是卡佩奇和帕金頓佔先,奧摩爾一直沒有得到什麼實質優惠。這次總算是有彌補的機會。

  剛把初步設計稿發過去,利奇就聽到身後腳步聲響,卡洛斯老頭走過來。

  「我的工作效率還不錯吧?這是第六批了。」利奇多少有些自誇的意思。

  「我剛剛和安妮莉亞聯絡過,她似乎有些抱怨的味道,又像是後悔,因為你幫我們做的設計,比之前在天之城弄出來的設計要更好一些。」卡洛斯知道利奇喜歡聽什麼,他自然不吝言辭,更何況這確實讓他挺得意。

  「你不會只是為了說這些吧?」利奇輕笑起來。老頭和安妮莉亞一樣忙得不可開交,不可能來找他閒扯,正因如此,他乾脆直指主題。

  「好吧,我希望你能夠幫忙把嘉利請出來,讓嘉利負責指揮西線的戰事。」?卡洛斯變得一本正經:「昆塔古姆岡特有的是剽悍騎士和優秀戰將,但他們缺乏統領全局的人物。」

  「米哈伊恩和塞斯庫都很瞭解情勢,未必一定要用嘉利。」利奇皺起眉頭。

  他之所以拒絕是因為他現在不想再讓獨立軍捲入戰爭中,對於蒙斯托克人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

  「如果是以前那種戰爭,他們還馬馬虎虎可以指揮一下,但現在他們不夠資格。」卡洛斯皇帝笑著搖頭。

  利奇知道,卡洛斯指的是那套指揮系統。能操作好這玩意兒的確實只有獨立軍,這邊已經上了大半個月的課,各級指揮官總算知道怎麼操作手裡的東西,但西線等不及,被圍困的羅索托帝國軍隊全都等著救命。

  由昆塔古姆岡特聯軍負責西線戰事,但要趕在一月底之前出兵,並且盡可能把羅索托帝國的軍隊救出來,這是卡洛斯和安妮莉亞妥協的結果。

  利奇突然感覺好笑。當初他借來德雷達瓦十萬兵馬奪回蒙斯托克,並且滅了世仇瓦雷丁,現在德雷達瓦反過來要借獨立軍。

  這一來一回的人情怎麼計算?他已經徹底糊塗了。

  「德雷達瓦加入中線戰場的兵團呢?獨立軍和他們合作得非常好。」利奇開始提條件,這意味著他已經答應卡洛斯的要求。

  對於利奇的條件,老頭早已有所準備。事實上對他來說,那五萬人馬沒有什麼意義,隨便從昆塔古姆岡特各國再另外抽調一批人過來,完全可以代替他們。

  「這沒問題,我讓他們立刻回國。」卡洛斯一點沒有討價還價的意思。

  「好吧,我聯繫一下嘉利,盡可能說服她。」利奇針於這一點還是有把握的,他都想在最後的大戰中建功立業,像嘉利這種正牌騎士肯定有類似想法。

  「別急,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說。」卡洛斯一把拉住利奇:「之前打瓦雷丁時,蒙斯托克的損失也不小,現在你們已經沒多少人,你有沒有想過再拉一些人進來?比如你們落難時一直提供給你們幫助的巴爾默王國。」

  利奇一愣,他琢磨卡洛斯老頭的意思。

  巴爾默王國確實給了蒙斯托克很大幫助,那都是秉承帕金頓的意志。不過巴爾默王國確實夠意思,對於大部分逃亡的蒙斯托克人來說,或多或少都受過巴爾默王國的恩惠。

  不過卡洛斯提到這件事,肯定不是讓他還人情那麼簡單。

  「你的意圖是把巴爾默王國也拉進來,順便把帕金頓拉下水?」利奇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安妮莉亞和她的手下肯定不會看上西部這塊『貧瘠之地』,這裡離他們太遠了,想要吸引他們是不可能的,巴爾默王國是帕金頓的鐵桿附庸,讓他們在西邊插上——腳,等於幫帕金頓放了一條狗在那裡。」卡洛斯說得頗為露骨,此刻沒有別人,他再也用不著表現得像是一個醇厚長者。

  「你有什麼想法?」利奇問道。

  「還記得前幾天我曾經和你提過,帕金頓人總是在一場大戰結束之後,立刻為下一場戰爭物色對手?」卡洛斯歎道:「我的國家陪著他們玩這種遊戲已經一千多年,每次都玩得我們心驚肉跳。血色旌旗之亂和這次大戰更是危險到極點,我不想我的子孫再經歷這種事,所以我打算釜底抽薪。」

  「你打算怎麼做?」利奇其實一直在想這件事,他不希望蒙斯托克成為下一個弗蘭薩帝國。與其擁有曇花一現般的強盛,還不如像以前那個蒙斯托克共和國,雖然積弱卻一直活著。

  「這場戰爭的最大贏家本應是奧摩爾和羅索托。我是不在意,像這種機會在過去漫長的歷史中也有過好幾次,但我的祖先全都放棄。奧摩爾需要的是一直延續下去,而不是第一大國的虛名。羅索托就難說了,他們或許仍會像以前那樣滿足於現在的地位,也或許會因為實力膨脹想挑戰帕金頓的地位。但現在情況完全變了,羅索托意外出局,有可能取代它的是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我相信安妮莉亞也不希望蒙斯托克走到他們的對立面,原因我已經說過了,蒙斯托克離帕金頓太近,當中只有巴爾默王國作為緩衝。德雷達瓦就不同了。如果我是安妮莉亞,我也會選擇德雷達瓦。但對奧摩爾來說,那是最壞的選擇。」卡洛斯說出自己的擔憂。

  利奇完全可以理解。

  現在德雷達瓦是奧摩爾的附庸,如果德雷達瓦走上稱霸之路,曾經是奧摩爾附庸的身份肯定會讓他們感覺很丟臉,這樣奧摩爾就危險了。

  利奇同樣感覺棘手。

  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實在太窮,這時如果有人誘惑他們,讓他們掠奪別國的財富、侵佔別國的土地,他恐怕根本無法阻止。

  這樣一想他又感覺有些糊塗。既然這樣,為什麼安妮莉亞千方百計讓羅索托人在西線插上一手?而不是順水推舟讓德雷達瓦占最大的便宜?

  安妮莉亞明顯在維持平衡。

  難道卡洛斯說的是謊話?

  這幾天來他查閱許多歷史,很多地方確實隱約透露帕金頓聖國的身影。

  他只能猜測,要不是安妮莉亞想要改變以往的做法,正如卡洛斯老頭所說的那樣,這兩次失控讓她感覺到擔憂,所以她打算修改策略,要不就是卡洛斯還有什麼隱瞞著他。

  能夠延續千年始終屹立至今,奧摩爾帝國確實不可小覷。

  以卡佩奇從奧摩爾分離的這件事來說,以前他不明白其中原因,現在他知道那麼多隱秘,已經可以猜到卡佩奇的分裂是奧摩爾為了保全自身而布下的一顆棋子,或者說是一顆種子。萬一哪天奧摩爾不存在,只要卡佩奇這顆種子還在就有可能復生。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探路的意思,讓卡佩奇按照另外一種模式發展,看看它能夠發展到什麼程度。

  奧摩爾這個古老國家看似保守,實際上卻充滿深謀遠慮。

  【第四十一卷】第四章:窮有窮的好處

  遠遠望去,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白色頂棚彷彿是荒漠中的一片海洋,中間那塊充滿綠色的區域則彷彿是海上的一座孤島。

  時隔一年,再次回到赫達爾,利奇簡直認不出這裡了。

  不過這裡並非是原來那座城市,而是重新建造的新城區,老城區在距離這裡十五公里的地方。

  身為最受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人歡迎的外國人,歡迎他的儀式自然極為隆重。

  不只是米哈伊恩和塞斯庫來了,各國駐赫達爾的代表也全都到場,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那是德雷達瓦的君主達也提拉三世,利奇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和那次一樣,這個少年仍是一臉崇拜。不過讓利奇有些不滿的是,這個小子崇拜的目光根本不是朝著他,而是朝著他身後的利。

  利奇並不是小心眼,但是自己的女人被別人這麼盯著,總不會太舒服。

  「很榮幸再次見到您。」達也提拉三世搶步近前和利奇打招呼,緊接著他的腦袋一轉,朝著旁邊的嘉利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冰雪女王嘉利小姐吧?」

  「冰雪女王?」利奇微微一愣。

  「那是別人隨便給我起的外號。」嘉利淡淡地說道。

  但是利奇卻能從淡淡的口氣中聽出一絲得意。

  也確實有得意的理由,在騎士的世界裡,外號不是隨意能夠亂取的,特別是那些帶「王」、「帝」、「皇」、「霸」、「聖」、「神」之類的字眼,更是要慎之又慎,一旦帶上這些字眼就不是外號,而是冠稱了。

  「您難道不知道嗎?」達也提拉三世一臉驚詫:「不久之前有人弄了一個『名將群星錄』,裡面羅列同盟和聯盟一百位名將,嘉利小姐名列第六,稱號就是『冰雪女王』。」

  一聽到「名將群星錄」,利奇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是一種激勵手段。同盟馬上要展開反攻,為了讓指揮官們更賣力表現,所以高層有意弄出了這個東西。

  之所以把聯盟將領也放到裡面,顯然想要起到收買首級的作用。排名越高的聯盟將領,在同盟指揮官眼裡成了閃亮的踏腳石,是取而代之的目標。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嘉利的排名居然會如此之高。要知道,她展現實力的舞台是卡佩奇保衛戰,之後西線戰役和蒙斯托克復興戰役她都沒有參加,前者是黛娜指揮,後者是海格特在表演。

  「我一定要弄一份名單來看看,不知道還有什麼人?」利奇說道,他其實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名字有沒有列在上面?

  「當然有,您的名字也在上面。」年少的君王非常貼心地告訴利奇最想知道的答案:「還有雷霆戰將黛娜小姐、荊棘玫瑰玫琳小姐,獨立軍一下子佔據四個名額,絕對稱得上星光璀璨。」

  利奇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頭問嘉利:「居然沒有翠絲麗和莉娜?」

  沒等基拉(原文就是基拉,校隊者無語的淚奔,好吧,聯繫上下文應該是嘉利)回答,達也提拉三世連忙解釋:「這個排名和騎士的實力沒有關係。翠絲麗小姐和莉娜小姐的實力確實很強,但是她們……畢竟沒有指揮過大的戰役。」

  眼看著這個傢伙越說越不像話,米哈伊恩連忙把他拉到一旁。在德雷達瓦雖然是三足鼎立,長老院、統帥部和君主都有相同權力,但現在達也提拉三世畢竟年幼,自然沒有什麼威望,米哈伊恩對他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

  「他是羨慕得不行,因為他想走的也是指揮官的路。」米哈伊恩向利奇解釋達也提拉三世這樣失態的原因。

  像這些國王、皇帝之類的人物全都有著最優秀的血統,繼承的血脈全都很強,而且不缺頂級的功法,更不缺高明的指點。但他們的騎士之路偏偏走不遠,能夠達到輝煌境界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天階幾乎是鳳毛麟角。

  原因說起來倒也簡單,像他們這樣身份高貴的人物,和他們對練的人自然會小心翼翼。以這個年輕的君王來說,他身為交換生在天之城受訓,雖然在那個地方不受重視,平時也沒受到特別照顧,但對練時他的對手卻會非常小心,絕對不會傷到他。畢竟萬一出了問題就是外交上的大麻煩。這樣一來,他很難從對練之中得到些什麼。

  正因如此,像他們這種出身的人想像其他騎士在自身實力方面尋求進步,幾乎沒有可能。

  想要有所作為,基本上只有走指揮官這條路。在這方面,越是像德雷達瓦這樣的小國越有優勢,因為這位年輕君王只要提出要求,想率領一支軍團的話,米哈伊恩和塞斯庫肯定會同意,而且調撥給他的肯定是精銳,這種起點就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擬的。

  利奇能夠理解這個小傢伙的心情,而且這個時代也挺合適。像這種世界規模的戰爭差不多一、兩百年才會有一次,也只有這種戰爭中冒出來的名將才會被世人永遠記住。就像當年的血色帝皇,或者更早的雷帝、龍王、戰王、影王那些人物。

  「有海格特的名字嗎?」利奇沒忘記好朋友。

  「他的運氣差了一些,遇上瓦雷丁的安德森。」米哈伊恩倒也沒有客氣。

  利奇只能在心底為海格特惋惜。他能幫的已經全都幫了,正如米哈伊恩所說的,海格特的運氣不好,本來是最好的表演舞台,卻因為安德森的表現更加讓人眼睛二見,所以光芒全被安德森所奪,他反而成了襯托者。海格特肯定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

  「那麼我呢?我的外號是什麼?」利奇終於問到自己。

  話音剛落,他立刻感覺不對,因為他看到周圍的人全都板著臉,但眼神滿是笑意,特別是達也提拉三世這個小傢伙更是低著腦袋不敢看他,身體卻一抽一抽。

  利奇立刻明白,他的地位肯定不低,但他的稱號肯定不怎麼好聽。不是和他好色的名聲有關,就是涉及到他純血騎士的身份。

  「很久沒來赫達爾,這裡變化真大啊!」利奇打著哈哈,把這個尷尬話題略了過去。

  米哈伊恩和塞斯庫不好意思說別的,利奇離開才一年,時間哪裡算長?不過變化巨大倒是真的。

  利奇和嘉利她們沒有進入赫達爾,而是去了那座新城。

  現在德雷達瓦重要部門比如統帥部、長老院,以及各國特使的住所,全都遷入這座新城,只有王宮還留在原來地方。

  正因如此,這一路上達也提拉三世好幾次酸溜溜地抱怨米哈伊恩他們欺負他。

  「那是協約的規定,和我們根本沒有關係。我們都發過誓要維護王室的顏面,絕對不讓王宮的規模縮減,也盡可能保證王室的用度。」米哈伊恩笑著說道。

  利奇聽過有這個協約,那是六個世紀以前各君主制國家為了保證王位能夠一代一代傳承下去,而不至於因為王室力量越來越弱,以至於權力和地位也逐步萎縮,或者乾脆被權臣所篡,所聯合簽訂的一個協約。

  包括帕金頓、奧摩爾、羅索托這種頂級大國在內全都加入這個協約,而且之後出現的一個個君主制國家也都是協約成員。

  這個協約規定所有成員國共同維護各國王室的權力,不過協議也規定很多限制。就以達也提拉三世來說,他可以搬入新城,但建造新的王宮不在協議的保護之內,他必須自己掏錢。

  在德雷達瓦這個窮地方,即便是君王也富有不到哪裡去。原來的王宮限於協約規定,絕對不能變賣,也不能放棄。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變相侵害王室的權益。

  因為這些規定,那位少年君王只能守著破爛的老城區,眼巴巴地看著別人住在漂亮的新城裡。

  利奇很體諒這個傢伙,做一個住在貧民窟裡的君王,滋味絕對不會好受。

  新城的面積不大,這是他親手設計的,他自然不會搞錯。這裡的大小相當於裴內斯的六十四個街區,正好八行八列組成一個略微不規則的正方形。

  雖然新城不算很大,但在短短一年裡就全部建造完成,這種速度也確實驚人。

  要知道施泰因開工比這裡早,但現在才建造四分之一不到。

  「你們的動作好快啊。」利奇看著完全從其他國家移植來的植被,心裡不由得歎息。現在交通運輸異常吃緊,別的國家拚命運輸武器裝備、食品醫藥之類的物資,德雷達瓦人居然能夠弄到車來運這些玩意兒,確實有點本事。

  「君主制國家也有君主制國家的好處,想要做什麼事,只要下一個命令就可以,用不著在意代價。」米哈伊恩毫不在意地說道:「為了建造這座新城,人最多時我們調集二十五萬人……都是女人,不能上戰場,但讓她們幹活都很不錯。」

  這是當初阿羅多在瓦雷丁前線時,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辦法,當天他聯絡了米哈伊恩,老頭沒過多久就採納這個建議。但這種事說出來多少有些丟臉,米哈伊恩當著利奇的面說,完全是把利奇當自己人,如果換成別人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老頭絕對會翻臉。

  「有那麼多人?」利奇大吃一驚。

  蒙斯托克總共三千多萬人口,騎士總數是三十多萬,那是連女的都算上了,德雷達瓦人口才六百萬,擁有騎士血脈的女人就有二十五萬,他知道德雷達瓦的騎士同樣也有二十多萬,都是男的。

  這個國家擁有騎士血統的比例實在太高了些。

  「這裡的環境太艱苦,普通人死亡率高,壽命又短,這樣一來騎士數量顯得多了些。」米哈伊恩非常平靜地解釋,這番話卻讓人感覺異常沉重。

  看到利奇神情凝重,米哈伊恩連忙又說道:「別放在心上,我們自己沒什麼感覺。其實窮也有窮的好處,像這種戰爭會讓許多國家一個接著一個滅亡,但是我們這裡很安全,反而每次都讓我們撈足好處。再說,就因為窮,所以建造這座城市根本沒費多少錢,幹活的人其實是為她們自己幹。這裡現在就是她們的家,正因如此她們全都加班,比你手裡的俘虜要賣力許多。除此之外……」

  老頭突然壓低聲音:「其他國家也很眼紅這裡,他們想先看看效果,先讓我們搞一個樣板出來,所以也給了我們不少人和東西。」

  米哈伊恩一臉佔了便宜的模樣。

  利奇也明白,老人其實是借這個機會告訴他,這裡有一大片市場。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肯定會陸陸續續來找他幫忙,合作機會一大把。

  「你打算在這裡待幾天?」米哈伊恩有事想和利奇商量,到了現在戰爭本身已經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戰後利益分配,在這件事他肯定要拉上利奇。

  「不好說,那邊也有一大堆事情。」利奇含糊答道,這不是真心話,他不說的原因是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行程。就像這次來德雷達瓦,他是在即將降落之前的一個小時通知米哈伊恩他到達的消息。

  此刻最令人擔心的就是聯盟的刺殺。正因如此,安妮莉亞要和三個聖級強者一起來前線,而卡洛斯在他們到來之前只能躲在幾公里深的地下。

  成功的刺殺絕對能夠改變戰局。

  當年血色旌旗橫掃四方,但在最輝煌的時刻,血色帝皇突然死亡,強橫一時的血色旌旗瞬間崩潰。

  這就是前車之鑒。

  「我本來想請你多留一點時間,各國君王和長老都希望能和你見個面,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一下。」米哈伊恩說出剛才那麼問的意圖。

  「我不會留太久。聯盟突然間又冒出來五個新的聖級強者,這件事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利奇並不掩飾自己的恐懼。

  果然米哈伊恩聽到這話,頓時嚇了一跳,不過緊接著他又放下心來。聯盟就算不顧規則也不會派聖級強者來刺殺他這種「小人物」,不過利奇倒是很可能成為目標。

  除此之外,他稍微算了一下同盟聖級強者的數量,雖然數量稍微差了些卻也差不到哪裡去,反而在水準方面還超出對方一籌,兩邊仍舊勢均力敵,所以用不著太過擔心。

  知道緣由,他自然不敢再拖著利奇不放:「這樣也好,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我本來就是專程送嘉利隊長過來,今天晚上就要回去……」突然利奇停住,他想到一件事。如果聯盟間諜知道他已經過來,而那些聖級強者卻來不及行動,很可能會推測他不敢久留,那麼他們可以在回去的路上等著他。

  這樣一想,他又感覺立刻回去反而更加危險。

  利奇迅速盤算起來,怎麼做才最安全?

  這段時間他一直研究歷代兵法,其中也包括太古時代的兵法。

  兵法就像個人實力,也有各種頂級境界,更有不少傳說中的至高境界,像「用兵如神」就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一種至高境界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達到這種境界的兵法家,做任何事都會出乎別人預料,讓人不可捉摸,而他本人卻可以從容佈置,在對手意想不到的時候,從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用同樣讓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給予致命一擊。

  此刻他需要的就是不讓聯盟掌握他的行蹤。

  幾乎在一瞬間,利奇豁然開悟。

  之前他研究兵法只是為了應付即將開始的反攻。那些傳說中的境界在他看來全都太過遙遠,而且玄之又玄,讓人不可捉摸。

  但此刻他卻發現原來這一切並不神秘,也沒那麼遙不可及。

  瞬間的頓悟更是讓他看出很多以往視而不見的東西。

  嘉利和安德森其實已經走在他的前面。

  以前看著兩個人的指揮風格完全是一模一樣,但現在再看,卻發現兩者截然不同。

  嘉利走的是「用兵如神」的路子。

  她能夠走這條路是因為她有個天賦,她對手下每一個人都有很深的瞭解,即便是第一眼看到的人,也可以瞬間確定他的位置。當初自己剛加入105小隊的時候,嘉利把他定位在重裝防禦者,這既能夠讓他有更多存活下來的機會,同時對整個小隊也有利。

  嘉利的本事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因為這樣,她指揮的部隊像是活的,每一個分隊都能夠體現出它的價值。

  安德森的戰法看起來和嘉利很像,但那只是表面,他用兵本領遠遠比不上嘉利,對於部下的瞭解更是不能相比。而且他一直沒有一幫嫡系人馬,之前幾年裡他就像無根的飄萍,一會兒在這裡、一會兒又到那邊,所以他學不來嘉利的那套指揮藝術。

  但他有著嘉利沒有的直覺,他對於戰局變化異常敏銳,在第二戰區和海格特交手時,他就在部隊偷襲失敗、中途暴露的時候,憑著直覺做出強行進攻的命令。最終雖然損失慘重,卻也把海格特的兵團徹底打廢,使得海格特的兵團不得不後撤。

  之後安德森被調往中線戰場,協助弗蘭薩帝國的部隊熟悉機動戰技巧。那一次同樣也是被利奇發現,並且被剛組建的獨立軍包圍,也是他憑著直覺找出包圍圈的弱點,帶著三分之二的人馬衝殺出去。

  而他最亮眼的表演是在蒙斯托克反攻戰的時候,憑著不到五萬人依靠穿插迂迴,將十幾萬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聯軍拖了大半年的時間。那時他手裡擁有的全是潰敗下來的殘軍和原本駐紮各地的二線守衛部隊,能夠打成這樣,靠的是避實擊虛,在聯軍縫隙間游移。

  他的戰法隱約間符合「以無厚入有間,游刃有餘」的至高境界。

  當然,他還遠遠沒有達到那種境地,要不然蒙斯托克反擊戰就不會以瓦雷丁的失敗告終。

  其他人都擁有自己的路,自己的路應該選擇哪一條呢?是追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還是走「唯快不破」的路?

  利奇的心頭生出一絲困惑。

  利奇來了,又走了,他離開時和來的時候一樣,都是一大堆人前來送行,其中自然有很多人感覺遺憾,他們都希望利奇能夠多逗留幾天。

  利奇前腳剛走,後腳昆塔古姆岡特各國君主和重要大臣們就陸陸續續到了。

  接下來各國馬上要組建聯軍出兵西線。各國出多少兵?戰後利益如何分配?這些全都要盡快確定下來。一月底之前軍隊必須進入西線戰場,這是不可更改的。

  幸好現在有了大型飛翼,幾千公里的路程只需一天時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最偏遠的國家離赫達爾僅一千多公里,來去倒也方便。

  這些大人物一到,米哈伊恩自然將他們全都安排在新城,他們有很多人只從報告裡知道這座新城,也聽底下的人談過,知道這裡漂亮繁華,卻沒有親自到這裡來過,所以來了之後都有些好奇。

  米哈伊恩也任由他們到處走走看看。這座新城現在是德雷達瓦的標誌,同樣也是一個樣板。

  當初設計這座新城的時候,利奇融入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建築風格。這裡沒有太高的建築物,頂多只有三層樓,整個街區的樓與樓之間是連著的。這裡的傳統建築就是如此風格,利奇保留這一點。如此一來雖然顯得擁擠了一些,卻提高空間的利用率。

  利奇又見縫插針,在各個角落增加許多花壇、樹牆、屋頂花園之類的設計。原本昆塔古姆岡特的城市總給人感覺壓抑,因為這裡擁擠而且缺乏生機,現在多了綠色植物的點綴,感覺頓時不同。高低錯落的綠化帶往往會給人一種錯覺,以為自己身處於深山之中。

  這其實是一套試驗性質的系統,澆灌花壇、樹牆、屋頂花園的水全是經過處理的污水,而糞便之類的東西同樣也經過處理,作為肥料使用。甚至連太陽光都沒有放過,同樣也被利用。

  它的原型是太古時代中後期出現的人工循環系統,不過裡面很多技術都是現在所不具備的,這種不成熟的東西利奇不敢自己用,同樣也不敢交給卡洛斯,只有德雷達瓦人不在乎,他們全都能夠接受。

  用米哈伊恩的話來說,就算再差,難道還會差到德雷達瓦以前那種程度?

  從眼前狀況看來,這套系統是成功的,正因如此,各國君主和高層人物的臉上儘是羨慕之色。

  傍晚時分,該來的人全都來了,米哈伊恩把所有人請到農田里。

  農田自然是城外那一望無際的暖棚。因為這片荒漠實在太貧瘠了,所以只能採用無土栽培技術。雖然這樣做的成本高了些,不過和從其他地方運食物和蔬菜到這裡相比,這點代價還是能夠承受的。

  那些大人物們對於這種技術自然也很感興趣,不過以他們的身份,對於參觀這種地方多少有些抗拒。

  正當他們漸漸變得不耐煩時,突然從農田里面走出一個人。

  那是利奇。

  昨天晚上他確實離開赫達爾,不過飛翼只飛出二十幾公里他就從上面跳下來,那時天色已晚,底下根本沒有人發現他半路上跳下來。

  就這樣他神不知鬼不覺潛回赫達爾,知道此事的只有米哈伊恩和塞斯庫。為了保密,利奇沒有進城,而是在這片農田里過了一晚。

  昆塔古姆岡特各國的君王和權貴大多和利奇並不相識,但他們都認出利奇,他實在太出名了。

  一看到他,眾人頓時一陣欣喜,他們原本就希望能夠見利奇一面,和他商量一些事。

  「晚餐我已經準備好了。」利奇笑著說道,此刻的他身上仍舊穿著戰鬥服,但腰裡卻繫著圍裙,看起來有些怪異。

  但是沒人會說他怪,對於有成就的人來說,這叫特立獨行。

  一圈麻石上擱著木板,地上隨意鋪著地毯。在這種地方吃晚餐顯然簡陋了些,但請客的人是利奇,那些受到邀請的人一點都不感覺簡陋,反倒覺得別有趣味。

  利奇準備的不是什麼稀奇貨色,只是一些剛撈上來的魚,還有剛宰殺的牛羊,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刀工。

  因為不久之前剛感悟到「以無厚入有間,游刃有餘」,所以他的手有些發癢,動手試了一下。

  「以無厚入有間,游刃有餘」是一種境界,並非只限於兵法。以利奇此刻實力多少已經觸摸到這些境界的邊際,只不過他拿來對付牛、羊、活魚還可以,想要在戰場上用於實戰就差得遠了。

  只見那些盤子裡裝的牛羊肉和生魚片全都薄如蟬翼,一片片近乎半透明,每一片都呈現出清晰紋理,簡直不像是用刀切的,反倒像是天生就這樣,現在被剝離出來而已。

  此刻能夠到這裡來的人就算不是騎士,對於騎士的一切也非常清楚,所以看到這些生魚片、生肉片,已經明白利奇的實力。

  本來他們有很多人都以為利奇在進攻瓦雷丁帝國首都的最後決戰中,斬殺天階騎士科爾薩克的消息,是蒙斯托克人為了振奮士氣而做的宣傳,現在他們終於知道這或許是真的。

  「好刀法。」一個看起來五十幾歲的天階騎士讚歎道。

  「獻醜,獻醜。」利奇客氣著,將眾人帶到各自座位上。

  這裡的地方很大,所有的人都能找到位置,不過他們還是按照國家的不同,分成十幾群坐下來。

  等到眾人坐下,利奇首先說道:「非常抱歉,我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所以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對於這一次西線作戰我已經全權委託嘉利隊長指揮,所以在這裡就不用再提起。」他之所以這樣說,擔心的是這些人丟給他各國出多少兵、戰利品怎麼分配的問題。

  他沒興趣和這些人扯皮,也浪費不起這個時間,所以乾脆先把大家的嘴巴堵上。

  看到沒有人提出疑義,利奇繼續說道:「當初我曾經提出一個資源共享的聯合協議,不久之前我們和德雷達瓦已經嘗試過了,十月時德雷達瓦在瓦雷丁的一部分墾殖農場已經收穫過一次,他們把糧食就近賣給我們,然後從奧摩爾直接購入相同數量的糧食。這次交易我們三方全都賺了。我們和德雷達瓦得到急需的糧食,奧摩爾的糧食賣了個好價錢,德雷達瓦還相當於得到許多肥沃的農田。我們既得到農田,又得到幫我們耕作的農民,以及抵抗瓦雷丁殘餘勢力的援軍。」

  他有些無奈地插了一句:「不得不承認蒙斯托克人的性格偏軟了些,南方有那麼多肥沃的土地,但在局勢還沒有穩定下來的情況,蒙斯托克人是不會願意開發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土地荒廢。」

  利奇一邊說,一邊看著各國高層們的反應。他後面那一句不是謙虛之辭,而是順勢拋出一個誘餌。

  果然一聽到大量荒廢的土地,很多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昆塔古姆岡特是出名的土地貧瘠,正因如此,這裡的人最渴望的就是肥沃土地,那是他們的夢想。

  「除此之外,阿羅多當初還提出另外一個建議,讓我僱傭一些這裡的人。以這裡的薪酬標準,就算乘上十倍對我們那裡來說也是便宜到極點,再加上這裡的人能夠吃苦,是最好的勞動力,情況也確實是這樣,所以這次我打算加強合作的力度。」利奇又拋出一個誘餌,他知道米哈伊恩已經把之前合作的方式告訴各國。

  利奇當初付給德雷達瓦勞工的薪酬相當於僱傭本國人的三分之二,薪酬的一半給勞工本人,另外一半給德雷達瓦政府,這種合作對於一二方來說都是大賺。一4。他輕輕拍了拍手,幾個侍從立刻拿著一疊文件走過來,他們將文件分發下去。

  「這是我擬定的合作協議草案,後面還有一份附錄,上面是德雷達瓦和蒙斯托克先期合作的一些數據。」利奇不打算多囉嗦,沒有什麼比事實更具說服力。

  一時之間四週一片寂靜,只有嘩啦啦翻書頁的聲音。那本協議草案非常厚實,其實已經不能算是草案,利奇把所有細節都規劃得差不多了。

  此刻來的全都是各國頂層人物,眼光和智慧自然差不到哪裡去,所以稍微看了一下,他們已經知道,如果加入這個協議,對於他們、對於他們的國家將會有極大好處。

  「問題是戰後我們也要發展啊。」不知道哪一國的大臣舉手說道。

  利奇猜到會有這種問題,他早就想好怎麼回答了。

  「戰後各國都要重建,像木材、鋼鐵之類東西的價格肯定會大幅上漲,你們是趁著這個機會狠狠賺一筆呢?還是和奧摩爾、帕金頓這種國家比誰的錢多?別指望經濟援助,像援助這種東西一定會有,但是不可能很多。」

  「你們想必聽說過,年初時我的國家和帕金頓結成戰略聯盟。原本我們可以得到一大筆援助,但是我將援助全都換成貸款。援助是白拿的,但是那點錢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貸款是要還的,但數目卻是援助的幾十倍。」

  「比貸款更好的則是保證能夠賺錢的買賣。比如,戰後的幾年裡,鋼鐵、水泥、木材之類的東西就可以賣出好價錢。你們可以去拆,戰後西線各國肯定也是一片廢墟,你們只要把木料和鋼鐵拆下來運到奧摩爾或者卡佩奇,絕對可以賣得不錯。」

  至於水泥,你們這裡有足夠原料,可以製造賣錢。

  「所以對於你們來說,戰後幾年不是重建,而是拚命賺錢。你們的國民需要賺錢,你們的國家也需要賺錢,等到有了錢,國家就有資金建設,國民也有錢消費。要不然你們沒錢談什麼重建?國民沒錢,城市建造得再好又有什麼用?當擺設嗎?」

  利奇的話頗為尖刻,他不擔心底下這些人會難以接受。

  果然,這番話說完,下面的這些人一個個陷入沉思。

  也沒人拿蒙斯托克說事,沒有人問蒙斯托克在戰後是先賺錢還是先重建?因為誰都知道蒙斯托克別的都缺,唯獨不缺錢。蒙斯托克綜合實力屬於二流墊底,但經濟方面卻屬於一流的行列。

  當初德雷達瓦和蒙斯托克合作,各國羨慕到眼睛發紅,就是因為蒙斯托克出了名的有錢。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利奇一說到賺錢,底下的這些人頓時沒什麼話可說,他們相信蒙斯托克人在這方面是專家。

  沉思漸漸變成交頭接耳,這些頂層人物都希望知道對方的想法。

  利奇倒也不催,他自顧自地享用食物。新鮮的食材加上完美刀工,再加上德雷達瓦宮廷秘製的蘸醬,口味自然沒話說。

  看到他動手,底下的人也開動起來,眾人一邊交換意見,一邊吃著東西。

  「如果讓閣下來掌控昆塔古姆岡特聯盟,您會如何讓各國發展?」不知道是誰突然間提出這個問題。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他們確實沒有想過把這個問題扔給這位試試。這位說不定真的能夠指出一條光明大道。

  對於利奇創造奇跡的本領,在場的這些人都深有瞭解,並且佩服到五體投地的程度。

  利奇一副沉思的模樣,其實他肚子裡一本帳,早已有規劃了,只是不能輕易拿出來,必須像釣魚一樣,引昆塔古姆岡特各國上鉤。

  好半天,他才說道:「這裡的底子太差,想要發展不能太心急。你們手裡沒什麼錢,所以每一分都必須花在刀口上。像建造新的城市這種表面上好看的事可以稍微緩一下,因為你們要補救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底下的人全都默默點頭。這裡的人最清楚這裡的情況,所以都知道利奇說得沒錯。

  利奇看了一下大家的反應,才繼續說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剛來時就已經確定了,那就是修路,主要是鐵路。你們賺來的錢至少大半應該用在這上面。」

  「對。」

  「沒錯。」

  「交通肯定是第一位。」

  「好鋼應該用在刀刃上。」

  底下一片應和聲。

  利奇心中暗喜,他打響第一炮,接下來肯定會容易許多。

  「剩下的錢我建議你們用在農業上,你們已經看到眼前這些農場。用這種辦法,就算在沙漠上也可以獲得豐收。」利奇用手朝著四周畫了一圈,繼續說道:

  「糧食可以從外面購買,油料也可以從外面購買,但似你們不可能連蔬菜都從國外進口。再說也不是全都要無土栽培,這裡土地雖然貧瘠,卻適合種植棉花。棉花就是錢,而且是持久的財源。」

  利奇之所以提出這兩點是因為這兩件事立竿見影,只要投下去,馬上就會看見成果。相對而言,發展工業或商業,成敗非常難說,效果也不會那麼明顯。

  當然他也知道,在埸的這些人,心思其實已經被德雷達瓦這座新城勾引住了,誰都想自己住得舒服些,不能光讓他們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去節儉艱苦。是人就會有私心,總是希望自己生活得更好,所以利奇還準備另外一套說辭。

  「新城不是不能建,每個國家造一座也是有必要的,不過新城的作用應該是用於教育和培訓,首先要讓擁有騎士血統的人接受一種新的生活方式,要和外面的世界漸漸靠攏。」

  利奇說得很含蓄,不過底下的人個都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昆塔古姆岡荒漠一向被認為是荒蠻之地,這裡的人給人的印象是野蠻、粗魯、骯髒。

  這不完全是誤解。這片荒漠極度缺水,洗澡是一件奢侈的事,自然更談不上國民衛生。參觀赫達爾新城的各國高層全都希望本國也能建造類似的新城,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這裡乾淨整潔。與之相比,其他城市簡直像個豬圈。

  沒人喜歡住在豬圈裡,達也提拉三世此刻的抱怨就是最好證明。

  「有了新城,對於老城也別捨棄。我在這裡發現一個問題,正是它讓這裡的國家發展不起來。這個問題是城市規模全都很小,即便是首都也只有幾十萬人,我的故鄉是邊境省分的偏遠小城鎮,都有二十五萬人口,其中差距可想而知。」利奇也不怕刺激到這些人,因為這是事實。

  一座城市如果沒有一定規模,工業商業都很難發展起來,更別說還有大學、大型圖書館之類的設施。在一個才幾十萬人口的城市建造這些簡直是浪費。

  利奇的話剛說完,底下就好幾個人站起身來,其中一個搶先說道:「不是我們不想擁有大城市,問題是這片土地供養不起一座百萬人口的大城。」

  「所以我剛才說了,剩下的錢最好投在農業上。」利奇等著底下眾人的反應。

  果然,他的話一出口,眾人紛紛恍然大悟地點頭。

  看到這些人認可自己的話,利奇繼續使力:「你們可以對老城市進行適當修整,最髒、最差的城區可以重建,其他區域大致保留,只是加入那套人工循環系統。這套系統可以把城市消耗減少到最小程度。按照我的估計,改造之後的赫達爾至少可以支撐一百五十萬到兩百萬人在這裡生活。」

  底下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兩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他們以往連想都不敢想。

  要知道德雷達瓦全國才六百萬人口,而德雷達瓦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已經是一等一的大國。

  「這種規模的一座城市才有資格建立大學,要不然就是浪費。有了大學之後,你們可以源源不斷培養自己的人才,人才還是自己的好,從外面搶或者雇都不是長久之計。」

  利奇這番話如果在兩年前,或許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聽進去,但現在經歷幾次大規模搶掠,昆塔古姆岡特各國從走廊地帶諸國那裡搶來大量有文化的人,這些人很快顯露他們的價值。正因如此,現在這裡的各國都將人才看得比財富更重。

  利奇的這番話正搔到他們的癢處。

  「其實大學不只是對普通人有用,對騎士同樣有用。當初我剛來的時候,非常驚訝地發現這裡的騎士居然有很多人不識字,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利奇說得非常大聲,而底下那群人一個個顯得頗有些難為情。

  這確實差勁了些,也怪不得外面世界的人看不起這片土地上的人。連身為貴族的騎士都有大量文盲,整個國家的文化程度可想而知。

  「我這次來已經和德雷達瓦高層達成許多共識,我們將大量僱傭德雷達瓦擁有騎士血統的人,對他們進行培訓、教他們駕駛飛翼。現在各種飛翼都屬於各國軍方,但將來肯定會民用化,不可能讓騎士為個人工作,所有這些擁有騎士血統的人就成了唯一合適人選。不只是飛翼,將來列車也可能要交給他們駕駛。除此之外,各國重建還需要大量建築工人,而一個擁有騎士血統的人能夠駕駛用戰甲改裝的建築機械,工作效率是普通人的幾千倍,自然也是大量需要……」

  利奇拋出一個接一個的誘餌。當初他就是這麼誘惑德雷達瓦人上勾的,現在德雷達瓦已經成了最好樣板,再來誘惑其他國家自然容易許多。

  【第四十一卷】第五章:為了最後的衝刺

  清晨時分,一架飛翼降落到地面,地面上霧氣濃重,大霧掩蓋住這架飛翼。

  機門開了,利奇從裡面走出來,他的手裡拎著一大堆文件,羅拉莉絲緊緊跟在他身後,她的手裡也是一樣。

  這些全是他花了一夜工夫,和昆塔古姆岡特各國簽訂的意向書。

  在跑道邊站著卡洛斯老頭、老伯和大叔。來接利奇的只有這三個人,不過這三位的份量已經足夠了。

  「聽說你滿載而歸。」卡洛斯皇帝笑著迎上來。

  「那片土地的人實在太窮了,所以他們只要看到一線希望就會牢牢抓住,不像其他國家的政客,就算明知道對他們有利也要算計來算計去,想要從中撈取些別的好處。」利奇對那片荒漠的人的直爽頗為讚賞。

  他突然轉身拍了拍其中一疊文件:「一切都很順利,我順便把巴爾默王國也拉下水了……」說到這裡時,利奇才猛然意識到羅拉莉絲在身後。她是帕金頓人,顯然有些事不能當著她的面說。

  他轉頭偷偷望去,羅拉莉絲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知道羅拉莉絲是真的沒有反應,還是裝作沒聽見。

  相比起利奇的慌亂,卡洛斯反而坦然得多。反正他搞的是陽謀,根本用不著擔心帕金頓人琢磨。

  「你怎麼突然想起要和那些人見上一面?萬一聯盟不要臉面,再次刺殺你,怎麼辦?」老伯顯然更在意利奇的安危,這讓利奇心頭一陣溫暖。

  「不會的,那樣反而安全。在德雷達瓦並不危險,如果我的行蹤被聯盟掌握了,那才危險呢!所以我才故佈疑陣,虛虛實實。」利奇解釋自己的想法。

  那三個人全都一愣。他們都以為利奇是想要和荒漠各國的領導人碰頭,所以才冒這種風險,沒有想到原因居然是這樣。

  雖然兩者看起來差不多,但前者只說明利奇敬業,而後者就有些驚人。行為處事讓人不可捉摸就不容易出現破綻,再加上他天才的頭腦,他的未來絕對無可限量。

  「好,沒有想到你已經有了自己的風格。」老伯自然是讚賞,就像爺孫總比父子親,隔了一代關係反而更近。

  「聯盟有沒有什麼動作?」利奇問道。

  「他們現在收拾以前的盟國都來不及呢!哪裡有時間找我們麻煩?」卡洛斯比之前輕鬆許多。

  當初弗蘭薩人突然動手的時候,這邊確實異常緊張,一開始二十四小時裡面,除了利奇纏綿於女人堆裡整天胡天胡地,其他人的神經始終緊繃著。

  等到塵埃落定,聯盟的意圖漸漸變得明朗,這邊終於放下心來。

  「安妮莉亞還沒出發?」利奇又問道。

  「大概還要一些時間,天之城的事也有一大堆。」卡洛斯說得有些含糊,具體時間他是知道的,但在這裡不方便透露。

  車早已經準備好了,安妮莉亞沒到,帕金頓的聖級強者也沒來,卡洛斯仍舊不敢回營地。

  此刻同盟根本不怕正面交鋒,怕的只有戰場之外的手段。

  老伯沒有跟過來,他和索菲亞要在指揮部坐鎮,大叔卻一起過來了。

  到了地底,卡洛斯明顯鬆口氣。這個地方才真正安全,哪怕聯盟的聖級強者攻過來,一時半刻也進不來。

  「先說說你的收穫吧。」大叔看著一堆協議草案,當初卡洛斯告訴利奇的那些話,他同樣也知道。

  這場戰爭即將結束,他和卡洛斯都要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和卡洛斯一樣,他最擔心的是蒙斯托克或德雷達瓦中的一個會成為下一場戰爭的主角。「主體架構還是當初我給你們看的資源共享合作協議,不過現在規模要大得多,我把巴爾默、尤森和圖靈根也拉進來。」利奇說的這三個國家全是帕金頓的老牌附庸國,而這類國家全都有一個特色,那就是有錢。

  不過卡洛斯顯然還看出一些東西,他稍微想了一下這三個國家的地理位置,立刻明白利奇還有一些其他想法。

  巴爾默在蒙斯托克的北面,尤森在巴爾默的西北,圖靈根則在西面,再往西就繞到卡佩奇的控制範圍,正好把東線那片原來的中立地帶包夾起來。

  當初羅索托聯合中立地帶的幾個國家,想在蒙斯托克曾經投降聯盟這件事上做文章。雖然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但以利奇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沒理由放過那幾個國家。當初卡洛斯猜測利奇會選擇經濟扼殺的方式報仇,現在恐怕已經在佈局了。

  卡洛斯不打算說破利奇的意圖,事實上利奇這麼做拿得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兩個國家貫通蒙斯托克和卡佩奇,把它們拉進來確實有很大的好處。而且這三個國家都是帕金頓的鐵桿附庸,讓它們在西部插上一腳,等於增加帕金頓在這片區域的影響力。

  就在這時利奇已經整理出一堆協議,用力拍了拍說道:「我許諾幫昆塔古姆岡特各國擺脫目前狀況,這裡面包括數額高達六十億的無息貸款……」利奇看著眼前這兩位。

  卡洛斯和大叔都很清楚,他這樣作為的是讓那些荒漠國家的經濟狀況好轉。

  沒有錢卻又在戰爭中獲得勝利,這樣的荒漠各國會非常積極,也會變得貪婪而危險。在古代,類似情況往往是遊牧民族大亂的開始,這些遊牧民會衝出他們的地盤四處侵略劫掠,最終會建立一個曇花一現的遊牧大帝國。

  按照帕金頓的慣例,他們需要的是這種情況。這個遊牧大帝國將會在兩個世紀之後,再挑起另一場世界規模的戰爭。

  卡洛斯和大叔想要避免的就是這件事,而利奇的打算也是如此。

  從古往今來的歷史中他們都看到一點,那就是這些遊牧民如果有錢的話會變得非常安全。他們一旦有錢之後就會迅速衰落,從剽悍勇猛變得腐朽墮落,不再,具有攻擊性。

  「好吧,這六十億,我吃下一半。」卡洛斯挺乾脆。

  大叔聳了聳肩膀,他能夠代表卡佩奇軍方,但代表不了政客:「我只能看情況再說。」

  奧摩爾一下子分走一半,利奇頓時鬆口氣。現在蒙斯托克正在漸漸復甦,而這場戰爭至少還要一年才會結束,這筆貸款自然也要等到那時候支付。有一年的時間,到時候要再湊個十億出來,利奇還是有把握的。剩下的二十億由卡佩奇、尤森、巴爾默和圖靈根四家籌措,無論如何都應該湊得出來。

  「昆塔古姆岡特各國願意用勞工償還貸款。」利奇說道,這話是說給大叔聽的,大叔可以把這句話帶回去給那些政客。

  這句話的含義是,提供貸款的國家就有權優先得到荒漠各國的勞工。這在各國都急需重建的此刻有著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提供貸款的國家相當於提前把工資支付出去,當然他們支付的是給各國政府的那一部分工資,給個人的那部分沒有算在裡面。

  這對於各方都有好處。荒漠各國可以馬上拿到錢修建鐵路和投資農業,以便在最短時間看到成效,提供貸款的各國也不吃虧,這種國與國之間的貸款,往往附帶有許多限制,比如貸款中多少比例必須用來購買本國的貨物,等於是變相地刺激經濟。

  「你對你給出的承諾有多少把握?」大叔問道。他不想看到利奇言而無信,那樣的話,現在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會被認為在利用荒漠各國。

  「只要給我十年的時間,絕對可以讓那個地方徹底變樣。在第一個五年裡,昆塔古姆岡特會出現十五到二十座百萬人口的城市,會出現少量輕工業,農業應該能夠保證自給自足。真正的變化會在第二個五年裡發生,至少會有三座大學和一個經濟中心。那裡的國民收入應該可以和瓦雷丁持平……」

  利奇敢這樣說,確實有他的把握。

  在蘇珊那裡有很多太古時代經濟發展的記錄,其中有不少是一開始以出賣勞動力賺取資金,最終讓經濟漸漸發展起來的例子。

  大量勞工外出打工賺錢,他們同時也增長見識、開闊眼界。等到賺錢回來之後,他們有的做生意、有的辦工廠,採用的往往是從國外學來的技術,而且大多是最新的那套東西,少了許多摸索過程,也不容易走彎路。

  但這些不能對卡洛斯和大叔說。因為當今世界的人根本不懂這些,他們也無法理解大規模勞務輸出的意義。在他們的理解中,前往國外打工是屬於個人選擇,而且最後那個人往往會在國外定居。

  所以這些事他只能做卻不能說,必須等到幾年之後,昆塔古姆岡特各國大量輸出勞工,並且漸漸出現成效之後,他才能夠提出一些數據,發展出一套理論。

  到了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做出一些大膽的預測。等到那些預測一個接著一個變成現實,人們或許會再給他冠上一頂「經濟學之父」的名頭。

  利奇也有意要這樣。因為他打算在政治方面有所建樹,而蒙斯托克人一向都以自己的財富為榮,對於經濟異常看重。如果他能在這方面獲得舉世矚目的成就,那麼他說的任何話蒙斯托克人都會願意聽進去,哪怕他說前共和國開創者壞話,大多數蒙斯托克人也會選擇相信。

  卡洛斯和大叔靜靜聽著,他們知道利奇不會吹牛,利奇敢這麼說,十有八九真的能夠做到。

  當利奇說到,在第二個五年就能讓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的國民收入達到瓦雷丁水準時,兩個人已經滿足了。

  他們沒有奢望能讓那片不毛之地變得像蒙斯托克或卡佩奇繁榮,像瓦雷丁這樣已經夠了。

  要知道財富這東西總是集中在很少一部分人的手裡,國民如果能夠像瓦雷丁人生活,富有階層恐怕也能達到瓦雷丁上層的水準。這夠滿足那片土地高層的胃□。

  卡洛斯老頭和大叔變得異常忙碌,他們要把協議的內容發給各自國家,讓專家們評定這些協議的價值,並且預測它們是否能夠起到利奇所說的效果。

  並不是說他們信不過利奇,這一步肯定是要進行的,他們必須給自己的國民一個交代。再說,上面提到的貸款最終要議會通過才能拿出來,即便在奧摩爾帝國也不是卡洛斯一個人能夠說了算。

  除了讓後方專家分析這些東西,他們還要聯絡其他國家。參加這個計劃的巴爾默、尤森和圖靈根肯定要聯絡,利奇的計劃是大架構,在大架構下面還會有許多小的協議,這些全都要分別談。不過現在這兩位只是為了探探各方口氣,畢竟時間還早,正式談判肯定是在戰爭結束之後進行。

  利奇也不閒著,他要把前兩天拖下的工作全都趕上,天之城還等著他的設計初稿呢。

  在地下隱蔽所裡有一間專門屬於他的工作室,工作室不是很大,一側牆壁全都佈置成書架,上面全是一些戰甲製造師需要用到的書籍和手冊,除此之外只有一張矮榻和一塊畫板。

  他喜歡半躺在矮榻上,一邊想,一邊繪圖,有時他甚至會叫一個女騎士過來,讓女騎士跨坐在他的身上,他一邊享受做愛的樂趣,一邊設計靈甲。

  現在就是這樣。被他點到的女天階騎士背朝著他,屁股一起一落,時而還扭轉幾下。奧摩爾女人最擅長扭擺屁股,那個女天階騎士當然也不例外,她的動作輕盈又柔和,具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律感。

  在這些女騎士裡,利奇也有特別喜歡的,她就是其中的一個。她能夠吸引利奇的原因在於這種韻律感,這是一種令人心醉的節拍。

  換成幾天前,利奇肯定說不出這種韻律感為什麼會讓他沉醉,但此刻他卻感覺到這種韻律感裡似乎隱藏什麼東西。

  「你修煉的那種戰技,至高境界是什麼樣子?」利奇隱約覺得這種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感覺,應該屬於那無數終極境界的一種。

  「嗯……你怎麼想到……要問這個?」那個女天階騎士鼻腔裡哼著,神情有些恍惚。

  以她的實力真的和利奇玩的話,可以在分分秒秒之間把利奇搾成人干。可惜的是她不能,和利奇做愛,她們不能運用鬥氣,能夠使用的性技僅限於收縮陰道這類技巧,而利奇卻沒有這種限制,他想怎麼玩都可以。

  這像是一個高手卻不得不綁住手腳,而他的對手卻全副武裝,不但手持利刃還穿著厚重鎧甲,實在是不公平到極點。

  「現在是我問你。」利奇在雪白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上面頓時留下一個清晰掌印。

  那個女天階騎士沒有感覺疼痛,反倒是嗯了一聲,似乎非常享受。好半天她才發現自己的失態,紅著臉說道:「至高境界這種東西……嗯……全都玄而又玄……說什麼……符合平衡之道……多一分則過剩,少一分則不足……」

  利奇靜靜地聽著。這又是一種至高境界,感覺和「游刃有餘」有幾分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

  雖然她嘴裡說至高境界玄而又玄弄不明白,但利奇卻感覺,她其實已經摸到一些邊際。

  突然利奇感覺到眼前一片光明,他終於明白所謂超越聖級的境界是怎麼來的。

  其中的關鍵不在於靈甲和駕馭靈甲的騎士契合度,而是兩者的組合讓那個騎士比其他人更接近於某種至高境界。

  這樣一想,他頓時感覺一陣無力。之前的設計可以說全都是失敗之作,就連他為自己和羅拉莉絲設計的那兩部靈甲也算不上成功。

  羅拉莉絲雖然擅長隱身潛行,但她追求的不是來去無影,而是殺人於無形。

  他把手段和目的搞錯了。羅拉莉絲需要的不是一部像玻璃透明的靈甲,而是要像魔術師瞞過所有人的眼睛,變出一個個戲法。

  他的腦子裡頓時冒出一個念頭,把所有靈甲全都重新設計一遍。不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立刻被他壓了下去。

  現在局勢已經到了異常危險的境地,別說安妮莉亞,恐怕連卡洛斯和大叔也會勸他加快設計的速度,或者乾脆搞一些類似制式的靈甲出來應急。

  利奇沉思起來。

  之前設計速度緩慢的原因是,他要為每一個人量身訂製,他如同一個頂級餐廳的大廚,要事先摸準客人的喜好,然後精心烹製,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現在他需要做的是像低檔餐館裡專門燒大鍋菜的廚子一樣,選拿手的幾樣菜餚做,盡可能做到有魚、有肉、有蔬菜,口感上也是酸辣鹹甜各種俱全,讓那些天階騎士自己選擇。

  突然間,他的腦子裡又冒出一個念頭。

  他想起了模組化。早在設計龍式戰甲時,他已經運用這種理念。別人雖然不明白其中奧妙,但對模組化的好處看得一清二楚。當初聯盟大量仿製龍式戰甲,這就是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

  這一次,他也可以這樣做。

  至高境界有無數種,但說穿了不過在力量、速度、技巧這三方面做文章,注重的也就是快、準、穩。

  就像此刻正在和他做愛的女天階騎士,她剛才所說的至高境界就是追求精準,需要的是瞬間、短距離的高速運動。

  雷帝一脈顯然追求的就是純粹的速度。

  突然利奇的身體僵住了,他想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一把抱住女天階騎士的腰不讓她再聳動,利奇神情凝重地問:「如果我傳授給你類似爆裂鬥氣的功法,然後給你一部像『雷神』那樣的靈甲,你有沒有把握在很短時間裡超越其他同等級的人,甚至跟聖級人物拼一下?」

  那個女天階騎士正在興頭上,裡面惡癢難當,現在卻一下子停下來,此刻渾身上下如同鼠噬蟲咬一般。沒想到利奇居然問了這個問題,她強忍一陣陣強烈瘙癢說道:「可以啊!『雷帝』一脈其實沒什麼了不起,就是比別人快了那麼一點,讓對手來不及做出反應。如果我也有這種速度再用上同類戰甲,就算沒辦法打成平手,至少不至於輸得太難看。」

  這正是利奇最不想聽到的答案。他頓時離開那個女騎士身體,朝著浴室衝去。

  卡洛斯和大叔全都緊皺著眉頭。剛才利奇匆匆來見他們時,他們還打趣兩句。

  在他們看來,此刻利奇應該待在房間裡和一群女人瘋狂,但等到他們聽了利奇想到的問題之後,他們再也笑不出來了。

  「有這個可能。」大叔雖然沒有智腦輔助,但他的見識和閱歷可以彌補這一點,他在腦子裡稍微模擬一下,立刻有了這個判斷。

  「那麼我們怎麼辦?」利奇問道:「難道也大規模推廣爆裂鬥氣?然後再仿製雷神?」

  「不行,現在才開始的話實在太晚了。」大叔搖了搖頭。

  「就算再晚也沒辦法,必須防著這一手。萬一弗蘭薩人真的狗急跳牆,我們就會有大麻煩。」畢竟做慣上位者,卡洛斯的反應和大叔完全相反:「你們當初弄出來的那套功法應該可以讓大家先練起來,那套功法的後遺症畢竟小得多。」?老頭轉頭看著利奇:「靈甲方面就要麻煩你了。」

  「我要看一下真正的『雷神』。」利奇說道,其實他不需要這樣,因為蘇珊早已把雷神的設計圖給他,他甚至已經做出替代品,他的那部靈甲使用一部分其中的技術。

  但是他必須掩飾這一切,不能讓人知道他對「雷神」早已瞭如指掌。

  更何況他也打算拿這件事當做試金石,看看安妮莉亞的反應。

  「我馬上聯絡天之城。」卡洛斯老頭做事非常乾脆,一下子站起來。

  大叔倒是顯得非常平靜。修煉到他這種境界,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顯得慌亂。至於聯絡安妮莉亞有卡洛斯一個人就足夠了,根本用不著兩個人一起去。

  「你怎麼會想到這一點的?」大叔對於這件事比較感興趣。

  利奇的臉一紅,他總不能說,最初原因是做愛時感覺很爽,所以隨意問了和他做愛的女騎士一個問題,由此引出一連串想法。

  看到利奇尷尬的神情,大叔多少明白一些。

  如果其他人說做愛能夠提升實力,能夠從做愛中領悟無窮奧義,他不會相信,但放在利奇身上,他就不能不信。利奇這身本領可以說是從做愛得來。

  「最近看了一些兵法,沒想到從中感悟到一些修煉上的道理……」利奇也沒撒謊,這確實和突然間想到聯盟可能的舉措有關。

  大叔耐心地聽著,他本人不擅長戰鬥指揮,也沒有研究過兵法,所以這條路對他來說非常陌生,但他知道,確實有不少劍聖是從兵法中領悟出無上至理。

  踏足聖級之後,想要繼續有所感悟、想要更進一層就沒那麼容易,光埋頭苦練是沒用的,很多人觸類旁通,從其他方面尋找突破口。

  兵法和武技可以說是最為接近,走這條路的人不少,只不過想要突破光靠紙上談兵是不夠的,只可能在屍山血海一般的戰場上才能有這種機會。

  而如此規模的大戰,往往只有在眼前這種世界規模的戰爭中才會出現。

  「想通了些什麼嗎?」大叔追問道。

  「越想越迷糊。和之前一樣,我看到太多可以走的路,怎麼選擇已經讓我非常頭痛了。」利奇一臉無奈。

  幸好此刻這裡只有他和大叔兩個人,如果讓別的騎士聽到他頭痛的問題,肯定會大口吐血。有太多的天階騎士都只是知道這些至高境界的存在,卻沒有機會觸摸到邊際。能夠觸摸到邊際的是天階騎士裡的佼佼者,是有望更上一層樓挑戰聖級境界的人物。

  「你現在需要的不是多想,而是動手,就像這一次你向卡洛斯要求指揮權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你現在無法抉擇,等到正式接掌指揮權、一道道命令從你的嘴裡下達,你自然會找到自己的方向。同樣在武技方面,你需要的是實戰。只有在實戰之中,你才能體悟到哪條路對你最合適。」大叔輕輕拍了拍利奇的肩膀。

  「你當初是怎麼選擇的?也是靠實戰?」利奇突然生起好奇心。在此之前,他知道羅拉莉絲和索菲亞是從小就選擇自己的方向,四王家族的後裔全是如此,她們不需要選擇,也沒有選擇。

  和四大王族不同的是,大叔這一脈從來沒有這種規定,每個人都必須自己做出選擇。老伯因為當初選擇的目標實在太高,始終沒有辦法領悟,一直差著那麼一口氣,一直到獲得那部《刀經》之後,才從上面得到啟迪,走出最後那一步。

  「我?當初我也迷惘過。我們這一脈有太多選擇,最終都會因為這而卡住。你知道的,我修煉好幾門神技,有些是進階聖級之後修煉的,不過也有幾門是在那之前修煉的。」大叔似乎回憶過去的往事,所以眼神有一瞬間變得散亂起來,好在他很快回過神來:「我能夠做出選擇也是出於一次偶然。那時候我在酒吧裡和人聊天,坐在一起的人大部分是騎士,不過也有普通士兵……」

  利奇完全能想像那是什麼酒吧,大叔這一脈的人全都沒什麼架子,經常會跑到普通酒館享受普通人的悠閒。

  大叔繼續說道:「那天的天氣有點熱,酒吧裡的衛生情況也不算好,所以有一些蒼蠅飛來飛去。一個士兵被蒼蠅弄得惱了,他用力亂拍想把蒼蠅拍下來。可惜他沒有成功,旁邊的人全都在笑話他,旁邊一個騎士拿了一根牙籤輕輕一戳,蒼蠅被串在牙籤上。那個士兵有些不太高興,他說騎士能夠做到這樣非常正常,因為騎士的力氣大、速度快,反應也靈活。那個騎士卻說他沒用什麼力氣,動作也不快。」

  大叔突然停了下來。

  利奇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大叔當時領悟到什麼?

  在他看來那個騎士有夠無聊,就算用的力氣不大、動作也不快,騎士的反應神經和手腳的協調性也不是普通人可比,在普通人面前顯露這一手實在沒什麼意田心。

  大叔看到利奇沒反應,只能揭開謎底,他本來想讓利奇自己找出答案。

  「看到那一幕,當時我突然間想到:如果那不是一隻蒼蠅,而是一個人,一個騎士,甚至一個天階騎士,我是不是也能用一根牙籤將其刺死?」大叔悠然說道。

  利奇嚇了一跳,他第一個反應是怎麼可能?

  讓他驚詫的是,大叔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絕對可能。除了練成金剛、渾身上下堅如鋼鐵的人物,其他人哪怕是聖級強者,眼睛、喉嚨、太陽穴、後腦……至少有十幾處部位都非常脆弱。一根灌注鬥氣的牙籤絕對可以洞穿那些部位,並且造成致命傷害。所以只要能夠打中要害,一根牙籤也能夠殺人。」

  「從那一刻起,我有了方向。我追求的既不是速度也不是出手變幻莫測,更不是招式的威力,而是絕對命中。不能絕對命中,我就不出手,我一旦出手,必然會命中。用不著很準,只要能夠打中要害,也用不著太有威力,只要能夠致命。」

  大叔說得異常平淡,但利奇卻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至高境界有無數種,這其中還有分別,有些比較容易明白,知道怎麼做,比如「以無厚入有間」、「用兵如神」、「無跡可尋」都屬於這一類。另外有些則是知道一種標準,比如「平衡之道」、「唯快不破」。大叔這種就有些另類了,居然只講結果,根本沒有過程。

  和這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恐怕只有羅拉莉絲的殺人術。殺人術的目標就是殺人,只要能夠殺人,用任何手段都可以。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

  「當初老伯說過,你也看了那部《刀經》,而且從中得到啟發,實力更進一步。你得到的是什麼?應該不是刀法的真髓吧?」利奇問道。

  「就是那道弧啊!」大叔難得會對某樣東西發出感歎:「寫下這部《刀經》_的人確實不簡單,等你到了我們這種境界的時候,或許也會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至少我和師傅兩個人看過之後,感悟完全不同。師傅他領悟的是刀法的真髓,我看到的卻是一種近乎於完美的出手方式,那是一種弧形軌跡,速度快,而且難以攔截,出手之後還可以隨意變換攻擊的方向。」

  利奇默然地閉上眼睛,他回想《刀經》上的那道圓弧。說實話,他到現在為止仍舊什麼都看不出來。沒想到大叔和老伯居然從中看到截然不同的東西。

  「留下這部《刀經》的人到底是什麼境界?」利奇感覺無比好奇。

  「不知道,聖級之上永無止境。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人的境界遠比我們高得多。」說到這裡大叔不由得歎息一聲:「在戰甲沒有出現以前,那些古代武士們想要戰勝對手只有靠自身實力。當人體潛能全都被挖掘出來、所有指標全都達到人體能夠承受的極限,再想要更進一步就只有在運用上面想辦法。所以那個時候的人,自身實力肯定比現在的騎士要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戰甲、靈甲這類東西其實是對我們的一種束縛。」

  「但是它們的存在同樣也讓不可能再繼續提升的力量,一下子增幅許多倍。」

  利奇對大叔的話不敢苟同。

  這一點其實是四大王族和大叔一脈最大的分歧。

  一邊是追求自身的強大,追求超越自我,追求更高的境界,另外一邊是借助外物,希望能夠製造出和騎士完全契合的戰甲,用這種方法提升戰力。

  兩邊都非常有道理。

  利奇雖然決定繼承大叔的衣缽,但在這一點上他一直都有自己的看法。事實上他更傾向於後者,畢竟他是靠設計戰甲為世人所矚目。

  但自從他看到老伯發出割裂空間的一刀,他的想法徹底變了。

  古往今來,最強騎士一向都認為應該是「雷帝」凱爾森,最直接的理由是,血色帝皇的突然死亡,大家都猜測血色帝皇是被雷帝后裔所殺。

  血色帝皇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他強悍的不只是智慧,他的實力也無與倫比。

  傳說神技榜上排名第一的「爆」就是他所創,他也是那個時代的劍聖,在公開交鋒中,他始終都是勝利者,而且都在極短時間裡決出勝負。這種人物也死在雷帝后裔和「雷神」之下,這對組合的恐怖就可想而知。正因如此,「雷帝」凱爾森加上「雷神」就是最強的騎士,這幾乎成了定論。

  但利奇見識了割裂空間的一刀之後,卻覺得,如果駕馭雷神的凱爾森面對這一刀恐怕也接不住,最多兩者同歸於盡。

  老伯那一刀沒有進化到極致,那一刀應該能夠破開空間,讓駕馭者瞬間穿過空間縫隙到達另外一個地方,也能讓手中那把刀瞬間到達任何地方,甚至是直接劃過對手的身體。

  當這招進化到極致,恐怕雷帝和雷神的組合也不會是對手。

  可惜,老伯借助的是神甲的力量,那並非當今技術能夠做到的。

  正因為如此,利奇的腦子裡有了一個念頭。

  或許這兩條路可以並成一條路。一方面追求自身的強大,另外一方面用戰甲將這種強大進一步增強。

  雖然沒辦法做到老伯那樣強悍,卻有可能超越「雷帝」凱爾森的水準。

  大叔不知道利奇在想什麼,他不會在這個話題上和利奇爭論。再說,他也從師傅那一刀得到啟迪,創出一種利用那部神甲才能擊出的戰技。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其實也違背以前的理念。

  「我最後給你一個忠告,你現在之所以迷惘是因為你看哪條路都非常吸引你。怎麼選擇是你自己的事,但最終你能夠達到什麼高度,主要取決於是否和你自身契合。當初你修煉『金剛』其實是一個錯誤,這條路你走不遠,只不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後你改了『金剛』,硬是開闢出一條適合你的新路。」大叔歎道,他不再多說了,接下來要靠利奇自己領悟。

  利奇陷入沉思。

  他知道大叔說的沒錯,妮絲就是最好的例子。這個女人輕佻又懶惰,性子又浮躁,喜歡走捷徑,以她這種情況想要有所成就簡直是做夢,但現在這個傢伙在105小隊裡,實力居然在翠絲麗和莉娜之上。

  妮絲能夠有如此成就,只能說她選擇的路實在太符合她的性格和天賦,兩者達到驚人的契合程度。

  和他契合的又是哪條路?

  大叔既然那樣說,顯然「金絲繭」也不是完全契合。對於這一點,他自己隱約感覺到了。

  在速度方面他絕對有優勢,不過他擅長的並非突然間爆發出來的速度。像科爾薩克最後一擊,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更別說是集全力於一擊的「雷帝」一脈了。

  他的速度是持續性的,他能以兩倍音速飛行,這是別人做不到的,他也可以瞬間打出數巨擊,如此密集的連擊,同樣也是別人做不到的。

  他的耐力也很強,那是長年累月和女人做愛練出來的,可惜這點好像用處不大。

  他的鬥氣渾厚無比,這應該是個優勢,但再強的鬥氣也不可能一下子釋放出來,那樣的結果是自爆。再說瞬間能夠釋放出多少鬥氣,取決於身體是否能夠承受。爆裂鬥氣是一種無視身體承受極限的功法,結果大家都知道。

  除此之外,他還能夠拿出來和人比的恐怕只有精神力強度了。

  可惜精神攻擊對於高階騎士不太有用。

  除非他能夠找到一種辦法,用精神力直接殺人,而且不是精神穿刺那種殺人方式,必須能夠造成物理性的死亡。(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伏筆?以後的騎士都用念力殺人?)

  【第四十一卷完】
2014-9-25 17: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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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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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四十二卷

  出版日:2011-04-15

  內容簡介:

  安妮莉亞終於到達前線指揮部,這也意味著同盟這方的暗殺危機終於解除。對於安妮莉亞和雷帝家族為了修補裂縫而主動提供的設計圖,利奇卻原封不動交還給安妮莉亞,此舉在政治上會掀起什麼樣的波瀾?

  利奇逐漸將眼光放到戰後,借助智腦的力量,一套尚未在這個世界出現的經濟理論與系統逐漸在利奇的計劃中成形,而這個計劃卻在所有人都未曾預期的狀況下曝光,深深震撼了同盟高層……

  【第四十二卷】第一章:初夜

  從機場到前線指揮部的一路上全是戰甲。如此戒備森嚴,原因只是為了帕金頓聖國女皇陛下的到來。

  女皇陛下的排場自然沒話說,一起到達的總共有七十多架飛翼。

  當初利奇來的時候也是二十幾架飛翼一起前來,不過那些飛翼上面裝的全都是設備,這一次裝的卻都是人。

  對於安妮莉亞的到來,最高興的無疑是卡洛斯和利奇兩個人,因為他們再也用不著躲在地下;安妮莉亞的到來意味同盟所有聖級強者聚集在一起,也意味著安全終於有了保障。

  迎接的人群裡自然有利奇的身影,這一次他再也用不著待在小孩堆,手裡拿著可笑的花束。他、卡洛斯老頭和大叔並排站著,位置最為顯眼。

  事實上在很多人眼裡,三個人以他的位置最為突出。

  原因很簡單,卡洛斯和大叔主要是因為奧摩爾和卡佩奇這兩個國家的緣故,所以才能得到如此的尊重。他正好相反,憑蒙斯托克的地位,他根本沒資格站在這裡,他是靠他自己的本事才能和另外兩位平起平坐;蒙斯托克倒是靠他才受到同盟的重視。

  飛翼降落到地面,並且緩緩停在跑道的盡頭。

  這架飛翼剛剛停穩,幾個侍從就推著一條紅色地毯將它鋪開,地毯一直鋪到艙門下方;另外有一隊侍從抬著舷梯過來,他們將舷梯迅速搭好,舷梯上同樣鋪著紅色地毯。

  艙門一開,第一個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正是安妮莉亞。

  此刻的安妮莉亞穿著一身寬鬆長袍,身體倒是沒有顯得太過臃腫,根本看不出她已經懷孕。

  在安妮莉亞的身後跟著兩個侍女,之後才是密斯拉公主。

  對於政治比較敏感的人,立刻感到了一絲不對:以往這位公主殿下總是緊隨女王的身後。

  連利奇也感覺這位公主殿下顯得有些落寞,也比以前沉穩許多。

  卡洛斯、大叔和利奇自然要迎上去和安妮莉亞說了兩句「歡迎到前線來」之類的話。

  好在這裡是前線,現在又是非常時期,那些繁瑣的外交禮儀大多免除;迎接儀式雖然隆重,卻也簡單。奏國歌、檢閱儀仗隊這類儀式都取消,只由卡洛斯、大叔和利奇陪女皇陛下走過那條紅地毯。

  地毯盡頭是長長的車隊。

  快要上車時,利奇聽到安妮莉亞輕歎一聲:「聽說你在這裡過得挺快活,工作效蠻也提高許多,研發出來的那些設計明顯比你之前的設計要出色許多。」

  這可以說是詰問,也可以說是嫉妒,但利奇卻感覺安妮莉亞的話是說給密斯拉聽的。

  不過這句話不管是說給誰聽,利奇都很難回答。

  「或許這裡沒有那麼多煩心的事和煩心的人,所以思路暢通吧。」利奇好半天才憋出這個解釋。

  「我很煩嗎?」密斯拉公主翻白眼問道。

  利奇有心答是,不過這種場合似乎太過煞風景,所以他只得說:「我指的是那些老傢伙。」

  利奇不想再和這位公主殿下鬥嘴,所以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密斯拉公主居然緊跟著他走來,也上了他那輛車。利奇有些傻眼,他不可能把這位公主殿下趕下去,那太失禮了。

  「母親讓我向你道歉。」一上車,這位公主殿下就低聲說道。

  利奇沒想到密斯拉會說這種話。在他的記憶中,帕金頓皇室一向很要面子,就算他們知道自己錯了,也情願在別的地方給予補償,卻不肯簡簡單單地道個歉。

  不過利奇已經不是當年的利奇,他才不在乎密斯拉的身份呢,他只感覺密斯拉很沒誠意。

  「僅僅只是女皇陛下的意思?」他問道。

  「你真不像是個男人。」密斯拉的臉頓時板起。

  「我像不像男人,你的母親她最清楚。」利奇一語雙關地說道,他說這話是用傳音的方式,這種話不能讓其他人聽見。

  「別顯示你那方面的本事了。」密斯拉輕啐一口。

  話說到這裡,兩個人都接不下去,一時間車裡變得安靜。直到車發動之後,公主殿下才忍不住寂寞,又開口說道:「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當然記得。」利奇淡淡地說道。對於當時的他來說,那是一件值得無比慶幸和驕傲的事,但現在回頭再看那個時候,他卻認為沒什麼了不起。他甚至不想回憶那段經歷。

  「我其實挺羨慕你的,你自由自在,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公主輕歎一聲。

  「彼此彼此,那時的我更羨慕你,羨慕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利奇同樣也歎息一聲。這不是假話,那時雖然他家已經比以前好得多,卻沒有完全擺脫貧困,他和老爸每個月的那點工資也僅僅夠一家人開銷。

  利奇歪頭看向密斯拉,他感覺奇怪,什麼時候這個傢伙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軍營自然不可能有行宮,連卡洛斯老頭也是住在軍用帳篷裡,只不過他的帳篷大一些,設施好一些。

  安妮莉亞來了也是一樣,她的帳篷比卡洛斯的帳篷更大,設施也更奢華,而且她的帳篷四周被高高的鐵絲網圍起來。

  不過,安妮莉亞並沒有先去她的帳篷,而是前往指揮部的會議室。

  會議室其實也是一頂帳篷,只不過隔音比較好。

  早在飛翼降落之前,這裡就已經準備好了。

  會議室的正中央放著一張不算大的圓桌,圍著桌子放了十幾張椅子。有資格參加會議的人不是很多,甚至連索菲亞這種聖級強者都只能在一邊旁聽。

  安妮莉亞、卡洛斯和大叔分別佔據一角,組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在這個場合,利奇沒資格成為其中一角,他只能坐在卡洛斯和大叔之間;他也是在場唯一的一個蒙斯托克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次會議也是戰後新秩序的縮影:帕金頓仍舊保持第一大國的地位,奧摩爾和卡佩奇緊隨其後,蒙斯托克將不可阻擋地崛起,只有羅索托被踢出局。

  剛坐定,安妮莉亞朝著索菲亞點頭;後者徑直走了過來,將一個大檔案袋放在利奇面前。

  「這是你要的東西。」索菲亞冷冰冰地說道,她那模樣好像利奇欠了她多少錢似的。

  利奇打開袋子張望一眼,裡面全是設計圖,最上面的那份對他來說並不陌生,那是「雷神」的結構簡圖。

  當初他曾經有過猜想:聯盟可能也有類似新式靈甲的研究項目,一種類似「雷神」、以速度見長的新式靈甲。這種靈甲配合爆裂鬥氣,可能會發揮恐怖的威力。

  為了抗衡這種潛在威脅,他打算參考「雷神」,設計一種專攻速度的新式靈甲。

  所以他需要看一下真正的雷神。

  這個要求是卡洛斯和大叔一起幫忙提的,可惜,三個人提出之後,帕金頓那邊杳無音訊。

  利奇並不知道,這件事即便是安妮莉亞都沒有辦法決定。

  「雷神」屬於雷帝家族,而雷帝家族雖然名義上要聽從帕金頓皇室的命令,實際上除了一些重大事件外,雷帝家族並不需要聽命於皇室,甚至對皇室的一些決定還有否決權:「雷神」更是雷帝一脈的根本。

  所以知道利奇的要求之後,安妮莉亞連一分鐘都沒有耽誤,立刻找來雷帝一脈的成員商量這件事。商量好幾天才決定把雷帝家族所測繪的雷神構造圖給利奇,但卻不能看實物。

  沒有人想到,當初安妮莉亞不敢一口答應而含糊其辭,再加上之後始終沒有音信,利奇已經當成被拒絕了。所以利奇乾脆撇開「雷神」,弄出幾種主體結構,其中一種就是用來取代「雷神」的方案。

  當初為了「避嫌」,利奇還故意完全避開「雷神」的設計。

  當腦裡已經有了一個成功例子之後,想故意無視這個例子,另外找出一條新路,絕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還好最後他成功了。

  但此刻雷帝家族卻把他不需要的東西拿給他。

  這件事確實非常尷尬。

  雷帝家族肯定將這看成天大的人情。以「雷神」對雷帝家族的重要性,連安妮莉亞也沒有見過真正的「雷神」,更別說是「雷神」的構造圖。

  他當然不可能領這個人情,因為已經沒有必要,而且這個人情不好還。但他拒絕的話,雷帝家族就有些下不了台。

  猶豫半天之後,利奇苦笑著將袋口重新封起,走到安妮莉亞身邊,將袋子放到她的面前。

  正如利奇預料的,安妮莉亞和索菲亞的神情頓時變得僵硬,顯然他的舉動出乎他們的預料。

  「我本來以為你們已經拒絕了……再加上現在局勢緊張,沒有太多時間,所以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一套設計。現在設計已經完成,如果要改就要從頭做起,這又要耽誤一個星期的時間。」利奇乾脆實話實說。

  安妮莉亞、索菲亞和雷霆劍聖比斯的臉上同時露出深深的失落。

  說實話,他們肯把雷神的設計圖拿出來確實需要不小的勇氣,還要說服很多人,沒有料想到頭來卻一場空,利奇已經用不著這些。

  偏偏這件事怨不得利奇。當初他們沒有答應此事,也沒有拒絕,對方另作打算,一點都沒有做錯。

  安妮莉亞他們面面相覷,全都想著怎麼和雷帝家族的其他成員交代;這不只關係到利益,同樣還事關雷帝家族的顏面。

  那個檔案袋被推來推去,自然引起眾人注意。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容易猜到檔案袋裡裝的是什麼。

  有不少人暗地偷笑,其中又以卡洛斯和大叔偷笑得最愉快。

  能夠讓聖皇一脈和雷帝一脈小小吃個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這兩個家族的人一向高高在上,他們也很少有求於人。

  這一次利奇的拒絕無異於一記響亮耳光。

  那個袋子裡的東西對雷帝家族和帕金頓皇室來說,無疑是最寶貴、最重要的東西,沒想到對利奇來說,這東西現在才給他已經太晚。再寶貴的東西,一旦錯過時機就失去價值。

  「雷神」設計圖會成為一堆廢物,恐怕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但這件事卻發生了。這是巨大諷刺,同時對雷帝家族和帕金頓皇室來說,恐怕也是一個教訓。

  會議終於正式開始,因為之前的小挫折,安妮莉亞的精神顯得不太好,所以她幾乎沒怎麼發表意見。

  這一次的議題正是當初利奇擔憂的那件事。

  一個星期以來,同盟的情報部門全力發動,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都被拿出來,結果確實證實利奇的擔憂。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可以發現,聯盟同樣也在研究新式靈甲,他們開始這項研究的時間甚至還在同盟之前,主持這項研究的正是波羅諾夫。

  唯一的問題是,沒有人清楚這項研究進展到什麼程度?是否已經實用化?

  沒有人敢過於樂觀,從弗蘭薩帝國突襲西斯羅聯邦和畢克拿共和國這件事,可以看出他們對利奇提出的那套基於高階騎士的全新戰法有深刻理解,很難說這是研究利奇的理論所得的結果?還是他們早就有類似想法?

  如果是後者就令人憂慮了。

  「……第八套功法已經發下去了,原則上我們不強迫大家修練。」卡洛斯說著目前進展的情況。所謂第八套功法是利奇融合大叔的那套功法,改良後的最終版本的爆裂鬥氣。

  利奇本來把這套功法稱為「瞬逝」,但為了保密,同盟高層最終還是決定用數字命名。

  「這樣不太好吧?」安妮莉亞旁邊的一個高級參謀對卡洛斯老頭的話有些不太同意:「如果不強迫的話,大部分人恐怕根本不會修練這種危險的功法。」

  「好像沒這種事,這套功法是給高階騎士的,輝煌以上的騎士已經用不著擔心鬥氣洩漏,就算多修練幾種功法也沒關係。爆裂鬥氣只要不用,並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他們用上爆裂鬥氣時,也就意味他們遇到恐怖的強敵;不用爆裂鬥氣也是凶多吉少,用了反而有可能保住一條性命。」大叔在一旁解釋。

  情況確實如此,不過有一點他並不知道:得到功法的高階騎士之所以全都選擇修練,和這部功法出自於利奇之手,而且是利奇仗以擊殺科爾薩克的底牌有關。

  雖然當初創出的幾套功法裡,利奇的這套功法並不出色,綜合指標比不上另外幾種,但「利奇出品」這個牌子卻比另外幾個人要響亮得多。

  再加上這經歷過實戰驗證。

  利奇不但打贏,而且事後還生龍活虎,照樣做事、照樣搞設計、照樣玩女人,這足以說明他搞出來的功法至少不會導致實力衰退,對腦子也沒有傷害,而且男人的性功能也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有了好的範例,同盟的高階騎士自然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是啊,據我們調查下來,現在已經有百分之九十的高階騎士修練八號功法。各位想必清楚,出於自願而修練一種功法,和被人強迫做同樣的事,兩者之間的區別有多大。」卡洛斯老頭也適時站出來。

  劍聖馬克斯和卡洛斯老頭先後做出解釋,女皇帶來的帕金頓高層也就沒什麼可說的。

  他們不是沒有意見,而是看出奧摩爾和卡佩奇已經聯手。

  這兩家既然做出決定,帕金頓執意想要扭轉的話,對於同盟的團結非常不利。

  「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分歧,反正大家最終都要上戰場,什麼選擇是正確的,到戰場上就明白了。」利奇出來打圓場了。

  在安妮莉亞來之前,卡洛斯老頭、大叔和他已經開過會,確定各自的角色。

  以前尼古拉四世還在時,矛盾總是出現在羅索托和帕金頓之間,所以卡洛斯老頭經常會充當打圓場的角色,偶爾大叔也會做這種事。現在同盟核心只剩下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需要有一個新的中間人。

  身為一個中間人,利奇當然有他的王牌。

  只見他走出門去,過了片刻又回來,手裡抱著一疊設計圖。

  利奇看了霹靂劍聖比斯和索菲亞一眼,臉上有些尷尬。

  他把設計圖放在圓桌上輕輕攤開,很明顯這裡不只一種設計。

  「這是我一個星期來的成果,不過它們包含我之前幾年的積累。」利奇不是為了向比斯和索菲亞解釋才這樣說,他此刻所說的確實是真話。

  一開始時,他仍舊想和龍式戰甲一樣設計出一種通用架構,然後在這種通用架構上安裝不同模組,以便起到不同作用,但真正開始設計之後,他卻發現這根本是一廂情願。

  靈甲不同於戰甲。

  戰甲需要適應騎士的需要。當初在卡斯莫利納最後決戰時,坎貝爾和埃爾文情願用自己的戰甲也不用性能更好的仙女龍4型,就是因為原來的戰甲已經用熟了,而且是為他們專門設計的,用起來更加順手,更能發揮他們的實力。

  靈甲卻完全不一樣,原來的靈甲在操作方面很不方便,但騎士晉陞天階之後都會換用靈甲,原因是靈甲的性能太強悍了。

  當選擇方向不同,天階騎士在力量、速度和靈活性方面的差距極大,他們的需求也完全不同。

  所以靈甲需要突出的性能,特別是某一方面的性能要比較強悍。

  這樣一來,統一的架構、平衡的設計顯得太過平庸,按照需求分別設計出幾種架構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利奇將紙攤開,向大家解釋。

  「……主體結構有三種,分別對應需要持續長距離高速、瞬間短距離高速和瞬間爆發性長距離高速這三種情況。我和科爾薩克交手時所使用的戰法,對應的就是持續長距離高速,而八號功法最相配的是瞬間短距離高速的設計,至於瞬間爆發性長距離高速……」

  利奇又看了一眼索菲亞。

  他用不著多解釋,誰都明白這應該就是替代「雷神」的設計。一利奇不打算多說,其他人也不敢提。這件事打了雷帝一脈一巴掌,偏偏他們還沒法抱怨。

  同樣,大家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利奇連看都沒看「雷神」的資料,直接把東西退給安妮莉亞。

  這三套系統雖然結構完全不同,但核心部位的設計全都是一樣的。看了「雷神」的資料而重新設計,另外兩種肯定也需要改動,這就得不償失了。

  再說,就算拿雷神當參考,是否能夠做出更好的設計也是未知數,畢竟雷神是一種非常極端的靈甲。

  正因如此,大家全都無視安妮莉亞和雷帝一脈的兩位聖級強者難看的臉色,紛紛拿過設計圖看了起來。

  這裡當然也包括卡洛斯老頭和大叔。

  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利奇的這些設計。

  兩個人各拿了一份。

  卡洛斯老頭運氣比較好,他拿的是那三種主體架構中的一種;大叔的手氣差些,他看了看手裡的設計,疑惑不解地問道:「這個怎麼只有一條胳膊?」

  「你們的手太快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利奇笑道:「每個人的戰技注重點都不同,有的人注重靈活性,有的人注重準確性,也有的人僅僅追求單純的速度。

  而我本人,眾所周知,走的是高速連續攻擊的路子。「

  一邊說著,利奇一邊將桌上的設計分類。

  「對應不同的要求,這裡還有四種肢體設計,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輔助性配件,其中包括羅拉莉絲那部靈甲上用的光學隱形系統,和為了高速飛行而設計的空氣護罩系統。因為時間關係,我暫時只完成十六種輔助配件的設計。」利奇聳了聳肩。

  他說得輕描淡寫,其他人卻用看怪物的眼睛盯著他。

  雖然這一切全都只是初步設計,但在短短一個星期完成這一切,這種速度讓人難以想像。如果聯盟的波羅諾夫知道這件事,肯定又要大口噴血。

  好半天,大叔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扳著手指算了一下:「這樣說來,按照不同的組合,你弄出來的這種設計可以有幾百種選擇?」

  「恐怕還要多一些。主體構架和肢體設計只能有一種選擇,但是輔助配件卻可以多重組合。」利奇提醒道。

  眾人頓時有了興趣,甚至原本坐在外圍只有資格旁聽的人,也一個個走過來,拿著一份設計草稿研究。這些人雖然不是戰甲製造師,但對這方面都不陌生,而利奇的設計又不是複雜到極點,所以他們很快看出其中的奧妙。

  不得不承認,這些全是絕佳的設計,可以在最短時間裡滿足最多人的需要。

  但是組合雖然多,畢竟是通用化的設計,無論從性能上,還是從人機配合上,都不能和最初那批量身定做的靈甲相媲美。

  以光學隱形系統來說,作為輔助配件的系統,樣子看起來如同一副外掛式裝甲,而且沒辦法做到全身覆蓋。雖然瑕疵不是很大,但在高階騎士之間的戰鬥之中、雙方都擁有「時間凝滯」的情況下,這一點點的瑕疵很有可能會決定戰鬥的勝負。

  大家都是明眼人,全都看出這一點,但他們還是只能夠硬著頭皮連聲叫好,因為現階段不可能做出比這更好的設計。

  「現在時間緊迫,再加上天之城也不再安全,是不是把研究中心也搬到這裡來?之前靈甲的具體設計方面曾出現一些問題,原因似乎是帕金頓的戰甲製造師有些忙不過來,不如把艾斯波爾他們也請來。」卡洛斯終於找到機會將安妮莉亞一軍。

  不只是他,包括大叔在內,很多人都對帕金頓抓住新式靈甲項目不放感到有些不滿。利奇來前線其實是一個契機,只不過當時大家都很忙,沒有時間顧上這些,現在總算有機會了。

  一聽到這話,帕金頓高層全都板起臉,偏偏他們沒辦法反駁。當初將研究中心放在天之城,就是看在天之城地處後方,非常安全的份上。現在這個理由已經不存在。除此之外,利奇和帕金頓的大師們鬧僵的事,也是令人煩惱的一個難題。

  「我已經道過歉了。」公主殿下忽閃著眼睛看向利奇。

  利奇本來沒打算發言,但是被密斯拉這樣一激,他不能不說些什麼了。

  「這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那些大師找我麻煩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還沒等他說話,密斯拉搶著說道:「這次完全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你不喜歡那些老頭,就讓他們一個都不能參與……」

  利奇打斷密斯拉的話:「這樣一來研究人員的實力就不夠,而且還需要重新磨合,現在沒有這麼多時間。」

  他的話確實堵住安妮莉亞和密斯拉的嘴,因為當初他們就是用這個理由,強行把那些大師們塞進來。

  安妮莉亞畢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一看到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她選擇妥協。

  「好吧,就讓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主持這件事吧。和當初一樣,我們帕金頓出一部分人參與其中。」

  女皇退讓了,這也代表帕金頓聖國做了退讓,接下去的事自然變得容易許多。

  會議一直開到晚上七點半才結束,需要討論的事確實很多。

  等到眾人從會議室裡出來,月亮早就掛在空中。

  晚餐在六點時已經準備好了,食物異常豐盛,這是為了慶祝女皇陛下的到來,同樣也是為了慶祝同盟頂級武力的會合。可惜現在被熱了又熱,早已喪失最佳風味。

  不過大家都不怎麼在乎,現在是戰爭時期。

  同樣也因為時間太晚,原本準備的歡迎宴會只能取消,改成簡單的自助餐。

  按安妮莉亞的話來說,她現在只想快點填飽肚子,然後回寢室休息,今天一整天實在是太累了。

  雖然一切從簡,來的人仍舊不少,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高層的人都到了,利奇仍舊是唯一一個蒙斯托克人。

  就算不看制服也能分辨出每個人所屬的國家。帕金頓有著他們獨有的高傲,他們基本上不吃東西,只是聊天。奧摩爾人也差不多,不過他們偶爾會跑到食物架旁邊,往嘴裡塞上兩塊東西。卡佩奇人顯得隨意很多,他們全都端著盤子,盤裡盛著食物,一邊吃一邊聊。

  所有人裡最顯得另類的就是利奇,他站在桌邊也不和人聊天,只是一個勁地吃東西;看那樣子好像一輩子都沒有參加過宴會似的。這種舉動換成其他人肯定被認為是鄉巴佬、沒見識,但發生在利奇的身上卻顯得很正常,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氣勢。

  「有必要這樣躲著我嗎?」密斯拉公主走過來,她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滿。

  「你怎麼會認為我在躲你?」利奇翻了翻白眼,他發現這位公主殿下的自我感覺實在太好。

  「三年前你或許還會在意眼前這一切,但現在你做得也太假了。」密斯拉不屑地說道:「之前你不是沒參加過宴會,在慶祝攻破卡斯莫利納的宴會上,你就顯得很正常。」

  「那是當然,因為當時海格特、阿羅多都在場,我和他們聊得起來,而這裡……」利奇掃了遠處的大叔一眼,大叔正和安妮莉亞說話。

  在這個地方,利奇能夠聊天的人確實很少,大叔是一個,卡洛斯老頭也算一個,但這兩個人卻有一個共同特徵,那就是「忙」;他們要和很多人說話,有許多事要談。

  不過密斯拉有一點確實說對了,利奇確實在躲著她。

  「你是不是還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也是在歡迎我們的儀式上?你恐怕不知道,那時我已經看出你的身上帶著『劍聖傳承』。」密斯拉似乎非常有耐心,她待在利奇身邊不走,儘管利奇不理睬她,她仍舊自顧自地說話。

  這一次利奇確實有些嚇到。他沒有想到,那時候他已經被帕金頓高層注意了。

  他能夠感覺到密斯拉並沒有騙他。

  密斯拉知道利奇在聽,她繼續說:「你所擁有的劍聖傳承,和我所代表的聖皇一脈,從古至今就是天生的競爭對手,所以當時我在想,不知道你將來能夠走到哪一步?不過,那時的我只是對你有那麼一點小小興趣,畢竟當時你和我根本不是在同一水平線上。」

  這位公主殿下一點都沒有掩飾當時她對利奇的輕視,她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但沒有想到你那麼快就趕上來。知道嗎?當你第一次來天之城的時候,我就有些嫉妒你,甚至有些討厭你,因為你讓我感到很失敗。」

  利奇不知道如何應對,直覺告訴他這不是假的。

  曾經當面說過嫉妒他的人數量不少,海格特、莉娜、黛娜還有阿羅多都說過類似的話。

  不過那都是個人感覺。但這位公主殿下卻不同,因為她代表的是聖皇一脈,歷代聖皇一脈和劍聖傳承總是互有輸贏,但差距不會太大。這一次卻不同。

  「不要告訴我,你總是找我麻煩只是為了有所表現。」利奇歎道。

  「為什麼不能這麼說?事實就是這樣啊!」密斯拉公主倒也不怎麼在意面子:「不過,也不全是。」她的語調一轉:「有的時候我確實感覺自己是對的,就以對付那些老頭來說,你可以讓他們下不了台,但是我做不到。」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利奇提醒道。

  「那是你故意造成的,包括羅索托帝國被踢出局,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嗎?」密斯拉公主越想越有氣,她偏偏又很無力。利奇能做到這一點,他成功了,要知道這兩件事原本被認為沒有實現的可能。

  雖然心中充滿鬱悶,但密斯拉卻又感覺輕鬆許多,這些話憋在她心頭太久了。

  「你能肯定真的想向我道歉,而不是打算和我吵架?」利奇有些疑惑地問。

  密斯拉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吐了吐舌頭,她確實忘了原本是來道歉的。

  不過想要讓她認錯顯然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這位公主殿下狠狠跺了一腳,轉頭離開了。

  歡迎晚宴總有結束的時候,隨著人群散去,利奇也告辭離開。

  他踩著燈光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利奇的營帳和其他高級將領差不多,在這方面他從來不喜歡特殊待遇。

  事實上這種營帳在他看來已經非常豪華,裡面居然還分臥室和客廳,旁邊還有獨立的廁所兼浴室。以前在蒙斯托克和卡佩奇打仗都沒有這麼好的條件。

  剛掀開門簾,利奇就停住了,他感覺裡面有人。

  人在臥室裡,就睡在他的床上。

  利奇輕手輕腳地摸進去。

  「別開燈。」黑暗中傳來密斯拉的聲音。

  利奇猜到是這位公主殿下,他對於帕金頓皇室的做事風格實在太瞭解了。

  不管是女皇陛下還是這位公主殿下,全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明知道錯了,卻情願用其他方式做出補償,就是不肯乖乖認錯。

  利奇在門口旁邊輕輕拉了一下。

  燈開了。

  他故意這樣做,因為他想看看密斯拉困窘的模樣。

  可惜的是他沒有看到困窘的密斯拉,而是怒目而視的公主殿下。此刻公主殿下半坐著,身體蜷縮在被裡,只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在床邊的凳子上堆著長裙,內衣、小內褲。

  很明顯被裡的公主殿下是光著身子的。

  「我去洗個澡,馬上過來。」利奇笑嘻嘻地說道。

  看著利奇從臥室門口消失,密斯拉咬了咬牙,不過她的心底卻沒有一絲恨意,更多的卻是慌亂。

  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從一個少女變成一個女人,這是每個女人必然要經歷的事,對此她倒不是很在乎,稍微有些遺憾的是,這裡沒有一絲浪漫氣氛。

  沒有四處鋪散的鮮花,沒有輕盈柔婉的音樂,沒有醇香的美酒,沒有朦朧的燭光,更不是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眼前能夠看到的只有牆上掛著的大大小小的軍用地圖,還有旁邊擱著的一塊畫板,上面是看不懂的機械結構圖。帳篷狹小而擁擠,還異常低矮,讓人感覺壓抑。

  這些都讓她感到很失望,唯一不讓她失望的是在隔壁洗澡的那個傢伙。

  和所有的女孩一樣,她也曾經夢想過和一個白馬王子花前月下。那個傢伙離白馬王子的標準有很大距離,甚至背道而馳,但不可否認,白馬王子在他面前恐怕要黯然失色。

  這位公主殿下自己都不清楚對利奇的感覺到底怎麼樣?是喜歡?還是痛恨?

  嘩嘩的流水聲漸漸停下,密斯拉的心跳越發快了許多。她知道那個傢伙要出來了,也知道自己成為女人的時候馬上來臨。

  過了片刻,她看到利奇重新出現在門口。這一次利奇光著身子站在那裡。

  和所有的女孩一樣,密斯拉第一眼看的是利奇胯間昂然的巨物;和所有女孩一樣,她立刻閉上眼睛,一臉噁心,似乎多看一眼那醜陋的東西都是一種罪惡。

  但心底卻充滿好奇,很想仔細看看。

  剛才匆匆一瞥間,她唯一的感覺就是那玩意兒好大。

  公主殿下雖然是處女,對男人的東西卻不是一無所知。她和女伴們湊在一起的時候,男人總是他們的話題之一,她的女伴裡有的必須保持處女之身,但有的不需要,他們早早有了男人。

  密斯拉的腦裡亂哄哄的,突然她感到身上的被子一下子掀開,她下意識地把身體蜷縮得更緊。

  這時一雙強有力的手插入她的大腿內側,把她的大腿強行掰開。

  利奇欣賞公主殿下兩腿之間那美妙之處。那裡光溜溜的,來這裡之前肯定除過毛。那兩片肉唇顯得異常嬌嫩,淡粉紅的顏色和洞口薄薄的一層肉膜,足以證明這位公主殿下以前沒有被男人碰過。

  利奇並沒有急著把這個高傲倔強的女孩吃掉,而是上上下下撫摸密斯拉的身體。

  公主殿下的身體並不豐滿,論性感程度遠遠比不上她的母親女皇陛下,卻勝在勻稱。

  如果說安妮莉亞女皇是一個惹火的尤物,那豐滿的乳房、渾圓的屁股、飽滿的陰阜容易挑起男人的性慾,那麼公主殿下顯然更適於欣賞。她的乳房不算很大,但是挺翹,臀部同樣不大,但是線條優雅,而且充滿年輕活力。

  突然,利奇覺得以前很浪費,他只是享受性愛的快感和征服女人的滿足感,卻很少注意女人的美。

  就像一個收藏家雖然有著無數收藏,但他只知道這些收藏的價值、只知道得到和擁有,卻忘記細細品味這些收藏的美。

  一瞬間,利奇彷彿明白許多事。

  將密斯拉一把抱起來,利奇坐在床沿邊,他讓密斯拉跨坐在他的身上。

  他的一隻手摟住纖細腰肢,另外一隻手在密斯拉兩腿之間輕輕撥弄。

  那裡早已變得黏糊糊的。利奇的催情手法越來越高明,現在連羅拉莉絲都已經承受不住,更別說是未經人事的密斯拉。

  讓公主殿下坐在那根碩大的東西上,利奇用手指在公主殿下的菊花蕾上輕輕搔弄著。密斯拉感覺一陣陣的搔癢在前後兩個孔洞之間來回游移,而且前面被撐得厲害,有些脹痛。

  她聽說女人的第一次肯定會痛,而痛的程度就要看、男人那玩意兒的大小,以及是否溫柔。

  利奇的那玩意兒顯然是超大號的,而且他也不溫柔,事實上他的心底還有一絲惡作劇的念頭。

  他想看看密斯拉能夠堅持多久。

  像這樣半蹲著,兩條腿絕對很難受,才三分鐘密斯拉的腿就開始發抖。她感到腿越來越酸、越來越無力,又過了片刻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猛地一下坐下去。

  一陣脹痛讓她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想像中撕裂般的感覺,但也不好受。

  她很難想像以後這種事會變得美妙起來,會讓女人食髓知味、再也難以割捨。

  但她知道這確實會發生,她認識的那些女伴全都這樣說。

  密斯拉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往下沉,她的腿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進入她體內的那根東西,在她的感覺中像是一根粗木樁,頂得她異常難受。

  密斯拉摸了摸肚子,她似乎能感覺到腹部因為那根東西的緣故,凸出來一長條。

  突然像是被電了一下似的,公主殿下渾身一陣抽搐,一股強烈快感從身體最深處散發出來,沿著脊髓一直通到大腦。

  這陣快感一閃而過,來得快也去得快,卻讓公主殿下魂飛天外。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女人一說到這種事總是一副神魂顛倒的模樣,這感覺確實……沒話可說。

  又是一陣電擊般的快感,這一次密斯拉終於忍不住發出呻吟,她的雙手用力摟住利奇的脖頸,兩條腿更是牢牢盤住利奇的腰。從來沒有人教過她這些,但她自然而然已經會了。

  「嗯……啊……你這可惡的傢伙……」在神智昏沉的狀態下,這位公主殿下居然仍舊沒有忘記和利奇鬥氣。

  一聽到密斯拉說自己是可惡的傢伙,利奇越發不能放過她。他的手原本只是輕輕按壓兩下,用不那麼厲害的性技稍稍刺激這個沒有嘗過滋味的小女人;在他的計劃中應該是慢慢來,從輕到重,讓密斯拉一點一點適應性愛的滋味,但現在他決定直接用上最厲害的手段。

  利奇的左手貼在密斯拉心口上,護住公主殿下的心脈。太過強烈的刺激會導致死亡,以前有幾次差點發生類似的事,特別是愛莎,有兩次差點沒命,都是心臟驟然停止,半分鐘之後才重新跳動。從那之後,每一次打算來狠的之前,他總是要做好準備。

  他的另外一隻手則搭在密斯拉腰上,絲絲縷縷的鬥氣透過掌心透入公主殿下體內,迅速盤踞在每一處有可能的性敏感點上。

  利奇對密斯拉的身體並不熟悉,不知道哪些地方是「致命弱點」,所以只能分散撒網。

  他能將強烈快感注入女人的意識之中,這是最直接、最強力的手段,但用這招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和他做愛的女人曾經品嚐過那種滋味,曾經達到那種高潮。

  很遺憾,公主殿下是一個「新手」,對這方面的記憶完全是一片空白,所以利奇現在要做的是拓荒。

  他肯定以後還有機會和密斯拉做愛。

  平心而論,公主殿下的魅力和女皇陛下比起來遜色不少,後者從肉體到內心都已經熟透,一舉一動、一顰一怒都風情萬種,更妙的是安妮莉亞做出再淫蕩的舉動,她的氣質始終高貴。

  但讓他自己選擇的話,利奇覺得他十有八九會選擇公主殿下。

  這不是因為密斯拉可以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也不是因為密斯拉將處女之身交給他。

  而是因為密斯拉對他確實有一絲感情。

  他並不是木頭,一直以來公主殿下在他面前總是想要有所表現,這一點他早就發現了,而剛才密斯拉昏昏沉沉中咬牙切齒叫他「你這可惡的傢伙」,那忿忿語氣隱含的另外一絲味道,他完全可以感覺出來。

  【第四十二卷】第二章:不像新年的新年

  新年又快到了,但這個新年注定要在忙碌和緊張中度過。

  這段時間利奇沒有一天空閒。自從把設計草稿交出去之後,他每天要工作十五個小時,吃飯大多在工作台前。

  戰爭時期各國效率無與倫比,他交出設計草稿的第11天,艾斯波爾、莎爾夫人、伊洛他們全都到了。

  這也是大型飛翼出現之後的好處。從卡佩奇到這裡只需要半天時間,下達命令是傍晚時分,而通知到艾斯波爾時是十點左右,飛翼在十一點起飛,這群老頭、老太太在飛翼上打個盹,醒來時已經在前線了。

  從天之城來的戰甲製造師抵達得稍微晚些,因為天之城離前線遠得多。那些人是第一一天下午到的,正如當初安妮莉亞承諾的,這次來的人一個老傢伙都沒有,年紀最大的只有四十幾歲。這些人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

  至於其他需要的東西全由奧摩爾帝國一手搞定。這裡畢竟是奧摩爾的土地,這個國家雖然在戰甲設計和製造方面沒有任何建樹,但是這方面的資源不缺,要設備有設備,要器材有器材,要材料有材料。

  人到齊了,各種物資設備也全部齊備,那個戒備森嚴的大坑邊頓時又多了一片禁區。

  這片禁區沒有天之城郊外的研究中心龐大,但比起警戒程度一點都不遜色。

  集中這麼多力量,效果自然明顯。在研究所正中央的大房子裡已經停著三個巨大框架。

  這些框架銀光閃閃,樣子卻全都不同,其中一個框架還算傳統,至少看起來像是人形,另外兩部就完全不同,其中一架身體前傾,而且頭上有一個大圓環,背脊骨彎曲著,感覺有些頭重腳輕。另外一架身體扁平,從側面看像是一個巨大的「S」,又像是一隻巨型海馬。

  如果沒有反重力裝置,若說這是戰甲,後面那兩種設計絕對是荒謬之作,因為它們的重心全都太高,很難保持平衡,更別說用來戰鬥。

  但有了反重力裝置,一切都不同了。靈甲在戰鬥時,大部分時間都漂浮在半空中,用到兩隻腳的機會很少。

  當初他為自己設計靈甲就考慮過乾脆捨棄雙腿的設計,只不過考慮到操縱靈甲的習慣,以及雙腿在平衡方面的貢獻,他最終還是採取傳統的設計方式,這一次他就沒有那麼多顧慮。

  這兩種靈甲也有雙腿,不過雙腿被簡化和削弱到極點,一個變成蚱蜢腿的模樣,又細又長,而且平時可以折疊;另外一種則是能夠合攏,變得像是尾巴。

  此刻,一大群戰甲製造師正圍攏著這三台骨架忙碌,其中最忙碌的是伊洛,他是項目負責人。

  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則在房間一角,兩個人正在審核設計圖,時不時也寫寫畫畫計算些什麼。

  時隔三年,艾斯波爾看起來明顯老了許多。

  他本來已經漸漸退出戰甲製造這塊領域,戰前轉入理論方面的研究,但因為戰爭爆發,必須有人站出來領頭,所以他勉為其難又出山了。這幾年他幾乎沒有空閒下來,腦力消耗得厲害,再加上這幾年技術的更新異常迅速,對於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確實有些做不動了。

  和艾斯波爾比起來,莎爾夫人稍微好一些,女人比男人不容易見老,不過她畢竟也上了年紀。

  這兩位老頭老太太非常清楚,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所以兩年前他們漸漸退居幕後,這一次他們乾脆完全躲到後面,把領頭的位置、讓給伊洛。

  一陣鈴聲響起,眾人紛紛放下手中工作。

  門打開了,一輛餐車被推進來。餐車上放著兩個帶水龍頭的鋼質桶子,裡面分別盛放咖啡和奶茶,餐車底下的格子裡放著一些小點心。

  在帕金頓和奧摩爾全都有喝下午茶的習慣,卡佩奇人沒有這種習慣,但每天工作得那麼辛苦,他們也需要休息,所以乾脆趁這個機會放鬆,順便吃點東西。

  喝下午茶不只是休息,同樣也是一種社交。大家趁機閒聊,不過這些戰甲製造師閒聊的主題永遠都離不開戰甲。

  利奇蹓躂似的走進去,和每一個人都打聲招呼,他走到伊洛旁邊。

  「你怎麼有空過來?那邊難道沒什麼事?」伊洛所說的「那邊」是指前線指揮部。安妮莉亞抵達之後,利奇的聯軍參謀長職務終於確定。此刻的他總管這裡的一切事務,單單是一連串演習就佔據他大部分時間。

  利奇沒立刻回答伊洛的話,而是興致勃勃地走到伊洛旁邊,看著伊洛身邊跟著的一個年輕人。

  雖然是年輕人,卻有二十三、四歲,年紀比利奇大,但他看到利奇卻是說不出的恭敬和小心。

  「這就是你帶的徒弟?」利奇之前聽馬努埃姆和其他幾個和他關係不錯的大師說起,伊洛收了一個徒弟。

  戰甲製造師和騎士一樣,大部分都是學生和老師的關係,但也有人仍舊採用師徒傳承,利奇本人就是如此。他有兩個師傅,正式拜的是黛娜這個師傅,而大家公認他傳承的是劍聖馬克斯的衣缽。艾斯波爾和伊洛同樣也是師徒關係。

  伊洛以前也有許多學生。和卡佩奇的其他大師一樣,他也在卡佩奇各大學任教,有自己的研究所,裡面招了很多助手,那些同樣算是他的學生。

  但是學生和徒弟卻不相同,前者只是知識的傳授,後者卻是一種傳承。

  讓利奇感覺有些意外的是,伊洛的徒弟居然是一個生面孔,並不是伊洛以前的學生之一。

  「用不著奇怪,還不都是因為你的緣故。」伊洛瞪了利奇一眼。

  「我?」利奇有些莫名其妙。

  「你這個傢伙是一個半調子,隨便拉一個學徒過來,底子都比你厚實,但沒人能否認,你是最偉大的戰甲製造師。」伊洛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說實話。

  這話引起眾人共鳴,只聽到大廳裡一片哄笑聲。

  「當然這和你那種稀奇古怪的能力有關,這一點別人是學不來的。不過除了這一點之外,我們都清楚,你最厲害的就是不受拘束的想像力。正因如此,我們突然發現以前的路全走錯了,應該盡可能培養學生們的創新精神,而不是讓他們沿著我們的路走。」伊洛輕輕拍了拍他的徒弟:「這傢伙就是我醒悟過來之後找到的,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總是有一些異想天開的想法,被人看成異類,一直沒有人要。」

  利奇上上下下地打量伊洛的徒弟。

  他當然很清楚,他的異想天開大部分是假的,是從蘇珊那裡得到的太古時代的記憶,是過去歷史之中已經證實正確的東西。眼前這個人如果真如伊洛所說,才稱得上具有開創精神。

  對於真正有本事的人,利奇都抱有好感,更別說此人是伊洛的徒弟。

  伊洛把徒弟拉過來,一指利奇:「這個傢伙我用不著介紹,叫他師叔,態度要恭敬一些,多跟他學兩手。」

  「師叔?」利奇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他怎麼聽都感覺不舒服,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

  這時艾斯波爾也走過來,他笑呵呵地說:「對我這個徒孫別藏私啊!」

  顯然這位老神工對於徒孫也非常滿意。

  伊洛馬上在旁解釋道:「我實在太忙了,忙得根本沒時間教徒弟,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老師在教他。」

  利奇感覺挺有意思,這和他的情況倒是差不多。大叔只給他「劍聖傳承」,平時為他指點一下方向,從來沒有真正教過他什麼,反倒是老伯教他不少東西,特別是親自將「光輪斬」傳授給他。

  他正愣神時,馬努埃姆和另外幾個同他關係不錯的大師走過來。馬努埃姆搶著說道:「別厚此薄彼,我這邊還有很多學生呢,以後你也要幫忙帶一帶。」

  老頭話音剛落,旁邊那些從卡佩奇來的助手們全都畢恭畢敬地朝利奇「老師」、「師叔」地叫起來。、雖然叫法各有不同,但他們熱切的眼神卻是一致的。

  「當然、當然,都是自家人。」利奇連忙答道。他真的有些受不了這些人的熱情,更令他難受的是,這些喊他老師和師叔的人沒有一個年紀比他小,大部分甚至超過三十了。

  在騎士的世界雖然也有「達者為師」的說法,不過年長的人稱呼年輕人「老師」

  的情況少之又少。

  那些年輕戰甲製造師們七手八腳搬來一些椅子,然後又幫忙倒了咖啡或奶茶。

  他們都很清楚自己老師的口味,只是對利奇有點陌生。

  「給我來一杯奶茶。」利奇隨口說道。當初沒有覺醒時,他家沒什麼機會喝咖啡或奶茶,若有那個錢情願吃一頓好的。後來他去天之城養成習慣,在天之城,茶絕對比咖啡高級許多。

  「這邊的進展還可以吧?」利奇今天來是想瞭解這方面的情況。

  「沒什麼問題,之前已經有足夠的技術,再說靈甲的設計局限性很高,能玩的花樣不多。」伊洛說到這裡,語氣滿是遺憾的味道。

  在利奇之前也有很多人試圖對靈甲進行改進,那同樣是戰甲製造師的終極課題之一,可惜所有改進全是小打小鬧,主體結構始終沒辦法改變,直到利奇在這方面取得突破。

  破解的辦法現在看來其實非常簡單,一眼就能明白其中奧妙,但如此簡單卻偏偏沒有人想過。

  正因如此,伊洛他們的心裡越發難以平衡。成功離他們就那麼一點距離,偏偏沒有選對地方。

  這個奧秘破解之後,接下來的問題就簡單多了。

  靈甲不需要考慮很多問題,更沒什麼輕重之分,設計時限制很多,但正因為限制多,所以也存在固定的公式流程。就整體的困難來說,反倒比設計戰甲要容易許多。

  「做這種事,其實帕金頓人更加拿手。」馬努埃姆說道,他這話聽起來像是M捧帕金頓的同行,但在場眾人都能聽出話裡的意思。靈甲的設計因為有固定套路,所以不需要動太多腦筋,這對於功底深厚卻缺乏創意、的帕金頓戰甲製造師來說,確實最適合不過。

  「我們倒是對你的那套新戰甲理念更感興趣。」伊洛說道。

  利奇奪走靈甲這塊,憑著對靈甲的改進,毫無疑問會在戰甲發展史上留下重重一筆,地位十有八九在初代聖皇之下,其他人望塵莫及。

  伊洛和另外那些大師們都很清楚,他們想在靈甲的設計方面有所成就幾乎不可能,還不如把目光放在戰甲設計這一塊。

  「我都忘了,因為一直在忙新式靈甲,那方面始終都沒有啟動。再說,靈甲和戰甲之間的戰力差距實在太大,未來的戰場會是靈甲的天下,所以我又鼓不起勁設計戰甲。」利奇說道。

  「你是眼光越來越高了,也不想想這個世界上有多少高階騎士,而普通騎士的數量又有多少?」艾斯波爾無奈地看著利奇:「像以前的蒙斯托克連一個天階都找不到,輝煌級的人物才只有五個。他們難道以後用不著打仗了?」

  「我看這樣也不錯。」馬努埃姆在一旁插科打嘩:「我是已經老了,只比你們兩位年輕十幾歲,不過已經到了做不動的時候,但我們的學生還年輕,總得給他們留點機會吧。」

  小老頭的話說出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特別那些年輕人更是心有共鳴。和利奇這個風華絕代的人物身處於同一個時代,既是一種榮幸也是一種悲哀。

  「沒問題,戰爭結束之後我不打算再設計戰甲,或許會轉為理論研究。」利奇一口接下馬努埃姆的玩笑話。

  「你是真的這麼想?」馬努埃姆老頭反倒嚇了一跳。

  「當然是真的,除了一些實在推托不掉的人情,我不打算替其他人設計東西。」利奇本來就有這種想法,在天之城和密斯拉公主吵了那一架之後,他更是確定這件事。

  物以稀為貴,一旦東西多了就不值錢。

  再說,有求必應就會讓一些人產生理所當然的念頭,名人有時確實需要擺擺架子,這樣能夠少卻很多麻煩。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伊洛奇怪地問。

  「這不是很正常嗎?別忘了,我只是小老百姓出身,而且我所屬的國家蒙斯托克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戰爭的國家。對於我們來說,太太平平地賺錢才是最理想的生活。當然,我不會讓蒙斯托克重新走以前那條路,光有錢,沒有足夠武力保護自己的財富不行……」利奇第一次說出自己對未來的規劃。

  1開始聽到利奇稱自己為小老百姓出身時,在場所有人全都一愣。

  如果是一年前,大家不會有太大反應。但年初突然爆出利奇是純血騎士試驗體的消息,在眾人腦子裡,不知不覺中把他和終極武器劃上等號。

  一個為了戰爭而製造的生命卻在底層平民的環境長大,還擁有一個貧窮但溫馨的家庭,這不能不說是一件非常諷刺的事。利奇最終會做出這個決定,既有些不可思議,又顯得很正常。

  對於利奇的決定,在場的人都不知道怎麼評論。像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這種1輩子花在戰甲設計上的人自然感覺惋惜,但那些年輕人卻慶幸不已。

  1時間大家都沉默下來。

  好半天之後,伊洛感覺有必要活躍氣氛,所以他打個哈哈說:「這個新年完蛋了,本來還打算稍微慶祝,看樣子是泡湯了。這個地方裡裡外外沒有一點新年的氣氛。」

  利奇看向窗外。

  窗外是高聳的鐵絲網,那一圈崗哨上全都站著神情專注的哨兵,遠處更是連綿起伏的兵營,確實看不出絲毫新年的氣氛。

  「聯盟突然冒出來那麼多聖級強者,現在連我都不敢隨意亂走,要不然可以去附近的一座小城,那裡肯定有新年的氣氛。」利奇歎息一聲,他想起當初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帶他去的那間小酒館,又想起和海格特以及一群羅索托騎士在天之城的酒吧裡鬼混的情景。

  「明年應該可以好好慶祝一下新年,戰爭快結束了。」艾斯波爾歎道,他也厭倦戰爭,幾年來他已經看到太多的死亡。

  「是啊,是快結束了。」每一個人似乎都說著同樣的話。

  這時,開工的鈴聲響了。

  伊洛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家回去工作吧,全都賣力些,為了盡可能早點結束這場戰爭。」

  從研究所出來,利奇同樣也開始忙碌。看過進展之後,他知道自己再也用不著擔心了。

  對於具體項目,伊洛比他內行得多。

  這就是擁有一個好的負責人的益處,很多事情用不著他處理,底下就解決了。

  剛回到指揮中心,一個通訊官走了進來,送來一份文件。

  利奇打開一看,原來是嘉利從西線發給他的進攻日期表。

  嘉利居然決定在新年這一天對西線發起進攻,比同盟的要求提早整整一個月。

  稍微思索片刻,利奇轉頭對通訊官說:「請兩位陛下和參謀部的人全都去會議室,一個小時之後開會。」

  身為聯軍參謀長,利奇名義上是一一號人物,但當初眾人承諾由他全權指揮整場戰役,所以他的地位其實在卡洛斯這位總指揮官之上,完全有權力召集大家前來開會。

  一個小時之後,所有的人都坐在會議室裡。

  「西線進攻將會在新年這一天開始,為了減輕那邊的壓力,我打算也在新年這天採取一些行動。」利奇說出召集大家來的意圖。

  雖然有些假公濟私的嫌疑,但西線同樣不容有失。羅索托帝國被困在西線的軍隊有六十萬之眾,每天都要損失幾千人馬,雖然同盟之中其他國家沒有遭受什麼損失,但對士氣的打擊卻不能忽視。

  「按照原訂計劃,我們還需要大量準備。」一個高級參謀提醒。

  此刻同盟參謀部的情況非常微妙,利奇這個聯軍參謀長不屬於參謀部;也因為這個緣故,參謀部實際上分成三塊,各自歸屬各國指揮部管轄。

  要是在以往,這種互不統屬又互相重疊的指揮系統恐怕早就亂套,但因為那套指揮系統的緣故,同盟編製混亂卻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同樣也因為這個緣故,利奇對名義上是他手下的人,在會議上毫不給他面子、搶先對他提出質疑,並不感覺驚訝。

  「不需要全軍動員,我們不是原本就有計劃在正式開戰之前,要對聯盟進行一連串騷擾行動嗎?按照原來計劃,騷擾行動應該在進攻之前一個月開始,現在我打算提前一個月。我還想在實戰情況下,測試現在這套指揮系統。」利奇為自己的決定找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當初擬定作戰方案時,對於前期騷擾這一塊並沒有具體打算,更沒有決定用那套指揮系統。

  因為騷擾行動大多是小分隊行動,最重要的是臨場發揮,而且這類行動大多是獨立進行,各分隊之前沒有太多需要配合的地方。

  但按照利奇的提議,所有行動將會在統一的調派下進行,意義就完全不同。

  這不再是單純的騷擾,而是類似當初西線突襲戰的大規模行動。

  「這會不會刺激到聯盟?」卡洛斯憂心忡忡地問。他不擔心行動會失敗,越是瞭解那套指揮系統,越是知道它的厲害。

  「有可能會,但聯盟在刺激下做出的反應肯定很倉促,只會自亂陣腳,這對我們反而有利。現在我們要擔心的是他們固守不動,等到他們把東線和西線各國軍隊全都消化完畢,我們需要面臨的壓力就大了。」利奇的理由很充分,事實上,這原本也是參謀部非常擔憂的一件事。

  「我倒是贊成打一下,既然我們已經推選利奇擔任這場戰役的最高指揮官,應該相信他的能力。」卡洛斯非常有義氣地替利奇說話。

  這位一開口,只要是奧摩爾帝國的人就算心裡有意見也沒辦法說出口。卡佩奇高層一向是利奇的支持者,再說他們也和奧摩爾保持一致。眾人目光全都放在安妮莉亞身上。

  「西線很重要,這一次確實不能再失敗,同盟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安妮莉亞繞個圈子表達自己的意思。聽起來她似乎為羅索托帝國著想,但誰又能知道她真實的心意是什麼?

  兩位陛下全都表態,一切變得簡單多了。

  會議一結束,同盟的戰爭機器迅速動了起來,一支支精銳部隊被武裝;天空上,頻繁起降的無數飛翼,同樣也預示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除夕夜,指揮中心裡擠滿人,同盟高層幾乎全都抵達,但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Q這裡沒有一絲節日氣氛,有的只是緊張。

  在指揮中心的正中央放著一張椅子,如果沒有頂上密密麻麻的金屬線,這張椅子應該算是很氣派,因為它的樣子和王座非常相似,同樣有著高高的椅背和寬大扶手。但多了這些金屬線以及與金屬線相連的頭冠,這張椅子顯得異樣和猙擰。

  此刻利奇坐在這張椅子上,頭冠也戴在他的頭上。他的右手旁還有一個異常複雜的鍵盤,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投影螢幕。

  投影螢幕不停地閃爍,無數圖像一閃而過,每幅圖像停留的時間只有幾分之一秒。

  以這麼快的速度閃過,除非境界在天階以上,一般人只會感覺頭暈眼花,甚至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天階以上的騎士雖然不在乎,在「時間凝滯」之下,這些圖像變得並不算快,足夠讓他們看清上面的內容,但他們卻沒辦法處理這麼多情報,往往幾十幅圖像閃過之後,他們就再也記不起之前看過什麼。

  利奇同樣也記不住那麼多影像,但那些智腦卻可以。他看到的是智腦重新組合之後的影像。

  不過有一點確實是他獨有的本事。

  因為修練「真實幻象」和「幻影分身」,他能夠將意識分割,每個意識都能監視一支隊伍的行動。

  當然他的意識不可能無限分割,他的極限是六十五個,不過已經足夠了。

  利奇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其他人眼裡,利奇的表現超凡,他的眼睛盯著不斷閃爍的螢幕,右手像是抽筋一樣,在旁邊鍵盤上點來點去,耳邊儘是按鍵被敲擊時發出的「噠噠」聲。

  這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也更證實利奇是人工製造出來的「非人」存在。

  雖然往日演習時,同盟高層已經看過利奇的神奇表演,但如此驚人的場面卻是第一次看到。

  他們自然不會懷疑利奇故弄玄虛,只會以為他一直都留一手。5行動開始是在新年這一天,但是各支騷擾部隊兩天前已經潛入中線各國的境內。

  這裡原本是同盟緩衝地帶。這片土地上的國家有些已經投降,有些則舉國遷入奧摩爾,所以這片土地地廣人稀,非常適合滲透和潛伏。

  同盟如此大規模的舉動,聯盟肯定會有所察覺,他們的間諜甚至已經打探到這是為了配合西線作戰而進行的牽制行動。但此刻聯盟高層對情報部門弄到的東西早已不再相信,前幾次就是因為情報部門失誤,以至於他們連連做出錯誤反應。

  正因如此,數十萬聯盟軍隊此刻同樣緊張地守在各自戰鬥位置上,隨時等待上面的命令。

  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個最緊張、也最令人難忘的新年。

  此刻,掌控這一切的只有利奇一個人。

  不過那些高級參謀也沒閒著,他們全都在各自崗位上。利奇下達的每一道命令都必須經過他們之手,重新規劃之後再發下去;除此之外,利奇還會將偵察小隊發現的聯盟動向發給有關的各個部隊,參謀們同樣也要進行一番處理,有些需要解釋和提醒,有些則直接發出警報。

  這些高級參謀最重要的一件工作是收集各個小隊的情況,不但要確認各個小隊的傷亡情況,還要順帶確認他們的戰果。

  和以往戰鬥結束之後確認戰績不同,像這種大規模騷擾行動充滿危險性,參與行動的成員可能一去不復返,當初在西線突襲戰就發生過戰績無法核實的問題,這次自然要盡可能避免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突然,原本只是緊張的指揮中心一下子變得忙碌,到處都有參謀大聲喊叫。

  指揮中心裡原本有內部通訊網,但實際使用之後卻發現還是用喊的比較方便,雖然嘈雜了些,卻不會出錯,反而在鍵盤上按來按去,往往會接錯地方。

  之所以變得忙碌是因為那些騷擾小隊已經有人動手了。

  戰爭這東西就是如此微妙,可謂牽一髮而動全局。一個騷擾小隊的動作立刻引起聯盟的反應,而聯盟一動,同盟散佈在聯盟後方的偵察小隊立刻發現,第一時間向指揮中心報告,利奇則迅速做出相應對策。

  只是片刻工夫,方圓一千五百公里之內已經有十幾支隊伍打起來,而且有更多軍隊正捲入進去■。

  場面越是混亂,對於利奇來說越是有利。他這套指揮系統如果讓其他人使用,頂多讓戰力增加一倍,但到了他手裡,情況就完全不同。

  所有情報全都集中在他的手裡,而他身後是一一十部太古時代遺留至今仍舊可用的智腦,大部分沒有太古時代留下的記憶,而且或多或少有些損傷,功能並不完整,但拼湊起來用於分析和運算還是不錯的。

  掌控這些智腦的是利奇原有的兩部智腦,這兩部智腦對於利奇來說早已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

  在利奇眼中,整個戰場像是放大無數倍的棋盤,每一個小隊、每一位騎士都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兩年的指揮官經歷已經讓他變得冷酷。

  現在的他也懂得怎麼將每一個騎士、每一支隊伍看成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值,數值大小代表那個騎士所擁有的價值、代表他能夠發揮出的作用。

  現在的他也沒有以往的迷茫,他並不感覺自己冷酷,因為這些軍隊在他的指揮下,傷亡會變得最小;他能夠記住每一個小隊的戰力,在他們即將失去戰鬥力之前把他們撤回後方,而不像那些冷酷無情的指揮官,把他們當做炮灰,搾取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無情卻心懷大善,這就是他給自己選擇的定位。

  此刻在聯盟後方,數以千計的同盟小分隊從潛伏地點冒出來。

  他們的人數雖然眾多,但散佈在一千多公里的廣袤土地上顯得非常零散。偏偏他們互相總能照應到,每平方公里的地面上總有兩到三支小隊潛伏。

  這些小隊分工非常明確,他們做的就是當初利奇在敵人後方做過的那些事。

  首先是破壞交通,不管是公路還是鐵路,能夠拆的一定拆掉,不能拆就直接炸毀。稍微麻煩的是橋樑,聯盟的部隊對於橋樑的防守一向嚴密,不只是大橋兩頭駐紮護衛隊,甚至連每個橋墩下都有衛兵把守。

  這是幾年來無數教訓積累出來的經驗。

  其次就是摧毀聯盟的倉庫,這比較麻煩。

  S自從弗蘭薩帝國全力備戰以來,他們把所有倉庫全都改造,現在再也沒有暴卯露出地面的倉庫,大部分倉庫全都半埋在地下,出入口要不是升降梯,要不就是長長的斜坡,而且必然森嚴防禦,想像以前輕易攻破已經不可能了。

  這招倒是讓聯盟和同盟其他國家大開眼界。這一年來各國都按同樣辦法改造倉庫,改造的同時也在研究破解這招的辦法。

  最後的結論是,這種結構的倉庫只有用強力爆炸裝置強行爆破。不過在沒有內部結構圖時只能碰運氣,萬一炸到弱點自然一帆風順,運氣不好就沒轍了。

  爆炸、爆炸、再爆炸,連續不斷的爆炸聲撕破新年夜晚的寂靜。

  短短一刻鐘裡,聯盟後方發生數百起爆炸事件,交通一下子徹底癱瘓,四處響起的警報聲幾乎連成一片。

  即便遠在萬里之外的索貝也得到消息:同盟的進攻開始了。同盟出手的方式完全在他們預料之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破壞交通已經成了進攻開始的標誌;不只是同盟這麼做,聯盟也是一樣。

  在索貝郊外的那座山谷之中,喬治五世穿著軍裝坐在大廳裡。今天晚上他根本沒睡覺,雖然名義上是守歲,實際上參謀總部早已做出判斷,同盟可能會在今天發起攻擊。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試探性攻擊,但也不排除全面進攻的可能,所以從入夜開始,他的心就一直提著。

  此刻大廳裡氣氛異常緊張,能夠與之相比的只有當初西線遭到突襲、聯盟百萬大軍被困羅索托的那一次。

  和上次一樣,喬治五世冷著臉坐在座位上,聯絡官川流不息,時不時拿來一份前線的報告。所有報告都非常瑣碎,全是沒有經過分析和整理的原文。這是喬治五世的命令,事無鉅細他都要知道。

  之前西線遭到突襲那一次已經證明這種方式的可行性,雖然這位陛下聽到的全是壞消息,至少他清楚知道局勢惡化到什麼程度,不再像以前兩眼一抹黑,只能從粉飾過的報告試圖找尋真相。

  和上次一樣,這次也是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連內容都差不多:某某公路的某段到某段被炸毀,某號橋樑被摧毀,某座城市遭到突襲……

  一年多來喬治五世對此已經有免疫力,再也不會顯現憤怒和慌張,他冷冰冰地看著前面的地圖。

  幾個高級參謀正往地圖上插標籤,每發現一支同盟的軍隊就插上一個黃色標記,哪裡發生戰鬥就插上一個紅色標記。

  喬治五世的眼皮微微跳動,他看到地圖上紅紅黃黃的標記星星點點,數量越來越多。

  在這種無比壓抑的氣氛中,時間似乎過得異常緩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參謀總長海因茨突然開門走進,他那光亮的光頭一出現,頓時吸引眾人目光。

  「你怎麼過來了?」喬治五世冷著臉問,在他看來,此刻海因茨應該在參謀總部指揮作戰。

  「參謀總部幫不了什麼忙,現在只能看前線的表現。」海因茨並沒在意陛下的不滿,他一直認為參謀總部的職責是制訂進攻計劃,具體指揮應該交給指揮官負責。

  「你給我帶來什麼壞消息?」喬治五世沒奢望能夠聽到好消息。

  「同盟的那套指揮系統比我們原本預料的還要可怕。」海因茨走到喬治五世的身邊說。

  「為什麼這樣說?」皇帝陛下頓時坐直身體。

  「我剛剛得到戰損統計,兩個小時我們已經損失一千兩百名騎士和近兩萬士兵,而同盟的損失不會超過兩百。」海因茨看著皇帝的臉色說道。

  正如他預料的,喬治五世的臉色異常難看。

  當初參謀總部曾經做過估計,那套指揮系統會讓同盟佔上風;聯盟依靠防禦的優勢如果應對得當,可以盡可能讓差距縮小。兩邊的損失可能會是一比二或者1比三,但現在這個數據遠遠超出當初的預料。

  「現在才過去兩個小時,最初兩個小時往往打得比較順手,特別是這種突襲戰。」喬治五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當然他也知道情況可能相反,同盟有可能越打越順手。

  「我現在想知道同盟會不會趁機全線進攻?」喬治五世之所以還坐得住,原因就在這裡。

  「應該不會,帕金頓的軍隊還沒有調過來。像當初分析的那樣,這只可能是1場試探性質的進攻,有可能是為了掩護他們在西線的行動,也有可能是為了測試那套系統。」海因茨來之前已經召集手下重新進行分析,最終還是得到一樣的結論,這讓他放心許多。

  「這樣明顯的成果會不會讓同盟誔而走險,提前進攻?」喬治五世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是他仍想確認。

  就像同盟擔心聯盟會鋌而走險一樣,聯盟同樣也擔心出現預料之外的變故,這真正是麻桿打狼兩頭怕。

  「這種可能很低,但他們有可能因為打得很順利而加強這種騷擾戰的力度,派更多軍隊進來,甚至把這種騷擾戰當做練兵的方式,輪流將各個兵團派過來。」

  海因茨最頭痛的就是這一點。

  「長達兩個月的騷擾戰?」喬治五世有點難以置信。

  聯盟的情報系統非常厲害,他們已經得到消息,同盟的反攻將會在一一月底開始,而且參謀總部的分析結果也證實這種可能。正因如此,這位皇帝陛下才會有如此疑問。

  「如果一直保持這種戰損比例,我相信同盟會很樂意這樣做,他們不會在乎消耗的。再說,同盟三大國除了卡佩奇對新作戰理念有所瞭解,奧摩爾和帕金頓還停留在理論方面,他們可能借這個機會練兵。」海因茨說出他的理由。

  這番話並不難理解,喬治五世暗自把自己放在卡洛斯的位置上,立刻知道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幾年來奧摩爾一直被壓著打,幾乎沒機會嘗試最新的機動作戰。東線帕金頓雖然始終佔據上風,卻也沒有成功的機動作戰經驗,僅有的經驗都來自卡佩奇。

  原本奧摩爾帝國調集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軍隊參戰是為了彌補這方面的不足,但現在西線出問題,那些荒漠軍隊無法大規模調過來,所以他們只能靠自己。

  找機會練兵,熟悉機動作戰的技巧就成了唯一選擇。

  「同盟的這套打法,我們有沒有辦法破解?」喬治五世一旦冷靜下來,立刻知道現在只能見招拆招。

  「同盟的軍隊全都滑不溜手,根本沒給我們機會。如果只是一、兩個小隊這樣,還可以認為是他們訓練有素;現在所有部隊都是這樣,問題可就大了。」海S因茨一臉苦相。

  從過去的歷史可以看到,類似的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交戰雙方在技術方面差了一級。最近的例子就是兩個世紀以前的血色旌旗之亂,血色旌旗靠的就是人體潛能方面的發現,整體實力遠遠超出同時期的各國,才有了勢如破竹的輝煌。

  海因茨承認,同盟的戰甲在性能上確實優於聯盟的戰甲,卻沒有到超越一級的地步。仙女龍4型畢竟已經列裝快兩年,這兩年聯盟拚命猛追,再加上對仙女龍4型進行拆解和分析,破解其中的關鍵技術,現在聯盟最新的戰甲,性能完全可以和仙女龍4型相抗衡。

  所以這種巨大差距只可能是那套指揮系統的緣故。

  對此,他就無能為力了。

  不管是偷學過來還是設法破解,都必須瞭解其中的奧妙,但那套系統的核心在同盟軍隊的重重保護之下,別說竊取,就算想靠近都做不到。

  在聯盟得出戰損數據的同時,同盟也已經得到相同結果。不過己方統計結果是戰損率達到一比七點五,比敵方的統計結果稍微高一些。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振奮人心的數據。至少卡洛斯和大叔聽到之後,原本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他們放心不是因為戰局順利、情況對同盟有利,而是他們對利奇的支持總算沒有白費。

  如果之前還有人反對利奇全權指揮這場戰役,現在絕對不會再有類似聲音。

  這種興奮的勁頭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

  六點整,一直坐在正中央那張座椅上的利奇終於停下,他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從早晨到現在,他始終保持在「時間凝滯」的狀態下。就算他的鬥氣無窮無盡,根本用不著擔心消耗,精神上卻受不了。

  1開始時他功力全開,把時間一下子拉長一百倍。但一分鐘之後他就承受不住,一分鐘拉長一百倍不只一個半小時。

  利奇不打算嘗試「度日如年」的滋味,所以他稍微收斂些,將「時間凝滯」

  保持在五倍到十倍之間,甚至在情況並不太緊迫時,乾脆停止「時間凝滯」。

  即便這樣,他仍舊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天。

  再加上他沒有一刻空閒,精神始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這麼長時間下來,自然累得夠嗆。

  他一停,一群高級參謀就跑進來,原本還算空曠的指揮中心一下子變得擁擠。

  這些高級參謀專門負責在利奇休息時,替換他指揮作戰。

  「我要去休息了,接下來拜託各位。」利奇和那些高級參謀打個招呼,小心翼翼摘掉頭上滿是金屬線連著的頭冠。

  從椅子上站起來時,利奇感到身上骨頭嘎吱嘎吱直響,好像多年沒加油的門「幹得漂亮。」卡洛斯老頭走過來,他一整天都在這裡看著。

  「累死我了,這活真不是人幹的。」利奇抱怨。他這番感歎確實發自肺腑,而且說的也是實話,因為他此刻做的事,在太古時代是蘇珊那種超級智腦的工作。

  不過旁邊聽到這句話的人卻是另外一種想法,他們都覺得能夠做這事的已經不能算是人。

  「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好好休息一下。」卡洛斯老頭顯得非常體貼,看在一比七點五的戰損率上,再怎麼體貼都不過分。

  因為是開戰日,將領和軍官們全都在各自部隊待命,參謀部、後勤部這類輔助部門也是輪換休息,連吃飯時間都錯開,而且用餐都在各自崗位上,所以當卡洛斯老頭陪著利奇去餐廳時,餐廳裡空蕩蕩的。

  高級將領專用的餐廳一一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所以兩個人一到,廚師們立刻忙碌起來。

  在這裡用餐原本應該是定餐制,不過廚師們全都知道變通。既然現在只有皇帝陛下和參謀總長,他們自然不會傻呆呆地按照規矩來。

  也沒人跑過來問卡洛斯和利奇需要什麼,這些廚師對稍微重要的人物喜好全都瞭如指掌,更別說這兩位了。

  廚房在烹飪食物,卡洛斯趁著東西還沒有端上來,有些急切地問道:「你肯定已經知道,戰損率是一比七點五,你覺得接下來會不會仍舊這樣順利?」

  「應該沒什麼問題,一開始有些生疏,而且戰鬥剛開始,敵人的防守也比較嚴,後面我們也許會越打越順手。」利奇當然揀好的說。

  可惜,卡洛斯並非對軍事一無所知的人,雖然利奇的理由全是真的,但是戰爭開始時,防守方往往有措手不及的感覺,就像同盟現在的打法,聯盟肯定沒有遇過,所以戰果才會這樣輝煌。這才是大多數的情況。

  看出老頭的狐疑,利奇只能說實話了。

  「關鍵就看聯盟能不能破解我的打法。他們調兵如果能比我們更快,反應能比我們更迅速,我只能認輸,要不然的話……」

  卡洛斯老頭稍微一想,頓時心中大喜。

  他親眼見識利奇的指揮,那不是人類所能比擬的,就算弄幾千個參謀過來組成一個超級參謀團也不會有這種效果。

  聯盟或許會因為幾個指揮官的超水平發揮,在局部區域佔上風,但整體來說,肯定是這邊獲得勝利。

  「好,這樣就好。」卡洛斯老頭興奮地捋著鬍鬚,他只想仰天大笑。

  兩個人正說話,兩個廚師托著托盤跑出來。給卡洛斯老頭的那盤大多是蔬菜蕈菇之類的東西,老頭口味清淡,而且最近這段日子心火太重,看到葷腥就不舒服。利奇那盤全是大塊肉排,全都是一巴掌厚的牛肉,烤得很嫩,這是利奇最喜歡的東西。

  卡洛斯陛下對於吃的東西並不在意,此刻他更關心的是利奇下一步打算。

  利奇卻餓極了。大腦高速運轉同樣消耗體力,這一天不比在前線廝殺輕鬆。

  好在和卡洛斯老頭在一起,他用不著在意禮儀,所以他連刀都不用,直接叉起肉排往嘴裡送,反正肉排夠嫩,一咬就下來。

  他一邊吃東西,一邊和老頭說話。

  那些廚師都知趣,知道利奇此刻所說的是軍事機密,所以送上一壺奶茶之後就遠遠躲開了。

  因為是邊吃邊聊,這頓飯一吃就是一個小時。

  等到吃飽喝足,兩個人回到指揮中心,他們驚詫地看到指揮中心早已亂成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安妮莉亞也來了。女皇陛下看到利奇過來,無力地搖搖頭:

  「恐怕要請你再辛苦一下,他們沒有辦法完全代替你指揮,恐怕只能在半夜到凌晨這段時間稍微頂替你一下。」

  利奇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原本以為可以休息,沒想到居然還要充當「苦力」。

  「戰損率現在變成多少?」卡洛斯老頭急匆匆地問,他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

  「還行,大概在一比二左右。前期我們打得不錯,聯盟還沒有緩過來,但再這樣下去就難說。聯盟正漸漸穩住陣腳,所以我讓他辛苦一此一。」安妮莉亞和卡洛斯老頭一樣,關心的也是戰局變化,要不然她不會一得到消息就匆匆忙忙趕過來。

  聽到女皇陛下說得如此嚴重,利奇也不再推托。他走到正中央的座位坐下,將那個頭冠往頭上一戴,轉瞬間前線情況全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群蠢貨。」利奇心中暗罵。

  他去吃飯時一切都還好好的,但回來之後情況完全變了,很多地方的局勢已經被聯盟扳回來,有幾支部隊甚至隱隱被敵人包圍。

  利奇的右手在鍵盤上瘋狂地點著,一道道命令迅速下達。

  看到這場面,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全都鬆口氣,I轉頭,兩個人才注意到那些代替利奇負責指揮的參謀們也是一副「總算解脫」的模樣。除此之外,他們的神情還帶著深深的黯然。

  能夠被挑選進入這個團隊肯定是參謀中的佼佼者,有本事的人自然會有一股傲氣,這次的打擊對於他們來說肯定很沉重。

  【第四十二卷】第三章:太古風格

  戰火迅速蔓延,一開始還局限在原同盟緩衝地帶,但漸漸連聯盟中線各國的本土也燃起烽煙。

  正如當初海因茨預料的,同盟高層對於一比七點五的戰損率非常滿意,所以最終決定將各兵團輪換調動,分批到戰場上磨練。

  此刻同盟內部也沒有任何異聲,除了利奇,沒有人能把仗打成這樣;就算擁有一支再高效的參謀團,也不可能同時處理那麼多訊息。

  同盟進入聯盟腹地的軍隊有數千個小分隊,而對方騎士更是數以百萬計,也就是十幾萬個小隊,更不用說還有數量更多、由普通士兵組成的部隊。

  如果全部用紙張記錄這些部隊的動向,每個小時的記錄就會堆得比人還高。

  最清楚這一點的就是在利奇休息時代替他指揮的參謀團。

  一開始時只有一支參謀團,後來發現這樣不行,他們根本支撐不住繁重的指揮工作,所以後來又增加兩支參謀團,一個小時輪換一批。

  就算這樣,由參謀團負責指揮時,戰損率仍舊大大高於利奇負責指揮的時候。

  正因如此,利奇現在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吃飯時間必須精打細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

  如此恐怖的戰法,只用十天就讓聯盟中線部隊陷入崩潰邊緣。此刻中線後方已經沒有一條可以使用的公路,九成以上的橋樑都炸毀,二線兵團折損嚴重,以至於聯盟不敢將小於大隊規模的軍隊佈置在野外。

  此刻聯盟前線指揮部的所有軍官都焦頭爛額,後方參謀總部也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海因茨和他的手下有把握確信同盟不可能趁機全面進攻,但仗打到這樣難看的程度,他沒什麼話可說了。

  不過這種恐怖戰法,同樣也讓同盟陷入崩潰。

  主要是前線的偵察小隊已經支撐不住。這種戰法完全依靠情報的準確和統一指揮,才能創造這種輝煌戰績;身為指揮者的利奇還有人可以替換,但那些偵察小隊就沒有可替換的,他們只能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趁著稍微平靜的時候打個盹,十天下來,他們已經到了承受極限。

  除此之外,指揮部裡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也都不行了,負責後勤保障的那一塊差不多快倒下了。

  所有這一切都是事先所沒有預料到的。

  因為這一連串問題,從第十一天開始,騷擾戰進入一種節奏變慢的狀態。

  不過對於利奇來說,真正的關鍵是西線進展非常順利,二十五萬荒漠先頭部隊已經插入西線左翼縫隙之中,現在只要被圍困的幾十萬羅索托軍隊肯配合,絕對可以把包圍的聯盟西線部隊反過來吃掉。

  既然戰略目標已經達成,利奇也不想繼續刺激弗蘭薩人……十天來,他終於有機會喘一口氣。

  整個上午利奇都忙著和參謀團交接,接下來他用不著整天坐鎮;和之前演習時一樣,將由參謀團共同商議決定怎麼打。

  把一切都交接完畢已是十二點,利奇匆匆忙忙趕到餐廳。

  前線指揮部的餐廳很大,而且劃分得非常明確,利奇去的是專門為同門高層將領準備的小餐廳。

  他到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很多人。利奇看到卡洛斯和安妮莉亞正站在一個角落裡。

  他看到別人,別人自然也看到他。

  「祝賀你,你讓我們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戰爭。」卡洛斯立刻走過來。

  「比想像中還差了一點。」利奇謙虛了一下,不過他立刻注意到卡洛斯的臉微微一抽,其他將領們的神情也為之一變。

  「這種指揮如果還覺得差的話,我實在想像不出完美的指揮是什麼樣的。」

  卡洛斯無可奈何地說。

  「可惜,我們沒有能夠替代智腦的技術,想和前線取得聯繫必須透過那些念者。指揮部的念者畢竟有限,一個人要應對十幾個小隊,所以始終有些延遲。」

  利奇把缺點說出來。之前演習時頂多調動幾個軍團,而且大多是單方面下令,所以通訊聯絡的問題並不明顯;這一次兩邊的情況瞬息萬變,往往這邊還在向某個小隊下令,那邊另外一個小隊已經發現情況,所以兩邊的通訊經常處於堵塞狀態。

  「慢慢來,戰爭結束之後有的是時間。」卡洛斯比較樂天,同時他也比較現實。

  兩個人正說話時,一位侍從官已經托著餐盤走過來。

  奧摩爾軍隊施行的是定餐制度,哪怕是高級將領餐廳也是一樣,根本沒得挑選,和在蒙斯托克的時候完全不同。

  走到剛才卡洛斯坐的地方,利奇找個位置。他剛坐下就看到大叔走進來。

  大叔也一眼看見利奇。

  「祝賀你,又弄出來一個經典。」大叔的話有些沒頭沒腦。

  利奇一下子被搞糊塗了。

  安妮莉亞連忙解釋:「這幾天來的作戰記錄已經被封存,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將會用來做為軍事教學的教材,所以馬克斯說你弄出了一個經典。」

  利奇這才明白過來,同時他也明白為什麼大叔說「又」。

  他知道卡佩奇保衛戰已經被確定為教學用戰例,西線突襲戰也是一樣。這兩場戰役都和他有關,前者他只是一個參與者,關係還算不上密切,但後者他是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

  到了現在,利奇對於這方面的聲望已經不怎麼在乎。他現在考慮戰後要幹什麼,而一個絕世名將在和平時代,除了待在軍事學院裡搞研究,好像沒什麼其他事可做。

  「這算不了什麼,只要能和那些智腦連通,任何人都可以做得和我一樣好。」利奇再次謙虛起來。

  他的謙虛迎來的是一陣歎息聲。

  這話沒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能讓大腦和智腦連接在一起就可以擁有那種處理能力,問題是除了利奇之外,沒有人擁有這種連接能力,所以大家只能眼饞、只能嫉妒、只能在旁邊歎息。

  如果換成以前,大家還可以感歎命運不公,但現在連這種感歎都省了,誰都知道利奇是純血騎士試驗體。

  「對了,我在指揮作戰時確實有了一些感悟,只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夠融入武技之中。」利奇想要聽大叔的意見。

  大叔愣了一下,如果換成其他人,他可以指點一下,但利奇的指揮方式明顯不是人類所能達到的;古往今來沒有一位名將和他一樣,而那些從軍事指揮中領悟出力量真諦的人的經驗,一個都套用不到利奇頭上。

  看到劍聖馬克斯覺得為難,安妮莉亞連忙解圍:「現在這邊一切順利,不過這邊的騷擾戰是為了掩護西線行動,西線現在出了些問題,你知道嗎?」

  「什麼問題?」利奇確實不清楚,這十天來他所有注意力都在指揮作戰上,腦子裡沒有一刻空閒。

  「羅索托人希望能夠盡快奪回巴托裡爾。」安妮莉亞拋出的難題吸引利奇的注意力。

  「打通巴托裡爾,讓昆塔古姆岡特各國拿命死拼?那裡現在集中聯盟西線的所有精銳,就算打通又怎麼樣?讓羅索托人軍隊可以撤出?然後他們在旁邊看戲?

  或者在後方搗亂?「

  利奇早已不是當初對軍事一無所知的門外漢,他這個名將雖然有些名不符實,但一些基礎的東西還是懂的。

  嘉利從聯盟左翼下手,用的其實是四兩撥千斤的辦法:撬起包圍圈一頭,讓被團團圍困住的軍隊能有一些活動餘地,然後裡應外合把聯盟軍隊反過來吃掉。

  他都能夠看懂的意圖,羅索托那麼多高級參謀不可能一個都看不懂。但羅索托人卻要求先打通巴托裡爾,只有一種可能:羅索托人包藏禍心。

  「你很直接。」安妮莉亞不想在蒙斯托克和羅索托的恩怨上多說什麼,當初她還有心調解,現在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現在嘉利是西線總指揮,一切都應該聽嘉利的,我甚至覺得被圍困的羅索托軍隊也應該聽從嘉利的調派。」

  利奇不疾不徐地說,他並不認為這件事會成為可能,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同樣他也相信,那些被圍困的軍隊看到一線生機時,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出於本能,他們肯定會自己尋求活路,而這想必是嘉利的真實意圖。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話音剛落,從旁邊猛地躐出一個人。

  這個人看起來三十幾歲,身材魁梧高大,滿臉落腮鬍,兩隻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他一手指著利奇,嘴裡嘰裡呱啦地大聲嚷嚷起來。

  這個人說的是羅索托語,嘴裡嚷嚷的也多是斥責和謾罵。

  利奇不是一個罵不還口的人物,他的臉唰地板起來。

  「這裡居然有羅索托人?」

  這絕對是明知故問,甚至還帶著一些找碴的味道。

  雖然這裡是中線戰場,但像羅索托這種同盟大國肯定會在各國有騎士,當初蒙斯托克就有不少騎士在中線戰場打仗。

  不過此人並非是羅索托派往中線的援軍,而是一個前線觀察員。在西線同樣也有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的觀察員。

  這類人物大多沒有什麼地位,也沒有什麼權勢,但各國看在派遣國的面子上,對他們比較客氣,所以這個傢伙才能出現在高級將領專用的餐廳。

  「我們羅索托帝國畢竟是當今世界數一數二的大國,哪裡是你能夠誹謗的?」

  這個觀察員用手指著利奇的鼻子喝道。

  「我哪裡誹謗了?西線戰局非常明顯,隨便找幾個從軍事學院裡剛出來的參謀推演一下,就會發現哪種做法是正確的。正如你剛才所說,羅索托是數一數二的大國,不可能連哪個正確都看不出,除了另有意圖,難道還有什麼其他解釋嗎?」利奇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他毫不退讓。

  利奇和羅索托人打交道不是第一次,很清楚一旦對這個國家的人退讓,對方不會領情,更不會適可而止,只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下去。

  「現在西線局勢不妙,每天都有人犧牲,這是身處於後方的人根本體會不到的……」那個觀察員激動地揮舞拳頭。

  利奇直接打斷他的話:「我當然知道,蒙斯托克也曾經歷過同樣的事,而且那時我們更加絕望,因為根本沒有人援救我們。你們已經很幸運了,當初聯盟攻得最猛的時候,西線突襲就開始了,很快就替你們解圍。現在你們自己一腳踏錯,全部陷進去卻馬上有人救援。本來說好最後期限是這個月的月底,但為了讓他們少犧牲幾個人,我們把時間提前了;而且為了那邊安全,我們在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情況下對弗蘭薩人動武,為此已經犧牲很多人,你們還想怎麼樣?」

  利奇一口氣把心裡話全都說出來。

  他說這番話時非常有技巧,把奧摩爾和卡佩奇全都拉進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十天來的戰鬥確實為了西線而流血犧牲。

  能夠被派出擔任觀察員,肯定是腦子不錯的人,自然知道利奇的話不好回答。

  首先就兩種作戰計劃哪個更高明這點上,他不可能和利奇爭辯。不管是利奇還是嘉利,都是《將星錄》中榜上有名的人物;羅索托帝國雖然也有幾個名將,但排名都很靠後,更別說他了。

  其次是,利奇把在場的人也扯進來,這又是一個令人忌憚的地方。

  「我擔心的並不是別的,而是在絕望之下,軍隊有可能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如果他們以為自己被拋棄了,或許會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自救,到時候做出諸如奪取西線指揮權的事都有可能。」一時間找不到突破口,這個觀察員乾脆使出威脅手段。

  利奇當然明白這個人的意思,聯盟已經做了類似榜樣,派高階騎士突襲盟國的首都。難說羅索托人是否會有樣學樣,突襲盟軍指揮部,強行奪取指揮權。

  「絕望會讓人做出傻事,憤怒也是一樣。像這類偶然性很高的情況,很難用來當做理由。你為什麼不說聯盟可能失去理智,派聖級強者刺殺你們的那位皇帝陛下?」利奇同樣毫不客氣,威脅這種事誰都會。

  不過聽到這番話的人感覺卻完全不同。

  那個觀察員的話比較像威脅。同盟可不同於聯盟,羅索托也不是弗蘭薩,如果羅索托人敢這樣做,必然要面臨同盟另外幾個大國的憤怒,現在的羅索托可承受不了這一切……反倒是利奇的話不像是威脅,他是有前科的。當初他曾經刺殺前總統亞爾諾,正因如此,在各國對他的評價中,他的頭上始終有著一個危險分子的頭銜。更何況他確實有這個能力。

  現在對利奇能夠踏足聖級,恐怕沒有人會懷疑,同樣也沒有人懷疑他能夠製造出媲美「雷神」的戰甲。兩者的結合意味著無敵,他如果明說要殺尼古拉四世,尼古拉四世恐怕連覺都睡不著。

  那個觀察員也感到進退兩難,不過此刻旁邊的人全都醒悟,他們不允許在這種敏感時刻發生意外,所以一下子幾個高級將領連拖帶拽,將這個傢伙拉出去。

  搗亂份子總算被趕走了,餐廳裡的氣氛仍舊顯得異常壓抑。

  「你現在地位已經不比當初,這種話不應該隨便亂說。」安妮莉亞訕訕地提醒,這次她是真的為了利奇好。

  「羅索托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第二強國。」利奇最不肯服軟,特別是剛才安妮莉亞的提醒,讓他感覺像以前老媽在教訓他。

  「羅索托就算不是第二強國,排個第三應該沒問題吧?」安妮莉亞這樣說,其實已經在找台階下。

  可惜的是利奇並不領情。

  「就算綜合實力排在第三位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我研究羅索托的經濟結構,發現他們一個致命弱點。原本我沒有意願操縱經濟對羅索托進行報復,但他們逼我走這一步的話,那麼他們會發現,不需要武力,也不需要玩什麼政治手段,更不需要太長時間,只要十年或二十年的時間,我就可以讓這個目空一切的國家變成一個二流的窮國。」

  這個論調比剛才他那番威脅要嚇人得多。

  餐廳裡所有人滿是驚詫地看著利奇。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說這種話,大家會當做是狂言;但這話出自利奇之口,份量完全不一樣了。

  「說說看,你有什麼招?」安妮莉亞乾脆不阻止,她對利奇想怎麼做感興趣。

  利奇被剛才那個傢伙弄得一肚子火,同時他對那個人的威脅多少有些憂心。

  吃了口東西,讓自己平靜一下,利奇思索起來。他認為有必要震懾羅索托人;那幫傢伙欺軟怕硬,如果他們感受到威脅,反而會妥協。

  「其實也用不著做太多手腳,我正打算組建的物資共享體系就可以讓羅索托人吃不了,兜著走。羅索托有當今世界最多的人口,他們的土地雖然肥沃,但常年冰凍,一年只有四個月的種植期,所以他們的糧食全都依賴進口,這就是他們最致命的弱點。」

  利奇臉上露出一絲異常陰險的笑意。既然要讓人感到害怕,那麼裝一下壞蛋顯然很有必要。

  「羅索托人能夠買得起糧食是因為他們資源豐富,那片凍土下面有大量礦產,地面上森林密佈,全是最好木料。但羅索托人非常聰明,他們並不賣原料,而是把原料製造成工業品出口,這樣他們可以用最少的資源賺最多的錢,而且還可以養一大批工人和工程師。」

  利奇對羅索托人並不吝嗇讚揚,能成為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國不是沒有理由的。

  「可惜資源豐富同樣也造成一個致命弱點:他們製造的機器非常粗笨。我可以做出輕便、靈巧、廉價的機械,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讓羅索托人製造的機器全都過時,讓他們徹底失去市場。這樣一來他們不得不靠出口資源換取他們需要的東西。礦產資源和木料並不是只有羅索托有,也不是完全不能替代,而他們需要的東西是糧食,同樣他們也需要棉花、肉類、羊毛,這些是日常必須的物品,他們就算不想進口都做不到。我只要把這些物品的價格抬升上去,把礦產資源的價格壓下去……哼哼。」

  利奇的冷笑聲讓在場所有人感覺心底發寒。

  此刻沒有人認為他是異想天開,因為過去許多事實都證明,這個傢伙能將異想天開變成現實。

  更何況在場的人有不少確實知道物資共享協議的存在,也知道有哪些國家參與。

  只要看一眼地圖就會發現,這些國家恰好構成帶狀,從東到西,無形中把羅索托帝國攔在北方。

  「當初提出這項協議的時候,你已經想要遏制羅索托了?」大叔問,這個問題也只有他最適合詢問,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不方便開口。

  「那倒沒有,你們知道,讓德雷達瓦人到瓦雷丁的土地上種田,然後從奧摩爾賣糧食給他們,這個想法是我偶然間想到的。後來證實構建這個協議時,我突然發現,在協議國內部實現一種協議貿易,可以把貿易價格降到最低,把利益最大化。但對外的話就是另外一套價格。然後我又稍微推演一下,發現還可以用這種辦法操縱某一個區域的經濟,說穿了就是壟斷貨源、囤積居奇這套把戲。但是玩得好的話,可以控制一個國家的經濟命脈。」

  利奇當然不會說這是太古時代玩膩的把戲,在太古時代,這套把戲就被稱為經濟戰爭。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卡洛斯不由自主地點頭。

  「現在時間點不對,有些東西還沒有成熟,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我打算整理一下,弄一套理論出來。其實賺錢挺有趣,當初要不是我意外覺醒成為一個騎士,按照我原本意願是想要做生意的……」利奇一副緬懷過去的模樣。

  眾人面面相覷,一個為戰爭而製造的純血騎士說出這種話,確實讓人吐血,但在場的人卻覺得這很正常。

  不過,在困惑之外,更多的是恐懼。

  物資共享體系一向被認為是扶植昆塔古姆岡特荒漠各國的慈善計劃,只是比經濟援助和無息貸款更加具體深入一些;沒有人想到暗地裡居然深藏殺機。

  這如同一頭和善的綿羊突然露出尖利牙齒和爪子一樣,比普通虎狼更加令人恐懼。

  更恐怖的是,利奇的第一個目標居然就是羅索托這個巨無霸。

  也就是說,這頭披著羊皮但有著尖牙利爪的怪物,在它的菜單上排名第一位的是一頭大象。

  這讓人怎麼能夠不心驚膽顫?

  和當初利奇提出新戰甲思想的時候一樣,中午吃飯時的這場爭吵遠遠超出本來的意義。像

  現在已經沒人在意巴托裡爾這個小地方,所有目光全都盯在物資共享協議上,盯在這個協議背後隱藏的殺機。

  像卡洛斯、禺克斯和安妮莉亞這些和利奇關係密切的人,自然直接拉著利奇問個清楚;整個下午利奇都在小會議室裡,對這三位以及三國高層的一些人談論他研究到一半的理論。

  不過,餐廳裡還有一些其他國家的高級將領和觀察員,他們和利奇的關係就沒有兩位陛下和大叔近了。

  他們只能將這個驚人消息發回本國,而那些得到消息的國家自然是一陣雞飛狗跳。這些國家的高層立刻四面出擊,一方面查證這場爭吵,一方面到處打聽有關物資共享協議的事。

  這原本是蒙斯托克、奧摩爾、卡佩奇、德雷達瓦之間簽署的一個很小的經濟援助協議,當時並沒有引起太大注意,但現在各國目光全都聚焦在此。

  這樣一來,米哈伊恩就成了最可憐的人。整個下午不停有各國外交人員拜訪他,想要從他那裡得到這個協議的內幕。

  可憐老頭甚至不知道中線發生的那場爭吵,更不知道利奇所說的震撼人心的內容,蒙在鼓裡的他自然一問三不知。這更讓各國高層確信,這個協議有著很深的玄機。

  雖然和太古時代比起來,當今世界沒有專門研究經濟的學者,更沒有弄出一套理論,但在這方面有所擅長的人還是有,比如各國財政部的官員,他們對這類東西比較敏感。這些人全被各國高層緊急召集,他們被命令從收集來的一些蛛絲馬跡中,分析出這個協議的真相。

  像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一旦往深層想像,自然會變得越來越嚇人,所以很快各國手裡都有了一份報告,這些報告全都讓人毛骨悚然。

  被嚇得最厲害的人是尼古拉四世,此刻被他召集來的大臣也一個個噤若寒蟬。

  在會議室的桌上攤著一幅大地圖,地圖中央是一大塊用紅色標記出來的地帶,那是物資共享協議的簽署國,不過帕金頓並沒有簽署協議,卻被羅索托人畫了進來。

  「對策、對策,我現在需要的是對策。」尼古拉四世拍著桌子大吼,他一指負責工業的大臣:「在這個計劃裡,遏制我們的工業出口是重點中的重點,你有什麼對策嗎?」

  被指到的大臣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花白頭髮、戴著眼鏡,有幾分學者氣質,他猶豫一下答道:「民用機械不可能像戰甲那樣搞非常特殊的設計,不可能設計出像『魔方』讓別人無法仿製的東西,所以他只要做出一種機械,我們立刻買過來仿製就可以了。」

  這個老頭不敢說讓羅索托的工程師和利奇比拚設計的能力,他很清楚肯定拼不過。所以他想到的只有仿製。

  雖然這很讓人氣餒,居然只能被動防禦、無法主動出擊,久而久之肯定會被人當做笑料,但只有這招有效。

  尼古拉四世是個實用主義者,他沒有感覺面子上過不去,稍微思索一下,他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原本僵硬的神情終於有了一些鬆動。

  「只是怕他們的核心機械不肯對我們出口。」那個老頭唯唯諾諾地說。想要仿製別人的機械至少要獲得樣品,如果連樣品都得不到就沒轍了。

  「這個好辦,我會讓情報部門介入此事。」尼古拉四世對此不是很在意,既然不要臉了,乾脆不要臉到底。蒙斯托克人不肯出口,那麼他們就去偷、去騙,反正用各種辦法弄到樣機。

  正如老頭所說,這些畢竟是民用機械,管得再緊也沒有辦法和戰甲相比。

  「我這邊沒問題了。」老頭退了下去。

  尼古拉四世的目光轉到負責外貿的大臣身上。

  這位大臣的神情遠不如剛才那位,他思索很久才說:「以往我們的工業品之所以受歡迎是因為廉價,而那個人設計的東西,最明顯的風格就是簡單、實用而且廉價。我們就算能夠仿製也沒有什麼優勢,很容易被他用一些手段趕出市場。」

  這正是那個大臣憂心的地方。百分之十的利潤就可以讓人活動起來,百分之百的利潤可以讓人鋌而走險。只要有利潤,肯定會有人願意買他們的東西,但沒有利潤的話,想要打破封鎖就難了。

  道理非常淺顯,尼古拉四世一聽也明白了。

  想要出口只有更加廉價,而羅索托的優勢就是礦產豐富,所以材料價格便宜。

  那邊只要加入協議的成員國數量增加,肯定可以弄到所需要的資源,材料價格也不會貴到哪裡去。,更何況那邊多的是德雷達瓦這種窮國,人工價格便宜到極點。

  尼古拉四世一臉愁容,這不是情報機構介入就可以解決。

  連這一項都破解不了,他用不著問糧食採購的問題。整個北方幾乎都是購糧大戶,像帕金頓雖然土地和氣候都不成問題,但沒有多少人種田,農田全都荒廢,每年也是大量進口糧食。不過帕金頓的附庸國多,不用擔心會被人抓住脖子。卡佩奇是城市,種田的人更少,糧食百分之百外購,唯一產糧的只有奧摩爾。但奧摩爾的氣候乾旱,糧食產量不高,也需要外購。真正的產糧區全在中部地區和南部地區,而這片區域恰好被物資共享協議的簽署國隔開。

  尼古拉四世感到很無力。

  「有沒有辦法拆散他們的聯盟?」一個官員低聲問道。

  「這怎麼可能?想想蒙斯托克、卡佩奇、奧摩爾和德雷達瓦的關係,他們的高層全都關係密切。」不等尼古拉四世回答,外交大臣就在一旁斥道。

  想想也是,利奇是蒙斯托克最高領導人,他又是劍聖馬克斯的繼承人,是默認的卡佩奇守護者,而卡佩奇是奧摩爾的分支,德雷達瓦則是奧摩爾的附庸,德雷達瓦和蒙斯托克現在又是異常緊密的聯盟關係,四國高層關係複雜、盤根錯節,確實難以撼動,至少在這一代是不可能被拆散的。

  「那個人恐怕已經在動手了。」財政大臣哭喪著臉說:「還記得他組建的商行嗎?當時這個商行得到的是同盟六類物資的生產和調派,裡面就有軍用食品和五金用具。那時我們沒有注意到這點,這些生意賺得不多,但現在看來,當時他已經在佈局了。」

  財政大臣多少有些危言聳聽的想法,把利奇捧得越高,他身上的壓力越小,偏偏他的提醒正好戳到命門上。

  尼古拉四世的臉抽搐一下,他已經忘記當初是利奇主動要求這些,還是同盟高層特意給他?但有一點卻很明白,現在連羅索托軍隊採用的都是這家商行生產的軍用食品。

  他還知道帝國用來製造膠合板的機器全是那間商行的產品。

  他不知道的是,已經被這家商行插足的行業恐怕更是難以盡數。

  夜深人靜,尼古拉四世拿著他剛讓人整理有關那間商行的詳細資料,他的額頭上全是汗珠。

  這是一家畸形發展的商行,因為它最開始就是為了安置蒙斯托克的難民而建立,有半官方的性質。為這間商行工作的人員一開始就有二十餘萬,現在更是增加到四十六萬,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龐然大物。

  人員有這麼多,商行涉及的範圍可想而知,再加上同盟主要幾個國家的扶持,短短兩年時間裡,這個龐然大物的觸角已經延伸到各個角落。

  他甚至感覺到這不是一個商行,而是一個看不見的帝國,一個用金錢構建起來的帝國。

  原本他還想多瞭解一下再出招,但現在他已經支撐不住,不得不聯絡安妮莉亞。

  雖然已經被踢出同盟決策圈,但和安妮莉亞之間直接聯繫的方式還是保留,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尼古拉四世感覺自己不像以前被重視,整整過了一刻鐘,安妮莉亞的影像才出現在他面前。

  「你肯定是因為中午那場爭吵才來找我的吧?」安妮莉亞直截了當地問。

  「也幸虧吵了那一架,要不然等這個傢伙全都佈置好了,才叫麻煩呢。」尼古拉四世此刻只能這樣說。

  「我當初勸過你別再和利奇搞得這麼僵。蒙斯托克和羅索托相隔那麼遠,根本不會有利益衝突,而且一開始大家合作得都很不錯。」安妮莉亞看出尼古拉四世服軟了,順勢給了他一個台階:「每一場世界規模的戰爭都會造就一個新的強國,這次很明顯蒙斯托克是最大的獲利者,它的崛起已是不可阻擋的。」

  「鬧翻的時候還沒有顯露出來。」尼古拉四世最感到心酸的就是這一點。羅索托和蒙斯托克交惡是在卡佩奇戰役的時候,那時不管是利奇還是蒙斯托克都還沒有顯露此刻實力,在人們的印象中,也就獨立軍稍微看得過去,除此之外利奇能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傳奇人物。

  真正讓世人重新認識蒙斯托克的是純血騎士計劃。利奇的輝煌表現變成蒙斯托克人體潛能研究的成果,原本一直被看扁的蒙斯托克突然變得神秘和恐怖。

  到了這個時候,蒙斯托克已經和當初的弗蘭薩帝國一樣,被認為是下兩個世紀的主角。

  「現在就算蒙斯托克仍舊像以前那樣只懂得賺錢,也不會再被認為是一個弱國。」尼古拉四世整個下午都在聽專家的分析,自然明白利奇那個設想的厲害之處。

  安妮莉亞也有同感。兔死狐悲,羅索托綜合實力僅次於帕金頓,是同盟中的第二強國,卻被利奇輕而易舉抓住命脈,這不能不讓安妮莉亞多了一點小心。

  帕金頓很多地方和羅索托差不多,糧食和日用品大量依賴進口。對羅索托有效的招數,對帕金頓同樣也有效。

  「用錢可以殺人,用錢也可以征服別國,看來不久的將來,這個世界將會出現一種新的秩序。」安妮莉亞突然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什麼。「預知」一向是聖皇一脈獨有的能力,只不過隨著血脈的漸漸稀薄,這種能力已經近乎於消失,只是偶爾起到一些作用。

  「在這種新秩序之下,帕金頓是否能夠再保持千年不朽?」尼古拉四世用略帶有一些挑釁味道的語氣問道。

  安妮莉亞自然不會上當。

  「沒有什麼能夠永恆不朽,帕金頓已經延續千年,也到了改變的時候。再說,新的秩序對於帕金頓來說未必就是一種威脅,或許是一個機會也說不定。」安妮莉亞並不是隨口說這番話。

  只要聖皇一脈始終能夠施予「聖皇的祝福」,帕金頓聖國就不會沒落。歷代聖皇嫡脈最擔心的是那些神奇能力漸漸消逝,但自從和利奇生下一個孩子之後,她發現血脈的力量正在復甦。不只是那個孩子擁有強大潛力,甚至連她自己似乎也有了些變化,至少有兩種已經失落的能力突然回到她的身上。

  再加上,在利奇設想中,未來的戰爭將由高階騎士主宰,而帕金頓聖國有深厚的底蘊,在這方面沒有第二個國家能夠比擬。

  正因如此,她對於未來的走向還是有點把握。

  此刻她唯一無法確定的就是,還需不需要刻意製造一個對手,讓每兩個世紀就發生一次世界規模的大戰?

  她的祖先這樣安排是為了讓後人不會沉溺於安樂之中,時不時有所警醒。但從最近兩場戰爭來看,這種作法已經變得越來越危險。

  「好吧,我認輸,我甚至可以把此刻在西線那些軍隊的指揮權都交出來,但有一點必須做為交換:我的國家也要加入那個協議。」尼古拉四世終於說出想見安妮莉亞的真正目的。

  「只是嘴上認輸恐怕不夠,你應該非常清楚怨恨的癥結在哪裡。」安妮莉亞很願意做這個和事佬,只不過她知道想要安撫利奇並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尼古拉四世同樣也知道這一點。這其中有公憤也有私怨,公憤是當初遷往羅索托的幾十萬蒙斯托克人最終客死他鄉,至於私怨就是安娜的死。

  「你可以告訴他,最近羅索托剛剛查處了一樁特大貪污案,案件涉及好幾名政府高官和軍方高層人士。」這位皇帝陛下沒有多說什麼。

  安妮莉亞卻明白了。實際上能夠用的手段差不多,羅索托帝國或許會以某種名義對在羅索托死難的蒙斯托克人表示哀悼,甚至給予豐厚賠償,但他們不會承認當初迫害過那些蒙斯托克人,同樣也不會以迫害罪審判與此有關的人。

  所以只有另外找一個罪名處決那些有關的人,而貪污罪是最合適的借口,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和政治扯上關係。而且重大貪污案件可以判處死刑,甚至可以罪及家人攀連親友,可謂是殺人破家滅族的利刃。比栽上其他任何罪名都合適得多。

  同樣,安妮莉亞也不打算關心那些即將被拋出來的倒霉蛋是真的罪有應得?

  還是殺給人看的替罪羊?

  事實上她很懷疑尼古拉四世本人和這兩件事有關。

  通訊斷了。

  看著黑漆漆的牆壁,尼古拉四世終於鬆口氣。有安妮莉亞替他斡旋,羅索托和蒙斯托克之間的關係應該可以得到緩解,至少他不再挑釁,蒙斯托克那邊不會再做出報復舉動。

  但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又感覺到無比洩氣。

  這一次他徹底敗了。同盟其他國家都是贏家,蒙斯托克更是大贏家,唯獨他和他的帝國輸了。

  這位皇帝陛下並不知道的是,在安妮莉亞的營帳裡,並非只有安妮莉亞一個人,在她旁邊座位上分別坐著卡洛斯、馬克斯和利奇。

  「你們都聽見了,尼古拉服軟了,應該可以收手了吧?」安妮莉亞這樣問自然是想聽利奇的意見。

  不過此刻利奇根本沒有聽進去,他的心裡充滿一種異樣感覺,有一絲振奮,也有一絲喜悅,卻又有著淡淡的失落和悲哀。

  這種感覺和當初看到卡斯莫利納陷落時差不多,只不過還要強烈一些。

  【第四十二卷】第四章:最後的張狂

  「他的大腦能夠和智腦直接相連,每秒鐘能巡視七個作戰單位的情況,並且做出判斷,下達相應命令,也就是說,他隨時對戰場上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而且可以直接控制最底下的分隊,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夠達到的。幸好他畢竟是人,需要休息,所以他休息時,同盟的作戰效率一下子降下來。也幸好同盟準備不足,後勤補給跟不上這種節奏,所以進攻只持續十天就不得不停下來……」

  一個四十幾歲的情報官員正在喬治五世面前報告最近的收穫,他們確實神通廣大,居然在同盟前線指揮部裡安插間諜,這些情報就是那個間諜送出來的。

  那位弗蘭薩帝國的皇帝陛下默默聽著,他沒有像以往煩躁。這次的事確實超出能夠想像的範圍;人腦居然能和太古時代遺留下來的智腦相連,這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夠抗衡的。

  「你們有什麼辦法嗎?」喬治五世問道。他現在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所以問話語氣綿軟無力,給人沒什麼把握的感覺。

  也正如他想像的,底下的人一個個默然無語。說實話,他們能想到的全都只有刺殺這種辦法。

  問題是有關利奇的情報,他們掌握不少,所以非常清楚這不是一個容易刺殺的目標。

  這個人曾經歷過好幾次刺殺,當初西斯羅人甚至動用天階騎士駕馭靈甲想要襲殺他,居然還是讓他逃了,而且從那之後他越發小心,甚至專門設計一種用於逃命的飛行器。

  弗蘭薩帝國情報部雖然沒能搞到飛梭的數據,卻大致推出一些數值;他們同樣也推測出飛梭的最高時速可能接近兩倍音速,聯盟沒有任何一種交通工具能夠達到這種速度。

  再說,卡斯莫利納一戰,利奇成功斬殺了科爾薩克,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想要刺殺他只派天階騎士顯然是不可能的,肯定要出動聖級強者,而且去的人不能少。問題是成功機率很難確定,而一旦失手,可能會被敵方的聖級強者包圍並且反殺。

  事實上,刺殺利奇的難度遠在刺殺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之上。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在場的人全都裝聾作啞。

  「我的參謀總長,你先說一個吧。」喬治五世乾脆直接點名,要不然大家傻站著實在太無聊了。

  「我能夠想到的只有進攻,趁著補給還充足,乾脆用過去那套方式打一場面對面的陣地戰;就像當初同盟希望的,大家拼消耗。」海因茨說道。

  「拼消耗?我們現在還拼得起嗎?」喬治五世看著那個光頭,他很懷疑這個腦袋是否燒壞了。

  「確實,對於我們來說,拼消耗的結果肯定失敗,但現在同盟恐怕根本不希望和我們打硬仗。」海因茨非常擅長把握別人的心理。

  喬治五世的眼睛一亮,他已經明白海因茨的想法。

  事易時移,當初同盟弱、聯盟強,所以同盟想要打消耗戰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同盟兵多將廣,資源儲備也遠超聯盟,又有新式戰甲和空中的優勢,自然會希望損失越小越好。

  「這樣也好,不過……」喬治五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不在乎自己的人馬全都拼光,反正對他來說,輸了這場戰爭,他和整個皇室都不再存在,弗蘭薩帝國也會被瓜分和併吞,留下再多東西都不是屬於他的。但在那之前他必須保證那些過往的盟友比他更早滅亡。

  相對而言,他對西斯羅聯邦還有一絲好感,畢竟是他先對不起西斯羅人。但畢克拿共和國就完全不同,情報部門調查的結果發現,早在卡佩奇戰役時,畢克拿人就有腳踩兩條船的念頭。

  海因茨對於這位皇帝陛下異常瞭解,他察言觀色,很快猜到陛下的顧慮。

  「其實我們不需要動用自己的力量。陣地戰這東西沒有什麼技巧性,只要不停把人派上去就可以了,我們完全可以把東線人馬全都調過來,至於西線……他們現在挺吃緊,還是算了吧,不過做為不調他們過來參戰的代價,他們應該派一些高階騎士過來。」海因茨也是一個一步幾算的人物,他嘴裡說著,心裡已經開始佈置。

  「你不怕他們狗急跳牆?」喬治五世雖然瘋狂卻還沒有失去理智,他不可能把別人全當傻子。畢克拿共和國雖然被他控制,但他在畢克拿共和國並沒有部署太多人馬,只是控制共和國高層的那些人。

  他不敢逼得太緊,萬一對方感覺到絕望,不顧及高層的生死,他同樣也沒有任何辦法;總不可能靠幾個高階騎士把畢克拿共和國的人全都殺死吧?

  「別忘了我們是怎麼控制那位『西海霸主』的。」海因茨笑了起來。

  喬治五世當然知道用的是什麼手段。他們一下子派去三個聖級強者,讓「西海霸主」卡特因不敢隨意亂動,之後又派人控制他的家人,這下子卡特因更加不敢反抗。

  「我們的人恐怕數量不夠,根本控制不過來。」喬治五世也是心狠手辣之輩,根本不想這麼做是否妥當,反而想的是可行不可行?

  「沒關係,只需要控制騎士學院就可以了,除此之外就是軍方高層那些人的妻兒,這樣數量就不多。除此之外我還有一招,絕對可以讓他們乖乖聽從命令。」海因茨綽號蝮蛇不是沒有來由的,此人心念一轉就是一條毒計。

  「快告訴我。」喬治五世一掃之前的陰霾,此刻的他彷彿看到一絲希望。

  「一旦控制住畢克拿共和國的騎士學院,並且控制高層的家眷之後,就讓畢克拿人出兵攻佔附庸國的首都,讓他們對附庸國做同樣的事。然後我們告訴畢克拿人,要調他們前往中線,並且告訴他們實話,這一次是拿他們當炮灰,但他們並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他們也可以拿附庸國軍隊當炮灰,反正我們會劃給他們I個獨立戰區,東線的部隊全都由他們指揮。」海因茨簡單地解釋自己的想法。

  喬治五世點了點頭,這招確實夠狠夠毒,而且也算準畢克拿人的性格。

  畢克拿人軟弱又自私,只要給他們一線希望,他們就不敢走極端,所以海因茨明說拿他們當炮灰,但又允許他們指揮東線的人馬,這就給了他們僥倖心理,讓他們以為自己可以存活下來,至於那些附庸國騎士的死活,他們就不管了。

  當然海因茨並沒有指望畢克拿會拼到最後一個人。就算以他們親人的生命做為威脅,一旦損失太大,以畢克拿人的性格恐怕會捨棄人質,或是逃跑、投降,或是倒戈一擊,都有可能發生。

  這也是他讓畢克拿人獨立指揮一路人馬的原因。他們以東線各國的騎士當炮灰,畢克拿人則犧牲附庸國的騎士,由此產生的仇恨絕對無可化解。

  就算戰後弗蘭薩帝國實力大損也輪不到畢克拿人撿便宜,他們自己的後方恐怕不會太平。

  戰爭打到這種程度,海因茨所想的不是怎麼維持不敗,而是怎麼敗得不難看。

  他並不擔心同盟,就算弗蘭薩帝國被佔領,就算帝國被拆散、被瓜分也沒什麼關係。只要同盟不搞大屠殺,不把人全都從這片土地上趕走。弗蘭薩人總有復興的希望。

  雖然不可能再居於世界巔峰、不可能達到現在的高度,但想要進入一流國家的行列還是有可能的。古往今來這種例子很多。

  想要做到這一點,最重要的就是小心那些過往的盟友。聯盟一旦失敗,帝國肯定會被拆散,北方土地或許會被奧摩爾吞併,但是大部分土地應該會被割裂,成為一大堆小國。如果到了那時畢克拿共和國仍是一個整體,就真的危險了。

  所以在帝國倒下之前,必須保證身邊的盟友全都被肢解,而且互相矛盾重重。

  「可惜,現在天氣還是太冷,要不然我還有另外一招。」海因茨摸著自己的那顆大光頭,嘴裡喃喃自語。

  「說出來聽聽,反正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喬治五世已經從恐懼中脫離出來,他對什麼都不在乎了,對什麼都可以接受。

  「我想,同盟選擇在二月底全面進攻,為的恐怕是借洪水阻礙我們的行動,讓我們陷入泥濘之中,進不可進,退無可退。」海因茨笑了起來。

  皇帝陛下不知道海因茨到底在想些什麼,這根本是明擺著的。當初卡佩奇戰役的時候,帝國就吃過一次虧。

  海因茨知道陛下現在越來越沒有耐性,連忙揭開謎底:「其實我在想,如果我們早一步掘開各處水壩,結果會怎麼樣?」

  喬治五世一愣,他從來沒有想過。

  一旦掘開水壩,此刻前線這塊地方會立刻變成一片泥潭,想玩什麼機動作戰會變得異常困難。

  不過在泥地上也不是無法行動,自從卡佩奇戰役吃了大虧之後,帝國花費很大力氣,專門研究在那種情況下行動的辦法,幾年下來也算有些成果,問題是他們並不清楚同盟是否也有類似成果?

  「現在是一月,天氣最為寒冷,就算挖開水壩,那點河水也淹不了太多地方。再說天氣這麼冷,很快會凍結住……」喬治五世已經認可海因茨的想法,但現在時間不對。

  「想要這樣做,最快也要到二月初。這段時間正好從東部調兵過來,最重要的是畢克拿人的空中部隊必須調過來。」海因茨在一旁提醒。

  連大致的時間表都有了,喬治五世自然沒什麼可說的,此刻的他不再講什麼手段。

  「很好,就這麼做,我授權給你負責此事。」這位皇帝陛下做出決斷。

  一月十三日深夜,在畢克拿共和國首都莫西亞,一支身穿紅色制服的軍隊突然闖入騎士學院。

  警報聲頓時響徹整個莫西亞的上空,雖然畢克拿共和國已經被弗蘭薩帝國控制,但此刻在共和國境內的弗蘭薩軍隊只有兩個兵團,數量甚至遠遠少於莫西亞衛戍部隊,這種控制不是很嚴密。

  所以警報一響,莫西亞衛戍部隊立刻將整座城市圍攏起來。

  在城裡、在市中心,警報聲一響,大人物們全都惶恐不安地躲起來。有了之前被一網打盡的經驗,這些人再也不敢聚攏到一起。

  不過就算躲起來,他們也不是眼前一抹黑。

  自從弗蘭薩人強行控制這裡以來,這些共和國高層人物發揮畢克拿人獨有的精明,他們早已在藏身處安排好專門負責通訊聯絡的人,同樣也安排在外面打探消息的眼線。

  可惜他們沒有想到,這次弗蘭薩人沒有抓他們,居然直接對他們的家眷下手。

  這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就算是敵對的國家,做出這種事也非常過分,更何況是對待盟友。但面對這一切,畢克拿高層的官員一時間想不出應對辦法。弗蘭薩人敢這麼做,說明對方已經不打算留任何底線,可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當太陽升起時,畢克拿共和國高層終於因為恐懼而徹底放棄抵抗,共和國議長考文斯、總理貝爾福來被推選做為代表,向弗蘭薩帝國投降。

  貝爾福來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矮個子,身材頗為肥胖,整個人是紡錘形的,肚子挺得老大。考文斯五十多歲,看起來倒是挺有精神,戴著單邊眼睛,頗有貴族氣質。

  兩個人平時頤指氣使,但此刻卻戰戰兢兢。

  他們被押著前往上議院。

  此刻的上議院早已變成佔領軍指揮部,這次弗蘭薩帝國沒有弄一個噁心的官員在這裡,到了這時再玩這套遊戲已經沒有意思,所以接見這兩個人的是佔領莫西亞的第十九禁衛兵團兵團長馬克西姆。這是一個看起來頗為年輕的輝煌騎士,似乎三十幾歲,臉頰瘦削,目光陰冷。

  一看到這兩個人進來,這位兵團長目露凶光指了指擱在桌子上的大劍:「我這個人不喜歡說話,讓你們到這裡來是為了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只需要帶著耳朵,用不著開口;如果你們兩個有人想爭辯,我就把這個傢伙砍成兩段。」

  強權之下沒有發言權,考文斯和貝爾福來都是聰明人,當然知道應該怎麼辦,他們微微彎下腰,低著頭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從現在開始我們會接管騎士學院,除此之外我的手上還有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都會被集中保護,你們的妻子和兒女就在名單上。」馬克西姆停了一下,他等待這兩個人站出來反對。想讓人乖乖聽話就需要立威,最好的立威辦法就是殺人。

  可惜眼前這兩個人實在太聰明,一點都不上當,這讓馬克西姆很不爽,同時也很無奈,他只得繼續說道:「我的手裡還有一張清單,上面全是部隊的編號。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一個星期之後,清單上列出的部隊必須抵達班克諾斯克,如果有哪支部隊沒有到……反正那支部隊的指揮官肯定有妻子、兒女,就讓他們接受懲罰吧。」

  這位兵團長再次停下來,他又等這兩個人開口求情,這樣他同樣有理由殺人。

  可惜他再次失望了,對面這兩個人在來之前已經商量好,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真是沒勁。」馬克西姆吧嗒兩下嘴:「現在我要傳達最後一個命令。我現在怎麼對你們,你們同樣怎麼對你們管轄下的那些國家。我這裡還有第三份名單,上面是你們管轄下各國高層的家眷,一個星期之後,這些人必須被抓到這裡來,而各國一線軍隊同樣必須調往班克諾斯克。這次我們沒有確定的清單,不過有一點可以告訴你們:你們可以放水。你們放水的話,前線要靠你們自己的軍隊拚命。相反,如果你們抓的人夠多,把管轄下各國軍隊全都調往中線,那麼衝在前面的將會是他們,因為那些軍隊都是由你們指揮。」

  說著,這位兵團長從制服裡取出一份文件,那是海因茨簽署的命令以及整個計劃的草案,裡面寫的遠比這位兵團長剛才所說詳細很多。

  對於弗蘭薩帝國參謀總長,聯盟各國高層清楚得很,全都知道此人陰狠毒辣,能夠制訂如此惡毒的計劃,一點都不奇怪。

  考文斯和貝爾福來同樣也不會懷疑弗蘭薩帝國的執行力。

  從上議院出來,弗蘭薩人沒有限制考文斯和貝爾福來的去向;兩個人倒也老實,他們知道現在怎麼躲都沒用。弗蘭薩帝國不在乎任何規矩,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他們就算能逃掉,他們的家人卻難逃此劫。

  兩個人商量一下,覺得最好還是盡快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考文斯的家住得離上議院比較近,所以貝爾福來乾脆去了考文斯那裡。

  半個小時之後,畢克拿共和國政府、議會和軍隊高層的人,全都知道弗蘭薩帝國的命令。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考文斯直接把問題扔出來。

  這些人全是透過念者互相聯絡,一個問題扔過去需要等很久。

  好半天之後,一張紙條遞回來。

  「投票吧!」

  考文斯和貝爾福來互相對望一眼,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既然爭論不清,乾脆投票解決。

  「選擇一,和弗蘭薩人魚死網破。選擇二,按照弗蘭薩人的命令去做。」考文斯說完這些,拍了拍負責聯絡的念者。

  那個念者把消息發出去,然後將旋鈕轉到接收位置。

  這一次反應倒是非常迅速。

  考文斯和貝爾福來用不著看,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選擇一的有幾個人,但大部分選擇二,除此之外有幾個人發過來的是棄權。

  「畢克拿完了,這條賊船上了之後就下不來,這次肯定會把同盟得罪光。」貝爾福來的腿都有些發抖。

  「別再想畢克拿了,現在開始我們應該為自己留後路。」考文斯將剛拿來的那份文件放在負責聯絡的念者面前:「還記得當初和帕金頓人約好的頻道嗎?用那個頻道把這東西發出去。」

  貝爾福來的臉抽了抽。這同樣是他打算做的事,沒有想到被人搶先。這時他有些後悔,不該貪圖地方近而來這裡,應該直接回家。

  考文斯顯然看透貝爾福來的想法,他連忙安慰道:「用不著擔心,署名的時候我會加上你的名字。」

  這話讓貝爾福來感到一絲欣慰,不過他也知道,沒有白吃的午餐,考文斯這樣做是想拉他結盟。

  「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嗎?」貝爾福來問道。他對於考文斯的能力一向很認可,而且在政治方面他們也沒有什麼分歧;以前算不上同盟,但相處還算融洽。

  「只有在同盟那邊使力氣,戰後畢克拿肯定會被拆散,這或許不是一件壞事。弄個小國家當土皇帝,雖然沒有以前風光,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考文斯已經開始謀劃退路。

  這在方面他沒什麼優勢,因為他管的是議會,打交道的全是一些黨派成員,而貝爾福來這位總理的手裡卻有大量資源。

  總理管的是政府,各個部委都在他的手底下,裡面有財政部這種油水豐厚的大部會,同樣也有教育部這種清水衙門,有的是可以出賣的東西。這也是他想要拉貝爾福一起的原因。

  「現在最重要的是,選擇一個買家。」考文斯看著貝爾福來,他想聽聽這位的選擇。

  「帕金頓根本用不著考慮,他們不會在乎的。」貝爾福來想都沒想就立刻說。雖然他們首先聯絡的是帕金頓這個最強大的國家,但真正投靠的不是帕金頓。

  原因很簡單,在聯盟之中能被帕金頓看上眼的只有弗蘭薩帝國,而帕金頓人肯定不會吃獨食,所以畢克拿會被扔給盟國享用。

  「最大的可能是卡佩奇,不過卡佩奇應該吃不下那麼多。他們再怎麼擴張也不可能擴張到這麼大。」考文斯敢這麼說是因為他一直關注卡佩奇的東進計劃。

  幾年來卡佩奇一直往東部山脈發展,一開始是為了構築縱深,省得以後別人打過來仍舊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連一點迴旋餘地都沒有。但漸漸的卡佩奇人開始有了擴張念頭,東部那片廣袤山脈被他們視為理所當然的後花園。

  卡佩奇的擴張已經初見成效,不過其中也暴露很多問題。卡佩奇畢竟是一個城市,人口不是很多。而且卡佩奇在和平時期不徵募普通人加入軍隊,沒有普通軍隊就沒辦法佔領那麼多土地。除此之外,地方大了,政府官員也肯定要多,而卡佩奇的政府是出名的精簡和高效,這又是一個大問題。

  「或者選奧摩爾?好像稍微遠了些,要不然就是蒙斯托克這個新貴?但是蒙斯托克已經吞掉瓦雷丁,不可能再給他們一塊。」

  兩個人在密室之中,為了怎麼出賣他們的國家而冥思苦想。

  球磨著怎麼賣國的並非只有考文斯和貝爾福來兩個人,畢克拿共和國的高層們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全在投票的同時向同盟通風報信。

  同盟突然得到這個消息,自然要當成大事處理。

  凌晨兩點,正睡得香甜的利奇被羅拉莉絲叫起來。

  洗了一把臉,利奇在羅拉莉絲的連聲催促之下前往會議室。

  利奇到的不算晚,至少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還沒來,只有大叔先到了。

  「畢克拿出事了……」大叔把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

  「沒什麼了不起的,完全在預料當中。」利奇打著哈欠說道。

  當初弗蘭薩帝國同時突襲東線和西線,同盟已經得出結論:弗蘭薩帝國肯定會集中其他國家的兵力用來保衛本土。

  「雖然沒什麼可意外的,但弗蘭薩帝國這次的做法卻讓人感到震驚,他們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了。」大叔多少有些擔憂,像弗蘭薩帝國這種國家一旦不要臉,確實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兩個人正說話時,卡洛斯走了進來,他同樣是一臉睏倦。老頭雖然是騎士,畢竟上了年紀,精神比不得馬克斯和利奇。不過來這裡之前,他已經得到消息。

  又過片刻,安妮莉亞也到了。

  隨著帳篷簾子放下,會議室和外面徹底隔絕開來。

  「畢克拿發生的事大家想必都已經知道。」負責主持會議的仍舊是安妮莉亞。

  所有的人都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這對我們會有影響嗎?」安妮莉亞問道。

  不需要點名,眾人目光全都集中在利奇身上。

  「沒什麼影響,頂多就是垂死掙扎。」利奇在安妮莉亞沒到的時候已經用那部智腦分析過戰局。他甚至得出結論,聯盟可能想要拼消耗;他甚至已經預計到聯盟會主動採取進攻。

  那部智腦沒有計算到聯盟會主動打開水壩,這顯然超出正常的戰爭策略。

  聽完利奇的發言,眾人又轉頭看著另外幾個人。同盟聯軍參謀部的組織結構非常複雜,雖然有一個統一的參謀團,但是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都擁有各自的獨立參謀團,此刻大家看的是各獨立參謀團的負責人。

  「我們還在分析,至少要兩個小時之後才能夠得到結果。」隸屬於帕金頓的參謀團負責人首先說道。

  此人的話同樣也能代表另外兩方。

  「那麼就等吧,反正今天晚上是睡不著覺。」卡洛斯老頭看得開,他朝旁邊的侍衛招手:「幫我準備一壺咖啡,要稍微濃一些。」

  沒人拒絕這位皇帝陛下的建議,事實上對於這些人來說,半夜突然被叫起來等待消息,或者分析結果直到天明,這種事時常發生。

  咖啡很快被端上來,這麼長的時間大家不可能傻坐著,乾脆當成茶會。

  利奇一邊喝咖啡,一邊拿過一張紙畫著,他畫的是聯盟下一步可能的打法。

  「你確信他們會主動進攻?」卡洛斯問,他和馬克斯此刻坐在利奇旁邊。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我相信喬治五世對我們旁邊的大坑肯定非常感興趣。」利奇說道,這是最強有力的解釋。

  此刻,聯盟忌憚的是那套新式指揮系統,而指揮系統的核心就是大坑裡放的東西。

  就是靠這台巨型處理器,同盟才能集中並且快速分析前線發生的一切,而這玩意兒的體積就擺在這裡,想要移動它明顯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所以同盟前線指揮部不可能移動。

  這成了同盟最大的弱點。

  「再說,集結那麼多軍隊集結,我不認為弗蘭薩帝國現在還有財力和物力能夠長時間支撐這些軍隊的供給。」利奇非常清楚戰爭的消耗有多麼巨大。

  在卡佩奇戰役時他還能看到戰場上有專用戰甲的身影,但到了西線突襲戰的時候,同盟和聯盟兩邊已經看不到專用戰甲。甚至在普通兵團裡,連武器都只剩下三種——長矛、戰斧和雙手大劍。這一切都是因為物資匱乏。

  被利奇一提醒,卡洛斯突然想到一件事:「能不能在後勤上面做點文章?」

  「可以,不過效果不會很大。一旦東線軍隊開過來,這片區域會變得非常擁擠,根本沒有多少機動空間。」利奇是用智腦計算出來的,甚至不需要精細演算,結果已經讓他感到很不妙。

  「那麼只能打一場硬仗。能夠逼得他們放棄防禦也算你的本事。」卡洛斯異常鬱悶地說道。

  如果在半年前聯盟願意放棄防禦的優勢,主動發起進攻,他恐怕在睡夢中都要笑醒。

  因為打陣地戰,防禦總是比進攻容易許多。

  但是前段時間一比七點五的戰果把老頭的胃口養刁了,他很希望能保持這種狀況,那麼戰勝弗蘭薩帝國將不費吹灰之力。

  可惜他的美夢破滅了。

  「趁現在聯盟東線的人馬還沒過來,我們再加把勁,給弗蘭薩人增加一些損失,怎麼樣?」老頭打算讓騷擾戰恢復之前的力度,趁最後機會再撈一把。

  不過他自己也知道,僅僅三天的時間,前線和後方還沒有從之前的緊張和疲勞恢復過來,而且後勤跟不上這個大問題仍舊沒有解決。

  「不,接下來我恐怕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利奇毫不猶豫地否決老頭的建議。

  「說來聽聽,什麼是更重要的事?」卡洛斯連忙問道。

  大叔這次比卡洛斯老頭明白得多,他在一旁問:「你擔心的是不是東線的空中力量?」

  一聽到大叔的提醒,卡洛斯老頭恍然大悟。

  聯盟三國各有所長,西斯羅長於武器的研究,弗蘭薩在人體潛能研究和戰甲設計方面走在前端,畢克拿共和國原本沒有太突出的表現,但自從飛行技術出現之後,他們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其中,確實顯露一定效果。

  當初卡佩奇戰役的時候,東線的空中力量曾經讓利奇感到頭痛。大型飛翼出現後,同盟經常對聯盟工業區進行轟炸,唯獨對畢克拿共和國很少這樣做。除了東線是帕金頓負責,安妮莉亞不想讓部隊有太多傷亡,畢克拿的空中力量很強也是原因之一。

  之前不想硬啃這塊骨頭,安妮莉亞甚至想讓聯盟東線各國倒戈一擊,從側翼給弗蘭薩帝國狠狠來一下,這樣反攻將會變得容易許多。但現在幻想破滅了,畢克拿的空中力量成了同盟首先要面對的問題。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卡洛斯、大叔和利奇談得越來越深入,時不時地安妮莉亞也會走過來聽。

  兩個小時之後,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的參謀團終於有了結果,而且三國參謀團還將結果放在一起驗證,最後結論是一致的。

  「各位,經過我們的分析,聯盟可能會在我們發起全面進攻之前對我們進行主動攻擊,接下來的戰爭可能會是一場傳統的陣地戰。」身為代表的一個高級參謀說出和利奇一樣的結論:「這將會是一場短時間、高強度的戰役,犧牲會非常巨大。」

  「時間呢?」安妮莉亞問道。

  「可能會在二月中旬開始,主要是運那麼多戰甲過來恐怕有點困難。」那個高級參謀說道。

  「我認為會比這更靠前。」利奇在一旁說出自己的看法:「既然把他們當做炮灰就用不著給他們太好的戰甲。弗蘭薩人曾經封存大量舊式戰甲,只要把東線人馬拉到班克諾斯克,然後重新啟封那些老式戰甲,就可以在最短時間重新武裝他們。」

  他可不是隨便說的。

  從畢克拿過來的消息全都提到,弗蘭薩人命令東線軍隊在一個星期之內集結在班克諾斯克。

  班克諾斯克正是弗蘭薩帝國中部的交通樞紐,而且附近有好幾個封存老式戰甲的倉庫。

  這並不是什麼高度絕密,同盟情報部門早就一清二楚,那些高級參謀肯定也知道;但他們在倉促之間肯定沒有想到這一點。

  「帕金頓的後續部隊要盡快調上來,除此之外我覺得有必要召集二線部隊;雖然我不喜歡拼人數、拼消耗,但敵人硬是要和我們這麼打,也只能奉陪了。」利奇看著卡洛斯老頭。這要看老頭的決心,此刻能夠召集的二線部隊只有奧摩爾帝國的人馬。

  「我這邊沒問題。」老頭早已決定無條件支持利奇,他拍了拍利奇的肩膀說:「我現在擔心的是新型靈甲是否能夠趕得上這場戰爭。」

  眾人的目光全都鎖定在利奇身上。

  「從現在開始,我加把勁吧。」利奇歎息一聲,他知道自己別想休息了,接下來又會忙得四腳朝天。

  從大帳出來,利奇抬頭看了天空一眼,此刻天色仍舊微亮。

  利奇根本睡不著,他乾脆朝研究院走去。

  研究院的燈還亮著,他沒有感到驚訝。因為時間緊迫,所以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工作,特別是測試,很多都要持續幾天幾夜。

  想進研究院必須經過兩道鐵門。這個地方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禁區,甚至連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不能隨便進入,不過利奇是例外。

  「需要我把其他人叫起來嗎?」負責值班的騎士小心翼翼地問道。

  「用不著,我只是來看看。」利奇並不想打擾伊洛,更不想吵醒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

  十幾天沒來,這個地方多少有些變樣。正中央的廠房已經不是三個框架,而是裝配好的靈甲,只是表面裝甲沒有安上,而且無數金屬線從裡面拖出來。

  房間裡靜悄悄的,十幾個穿白衣的助手正在工作。這些人坐在椅子上面對測試儀器,但因為太困的緣故,似乎打著瞌睡。

  利奇看了那些拖出來的金屬線一眼,又看了看亮著的幾台儀器,立刻明白這在做能量回路流通性測試。

  這可以算是核心測試之一。

  利奇並不想打擾那幾個助手,他知道加班的辛苦。

  「師叔,沒想到您會過來。」突然其中一個助手醒過來,他站起來朝利奇打招呼。

  利奇微微一愣,緊接著他認出來了,這個人正是伊洛剛認的徒弟。

  「你也在加夜班?」利奇感覺有些驚訝,以此人地位根本用不著做這種苦差事。

  兩個人一說話,那些原本打瞌睡的助手們全都驚醒過來,他們有些惶恐地站起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沒關係,做你們的事吧,我只是隨意過來看看。」利奇不想讓這些人擔驚受怕。

  「沒事,沒事。」伊洛的徒弟拍了拍其他人,安慰他們,看得出他在這裡挺有威望。

  將其他人安撫下來之後,他走到利奇身邊。

  「這邊的進展怎麼樣?」利奇正想知道研究院的情況。

  「都很順利。」伊洛的徒弟從抽屜裡翻出一張時間表,上面儘是一道道的紅色線條,每一道都表明那項工作已經完成。

  「可惜,這張表已經沒用了。」利奇看了時間表上剩下的內容,腦袋頓時有些發脹。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大門開了,伊洛滿臉疲倦地走進來。

  「我讓值日騎士不要打擾你休息的。」利奇歎道。

  「不是值日騎士的問題,你那邊會議一結束,我這裡就得到通知。」伊洛不想讓利奇誤會,負責值日的人不敢違背利奇的意思。

  「你已經知道了?」利奇有些不好意思。這裡的人已經很賣力,但現在不得不再加快進度。

  「沒什麼,還記得當初做龍式戰甲嗎?我們也是這樣挺過來的。」伊洛抹了一把臉,精神頓時振作了些:「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那些和輔助部件有關的項目可以暫時停掉幾個,主體結構已經測得差不多。你的初步設計非常完善,需要修改的地方不是很多,而且都是小地方;想要大幅加快進度,可以稍微冒個險。」伊洛不愧是專門負責項目的,經驗豐富,轉眼間已經有了這麼多對策。

  利奇能夠猜到伊洛所說的「冒險」是什麼意思。

  當初設計龍式戰甲的時候,為了加快測試速度,第一批就製造大量樣機,同時進行測試,伊洛此刻的意思顯然打算再這樣做。

  「就這麼做,我對我的設計絕對有信心。」利奇敢說這種話是因為這些設計全都經過智腦的演算和模擬,現在只不過實際驗證。

  「再說,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會待在這裡,項目仍舊由你負責,我只管需要計算的那部分。」利奇這樣說是為了避免權力重疊,他的選擇和艾斯波爾、莎爾夫人一樣,都不希望干擾到伊洛的工作。

  伊洛當然明白利奇的意思,他苦笑著說:「你我之間也需要來這套?」

  「還是明確一下分工為好。我不擔心馬努埃姆他們出問題,但那些從帕金頓來的人就很難說了。」利奇說道。

  「我想知道最後期限。」伊洛終於不再假客氣,正如他剛才所說的,他和利奇之間確實用不著來虛的。

  「一月底出樣機,二月中旬完成實地測試。」利奇自己擬定一個時間表。

  他知道這有些苛刻,但現在確實沒有時間了。

  伊洛用力撓著腦袋,他知道時間大大提前,但沒有想到變得這麼緊迫。

  利奇看到伊洛猶豫不決,只得低聲說道:「我們現在很懷疑,聯盟也在弄新式靈甲,他們的設計可能比我們簡單,只需要注重速度,用來和爆裂鬥氣配合。」

  一聽到這話,不但伊洛驟然變色,連伊洛的徒弟也顯露出恐懼神情。

  戰甲製造師對於騎士的世界瞭如指掌,而赫赫凶名的爆裂鬥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爆裂鬥氣加速度型靈甲意味著什麼,這個答案非常容易猜到。

  「戰局會不會改變?」伊洛的徒弟憂心忡忡地插進來。

  伊洛的臉猛地一板,他對徒弟的插嘴有些不滿,但這個問題同樣也是他想知道的,所以他沒有訓斥。

  「這邊的東西只要做出來,問題就不大。」利奇這話有些違心,不過也不能點一道理都沒有。

  修改靈甲的設計其實不困難,但關鍵的一步並不容易發現。他的成功是因為有蘇珊這部超級智腦,波羅諾夫不可能有同樣本事。

  所以他懷疑波羅諾夫用的仍舊是傳統結構,肯定在小地方做文章,性能就算有點改進也有限。

  看到利奇信心十足,伊洛和他的徒弟總算鬆了口氣。

  剛才一緊張,兩個人的隨意就全都沒有了。

  「加快速度,抓緊時間。」伊洛又抹了一把臉,他轉身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取出一疊紙,然後回到利奇面前:「今天晚上你和我都別睡覺,先把計劃重新確定下來,再重新擬定時間表。」

  「我去幫你們泡茶。」伊洛的徒弟倒也乖巧,他轉身跑出去。不只是泡茶,他還要去叫人,總不可能讓兩位「老大」熬夜加班,手下的人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四十二卷】第五章:天空之王

  數百架飛翼在空中盤旋,它們正在等待降落。

  在地面上,那些剛降落的飛翼被迅速拉到旁邊裝填彈藥。

  自從弗蘭薩帝國控制畢克拿,並且借畢克拿之手控制整個東線十幾個國家,隨著東線一百七十萬軍隊陸續到達,之前的騷擾戰已經不可能繼續維持。

  此刻唯一能夠對聯盟後方造成威脅的只有空中力量。正因如此,從一月中旬開始,同盟三分之二的空中力量全都集中在這裡。

  如果說新年的騷擾戰拉開這場最終決戰的帷幕,此刻正在進行規模空前的空中大戰,就是最終決戰的序章。

  事實上連利奇都沒有想到,原本設想的空中攻擊會變成這樣一場沒完沒了的空中大戰。

  這一次不得不說,是同盟的情報部門出問題。

  從西線突襲戰開始,大型飛翼出現、槳葉推進技術被公開,擁有空中力量的門檻一下子降低到任何一個國家都能達到的程度。同盟的情報部門當然會密切注意聯盟的動向。

  情報部門最終得到的消息是,聯盟確實設置一大批飛翼製造廠,而且搞得非常分散,但不成什麼規模。再加上同盟的空中武力不停對聯盟的木料加工廠、傢俱廠、造船廠這類可能被改造用來製造飛翼的工廠進行狂轟濫炸,本來以為已經很保險了。

  去年整整一年裡,聯盟的表現也似乎證實情報部門得出的結論;聯盟雖然有一些小型飛翼,但數量不能和同盟相比。

  直到這場空中大戰爆發,聯盟突然冒出來成千上萬架小型飛翼,己方才警覺之前得到的情報可能有誤。

  聯盟的飛翼全是槳葉推進型,體積小,載重量也少,速度卻很快,比同盟類似的小型飛翼都要快。很明顯這些飛翼全是為了奪取空中優勢而製造,根本不具有攻擊地面目標的能力。

  與之相對應的是,同盟的槳葉推進型「游隼」因為考慮的東西太多,既要能夠空戰,又要擁有攻擊地面目標的能力,所以在速度和靈活性上差了一大截。

  同盟情報部門的失誤差點導致一場滅頂之災。

  一月十七日空中大戰正式爆發,三百架「金雕」在一千多架「游隼」的掩護下,準備轟炸聯盟軍事重鎮柯林斯特,剛進入聯盟境內不久就遭遇攔截。

  幸好利奇無意間計算敵方飛翼的速度,立刻感覺不妙,連忙下令取消這次攻擊行勤,所有飛翼立刻返航。

  也幸好攻擊部隊剛進入聯盟控制區,很容易退回同盟控制區。

  這才避免一場慘敗。

  事後,與之有關的情報部門的人基本上全被降級察看,但失誤已經造成,短時間只能靠最早那批飛行騎士支撐場面。

  也正因為如此,利奇不得不暫時離開那台除他之外無人能用的指揮儀,重新披掛上陣,飛上天空。

  按照當初聯盟和同盟緊急簽署的新規則,利奇的飛翼塗上閃閃發光的金色,這是一種炫耀,也是一種威壓。但讓利奇感到惱火的是,每次他飛過中間線,聯盟就會立刻得到消息,所有的飛翼會一窩蜂地返航,而且全都分散開來,讓他就算能夠追趕上,收穫也不會很大。

  就像此刻他一肚子火氣,在他的下方有兩架飛翼正打著旋往地面墜落,但這是他僅有的收穫。

  「一號,幹得漂亮。」傳訊通道裡響起喝彩的聲音。

  利奇擊落的不是槳葉推進的飛翼,而是聯盟少有的無槳葉飛翼,駕駛這種飛翼的騎士鳳毛麟角。

  這不是聯盟的特例,在這邊也是一樣。槳葉飛翼最高時速六百公里,那還是在俯衝時才能達到,即便聯盟犧牲載重量的飛翼,平時的時速也才四百多公里,但無槳葉的飛翼可以輕而易舉超過這個數值,所以兩種飛翼在空中遇上,前者肯定會毫無爭議地被擊落,哪怕是一對多,最終勝利的仍舊是後者。

  可惜這種騎士的數量實在太少,而且他們沒辦法持續作戰。利奇是唯一的例外。

  看了四週一眼,又看了看通訊儀上顯示的位置,利奇知道自己這次追得稍微遠了些。這裡離前線至少有六、七百公里。

  這裡已經是危險區域,一旦墜落就很難逃脫,但利奇並不擔心。

  利奇問負責和他聯絡的念者:「告訴我二號的位置。」

  二號是羅拉莉絲,以往他們總是一起出擊,羅拉莉絲的職責是保護他的安全。

  但這次因為人手緊張,羅拉莉絲身為最重要的戰力,絕對不能浪費。

  「二號現在在七九三二區,她負責掩護第二攻擊機群,對梅格賴恩進行轟炸。」負責和利奇聯絡的那個人立刻回答。

  這不是利奇想要的消息。羅拉莉絲所在的地方深入弗蘭薩境內,再說羅拉莉絲帶著一大堆累贅,根本幫不上他的忙。

  「梅格賴恩有些什麼東西?木材場嗎?」利奇嘟囔一句。

  不在指揮官的位置上,消息就變得閉塞,現在輪到他變成棋子被別人撥弄。

  曾經身為一個棋手,這種感覺非常差勁。

  利奇只是隨口說了一句,那邊卻當真了。

  傳訊通道一陣沉默,負責聯絡的念者顯然打聽消息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好像是一個規模稍微大一些的加工廠。」

  利奇並不需要答案,對於這位敬業的聯絡官,他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至於所謂的加工廠,利奇不認為有什麼轟炸價值。

  自從情報部門相關人員全都受到處罰之後,那些人就變得敏感,甚至可以說是神經過敏,只要某個地方有一台木料加工機,他們都當成重要目標劃出來。反正對同盟來說,炸彈和燃燒彈根本就用不完。由羅拉莉絲負責護航又用不著擔心會遭到攔截。

  沒興趣和羅拉莉絲會合,利奇選擇單飛,他掉轉方向朝地圖上的一座城市飛去。

  那是一座二十多萬人口的中型城市,不過讓利奇感興趣的原因是那裡有一座水壩。像這類地方防空實力肯定非常強悍,但是他不在乎。

  距離很遠,利奇就看到漂浮在天空中的氣球,還看到更多氣球正徐徐升起。他知道那些正在升空的氣球底下,肯定全吊掛著威力強勁的爆炸裝置,一旦炸開,無數箭彈會朝著四面八方飛射,每一枚箭彈的威力都足夠打穿飛翼上的能量裝甲。

  這是快炮失去作用之後比較常用的防空方法。

  他沒打算硬闖,幾乎在一瞬間他的飛翼輪廓變得模糊,緊接著從原來的位置消失,轉瞬間移到前方數百公尺的地方。

  這架飛翼像是一個醉漢一般,闖入密佈的雷陣。

  只看到一連串火光爆閃,無數箭彈四處亂飛,爆炸的氣浪更是瞬間將附近的雲團撕扯成粉碎。

  如此密集的彈雨,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避開,飛翼瞬間被打成篩子,無數箭彈對穿而過。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被打成篩子的飛翼瞬間消失。幾乎同時,在後方數百公尺的地方,另外一架飛翼的身影冒出來。

  看著一個又一個幻影被消滅,看著空中漫天飛舞的箭彈,看著爆炸後留下的一朵朵煙雲,利奇非常小心地在空隙間穿行。

  越來越多的氣球爆炸,底下的人沒有其他招數可用,只有引爆那些氣球。

  在天空中只看到一條直線橫空劃過,直線頂端不停爆炸,場面異常壯觀。

  利奇並不只是注意天空的情況,他的眼睛也盯著地面。

  這座城市正中央有一條河橫貫而過,河面上每隔幾十公尺就有一座小橋。

  水壩就在河的上游,在這座城市的另一頭。

  正是那座水壩將上面河水攔截下來,形成一個水位比較高的水庫,整座城市的用水全是由這座水庫而來。

  很多城市都是這種結構。

  橫越這座城市不需要太多時間,那座大壩已經近在眼前。

  正如利奇預料到的,上面的水庫並不滿,表面還凍結,陽光照射在冰面上反射一片晶瑩光芒。

  輕輕拉了一下右手邊的槓桿,隨著喀的一聲輕響,一發火箭彈被送進發射管裡。

  利奇的手指按在發射按鈕上,右眼螢幕中有一個紅色標記,那是發射火箭彈的位置。

  這個標記越來越近,終於和他的飛翼重合在一起。

  幾乎在同一瞬間,他按下按鈕。

  隨著颼的一聲輕響,火箭彈從飛翼下部躥出去。

  火箭彈剛飛出去時是一根長條形的東西,飛出十幾公尺之外,後部才猛地彈開,變成八片尾翼。

  以前火箭彈全都掛在飛翼外面,自從有了能量裝甲之後,這些東西全都移到飛翼裡;為了縮小體積,所以尾翼全都設計成可以收縮的模樣。

  這枚火箭彈在半空中打個旋,一頭撞在大壩頂部的絞盤上。

  如此精準的攻擊並不是靠運氣,而是利奇操縱的結果。他可以讓飛針輕而易舉穿過一公里外的指環,現在讓一發火箭彈擊中相同距離的直徑兩公尺大圓盤,自然容易得多。

  隨著一聲轟鳴,火箭彈化為翻捲的火球。

  那不是普通的爆炸裝置,而是能量結晶磨成的粉末和鋁粉的混合物,爆炸威力不是很強,但是火球中心卻有數千度高溫。

  被擊中的絞盤是用生鐵澆鑄而成,在如此恐怖的高溫下,生鐵迅速化為鐵水,連同底下絞盤軸全都燒融。融化之後的鐵水更是滲透到整個壩閘的每一處。

  損壞到這個程度,想要修復絞盤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的。現在是枯水期,閘門完全關閉。在二月底之前它不可能被打開,這段時間它會不停蓄水,當同盟全面進攻時、當同盟用炸彈把水壩炸開時,場面將會很壯觀。

  對於這個結果,利奇自然滿意。

  他在半空中兜了一圈,欣賞自己剛剛製造的傑作。

  突然,他的目光掃到一些東西。

  就在大壩底下,在乾涸的河道邊,不知什麼時候被扒開一道口子。在這道口子前方百尺的距離堆著許多裝滿土的沙包袋。

  他隱約想起,前幾天飛過的一座城市好像也是這樣。

  幾乎在一瞬間,戰鬥服上的那部智腦計算出沙包袋的體積。這些沙包袋如果扔進河道可以快速構築一道十公尺高的簡易水壩,傾瀉而出的河水不會順著河道衝入城裡,而是會從旁邊的缺口瀉出。

  看來聯盟已經有了防範。

  雖然不知道海因茨的計劃,利奇卻意識到聯盟可能會提前開閘放水。弗蘭薩人已經在卡佩奇吃過一次虧,時隔多年肯定會想出對策,這一點都不奇怪。

  原本他還打算再查看一番,現在沒心情了。他打算回去問同盟的情報部門是否也有類似發現。

  飛翼猛地一個折轉,轉了一百八十度,沿著來的方向往回飛。

  再次拉動剛才那根槓桿,把另外一枚火箭彈推進發射管,這次他的目標是市中心一片比較密集的區域。

  這座城市大部分的建築物都是磚木結構,比較容易著火,所以縱火遠比轟炸的破壞力要大得多,可惜他所攜帶的火箭彈威力不足,頂多讓對方虛驚一場。

  他的飛翼速度極快,瞬間已經到達發射位置。

  在利奇想要按下按鈕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心驚肉跳。

  這是警兆。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警兆。

  雖然不知道警兆來自何方,利奇卻做出反應;他猛地抬起機頭,全力往上爬升。

  對於空中戰鬥來說,高度等同於生命線,飛得越高,活下來的機率越大。

  剛剛拉起,他就看到五架飛翼穿透雲層朝他圍攏而來。

  這五架飛翼中的兩架居然是金色的,其中一架還讓利奇有種熟悉感。

  他猛然想起,當初隨同卡佩奇軍隊東進時,曾經遭遇過一對強勁的對手。對手是兩兄弟,其中一個是天階騎士,另外一個是輝煌騎士。當初是他和羅拉莉絲聯手把這兩兄弟從天上揍下來。

  他還記得事後有人告訴他,那個輝煌騎士已經被他幹掉了。

  活下來的天階騎士好像叫莫諾斯。

  利奇清楚感覺迎面而來的陣陣殺氣,看來對方想要報殺弟之仇。

  這不可能是偶然,幾乎在一瞬間他就明白一切。

  他剛才就覺得奇怪,之前兩架被他擊落的飛翼為什麼不分頭逃跑?

  那兩架飛翼顯然要引他進圈套。敵人肯定擔心一架飛翼不能完成任務,會被他很快追上,所以派了兩架飛翼做誘餌。

  一想到聯盟用兩個寶貴的飛行騎士性命引他進入這個局,利奇就感到一陣心寒。這就是身為棋子的命運,幸好他不再是棋子,而是下棋的人。

  利奇的右手如同抽筋般在操縱面板上一陣狂點。

  幾乎在轉瞬間,右眼顯示螢幕上就跳出一連串數字,而且眼前多了幾條線,那是智腦計算出來最安全的飛行路線。

  這些飛行路線全都朝著下方而去。此刻他失去高度優勢,只有冒險俯衝,盡可能和幾個敵人拉開距離。

  急速俯衝讓利奇感覺血液沸騰。最後一次戰鬥是和科爾薩克的那場對決,正是那場戰鬥讓他找到身為騎士的感覺;此刻他也是一樣,五個強敵不僅沒有讓他感到害怕,反而還有一絲興奮。

  他的飛翼幾乎是筆直墜落,直到距離一幢房子屋頂還有五、六公尺時,飛翼才猛地拉平,反重力裝置也瞬間啟動。

  隨著一聲轟鳴,飛翼四周冒出一圈白霧,那是突破音障時的正常現象。這突如其來的爆鳴和飛翼捲起的狂風將底下的屋頂瞬間刮飛,無數瓦片在空中飛舞、碰撞。

  他剛加速,兩道白光就穿透飛翼剛才所在的位置,那是靈甲上使用的電漿炮。

  利奇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連忙在另外一個按鈕上按了一下。

  飛翼表面頓時升起一個鏡狀保護罩。

  一邊打開保護罩,利奇一邊控制飛翼;他猛地一個側滑,飛翼由水平變成垂直,迅速切入一條小巷之中。

  兩邊房屋像重重山巒,擋住頭頂上的幾個「獵手」的視線。

  「我們也下去。」莫諾斯憤怒地命令,說完話,他第一個俯衝而下。

  論飛行技術,莫諾斯並不比利奇差,但他沒有智腦輔助,所以不敢和利奇一樣玩那種「雜技」;他只能緊貼著房頂飛行,另外四架飛翼展開成扇形緊隨其後。

  「快告訴我,那個傢伙現在在哪裡?」這位一心為弟弟報仇的天階騎士一邊朝四周張望,一邊朝負責監視的念者大聲吼叫。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那個念者一臉茫然地看著掃瞄網。

  當初設伏的地方不是這座城市,而是偏西五十二公里外的一片平原上,那裡地形開闊,有什麼東西一目瞭然。這裡就不同了,掃瞄儀上星星點點全是能量反應的亮點,他已經用了分層掃瞄的辦法,把高度設定在十公尺至十五公尺之間,但仍舊有一大堆亮點,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敵人。

  當莫諾斯的耐心快要到盡頭的時候,突然身後一塊屋頂猛地掀起。

  「混蛋。」這位天階騎士大罵一聲,他知道自己有麻煩了,從獵手變成獵物。

  利奇剛才猛然加速,迅速突破音障,完全是一種假象;他一鑽進建築物的縫隙中,速度立刻降下,等著這五架飛翼超到前頭去。

  他也不貪心,並沒有把目標定在莫諾斯和另外一個天階騎士身上,而是選擇那三個輝煌騎士。

  那三個人駕駛的飛翼顯然也經過改裝,增加反重力裝置。這種裝置對於不會「時間凝滯」的輝煌騎士來說,根本是一匹無法駕馭的烈馬。

  無數瓦片如同冰雹一樣擊打在其中兩架飛翼腹部,不過這不是致命的打擊,真正的攻擊是夾雜在瓦片之中的青色刀輪。

  飛翼上沒有安裝可以發出那數以百計刀輪的裝置,剛才那一擊總共十幾個刀輪,而且分散對付兩架飛翼,力量被削弱許多。

  不過那兩個飛行騎士畢竟無法和科爾薩克相比,又是倉促下被打個措手不及,幾乎一瞬間,其中一架飛翼凌空爆炸,化成一團翻滾的火球和無數飛散的碎片。

  另外一架飛翼沒有爆炸卻失去控制,不停地翻著跟頭,最終一頭栽下,撞在一幢三層樓的房子上,那幢房子立刻被撞得轟然倒塌。那架飛翼餘勢未消,又撞上一幢房子,轉眼間那片街區被犁出一道數尺寬的溝壑。

  瞬間解決兩個對手,利奇只感到意氣飛揚。

  不過現在沒有時間慶幸,他猛地拔高機頭,直衝雲霄穿去。

  莫諾斯和另外一個天階騎士雖然有些措手不及,卻及時反應過來,兩個人也同樣拔高機頭往上攀升。

  至於另外那個輝煌騎士因為在另外一邊,所以非常僥倖沒有成為獵物;雖然他也及時拉起機頭,但動作始終慢了半拍。

  一擊即中,利奇不敢久留,他的目標是雲層。

  現在是一月下旬,天氣陰冷,雲層厚密,一旦鑽入其中,想把他找出來可就沒有那麼容易。

  突然兩道白光從後面緊追而至。

  利奇稍微偏了偏,讓過正面,那兩道電漿彈打在防護罩側下方。

  電漿彈被彈開了,防護罩也如同挨了一塊石子的玻璃一樣,碎成無數碎片。

  不過碎得快,恢復得也快,眨眼間又是一個新的防護罩出現在原來位置。

  利奇看了一眼能量表。為了抵擋剛才那兩下攻擊,一下子抽空兩格能量。防護罩和能量裝甲這類東西確實很有用,特別是對付純能量攻擊的時候,效果更加明顯,但消耗的能量實在多了些。

  幸好電漿炮沒有辦法連續發射。還沒等電漿炮充能完畢,利奇的飛翼已經鑽進雲層之中。

  如同魚入大海,利奇瞬間感覺天地如此廣闊,到處可以任由他遨遊,身後的追兵再也沒有辦法拿他怎麼樣。

  不過這次他並不打算一走了之。

  就像聯盟千方百計想要擊殺他一樣,那兩個天階飛行騎士對同盟來說是大麻煩,他必須趁這個機會把那兩個傢伙幹掉。

  之所以會有這個念頭是因為那兩架飛翼上裝備有電漿炮。

  電漿炮是靈甲上配備的武器,當初重新設計靈甲時,他曾經研究過電漿炮,進而研究太古時代後期的各種武器。

  最終的結論是,像電漿炮這類能量武器並不實用。

  能量武器的剋星就是能量護盾,而能量護盾可以一層疊著一層,弄成像千層餅。所以能量武器和能量裝甲的較量中,前者常常處於下風。

  所以太古時代末期最有威力的武器仍舊是高速衝撞類的動能武器。

  在靈甲和靈甲之間的交鋒,電漿炮也很少被用到。天階騎士們更相信手中的兵刃,因為他們早就發現電漿炮無法破開靈甲的防禦,但他們手中的兵刃卻可以。

  利奇早已經從蘇珊那裡知道,初代聖皇設計靈甲時,借鑒的原型並非是太古時代的軍用武器,而是一種民用機械人;上面配備的電漿炮類似於警用裝備,原本就是用來對付輕裝甲的目標。

  所以裝備電漿炮是一個錯誤,他必須趁著聯盟還沒有發現這個錯誤之前,把最有威脅的飛行騎士幹掉。

  一鑽入雲層,他的飛翼立刻一個小範圍盤旋,迅速掉頭。

  隨著「錚錚」兩聲輕響,飛翼前緣突然彈出鋒利的刀刃。

  兩邊的速度都快到極點。

  利奇的飛翼剛剛掉轉方向,那兩架聯盟飛翼已經鑽入雲層之中。

  這下子利奇的優勢終於顯現出來。他的「界」完全展開,半徑可以達到兩公里,那兩架飛翼自始至終都沒有脫離他的監視。

  那兩個人卻如同瞎子一般,他們的「界」只有短短二、三十公尺,鑽入雲層前的一瞬間他們全都盯著通訊系統,等待負責監視的念者發來利奇的坐標。但下一瞬間,他們發現情況不對。

  厚密雲層中突然透出一道纖細又亮麗的光芒,這道光芒迎面而來,從他們中間一掠而過。

  地面上的人則看到雲層突然出現一道半月形的弧光,轉瞬間這道弧光往前飛掠而去。

  這道弧光長數十公尺,最寬的地方有六公尺,青光閃閃,散發著森冷寒氣。

  莫諾斯和另外那個天階騎士眼看雪亮鋒刃從他們中間掠過,如果在地面上,他們有數百種破解的辦法,不管是封還是擋,又或是趁隙反擊,應對招數多得是;可惜這裡是天空,他們駕馭的飛翼做不出複雜的動作,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相應的武器,有的只是一門電漿炮。他們甚至連躲都躲不過,因為空中根本沒有借力的地方。

  弧光瞬間劃過天空,在它身後是翻滾著往下墜落的兩架飛翼,其中一架被緊貼著中線整齊切開,另外一架被斬掉半邊機翼。

  活下來的是莫諾斯,在最後一瞬間他強行挪開半寸,就是這半寸差距讓他僥倖逃生。

  另外那個天階騎士沒有他的本事。此人的實力不差,如果是地面戰甚至比莫諾斯還強一點,可惜現在在天上,四周沒有借力的地方,而他修練的功法也沒有「御風」和「金鵬天縱訣」適合飛行。

  他雖然已經反應過來,但偏偏挪移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鋒利刀刃將他一剖為二。

  聯盟那兩部飛翼上同樣也有能量裝甲,卻沒有擋住剛才那一刀。

  莫諾斯雖然僥倖沒死,卻知道不妙,他更知道利奇會追著他窮追猛打。正如他從來不在意騎士的規則,他同樣也不打算將自己的生命寄托於利奇能夠遵守規則上。

  所以他猛地一震,將另外一側機翼震斷,讓飛翼脫出不可控的旋轉狀態,然後掉轉方向,頭朝下猛地栽下去。

  此刻的他甚至沒想這會不會摔死,因為他知道摔死的機率小於被利奇殺死的機率。

  利奇當然不會遵守什麼騎士規則,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傢伙是唯一能在空中威脅到他的強敵。

  一個急轉,他掉轉方向,朝著迅速俯衝的飛翼殺去。

  十幾片刀輪排成一串飛出去。飛出數尺之外的刀輪瞬間改變方位,飛行方向互相交錯,將前面那架飛翼所有能閃避的方向全都封鎖起來。

  如果在地面上這招並不難破解,但這裡是空中,而且莫諾斯的那架飛翼雙翼盡折,甚至連飛都飛不起來。

  不過莫諾斯畢竟是天階騎士,他猛地一掙,整架飛翼凌空解體,他也瞬間脫困而出。

  只見他右手一劃,一股凌厲無匹的刀氣激射而出。

  他的刀與眾不同,一出手如同巨龍盤旋,身影扭曲變幻,讓人不可捉摸,但在詭異之外又勢不可擋。利奇的刀輪要不被強行撞開,要不被徑直劈碎。

  利奇的刀輪所蘊含的力量是經過增幅的,莫諾斯卻是憑自己實力劈出那一刀,兩者的強弱一清二楚。

  一刀劈出,莫諾斯右腳踏步,他居然凌空行走起來,彷彿腳下踩的不是空氣,而是實地。

  利奇很清楚他沒這個本事,「御風」擅長的是乘風來去,或是切入風的縫隙之中將風隙作為滑坡,卻不能踏風而行。

  所有這一切都是轉瞬間的事,莫諾斯連踩幾步,身體已經化橫為直,眼看他就要落到那些屋頂之上。

  這時底下突然轟的一聲巨響,無數箭彈如同雨點一般朝空中發射。

  這是聯盟為了保護重要目標、防止同盟空降而設計的區域防空系統。一個圓錐形的鋼筒,底下裝滿火藥,上面密佈箭彈,只要火藥一炸,箭彈就射向天空。

  莫諾斯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瞳孔中透露出恐懼。在「時間凝滯」下他看到無數如同蜜蜂般的箭彈朝他飛來,他甚至能夠看清箭彈頂端的鋒芒,偏偏躲不開。

  半空中的血霧正徐徐飛散,利奇的飛翼卻揚長而去。

  對於今天的戰果他感覺非常滿意,不過除了滿意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終於知道自己要走哪條路。

  他是天空的王者,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他要到地面上和人戰鬥呢?

  利奇的心裡終於有了目標。

  在返航途中,他的腦子裡一直想著怎麼實現這個目標。

  現在的靈甲肯定要經過改裝,順便還可以幫羅拉莉絲修改她的那部靈甲。

  之前他就有這個想法。羅拉莉絲擅長的不是隱身,而是殺人術,她的靈甲應該是一件武器,一件任何部位都能用來殺人的武器。

  相對而言,他的靈甲就難多了。不但要是一部靈甲,還是一架飛翼,而且速度和靈活性方面必須兼顧。

  幸好他曾經在蘇珊那裡看過,太古時代確實有一種飛行器能夠滿足他的需要。

  那是碟形飛行器,一種非常偏門的、從來沒有實際運用的飛行器。

  一直到他降落到地面上,他的腦子還停留在設計中。

  沒有人注意利奇的反應,大家注意的是他的飛翼。

  在此之前他的飛翼從來沒有受過傷,外面那層金色油漆甚至連劃痕都沒有一道,但這次他的飛翼看起來有些淒慘:腹部下面有一道輕微焦痕,那是其中一發電漿彈留下的;左側翼尖被削去一截,那是剛才「以身化刀,人刀合一」時留下的。另外一側,星星點點數十枚箭彈釘在機翼,那是追殺莫諾斯時追得太緊,離地面太近,所以沒來得及躲開,好在他有飛翼保護,而飛翼上的能量裝甲也非常爭氣,總算把所有箭彈都擋下來。

  雖然算不上什麼重傷,但此刻的利奇已是不容有失的珍稀動物,所以知道他出事,很多人都跑出來。

  「遇到對手了?」大叔第一個問道。

  「聯盟布了局讓我鑽,總共五架飛翼等著我,裡面有一個肯定是莫諾斯,另外還有一個也是天階騎士,不過是個生手。」利奇隨手打開記錄裝置,把時間調到遭遇襲擊的那一刻。

  他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做,沒人會認為他吹牛,因為他已經不需要用吹牛替自己增添榮譽。

  不過記錄儀裡的記錄確實比言語有力,迎面而來的兩架金色飛翼足以說明一切。

  「你成功逃脫了?」安妮莉亞關切地問。

  「應該說,他們很不幸,沒能夠逃脫。」利奇感覺自己被小看了。

  這是他真正靠自己的力量斬殺天階騎士,而且是以一敵二,這種戰果值得驕傲,遠不能和當初科爾薩克放水讓他斬殺相比。

  「五個都被你幹掉了?」大叔把記錄儀快速往後撥著,一直到利奇人刀合一的那一段才停下來:「不錯、很不錯,你居然靠取巧的辦法做到這一步。」

  利奇笑了笑,想要瞞過別人還有可能,要瞞過大叔的眼睛就難了。

  他用的這招看似是「以身化刀,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實際上只是模擬出來的玩意兒,是能量鋒刃的一種特殊運用。

  「你在最後那一瞬間來回調整三次,怎麼做到的?」大叔看著記錄儀上的數字。

  「當時的高度才一千多公尺,我的界能夠碰到地面,雖然借不到太多力,小範圍的調整還是可以的。」利奇解釋。

  大叔摸著下巴,他以前沒有感覺利奇那個超大的「界」有什麼用處,但現在看來還真是和他的選擇很相配。

  「我打算做天空中的王者。」利奇頗為驕傲地說。

  「不錯,有點氣勢。」大叔在一旁點頭。

  天空王者這個頭銜,顯然比天空劍聖或者空之劍聖氣派許多。

  「不如叫天空帝皇,更加氣派。」不知道什麼時候老伯跑了過來。

  利奇沒敢接話,老伯這話顯然是針對雷帝而言。

  大叔、老伯所屬的這一脈和雷帝一脈之間的紛爭實在太久遠,一旦扯起來沒完沒了,但他本人和雷帝一脈的關係偏偏很不錯。

  「他倒是有這個資格。」大叔轉頭和老伯討論起來:「開創出一條新路的人,確實有資格稱帝。」

  「那邊未必肯承認。」老伯朝安妮莉亞掃了一眼。他知道天空帝皇這種頭銜不可能被帕金頓人接受。

  雷屬於天空的一部分,如果利奇成了天空帝皇,雷帝無形中就低了一階,這對於最為注重面子的帕金頓人來說絕對不允許。

  哪怕利奇把帕金頓皇室的女人全都泡上手、哪怕帕金頓皇室將來傳承者身上肯定全都流著利奇的血液,他們也不會讓利奇擁有這個頭銜。

  「現在的問題是,我缺乏攻擊手段。」利奇想要大叔和老伯幫他想個辦法。

  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兩個人一起搖頭。

  「沒有辦法。」老伯說道:「又要擁有強大威力,又要能夠躲得遠遠的攻擊對手,這種好事恐怕很難有……至少,靠自身力量很難做到。」

  「自己想辦法吧。」大叔拍了拍利奇的肩膀:「靠武技是實現不了的……除了那個傳說中的『無』。」他不得不臨時改口,因為神技榜上排名第一的「無」確實是一種遠距離攻擊的戰技。

  有關「無」的記載只有一句話——無形無質、無影無蹤、無所不至、無堅不摧、彈指殺人、千步奪命。

  最後那兩段裡,彈指殺人可以認為是指殺人速度很快,也有人認為是說殺人很容易;千步奪命就沒有歧義,說明「無」是一種遠距離攻擊的戰技。

  利奇當然不可能尋找虛無縹緲的第一神技,他只能球磨怎麼從技術上尋求突破。

  不過,在這之前,他首先要把那部靈甲徹底改造一番。

  【第四十二卷完】
2014-9-25 17: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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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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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四十三卷

  出版日:2011-05-06

  內容簡介:

  利奇研發的新式靈甲已經進入測試的階段,雖然測試結果出乎預期,但對於安妮莉亞與卡洛斯來說,目前他們最為忌憚的,卻是「滅世輪」捲土重來的力量……

  喬治五世的一意孤行,是的聯盟的戰況越加陷入僵局,猶如困獸的喬治五世將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第四十三卷】第一章:一切就緒

  沉悶的爆炸聲遠遠傳來,一片河堤被炸開,河水從缺口奔騰而出,洶湧白浪瞬間淹過四周農田,眨眼間變成一片澤國。

  同樣的情況也在其他地方發生。

  現在是一月底,天氣異常寒冷,河面還沒有解凍,水位不高,所以農田雖然淹沒了,仍然可以看到田壟。一片水窪之中時不時可以看到一、兩座「孤島」,那是原本地勢比較高的地方:遠處的公路更因高出農田許多,所以完好無損。

  天空上,一架飛翼在雲層下方盤旋,地面上發生的一切,全都被飛翼的記錄裝置拍下。過了片刻,飛翼掉轉方向朝北方飛去。

  一個小時之後,飛翼的記錄裝置出現在同盟指揮部的會議廳裡。

  剛才拍下的影像在投影螢幕上播放,一群大人物們在底下默默看著。

  「這些水恐怕用不了幾天就退了。」卡洛斯對於這片土地最為熟悉。

  這裡的氣候屬於比較乾旱的類型,大地像是乾透的海綿,現在是因為表層土壤全都吸足了水,來不及往下滲透,所以積水。滲透過程不出幾天,頂多一個星期,這些積水就會消失不見。

  按照原訂計畫,等到二月底天氣徹底轉暖、冰雪解凍,那時才會有足夠的水讓土壤徹底飽和,讓千里平原化為一片泥潭。

  「原來的計畫全都白費,沒想到弗蘭薩人這樣狠辣。」一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參謀顯得頗為無奈,他是帕金頓聖國參謀總長巴爾博。

  巴爾博是在年初時接替老參謀總長霍雷斯特的職位,正因如此,他非常希望能夠有所表現。原來的反攻計畫就是他制訂的,選擇二月底也是他的想法。

  「還好之前我們已經有所準備。」卡洛斯這樣說仍舊力挺利奇,因為最先看穿聯盟有可能主動掘開水壩放水的人是利奇。

  卡洛斯所說的「早有準備」,就是前一段時間將派往聯盟後方的騷擾部隊全都調回來。除此之外,帕金頓的增援部隊也加快趕往前線的速度。卡洛斯老頭更聽從利奇的勸告,把二線兵團以及周邊各國的部隊都緊急調集過來。

  此刻同盟在中線聚集的騎士數量已經突破四百萬。

  不過聯盟的兵力更加雄厚,騎士總數達到四百七十萬。幸好這支大軍有近半的人馬是從東線各國強行徵調來,這些人心無鬥志,再加上他們裝備的全是大戰爆發之前的老式戰甲,別說和最新的戰甲相比,就算和龍式戰甲比都已過時,戰鬥力要連打幾個折扣。

  「聯盟這麼做恐怕還有一層意圖。」另外一個參謀自言自語:「退路泥濘不堪,想要逃跑就沒有那麼容易。這樣一來,從東線調過來的軍隊只有死戰到底。」

  眾人盡皆點頭。這完全可以理解,當初同盟也做過類似的事,比如將附庸國的軍隊布設在河的對岸,讓他們背水而戰,這類事在西線幹得最多,連利奇都這樣做過。當初為了攔截聯盟西線遠征軍,他曾經大量構築炮台,然後把西線走廊地帶投降的部隊布設在炮台之下,讓他們和奪路而逃的聯盟遠征軍死拼。

  當初這樣做的時候,利奇甚至沒有絲毫心理負擔:那些有如牆頭草般倒戈的國家,在他的眼裡根本連敵人都不如。

  再說,如果他不對投降過來的隊伍狠一些,就必須拿自己的部隊填上,他當然不希望朝夕相處的部下死在戰場上。自己的軍隊一旦實力被削弱,他又要擔心習於投降的軍隊會不會再次倒戈。

  正因如此,此刻他們非常理解聯盟的做法,如果立場轉換,他們十有八九也會採取同樣做法。

  「接下來怎麼打?」安妮莉亞對聯盟的想法不感興趣,她想知道的是己方有什麼對策?

  「還怎麼打?按照一千年來已經熟悉的套路來唄!」卡洛斯老頭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望。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毫不猶豫選擇打消耗戰,但現在不同,嘗到年初騷擾戰的甜頭,他現在想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勝利。

  不過傳統方式的陣地戰也是他所希望的,畢竟這種打法的風險小得多,不大會出現意外。

  之前空中大戰差點出事,要不是利奇及時發現,將攻擊機群從半路上撤回來,恐怕第一回合交手,同盟將損失慘重,甚至有可能導致同盟徹底喪失制空權。

  這就是非傳統戰爭的缺點,要不大勝,要不大敗,戰局在瞬息間變化,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西線一連串變故就是最好的證明。一開始聯盟高奏凱歌,眼看羅索托帝國岌岌可危,但轉眼間戰局完全改變,百萬大軍灰飛煙滅,逃回來的只有二十幾萬人,連帶聯盟第二大國西斯羅聯邦的政局也風雲突變。

  或許正因如此,自古以來除了堂堂正正地打陣地戰,其他戰法都被認為是劍走偏鋒,很多保守的軍事家都認為應該盡可能避免這種打法。

  奧摩爾和帕金頓是歷經千年的傳統大國,用兵一向追求沉穩厚重,卡洛斯老頭會患得患失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那麼由誰來指揮呢?」終於有人問出這個問題。

  從安妮莉亞開口,眾人腦子裡都在思考這件事。

  有的人是出於公。論機動作戰,蒙斯托克人確實了得,無論經驗還是實力都是一流。但說到傳統的陣地戰,大部分人都從心底藐視蒙斯托克人。

  陣地戰分高中低三個層次,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間的戰爭屬於低層次類型。

  中層次的陣地戰是以精銳部隊和榮譽小隊為主,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間沒有發生過這腫戰爭,更別說以輝煌騎士為主的高層次陣地戰,這兩個國家的騎士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同樣也有很多人是出於私心,想把利奇撤換下來。

  現在兩邊對峙的騎士超過八百萬。歷次世界規模的大戰中只有兩場戰役的規模能夠與之相比。

  那兩場戰役全是軍事教科書上經典中的經典。

  誰不希望成為另一個經典的締造者?

  利奇自然明白這些人的意思,他知道卡洛斯和安妮莉亞沒有撤換總指揮官的想法。

  「我可以同時控制兩百支部隊,同時注意中線戰場的每一個區域,一直盯著聯盟那些精銳部隊的動向。」利奇不緊不慢地說道。在前期騷擾戰時,他已經顯示這方面的實力。

  指揮中心裡頓時寂靜一片。

  這一點確實沒人能夠比得上。

  傳統的陣地戰除了看雙方實力之外,還要看指揮官隨機應變的能力。

  一個優秀指揮官必須能夠根據對方調動的部隊,派相應的部隊出陣:盡可能用精銳部隊對付敵方的普通部隊,用普通部隊對付雜牌部隊,還要盯死敵方的精銳部隊,讓他們發揮不出戰力。

  所以對傳統方式的陣地戰來說,指揮官最重要的就是計算能力。

  在這方面,沒有人能夠勝過利奇。

  指揮中心裡陷入寂靜之中,利奇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他看了看表說道:「你們繼續開會,我的時間到了。」

  利奇確實有事,從一月二十五日開始,同盟決定擴大空中打擊的範圍:從以前的定點摧毀軍事和工業設施,變成對城市進行摧毀。

  「戰爭是騎士的事」向來只是一句空話。

  平心而論,轟炸城市不是利奇的意思,這走的是太古時代的老路: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這根本沒用。轟炸不會削弱民眾意志,只會增添仇恨。

  可惜這個決議是同盟高層共同做出,他身為參謀總長並沒有一票否決權。

  會議仍舊進行,利奇卻帶著一個轟炸大隊飛往拉圖。那是弗蘭薩中部的一座城市,人口將近五十萬,工業和農業頗為發達。

  他飛得很低,因為滿載炸彈和燃燒彈的巨型飛翼根本無法高飛。飛翼設計發展得很快,曾經建立赫赫戰功的「金雕」現在不再是轟炸主力,這次他帶的全是擁有八對槳葉的最新巨型飛翼,同盟給它們的代號是「座頭鯨」。

  這些「座頭鯨」全是龐然大物,長五十公尺,翼展五十二公尺,載重量超過二十噸。塊頭不小的「金雕」在它們面前顯得很不起眼。

  不過龐大也有龐大的麻煩,不可避免會有速度慢、飛行高度低的毛病,是一群最好的靶子。

  每次帶這些「座頭鯨」出擊,利奇都感覺很鬱悶。

  為了等待這些巨鯨,他只能把速度放得很慢。

  整個過程中,他唯一能做的,是和傳訊通道另外一邊的公主殿下聊天解悶。

  自從和這位公主殿下發生關係之後,兩個人之間一下子親密許多,變得無話不談。久而久之,他發現這個女人之所以性情乖張,實在是因為她太空虛了。

  這位公主殿下要什麼有什麼,日子太好過,又因為看了些書,開始無病呻吟,整天想著自由的生活、浪漫的愛情,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麼。

  這段日子公主殿下和他在一起,除了做愛就是聽他談起以前的生活,多少有些明白她所嚮往的自由生活是什麼樣。至於浪漫的愛情……從利奇這裡絕對感覺不到一絲浪漫,他有的只是粗碩的性器。他和他的女人之間有恩情,有感情,甚至有親情,唯獨沒有愛情。

  或許是受了他的影響,這位公主殿下也變得沒心沒肺。

  「知道嗎?你一離開,那些指揮官和參謀全都卯足了勁,想把你從總指揮的位置上拉下來。」密斯拉一如既往地替利奇充當密探。

  「沒什麼可意外的,我甚至可以猜到他們的理由,肯定是拿保障空中優勢來說事。」利奇很清楚他遭同盟軍方高層的忌,之前十天的騷擾戰,他跳過各級指揮官,直接對隊長級的軍官下令,很多人閒得慌。閒下來沒事做的人容易和以前的密斯拉一樣,因為空虛而沒事找事。

  對面頓時傳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你倒是猜得挺準。」

  利奇不認為有什麼可得意的,也沒感到擔心:「讓他們去爭吧,爭到最後肯定要再推選一個總指揮,到了那時他們不可能聯手。」

  「你太自信了,他們好像事先串聯過,打算組建一個聯合指揮部,共同負責指揮。最高層級的指揮官有三個人,一個負責指揮,一個負責情報收集,一個負責計畫核實。」密斯拉此刻坐在會議室外,她的職務是機要員,所以可以一邊聽裡面開會,一邊和利奇閒聊,順便洩漏消息給利奇。

  這也不能算是洩密,因為利奇原本就是會議參與者,只是中途退出。

  聽到剛才的話,利奇微微一驚,不過他很快平靜下來。

  這玩意兒換湯不換藥,名義上是三個最高指揮,實際上還是一個人,另外兩個明顯是輔助人員。

  說穿了這是一個分贓大會,為的是確定戰役勝利之後每個人能得到什麼。

  他都可以一眼看懂,卡洛斯、安妮莉亞和大叔肯定也明白。

  「比斯、索菲亞,還有那些天階騎士有沒有加入?」利奇問,這才是他需要關心的。

  「沒有,他們在看熱鬧。」密斯拉答道。

  利奇的心頓時放下。

  軍隊大致能分成三大體系——戰鬥人員,指揮官和參謀。

  自古以來,這三大體系的關係很微妙。

  三大體系裡,戰鬥人員全是走純粹騎士之路的人,真正打仗的也是他們,所以這一系的人不在意由誰指揮,他們在意的是勝利:誰能帶給他們勝利,他們就會擁戴誰。

  四大王族一向屬於這一系。

  剩下的兩大體系,參謀一系原本最沒地位,只是最近幾個世紀參謀一系的地位節節攀升。

  指揮官這一系名義上位高權重,但走軍事指揮這條路的人,全是騎士之路無望走得太遠才另闢蹊徑。騎士的世界看重個人武力,所以這一系的人雖然位高權重卻永遠無法登頂。任何一個天階騎士都比他們有發言權,最近幾個世紀還被參謀一系超過。

  再加上這一系也最遭忌,古往今來各種兵變和內亂大多從這一系開始。最近幾個世紀各國建立參謀總部,大力提升參謀地位,壓制指揮官一系的位置,有一個原因就是參謀一系比較容易控制。

  此刻指揮官一系聯合參謀一繫上躥下跳,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心裡沒有想法才見鬼了。

  「那些人自找倒楣,我的那套系統本就可以跳過各級指揮官,直接指揮各個小隊,大家相安無事,現在他們一鬧,你媽和卡洛斯老頭肯定會想:接下來這場仗怎麼打?是支持那些人,把我踢開?還是支持我,把他們踢開?」

  利奇說得夠明白了,密斯拉心裡也明白,因為這件事和她當初遇到的事一樣。當初她在利奇和那些戰甲製造大師之間猶豫徘徊,最終做出錯誤選擇,結果就是搭上她寶貴的貞操。

  「算你厲害。」密斯拉悻悻地說。只要一想到自己,她確實高興不起來。

  利奇知道剛才的話多少有些損了這位公主殿下的面子,偏偏這家人最注重的就是面子。

  不過此刻他沒工夫安撫密斯拉,因為隨隊的念者已經發現敵人蹤影。

  在隨行的飛翼中有一架「金雕」專門負責監視四周,上面有一部掃瞄儀,半徑二十公里之內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這也是同盟敢搞大規模轟炸的原因之一。

  有了這種準備,轟炸大隊可以繞過地面的防空陣地,那些笨重的巨鯨可以安全地到達目標上空。唯一能威脅到這支隊伍的只有敵方的攔截機群。

  利奇沒帶人,他自己迎上去。剛離開隊伍,他立刻拉升高度。

  不帶人不是因為他想要顯示自我實力,而是他怕有另外一撥人馬前來偷襲。

  之前羅拉莉絲中過這種調虎離山計,損失六架「座頭鯨」和兩架「金雕」,這是開戰以來同盟空中力量的最大一次損失。之後凡是執行護航任務,大部分護航飛翼都不會離開轟炸本隊太遠,只有利奇、羅拉莉絲這種人物才能主動迎擊。

  和以往一樣,聯盟的攔截機群一看到有人出擊,而且在陽光照射下,飛翼閃爍著亮麗的金色光芒,立刻一哄而散。不過他們也沒有逃跑,而是四散繼續朝這邊飛來。

  同盟早有準備,護航飛翼迅速升空。它們同樣分散開來,形成一張保護網。

  一場空中大戰無可避免地爆發了。

  天空中只剩下同盟的飛翼,所有的「座頭鯨」全都毫髮無損,負責護航的飛翼少了五架。

  下方滾滾濃煙直衝雲霄,地面上目光所及的地方全在冒煙,整座城市化做火海。

  透過濃煙,隱約可以看到底下的人正拚命救火。

  現在不同於轟炸剛出現的那段日子,聯盟早已習慣這種打擊,所以轟炸一結束,這邊還沒有撤走,他們就跑出來救火。

  地面上的人全都戴著厚重口罩、密封的眼鏡,身上穿著用水浸透的厚重帶兜棉袍。聯盟早已找到對付大火和煙塵的辦法。

  這就是戰爭,利奇最不喜歡看到的戰爭,也是他最不喜歡的戰爭方式。

  利奇感覺很無奈。

  當初謀求中線總指揮職位時,他曾經躊躇滿志,而且非常自信地認為他能夠改變這一切,因為他的手裡掌握一張絕對的王牌。他相信自己可以改變戰爭走向,讓戰爭按照他希望的方式進行。

  但坐上這個位子之後,他才發現做起來沒有那麼容易。

  新式靈甲因為時間的緣故,遲遲沒有搞出來。

  更何況就算新式靈甲開發成功,他也不再像以前有把握。

  很多跡象證明聯盟可能握有同樣的東西,就算在技術上不及他的設計,但聯盟有爆裂鬥氣這個大絕招,誰勝誰負很難預料。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是,積累一次次的小勝利,成為最終壓倒性的大勝利。

  正因如此,他雖然無奈,仍舊帶著轟炸編隊對這些城市進行轟炸,用無盡的大火將這個國家化為一片廢墟。

  回程的路上,利奇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耳邊傳來的歡呼聲有些刺耳,他乾脆把傳訊通道關了,反正有重要消息過來時,警報燈會閃亮。

  或許是因為來時的攔截讓聯盟知道負責護航的是兩大空中凶神之一,回程他們沒有再遭遇攔截。

  這在利奇的預料之中,半個月的空中大戰讓聯盟的空中力量大為折損,現在聯盟不敢派人來送死。

  這還是因為大多數時候空戰發生在聯盟的主場上,飛翼墜落,裡面的騎士僥倖存活的話肯定可以得救,要不然他們的損失會更大。

  為了獲取空中優勢,同盟的犧牲也異常巨大,最讓人可惜的是早期那批女空中騎士,到現在已經折損七成左右。那都是利奇親自教出來的,也是他的女人。

  半個月以來,每天失蹤人員的名單上都會出現他熟悉的名字,一開始他會感覺哀傷,但漸漸地他麻木了。

  或許因為這個緣故,他對於轟炸弗蘭薩帝國的城市已經沒有抗拒,有時看到底下熊熊燃燒的火焰,看著翻滾的濃煙,他的心裡甚至會有一絲快意。但快意過後卻是一陣淒涼。

  回到前線指揮部已是下午四點。二月白晝短夜晚長,四點的陽光已然暗淡。

  利奇無精打采地降落到地面上,對於地勤人員的祝賀,他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從飛翼下來,他立刻朝研究院而去。

  和之前比起來,現在研究院的戒備又增強幾分,內側鐵絲網覆蓋帆布,外面的人根本別想看到裡面的情況。

  搞得如此神秘的原因是,樣機已經出來了。

  伊洛和他手下的那幫人做得都快吐血,總算掐秒趕上利奇寫的時間表。

  正中央那間大房子早已消失,變成一塊空地,空地上停著三部靈甲。

  這三部靈甲和利奇當初設計的一樣,其中兩部從外表來看,怎麼都很難讓人把它們和靈甲聯想在一起,因為它們的樣子實在太怪。

  此刻一大堆工作人員正在其中一部靈甲旁邊忙碌,旁邊還站著三個天階騎士。這三個人是為了測試項目,從帕金頓、奧摩爾和卡佩奇三國的軍隊裡借調來的。

  他們三個人在外面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但在這裡只有乖乖站在一邊的分。

  利奇過來時,正好看到伊洛請這三位幫忙把那部靈甲抬到中央平台上,從他們坦然神情來看,這種苦力活他們沒少干。

  伊洛知道利奇來了,不過他沒時間招呼利奇,他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別管我,我只是過來看看。」利奇也是一個非常識相的人。

  雖然他這樣說,伊洛也不可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自己脫不開身,伊洛把他的徒弟派來。

  「其他的樣機已經在製造了嗎?」利奇只對這個感興趣。

  「骨架什麼的已經完工,主要是動力部分還沒有開工,因為這邊還沒完成初步測試……」伊洛的徒弟向利奇說明進度。

  對於伊洛的謹慎,利奇完全可以理解,但他多少有些不以為然。動力部分是關鍵,當初在搞驗證機時已經測試過了。

  不過他沒多說什麼。既然這部分已經交給伊洛,他自然不會多管閒事,這次過來為的是自己那部靈甲。

  在空地北側還停著一、兩部靈甲,其中一部是羅拉莉絲的,這部靈甲仍舊是老樣子,看起來像是由許多晶體堆砌而成。

  雖然曾進行一次重新改造,這部靈甲的改動卻不是很大。

  所謂的改動是增加許多小設備,比如在手腕部位多了一個暗門,從裡面可以拉出一卷強度很高的金屬細絲,手背、腳踝和膝蓋部位還裝了一些隱藏的刀刃,一旦需要就可以迅速彈出。不過最有威力的武器還是手臂上兩管電磁發射器。

  利奇取消毫無用處的電漿炮,在能量裝甲面前那玩意兒一點用都沒有,填充能量的時間還特別長。電磁發射器射出的動能彈雖然威力有限,不過偷襲時來上一下,萬一被打中臉或是關節部位,還是有些許威脅性。

  再加上這玩意兒能事先充電,可以連續發射,不管用來遠距離攻擊,還是近身偷襲都不錯,比起電漿炮這種好看不好用的廢物厲害多了。

  在這部戰甲旁還放著另外一個東西。

  那不能算是靈甲,至少外表一點都不像靈甲。

  三部樣機裡有兩部根本不成人形,但它們至少還看得出頭部、身軀、雙頭和下肢。眼前這東西卻完全沒有人形,甚至不像是一部機器。

  它的模樣是一個圓盤,一個巨大圓盤,在圓盤外還有一圈圓環,等於將以前那面巨盾和外面一圈刀輪保留下來,原本的主體結構卻徹底消失了。

  仔細看卻會看到在圓盤裡有一團銀色東西不停地晃動,樣子說不出的詭異,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銀色盤子上盛放一些水銀,靈動到了極點。

  這就是他的新靈甲。銀色的東西是他以前所用鏡幛的升級版本,在它底下還藏著這部靈甲的手臂和雙腿。

  此刻這部靈甲的表面連接無數的金屬線,旁邊是一大堆儀器。

  利奇走到主控制台前,他迅速在眾多按鈕上敲擊,正中央的投影螢幕上不停顯示出各種繁複的圖表。

  放著別的事不做,利奇來這裡就是為了盡快把這東西搞出來。剛才那場轟炸讓他意識到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這場戰爭的勝負最終取決於高階武力的強弱。

  那三部樣機可以讓別人代勞,而這部靈甲太過與眾不同,即便伊洛也僅能幫他做一些測試工作。

  因為用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主體結構,所以這部靈甲根本不存在頭、身軀和四肢的分別,也不存在關節,支撐框架這類東西,自然沒有這方面的數據。

  它卻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數據,比如空氣阻力、動態重心……

  包括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在內,沒有一個戰甲製造師能看懂那些測試數據,唯一懂得的只有他本人。

  利奇靜靜地坐在那裡,手不停在控制台上敲擊,除此之外他沒有動過,甚至連眼睛都難得眨一下。

  一個小時過去了,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

  天色早已變得暗淡,四周的燈全都亮了。

  入夜之後,研究院不但沒有變得清閒,反而更忙。因為測試大多在白天進行,所以到了晚上要對測試的數據進行研究和分析。

  九點鐘左右大家肯定聚在一起開會,如果一天的工作順利,會議結束之後就可以休息,但大多數時候總是會發現一些問題,接下來自然要解決問題,所以對於伊洛和那些大師們來說,熬通宵已是家常便飯。

  那邊在忙碌著,利奇也終於有動作。他從旁邊抽屜裡取出一張空白設計圖固定在繪圖板上,然後拿起筆迅速地畫了起來。

  他畫設計圖一向用不著其他工具,連直尺都不用,卻又快又精確。這手同樣讓其他戰甲製造師們羨慕無比,但眾人只有羨慕的分,沒人能學會。

  利奇繪圖只用兩種顏色的筆,藍色的筆用來畫一般線條,紅色的筆用來畫關鍵部位或是需要修改的地方。

  此刻他畫的圖紅色線條非常少。一方面是因為前期的設計確實不錯,計算的東西比較多,考慮得比較周到,所以製造出來之後沒有多少問題。另一方面是這部靈甲確實比其他靈甲簡單得多,沒有關節零件、取消類人的外形,設計得像是單細胞生物,麻煩也少了許多。

  設計圖一張接著一張出來,很快旁邊疊起一小堆。

  等到利奇放下手中的筆,伸個懶腰從座位上站起來時,他發現伊洛、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馬努埃姆和其他一些與他關係不錯的人全都站在身後。

  「九點過了?」利奇抬頭看了看天色。

  「已經十點一刻了。」馬努埃姆從懷裡掏出表。

  「今天你們似乎很順。」利奇笑道。如果不順,開完會這些人肯定要忙著重新設計或重新計算,根本不可能悠閒地跑來看他做事。

  「大問題已經沒什麼,小問題也不是很多,接下來應該可以稍微舒服些。」伊洛等於是變相報告進度。

  「現在反倒是你這部靈甲有些不太說得清楚。」馬努埃姆老頭大刺剌的,他喜歡有什麼說什麼。

  「是啊,這是我見過最奇怪的……東西,根本不像靈甲,但你偏偏說它是。」法拉克也表達出自己的看法。

  不只他一個人這樣想,幾乎每個看過那部靈甲的人都有同樣感覺,只不過沒人說出來罷了。

  有人默默而笑,有人暗自點頭,但艾斯波爾卻一臉深思。

  「老師,怎麼了?」伊洛第一個發現艾斯波爾的異狀。

  老神工遲疑半晌,直到伊洛再次喚他才突然清醒。

  「我這輩子都在設計戰甲、製造戰甲,對我來說,戰甲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東西。剛才法拉克這句話突然讓我想到,我會不會已經被限制住了?在我腦裡,戰甲只能是以前那種樣子……」老人神情茫然,腦子裡雖然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但始終抓不住。

  「拘泥於形。」莎爾夫人在一旁說道。女人的感覺比男人敏銳,她反應比艾斯波爾慢了一點,但領悟得比艾斯波爾更快。

  「對——拘泥於形。」老人被莎爾夫人點撥一下,立刻想通了。

  明白的同時,他也感覺悲哀。他原本以為自己研究得夠深入,沒有想到始終都在外圍徘徊,一直都沒有深入到本質中。

  這兩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頓時讓其他人感覺高深莫測。

  別看在場的人都是大師,在戰甲製造領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但他們對艾斯波爾、莎爾夫人這樣站在頂尖上的人物,心中的敬仰和憧憬遠遠高於普通的戰甲製造師。只有到了他們這個地位才清楚,想更進一步達到神工的境界有多麼困難。

  此刻兩位神工同時因為一句話而頓悟,這不能不讓他們感覺驚詫:與此同時也越發往更深層次思索。

  本來他們只感覺這部靈甲非常奇怪,甚至有些好笑,但現在聽了兩位神工的話,他們突然覺得高深莫測。

  「拘泥於形……得其神髓……」伊洛喃喃自語,他感到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馬努埃姆也是一樣,他看了看眼前這部靈甲,又轉頭看了看空地中央擺著的三部靈甲,隨即又看了一眼羅拉莉絲的靈甲。

  說實話,羅拉莉絲的靈甲也不怎麼像靈甲。

  「怪不得,這些靈甲的外形一個比一個怪異,而且越來越不似人形。」

  馬努埃姆的這句話打歪目標,連利奇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不過這也可以說是歪打正著,利奇設計這幾部靈甲時並沒有考慮外形,對他來說,性能才是至關緊要。

  這樣想的他,在無意識間確實脫離傳統的約束。

  鐵絲網的外面,在指揮部有很多人仍為白天的事煩惱。

  白天的會議最終沒有確定的結果,此刻心頭正熱的指揮官和參謀們仍舊互相串聯,商量要一致行動,統一口徑。真正的高層顯然另有打算。

  正如利奇和公主殿下所聊的,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感到湧動的暗流,他們對此刻狀況並不滿意。

  七點到九點是會議時間,會議結束之後,安妮莉亞、卡洛斯、大叔、老伯和其他幾個聖級強者湊在一起商議對策。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他們沒有商量出結果。

  密斯拉悄悄溜進來。她的身份特殊,作為處罰,她暫時遠離最高決策圈,但她可以隨意進入會議室。

  一看到她進來,眾人停止爭論。

  「有什麼事嗎?」安妮莉亞知道女兒不會無緣無故過來,不過看密斯拉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她也猜到不會是什麼急事。

  「那邊剛剛發生一些有趣的事……」公主殿下自從把身子交給利奇之後,現在一心一意為情郎著想,只要稍有動靜並對利奇有利,她就匆忙跑來報告。

  把研究院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出,這位公主殿下少不了加油添醋一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會議室裡好幾個人的神情已經有了變化。

  在場的人除了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其他人全是騎士中的頂尖人物,地位和艾斯波爾、莎爾夫人相同。兩位神工的頓悟對伊洛他們來說太過玄奧了些,包括伊洛在內的那群大師還沒有達到這種高度,但這裡的幾位卻懂。

  其中又有高下之別。

  老伯聽到一半,嘴裡低聲念叨:「是刀非刀,非刀是刀,刀意在我,萬物皆刀。」念著念著,眼神中射出刀鋒般的寒芒。

  在老伯低聲念第二遍時,大叔在一旁笑道:「歸根結底,還是一把刀。」

  聽到這話,老伯不再念叨,他皺眉想了想,然後點頭。

  這對師徒的一問一答,其他人自然也聽到了。

  安妮莉亞、卡洛斯和密斯拉三個人茫然無語,說實話他們聽不懂,其他人則陷入沉思。

  過了半天,比斯猛地一拍大腿,緊接著他的神情變得黯然,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朝大叔和老伯舉起大拇指。

  「你們兩個人厲害,到最後我離你們居然還是差了一些。」比斯看著老伯歎道:「我差你還稍微近些,差你的徒弟就有些遠。再加上那個小怪物,你們這一脈倒是一代強盛一代。」

  比斯確實鬱悶,他和馬克斯是同一代,但他比馬克斯要大五、六歲,進階聖級也早一些。當初他意氣風發過,霹靂劍聖的頭銜是那時得到的,可惜沒得意幾年馬克斯就進階聖級,然後一下子把他踩下去,劍聖的頭銜也沒了。從那時開始他就非常鬱悶。

  幾年前老伯踏足聖級,而且厚積薄發,境界一下子超越了他,更讓他鬱悶。

  最鬱悶的還不是這些,而是老伯斬破虛空的一刀。

  古往今來,終極武力一向被認為是「雷帝」一脈加上「雷神」的組合,但現在多了一對組合。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那一刀,但比斯卻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兩邊談不上克制,就看誰先出手,先出手的人必勝。

  他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是,斬破虛空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就連馬克斯也不會這招。所以他雖然輸了,但雷帝一脈和馬克斯這一脈的競爭並沒有分出最終勝負。

  但現在利奇把那番玄而又玄的道理搬到他設計的靈甲上,造出來的東西肯定不得了。

  不只是比斯,帕金頓的另外幾個聖級強者同樣是一臉頹然。

  【第四十三卷】第二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在一個營帳裡,幾個情報官正趴在桌子上,對著幾組模糊不清的影像討論不休。

  「我敢肯定,應該是那東西,這絕對是其中一個零件。」一個年輕的情報官臉色蒼白,他的嘴唇微微哆嗦。

  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們討論的是一根看起來像是支架的東西。

  「這種事還是穩妥一些為好。」一個年長的情報官有著自己的堅持。

  「萬一是那玩意兒,因為你的穩妥,可能會讓整個同盟陷入危機之中。」剛才年輕情報官決然地說:「不管了,就算你反對,我也要向上面報告。」

  「我沒有說要把這件事壓下來。」年長的情報官有些慌了,之前情報部門已經耽誤一次,導致高層雷霆震怒,他不想再發生類似的事。

  再說他沒辦法阻止副手報告此事,因為之前情報延誤,現在各情報部門有了新規定:任何一個情報官對他們懷疑的東西都可以越級上報,如果查明確有此事,報告的人將會得到獎勵。

  半個小時之後,指揮部的會議室裡再次坐滿了人。

  正前方的投影螢幕上顯示的正是那個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輪廓的可疑零件。

  「這就是召集大家到這裡來的原因。當初在卡佩奇時,聯盟曾經使用一種爆炸裝置,現在情報部門懷疑聯盟又在組裝類似的東西。」

  卡洛斯的話音剛落,底下頓時響起一陣哄然之聲。

  當初卡佩奇戰役開始時,那令人意想不到的連環大爆炸曾讓同盟相信卡佩奇肯定保不住,與此同時,失敗的陰影一度籠罩在同盟高層每個人的心頭。

  雖然卡佩奇戰役最終以同盟的勝利告終,這件事也已過去很久,但談起此事仍舊人人為之色變。

  「現在情報部門還在設法確認這個情報真實性,不過我們肯定要有對策。」卡洛斯老頭將目光轉向參謀部的人。

  老頭比起其他人鎮定得多,因為他召集大家前來開會之前先找了利奇,利奇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此刻他這樣問就是想看參謀部的人有什麼好辦法。

  雖然沒有直接點名,參謀部的人全都感到壓力。他們知道這兩天來,他們讓這位陛下很不快樂:為了總指揮官是否另外換人的事,他們和兩位陛下的意見相左,以至於遲遲無法確定,現在陛下是藉機發難。

  那些高級參謀們全都聚攏一起,底下頓時一片竊竊私語聲。

  對於聯盟的超級爆炸裝置,同盟已經知道原理。

  原理說穿了非常簡單,那玩意兒是一個巨大滾輪,滾輪是鑄鋼的,裡面裝填十幾噸的能量結晶。

  這個巨大滾輪最初在鐵軌上加速,由一部靈甲負責推動,到了鐵軌末端,滾輪速度超過聲音的速度,恐怖的重量加上驚人速度,讓這東西根本無可阻擋。當它砸落到地面時,十幾噸能量結晶瞬間爆炸,再堅固的防禦工事在如此恐怖的大爆炸面前,也會像紙一樣被扯成碎片。

  同盟給這種可怕武器起的代號是「撞城槌」。

  想要對付這玩意兒並不容易,鑄鋼滾輪的輪體厚達兩尺,為的是能夠承受撞擊地面時的巨大衝擊力。單單鋼質輪體就有九噸重,除了讓天階強者駕馭靈甲強行攔截之外,根本沒有其他辦法。但用靈甲攔截的話,就算成功了,接下來的劇烈爆炸也會讓攔截者瞬間粉身碎骨。

  為了攔截一件武器賠上一個天階騎士外加一部靈甲,這是難以承受的損失,不可能有人同意這樣做。

  那些高級參謀一個個頭痛欲裂,他們不是沒有辦法,而是無法保證他們的辦法百分之百有效。

  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主動出擊,或是從空中進行攻擊,或是派精銳部隊閃電突襲。

  但用這些辦法的前提是必須有準確的情報做為保障,確定那個地方確實有需要摧毀的東西,還需要知道周圍兵力部署和防空情況。但現在這些條件都不存在。

  走投無路之下,高級參謀們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他們這才發現利奇不在會議室裡。

  卡洛斯、安妮莉亞和大叔一直關注情況,他們看到參謀們東張西望,立刻明白這些傢伙的想法。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會心一笑。

  當失去一樣東西時,人們才感覺它存在的可貴。

  「你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想出對策?」卡洛斯拍著桌子問,他既然扮演惡人的角色,自然要有始有終。

  「初步的方案已經有了……」帕金頓聖國參謀總長巴爾博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這次挑動別人驅趕利奇下台就是他先提議的,正因如此,他只能繼續堅持下去。

  「那很好,說來聽聽。」安妮莉亞終於冒出來。兩天時間足夠讓她把前因後果搞得清清楚楚,現在的她自然知道巴爾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將威脅消滅於萌芽狀態,具體的行動方案我們需要進一步研究。」巴爾博用的是拖延之計,只要先應付眼前困局,接下來自然會有辦法。他已經計畫好了,向情報部門施加壓力,讓他們將情況弄得更清楚一些。

  「先定一個時間表吧。」安妮莉亞能猜出巴爾博的意圖,她才不會上當呢。

  果然這話一說,那些高級參謀一個個變得默然。

  時間表一旦確認就都沒有推托的餘地,而且他們也沒辦法將責任往其他地方推,無法讓情報部門背這口黑鍋。按照軍隊規定,情報部門就算需要為此而負責,但制訂時間表時,參謀部應該考慮各種情況,必須考慮其中一個環節有誤該怎麼辦。所以到了最後,參謀部仍舊要為此負全責。

  更恐怖的是,軍法中有延誤軍機這一條。此刻的情況適合引用這個條例,一旦聯盟發起攻擊,他們卻沒有相應對策,與此有關的人全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一群沒有擔當的傢伙。」密斯拉始終在旁邊看熱鬧,她看到高級參謀全都面面相覷,巴爾博更是縮在後面再也不肯冒頭,心底不禁有些輕蔑。

  沒有斥責,沒有施壓,但當高級參謀們從會議室出來時,他們的臉色全都異常難看。

  不只是他們,前幾天和他們一起上躥下跳的指揮官,看起來也像是天塌了。

  這些人對察言觀色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當然看得出兩位陛下和高層其他人對他們早有不滿。只不過他們串聯在一起形成一股勢力,再加上他們沒有做錯什麼事,兩位陛下就算心中藏著雷霆之怒也沒辦法發洩,但現在機會終於出現。

  根本不需要什麼大動作,只需要一道命令就可以剝奪他們手中權力。在參謀部和軍隊裡有的是可以替代他們位置的人,甚至就算沒有他們,這場戰爭仍舊能繼續下去,因為有那台機器在,也因為有那個怪物在。

  在會議室裡,安妮莉亞和卡洛斯終於鬆口氣。

  幾天來讓兩個人頭痛欲裂的難題終於得到解決。

  「這幫傢伙不知道顧大局,現在同盟還沒有勝利呢。」密斯拉公主趁機落井下石。

  雖然知道這個小女人在為情郎打算,此刻仍留在會議室裡的人卻沒有人反對。理由很簡單,參謀部的人確實玩得太過火。

  不能應付眼前這場危機,同盟的優勢可能蕩然無存,兩邊重新回到膠著狀態,並非沒有可能。

  「依我看來,根本用不著三組參謀。是時候重新整合了。」大叔非常懂得把握時機。

  這次不管怎麼變動,對於卡佩奇只有好處。那些搗亂的高級參謀和指揮官大部分是帕金頓和奧摩爾兩國的成員,卡佩奇的指揮官和參謀們事先得到警告,所以全都置身事外。

  「這樣也好,有了那套指揮系統,參謀部早就應該改變,根本不需要那麼多高級參謀。依我看來,那些傢伙的本事也有限,年初那十天讓他們在小怪物睡覺時代替指揮,每次都搞得亂哄哄的,根本不知道在幹什麼。」瓦爾塔也站出來支持公主殿下,有些令人驚訝。

  不過眾人仔細一想又有些明白。

  瓦爾塔針對的顯然不是這次的事,他針對的是參謀總部。

  參謀總部的設立是最近一次軍事變革的結果。從此之後軍隊有了專門的大腦。

  這本身是一件好事,但有人的地方必然會出現爭權奪利的現象。

  在其他部門想要爭權奪利,看大家的本事就可以了。

  戰鬥人員之間最簡單,直接看各自的實力,抄傢伙打一架,什麼都清楚了。

  指揮官之間稍微麻煩些,不過解決辦法也有,來一場實戰演習,誰優誰劣一目瞭然。

  唯獨參謀非常難辦,在利奇製造出模擬系統之前,只能靠紙上操演模擬對抗,但根本不精確。就算有了模擬系統也不是百分之百解決問題,模擬系統無法模擬出意外情況,而戰爭中往往是因為各種意外決定戰爭的勝負。

  正因如此,參謀部勾心鬥角、藏污納垢的情況比軍隊其他部門要嚴重得多。

  偏偏參謀部的地位比其他部門要高,在參謀部裡想獲得晉陞也比其他地方容易許多,讓許多沒有天賦又不肯努力的人看到一條捷徑。

  早就有人意圖有所改變,但找不到下手的方向,畢竟參謀部的存在意義重大。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卡洛斯老頭一下子被點醒了。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如同醍醐灌頂。與此同時,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參謀部的人要聯合指揮系統的人,拚命和利奇爭奪總指揮的位置。

  那些整天喜歡琢磨來琢磨去的傢伙,腦子確實比較好使,他們先看到危機,看到那套指揮系統可能會改變參謀部現狀,所以聯手對抗利奇。

  既然明白其中緣由,接下來要做的就簡單多了。

  該撤的撤、該降級的降級,其他暫時沒辦法處理的可以先扔到一邊冷凍。

  安妮莉亞和卡洛斯正在商議接下來怎麼重組聯合參謀部,利奇從外面走進來,他的身上穿著飛行服,手裡拿著一個記錄裝置。

  他之所以沒有列席會議就是去那個可疑的地方偵察。

  同盟只有他和羅拉莉絲能夠完成這項任務,想近距離觀察必須降到夠低的高度,但那樣也意味危險性很高。

  看到利奇進來,安妮莉亞和卡洛斯立刻停止交談,其他人也一下子聚攏過來。

  一邊把記錄裝置放入到投影儀裡,利奇一邊說:「聯盟果然要動手了,我只是粗略地偵察就看到十幾個值得懷疑的目標。」他頓止片刻思索,繼續說:「當然這可能有真有假,不下到地面並靠近偵察,沒辦法做出確切判斷。」

  隨著一道光柱打在投影螢幕上,一幅清晰畫面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用高倍率鏡頭拍攝的影像,畫面正中央一條鐵軌清晰可見,在鐵軌盡頭有一頂很大的帳篷,從體積來看和指揮中心差不多。

  利奇快速按動按鈕,影像一幅接一幅翻轉,一連翻過十幾幅之後才停下。

  投影螢幕上出現一道深深的壓痕,這道壓痕很寬,從深度來看,那玩意兒的重量相當恐怖。

  「肯定是這東西。」幾個人同時說道。

  「我搜索的那片區域發現十幾個類似的可疑點,還有很多地方沒來得及看。按照密度推算,整條戰線類似的東西恐怕有一百多個。等羅拉莉絲回來就清楚了。」利奇說著,將一張地圖扔在桌上。

  每一位飛行騎士在飛行結束之後都會上繳一張地圖,標記他們所飛的航線,除此之外也會標記其他一些東西。

  利奇扔出來的地圖上用紅筆畫了十幾個圓圈,它們大致上呈一直線,不過每個點的距離,以及與前線的距離多少有些彎曲。

  「你打算怎麼幹?」卡洛斯不打算費心研究地圖,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答案。

  「主動出擊。」利奇的回答非常簡單,和巴爾博也完全一致,不過他已經有完整計畫:「十幾噸能量結晶堆在一起,能量反應肯定非常明顯,可以安排一群念者負責監視,等到『撞城槌』完工時,我們讓他們自食惡果。十幾噸能量結晶同時爆炸,場面絕對很壯觀……」

  利奇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這會刺激卡佩奇人,因為他們吃過這玩意兒的苦頭。

  朝著左右看了看,利奇放心了,會議室裡只有大叔、老伯這兩個卡佩奇人,而且這兩個人也沒有身為卡佩奇人的覺悟,所以一臉不在乎。

  如果換另外一個卡佩奇人在這裡,肯定會覺得利奇是在影射當初卡佩奇戰役之初的那場大潰敗。

  「你打算用什麼進攻?」卡洛斯追問。之前他問利奇有什麼對策,利奇只說手裡有一件秘密武器。

  「和他們一樣,不過我不打算裝那麼多能量結晶,也不需要那麼重的外殼,這樣重量會輕得多,速度也快得多……我會讓他們知道,他們只是浪費資源,而且還是做一件大蠢事。」

  之前是因為沒時間,也是為了吊老頭的胃口,所以他才會藏頭露尾,現在沒必要故作神秘。

  「我馬上讓人鋪設鐵軌,這件事要先做。」卡洛斯老頭有些等不及,他不希望卡佩奇戰役初期發生的事再次重演。

  「用不著,我要讓他們知道仗不是這樣打的。戰爭拼的不是蠻力,只會使用蠻力,被對手借力打力,絕對吃不了兜著走。」利奇說這番話更多是為了給身邊的人聽。

  弗蘭薩人用這種戰法開了一個極壞的先例,現在利奇希望能把戰爭的走向完全扭轉。所以這一仗他必須打贏,而且還要贏得漂亮。

  他要讓這次戰役成為經典,要讓弗蘭薩的人的做法顯得非常愚蠢,讓後世的人們只要一說起這場戰役就會想到弗蘭薩人愚蠢的決定,讓後世指揮官和參謀們在制訂作戰計畫時,只要一想到類似手段就會認為不可行。

  一頂普通營帳裡堆滿剛挖出來的泥土。正對著門口的地方有一道低緩斜坡,一道很短的鐵軌鋪設在斜坡上,鐵軌盡頭停著一枝粗大火箭,箭頭尖銳異常並呈流線型,箭身長有五、六公尺,箭尾是三片鋼質的尾翼。

  和聯盟的巨大鋼輪比起來,這玩意兒沒有什麼創意,完全是抄襲太古時代曾經出現的一種武器。

  不過從實用性來說,這玩意兒比巨大鋼輪可靠多了,一旦射出去之後,這玩意兒還可以控制方向。那種巨大鋼輪只能靠慣性飛行,砸到哪裡算哪裡。

  在同盟整條戰線上的類似帳篷還有很多,裡面全是這種武器。

  這是為了對付「撞城槌」而製造的武器,所以也有著針鋒相對的代號——「羊角槌」。

  製造這種武器只用一天時間,因為不需要特別技術,除了從伊洛那裡調了幾個助手幫忙之外,利奇把幾個軍團的軍務官全都抽調出來,又從後勤部拉了一批人,就把這些搞定了。

  四天之後,負責監視的念者發出警報,他們探測到強烈的能量反應,聯盟開始往那種武器裡裝填能量結晶。

  當天下午,利奇從研究院裡出來,重新坐在指揮中心正中央的椅上。

  幾乎同時,休息二十多天的龐大戰爭機器再次開動起來。

  入夜之後,負責監視的念者發出越來越密集的警報,整條戰線全都發現強烈能量反應。聯盟這一次玩真格的了。

  指揮中心裡再次變得忙碌。

  這一次人手增加三倍有餘,不過熟悉的身影卻少了許多,帕金頓和奧摩爾參謀部高層的人很多被換掉,只有卡佩奇參謀部的人保留下來。重新換上的是一批剛提拔上來的新人。

  或許因為沒有那股傲氣、或許因為大部分人剛被提拔上來,想要有所作為,所以此刻指揮中心的工作效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利奇仍舊是老樣子,除了右手在鍵盤上瘋狂點著,其他部位一動不動。他前方的投影螢幕上不停閃爍,讓人感覺頭暈眼花。

  和之前不同的是,旁觀者少了許多。

  這次不再是騷擾戰,而是全面大戰的開始,所以大叔、老伯、比斯和其他聖級強者全都進入各自的戰鬥位置。

  利奇焦急等待著,他的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此刻天空中有數百顆偵察氣球正嚴密監視聯盟。

  所有圖像被智腦拼接在一起,所以他可以監視整條戰線的情他原本可以用不著這樣辛苦,既然說了要主動出擊,可以現在就進攻,但他想讓聯盟得到一個沉重教訓,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做法是錯的,仗不應該那麼打,所以他必須抓住瞬間的機會。

  時間一點點過去,利奇的神經也繃得越來越緊。

  按照負責監視的念者們的預測,能量反應在傍晚時分達到最高點,所以從六點到凌晨,聯盟隨時有可能發動進攻,他一刻都不敢放鬆。

  利奇不認為聯盟會將時間拖得太久。

  那些巨大鋼輪像是一個個火藥桶,聯盟就像坐在火藥桶上,萬一出事就是異常大的災難。如果他是聯盟的最高指揮官,不會允許危險物品長時間存放。

  似乎是為了印證利奇的猜想,十點一過,聯盟同時出現能量異常反應。與此同時,偵察氣球也看到地平線上微微亮起的白光。

  肯定是靈甲啟動時發出的光芒。

  聯盟迄今為止都沒有在反重力裝置方面取得突破,所以那個笨重玩意兒必須以靈甲推動。

  幾乎在一瞬間,利奇按下旁邊的紅色按鈕。

  他按下按鈕的同時,同盟一頂頂看起來很普通的帳篷裡紅光四射,嗚嗚的警報聲讓人感覺刺耳。

  轉瞬間紅光變成白光,那是反重力裝置發動的徵兆。

  這些白光是從「羊角槌」底下散發出來的,這些「羊角槌」下面全都有一個底座,上面裝著反重力裝置。

  反重力裝置有不同等級,用于飛空艦船之類的反重力裝置留存到現在大多損壞,能夠使用的反重力裝置全是從車輛之類的東西拆下來的,它們的載重量頂多四、五噸。

  利奇設計「羊角槌」時,把重量定在兩噸,原因就在這裡。

  兩噸重的東西可以用反重力裝置直接推動,自然比二十幾噸的龐然大物需要靠靈甲推動容易啟動。

  只見一道道白光破空而起,眨眼間速度變得極快。

  此刻的利奇正快速計算每一枝「羊角槌」的飛行軌跡,它們的飛行軌跡必須和聯盟飛來的「撞城槌」軌跡重合。

  在幾天裡他數十次飛入聯盟境內,為的是確定那些鐵軌位置和走向。聯盟那些巨大鋼輪必須沿鐵軌滾動,所以軌跡是固定的,不可能改變。

  這是他敢於算計聯盟的原因。

  在他的右眼顯示螢幕上有兩種顏色的線條,一種是白色的,代表「羊角槌」的飛行軌跡:另外一種紅色是「撞城槌」的飛行軌跡。

  漆黑夜色突然爆閃刺眼的光芒,亮度如同一百個太陽同時放射光明,緊接著大地開始震顫,一道肉眼能夠看見的衝擊波朝四面八方蕩漾。衝擊波所到之處,所有高於地面的東西全被連根拔起。

  又是一道閃光,這次離前線更近。

  聯盟前線有一道長達一千多公里的工事,雖然比當初卡佩奇的第一道防線要差,卻是頗為壯觀。單單最前面的壕溝就有二十公尺寬、四公尺深,現在更因為開閘放水的緣故,壕溝完全變成護城河。壕溝後是以挖出來的土堆所砌成的矮牆。

  瞬間的閃光照亮工事,隨之而來的衝擊波一下子將這道防線撕開一道巨大口子,和當初在卡佩奇撕開的口子幾乎完全一樣。

  在白光正下方出現一個大坑,那裡原本有數十個坑洞,每個坑洞都藏著一部戰甲。所有的戰甲被炸成碎片,並且被爆炸之後產生的高溫融化了。

  那個大坑外圍稍微近一些的地方,所有藏有戰甲的坑洞全被翻捲的泥土覆蓋。那些戰甲或許沒有損毀,但戰甲裡的騎士全都完蛋。

  在如此恐怖的爆炸之下,聯盟損失的騎士至少有一個兵團。

  在同盟的指揮中心裡,利奇從右眼顯示器裡看到聯盟突然多了十二個刺眼的光點。

  所有圖像是從偵察氣球上拍攝的,然後被智腦拼合為一個整體,所以是俯視角度,這讓他有「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什麼叫高高在上?這就是最好的詮釋。

  利奇覺得每個毛孔都在發熱,當初他突破瓶頸晉級輝煌都沒有這種感覺。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總共只有十二個目標是真的。他前前後後發現一百多個可疑帳篷,現在看來百分之九十都是掩人耳目的假目標。

  不過仔細想來也只可能這樣。

  十二個超級爆炸裝置所需裝填的能量結晶超過三百噸,相當於聯盟數百萬大軍一個星期所消耗的能量結晶。對於現在資源枯竭的時候來說,即便是弗蘭薩帝國也難以承受,更別說再增加十倍。

  那十二個刺眼的光點有四個非常靠近前線,因為是夜晚,沒有辦法靠近,所以不知道工事損毀的情況,不過從爆炸威力,他大致能夠推算聯盟防禦工事的受損程度。

  有些遺憾的是,想要再現當初卡佩奇開戰之初的效果已經不可能,現在無論是同盟還是聯盟,對於這招都有防備,沒有誰會傻傻把部隊全都集中在一起。而且現在修建工事時,駐紮軍隊的地方不再是一片平地,而是一個坑洞接著一個坑洞,弄得像馬蜂窩:戰甲藏在坑洞裡,只要別離爆炸中心太近就不會有事。

  趁你病要你命,這是利奇一向遵循的準則。他的右手再次飛快敲擊,一道道命令被傳遞下去。

  早在入夜前,同盟的軍隊已經做好進攻準備。隨著一道道命令的下達,一個個兵團從集結的地方出來,朝著聯盟殺去。

  利奇沒有選擇被撕開的口子做為突破點,因為所有被撕開口子的地方全在中線部隊控制的範圍內。

  就算失去防禦工事的保護,利奇也沒興趣和這些士氣高昂的精銳部隊硬碰硬。

  柿子撿軟的掐,他的目標是那些被強行徵調的東線部隊。

  聯盟把從東線強征來的軍隊全都放在右翼,那段防線相當於整條防線的四分之一,長有兩百多公里,防禦強度不比另外四分之三差,人數反倒更多,應該是一塊硬骨頭。

  不過這些人全都心無鬥志,更不打算和同盟死拼到底,再加上東線部隊配備的戰甲全是弗蘭薩帝國在戰前裝備的「舞蹈家」,和現在最新的戰甲整整相差兩代。

  裝備的差距正是利奇選擇這裡做為突破口的根本原因。

  自從能量裝甲普及之後,同盟和聯盟都為老式戰甲設計能量裝甲。不過所謂的老式戰甲只包括龍式、龍式的各種變種、聯盟仿製的龍式和魔方,戰前設計的更舊型號不在改造範圍之內,所以這批老式戰甲啟封之後,只裝備帶能量鋒刃的武器,防禦性能差了一大截。

  如果那些東線部隊敢以死相拼、不惜同歸於盡,就算沒有能量裝甲也沒關係,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利奇相信他們不願意那麼做。

  黑夜中,成千上萬猶如螢火蟲般的朦朧光點,有如潮水朝聯盟右側防線湧去。

  發光的是能量鋒刃,在夜色中它們像是一枝枝火把。

  防線後同樣如此,聯盟的東線兵團已做好準備,他們開啟武器上的能量鋒刃。

  一瞬間,隆隆炮聲打破黑夜的沉寂。聯盟東線兵團首先開火,一部部戰甲從五公尺高的土牆後出來,進入前方的防禦線。

  在土牆和壕溝之間有一條十公尺寬的平地,這就是防禦線,也是戰鬥位置。

  進攻的一方必須先通過壕溝才能攻擊站在防禦線上的防禦部隊,而且只能從下面往上進攻。防禦一方站在上面居高臨下,有著絕對優勢,再加上土牆的炮台會提供火力支援,後方援軍可以源源不斷從上面下來,所以打傳統陣地戰,進攻方往往要用數倍代價才能攻破防線。

  既然打算強攻,同盟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先頭部隊全都駕駛「鐵騎」。

  所謂的「鐵騎」就是重裝甲化的「輕騎」,前方還裝上能量裝甲。對面射來的炮彈爆炸開來,每塊彈片都有巴掌寬,但打在能量裝甲上只能擦出一串串火花,「鐵騎」和「鐵騎」上的騎士卻毫髮無損。

  偶爾也有「鐵騎」被炮彈直接命中,隨著一聲轟鳴,「鐵騎」前部整個被炸飛,厚重的前擋板被炸成幾塊,前面的車輪也飛得不知到哪裡去了。不過威力到此為止,有前擋板和能量裝甲雙重防護,炮彈想破開戰甲的防禦根本力不從心。

  無數「鐵騎」以七、八十公里的時速頂著炮彈朝前方衝去。

  進入到四百公尺的距離,這邊的火炮也開火了。

  每輛「鐵騎」的後座固定一門無後座力的輕火炮,這玩意兒有效攻擊距離很近,但勝在發射速度快。

  四百公尺的距離,命中的精準度自然沒有問題,這種距離足夠讓騎士將炮彈從窗口打進聯盟的掩體裡。

  幾乎在一瞬間,聯盟布設在土牆之上的火炮全被打啞。防禦方的火力只能平均分佈,這條防線有兩百多公里長,遭到攻擊的這段防線只有五十多門火炮。進攻一方卻能夠輕鬆地集中火力。

  一邊是五十多門重炮,一邊是每人一管輕炮外加六發炮彈,誰強誰弱?瞬間就見分曉。

  聯盟不只火炮被打啞,站在戰鬥位置上的騎士也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同盟騎士將六發炮彈全都發射出去之後,立刻扳動旁邊的槓桿,拋棄那門輕質火炮。快要到壕溝邊時,這些「鐵騎」全都騰空而起。

  一、兩噸重的戰甲想要跳過二十多公尺寬的壕溝根本不可能,但對於速度達到八十公里的車輛來說,只要有一道斜坡,勉強可以飛躍二十公尺的距離。

  利奇選擇的幾處突破點全都有斜坡,而且是很長的斜坡,天然形成的斜坡。

  為了確保能夠越過工事,他還有另外一個殺手鑭。

  駕駛「鐵騎」的騎士飛到最高處時紛紛縱身而起,「鐵騎」成了他們的踏板:原本想越過二十公尺的壕溝還有些勉強,這一借力之後,就完全沒問題。

  為了保證成功率,最先被他派上去的全是實力很強的人物,最前方的十幾部戰甲全都披著披風,是輝煌騎士的標誌。緊隨其後的全是三人一組的小分隊,是榮譽小隊。

  好鋼用在刀刃上,在關鍵時刻當然要拿出最強的武力。要不是天階以上的人物不能輕動,同盟肯定會把天階騎士也派上去。

  沒有絲毫意外,幾個突破口全被順利撕開了。

  在指揮中心,卡洛斯和安妮莉亞兩位陛下坐在會議室裡。

  此刻會議室佈置得像是一個小指揮部,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沙盤,上面插滿旗幟。

  前段時間被刷下來的高級參謀此刻全都聚集在這裡,他們正在討論戰局的發展和形勢優劣。

  這是兩位陛下高明的地方。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雖然把這些人從決策圈裡清除,卻沒有將他們完全打入冷宮,而是組建這個機構。

  這可以說是一個顧問團,負責對利奇做出的每個決定進行分析和評估。

  不過兩位陛下還有另外一層用意。一旦利奇出現重大失誤,可以用這套系統替代利奇負責指揮。

  當然兩個人都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第一、第二、第四、第七、第九前鋒兵團已經突破敵方防禦,後續部隊進入預定位置,聯盟的反應正如我方事先預料的那樣,東線各國根本談不上配合,畢克拿的軍隊也絲毫沒有補救的意思,中線部隊更是謹守自己的防線。

  他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幾個被炸開的口子上,我們佯動部隊確實起到效果……」巴爾博為兩位陛下解說此刻戰況。

  雖然對利奇沒有半點好感,他倒是沒有在解說戰況時加入個人情緒。

  不管怎麼說,這一仗到目前為止確實打得非常漂亮。

  「當初我聽說聯盟聚集四百七十萬騎士,還被嚇了一跳,現在我放心了。」卡洛斯老頭低聲對女皇陛下說。

  「幸虧他們的準備不足,單單在火力方面就比我們差了不只一點。」安妮莉亞顯得很淡然,早已忘記當初她有多麼擔憂。

  巴爾博聽到兩位陛下的低語,趁機插話:「我們這邊也不是一點失誤都沒有,當初猜測『舞蹈家』沒有能量裝甲,但開戰之後才發現,聯盟設計一種安裝在胸前的盾狀能量裝甲。」

  他說的這些聽起來是情報部門的問題,實際上他點出利奇沒有想到的一個「變數」。

  就是這個小小裝置讓東線部隊的戰力至少提升一級。雖然他們的戰甲仍舊是落後的東西,卻從「不堪一擊」變成「有點威脅」。

  如果只是一、兩部戰甲就算了,但這段防線上聚集兩百萬部這種戰甲,量變化為質變,結果很難預料。

  安妮莉亞知道巴爾博有些想法,她並不說破,而是問:「按照你的看法,接下去戰局會怎麼變化?」

  巴爾博立刻明白,他剛才那一下一點效果都沒有。

  他不可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打這種仗只有開始稍微有些變化,一旦交手之後只有進攻,進攻,再進攻。現在幾個口子全被撕開,敵人卻沒有迅速做出反應,任憑口子越撕越大,對方敗局已定……不過,想要指望聯盟徹底失敗是不可能的,這只是一場局部的勝利。他們只要放棄防線後撤,一切又會回到原點。」

  「我們至少有了一個好開始。」女皇陛下顯得頗為滿意,她視線的餘光恰好看到聯絡官拿著一疊戰報進來。

  所有戰報都是一式三份,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一人一份,最後一份給那些高級參謀分析。

  卡洛斯老頭最關心的仍舊是戰損率,迅速地翻到那一頁看了一眼,他的心頓時放下。

  戰報不是從一個地方過來的,指揮中心每個小時都會出一份戰報,除此之外前線觀察團也會給出各自戰報,數據多少有些出入,不過各方面得出的戰損率大致在一比二點五到一比三之間。

  在老頭心中,能做到一比一或者一點五比一已經非常滿意,打這種仗,防禦方總是佔優勢,沒想到情況遠比他預期的要好得多。

  巴爾博和高級參謀們此刻也無話可說,他們曾在利奇手底下做過,當然知道利奇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這份戰報上已證明利奇的指揮是多麼高超。

  「現在調上去的好像都是二線部隊。」安妮莉亞比卡洛斯多看出了些東西。以往這類攻堅戰只有最精銳的部隊才有資格進入攻擊部隊的序列裡,但利奇擬定的攻擊部隊裡至少有一半是二線部隊。

  巴爾博和高級參謀們一個個神情黯然,他們本來以為兩位陛下看不出這一點。

  敢在這種戰役裡啟用二線部隊證明利奇的自信,也證明利奇的指揮比他們高明了不只一點。

  在大家的眼裡,二線部隊只是用來充人數。在一線部隊因為持續作戰而疲憊不堪時,或許會被拉上去頂一陣:或者在大局已定時讓他們收拾戰場,但正式交戰時不會有他們的蹤影。

  敢用二線部隊必須算準雙方戰力,保證對方已經被削弱到極點,還要保證敵方不可能有強力增援出現。稍微出一點意外,結果可能變成一場大災難。

  一旦善用二線部隊,效果非同凡響。能夠保存一線兵團的實力是最基本的好處,更大的好處是,這種勝仗多打幾次,再適當給參戰的二線部隊塞一點骨幹進去填充實力,一支二線部隊可能脫胎換骨變成一線部隊。

  獨立軍是最好的證明。當初剛組建時別說二線部隊,恐怕連三線都排不上,但幾年下來,獨立軍卻成了同盟屈指可數的勁旅。

  不想被兩位陛下看輕,巴爾博和他親信幾個高級參謀翻起那些戰報,他們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

  好半天之後,巴爾博的眼睛突然一亮,他看出一些東西來了。

  「那些佯攻部隊恐怕馬上就要動了。」

  卡洛斯微微一震:「你說佯攻部隊要動了?難道要轉入正式進攻?現在局勢這麼好,有必要硬碰硬嗎?」

  「如果我是總指揮的話,我也會那樣做。不動佯攻部隊的話,聯盟肯定不會坐視自己的右翼崩潰。他們會調兵,就算不調自己的兵也會逼畢克拿人出手。

  然後整個右翼成了一片泥潭,我們和聯盟東線的軍隊會陷在裡面拔不出來。這是弗蘭薩人願意看到的一件事。所以最正確的做法是,趁著敵人右翼鬆動,發起正面進攻,讓對方沒時間顧及右翼。

  只要敵方指揮官不是喜歡孤注一擲的傢伙,肯定會選擇放棄這道防線。」這位參謀總長分析戰局有兩把刷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聯絡官急匆匆地跑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新戰報。

  卡洛斯一把搶過戰報,只看了一眼,他把戰報拍在桌上:「你說對了,他把精銳部隊全都派上去。先發部隊撞上的正是鐵血兵團。」

  安妮莉亞這下子也坐不住了,她取過戰報看了起來。

  女皇陛下在看戰報,卡洛斯老頭抬頭看向巴爾博問:「你說說看,接下來戰局會怎麼變化?」

  巴爾博也在看戰報,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參謀的實力高下就看誰能猜到對方行動,所以他此刻在兩位陛下面前解說戰況,真正目的是讓兩位看看他在這方面的實力。

  對於利奇那種非人的指揮方式,巴爾博確實甘拜下風,但他一直覺得這是蠻力取勝:他的那套才是真正的指揮藝術,是靠計算贏得勝利。

  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利奇的計算能力也不差。

  將手中戰報放在桌上,巴爾博在參戰部隊序列中畫個圓圈。

  用不著多做解釋,卡洛斯皇帝立刻明白。

  「是那支兵團?」他為了保險,仍舊要向巴爾博確認一下。

  巴爾博點頭。

  卡洛斯終於放下心:「原來他已經料到聯盟會派鐵血兵團堵缺口。」

  剛才巴爾博畫出來的部隊,正是同盟為了對付鐵血兵團而準備的王牌。

  【第四十三卷】第三章:意外的收穫

  「我提醒過,這種危險的花招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玩,總有一天會把我們自己玩進去。現在我的話應驗了。」

  在索貝山谷中的小屋裡,海因茨摸著他那顆光亮的光頭冷嘲熱諷。

  底下的參謀們一個個神情惶恐,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如果有人看到他們的眼神,肯定會發現他們的眼神中戲謔多於惶恐。

  理由很簡單,這個計畫是皇帝陛下親自擬定,動用「滅世輪」也是皇帝陛下的命令。

  當初在卡佩奇戰役第一次動用「滅世輪」,確實稱得上是天才的設想。但這次制訂作戰計畫時,不只海因茨反對使用「滅世輪」,其他參謀也不認為是一個好想法。

  之所以反對不是他們認為同盟有了反制手段,而是製造滅世輪需要消耗太多資源,但效果不會像當初明顯。

  可惜那時皇帝陛下認為「滅世輪」就算實際效果沒有卡佩奇戰役時明顯,但是恐怖的大爆炸會給同盟的人留下心理上的巨大陰影,所以堅持要用這東西。

  喬治五世臉色鐵青坐在那裡,他完全能聽出海因茨的話是衝著誰說的,他同樣也看出那些參謀們一個個心不在焉。偏偏他沒有辦法發作,之前海因茨確實拒絕採用「滅世輪」,是他強行下達命令。

  「我想知道,同盟的武器到底是什麼?」皇帝陛下把話題扯開。

  「這要問情報部門的人,迄今為止我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海因茨和同盟的巴爾博像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遇到難題先推到情報部門頭上。

  「也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皇帝陛下身邊負責和情報部門聯絡的人連忙說:「這種武器應該不會很複雜,因為同盟製造它們只用了兩天時間。」

  「只用了兩天?」海因茨的大腦終於開動:「這不能用來證明對方的武器非常簡單,可能重要零件已事先製造,只需要組裝。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那玩意兒不會很大,它能飛行,而且速度很快。當時有一個天階騎士恰好在第一道防線,他曾經試圖攔截卻沒有成功。

  據他描述,那種武器的速度比他駕馭靈甲時的極限速度還要快得多:飛行時會發出尖銳嘯聲,所以外面肯定有一層空氣護盾。

  有人看到類似反重力裝置發出的白光,但大部分人卻發誓那東西沒有任何光亮,所以在黑夜裡很難攔截。所以我認為那種武器和『滅世輪』可能是類似的玩意兒,通過反重力裝置加速到極高速度,然後依靠慣性飛行。」

  這個光頭佬依靠僅有的一些線索,把「羊角槌」的大致輪廓描述出來。那位皇帝陛下只把其中一句話聽進耳朵裡。

  「你說,那種武器和『滅世輪』可能是類似的玩意兒?」喬治五世打斷海因茨的話。

  「應該是這樣。」海因茨在心底暗叫不妙,他對這位皇帝陛下實在太瞭解了,這是一個撞牆也不肯回頭的人物。

  果然喬治五世猛地一拍大腿問:「我們是不是也能把『滅世輪』小型化?讓它的速度變得更快、讓對方無法攔截?」

  海因茨翻白眼,他猜到陛下肯定會有這種想法。

  「這樣做恐怕用處不大,體積小了,威力肯定也會變小。爆炸威力如果不足以撕開防線,和普通火炮有什麼兩樣?」

  皇帝沉默了。這個道理他懂,「滅世輪」的恐怖在於它裝填那麼多能量結晶,這樣一來重量必然驚人:若減輕重量,威力就會成倍遞減。

  可惜這位皇帝陛下只要腦裡有想法就一定要實現,以往被認為是果敢剛強,但到了現在卻不是什麼好事。

  「讓技術部門的人到這裡來,我要和他們研究,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折衷方案。」

  海因茨和參謀們互相對視,他們全都說不出話來。這原本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卻讓他們感覺異常無奈。

  皇帝陛下無意和手下的人多談此事,他知道海因茨肯定會反對,所以他問了另一件事:「鐵血兵團已經調上去了嗎?」

  「已經就位了,不過我不認為有用。」海因茨一如既往地唱反調:「我仍舊堅持我的觀點。現在應該放棄第一道防線,退到第二道防線,重新整合隊伍。」

  「構築那道防線花費帝國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難道說放棄就放棄?」喬治五世想到花在上面的金錢,心裡就在滴血。

  「當初我同樣也提過,這道防線根本是雞肋,弄得那麼長,花費的代價異常高昂,但壕溝才二十公尺寬,很容易被越過去:壕溝後面沒有布設人馬,連一點障礙物都沒有。事實證明我說的一點沒錯。」海因茨說起這道防線,心裡異常惱火。這又是皇帝陛下不肯採納意見的證明。

  那時他提出既然要搞這道防線,乾脆多花一點錢,把壕溝弄得寬一些:壕溝另外一邊再弄一道防線,就像同盟的佈置。

  結果讓他非常失望,因為防線長達一千多公里,他的方案要花許多錢,所以被毫無疑問地被棄擲了。

  當然他沒有想到,同盟居然會用這種方式飛躍那道二十多公尺寬的壕溝。那種辦法像是耍雜技,但他們確實成功了。

  「會有人為此負責。」喬治五世陰沉著臉說。這件事肯定要有一個交代,他已經想好了,讓當初審核防線建造方案的人背這口黑鍋。

  突然旁邊的喊聲打斷陛下和參謀總長之間的爭論。

  「一支不為我們所知的神秘部隊剛被調上來,他們已經和我方的鐵血兵團交手,鐵血兵團情況不妙。」

  說話的是負責聯絡的念者,在這間房間靠牆一圈全都是念者,他們和前線指揮部以及數百個觀察員隨時保持聯絡。

  這和帕金頓皇室的神秘宮殿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聽到這個消息,喬治五世和海因茨同時跳起來。鐵血兵團已經是弗蘭薩帝國僅剩的幾張底牌之一,如果連這張牌都被同盟克制,他們真的要考慮後事了。

  兩個人快步走到那個念者旁邊,海因茨搶先喝令:「你馬上聯絡那邊,讓他們發一段影像過來。」

  那個念者照做。

  半個小時之後,一段異常模糊的影像傳來。

  在一片朦朧火光中,許多影子來回晃動,還有幾道很亮的光柱掃來掃去,那是布設在前線的高功率探照燈。

  在火光和燈光照射下,隱約可以看到有戰甲在交戰,其中一方快如閃電。影像中只能看到一道淡淡的影子,而另外一方速度同樣很快,但遠遠比不上前者,不過它們看起來異常詭異,完全是一片殘影,有的清晰一些,有的模糊一些,有的只能看到輪廓。

  此刻在前線,同盟和聯盟最精銳的部隊第一次發生衝突。

  被派上來對付鐵血兵團的這支隊伍被稱為「鏡騎士團」,是利奇為了對付鐵血兵團而準備的王牌。

  這些戰甲和他當初所用的那部戰甲一樣,通體銀光閃閃,表面也經過鏡化處理,這就是「鏡騎士團」名稱的由來。它們的形狀卻和羅拉莉絲的那部靈甲有幾分相似,通體由許多大塊平面組成。

  上面裝著一套光學折反射系統,是從羅拉莉絲的靈甲上的光學隱形系統簡化而成,雖然做不到隱形,卻能製造許多虛像,動起來之後還會拉出無數殘影。

  如果在白天陽光充足時,或許可以捕捉到戰甲的本體,但此刻是夜晚,看東西模模糊糊,虛像和殘影疊加在一起,即便是天階騎士也看不清其中的虛實。

  鐵血騎士很強,在同級騎士裡堪稱無敵,幾個鐵血騎士聯手甚至敢挑戰輝煌騎士,但是有一點對他們來說卻是致命的:他們本身的境界不高,王牌騎士鳳毛麟角,大部分只是普通騎士,所以無數虛影立刻晃花他們的眼睛。

  他們的速度極快,但是再快的速度也要能夠打中才起作用。現在他們根本分辨不出目標在哪裡,只能盲目亂砍。

  「砍」不是鐵血兵團最擅長的攻擊方式,他們最厲害的是「刺」,憑著極快的速度,對準敵方戰甲的弱點刺出致命一擊,這是鐵血騎士最令人恐懼的一招。但現在他們只能捨棄這個殺招,不得不採用攻擊範圍大得多的「砍」。

  此長彼消,「鏡騎士團」的優勢很明顯了。

  這支部隊的成員同樣修練爆裂鬥氣,不過他們修練的是利奇和大叔聯手搞出來的版本,只能做瞬間加速,對人體的傷害要小得多。

  對他們來說,瞬間加速已經足夠,足以讓他們避開或格擋對手閃電般的攻擊。

  當初組建「鏡騎士團」時,利奇對騎士團成員說的第一句話是:「我不指望你們能戰勝你們的對手,你們要做的只是拖時間,拖到他們承受不住、拖到他們自行崩潰。」

  爆裂鬥氣是一把雙刃劍,傷人的同時也會傷己,一旦拿不下對手,自己就要倒楣。

  這邊在苦戰,另外一邊,在幾個炸開來的缺口後方,同盟的精銳部隊已經殺進來。

  那些戰甲有著鐵灰的顏色,樣子說不出的猙獰。它們的雙手各持一把長刀,兩側肘上伸延出一把長刀,背脊上同樣豎著一排刀鋒。兩邊肩膀各有一面可以活動的護盾,盾的表面也是刀鋒林立。

  看起來就像一隻刺蝟,讓人一眼感到毛骨悚然。不過最令人感到恐怖的是戰甲頭盔上一條條舞動的蛇發。

  它們是傳說中能令人變成石頭的魔物——美杜莎。

  帕金頓聖國五大兵團之一,最擅長亂戰的「美杜莎兵團」。

  這些美杜莎騎士一個個眼觀六路,隨時注意四周,只要出現在他們十公尺之內的敵人都會成為目標。

  這是「美杜莎兵團」的厲害之處,任何一個敵人只要闖入那可怕的戰陣,立刻會發現他同時被好幾個美杜莎騎士盯上,下一瞬間他會發現自己上中下三路同時遭到攻擊,而且前後左右都被封死。

  只有高手能從美杜莎的殺陣中逃生。但高手畢竟是少數,所以大部分敵人都倒在這恐怖的殺陣之下。

  這支可怕的部隊像是一把利刃,深深插入聯盟防線深處。在它身後,越來越多的精銳部隊湧進。

  不過聯盟也不簡單。聯盟的精銳部隊確實不能和「美杜莎兵團」這種怪物相比,但和同盟其他精銳部隊比起來卻不差。

  兩邊的精銳部隊糾纏在一起。

  戰場上鬥氣縱橫,劍光交錯,斧影重疊,時不時劃過一道閃光,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是戰甲自爆了。

  在這種亂戰之中,誰都知道一旦受傷,想撤回去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不獲勝,要不永遠躺在這裡。

  擁有這種覺悟,兩邊的騎士全都不顧生死地拚殺,他們出手毫不留情,更是放棄一切虛招。也不再閃避,甚至連格擋都很少,大多數時候是靠戰甲本身的防禦承受對方進攻,只有敵人攻勢很凶、戰甲未必能夠抵擋時,他們才會用兵刃格擋。

  這就是傳統的陣地戰,沒有絲毫技巧,完全是力量與力量的抗衡。

  想要在這種戰場存活下來,看重的是互相的配合,除此之外就是勇氣和自信,個人實力的強弱反倒意義不大。

  對於指揮中心、會議室和山谷小屋裡的人來說,前線的浴血廝殺在他們的眼中只是一串數字,其中最重要的是傷亡數和戰損率。自從同盟佯攻部隊轉入正式進攻,傷亡數急速增加,每一秒都有人死亡。但戰損率卻被漸漸拉平。

  同盟雖然打得很順,平均實力也更強,但畢竟是在聯盟的地盤,聯盟大軍源源不斷地壓上來,他們只能透過窄小的缺口往裡面調兵。

  「要不要先把部隊撤下來,重新調整一下,然後再讓他們進攻?」在會議室裡,卡洛斯老頭一臉凝重地和安妮莉亞商量。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戰損率,現在戰損率已經跌到了一比一點五左右。

  安妮莉亞知道這不能當真。把指揮權全部交給利奇是卡洛斯提出的,他不會出爾反爾,剛才這番話只是隨口說說,用來緩解心中的緊張感。

  更何況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剛才沒有攻進去之前還可以把部隊撤回來,那就如同拳擊,一拳出去如果被擋住就要迅速抽回來。但現在兩邊已經僵持,有如角力,誰的勁道一鬆,立刻會被壓倒。

  果然,她剛這樣想就聽到卡洛斯老頭又自言自語:「為什麼後隊還不壓上去?為什麼不把口子撕得更大一些?」

  老頭的話顯然前後矛盾,他自己沒有意識,旁邊的安妮莉亞還有高級參謀全都看在眼裡。

  那些參謀們自顧自地在沙盤上插拔著旗幟。

  沙盤早已變得讓人眼花繚亂,上面全是紅色橙色和藍色的旗幟。藍色表示同盟的軍隊,紅色則是聯盟中線部隊,橙色是聯盟東線部隊。在戰線附近,三種顏色完全攪在一起。

  「你的看法呢?」女皇陛下決定不管旁邊的老頭,她轉向自己的參謀總長,她想聽聽這些人的意見。

  「這一局我們臝了,聯盟至少有兩個不得不撤的理由。」巴爾博看透全局,對於戰局將如何演變早已瞭然於胸。

  陣地戰講究的是開局和戰場的控制,雖然會有意外卻少得多。

  「第一個理由是他們太早把鐵血兵團這張王牌打出來,卻不知道我們有了一張相應的牌,所以鐵血兵團這一次栽定了。聯盟那位歇斯底里的皇帝陛下把這支部隊看得比性命還重,他捨不得讓這支部隊全部折損在這裡。

  第二個理由是東線部隊打得太難看,遠遠沒有起到消耗我們兵力的目的,此刻那位皇帝陛下恐怕已經知道進攻右翼的是我們的二線部隊,只要他的腦子沒有徹底壞掉,應該明白這意味什麼。所以他只能撤退,也必須撤退。」

  當巴爾博在同盟指揮部會議室裡分析戰局時,在萬里之外的山谷,在河邊小屋裡,喬治五世兩眼赤紅地看著傳過來的影像。

  這是新的影像,比之前的影像清楚得多。觀察員冒著生命危險進入戰場。

  從影像中可以看出鐵血兵團的情況顯然不妙,時不時會看到一部鐵血兵團的戰甲轟然爆炸。

  這不是為了和對手同歸於盡而自爆,雖然那麼做的鐵血騎士不少,但更多的是憑空爆炸。

  喬治五世當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了不讓鐵血騎士的秘密落到其他國家手裡,在製造戰甲時,他們的戰甲全都安裝特殊裝置。只要駕馭戰甲的騎士出現身體僵硬的跡象,而這個人不能在半分鐘之內撤回安全區域,戰甲上的自爆裝置就會啟動。

  「看來情況很不妙。」海因茨這次變得不緊不慢,他很在意鐵血兵團,但不像皇帝陛下把鐵血兵團當成心肝寶貝,損失一點就心疼得難以承受:「敵人已經找到鐵血兵團的弱點,連我也未曾想到鐵血兵團居然有這種弱點。一個小小的幻術就讓我們辛苦半個世紀的努力全都白費。」

  「住嘴。」喬治五世憤怒了:「有說這些話的時間,你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對付同盟這招……現在,先想辦法讓他們撤回來吧。」

  「恐怕非常困難,他們已經攪在一起,除非全軍撤退,把防線讓給同盟。」海因茨看著皇帝陛下。他知道這位陛下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撤退,但他不得不這樣說:「同盟肯定沒有想過只靠一次決戰就把我們完全吞掉,因為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撤退已經是他們能夠得到的最好結果。

  一旦我們撤了,他們不會希望出現變數,不會為了鐵血兵團而和我們死拼到底。他們肯定會放鬆進攻,讓我們把剩餘的鐵血兵團撤回來。」

  喬治五世明白海因茨的意思。

  看著一部接著一部爆炸的戰甲,這位皇帝陛下知道不能再延誤了。爆裂鬥氣的極限時間是五十分鐘,但在激烈戰鬥中,時間會被大大縮短。

  「好吧,下令撤退。下令給前線指揮部,同時也向前線各支鐵血兵團下令,我要他們盡可能地撤回來,那些已經撤不回來的……絕對不能落到同盟手裡。」喬治五世非常憤怒地敲了一下桌子。

  厚重橡木做成的桌子轟的一聲崩碎,化為漫天飛散的碎屑。

  看到皇帝陛下如此失態,海因茨多少有些心驚。別看他一直冷嘲熱諷、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實際上他一直不敢觸及陛下的底線。

  此刻陛下露出真怒,他反倒要想辦法將這股怒意平息。

  腦筋稍微動了動,這個光頭有了辦法。

  「其實這只是暫時失利,更多是因為意外。誰都沒有料到同盟找到對付『滅世輪』的辦法,也找到對付鐵血兵團的辦法,所以措手不及之下,戰局變得對我們非常不利。現在我們知道他們的牌,接下來的仗就容易打了。」

  海因茨一邊說,一邊看著皇帝陛下的神情。

  果然皇帝的臉色變得不那麼難看了。

  他連忙繼續說:「除此之外,我也有一個失誤。我們強行徵調東線兵團過來,原就不能指望他們能協調合作,讓他們負責防禦是最大的錯誤。對那些東線兵團應該把他們當炮灰,讓他們主動進攻、消耗同盟兵力。所以放棄第一道防線對我們來說或許還是一件好事。」

  這個傢伙轉眼間把壞事說成好事,不過他並非信口開河,而是有理由的。

  「那道防線前緊後松,從北面打過來需要花費不小力氣,但我們從南邊打回去卻可以輕而易舉將防線佔領,所以我們只要退到第二道防線,讓我們自己的部隊站穩腳跟,可以馬上讓東線部隊發起反攻,趁著同盟立足未穩,把防線重新奪回。

  成功的話,我們可以奪回防線,順勢把東線部隊放在第一道防線做為我們的屏障。如果失敗就逼東線部隊和同盟打消耗戰。主動權仍舊在我們的手裡。」

  「快,上來兩個人,把這個傢伙從裡面拖出來。」

  「醫生、醫生,這裡有人快不行了。」

  「借過!借過!有傷員要通過!」

  「再拿幾枝麻醉藥過來,我這裡已經不夠了。」

  碘酒和止血藥的刺鼻氣味在戰地醫院裡瀰漫,甚至掩蓋濃重的血腥味。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緊接著頭頂上的帆布頂棚劈哩啪啦直響,那是無數土塊砸落頂棚上發出的聲響。

  爆炸聲一響,原本躺在地上的傷員裡,有些傷勢比較輕的人立刻坐起,他們東張西望想要尋找武器。

  幾個戰地醫生連忙揮舞著手喊道:「別擔心,聯盟已經撤了,他們放棄防線,那是我們的人正對防禦工事進行爆破。」

  聽到這話,騎士們才鬆口氣。

  這時一個傳令官跑進來,一進戰地醫院就大聲問:「誰是莫萊爾醫生?」

  「我就是。」一個穿著白衣四十多歲,臉又粗又黑的大夫舉起了手。

  「指揮部命令,能夠自行轉移的傷員立刻撤回,不能夠自行轉移的傷員,一刻鐘之後會有人來幫忙搬運,你需要做好撤退的準備。」那個傳令官將一份文件交到莫萊爾醫生手裡。

  醫生用胳膊肘夾住文件,因為他手上全是血。他勉強地抖開那份文件看了一眼,上面寫的和傳令官剛才說的一樣。

  「怎麼?聯盟剛退走就立刻要反攻了?」雖然是醫生,但在軍隊裡服役的醫生對軍事多少有些瞭解。

  「這種事你別多管,輪不到你我這種人關心。」傳令官警告。像他這樣的人自然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情報部門的人全都神經過敏,看誰都像是間諜,萬一多說兩句話招來情報部門的懷疑就沒意思了。

  醫生並不在意,他不擔心情報部門的人找到他頭上,醫生這個工作和機密無關……

  他剛這麼想就看到遠處一隊人朝這邊快步走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個執法騎士。

  莫萊爾的心裡頓時咯登一下,他不知道這裡出了什麼事。

  「你是醫生?」走在最前面的執法騎士一把將莫萊爾拉過來。

  「是的,需要什麼幫助嗎?」莫萊爾沒有剛才的自信。

  「給我麻醉藥,要最強效的。」那個執法騎士命令道。

  「我這裡已經沒有麻醉藥,我正讓人去取呢。」莫萊爾醫生攤了攤手,此刻他的心稍微平靜了些。他伸頭往執法騎士身後看去,只見六副擔架上應該躺著人,但上面的人全被白布蓋起,連腦袋都蒙得嚴嚴實實。

  「是傷員嗎?需要我看看嗎?」他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心裡卻不這樣想。從對方態度來看,他多少能猜到擔架上躺的十有八九是俘虜,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俘虜。

  在同盟指揮部的研究所旁又多了一塊被鐵絲網隔離開來的區域,裡面佈置得和戰地醫院差不多。地上鋪著木板,木板上平躺著一個個身體僵硬的人。這些人看起來讓令人毛骨悚然,滿臉都是暴起的血管,眼睛全都鼓起,似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這些全是鐵血騎士。

  聯盟的自爆裝置是透過測量心跳來判斷鐵血騎士是否失去活動能力,而且從失去活動能力到自爆之間還有兩分鐘時間,為的是讓這些鐵血騎士能在徹底無法動彈之前逃到安全的地方。

  但昨天晚上那場大戰,雙方人馬全都攪在一起,很多鐵血騎士想退都退不下來。再加上還有一部分人是在戰鬥時受傷,戰甲受損嚴重,自爆裝置失去作用。

  參戰的鐵血騎士有兩千多人,留下來的活口就十幾個,每一個都顯得格外珍貴。

  一陣嘟嘟的警報聲驚動帳篷裡的四個醫生。

  警報聲是從其中一個鐵血騎士的治療儀上發出來的,那四個醫生連忙衝到治療儀前,其中一個醫生一把抓起那個鐵血騎士的手腕。

  一搭上脈搏,他立刻感覺那個鐵血騎士的脈搏非常無力,而且跳動頻率也很慢。

  「給我TK-12,兩枝。」那個醫生大聲喊道。

  另外三個醫生中的一個立刻轉身衝到醫藥櫃前拉開櫃門,他迅速從裡面拿出一個盒子和一根針筒。

  連續兩針打下去,剛才那個醫生始終掐著脈搏,神情顯得異常凝重。

  過了四、五分鐘,嘟嘟嘟的警報聲停止,治療儀上綠色的燈變成紅色。

  「準備解剖台,馬上進行屍體解剖,必須找出猝死的原因,但願其他人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為首的醫生臉上像是刷了一層漿糊似的。他最擔心的是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如果十幾個鐵血騎士全都出事,那些如同鯊魚一樣在鐵絲網外面游弋的情報官肯定會把他撕成碎片。

  在相隔兩道鐵絲網的另外一邊,研究院裡,利奇和艾斯波爾、莎爾夫人站在一部損毀嚴重的戰甲前,那是鐵血兵團所使用的戰甲。

  在所有運回來的戰甲中,這部最為完整。

  利奇不可能讓老頭、老太太動手拆卸戰甲,兩位畢竟上了年紀,這種「苦力活」應該由他來幹。

  看著微微有些變形的外殼以及斷折的踝關節,利奇搖搖頭:「材料強度還是不夠,那麼快的速度根本沒有意義,就算人受得了,戰甲也難以承受。」

  「鐵血兵團本來就不是用於長時間戰鬥,能夠支撐四十五分鐘的戰鬥已經足夠,波羅諾夫也是按照這個目標設計的。」艾斯波爾用手輕輕在那部戰甲的脖頸部位抹了兩下,露出底下一個很淺的刻痕。

  那個刻痕像人的名字,又像是隨手塗鴉,但在戰甲製造師的世界裡卻是一個令人震撼的標誌,它代表波羅諾夫。

  利奇不感到驚訝。鐵血兵團是弗蘭薩帝國的王牌,用的自然是最好的東西,而聯盟最好的戰甲只可能出自於波羅諾夫這位神工之手。

  從工具箱裡拿出扳手、鉗子之類的東西,利奇開始拆卸。

  和其他戰甲製造師比起來,他有絕對的優勢。別人必須借助滑輪才能把沉重的前艙板吊起來,他卻可以直接用兩隻手將之搬起。

  唯一要小心的是拆動力零件的時候。這種戰甲的動力零件和自爆系統相連。雖然利奇有絕對自信認定自爆系統已經損壞,但小心一些總是沒有壞處。

  打開戰甲艙門露出座艙,裡面已經一塌糊塗,座艙前部整個碎裂,露出控制系統和動力系統。

  利奇小心翼翼地把碎金屬片和破損的零件取出,然後將手伸進去。

  片刻後,一個拳頭大小、樣子看起來有點像心臟的玩意兒被摘出,放進旁邊的桶裡。

  利奇終於鬆口氣。

  旁邊的助手立刻叫了幾個騎士過來,那幾個騎士全都有輝煌的實力,但在這裡卻是打雜的,負責搬運重物之類的工作。

  看著圓桶被遠遠搬開,利奇終於可以放手大幹。首先要拆掉的是外殼。

  利奇沒有拿那些工具,而是手指一彈,跳出一把鋒利的刀片。對付沒有用的外殼,他一向都是暴力拆解。

  不過他的暴力拆解不是硬劈硬砍,他的每一刀全都落在外殼的縫隙間。那把刀薄如蟬翼,刀鋒更是犀利無匹,從刀鋒上逼出的一縷鬥氣可以輕易切斷鋼鐵。

  當然,他能這樣做是因為這部戰甲靜靜躺在那裡,任由他拆卸,如果在戰場上對壘,他就算能將刀鋒插入縫隙之中,戰鬥時戰甲灌注鬥氣,單薄刀鋒碰上去絕對會斷折,更別說現在還有能量裝甲。

  片刻間,所有外殼全都去除,露出裡面的骨架和魔動筋。

  外殼都變形了,裡面的骨架可想而知。看著高強度合金上密佈的細碎裂紋,利奇倒抽一口冷氣。

  不是所有地方全都佈滿裂紋,有些神秘的條紋仍舊完好無損,這些神秘條紋形成繁複紋路。

  「這好像是諾格尼合金。」艾斯波爾對各種金屬材料非常熟悉,他走近前來用手輕輕摸了摸,立刻點頭:「應該是諾格尼合金,這種金屬的導熱性非常差,簡直不像金屬,這是它最明顯的特徵。」

  幾乎在一瞬間,有關諾格尼合金的資料出現在利奇眼前。他的兩部智腦存儲容量已經擴充,裡面塞滿和戰甲製造有關的知識。

  「弗蘭薩人真是有錢。」莎爾夫人在一旁嘖嘖連聲。

  看了有關諾格尼合金的資料,利奇不得不承認莎爾夫人的話一點都沒錯。這種金屬不像神之合金,必須靠太古時代遺留至今的幾台機器製造,但這玩意兒也不是用普通辦法能夠提煉,只有靠戰甲製造師的煉化能力將幾種金屬煉化而成,產量不高,再加上煉化諾格尼合金的幾種金屬非常稀有,價格自然昂貴。

  「能量回路的設計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和魔動筋的連接倒是有些與眾不同,不過……談不上什麼了不起的改進。如此看來,這種戰甲之所以能和爆裂鬥氣配合,瞬間能量輸出值能夠達到那麼高,應該和這種合金有關。」利奇掃了戰甲的內部結構一眼,他的兩部智腦立刻分析設計中的優劣。

  「我以前對諾格尼合金確實沒什麼研究,理事會也沒多少這方面的資料。」艾斯波爾有些失落。三大神工裡對材料最有研究的就是他,莎爾夫人在能量傳導方面最拿手,波羅諾夫擅長的則是機體設計,沒想到現在他在這方面被波羅諾夫超越。

  利奇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埋頭工作,當做不知道此事。

  把動力零件拆卸下來放到一邊,利奇鑽進戰甲裡。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緊。他看到座椅上有一樣東西,那是一根金屬線,末端有一根探針般的東西,探針前端有血跡。他又看了一眼只剩下支架的座椅。

  那東西所在的位置對應的是心臟,它原本應該被厚厚的坐墊擋著,要不是坐墊在戰鬥中被撕扯成碎片,恐怕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我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了。」利奇有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底,寒意直透他的心底。

  原本他以為弗蘭薩人對爆裂鬥氣進行改進,彌補其中缺點,使得鐵血騎士可以持續作戰,還有一定機率能夠活下來,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爆裂鬥氣恐怕還是原來的爆裂鬥氣,真正的奧妙應該是在那些鐵血騎士身上。

  「這邊拜託你們兩位,我有更重要的事。」利奇取過一塊布擦去手上的機油,此刻他的心早已飛到隔壁的帳篷裡。

  手術台上,一具屍體已被開膛破肚。

  利奇到的時候,恰好看到那個死去的鐵血騎士胸腔被打開。

  正如他預料的,那個鐵血騎士的胸腔裡有許多金屬細絲,特別在心臟附近,金屬細絲密密麻麻編織成一個金屬網,把心臟整個包裹起來。

  看到利奇到來,原本正在解剖屍體的醫生立刻停手。

  「你做你的事。」利奇吩咐。

  那個醫生點頭,重新埋首於血管和金屬細絲之間。他要找出此人死亡的原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安妮莉亞和卡洛斯走進來。兩個人看到裡面的情景也連忙放輕腳步。

  女皇陛下立刻轉過頭來,她用手搗住胸口,解剖台上的那具屍體讓她感覺胸口翻湧。

  她並不是見不得血的小女人,帕金頓皇室成員從小就要接受一系列特殊訓練,對於鮮血和屍體不像普通女人大驚小怪。但現在她又有了身孕,動不動就犯噁心,看到這種東西自然有些受不了。

  卡洛斯老頭對這一切沒有任何感覺,他快走兩步到了手術台前。

  「我知道死因是什麼了。」那個醫生恰好在這時抬頭:「必須立刻給那些俘虜全都注射抗凝血劑,他們在開戰之間肯定注射過某種藥劑,這種藥劑讓血液可以流淌得更加順暢,血液流動的速度會因此加快,還可以讓紅血球攜氧的量大幅度增加,可一旦他們停止活動,血液很容易凝固。」

  那個醫生的解釋是說給利奇和兩位陛下聽的,原本在旁邊協助他解剖屍體的三個醫生,在他說第一句話時就急匆匆跑出去。他們要給每一個俘虜注射抗凝血劑,這件事耽誤不得。

  「好毒辣的手段。」卡洛斯老頭倒抽一口冷氣:「這招倒是雙保險,就算自爆裝置沒有發揮作用,這些人也會因為血液凝固而死,爆裂鬥氣的秘密也就保住了。」

  利奇張了張嘴,想說這未必是有意的。

  此刻他已經明白為什麼瓦雷丁人研究出來的爆裂鬥氣,效果比弗蘭薩帝國原版的要差一些。鬥氣路徑沒有絲毫差別,從外部施加電擊同樣也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差別恐怕在開戰之前注射的藥劑。

  對於這種藥劑,那些鐵血騎士本身未必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他們可能以為只是普通的興奮劑或鎮定劑。一般的騎士上戰場之前也會注射這類藥劑,甚至還有激發潛能的專用戰鬥藥劑。

  以前的鐵血騎士全被當成拋棄式工具,注射這種藥劑之後必死無疑。他們就算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不可能洩密。現在的鐵血騎士雖然有可能重新活過來,但他們僵硬的那段時間沒有知覺,自然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卡洛斯老頭這時也已看到那具屍體裡密密麻麻的金屬線。

  「想必這就是爆裂鬥氣得到改進的原因吧?」老頭問利奇。他不擔心洩密,只要一道命令,這裡會被徹底隔絕:如果他有意圖,叫個醫生將會永遠不見天日。

  「很粗糙的手法,而且對人體的傷害是很大,我不建議在我們的人身上進行試驗。」利奇表達自己的看法。

  眾所周知,他對人體試驗之類的事一向沒有好感,因為他本人就是這類研究的產物,再加上他當初在那個秘密實驗室裡曾經看過浸泡在液體中、已經高度腐爛的實驗體。只要一想到自己和他們原本是一樣的,利奇就會感覺寒毛直立。

  「確實沒必耍這麼做,這場仗我們已經贏了。」卡洛斯順著利奇的意思說,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弗蘭薩人就是繼承血色旌旗人體潛能研究的成果,才變成足以和帕金頓帝國抗衡的頂級大國。此刻弗蘭薩人的研究成果就在眼前,他如果理都不理就是個傻子。

  他不是傻子,也不想當傻子。

  但他也知道利奇的忌諱。

  此刻他甚至在考慮怎麼開始著手這方面的研究。

  利奇聽出卡洛斯老頭話語中言不由衷的味道,悻悻地說:「好吧,我承認我我有些感覺用事。弗蘭薩人的做法確實讓我感覺很不舒服,他們把人當成一種工具,想怎麼改造就怎麼改造……

  不過我也承認,這種辦法確實有效。哦有了這些金屬線,電流通過身體時就會被束縛在金屬線裡,對身體的傷害要小得多。」

  突然利奇感到自己好像捕捉到什麼,他的腦裡時不時的出現哪些用諾格尼合金打造的能量回路。

  他猛地抓起那具屍體的一隻手。

  這個鐵血騎士從戰場上拉回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僵硬了,現在更是硬得像石頭一樣。幸好利奇的力量夠大,他強行掰開那隻手。

  果然那隻手的手掌心和手指尖全都粘著一塊金屬片,金屬片像是長在哪裡似的,和皮膚融為一體。

  「原來如此。」利奇喃喃自語。

  「你看出什麼了?」卡洛斯老頭頓時變得緊張,眼睛緊盯利奇。

  安妮莉亞女皇也走過來,雖然她仍舊感到腸胃翻騰,但鐵血騎士的秘密比身體的小小不適重要的多。

  「人機一體。波羅諾夫設計戰甲時把騎士也考慮進去,那些鐵血騎士不只是操縱者,他們就像魔動筋一樣,已經被當成戰甲的一部分。」

  利奇猛地一拍腦袋:「控制系統!對了,那些戰甲上用的控制系統不是最新型的,剛才我就感覺奇怪,在其他地方都不惜代價,但控制系統卻不是最新式的……

  那玩意兒根本沒用,波羅諾夫玩了個障眼法,真正的控制系統應該是另外一套東西。」

  利奇拔腿朝門口跑去,就像剛才他匆匆忙忙跑過來一樣。

  【第四十三卷】第四章:漫長的戰爭

  剛剛踏進研究所的大門,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前線指揮部。

  利奇無奈地搖頭,他轉身朝指揮中心跑去。

  一進門他感到一片慌亂。他不在時,負責代替他指揮的團隊像是沒頭蒼蠅。

  快步走到座位前,利奇坐下來,把頭冠戴在頭上。

  投影螢幕上飛快跳動的影像讓他很快知道發生了什麼。

  聯盟剛退到第二道防線就立刻發起反攻。

  這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佔領那道防線之後,他立刻下令炸毀所有工事。

  從時間上算來,短短幾個小時並不足以把所有的工事全都拆毀。

  飛快地在指揮平台上按了兩下,他的眼前出現前線的狀況。

  現在天色微亮了,戰場上起了一層霧氣,好在霧還不是很大。透過薄霧,他可以看到那條橫亙一千多公里的防線此刻變得殘破不堪。

  破壞永遠比建設要容易得多,只需要在那道土牆的南面進行爆破,坍塌之後的土牆會直接埋了前面的壕溝。

  當初聯盟挖掘這道壕溝,再用挖出來的泥土堆砌成那道高牆至少用了半年時間,但現在隨著一聲轟鳴,眨眼間一切歸於最初狀態,唯有壕溝裡的積水因為沒有地方洩出,以至於流得到處都是。

  已經被徹底破壞的防禦工事佔全長的四分之一左右,並不是很連貫,一段段的很不規則,遠遠看去像是快要斷光了牙的木梳,顯得參差不齊。

  在這道殘破不全的防線北邊,許多運輸車停在那裡。原本是壕溝的地方現在鋪上一塊塊木板,這些木板用鎖鏈連接,形成一條臨時通道。

  防線另外一邊的部隊,此刻正踩著這些通道往回撤。

  這是他下的命令,這種防禦工事就算拿下來也沒什麼用處,還不如乾脆送還給聯盟。

  為了能夠順利撤退,他集中兩萬多輛運輸車。

  這不只是一場大撤退,撤退的部隊將所有可以被利用的東西全都搬上車,不能搬走的就直接往壕溝裡扔。

  那道壕溝畢竟有二十公尺寬,土牆爆破之後不能完全填滿,空隙多得是。

  這招「蝗蟲過境」是他向德雷達瓦人學的。

  當初在德雷達瓦時,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幫遊牧民的破壞力。他們佔領過的地方可以稱得上寸草不生,戰後想恢復原來的繁榮,沒有幾十年時間根本不可能。

  如今他現學現用,聯盟就算把防線佔領回去也沒辦法重新構築工事。即便他們能夠重築工事,也要琢磨是否值得。

  「這裡沒什麼問題吧?」卡洛斯老頭走進來,他和利奇是先後腳到的。剛才利奇從專門為鐵血騎士準備的臨時醫院裡出來時,他也跟著一起出來,警報聲響起之後,他又跟著利奇跑過來。

  安妮莉亞跟得沒那麼緊,她因為身孕的關係,不敢走得太快。

  老頭不打算干擾利奇的指揮,只是出於關切,所以過來打聽情況。

  在局勢緊張時,利奇根本不會搭理任何人,但現在情況遠遠談不上緊張程度:敵人離防線還有十幾公里遠,等他們趕到時,也應該撤完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利奇很有自信地說道。

  「又要和當初一樣,你一刻都不能休息了。」卡洛斯有些無奈,也有些開玩笑地說。

  這時安妮莉亞也走進來,她在門口遲疑了一下,突然雙手抱住頭,似乎有些痛苦的樣子。過了片刻,她臉色蒼白地說:「恐怕這次你要比年初那十天更加辛苦。我有一種感覺,聯盟並沒有放棄那種危險又不可靠的武器,我們有可能挨炸,時間應該在最近這幾天。」

  利奇一下子坐直身體,卡洛斯也被驚得猛然回過頭來。

  對於安妮莉亞的預言,兩個人都不敢小瞧。帕金頓聖皇一脈擁有許多神秘能力,正是靠這些能力,帕金頓聖國強盛至今。

  利奇頓時皺起眉頭,如果真的如此,他確實不能離開指揮中心半步。

  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指揮「羊角槌」攔截「撞城槌」,那需要大量計算,時間卻極短。

  「我不可能不睡覺。」利奇不認為清醒劑有用,那玩意兒可以讓人提神、可以中和肌肉的乳酸,達到緩解疲勞的作用。以前長時間戰鬥時他就注射過這種東西。戰甲製造師熬夜時也會用這種藥。

  但疲勞畢竟是疲勞,人一旦疲勞,注意力就會下降,清醒劑在這方面的作用有限。

  對眼前的狀況來說,注意力下降意味災難即將到來。

  「把這張座椅稍微改動,怎麼樣?變成放下來就可以睡覺的式樣,如果你覺得有人看著就睡不著的話,周圍還可以拉個簾子。」安妮莉亞不太確定地問,她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但她現在只想得出這個辦法。

  「或許可以在旁邊弄一個休息室。」卡洛斯也在動腦子。

  顯然卡洛斯的提議更可行,但利奇心頭微微一動,安妮莉亞如同玩笑般的建議讓他想起一些東西。

  他想到戰甲的座艙。

  以前他經常在座艙裡睡覺,特別是卡佩奇戰役時。因為身處後方,四周全都是敵人,誰都不知道下一分鐘會遇到什麼,所以連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那時連著半個月他都在座艙裡睡覺。

  吃在裡面、睡在裡面,除了上廁所,二十四小時都不離開座艙。半個月的時間他曾有一種錯覺:他一直就是這樣生活的,好像戰甲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人機一體。」他的嘴裡喃喃自語。

  那具躺在解剖台上的屍體似乎出現在他眼前。屍體內部佈滿的金屬細線似乎和他戴著的頭冠連在一起。

  利奇猛地跳起來。

  剛才他捕捉到一絲靈感,所以急匆匆地想去研究院再看一眼那部戰甲,中途卻因為聯盟的進攻,不得不先處理這邊的事。

  或許因為腦裡全是這個念頭,所以安妮莉亞的提議讓他心中豁然開悟。

  他有過「人刀合一」的經歷,雖然那不是真正的「人刀合一」,卻有幾分相似。「人機一體」和他似是而非的「人刀合一」,有異曲同工之妙。

  利奇緩緩地坐下,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氣勢。

  這種氣勢不同於安妮莉亞和卡洛斯身上的皇者之氣,同樣也不同於比斯、索菲亞的聖級強者氣勢,而是一種非常奇特的,讓人感覺到異常陌生的氣勢。

  但指揮中心裡的每個人都感受到這股氣勢。

  幾乎在一瞬間,每個人都渾身一震,緊接著他們發現自己的意識中突然多了一些東西,似乎是一雙眼睛,他們在想些什麼全都逃脫不了這雙眼睛的注視。

  突然有個人驚叫起來。在軍隊裡即便女人也非常鎮定,很少會大驚小怪,更別說這裡除了女皇陛下之外全是男人。

  發出驚叫的是一個負責聯絡的念者,他駭異地轉頭看著利奇。

  這時又有兩個人驚叫起來,那兩個人也是一臉見鬼,和第一個人一樣驚恐地看著利奇。

  他們驚叫的原因是一樣的,在剛才一瞬間他們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控制,腦裡突然跳出一個念頭:和這個念頭一起出現的還有一些他們根本不知道的情報。

  「不要慌,你們現在感受到的是我剛覺醒的力量。我可以控制這裡的一切,包括你們,然後我可以透過這裡控制整個戰場。」利奇不得不安撫底下的人。

  他沒有把所有情況都說出來。事實上剛才一瞬間他感到自己可以剝奪這些人的意識,讓他們成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

  不只是眼前這些人,他甚至透過那些通訊裝置,將意識傳到一千公里之外的地方,潛入每一個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意識之中。

  此刻長一千多公里、縱深數百公里的戰場,全在他的意識籠罩之下。

  這就是他的能力。

  就像老伯能夠割裂空間、大叔擁有絕對命中,他也擁有一種超凡的能力。

  這種能力很詭異,也很難說得清強弱。單打獨鬥肯定沒有老伯的割裂空間厲害,但運用在戰場上卻是無敵的。

  戰鬥又開始了。

  前線上一刻都沒有停息過。

  海因茨向東線部隊下令,讓他們奪回第一道防線,理由自然是因為東線部隊防守不利,導致右翼迅速崩潰,以至於他不得不下令全線撤退。

  這位參謀總長將所有過錯全都扔在東線部隊頭上,絲毫沒有提到他們害人不成反害自己。十幾顆超級炸彈被攔截,沒有炸到同盟,反倒把自己炸個人仰馬翻。

  此刻弗蘭薩帝國上上下下全都吃定東線各國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他們隨意找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把東線部隊送到殘缺不堪的第一道防線上。

  同盟因為早就識破海因茨的計策,所以早早撤出戰場。不過撤離不意味將防線拱手相讓。

  聯盟東線部隊是被緊急抽調到這裡,什麼裝備都沒有帶,現在所使用的裝備全是進入中線之後才發下來的,只達到勉強可用的程度,離中線各國三線兵團的標準有段距離,特別是遠程攻擊武器奇缺。

  只要是弱點就會被利奇抓住。擁有智腦輔助的他不會漏過任何一點可乘之機。

  同盟的遠程火力不缺,彈藥更是充足,所以當聯盟東線部隊衝過來時,等待他們的是雨點般的炮彈。

  這一仗利奇用的仍舊是二線部隊,雖然傷亡多了些,但和收穫比起來,這點傷亡不算什麼。

  戰鬥從黎明一直持續到晌午,因為不是主力部隊,所以這場仗打得有些磨蹭。

  十點之後,同盟部隊撤出戰場,但等到聯盟佔領陣地之後,他們還來不及打掃戰場、更來不及重新構築防線,同盟始終沒有出動的一線部隊就發起進攻。

  這是一場短暫但異常兇猛的戰鬥。從十一點開始只持續四十五分鐘,戰鬥就結束了。同盟軍隊如同漲潮般湧過來,又如同退潮般迅速撤走。

  但在短短四十五分鐘裡,聯盟東線部隊傷亡慘重。

  看到這番景象,海因茨和聯盟前線指揮部高層全都明白,那道防線已經沒有奪回的價值。

  儘管他們不在乎東線部隊的損失,他們調東線部隊過來協助防禦只是一個借口罷了,真正意圖是消耗東線軍隊的戰力,順便讓東線各國沒有辦法投降,但是仗打得太難看也不是弗蘭薩帝國高層願意看到的,這對於凝聚士氣非常不利。

  再說他們也擔心逼得太緊,東線部隊會陣前倒戈。

  正因如此,他們不得不改變初衷,允許東線部隊後撤,讓他們駐紮在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之間。

  之後的幾天,戰爭方式回到一千多年來一直都採用的模式。

  每天都會有一部分人馬被派到前線和對手交戰,時不時地會有天階騎士插手進來,甚至還有過三組天階騎士在戰場上廝殺。

  即便以帕金頓這種千年帝國,表面上靈甲數量也只有十幾部,此刻戰場上突然有六部靈甲捉對廝殺,稱得上百年罕見的大戰。

  和當初卡佩奇戰役時雙方都會留一手不同,這次兩邊使出全力,所以短短幾天裡已經有五個天階騎士在戰場上殞落,其中有聯盟的天階騎士,也有同盟的天階騎士。

  這原本不是利奇喜歡的戰爭方式,但現在他已經不在乎,因為他發現傳統的戰爭方式也可以讓他學到很多東西。

  這兩天裡,指揮中心完全變樣。

  裡面的人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雖然帳篷夠大,卻無法容納這麼多人,以及幾乎同樣數量的設備,所以利奇不得不讓人臨時搭了一個三層平台。

  這種簡易平台用鋼管作為骨架,再在上面鋪一層鋼絲格網,只用半天時間就全部搭建成功。

  利奇的位置仍舊在正中央,他的座位是用一部戰甲的座艙改成,無數金屬線從座艙後面和地下朝四面八方蔓延,每根金屬線都連接一台設備。

  每個看過改裝之後指揮中心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在他們眼裡,這個地方充滿詭異和神秘,如同置身於一個機器的世界裡,待的時間長了,人都會變成機器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最強烈的自然是在指揮中心工作的人,那些參謀、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全都覺得,上班時他們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了這套系統的一部分。

  至於這套系統的核心,也就是二十四小時都在座艙裡的人,已經讓人感覺不出一絲人味。

  利奇也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是人。隨著時間推移,他對於這種狀態越來越熟悉,已經有了和這一切融為一體的感覺。

  當初在卡佩奇時,他在戰甲座艙裡待了兩個星期,已經有了戰甲就是身體一部分的感覺,現在雖然才過幾天,但在「時間凝滯」的狀態下,他像是過了大半年。

  和年初那次不同,這次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也知道自己的路應該怎麼走。此刻妨礙他走得更遠的是那顆躍動不停的心。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叔和老伯都曾說過,想成為一個絕世強者,必須忍耐常人無法想像的寂寞。

  幸好,他這一脈在忍受寂寞方面非常有心得。

  大叔可以整天守著那座圖書館,老伯在食材鋪裡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掌櫃,一做就是二十幾年。

  以前他無法理解,現在他明白了。

  此刻坐在指揮艙裡的他,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眼神也黯然無光,沒有一點神采,遠遠看去像是一座雕塑。

  之所以會這樣是他的自我意識已經被抽離,此刻的他像是在做夢。

  既然沒有自我也就不存在情感,不會感到累,也不會感到寂寞,就算一天的時間拉得猶如幾個月長,也不感覺枯燥。

  不過利奇的大腦仍舊在運轉。抽離自我意識之後,指揮作戰成了他的本能,他成為這套指揮系統的一部分,成了一部活的智腦。

  與此同時,他的意志變得無所不在、無所不至。

  從前線到後方,長一千多公里、縱深數百公里的這片區域,只要在掃瞄網的籠罩之下,同樣也在他的注視之下。

  對於那些念者來說,他們只能從掃瞄網中看到有沒有敵人存在,但是他不同。

  他以前修練的「天聽」可以透過聲音的回波組合出一幅圖像,這種能力配合煙霧彈,一度是他的招牌,這套戰法甚至影響獨立軍,所以戰場上只要有獨立軍在,肯定會煙塵滾滾,霧氣瀰漫。

  現在,所有的功法都融為一體,「天聽」也不例外。

  掃瞄網的原理和當初他設計的定向聽音器原理差不多,所以那些在掃瞄網裡會有反應的東西,全都清清楚楚出現在他的眼前。

  聲音的波長很長,組合成的圖像總是模模糊糊的:掃瞄網發射出的念力波波長卻很短,所以組合成的圖像非常清晰,只比用眼睛看稍微差一些。

  當然有差的地方,自然也有好的地方。掃瞄網對能量反應敏感,所以那些戰甲在掃瞄網下的樣子,和肉眼看起來完全不同。能量反應強烈的地方看起來比較亮。

  幾天來,利奇已經習慣這種全新的視覺。

  這種視覺只能看到有能量的東西,但不可否認它確實很有用。

  不只能讓他像上帝俯視一切,還能讓他看到很多以往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能量的聚集和流動。

  以往和人交手時,判斷對方什麼時候要出招靠的是經驗,但現在他可以清楚看到能量的變化。出招前能量會聚集到手中,跑動時,能量會傳到雙腿之上,任何虛招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現在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料敵機先。

  幾天來大大小小的戰鬥不下於數十場,現在他只要看到能量從動力系統裡流出來,立刻知道那部戰甲接下來會怎麼行動。

  濛濛細雨不停下著,二月的天氣仍舊有些寒冷,但此刻的戰場上如同火山口,到處都是蒸騰的霧氣。

  大地是熱的,幾天來不停有人在這裡作戰,時不時會有一部戰甲轟然一聲爆炸,滾滾火球將地面堆積的雨水蒸發成熱騰騰蒸氣,也讓地面熱得發燙。

  兩隊人馬正在這片戰場上廝殺,其中一方的人數稍微多一此丁但裝備卻不行,那是老式的「舞蹈家」。

  「舞蹈家」的外形本來不錯,纖細瘦長,看起來挺優雅,但這些戰甲的胸前卻裝著圍兜一樣的東西,背後也有一塊甲殼,那是能量裝甲。波羅諾夫居然想出將能量裝甲製造成外掛裝備的式樣,確實是一個天才。

  不過這玩意兒畢竟是趕工出來的,而且只防得住正面和背後,兩側全是空的。

  聯盟也知道自己在裝備上處於弱勢,所以他們的隊形收得很緊,想靠互相配合彌補戰甲性能的不足。

  同盟全都裝備「仙女龍」,而且是比較新的型號。他們的兵刃也很特殊,每一部戰甲的背後都掛著不同的兵刃,或是戰斧,或是長劍,但他們的手裡清一色都握著一柄長矛。

  這是看到聯盟的外掛式能量裝甲之後,臨時決定裝備的武器。對付這種裝甲,長矛有絕對的優勢。

  「拉奧、弗蘭克,你們兩個人頂住,別讓他們聚攏在一起。」同盟小隊的隊長在傳訊通道裡大聲命令。

  身為指揮官,一般來說沒必要參與攻擊,但此刻他卻揮舞長矛阻攔一部戰甲。

  觀察鏡裡,對面那部戰甲的旁邊浮現許多數據,其中包括那部戰甲的跑動速度、出手速度、出手力量之類。這些是以前所沒有的。

  一開始的那兩天,他不明白這意味什麼,但上了幾次戰場之後,他終於發現這些數據是好東西,可以幫助他做出判斷。

  將長矛猛地一抖,他朝著對面那部戰甲的右肋狠狠紮下。

  對面那部戰甲用的是一把戰斧,橫過來可以當盾牌用。

  只聽「匡」的一聲巨響,長矛和戰斧上的鬥氣撞在一起,劇烈靄蕩甚至傳到兩件兵刃上,兩件兵刃都劇烈地震顫。

  疾刺沒有收效,那個隊長沒有收回手中長矛,而是用力一壓。

  兩邊頓時鬥上了力。

  這時,他的身後突然竄出一枝長矛。

  這枝長矛如同毒蛇吐信一般,閃電擊出。

  這一刺又狠又辣。

  對面那人正和他角力,根本來不及閃避,也沒有閃避餘地。

  矛頭上的一點寒芒瞬間插入對面那部戰甲的脖頸部位,那裡是外掛式能量裝甲照應不到的地方,也是戰甲的座艙位置。

  長矛一擊即收,出手偷襲的那個人身形一閃,飄然退出十幾公尺。從他靈活異常的動作可以看出,此人不是普通騎士,至少是一個王牌。

  所有這一切都在彈指間發生,那個隊長深吸一口氣。他並不知道背後有人,剛才之所以和敵人硬頂是因為觀察鏡裡突然跳出一條命令,那條命令讓他這樣做。

  轉頭望去,一擊得手的騎士已飄然遠去,他似乎在搜尋下一個獵物。

  那個人確實是一個王牌騎士。

  像他這樣的人,以往要不在小隊裡充當前鋒或主要攻擊者的角色,要不就進入某個榮譽小隊擔任副手。但現在他卻遊走在戰場上。

  像他這種人隸屬於一個特別部隊,代號是「刺客」,他們是遊走於戰場上的刺客。

  以往的戰場不會有像他這種角色。任何一支小隊都不會相信陌生人,甚至同屬於一個中隊的人,彼此也不信任。

  原因是大家都在戰甲裡。

  厚重的戰甲阻擋視線,沒人知道戰甲裡藏的是不是一個敵人。只有同支小隊朝夕相處的戰友,互相熟悉到從一舉一動中就可以辨認出真偽的程度,才不會搞錯。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只要是自己人,觀察鏡裡全會顯示出綠色標記,底下還有所屬部隊的編號。

  沒有人能夠作假,即便這邊的人在戰場上被俘、被聯盟的騎士替代,也別想混入。因為所有戰甲都是一體的,全被指揮部那位非人的存在控制。

  此刻他在戰場上也不是隨意遊走,像他這樣的刺客,每一個都在那個非人存在的嚴密監控之下。

  他這部戰甲和普通戰甲不一樣,多了兩個觀察鏡,可以同時注視三百六十度的情況。這部戰甲的視角也比較廣,看東西更清晰,而且觀察鏡上顯示出來的情報也更多。

  突然,他的目光鎖定在遠處一部戰甲上。那部戰甲四周籠罩一層紅色光芒,那是重要目標的標記。

  這個標記在其他戰甲上看不到,只有他們這些刺客部隊的成員才能看到。

  有資格被冠上這種標記的人,十個裡有六個是指揮官。

  這種傢伙殺掉一個,等於廢掉聯盟的一個小隊。

  刺客踩著細碎步伐,輕盈而隱蔽地朝那邊靠近,他已經鎖定目標。

  他現在不急著進攻,他的工作是刺殺,而不是和對手廝殺。進入這支部隊的第一天,指揮官告誡他下手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必須一擊即中。其他人會替他製造一擊即中的機會,所以他需要做的是把握時機。

  他從來沒有失手,因為在他鎖定目標的一瞬間,一個信號就傳遞到遠在數百公里之外的指揮部裡:那裡有一組人負責處理此事,十幾秒鐘之後回信就到了。

  這個刺客看著觀察鏡上跳出的那行命令,嘴角露出微笑。

  像剛才一樣,原本和目標交手的同盟騎士突然舉起長矛一個挺刺,動作簡直和剛才那位隊長一模一樣。

  不過對面那個人實力顯然比剛才被幹掉的傢伙要厲害幾分,此人用手中戰斧往外一磕,震開刺來的長矛,斧頭順著矛桿反斬。

  那個同盟騎士連忙手腕一沉,用左臂上的護盾擋住這一斧。

  那面護盾厚才半寸,如果是以往肯定會被一斧劈成兩半,但現在卻毫髮無損。

  從戰甲出現的那一刻起,要攻擊還是要防禦,一直是騎士們爭論的焦點。之前一千多年裡,普遍的觀點是攻擊重於防禦,因為戰甲總會有薄弱部位:想要渾身上下沒有弱點,戰甲就太重了,會導致速度、靈活性的不足,造價也會非常昂貴,所以得不償失。

  但現在有了能量裝甲,一切都改變了。

  能量裝甲不需要太厚,防禦強弱取決於能量,而不是裝甲厚度。

  防禦第一次超過攻擊。

  「噹」的一聲巨響,盾牌上迸發出一連串火星,撞擊聲之後是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這次同盟騎士終於如願以償,他和對手僵持不下。

  在他身後,那個刺客也終於動了。

  同樣快疾的動作、同樣以自己人為掩護,身體完全藏在前面那部戰甲的背後,手中長矛如同一條毒蛇般竄出去。

  這部戰甲的關節零件都是特製的,異常靈活,可以做出高難度動作。這個刺客的身軀詭異地扭曲,長矛從前面那個騎士的腋下刺出,角度詭異又刁鑽。

  叮的一聲輕響,矛尖微微震顫一下。

  那個刺客毫不停頓,抽身就走,他甚至沒有興趣確認目標是否還活著。

  他是一個遊走於戰場上的刺客,並不是執行特定任務的刺客,所以他沒有特定目標。如果一擊不中就說明對手或是實力強悍、或是運氣極佳,他沒必要多做糾纏,應該立刻脫離戰鬥,選擇下一個目標。一擊即中的話,目標肯定不會活著,完全沒有確認的必要,其他人會幫他確認,所以他也應該立刻離開。

  天空中,數百架飛翼游弋著。從一月下旬開始,一直到正式開戰之前的一連串空中大戰,最終以同盟的勝利告終。

  特別是一月底之後,同盟亡羊補牢製造一批全新的、專門為了空中作戰而設計的飛翼,這些以一對正反對轉的螺旋槳推進的飛翼,有著細長身材、優雅的流線型機體,和可憐的載重量。

  這種飛翼除了空戰根本沒有其他用途,但從它們出現的那天開始,戰場上空再次成為同盟的地盤。

  此刻有一隊這種飛翼正飛往聯盟縱深,它們負責護航:在它們後方有十幾架「金雕」緊緊跟隨。

  在其中一架「金雕」上,負責監視的念者時刻盯著掃瞄網,突然他接通內部的傳訊通道。

  「我們的人已經到了,他們在十一點方向二十公里處。」

  在掃瞄網邊緣有幾個閃爍的亮點,是他說的「自己人」。

  僅僅靠能量反應當然不能確認對方身份,也不能肯定對方是否被俘,聯盟是不是弄了個圈套張網等待他們?所以他必須用暗號的方式,再次確認對方身份。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讓機群掉轉方向,要不然不等他確認對方的身份,機群就飛過去了。

  十幾秒之後,對方的身份終於確認了。

  機群開始降低高度。

  離會合地點還有四、五公里時,「金雕」底部的艙門嘩啦一下打開了。

  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許多木箱掉落下來。

  這些木箱一邊翻滾著一邊落下,一開始還聚攏在一起,但在下落過程中,狂風不停地吹著,將它們漸漸吹散。

  距離地面還有兩、三百公尺時,這些木箱上全都彈射出一張張降落傘,墜落速度頓時減緩。

  那隊飛翼繼續往前飛行,重新開始爬高,它們要飛過幾十公里之後才會掉轉方向,兜一個大圈子之後再返航。因為聯盟肯定有人正盯著它們,想透過它們找到深入聯盟境內的部隊。

  地面的一片山坡上突然衝出二十幾輛「輕騎」。

  這原本是一個中隊,但現在只剩下這點人了。

  「快,只有十分鐘的時間,盡可能地找到補給品,但實在來不及就別找了,安全第一。」指揮官在傳訊通道裡大聲喊著。

  他轉過頭來看向軍務官:「周圍有沒有掃瞄網?」

  「放心,沒什麼動靜,聯盟肯定被我們殺怕了。我們這組人馬已經幹掉十六個基地站,聯盟的念者就算再多也承受不住這種消耗。」軍務官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人總是銳氣十足。

  「還是小心為妙,別小看聯盟,若他們認為有必要就可以每隔二十公里設一個基地站,把所有領土全都籠罩在掃瞄網下。幾十萬念者總是拿得出來的。」

  這話沒有錯。除了昆塔古姆岡特荒漠那樣極端惡劣的環境,在其他地方念者的數量大致和騎士持平,而且到了這個時候,因為長期戰爭,騎士數量銳減,現在念者比騎士多。

  不過念者大多膽小,像設置野外基地站這種事危險無比,這種任務念者全都拚命往後躲,被抽上的千方百計裝病,實在不行就自殘,所以聯盟才不得不放棄把所有領土鋪滿掃瞄網的想法。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隊長飛身跳上一棵樹,他站在頂端的枝葉上,拿著望遠筒朝那個方向眺望。

  只見遠處一間農舍有一個人趴在二樓窗口,手裡拿著一枝火槍正在裝填彈藥。

  他都聽到槍聲了,正在搬運箱子的手下自然也聽到了。

  一輛「輕騎」朝農舍衝過去,快要靠近時,一道劍光閃過,劍光傾斜著劃過農舍。

  農舍倒塌,裡面的人沒能逃出來。

  隊長從樹上跳下,對一邊的軍務官說:「告訴他們,讓他們趕快回來,那聲槍響可能已經招來敵人。」

  軍務官照做,他拿起話筒喊道:「兄弟們,你們俐落一點,只剩下五分鐘了。」

  隊長瞪著軍務官,後者聳了聳肩說道:「這幾天大家一直有一頓沒一頓的,下一次補給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好吧,五分鐘。」隊長不再堅持。

  這時旁邊響起嘟嘟聲,軍務官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他將耳機戴在頭上,過了片刻他抬頭說:「指揮部又發來新的命令,讓我們前往格魯阿奴,那裡有一座礦山。」

  「進攻一座礦山?告訴他們,我們人手不夠。」隊長直接拒絕。這是他的權力,當初指揮部讓他們潛入聯盟縱深時曾經說過,不會讓他們執行必死的任務:如果他們認為任務根本無法完成,可以拒絕執行。

  當然他也知道,這對他本人來說沒有好處。

  在上位者眼裡,一個好的軍人應該如同一把長劍,讓他朝哪裡砍就必須朝哪裡砍,哪怕知道自己會被折斷也應該義無反顧。

  「這次行動不只是靠我們,還有其他隊伍。」軍務官連忙解釋。

  隊長默然地點頭,他剛才有些意外,自從他進入聯盟縱深以來,還沒有接過完全不可執行的任務。此刻指揮軍隊的那位在這一點上比較受人愛戴,那位並不會像其他統帥,把手下的人當做炮灰來用。

  「以後別給我耍心眼。」隊長瞪了軍務官一眼。

  軍務官吐了吐舌頭,他確實想看看他們的隊長會做出什麼選擇?一個明知道是必死之局卻義無反顧閱進去的軍人,確實值得尊敬,但他不會喜歡。

  兩個人正說話時,剛才出去的「輕騎」全都陸續回來,他們後面拉著拖勾。

  這一次的空投非常成功,大部分箱子散落在方圓兩公里的田間:張開的降落傘是最好的識別目標,所以找起來比較順利。這些物資的數量遠遠超過他們的需要,所以他們找到足夠的東西之後,剩餘的就扔在那裡。

  當然放棄的物資有所講究,能量結晶這種東西不能落在聯盟手裡,他們必須全部帶走:「輕騎」的配件也是必須的,這玩意兒磨損嚴重,而且關係到他們的機動能力。其他東西就看需要,一般來說他們會多拿一些食物。

  「今天晚上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一個騎士遠遠地喊道。

  「晚上的事晚上再說,又有新任務了。」隊長似乎不想看到底下的人太高興。

  果然這個消息一下子讓那些騎士沉默。

  「大家先上路,離開這個地方,別把聯盟的人都當做傻瓜。」下完命令,隊長飛身跳上戰甲。

  突然山嶺最高處一塊看起來像是石頭的東西動了一下。

  那是一部戰甲,一部能夠變換顏色和外部形狀的戰甲。

  駕馭這種戰甲的自然只有偵察騎士。那個人用沙啞的聲音說:「確實要盡快離開這裡,我已經聽到車輛的聲音。」

  「快!快!快!」隊長發出一連串催促,他第一個駛上旁邊的公路。

  其他人緊隨其後。

  身為隊長,他的戰甲同樣也是特製的。觀察鏡旁邊還有一塊很大的螢幕,此刻螢幕上顯示的是附近的地圖。

  這不是普通地圖,上面星星點點,全是已知的聯盟駐守部隊。

  不過這裡畢竟不是前線,沒有那麼多偵察小隊,所以難免會漏掉一些東西,比如此刻正朝他們過來的那支隊伍,在地圖上就沒有標記出來。

  「和指揮部聯絡,讓他們弄一隻『螢火蟲』過來。」隊長對軍務官下令。

  「螢火蟲」是他們給負責空中偵察的飛翼起的外號,這是同盟獨有的優勢。

  自從聯盟東線大軍調過來之後,同盟再也不敢派大量的騷擾部隊和偵察小隊進入聯盟控制區。沒有偵察小隊就像是少了一雙眼睛。曾經有一度這些部隊舉步維艱,不得不潛伏。

  直到同盟重新控制天空之後,狀況才好轉。

  一連串轟鳴聲在他們身後響起,他們剛剛經過的那段公路全都炸飛起來。

  被炸掉的地方全是事先挑選好的,兩邊都是斜坡,所以爆炸過後,那段路面完全塌陷,就算想要繞道也不可能。

  不過這幫人不指望如此就能夠拖住後面的追兵。只要是好東西,兩邊都學得很快,聯盟也仿造很多「輕騎」。

  此刻正朝這邊而來的敵人除非是恰好路過,要不然肯定是聯盟為了他們而專門組建的快速部隊。

  這些快速部隊以大隊為編製,配備「輕騎」,什麼地方都可以去。

  突然,軍需官大叫一聲:「不好,他們開掃瞄網了。」

  這是最糟糕的消息。

  對於滲透到聯盟後方的隊伍來說,掃瞄網比其他任何東西都討厭,一旦被罩住就無路可逃。

  「走小路,他們既然開了掃瞄網,說明隊伍裡有大車。走小路甩掉他們。」隊長沒有慌亂,不過他不認為這樣就能逃脫。

  聯盟後方到處都是這種快速部隊,他們的行蹤一旦暴露,等待他們的就是無窮無盡的圍追堵截。

  離開公路駛上旁邊的一條小路,這幫人仍舊沒有忘記在路口放一顆炸彈。

  隨著一聲轟響,路口那一段被炸塌了。

  這樣做完全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他們不指望能夠擋住追兵的腳步。

  突然,那個隊長眼睛一亮。他的觀察鏡裡顯示一幅地圖,地圖上有幾個亮點。

  「操,前面也有人。」他大聲喝罵,地圖上清清楚楚地顯示有一個亮點正沿著一條公路朝小路的路口而來。

  這時觀察鏡裡的那幅地圖又有變化,上面多了一條白線。

  「離開小路,跟著我走。」隊長搶先一步駛上旁邊的土坡。

  沒有人會對他的決定提出質疑,就像他對地圖上的白線也沒有絲毫質疑。無數次的死裡逃生已經證明,指揮部裡的那個人不會出錯。

  「輕騎」離開小路朝一條河衝去。那條白線直接穿過這條河。

  如果是以往,在過河之前要進行勘察,但這一次他沒有,而是筆直衝過去。

  水花四濺,「輕騎」在河裡犁出一條水道。這條河很淺,最深的地方僅僅沒過車輪。

  在天空中,六架飛翼正虎視眈眈盯著地面上的一輛車,車頂上巨大的圓盤讓它成了目標。

  隨著一連串「突突突」的輕響,箭彈如同雨點般朝那輛車飛來。

  因為高度的關係,命中率並不高,大部分箭彈都打在路邊,只有一部分命中。但每命中一發,車頂上都會炸開一個鍋蓋大的洞。這些箭彈全都是特製的,威力驚人。

  底下聯盟的騎士只能狼狽閃避。自從能量裝甲出現之後,快炮再也沒什麼用,所以聯盟撤銷這種武器,結果就是他們只能挨打,連還手能力都沒有。

  這就是資源枯竭的徵兆。

  在同盟的裝備清單裡,快炮仍舊列在裡面。

  把那輛頂著圓盤的車打成馬蜂窩,這六架飛翼沒有停止掃射,而是繼續開火。

  一輛接著一輛運輸車被打成馬蜂窩,隨著一聲轟鳴,其中一輛車爆炸,翻滾的火球徐徐升起。

  底下聯盟騎士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憋悶至極,但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看著六架飛翼掃射完畢,揚長而去。

  【第四十三卷】第五章:牌已在手

  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中,一條窄河從群山間流過,河的兩邊峭壁筆直上下。這些犬牙錯齒的山峰如同刀片鋒利,那是大塊大塊的花崗岩,只有岩石縫隙間能夠看到一些泥土。

  原本這些山峰上還有一些植被,但現在所有的植被都被拔光,山峰上每隔幾公里就漂浮一個偵察氣球。

  在河面上,有兩條船各貼著一邊的河岸,緩緩地朝下游漂去。兩條船之間拉著一張大網,那是為了防止聯盟的間諜潛伏在水裡。

  在河道一端有一處拐角,有一片淺灘。河水在這裡拐彎,從上游沖刷下來的岩石和泥沙堆積起來,堆出一片淺灘。這裡是整段河道唯一可以站人的地方。

  此刻這片狹小的淺灘上擠滿了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大堆儀器。

  一個中年矮胖子忙碌著,自然是伊洛。

  這個傢伙雖然是個胖子,但和以前比起來瘦了許多,而且多了一對黑眼圈:臉頰上的肉全都耷拉著,看起來有些滑稽。

  相對而言,其他的大師們顯得悠閒多了,特別是和利奇關係密切的幾個人,正興致勃勃地圍著一顆圓球。

  這顆圓球看起來沒什麼重量,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球的大小和人腦袋差不多,正中央有一個巴掌大的鏡頭。

  「我說,你現在這個樣子比平常可愛多了。」馬努埃姆老頭正在開玩笑。

  圓球裡傳出利奇的聲音:「我不覺得這個玩笑很可笑。」

  法拉克也在一旁摸著圓球,像是在摸利奇的腦袋:「我倒不覺得這是笑話,我們都沒這種感覺。說實話,你這個傢伙越來越不像是人,再說你如果真的在乎,當初怎會搞這個東西出來?對於你來說,製造一個人形替身應該不是很難吧?」

  「有必要嗎?」和馬努埃姆這些人不同,曾經在蘇珊那裡看過太古時代是什麼樣的利奇,思維早已脫離常規的桎梏。

  現在他對外形完全不在乎,考慮更多的是效率。

  他早就發現自己去研究院時,只需要帶一雙眼睛、一副耳朵和一張嘴巴就足夠了,那裡的戰甲製造師們根本不指望他動手做什麼,他的能力只有學徒水準,還是當初跟蘭蒂學的。就算伊洛、馬努埃姆、法拉克那幫人也很少動手,不管需要做什麼東西,還是進行什麼測試,動手的全是那些助手。

  唯一需要動手的只有畫設計圖紙,這件事不一定要在研究院做,在指揮部也能搞定。反正指揮部和研究院才幾百公尺的距離,找一個人專門跑一趟都不費事。

  所以這顆圓球已經足夠滿足他的需要。

  「可惜,你搞出來的這玩意兒,限制太多了些。」法拉克滿是遺憾地。

  「要是沒有這麼多的限制還得了?只要往上面裝一件武器,把這玩意兒投送到索貝,直接把喬治五世宰了,這場戰爭就可以結束……如果真的能做到,恐怕有很多人晚上會睡不著覺。」馬努埃姆想得透徹,顯然他早就琢磨過。

  利奇沒敢接口,他不敢告訴任何人,馬努埃姆所說的那些其實可以做到。

  想要達到那種效果,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念者和一個天階騎士的幫忙。

  這兩個人必須能夠潛入索貝,然後打開掃瞄網,再幫他鎖定住喬治五世,最後由天階騎士啟動反重力裝置。

  利奇和這幾位在一起閒聊,大家都沒有幫伊洛的意思,因為用不著,人多了只會越幫越忙。只有在測試過程中發現問題才需要他們幫忙解決。

  所以他們到這裡來只不過是為了參與這場盛事,和安妮莉亞、卡洛斯一樣,屬於觀眾性質。

  測試的時間快要到了,搜索隊對河谷進行最後一次檢查,為的是確認沒有聯盟間諜潛伏在這裡。

  當初選擇這裡做為測試場所,除了因為這裡離指揮部還算近,而且遠離人煙,最關鍵的還是看中隱蔽性。

  這條河的兩邊全都是直立的懸崖,連綿山峰如同刀削,聯盟間諜根本別想摸進這裡,就算進來也藏不住。如果躲在外圍,視線又會被山崖擋住。

  等到開始佈置時,才發現選擇這裡的另一個好處。

  這裡的河水很深,萬一樣機出什麼問題,墜落的話只會砸進水裡,不容易損毀:只要從水裡撈起來,很容易找出問題出在哪裡。

  當然沒人希望這種事發生,如果能夠一切順利再好不過。

  選定這裡做為試驗場是四天之前,從那時就已經為測試進行佈置。

  兩邊的山崖被開鑿出許多很深的石穴,用來放置測試儀器。

  昨天,伊洛的助手們把儀器調整完成,等著今天進行測試。

  在河的正中央,一個浮動平台上,三部樣機就停放在那裡。

  這三部樣機比起老式靈甲威風許多,其中一部仍舊是人形構造,比老式靈甲顯得纖細勻稱。

  另外兩部靈甲,其中一部形如魔神,有著一顆巨大猙擰的頭顱,身體前傾,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到了腰際突然間就沒了,只有一對折疊起來的蚱蜢腿緊貼身體收攏。另外一部更是詭異,身體修長又佝僂,像是仰頭而起的巨蛇,只是比例不太勻稱,下半身太短,而且又扁又平,還左右分叉。

  伊洛看了看手裡的懷表,現在已經十點了。他彎腰湊到話筒前喊道:「現在測試開始。」

  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河谷間迴盪。

  伊洛的聲音落下之後,三部樣機中最像人形的那部放出白色光芒。反重力裝置啟動了。

  靈甲四周有一張無形罩子,所以光芒匯聚在罩子邊緣,漸漸形成一顆光繭。

  那張罩子是利奇以前搞出來的空氣護罩。

  這三部靈甲全是配合爆裂鬥氣而設計,注重的正是速度,空氣護罩成了必備的東西。

  幾乎在一瞬間,那部靈甲離開浮動平台,緊接著化直為橫朝前方飛去。刺耳的呼嘯聲在狹小河谷裡顯得聲勢驚人,空氣受到擠壓而形成的震波更是在水面上激起萬丈波瀾:河道中央的水被急速逼開,朝著兩岸湧去。

  最可憐的就是拉網的船隻,此刻它們彷彿是大海中央的孤舟,被巨浪顛上顛下,隨時都有可能沉沒。

  河谷兩邊山壁也因為空氣震波激盪,稍微有點鬆散的山體開始紛紛剝落,岩石像下雨一樣砸落到河裡。

  如此壯麗的景象讓在場所有人都難以置信。騎士們還好,其他人就受不了了,連伊洛都雙腿發軟。

  好在伊洛是一個見過大場面的人,他很快恢復過來,大聲喝道:「慌什麼?這裡有那麼多天階和聖級,就算山塌下來也砸不到你們。」

  這聲大喝還真管用,底下的人頓時放鬆許多。

  不過這一下子輪到前來觀禮的大叔他們苦笑了。

  此刻同盟幾位聖級強者裡來了大叔和比斯兩個人,其他人全都要固守前線。以他們兩個人的實力,如果砸下來的是普通岩石也不怎麼擔心,就算無法硬擋,四兩撥千斤總是可以做到:但從監視螢幕裡,他們看到河道好幾段有整片山崖往下滑落,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伊洛其實也看到整片崩落的山崖,他也知道聖級強者未必擋得住這種災難,剛才他只是穩定人心罷了。所以看到眾人鎮定下來,他連忙湊到話筒邊喊道:「測試暫停,各觀察點報告情況。沒人出事吧?」

  用不著他叫暫停,駕駛那部樣機的天階騎士早已停下。這條河谷大部分是直線,所以他已經看到自己飛過之後,身後山崖接連崩塌。這種情況之下,他再不停止就是傻子了。

  報告很快到了伊洛手裡,讓他鬆口氣的是,還好沒有人出事。

  所有的觀察點全都是開鑿在臨近河面的山崖之上,那些地方長年受到河水沖刷,岩石稍有鬆動的地方肯定已經剝落,剩下的都是最為堅固的巖體。

  「把人撤回來吧,大家先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讓那幾部靈甲先來來回回飛幾趟。」利奇在一旁建議。他並非身臨其境,所以感觸最少,腦子自然動得很快。

  「就這樣吧,不過兩位陛下就沒必要冒險。」伊洛多少有些擔心,萬一出什麼意外,山崖崩塌一塊,可就真的出大事。要不是他身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不能臨陣退縮,他肯定會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不只是伊洛,在場的人全都知道生命的寶貴,所以一聽到撤離,大家跑得自然很快。

  一邊走,卡洛斯老頭還一邊問:「你們大家看剛才的情況,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所有的人都看著艾斯波爾,這裡最具權威的就是這位和莎爾夫人了。

  「還無法確定,不過成功的機率很大。」老人只能這樣說,因為他知道這位皇帝陛下為什麼問剛才的問題。

  此刻同盟上上下下全都盯著這個項目,大家都急著知道新式靈甲能不能趕上這場戰爭。

  從二月初開始,戰爭已經正式開始,而且兩邊都有天階騎士殞落。從聯盟毫不猶豫地派上天階騎士參戰,而且連續毀掉好幾部靈甲都不顯得在乎,已經可以確定他們和己方一樣,找到大規模製造靈甲的辦法。

  現在誰都不能確定,聯盟什麼時候會派大批靈甲上戰場?

  刺耳的尖嘯聲再次在河谷中響起,不只是尖嘯聲,還有震耳的轟鳴聲。

  一部普通靈甲和一部樣機在河谷中追逐,前者的聲勢遠比後者要震撼得多,造成的破壞也大得多。

  河谷兩邊鬆動的山巖全都被震下。

  就算沒有測試數據也可以確認,新式靈甲至少在貼地飛行方面沒有任何問題,速度也是一流,至少後面那部傳統式樣的靈甲怎麼也追不上,而且距離越來越遠。

  那些尊貴的參觀者們此刻全被安置在氣球上,和地面上比起來,顯然這裡更安全,而且視野更好。

  兩位陛下、大叔和「霹靂劍聖」比斯更是在看熱鬧,他們雖然對靈甲非常熟悉,卻不是真正的專家。

  此刻那些專家們,有的拿著一隻碼表盯著下方,有的則在紙上寫寫算算,即便沒有精密的測試設備,他們也能得到一些至關重要的數據。

  唯一沒有上來的只有利奇,他根本不擔心被石頭砸到,反正那不是他自己,就算圓球被砸個粉碎,他也不會傷到一根毫毛。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氣球飛在兩百多公尺的空中,離地面太遠了,此刻他棲身的圓球靠反重力裝置漂浮在空中,一旦離開地面二十公尺,只能在地板上滾來滾去。

  看著艾斯波爾他們做事,另外那批人心裡頗癢。如果在下面的話,有什麼不明白的,旁邊會有人專門向他們解釋,但氣球載重量有限,只有這些大人物們有資格上去。

  即便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不可能命令這些大師們充當解說員。

  出於矜持,兩位陛下只能保持沉默。大叔沒有這種顧慮,他走到艾斯波爾身邊低聲問:「看下來情況怎麼樣?」

  「很不錯,速度大概是音速的一點五倍,我相信那個駕駛者肯定不敢把速度提到極限,不然會達到音速的一點七倍。這種速度沒有撞到兩邊的山崖上,說明靈活性也不錯。」老神工指了指法拉克。

  只見法拉克正對著一塊透明玻璃片描線。

  「那是什麼?」大叔對不知道的東西從來不掩飾。

  「那是飛行軌跡,用紅筆標記的是新式靈甲的軌跡,藍色的是老式的那種。」艾斯波爾向大叔稍微解釋了一下。

  大叔看了一眼,覺得兩條線段靠得挺近,有時緊貼在一起,有時互相交錯。

  「等一會兒轉彎就可以看出不同。」艾斯波爾又按了一下碼表,他把表重新歸零,然後塞在大叔手裡:「你幫我按一下,它進轉彎時按一下,出來時再按一下。」

  他所說的轉彎就是前方的一個拐角,那是一個六十幾度的河彎。

  兩部靈甲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前面的那部靈甲到了,只見它猛地一個急轉,幾乎擦著巖壁飛了過去。

  只是眨眼工夫,這個彎就轉過去了,但在「時間凝滯」之下,一切都變得異常緩慢。

  大叔把碼表朝老人晃了晃。

  老人迅速地把數字記在腦子裡,說道:「歸零,另外一部就要到了。」

  同樣的驚險,同樣幾乎擦著崖壁而過,第二部靈甲也通過拐點。

  不用艾斯波爾解釋,大叔這次也看出了不同。那部樣機反應更快,動作更輕盈,轉彎角度更小,再考慮到它的速度要快得多,顯然在操縱性方面,它的設計比老式要好得多。

  「剛才夠危險的,你們居然不怕靈甲撞上山崖。」大叔歎道。剛才他看到兩部靈甲緊擦著崖壁而過,最近的時候甚至只差半尺就要碰到岩石。

  「你說這話實在太外行了吧?」艾斯波爾難得有這種機會能夠嘲笑馬克斯,他自然不會放過:「在鐵軌上跑的列車,和在平地上跑的車輛,哪個更容易翻倒?」

  「當然是後者。」大叔看了一眼狹窄的河谷,他已經明白了,顯然山體對反重力裝置來說也會起到排斥作用,所以在河谷裡飛行,等於在一個左右和下方都有限制的軌道中滑行。

  他再次將目光轉向下面。

  只見新式靈甲已經將舊款靈甲遠遠甩在後面,眼看就要到達一段直線河道。

  那是這條河最長的一段直線河道,也是用來測試瞬間加速的試驗場。

  突然新式靈甲背後噴吐出一股氣浪,這股氣浪如同火炮發射時噴發的火焰,但氣勢恢弘得多。

  這股氣浪激起一陣爆鳴,兩邊的山崖頓時大片垮塌下來。

  隨著這股氣浪噴出,樣機的速度瞬間又提升一大截。

  「肯定超過音速的兩倍,不知道和雷神比起來,誰更快一些?」艾斯波爾喃喃自語。雷神實在太神秘了,連他也只聞其名、未見其實。

  「應該比不上,利奇曾經提過,他懷疑『雷神』不是純粹的靈甲,而是半靈甲半神甲。」大叔傳音說道,他不敢大聲說話,畢竟雷帝家族的當代族長現在就在這裡。

  「在我們這個圈子裡早就有這種懷疑。」老神工並不會傳音,不過他也不擔心霹靂劍聖聽到。這句話沒頭沒腦,就算引起某些人猜想也沒什麼關係。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爆鳴,那部靈甲第二次加速。

  「這樣也行?」馬克斯瞪大眼睛。

  艾斯波爾早已站起,不只是他,其他大師們也滿臉驚詫地緊盯下方。

  「這本來是不允許的,下面這個傢伙在搞什麼名堂?」老神工皺著眉頭,他並不認為伊洛沒有對駕駛者交代這一點。

  他的話音剛落,聽到擴音器裡傳來伊洛憤怒的聲音:「一號,你在搞什麼名堂?」

  不愧是師徒倆,發火時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顯然剛才的事對這位總負責人來說也有些措手不及,所以他直接從廣播通道大聲喊出來,忘了把按鈕調到專用通道上。

  那邊的回覆夠快,擴音器裡響起一號駕駛者的聲音:「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是這東西自己爆發的。」

  氣球上頓時響起一陣哄然之聲。

  「這是一個大問題,超加速系統的啟動裝置不夠安全。」艾斯波爾一邊說著,一邊把這條記下。

  戰甲製造師們全都因為出現故障而感到沮喪,但在場的騎士們卻另有看法。

  卡洛斯老頭同樣也是騎士,他搶先問道:「這玩意兒連續爆發的話,速度是不是會更快?」

  「理論上是這樣。但超加速是靠爆炸產生的氣浪加速,一次爆炸還可以控制,連續爆炸太容易失控。再說,超加速總共只能進行三次……」艾斯波爾不得不解釋兩句。

  「用不著三次,真要決勝負的話,一次已經足夠了。」大叔不等老神工說完,搶先說道。

  不只是他,比斯也微不可見地點頭。因為「雷神」只能爆發一次,在瞬間達到六倍音速,持續距離是九公里。

  從雷神被製造出來總共只出戰過四次,每次都是在瞬間擊殺目標,然後揚長而去。

  沒有人能躲過雷神的一擊,那種速度根本沒人能躲開,同樣也沒人能夠格擋:速度越快,攻擊的威力也越大。當力量達到一定程度時,什麼四兩撥千斤、什麼借力打力都是假的。絕對的力量可以碾碎一切。

  這就是「雷神」無敵的奧秘。

  河谷被兩部靈甲激起的空氣震波來來回回地「沖刷」十幾次,所有鬆動的岩石全都被刷下。

  下午一點鐘,測試終於正式開始。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前來參觀的人已經沒有興趣看下去。

  他們已經看到需要看的東西。

  更重要的是,他們全都能夠放心,至少一半的心已經放下。

  新式靈甲飛行性能沒有任何問題,雖然沒有仔細測量,但那些老頭、老太太粗略計算的結果已經令人感到滿意。

  一開始測試的那部是三部靈甲裡最慢的,足夠將老式靈甲遠遠甩在後面,另外兩部速度絕對更快,它們是專門為了飛行而設計,形狀類似飛翼更多過像人。

  「照我看來,新式靈甲的設計應該沒什麼問題,當初擬定的第一批試制樣機是二十五部,數量顯然太少了些。」臨走時,卡洛斯拉著艾斯波爾說道。

  雖然負責人是伊洛,但身為伊洛的老師,老神工同樣可以決定很多事。

  稍微思索一下,老神工雖然感覺冒險了些,但鑒於利奇的設計一向很可靠,一般來說只要進入實地測試階段,幾乎沒有需要做大改動的地方。

  當然這不包括利奇自己腦袋一熱跳出一個靈感,然後從頭到底全都改掉。這種情況也是不少。

  「可以,我們先製造結構框架。從剛才的情況看來,這沒什麼好改的。」艾斯波爾多少有點硬著頭皮的感覺,畢竟還沒有進行對戰測試。

  不過他這樣說也不是毫無理由。

  那部最像人形的靈甲或許還無法確定,但另外兩部戰甲,本身的模樣就是前衝後突,機體厚度大於兩側寬度。這個樣子如果強度還不夠,沒什麼構架能夠符合要求。

  得到這位的承諾,卡洛斯稍微放心了些。

  這不是隨意的一句話。到了他們這種地位不可能隨意開口承諾什麼,任何一句話都要為此負責任。

  此刻,這邊在對新式靈甲進行測試,不可能讓這邊的人分心:製造結構框架這種事只需要一聲令下就可以了,甚至用不著研究院的人插手。只要把相應的設計圖傳回天之城和奧德,帕金頓皇家製造廠和奧摩爾帝國國家工廠就可以按圖動工。

  下這個命令的並不是艾斯波爾或者伊洛,而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這兩位陛下。

  在回指揮部的路上,這兩位忙碌起來。

  女皇陛下還好一些,帕金頓的皇權極大,除了有四大王族制衡之外,議會和內閣之類的權力有限,而且在戰爭時期,一切權力都集中於在女皇手裡,她現在需要做的只是通知各個部門。

  卡洛斯這邊就有些麻煩。雖然按照戰時法令,皇帝對很多事有決定權,但做出決定之前仍舊要通報議會,此刻他就在聯絡奧德。按照他的估計,這套流程走下來至少要三天的時間。

  進行測試的河谷離前線指揮部有四百多公里,這段路程不短,但從空中走只需要一個小時多一些的時間。

  一回到指揮部,大叔和比斯自然要趕往前線,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則前往利奇那邊。雖然在會議室那邊也有一顆漂浮的圓球,有什麼話可以和圓球說,不過像這種非常重要的事,兩個人更希望能和利奇面對面交談,而不是抱著一個連眼睛、鼻子、嘴巴都分不出來的球體商量。

  指揮中心一如既往地忙碌,指揮中心的正中央聳立一座高台。

  這座高台有三公尺高,最頂端就是利奇。

  要不是這個傢伙在座艙裡,四周金屬線一圈圈繞著,讓人怎麼看怎麼感覺詭異和嚇人:這副高高在上的氣派比安妮莉亞和卡洛斯更像一位皇者,一位掌控一切的至尊。

  這座高台上並非只有利奇,他腳下是兩級平台,平台上也擠滿參謀人員和負責聯絡的念者。

  爬到高台上站在利奇面前,卡洛斯老頭一副想笑又笑不出的模樣,好半天他才說道:「你知道嗎?每一次看到你這樣,晚上我都會做噩夢。我夢到將來的人全是這樣,我的某個後代像你一樣坐在皇位上,他的腳下全都是一顆顆圓球,那是他的大臣們。」

  「這個玩笑一點不好玩。」利奇只有苦笑,他不可能告訴卡洛斯,到了毀滅之戰的後期,大部分戰士都用手術的方法將大腦取出,放入一顆球體裡。在那裡面,大腦可以維持運轉,而且不容易受到傷害,消耗也減到最小,最重要的是體積小、目標也小,在戰鬥中不容易被擊中。

  那才是真正的噩夢。當初他看到這些確實好幾天沒能入睡。

  「現在說正事。」卡洛斯開過玩笑之後言歸正傳:「我已經問過艾斯波爾,他說現在可以製造結構零件。」

  「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你們離開之後,艾斯波爾和伊洛提過。」利奇說道。

  「有那麼多分身真是方便。」卡洛斯老頭嘖嘖連聲,他的心裡確實頗為矛盾。

  事實上不只是他,很多人都有這種想法。

  當初聽說利奇是純血騎士試驗體,聯想到這個傢伙所擁有的驚人天賦,所有人都羨慕不已,連他也一樣。他甚至有過讓自己的孫女去引誘這個傢伙,讓純血騎士的血脈在他的家族裡延續的想法。

  但這段日子以來,這個傢伙越來越不像是人,他心中的羨慕漸漸消逝。

  「好吧!不開玩笑了,你既然已經和伊洛談過,肯定有結果了。」卡洛斯把話題拉回來談正事。

  「我已經說服他們,先製造一百部『蛇怪』,三種靈甲裡以『蛇怪』的構造最簡單,又沒有超加速系統,可靠性也高。」利奇把他和艾斯波爾、伊洛商量的結果說出來。

  「蛇怪」就是樣子像蛇的靈甲。三種靈甲裡,它是以長距離高速飛行作為設計目標,所以它的體型修長,飛行時身體放平,呈細長流線型,空氣阻力最小。

  它的內部結構也像蛇一樣,一節一節的。這種結構不能說最堅固,但在遭到攻擊時卻可以輕易卸力。

  這種靈甲最能代表利奇的設計風格:簡單、實用、容易製造。當初他設計那三種靈甲時,在這部靈甲上花費的心思最多。

  相對而言,另外兩部倒是有點交差的味道。

  最像人的靈甲——「猛士」,是為了迎合老派人物。那些人崇尚傳統,總是覺得用慣的才是最好的。

  另外一部「獸魔」則是以「雷神」做為藍本所設計出來的替代品,追求的是瞬間爆發力和超高速。

  前者因為人形設計的緣故,結構最為複雜,所以測試項目也多得多,後者則因為超加速系統出問題,需要重新設計:沒有「超加速系統」,這種靈甲根本就是渣,造出來也沒用。

  「這方面你是內行。」卡洛斯老頭捧了一下利奇:「我只擔心聯盟走在我們的前面。」

  不只是卡洛斯老頭有這個擔憂,女皇陛下也是一樣。

  唯一不擔心的是利奇,可惜他不能告訴任何人。

  他知道聯盟在進行類似的研究,他甚至已經知道聯盟秘密試驗場所的位置。

  正如他預料的,當初那部並不成功的超輕型戰甲「灰羽毛」,和聯盟此刻進行的項目關係密切。

  「灰羽毛」是第一部擁有能量裝甲的戰甲,從那時開始,波羅諾夫已經轉向新式靈甲的設計。

  他起步很早,但真正取得突破卻是在過去那一年裡,進展也和己方差不多。

  利奇能夠知道這些,是因為他可以連接對方的聯絡網,聯盟對他來說已經不存在任何秘密。

  不只是知道聯盟新式靈甲正在測試之中,進度比己方還慢了些,他甚至知道今天晚上要出大事。

  已經被證實不可靠的「攻城槌」並沒有被喬治五世放棄,這位倔強的皇帝讓人把「灰羽毛」小型化,今天晚上聯盟就要測試他們的新武器。

  「你現在應該擔心的不是聯盟的新式靈甲。」利奇感覺到有必要警告這兩位:「我剛剛發現聯盟有異常的能量反應。」

  一聽到這話,卡洛斯差點跳起來。

  異常能量反應等於「攻城槌」,等於超級大爆炸。

  幾天前安妮莉亞曾經給過預言,從那時開始,卡洛斯老頭一直為此憂鬱。

  雖然上次聯盟輸得很難看,可以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事後想起,他仍舊感覺心驚肉跳,那爆炸場面實在太恐怖了。

  「我怎麼沒有得到報告?」安妮莉亞皺起眉頭。她不是質疑利奇的話,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同盟有專門機構負責監測聯盟的能量反應,一旦出現異常就會發出警報。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或許有可能是疏忽了,但那麼多監視點不可能全都沒有任何感知。

  「聯盟學聰明了,這次他們把裝配點放在遠離前線的地方,也不再專門鋪設軌道,而是利用現成的鐵軌。」利奇沒說他怎麼發現的。

  卡洛斯和安妮莉亞自動補足這個細節。在他們看來,利奇肯定是通過設在「金雕」上的掃瞄裝置發現這一切。此刻能夠進入聯盟腹地的只剩下他們。

  「這怎麼辦?」卡洛斯有些驚慌失措。他不是泰山崩於前也能鎮定自若的人。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這一次我打算來一下狠的。」利奇非常自信,他已經知道敵人發起攻擊的時間,也知道對方所在的位置。

  前一次他是靠推算出「攻城槌」的飛行軌跡而做到成功攔截,這一次他可以直接瞄準目標攻擊。

  他已經想好了,在這種武器剛啟動時進行攔截,劇烈的爆炸肯定會把推動「攻城槌」的那部靈甲撕成碎片。

  那種損失才會讓聯盟感覺心痛。

  上一次聯盟直接被炸死的騎士有一千三百人,雖然看起來不少,但對四百七十萬大軍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遠遠比不上毀掉一部靈甲和幹掉一名天階騎士。

  子夜時分,指揮中心開始換班。

  交班完的參謀和念者拖著疲憊身體走出帳篷,此刻他們只想盡快回到自己的營帳,倒頭就睡。

  在高台上,座艙正緩緩地平躺下來,艙蓋也徐徐關閉。

  隨著艙蓋完全閉上,指揮中心裡那種所有人如同一體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

  那些剛完成交接班的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無所適從。

  在座艙裡,利奇靜靜地躺著。

  以往他早已睡去,但今天他卻醒著,而且他也沒有切斷和外界的聯繫。

  在指揮部邊緣一座當成倉庫的帳篷四周,幾名騎士隨意地站在那裡。

  沒人能猜到這幾個人全是天階騎士,他們看似若無其事,暗中卻把身後帳篷隔絕開來。

  此刻在帳篷裡,十幾個念者正背靠背坐在一起,四周放滿通訊設備。這裡儼然是一個小指揮中心。

  在前線其他地方,在一頂頂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帳篷裡,當初成功攔截「攻城槌」的武器,此刻停在斜坡底部,它們已經做好戰鬥準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倉庫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但對其他人來說,這是一個普通又平靜的夜晚。

  一點十分,在聯盟離前線四十公里的地方,許多人影鬼鬼祟祟地從營房裡溜出來。

  現在是二月上旬,一點左右正是最冷的時候。

  這些神秘的人影中,有幾個正在瑟瑟發抖,顯然他們不是騎士。

  其中的一堆人影裡,有一個高大身影正不耐煩地將手套甩來甩去,不停地敲打著大腿。

  遠處隱約能聽到廝殺聲和爆炸聲。

  對於前線的人來說,這早已習慣了。

  子夜到凌晨四點之間的四個小時,聯盟經常會大舉進攻。

  理由很簡單,子夜到凌晨四點是那個怪物睡覺的時間。

  在那個怪物醒著的時候,聯盟不管是進攻還是防禦全都佔不到一點便宜,只有等他睡著才能稍微拉平白天的損失。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有兩個人摸黑跑過來。

  那個高大身影低聲問:「怎麼樣?情況沒有變化吧?」

  「已經確認過了,那個傢伙應該睡著了。」跑過來的兩個人中,有一個人回答。

  剛才的進攻就是為了確認利奇是否已經入睡,只要看戰損率就可以知道答案。利奇醒著的時候,戰損率總是在一比三到一比四之間,睡著之後基本上是一比一。

  「陛下已經知道了?」那個高大身影問,以他對皇帝陛下的瞭解,可以肯定陛下此刻正坐等消息。

  「已經知道了,他命令我們按計畫行事。」那個黑影證實高個子的猜測。

  只聽一聲輕響,黑暗中亮起一點燈光。那個身材高大的騎士湊著燈光,看了一眼手裡的懷表。

  「時間差不多了,讓他們做好準備。」他提高嗓門朝遠處的人喊道。

  命令立刻被傳達下去。

  隨著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一個比人還高的鋼輪被緩緩地推上軌道。

  和以前那種全重二十幾噸的龐然大物比起來,這玩意兒輕得多:輪轂換成一厘米厚的冷軋鋼板,這就輕了近百倍。

  裡面裝的能量結晶只有八噸,不過這些能量結晶有些特殊,充能時故意超過安全線,達到臨界點。

  這種能量結晶是不能使用的,因為不安全,很容易爆炸,而且一旦爆炸,威力比普通能量結晶大得多,至少是一點五倍。

  用這種辦法增加爆炸威力,完全是不把人命當回事。

  一陣嗚嗚聲響起,黑暗中亮起朦朧白光,一個兩頭尖銳的梭子漂浮在半空中。

  如果利奇看到這一幕的話,他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東西和他設計的飛梭簡直一模一樣。

  突然白光聚攏成團,變成一顆白色光繭,聯盟顯然也已掌握空氣護盾技術。

  一根鋼索從光繭尾部伸出來。

  幾個人跑過去,拽住鋼索越拖越長,最後把鋼索掛在巨型鋼輪前端的搭鉤上。

  兩百公里之外,在同盟指揮部那個詭異座艙裡,利奇猛地睜大眼睛。

  他感覺到重力扭曲。

  警報聲瞬間響徹整條防線。

  數百道白光破空而起,瞬間化成一道道閃電朝聯盟的陣地飛去。

  此刻那些巨型鋼輪已經滾動起來,它們停不下來了,八噸的重量讓它們的加速性好得多,但比起利奇設計的武器就差遠了。

  一邊是有備而來,一邊是措手不及。

  聯盟聽到對面警報聲大作已經感覺不妙,等看到有白光飛射而來,負責牽引巨型鋼輪的天階騎士全都按動脫鉤按鈕,試圖甩掉鋼索。

  按動按鈕需要時間,脫鉤動作做出反應伺樣需要時間,而一道道白光已經迎面而來。

  一道爆閃讓方圓數公里之內變得如同白晝一般。

  那個高大身影是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的青年,他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旁邊那些人影現在也一個個清清楚楚顯露在刺眼的白光之下。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全都充滿恐懼和絕望。

  下一瞬間,一切化為灰燼。

  衝擊波以爆炸點為中心,瞬間掠過地面。

  這裡沒有藏兵洞,四周是一馬平川,所以等到衝擊波過去之後,方圓一公里之內只看到一片平地,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同樣的爆炸也發生在其他地方。

  所有爆炸都遠離防線,對於聯盟來說或許是唯一還算幸運的事。

  半分鐘之後,那位在會議室裡苦苦等候的皇帝陛下得到前線的消息,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覆確認三遍,可以肯定沒有搞錯之後,他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一刻鐘之後,海因茨和參謀總部的人全都跑過來。

  他們並不知道這個進攻計畫,一切都是皇帝陛下一手掌控,是他安排人手對「滅世輪」進行縮小化,同樣也是他擬定這個進攻計畫,進攻時間也是他決定的。

  不告訴海因茨是因為他不相信參謀總部。

  這位皇帝陛下一直懷疑參謀總部裡有同盟的間諜,他懷疑上一次是因為作戰計畫被洩露,讓同盟事先有所準備,才導致那場慘敗。

  當然「滅世輪」太過笨重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所以這一次被他派去執行任務的全是他的親信,而且為了保險,他還特意讓那些人互相監視,連廁所裡都有兩個人守著。

  更重要的是,在今天採取行動是他下午兩點做出的決定,到現在還沒有超過十二個小時。

  如果連這樣都會洩露消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可以信賴的。

  「你又趕著來看我笑話了?」喬治五世看到海因茨進來,非常冷漠地問。

  海因茨臉上顯得很平靜,但心底卻倒吸一口冷氣。他知道陛下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邊緣,承受不了一點點的刺激。

  「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海因茨用的是「拖」字訣,他需要時間讓皇帝陛下冷靜,同樣他也需要讓自己冷靜一下。

  「看吧。」喬治五世有氣無力地把確認三遍的報告扔到海因茨腳下。

  海因茨並不在意,他彎腰將那張紙撿起來,抖開看了看。

  「還可以,只損失了六個天階騎士,不算多。」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從報告上來看,損失確實不算大,在最後一剎那,有九個天階騎士成功脫開搭鉤。損失六個天階騎士,對於弗蘭薩這種國家來說並不是難以承受。

  至於其他「失蹤者」,除了幾名技術人員,都是可有可無的人物。

  話雖如此,但這些人對於喬治五世來說卻不是可有可無的。那是他真正的親信,是和他休戚相關的一群人。領隊的是他的外孫,最差的也在他身邊做過侍衛,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軍官。

  所以聽到海因茨輕描淡寫的話,這位皇帝陛下感覺嗓子裡透出一股腥味,一口血已經到了嘴邊。

  海因茨注意到陛下的反應,所以話風一轉,神情變得凝重。

  「不過這次的損失,至少讓我們明白一件事。」

  這話果然有效,一下子抓住老皇帝的注意力。

  「你明白了什麼?快說。」

  海因茨故作沉思,將戰報放在桌子上,指著報告上的一段話說:「在進攻之前已經確認過那個人睡著了,而且沒有跡象證明我們這邊的情報洩露……」

  他停了一下,讓皇帝陛下稍微緩一口氣。

  果然聽到參謀總長一提,喬治五世突然感覺計畫確實沒有洩露,雖然最終計畫還是失敗了,但他的心情卻好得多。

  這位皇帝現在已經想明白了。敗於敵人之手並不可怕,當初起兵時他就想到失敗的可能,所以他不怕失敗:只要不是敗在自己人的手裡、不是敗在他信任的人手裡就可以了。

  看到皇帝的神色和緩了些,海因茨繼續說:「報告上提到,這邊剛剛啟動,同盟就響起警報,然後攔截裝置就發射了。我認為同盟肯定有某種辦法,只要我們一動用滅世輪,他們就立刻會發現。」

  「大量能量結晶放在一起會產生能量異常反應,但入夜之後能量結晶已經充填完畢,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遭到攻擊?」喬治五世並不是對技術一無所知的人,上一次失敗時,他找人詢問可能存在的失敗原因:「要不然就是反重力裝置啟動時的重力扭曲?也不對啊,以前我們派出天階騎士上陣時,他們並沒有任何特別激烈的反應。」

  海因茨看到皇帝陛下開始鑽牛角尖,他終於放心。他乾脆再加把勁:「或許反重力裝置和大量的能量結晶放在一起,會產生什麼不為我們所知的效應。」

  海因茨完全是隨口一說。

  但喬治五世確實聽進去了,這顯然比自己人洩露消息可信得多。

  「那怎麼辦?」皇帝有些失魂落魄地問。

  「還能怎麼辦?放棄這種不可靠的武器不就行了。」海因茨仍舊拋出他原來的觀點。

  當初,喬治五世並不在意,但這次他不能不好好考慮一下。

  好半天之後,他頹然地點頭。

  【第四十三卷完】
2014-9-25 17: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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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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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四十四卷

  出版日:2011-05-27

  內容簡介:

  聯盟已經進入潰敗的倒數階段,為了不將戰爭的方式引導至利奇所不樂見的方向,利奇想要採用新戰法作為結束。但大叔等人卻仍然希望遵從騎士的傳統……

  鐵血騎士的奧秘已被利奇揭破,但喬治五世仍不願意放棄;參謀長海因茨動向異常,弗蘭薩帝國的末日將近,大戰將會如何劃下句點?

  背景介紹:

  蒙斯托克共和國:主角的祖國,首都裴內斯(第二重要場錄,後面的故事的發生地)

  格拉斯洛伐爾市:主角的故鄉(第一重要場景,故事開頭的地方)

  丹特同盟:正方的聯盟,核心是一些老牌國家。

  諾曼聯盟:敵方的聯盟,核心是一批新興軍事大國。

  人物介紹

  利奇:主角,十五歲少年。因為憲外導致血脈甦醒,在戰爭中尋找騎士真諦的少年。

  海格特:主角最重要的合作者,年輕一代的將領中的領軍人物,一個桀驁不馴的人。

  管理員大叔:劍聖。主角的引路人,給予了主角「劍聖傳承」。

  艾斯波爾:三大神工之一,溫和的老者。對於主角的幫助極大。

  莎爾夫人:三大神工之一,乖張的老太婆,是主角的支持者。

  安妮莉亞女皇和密斯拉公主- 同盟三大帝國之中帕金頓聖國的女主。

  薇利亞:105小隊擴充成兵團之後的副兵團長,性格直爽的女人。

  維多利亞:105小隊擴充成兵團之後,出任莉娜大隊的副大隊長,莉娜的後母,也是莉娜天生的對頭。

  蒂迪:瑪格麗特的天生對頭一和主角同齡的女孩,是個很像男孩的女孩。

  雪蜜兒:帕金頓聖國配給主角的聯絡官,是個頑皮佻脫的女孩,也是一個惹禍精。

  【第四十四卷】第一章:人心惶惶

  一陣嗚嗚的汽笛聲劃破清晨的寂靜,列車緩地開動起來。

  車頭後掛載的全都是貨車車廂,裡面卻裝滿了人,全是女人、小孩和老人。

  或者說得更加確切些,全都是女騎士、未成年的騎士和年邁的騎士。

  這些人顯得有些木然,但眼神中卻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在車站上,還有無數人等候在鈣裡,他們都等著上車。

  這場面像極了當初蒙斯托克大撤退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蒙斯托克大撤退的時候,逃往後方的全是平民,所以亂是以家庭為單位,拖家帶口、拉著車,車上裝滿行李和帳篷。眼前這些全是騎士,就算那些穿著開襠褲,連路都不太會走的小孩,也都是騎士。對於騎士來說,什麼都不需要帶。

  因為下過雨的緣故,站台四周的煤渣地蓄起一個個水塘。小孩並不知道憂愁,伊以在水塘裡踩水玩,周圍的人當成沒看見。此刻他們都不願意打擾孩子們的嬉戲,這可能是最後的快樂時光。

  突然,遠處又傳來一陣汽笛聲,另外一輛列車駛入站台。

  車一停下,從兩邊的房子裡立刻衝出一隊憲兵。他們飛快地打開車門,轉頭對站台上的人大聲喊著:「快、快一點,全都上車。」

  他們不只是喊,還毫不客氣地用力推、用腳踹,像趕牲口似的把人往車上趕。

  對於他們來說,時間才是最重要的。每五分鐘就有。一班車進站,如果耽誤的話,他們要為此負責。

  遠處有許多戰甲圍成一圈,包圍整個車站。

  兩個軍官無精打采地倚靠一部戰甲站著,兩人嘴裡叼著香煙,腳F更是一地的煙頭。

  「這些人要送往哪裡?德勒班查還是蒙特羅涅?」一個軍官吸口煙問道。

  「管那個幹什麼?」另外一個軍官顯然心情很不好。

  「我是羨慕他們。雖然是人質,但那兩個地方確實不錯,遠離戰場、風景秀麗。

  。如果我們有機會調往那邊就好了。「

  這名軍官絲毫不掩飾心中的羨慕。

  「現在想起來,戰爭剛爆發的那段日子似乎還在眼前,那時候你好像整天都想著建功立業……」另外一個軍官不由得嘲笑。

  「你覺得近?我卻不覺得,我都快忘了那是多久以前。」

  兩個人陷入沉默之中,他們一個勁地猛抽香煙,就是因為心中的鬱悶。

  不只是他們,此刻聯盟上上下下都對時局徹底失去希望。

  好半天,稍微年輕些的軍官問道:「你的同學在參謀部裡,你有沒有問過,五號防線能拖延多久?不會像前面四道一樣,全都只支撐一個月吧?」

  到了這個階段,聯盟的人知道敗局已定。

  年初時,他們原本還奢望能像之前的同盟一樣,靠拖延、靠深縱,把這場戰爭變成長達幾年的消耗戰,耗到同盟精疲力竭,最後不得不回到談判桌上。

  但現實異常殘酷,第一道防線在一天之內被突破,之後的三道防線也只支撐一倆片。雖然消耗的目的達到了,雙方傷亡慘重,但拖延的目的卻沒有達到。

  此刻聯盟的每一個人都在數日子,看看帝國還能存在幾天?

  「想要聽實話,還是上面宣傳的那一套?」另外那個軍官問道。

  「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年輕軍官瞪了同伴一眼。

  「想聽真實消息是要付出代價的。」年長的軍官攤了攤手。

  一包香煙立刻拍到他的手裡。

  目的達到了,那個軍官頓時眉開眼笑。這玩意兒是之前抄家時抄來的,別看數量不少,抽一包就少一包。

  「雖然參謀部推演的結果是至少能夠支撐到秋季,畢竟五號防線是憑借阿爾齊斯河這道天然屏障構築而成,之前的四道防線根本沒法比,而且那裡已經是我們的地盤,說到地形我們更加熟悉。但是……」那個軍官停了一下。

  「快說。」年輕軍官又丟了一包香煙過去。這玩意兒對他來說只是用來消愁解悶,並不是必須,他的煙癮還沒有那麼大。

  「我的同學無意中聽到海因茨參謀總長說起,戰局可能會發生重大變化,阿爾齊斯河這道天險未必指望得上。」那個軍官將兩包香煙迅速收進口袋,他猜同伴肯定不會滿意這個答案。

  過了片刻他覺得驚訝,因為同伴沒有任何表示。

  。「你怎麼沒要回這包香煙?」他的心裡藏不住事,忍不住問。

  「我不需要知道太多,就算知道了也沒用。既然這話是海因茨說的,絕對不會有錯。」年輕騎士的腦子倒是清楚,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時局的變化根本不由他掌控,他需要做的只是早一步做好安排。

  「你有什麼打算?」年長軍官看到小老弟一言不發,有點心動起來。他的朋友多,見識的人也多,早就看出這個小老弟雖然年紀不大,但心思很深沉。

  「我會有什麼打算?就算有打算……我這種小人物能夠決定些什麼?」年輕的軍官自嘲。

  「這就不夠意思了,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法。」年長的軍官看到小老弟手裡的煙快沒了,連忙遞過去一根,渾然忘了煙是從對方手裡弄來的:「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嘛!你知道我認識的人多,說不定我能夠幫得上你的忙。」

  這話說到年輕軍官的心裡:「你有沒有辦法把我們兩個人調往前線?我說的是東線。」

  年輕軍官兩眼放光看著旁邊的同伴,他等著答覆。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琢磨一些事,之前不敢表露出來是因為他不知道戰局會怎麼變化。現在既然知道阿爾齊斯河防線在海因茨這種人看來沒有太大意義,抵擋不了太久,他必須加快速「上前線?你想找死?」年長的軍官頓時跳起來,他甚至想搶回那根煙。

  「那才是最安全的。」年輕軍官此刻顯得異常高深莫測。

  「說來聽聽。別的我做不到,想上前線絕對沒問題。」年長的軍官心思有些動搖,他突然想到,就算上前線也未必危險,他可以想辦法弄一個觀察員的名額。

  「阿爾齊斯河是當初五大防線的最後一道防線,雖然後來又搞了三條小防線,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也就是說,阿爾齊斯河一旦失手,這場戰爭差不多就快結束了。越往後拖,局勢越嚴峻。」年輕的軍官並不急著說出他的想法,他先分析時局。

  年長的軍官點了點頭。這話他可以理解。

  現在和同盟苦戰的是兩種人,一種是東線各國的軍隊,那是用來消耗的炮灰;另外一種是帝國的精銳部隊,是打仗的主力。像自己這種二流角色,至少現在還是安全的。

  但等到阿爾齊斯河被攻破,帝國上下恐怕顧不上一流、二流,只要是人都會被送上前線,那時候就輪到他們倒霉。

  年長的軍官若有所思,年輕軍官繼續說道:「現在這邊的前線也很吃緊,已經連著打了六場敗仗,眼看就要打到伊爾曼諾夫。東線這些國家根本沒心思抵抗,所以前線敗得很快;同盟打得輕鬆,提防的心思也不重。如果我們……」說到關鍵處,他將嘴巴湊到年長軍官的耳邊:「上了戰場之後,我們尋找機會脫離戰場,然後找一個地方潛伏;如果有可能的話,乾脆北上。」

  年長軍官頓時倒抽一口冷氣,他沒想到小老弟打的是當逃兵的主意。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這辦法不錯。東線的主力部隊全都被調往中線,剩下都是一些二線兵團,根本沒有一點戰鬥意識,很多人一上陣立刻投降,還有很多人直接當逃兵。同盟也是一幫雜牌部隊,攻得又急,所以免不了有很多空隙。

  另一個讓他心動的理由是,像他們這種人如果在中線失蹤,帝國不會懷疑他們是逃兵,而會算進陣亡人員名單裡。

  他聽參謀部的同學說,拿這些陣亡人員名單對高層也有用處,可以拿給東線各國看,以證明帝國並非沒有付出代價。

  「好吧,我去找人活動一下,或許……我會再粒一個人過來。我認識一個在同盟後方打過騷擾戰的人,他對地形非常熟悉。」年長的軍官說出他的想法。

  年輕軍官猶豫一下。當逃兵這種事不是人越多越好,反而是人越少、目標越小。但要北上的話,確實需要一個嚮導,最起碼要懂得當地語言。戰爭初期潛入同盟後方的騷擾險,全都需要學習至少兩種東線緩衝地帶國家的語言。

  「如果那個人可靠的話,這是一件好事。」他很快想通其中的利弊。

  波濤洶湧,河水湍急,耳邊儘是嘩嘩流水聲,以及時不時響起拍擊河岸的聲音。

  利奇漫步在碼頭上。

  這是一段石砌的碼頭。那一圈鑄鐵的欄杆,證明這裡原本應該是一個愜意悠閒的地方,他甚至可以想像,在戰爭爆發前肯定有很多人在此休憩和遊玩。每天早晨或晚上到這裡轉一圈,看j看奔騰流淌的河水,會讓人忘卻很多煩惱。

  可惜美景已經不再。

  除了這個碼頭,其他地方全都成了一片廢墟。

  對於利奇來說,這種景像他看得夠多了。

  一路上所有城市全都被夷為平地,他能夠看到的只有冒著青煙的殘垣斷壁,只有翻捲的坑洞和焦灼痕跡,以及滿地的殘破金屬碎片。

  這些還算是好的。

  每隔一、兩百公里還可以看到更加恐怖的地帶。那裡寸草不生,地面坑坑窪窪『一泥土被踩得稀爛,空氣中帶著一股血腥味和屍臭味。

  那些全都是聯盟構築的防線。

  每一道防線都經歷過無數次爭奪,兩邊的戰甲來回踩踏,就算石頭也被踩得粉碎。更恐怖的是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有如毀天滅地一般,交戰之處方圓一公里以內,都會變得如同被磨盤碾過。

  碼頭上並非只有利奇一個人,不過其他人不敢打擾這位同盟最高統帥。

  年初利奇剛剛得到指揮權時,從上到下很多人不服氣,真正的支持者恐怕只有卡佩奇高層,再加上一個卡洛斯老頭;其他人,甚至包括安妮莉亞都有些許其他想法。

  五個月之後的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對此產生懷疑。

  不只是因為他打贏了,也不只是因為一比四的戰損率,而是因為在東線作戰的每一個人都切身體會到他的強大。那些出現在觀察鏡裡的數據不知讓多少人獲得意外的戰功,也不知讓多少人死裡逃生。

  正因如此,碼頭上的騎士看到利奇,全都非常真誠地敬禮。

  利奇頗為鬱悶,他不是一個嚴肅的人,也不喜歡軍隊的這套禮節。他寧可別人不認得他,也用不著敬禮,因為別人敬禮,他總是要回禮;一個、兩個還可以,人數一多就無聊了。

  說實話,利奇不是一個好的將領。

  一個好的將領要不就是愛兵如子,所以部下也願意拚命,就像布魯姆、海格特那種類型;要不就是視人命如草芥,殺伐決斷,嘉利就有一點這種味道。

  偏偏他兩者都不是。

  他珍惜每一個騎士的生命,但他對這些部下一點感情都沒有,他甚至連指揮中心裡直屬於他的參謀和念者都認不全,頂多覺得有些眼熟,名字肯定不會記得。

  一陣刺耳的尖嘯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利奇猛地一驚,他連忙抬頭看去。

  只見十幾部「蛇怪」從數百公尺外的上方飛過。

  「幽靈,我們的幽靈。」

  「真的是幽靈。」

  「實在是太帥了。」

  四週一片歡呼之聲。

  發出歡呼聲的全是年輕騎。±,都是剛從後方調過來的新手。他們一下子看到這麼多靈甲,心中的興奮是難免的。

  在戰場上打過很多滾的「老兵們」,一看到這麼多靈甲突然冒出來,首先就是找躲的地方。

  利奇就是「老兵」,他比其他人都快。聽到刺耳尖嘯聲時,他已經找好退路。

  此刻他想知道的是發生什麼事。

  耳邊那一聲聲「幽靈」讓他感覺有些不自在。

  他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將這種新式靈甲稱為「幽靈」,反正很快被傳開了,正S式的名字「蛇怪」反而很少有人知道。

  不一過有一點他也承認,「幽靈」這個外號似乎很貼切,因為這玩意兒飛在天空時,機體完全舒展開,確實有點像傳說中的幽靈。

  突然,一陣低沉蟲鳴聲滾滾而至,聲音傳來的方向是河對岸。

  和聲音差不多快,利奇遠遠地看到河對岸飛來十幾個小黑點。

  一看到這玩意兒,他不敢有絲毫停留,閃身攛進身後的廢墟中。

  他不但逃得快,逃的同時,他的身體迅速隱沒。

  在廢墟中,利奇連續變換幾次方向,完全隱匿自己的氣息。

  他不敢保證聯盟發現他的蹤影之後,會不會直奔著他殺過來?

  離河邊差不多有七、八百公尺,他才停下了腳步。

  現在用不著擔心了。

  這裡原本是一座頗大的城市,現在整座城變成一片廢墟,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想找一個地方藏身實在太容易了,要把人找出來卻是難上加難。

  利奇對於躲藏很有經驗,他找了一堵斷牆往後一縮,把窺視鏡伸出外面。

  河對面的小黑點在窺視鏡裡放得很大。

  那也是靈甲。

  它們的樣子非常可笑,看起來又矮又胖,身材粗短。

  傳統靈甲並不好看,木頭木腦像一個大圓筒,但這玩意兒比傳統的靈甲更難看幾分。

  不過就連利奇都不得不承認,這玩意兒的性能確實不錯。

  個頭矮,重心就低,操控性自然好,所使用的材料可以減少許多,結構強度也要高一些這玩意兒出自波羅諾夫之手。

  就像當初他預料的,波羅諾夫確實在老式靈甲的基礎上進行一些改動,沒有像他徹底改變結構。

  不過他還是小看了波羅諾夫。從最近這段日子收集的數據來看,這種靈甲的性能不比他研發出來的那三種靈甲差。

  利奇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靈甲。

  三個月以來,這種身材矮胖的靈甲已經和他的作品交手無數次。

  說起這件事還真是險到極點。

  伊洛完成所有的實地測試是二月十七日,比時間表晚了兩天,原因在於超加速系統的問題。

  事後同盟的情報部門才打聽到,聯盟的新式靈甲在二月十九日也完成實地測試,而且他們第一批就製造了四十部樣機。剛完成測試,二月二十二日聯盟一下子集中三十部靈甲,對同盟發起挑戰。

  同盟的第一批樣機只造了二十五部,其中「蛇怪」、「獸魔」和「猛士」各七部,除此之外還有利奇自己的那一部靈甲。

  幸好之前他在天之城時已經為一批天階騎士量身打造靈甲,總算湊出五部,兩邊在數量上算是勢均力敵。

  那一戰至今讓利奇記憶猶新,同樣也讓所有人記憶猶新。

  古往今來還沒有過這種規模的靈甲戰鬥。

  在以往的歷史上,最大規模的靈甲決戰是一個小隊對一個小隊,而且一千多年來只出現過兩次那樣規模的戰鬥。

  三十部靈甲對三十部靈甲,二月二十二日那天,雙方真正稱得上殺了個昏天黑地。

  當時聯盟東線的一個軍團和奧摩爾第七十五軍團剛交戰完畢,還沒有來得及撤下去就被無意間捲進去,最後這兩支軍團連渣都沒剩下。

  那場戰鬥從下午一點持續到晚上七點,最後聯盟隕落了七位天階騎士,重傷十二人,其他人全部輕傷,同盟也差不多,天階騎士隕落五人,重傷十六人,其餘輕傷事後,兩邊又因為爭搶靈甲的殘骸而大打出手。

  那天雙方倒在戰場上的騎士加起來差不多有十萬,可以說是開戰以來最慘烈的一仗。

  不管是同盟還是聯盟都無法承受這種損失,所以之後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戰鬥,甚至雙方會避免三部以上的靈甲出現在戰場上C今天為什麼會如此反常?躲在矮牆後面,利奇暗自嘀咕。

  他不知道眼前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聯盟真的打算來一場高層次對決,他必須趕快回指揮中心。

  有他在和沒他在,情況完全不同。

  他能夠看到能量。的聚集和傳遞,可以預先知道對方將會做出什麼動作;在高手對決時,這是一個優勢。

  他又可以和其他人共享他看到的東西。也就是說,只要他在指揮艙裡,所有的天階騎士可以擁有看透別人動作的能力。

  一開始時,那些天階騎士有的不習慣別人幫助,有的愛面子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但隨著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一個接著一個隕落,剩下的天階騎士全都懂得怎麼和他配合。

  在三月中旬之前,兩邊天階騎士的傷亡數字大致持平,但在那之後,同盟的傷亡迅速減少,雙方差距再次拉開。

  指揮部離那條河有六十多公里,這種距離保證不會遭到對方的突襲。

  利奇一路潛行,到了大門口時才顯露行跡。

  指揮部設在一片山坳之中,兩側山嶺上各升起一個偵察氣球;山坳的入口拉起一道數尺高的鐵絲網,門口車輛出出進進。

  「您不是去前面探勘地形嗎?」門口站崗放哨的軍曹看到利奇,疑惑不解地問。

  「前線怎麼一回事?那麼劍拔弩張,是要開打了嗎?」利奇不指望這個軍曹能給他答案,他是解釋他為什麼匆匆忙忙回來。

  「報告長官,說來也巧,。那邊好像也來了什麼大人物,正在視察沿江防線。」

  讓人預料不到的是,這個軍曹居然消息靈通。

  利奇頓時鬆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

  既然已經回來,他當然不可能再跑到河邊,再說也太危險了些。

  驗過通行證,利奇進入指揮部;即便貴為總指揮,他也要照章辦事。

  「前線探勘得怎麼樣了?」

  「一切還順利嗎?」

  「情況如何?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好奇地和他打招呼。

  利奇只能苦笑,或許是因為他的靈感太多,現在他不管做什麼事,旁邊都有一堆人看,然後會問他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跑到河邊探勘地形只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連續三個月,他每天都生活在緊張和枯燥之中,又因為「時間凝滯」的關係,對他來說彷彿過了幾十年之久,所以他打算趁著沒有戰事,稍微放鬆一些。

  因為有這條河的緣故,兩邊暫時打不起來。同盟在沒有做好渡河的準備前不會挑起戰鬥,而聯盟的局勢岌岌可危,龜縮防禦或許還能拖延一些時間,想要像戰役開始時的以攻對攻,簡直是做夢。

  密斯拉迎面走來。

  利奇以為公主殿下也想問他勘測的情況,他正思索怎麼唬弄過去,沒想到密斯拉把一份戰報塞到他手裡:「你回來得挺是時候,剛剛得到報告,西線大獲全勝。」

  「這怎麼可能?昨天的戰報不是還說卡爾門松堡至少要一個星期才能夠打下來嗎?」利奇迅速地翻著戰報。

  他立刻明白前因後果了。

  說穿了一點都不稀奇。就像當初聯盟勢大,同盟有很多人紛紛投降一樣,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同盟佔據上風,聯盟自然也有人選擇投降這條路。

  這一次投降的正是西線僅次於西斯羅聯邦的第二大國——波利倫帝國。

  說來這是一件可悲的事,由於政體因素,也因為波利倫和弗蘭薩兩國的皇室有姻親關係,所以這個國家一向扮演弗蘭薩帝國追隨者的角色。在世人眼中,西線其他國家都有可能投降,唯獨波利倫帝國不會這麼做。所以當初弗蘭薩帝國強行控制西線各國時,唯獨沒有對這個國家採取行動,反而還讓波利倫帝國的軍隊協助他們壓制西線各國。

  「喬治五世恐怕會變得更加神經質了。」利奇為那位皇帝陛下感到可憐。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被信任的人背叛,更令人感到難以忍受的事。

  或許是因為波利倫帝國的背叛太讓人震驚,以至於利奇對西線的勝利一點都不在意。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沒有波利倫帝國的背叛,戰事差不多也快要結束。卡爾門松堡是通往西斯羅聯盟首都拉森霍格爾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那裡失守,同盟的大軍可以直接開進拉森霍格爾。

  「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密斯拉提醒。

  利奇頓時明白過來,西線的變故會影響中線戰場。

  西線崩潰意味著集中在中線的部隊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馬,調往西部邊境。

  「召集聯合參謀部的成員和各軍團指揮部到會議室來。」利奇下令道。

  波利倫帝國之所以會突然倒戈,是因為弗蘭薩帝國打算用對付東線各國的辦法,同樣對付西線各國。他們已經開出一份名單,上面羅列西線各國所有政治要人、軍團以上指揮官、輝煌級以上騎士的家屬,並且下令在十五日之前,這些人都必須到達索貝。從東線的情況看來,這顯然只是第一步。等到控制這些大人物的家屬之後,接下來,範圍將擴大到主力部隊的成員家屬,就像現在東線各國情報部門的人在會議上解釋西線變故的原因。這個理由令人感到無語。

  利奇偷偷看向安妮莉亞和卡洛斯。

  說實話,戰爭開始之初,同盟高層做得也不怎麼樣,全是一心為了自己打算,只不過同盟至少沒有做得如此出格……當然,羅索托帝國除外。

  情報官說了大概一刻鐘,總算把前因後果都講個明白。他說話時,利奇在底下把戰局可能的變化,仔仔細細地推演一遍。

  眾人的目光轉到他身上。

  一開始時他會感覺不自在,但現在他已經不在乎了。

  把推演的結果稍微理了理,利奇開口說道:「大家都知道喬治五世是什麼樣的人物,這次西線的變故肯定會讓他變得更加偏執,他十有八九會對所有人產生懷疑,特別是前線的指揮官,還有東線那些國家也會更加被懷疑。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們沒必要採取任何行動,表現得越放鬆越好。」

  利奇的提議顯然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其他人不管是高級參謀還是比斯那幾個人,原本都認為利奇會要求加快渡河的準備,沒想到結果完全相反。

  眾人沉思起來。

  「這招確實……不錯,借刀殺人果然是最上乘的兵法。如果情報部門能夠再適當配合,或許效果會更好。」巴爾博居然是第一個表態的人物。他純粹就事論事,利奇的這招很絕,而且也夠狠、夠毒。

  「難道我們用不著渡河了?」卡洛斯老頭有些懷疑,他承認利奇的想法沒錯,以喬治五世的性格,到了這個時候肯定會疑神疑鬼,但他不認為喬治五世會亂殺人。那個傢伙雖然暴虐,卻是一個明君。

  「現在是五月,一旦進入六月,雨季一到,河水就會猛漲,到了那時想要渡河,恐怕難度會加大好幾倍。」奧摩爾帝國的參謀總長也忍不住說出自己的看法。他的目光不停地瞟著巴爾博,頗感奇怪,這個傢伙怎麼站到利奇那邊去了?

  巴爾博知道手下的人全都充滿疑問。他不打算投靠利奇,他之所以同意利奇的提議,只不過因為他看出一些事。

  巴爾博嘴角微挑,朝利奇說道:「想必,接下來的仗,你打算按照你希望的那種方式進行吧?」

  被他一點醒,眾人似乎稍微明白了。

  五個月來,利奇一直按照傳統方式指揮作戰,以至於大家忘記他當初提出的全新作戰方式。

  年初沒有採用這種戰法,是由於新式靈甲還沒有研發出來。後來新式靈甲製造出來,但那場大戰讓半數靈甲受損嚴重。一直到四月,採用新戰法的條件才完全成熟,但那時戰事非常順利,似乎沒有必要進行改變。

  「如果採用傳統戰法,想要渡過這條河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換成新的戰法,完全靠高階騎士作戰,對於駕駛靈甲的高階騎士來說,這條河根本算不上什麼障礙。本來在高階騎士的人數上,我們雖然佔優勢,優勢卻不明顯,但現在波利倫帝國的背叛肯定會讓喬治五世疑神疑鬼,在他眼裡,盟友恐怕都成了潛在威脅,所以他肯定不敢動用其他國家的高階騎士。這樣一來,這場戰鬥成了弗蘭薩一國抗衡我們所有國家。」利奇談論新戰法的好處。

  他還有一點沒說。

  一旦喬治五世輸掉這一仗,弗蘭薩帝國的尖端武力折損嚴重,那位皇帝陛下為了求得自身安全,肯定會對聯盟其他國家的高階騎士大開殺戒。

  利奇的策略迴繞了幾個圈,就算弗蘭薩帝國高層看透他這招「借刀殺人」,最後仍舊得把屠刀拎起來。

  在場所有人只有巴爾博看透利奇的全部打算,他不得不為這條毒計喝彩。

  其他人沒想得那麼透徹,卻不妨礙他們做出判斷。

  「這樣也好,可以盡可能減少傷亡。仗打到現在,血流得已經夠多了。」卡洛斯老頭也表示贊同。

  不過他又是另外一種想法。

  如果是戰爭開始之初,他情願犧牲軍隊也不想損失一個天階騎士,但此刻情況已經完全不同,身為帝皇,他需要為將來做打算。

  從戰力上講,一個天階比十萬普通騎士要強,但對於一個國家來說,一個天階騎士生育的後代比不上十萬普通騎士的後代。

  更何況,說得自私一些,對於他這種帝王來說,情ig給十萬普通騎士論功行賞。雖然他的付出可能會更多,但不會有什麼威脅。

  那些天階騎士就不同,他們已經位高權重,而且大多數人都對權力不感興趣,所以按照慣例,必須授予他們一些非常超然的權力,比如對皇室繼承人的監管權、對皇帝決策的否決權。

  一般來說,這種權力的象徵意義多於實際用途,但有時候也會出意外。

  在過去的歷史上,確實發生過有人借這種權力窺視皇權,試圖篡位。

  那是發生在六個世紀以前,第二次列國大戰結束之後。有一個叫馬爾羅的天階騎士,此人非常善於偽裝自己,當時的人以為他淡泊名利,所以給了他好幾項超然權力;此人又善於隱忍,一直都沒有表露野心,直到和他同時代也擁有超然權力的一批人全都逝去,他才漸漸發難,逐步蠶食各方面的權力。從議會到內閣,最後甚至連宮廷都在他的掌控中,只差一步奧摩爾就要改朝換代。

  前世不忘後世之師,卡洛斯不希望給自己的子孫留下一個巨大隱患,特別是他年事已高,皇位傳承近在眼前,他的憂慮自然比他的歷代袓先更甚。

  所以他私心希望戰爭結束之後,天階騎士的數量越少越好。反正短時間裡不對可能再有大規模的戰爭發生,只需要十年時間,新一代的天階騎士就會陸續出現,補充之前的損失。

  對於奧摩爾這種千年大國來說,恢復元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用傳統的方式渡江,損失確實會很大,我原本想等到西線和東線的戰役結束後,再從三面對中線各國進行夾擊。現在既然有了更好的辦法……我表示贊成。」安妮莉亞終於表態了。

  這位女皇陛下的想法直接多了。

  同樣是君主制度,她不會有卡洛斯的煩惱。

  帕金頓聖國皇室和四大王族共同統治國家,任何人想要篡奪皇位,首先要扳倒四大王族;四大王族裡有人立下赫赫軍功,也用不著擔心沒什麼可封賞的:將他這一脈立為嫡系就是最好的獎賞。

  卡洛斯和安妮莉亞先後說話,剩下只有大叔沒表態了。不過大叔根本用不著開口,大家也知道他會做出什麼選擇。

  「我有一個問題。」巴爾博看到別人不開口,他蘋次冒出來:「我想知道,這一次要不要再遵從騎士的傳統?我們如果全力盡出,總共三百七十部靈甲,足夠把聯盟打個稀巴爛。他們的靈甲數量遠比我們少,雖然不知道準確數字,但可以確信不會超過一百部。」

  「既然是全新的戰法,沒必要再拘泥於什麼傳統吧?」利奇搶先說道。他本來就想讓大家看看新戰法的威力,憑他的指揮,再加上三個打一個,正如巴爾博所說的,絕對可以輕而易舉把對方打個稀巴爛。

  「你一直都不是一個真正的騎士,以前不是,將來也不指望你是。」大叔在一旁苦笑。他雖然支持利奇,但這次多少有些意見。他希望能夠堂堂正正和聯盟打一仗。

  不只是大叔,其他人,無論是天階騎士還是聖級強者,全都想和聯盟來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他們已經意識到這將會是最後一場傳統意義上的騎士對戰,從此之後,戰爭將會變成徹底的倚強凌弱。誰的天階騎士多、誰的靈甲數量多,誰就會是戰爭的勝利者。戰爭的持續時間也不會曠日持久,可能最長只有一個星期。

  「折衷一下,弄兩個梯隊。第一個梯隊由一百部靈甲組成,作為先鋒,其他的靈甲放在第二梯隊裡,作為預備隊。我想大家應該能夠接受吧?」卡洛斯提議。

  他的方案顯然有些和稀泥,不過兩邊都可以滿意。那些想要堂堂正正來一場大戰以作為傳統騎士戰爭終止符的人,全在想該如何盡可能地加入第一梯隊裡。

  利奇、安妮莉亞和參謀們同樣也沒什麼好失望的,就算第一梯隊僵持不下,甚至稍微處於下風,第二梯隊一上,結局也毫無疑問。唯一的遺憾是,傷亡率可能會高一些。

  既然已經決定仗怎麼打,議題自然轉入具體的進攻日期和準備工作。

  所有的目先再次集中在利奇身上。

  這些應該由利奇決定,不過更重要的是,只有利奇知道所有的新式靈甲什麼時候能製造出來。

  最早的一批戰甲總共二十五部,在大戰中損毀嚴重,三月底又有七十五部新式靈甲被製造出來,加上之前訂造的靈甲,數量已經超過一百部。

  這期間也曾發現一些問題,一直到三月下旬,測試才基本完成。四月開始,那些老式靈甲全數回爐。

  「這用不著擔心,昨天我得到的消息是,所有的靈甲已經組裝完成,接下來R剩下細部調試。如果急著用,立刻就可以上戰場。」利奇對於新式靈甲一直非常關心,所以他隨口說出進展。

  不過這些靈甲從後方運往前線也需要一些時間。所有的靈甲都是在天之城和奧德兩地生產,這裡只有一個維修部。

  一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雖然那些靈甲製造出來未必立刻被使用,但有了它們,戰勝的把握提高很多。

  所有人最感覺高興的是卡洛斯老頭。從戰爭開始他一直擔驚受怕,即便之前局勢對同盟非常有利,他仍舊擔心會風雲突變,現在他終於可以放心了。

  「負責氣象監測的人說,今年的雨季可能提前來臨。」巴爾博又插進來,他微笑著看向利奇,顯然他很想看看利奇的反應。

  雨季一般是六月開始,這裡的雨季沒有瓦雷丁誇張,不至於一天裡下好幾場暴雨,但雨水挺多。

  雨季對於軍事行動來說非常不利,不說別的,同盟的空中優勢會大打折扣。

  大雨對于飛速轉動的槳葉是很大的傷害,而且雨季雲層厚密,又壓得很低。

  再加上雲層裡暗藏雷電,飛翼很容易遭到雷擊。

  部隊機動更是談不上,大雨過後泥濘一片,很多地方就算是輕騎都難以通行。

  當初在攻打瓦雷丁時曾經發生很多意外,要不是瓦雷丁到了後期缺兵少將,完全可以趁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聯軍行動不靈的空檔,展開全面反擊,到了那個時候,誰勝誰負就難以預料。

  此刻中線各國的兵馬仍舊有兩百餘萬,還有一搏之力。

  利奇並沒有覺得意外,他早就感到巴爾博有些不正常。這個傢伙之前一直替他說話,顯然是在這裡等著他。

  此刻最保險的作法就是趁著雨季還沒有到來,加快行動速度,搶先進攻。但這和他剛才所建議的稍微等一等,讓聯盟的緊張情緒繼續發酵,讓喬治五世越發疑神疑鬼的提議,完全背道而馳。

  既然提前行動不可行,只有等待雨季到來。

  利奇不認為巴爾博只是隨意一說。這個傢伙今天如此反常,他肯定有什麼計策。

  利奇迅速地計算起來。

  五分鐘過去了,兩部智腦反反覆覆計算無數次,各種方案推演出數十份,但沒有一份讓利奇覺得滿意。

  突然利奇的眼睛一亮。

  占往今來有很多戰爭靠人力獲取勝利,但也有一些戰爭的勝利靠的是自然界力量,其中又以水、火兩物被借用得最多。

  說到水,眼前不就有一條大河嗎?雨季時,河水更會暴漲。

  一個想法在他的腦裡漸漸成型。

  【第四十四卷】第二章:大決戰

  烏雲密佈,雷聲滾滾,雲層中不時劃過一道閃電。

  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地面上早已積了一窪窪水塘。

  負責監測天氣的人沒有搞錯,雨季真的提前來臨。一進入雨季,雨水特別充沛,連著幾天大雨沒有停過。

  如果是戰爭爆發之前,到了雨季還沒有這麼難受。大陸偏南的各國都很注重修建水利網,細密如葉片脈絡的溝渠很快把雨水排入江河,然後順著江河進入大海。但連續多年的戰爭把一切都破壞了,而且不久之前這裡是戰場,方圓一千多公里的植被全被破壞殆盡,地面也被踩踏得稀爛,到處都是大小坑洞,所以雨水全都積了起來。

  「如果這場大雨持續一個星期,地面會泥漿化,到時候這裡就變成沼澤了。」

  跟隨在利奇身邊的地質專家給出這個答案。

  用力踩了踩地面,利奇感覺腳下已經有些發軟,這是大地泥漿化的徵兆。

  雖然他對於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已經有全盤打算,就算整個南方全化為一片澤國,對他來說影響也不會太大,但在此之前他忽略了一件事:後勤補給。

  此刻同盟軍隊有三百多萬聚集在這裡,單單每天的食物就要消耗幾千噸,更別說其他物資,都要從後方運過來。

  年初時,因為還在同盟控制區裡,可以依靠鐵路運輸把補給物資源源不斷地運來。現在已經深入聯盟境內,這裡原本有很多鐵路,但聯盟在撤退時把鐵路拔光,連路基都遭到破壞;公路也差不多,不過公路的毀壞也有己方的一份功勞。

  當初唯恐毀得不夠徹底,現在他卻為此頭痛。

  突然利奇聽到有人叫他。

  抬頭一看,他頓時高興得跳起來。

  只見遠處一長串車流之中,有一個人正站在車頂上朝他揮手,那是玫琳。

  他幾天前聽說西線戰事結束,當初跟著嘉利前往西線的人,現在陸陸續續撤回來。有些人打算回蒙斯托克,但更多人將轉來中線。沒有想到玫琳這麼快抵達。

  和身邊的地質專家以及管後勤的人打個招呼,利奇扔下他們朝玫琳跑去。

  稍微靠近了些,看清車裡的人,利奇的興奮勁更足:車裡還有黛娜和諾拉。

  當初跟著嘉利前往西線的有莉娜、黛娜、玫琳、諾拉和蘭蒂,現在一半的人已經回到他身邊。

  「莉娜和蘭蒂怎麼不在?」利奇遠遠問道。他不擔心這些女人會吃醋,當初大家都在105小隊裡,無數次出生入死早已養成某種默契。

  「她們脫不開身。嘉利是總指揮,莉娜要在拉森霍格爾坐鎮,蘭蒂負責通訊聯絡,很多事不能被外人知道。」玫琳從車頂上跳下來解釋。

  利奇一聽莉娜坐鎮拉森霍格爾,立刻明白西線肯定不太平,十有八九羅索托人又在搞風搞雨。

  想要對付羅索托人,確實沒有比莉娜更合適的人選。

  她是聖皇血裔,羅索托人就算不在乎她,也要顧及聖皇一脈的感受,很多手段不敢輕易使用。

  聖皇血裔的招牌對西斯羅聯邦同樣派得上用場,至少壓得住陣腳。在外交談判時,莉娜的身份比米哈伊恩和塞斯庫有份量得多。

  「羅索托人又不太平了?」利奇上車後問道。他考慮若是羅索托人搞得太不像話,他會想辦法給羅索托人一些苦頭吃。

  此刻同盟軍隊有三百多萬聚集在這裡,單單每天的食物就要消耗幾千噸,更杯別說其他物資,都要從後方運過來。

  年初時,因為還在同盟控制區裡,可以依靠鐵路運輸把補給物資源源不斷地運來。現在已經深入聯盟境內,這裡原本有很多鐵路,但聯盟在撤退時把鐵路拔光,連路基都遭到破壞;公路也差不多,不過公路的毀壞也有己方的一份功勞。

  當初唯恐毀得不夠徹底,現在他卻為此頭痛。

  突然利奇聽到有人叫他。

  抬頭一看,他頓時高興得跳起來。

  只見遠處一長串車流之中,有一個人正站在車頂上朝他揮手,那是玫琳。

  他幾天前聽說西線戰事結束,當初跟著嘉利前往西線的人,現在陸陸續續撤回來。有些人打算回蒙斯托克,但更多人將轉來中線。沒有想到玫琳這麼快抵達。

  和身邊的地質專家以及管後勤的人打個招呼,利奇扔下他們朝玫琳跑去。

  稍微靠近了些,看清車裡的人,利奇的興奮勁更足:車裡還有黛娜和諾拉。

  當初跟著嘉利前往西線的有莉娜、黛娜、玫琳、諾拉和蘭蒂,現在一半的人已經回到他身邊。

  「莉娜和蘭蒂怎麼不在?」利奇遠遠問道。他不擔心這些女人會吃醋,當初大家都在105小隊裡,無數次出生入死早已養成某種默契。

  「她們脫不開身。嘉利是總指揮,莉娜要在拉森霍格爾坐鎮,閫蒂負責通訊聯絡,很多事不能被外人知道。」玫琳從車頂上跳下來解釋。

  利奇一聽莉娜坐鎮拉森霍格爾,立刻明白西線肯定不太平,十有八九羅索托人又在搞風搞雨。

  想要對付羅索托人,確實沒有比莉娜更合適的人選。

  她是聖皇血裔,羅索托人就算不在乎她,也要顧及聖皇一脈的感受,很多手段不敢輕易使用。

  聖皇血裔的招牌對西斯羅聯邦同樣派得上用場,至少壓得住陣腳。在外交談判時,莉娜的身份比米哈伊恩和塞斯庫有份量得多。

  「羅索托人又不太平了?」利奇上車後問道。他考慮若是羅索托人搞得太不像話,他會想辦法給羅索托人一些苦頭吃。

  現在的他有這種自信。同盟聯軍最高統帥的這塊牌子不是假的,地位還在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之上。

  「還好,只是一些私底下的小動作,他們現在不敢和我們公然翻臉。」黛娜對這些事知道得比較清楚,因為一開始是她在處理這些事。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特長,她很快發現她更適合於戰場,對於勾心鬥角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嘉利和蘭蒂也是一樣,只有莉娜因為從小成長的環境,決定她必須政治和外交,也只有她能夠對付那些羅索托人。

  「我們的人損失大嗎?」利奇比較關心這個。人總是有自私的一面,他問的顯然是獨立軍的成員,沒有算上荒漠各國的人。

  「還可以,西線的戰鬥算不上激烈,那邊的人根本沒有什麼鬥志,不像這裡都在拚命。聽說這裡單單同盟犧牲的騎士就達到六十幾萬。」黛娜說到這裡時,心中頗為激動。她是一個真正的騎士,對於能參與這場世界規模的大戰一直感到榮幸。她本來想加入中線戰場,但最後不得不去西線,所以一直帶著一絲遺憾。

  這次趕來中線也是她第一個提議的。

  「你的意思是我指揮得不好?」利奇有些受傷,不過他只會在105小隊的人面前表現。

  「怎麼可能?你現在是赫赫有名的『戰爭之王』,《將星錄》上排名第一的人物,誰敢質疑你?」黛娜半真半假地說道。

  《將星錄》雖然是同盟帶有某些目的故意弄出來的東西,不過這玩意兒既然弄出來了,自然要顯得公正些,所以名將排行是按照一套複雜的公式而來。

  這套公式不是看誰打了多少勝仗,也不是看誰消滅多少敵人,而是看擊敗的敵人的實力和己方的損失評分。此刻聯盟的精銳全都聚集在中線,利奇指揮的戰鬥基本上都能獲勝。他又常用上駟對中駟、中駟對下駟、下駟對上駟這套打法,每場勝利的評分都很高,最終得分自然將其他人遠遠地扔在後面。

  不過就算沒那套公式、沒那些數據,利奇詭異到極點的非人類指揮方式,也讓所有指揮官沒有話說。

  「六十多萬換兩百多萬,現在裴內斯已經有人提議要為你立一塊碑呢丨」玫琳也在一旁打趣。

  對於這件事,利奇有過耳聞,不過他不怎麼在意。S他可以把那幾位共和國創始者的墳墓刨了,將來也許有一天,他的墓也會被挖掉,與其那樣,還不如不要形式上的東西。

  「我才不在乎呢!」利奇擺手,他往後一靠,雙手搭在玫琳和黛娜的腰上。

  「你確實用不著在乎。」黛娜輕歎一聲。

  「你感慨什麼?你的名字將來肯定會被記錄在史書上。」玫琳和黛娜開玩笑:

  「嘉利和莉娜沒這個資格。要說感歎,應該是我、諾拉還有三姐妹、羅莎、瑪格麗特和蒂迪。」

  「你會在乎嗎?」黛娜笑問。

  「那倒也是。」玫琳想了想,最後點頭。105小隊的人除了三姐妹、瑪格麗特和蒂迪,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名利對於她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不用擔心,只要大家都成為劍聖,你們用不著擔心被人忘記。」利奇的手漸漸地滑下去。

  如果是五年前,玫琳和黛娜或許會以為他在做夢,但現在105小隊的每一個人都有自信能夠踏足天階,只是晉陞聖級不太有把握。不過也不是一點信心都沒有,至少翠絲麗、莉娜這兩個人已經把目標定在聖級。利奇知道黛娜也有這個心思,只是一直沒有表露出來。

  聖級不代表劍聖,不過這幫人如果真的成為聖級強者,以她們之間的關係,很有可能輪流做劍聖。

  「翠絲麗和妮絲呢?她們一直和你在一起嗎?」玫琳隨口問。對於翠絲麗,她不很在意,但她和妮絲的感情不錯。

  當初在S5小隊時,她專門負責防禦,有時需要她獨當一面,妮絲往往被派來和她聯手;她在前面防禦,妮絲在後面偷襲。

  「我哪有那個時間?之前的那段日子我就像一台機器。」利奇對於那段日子有些不堪回首。

  「呵呵,我們聽說過你的威名。」黛娜在一旁笑了起來。

  「今天你怎麼有空?」玫琳問道。

  「至少有一段日子不會打仗,對於我來說算是難得的休息時間吧。」利奇歎道。礙於保密條令,他沒辦法說得太多。K清晨時分,淡淡的薄霧漸漸退去,在河灣的一處隱蔽角落停著一輛車。+ 這條河是阿爾齊斯河的支流,停車的地方離前線有一百多公里,用不著擔心會被聯盟的人發現。

  那輛車微微地晃動,但從外面聽不到任何動靜。

  在車裡,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發出尖叫聲的是諾拉,她的臉上滿是淒厲神情,卻帶著化不開的春意。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因為利奇的撞擊,渾身的軟肉像波浪一樣蕩動。她的皮膚早已一片潮紅。

  能夠把諾拉弄成這樣,此刻利奇的心中充滿一種滿足感。

  在他認識的所有女人裡,諾拉的性技最高明,而且她的精神狀態有些異常,就算達到高潮也很少表露情感;只有徹底摧毀她心中的那層隔膜,才能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以前他沒有做到並不是因為他的性技不高明,而是他的實力不夠,同樣也因為諾拉的實力不夠。

  想要摧毀諾拉心中的那層東西,刺激必須夠強烈,唯一的辦法是堆積高潮,但又不能超過人體承受的極限,要不然會死人的。

  現在他對於力量的控制已經能做到非常精微的程度,只要有一點點傷害到諾拉的跡象,他會立刻停下,讓諾拉適應之後再繼續進攻。這樣一點一點地把高潮堆積到以往沒有過的程度。

  這已經不是快樂,而是一種痛苦了。

  不只是對諾拉來說很痛苦,對他也是。性愛的刺激是雙向的,對諾拉來說,刺激越來越強、越來越深,對於他也是一樣。

  所以在諾拉高亢的尖叫聲中,他一瀉如注。

  他沒有射得這樣暢快過,痛苦之後是從所未有的享受。

  一邊射精,利奇一邊感受諾拉強有力的緊縮。絞擰著的陰道還有從子宮深處傳來的強勁吸力,都是絕無僅有的享受。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兩個人才放鬆下來。

  極度高潮之後是極度疲憊,諾拉直接躺倒在車的地板上,她的雙腿從利奇的腰上無力地滑落。利奇懶洋洋地趴在諾拉身上,兩個人除了交合在一起的部位,其他地方一動都不想動,連彎曲手指的力量都沒有。

  看到兩個人動彈不得,車上的女人吃吃地笑了起來,不過笑聲顯得有氣無力。

  黛娜、玫琳、翠絲麗和妮絲全都赤贏著身體躺在地板上,她們互相枕靠著。

  從昨天下午三點一直到現在,她們根本沒有停過。

  這是一場瘋狂的做愛。

  她們的胯間到膝彎處全都沾滿黏稠漿液,有些是從她們體內流出來的,更多的是精液。

  更多的精液正儲存在她們的子宮裡。

  又過了一刻鐘,利奇稍微恢復了些,他一把將諾拉抱起來,讓她臉朝下趴好。

  諾拉懶懶地趴著,屁股高高翹起。她的腰像是快要折斷似的,在她的屁股後面塞著一個皮塞子。

  利奇迅速地把塞子拔掉,然後將碩大性器插進去。

  他的動作已經夠快,仍舊有一些滿是泡沫的白濁漿液從裡面冒出來。

  並非只有諾拉是這樣,車上每個女人屁股後都有一個肛門塞。

  一插入諾拉的後竅,利奇感到一陣比剛才更強力的緊縮。

  諾拉雖然已經渾身無力,但利奇一插進去,她就不由自主地為他服務起來。

  「這感覺真美妙。」諾拉低聲自言自語著。

  破除那層隔膜之後,她看起來和以往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以前的她高潮時神情有所變化,但眼睛裡卻始終一片茫然。此刻她的眼神之中有了神采。

  諾拉的變化全都落在黛娜她們的眼裡。

  「你現在看起來好多了。」黛娜說道,她的言語中帶著一絲欣喜。

  聽到這話,諾拉的臉上露出一絲哀傷。她想起以前的經歷,想起在秘密研究所的日子。

  「我想殺一些人,你能幫我嗎?」諾拉的身上突然騰起一股濃重殺氣。

  一直以來她都將感情緊緊鎖在心底,現在突然釋放出來,一時間難以控制。

  「什麼人?」利奇沒有其他問題,根本沒有問那些人是不是該死?因為他已經猜到答案。

  「還記得那間秘密實驗室嗎?那裡總共有一百二十五名工作人員,還有一個中隊的守衛,我要殺的就是他們。」諾拉再次散發出濃重的殺氣。

  「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利奇問道。

  對於這些人,他已經判處他們的死刑。這不只是為了諾拉,他不會忘記那些浸泡在液槽裡的腐爛屍體。

  當時他雖然沒有仔細看,卻肯定那些全是成年人,有男的,也有女的,他們應該都是試驗體。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為什麼他們全都被放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都是注射毒藥之後死去的。

  「我知道他們在哪裡。其他人容易解決,但有十二個人分別在帕金頓、奧摩爾和羅索托。」諾拉說道,顯然她並非心血來潮才提出這種要求。收回蒙斯托克之後,她獨自I個人調查這件事。

  「沒問題,這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利奇一點都沒有遲疑,同樣他也不覺得困難。

  三大帝國得到那些資料之後,已經開始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就算一開始那十二個人還有利用價值,現在恐怕已經沒有用處。

  利奇也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他有足夠的好處換那十二個人的性命。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一件始終困惑他的事。

  「對了,我一直想知道,我真的是從試管裡出來的嗎?」

  他曾經看過那些實驗記錄。那群人確實成功地在轤管裡製造出嬰兒,不過具體記錄卻不存在了。當初撤離時,那群人匆匆忙忙逃離,什麼東西都沒帶,後來105小隊奉命潛入秘密實驗室,只帶走核心實驗成果和關鍵的實驗記錄,凡是不太重要的資料全都被銷毀了。

  他當初是被當成「廢品」處理,出生之後甚至連騎士力量都沒有覺醒,有關資料自然歸進不太重要的泠料之列。

  諾拉似乎不太想回憶那段經歷,她將頭埋在雙臂之下。

  看到諾拉不肯搭理,利奇開始不老實。他的手在諾拉的身上撥弄、拍打,老二也越插越深。

  諾拉剛想抗爭就感到自己的鬥氣被封住,一點都用不出來。

  這下子她再也沒有還手餘地。

  一浪接著一浪的快感讓諾拉徹底沉溺,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雙眼越來越迷離。

  終於她經受不住利奇的軟纏硬磨,氣喘吁吁地說:「用……試管的……成功率不高,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從來沒有……看到他們用過。」

  利奇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至少不是試管裡跑出來的東西。

  真正讓他感到在意的是,諾拉總算回答他的問題。

  他問那個問題不只是為了他自己,他更在意諾拉。

  諾拉的心結就是那段過去的記憶,現在他好不容易破除諾拉心中的隔膜,自然想趁機把這個心結一起去掉。

  他故意問那個問題,就是為了讓諾拉直接面對那段記憶。

  現在看來效果似乎不錯。

  利奇愜意地躺在黛娜的身上,一隻手摟著妮絲,一隻手抱著翠絲麗,兩隻手敗在兩個女人雙腿間的方寸之地。這兩個女人任由他又摳又弄卻毫不理睬他,而是互相擁抱著接吻,兩條靈活舌頭攪在一起。

  利奇也和人接吻,他和玫琳口舌吞吐,玫琳趴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扭動,諾拉則騎在他的身上輕蹲緩聳,一會兒將他那根碩大的ft器整根吞下,一會兒又全部拔出來。

  「我真想一直這樣。戰爭快打完了,總算可以休息。」利奇悠然說道。他一直安於現狀,以前剛成為騎士時,他只想讓日子過得好一些,除此之外就是想著如何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後來地位越來越高,他的野心才增長一點。

  「你忘了,其實對蒙斯托克來說,戰爭早就結束。」黛娜懶洋洋地說。

  「你大概還不知道,年初的選舉就像你希望的,你的老爸坐上總統的位置。」

  玫琳欠身而起,笑吟吟地說。

  利奇對蒙斯托克的消息不是一無所知,像蒙斯托克選舉這種大事肯定會有人向他通報,而且以同盟情報部門的手段,給他的報告是最詳細的,甚至連各個黨派私底下的易都摸得一清二楚。

  更何況,他的老爸坐那個位置是在蒙斯托克還沒有復國前就確定的。

  比起來,蒙斯托克多了一個叫「婦女聯盟」的政治組織,影響更大一些。

  這個政治組織的首領是他的老媽,骨幹是老媽以前的同學,以及由阿麗亞娜為首的女人幫,再加上梅麗莎、金妮她們。

  一開始這個完全由女人組成的政治機構,根本沒有被新老政客們放在眼裡。

  但是「婦女聯盟」很快就顯露威力。

  這個政治機構的背後有阿麗亞娜掌控的商行撐腰,這個畸形商行早已變成能夠吞噬一切的怪物,連羅索托帝國這種龐然大物都對它感到一絲忌憚。

  現在蒙斯托克有近兩成的人靠這家商行吃飯,將近一半的工廠在商行名下,將近八成的食物來源掌握在商行手裡。各地重建計劃的資金幾乎由商行提供。

  上個月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憲法修訂會議上,「婦女聯盟」弄出一件大事:

  她們提出婦女也擁有選舉權。

  這不是一件小事。當今世界上只有卡佩奇允許婦女擁有選舉權,不過需要本人提出申請,還要等待漫長的審批。這次「婦女聯盟」要求的是以法律形式確定女人擁有選舉權,不需要申請,而是像男人一樣,只要一到十八歲,自動擁有這種權力e議會裡不管是保守派還是激進派,無法接受這個提議。

  在議會裡,「婦女聯盟」處於絕對劣勢,但她們有其他手段,所以四月中旬一直到現在,裴內斯的食物供給時斷時續。最近這個一呈期,議會連紙張的供應都變得緊張,市面上連餵馬用的草料都快沒有了。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幫女人聯手的威力。

  利奇甚至還知道一件趣事。

  原本他的老爸不管事的,上上下下所有人只想把他當成一個擺設。但因為這件事,總統府的門檻幾乎被踩平,從內閣到議會,所有人都希望老爸站出來說話。

  「我怎麼會不知道那邊的事?」利奇苦笑:「但我情願當做不知道。麻煩事一大堆。」

  「你的想法呢?」玫琳趴在利奇胸口,一邊舔著兩粒綠豆大的東西,一邊問道。

  「我樂觀其變,女人應該有些權力……只要別爬到男人的頭上。」利奇說到後面半句話時,想到當初他剛進入105小隊的情景。那時他的地位最低,每個人都可以欺負他。

  一想到這些他就有些不忿,一直搭在妮絲陰部的手稍微用力;那個小女人一直在和翠絲麗卿卿我我,突然間一陣強烈刺激襲來,她頓時受不了,渾身顫抖起來。

  利奇沒有針對其他人,因為那時欺負他最厲害的就是妮絲這個傢伙。當時她還整天男裝,用著羅賓這個男性化的名字。

  當然師傅黛娜小姐對他也不怎麼客氣,不過是為了他好。當時隨時都可能打仗,而他什麼都不會,想在半個月時間裡,將別人用十五年才學會的東西全部掌握,難度確實高了些。

  一想到過去那段歲月,利奇的心頭一暖。那段日子對他最好的就是玫琳。

  「你想要些什麼?」利奇在玫琳的耳邊輕聲問。

  「好偏心喔!」黛娜說,玩笑的味道多於醋意。

  「人人都有禮物,我也為你準備一份。我問玫琳是因為我不知道她要什麼。」

  利奇連忙辯解。這確實是真的,他為黛娜準備了一件禮物,最近這段日子他為帕金頓、奧摩爾兩國的頂級騎士設計靈甲,得到許多功法,其中有兩部出自雷帝家族之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是和黛娜家傳的「霹靂戰技」類似的東西。

  在騎士的世界,擅自偷學他人的功法戰技是大忌諱,把偷學來的東西再傳授給其他人,簡直是不共戴天之仇。除非他能從中領悟出一套全新法門,如此便和原主一點關係都沒有。

  利奇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再給他十年時間或許可以,現在還做不到。

  不過他有他的辦法。

  他的辦法就是戰技和戰甲相融合,弄出一個似是而非的東西。

  在騎士的世界裡,偷學別人的東西是禁忌,但偷來的東西只是藏在骨子裡,S外表重新包裝一遍,弄得比原版更勝一籌,而且看起來完全不同便不再是禁忌,甚至可以反過來和原版的擁有者做交易,用改進後的版本換原版使用權。

  「那麼我呢?」翠絲麗在一旁問。

  利奇這一次被問住了,他確實沒有考慮過翠絲麗。

  戰爭一旦結束,翠絲麗肯定會留在奧摩爾;雖然仍舊是他的女人,卻和以前有些不同。

  再說翠絲麗修煉的「天地絕」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東西,他不太清楚其中奧妙。

  而且能用來借鑒的功法少之又少,修煉類似功法的人也很少看到。

  翠絲麗感覺到他的遲疑,輕笑著說:「用不著為難,我的路要靠自己摸索,我只想看看那些天階騎士的戰鬥記錄。」

  戰鬥記錄雖然不至於像功法不允許別人察看,卻有一套非常複雜的手續。除了一些特定部門,其他人想看必須得到當事人的允許。

  翠絲麗或許有能力說服奧摩爾帝國的天階騎士,但她沒有辦法讓帕金頓聖國的天階騎士允許她這麼做。

  此刻卻有一個機會:利奇手裡也有一套記錄。

  那不是從靈甲上的記錄裝置取得的,而是他監視整個戰場時,從一個旁觀者角度看到的戰鬥過程。

  利奇頓時有些為難。

  這其實不被允許,因為他手裡的記錄有很多數據是從靈甲的記錄裝置裡拿來的。他能夠得到這些數據,是因為需要他即時計算對方的弱點,以及可能出現的殺招。

  山坳最深處有一片鐵絲網圍攏的區域,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鋼質圓弧頂蓋。

  圓弧頂蓋的底下就是大坑。

  這裡是指揮系統的核心,每次指揮部向前移動,這玩意兒就要被搬運一次。

  好在另外兩套備用系統一直沒有挪過,要不然工作量實在太大,而且容易暴露。

  這套系統從一開始就在他的直接掌控,連負責守衛這裡的都是原獨立兵團成員。正是因為這個便利,他才敢答應翠絲麗,讓她察看所有的戰鬥記錄。

  此刻進來的不僅翠絲麗一個人,既然打算用一次手中權力,利奇乾脆把其他人也帶進來。

  利奇沒有打算下到坑裡。

  當初為了避免有人混進來把這玩意兒炸掉,所以整個系統一旦啟動,頂蓋和四壁會完全密封。除非裡面有零件損壞,或者這玩意兒要整個搬遷,不然是不能夠打開的。打開它的動靜之大,恐怕連聯盟的人也能察覺得到。

  想要查找資料並不需要進入裡面,在鐵絲網的一角有一幢孤零零沒有窗戶的小房子。

  因為沒有窗戶,黑漆漆一片,利奇在門口牆壁按了一下,燈立刻亮了。

  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桌子擺在正中央,上面放著一台投影機。投影機底部有三根金屬線,其中一根金屬線連著平台,另外一根金屬線連著頭盔,最後一根金屬線穿過桌面一直鑽入地下。

  在正前方的牆壁上掛著螢幕。

  把頭盔戴上,利奇打開投影儀開關。螢幕上頓時投射出無數小格子,每一個格子裡有不同的影像。

  「你想要看什麼?這些記錄沒辦法帶出去,只能在這裡看。」利奇說道。

  「給我看一下所有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影像。」翠絲麗答道。

  其實對她來說,更有用的是輝煌級的戰鬥,可惜在這片戰場上,輝煌級的人物只能和一般騎士一樣乖乖站在隊列裡,沒有一點自由。他們的戰鬥看起來並不比低階騎士之間的戰鬥更加精彩。

  一直以來這是輝煌騎士的無奈,雖然被算進高階的行列裡,但在戰場上卻和低階騎士一起作戰。

  也不知道利奇調了些什麼,只見這些小格子裡的一坌東西被拉出來。

  這些全是天階騎士戰鬥的記錄。

  從二月到現在,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有三百餘場之多,一天裡就有兩、三場交鋒,大規模戰鬥只有一次,其他全是一對一。

  隨著拉出來的影像越來越多,翠絲麗皺起眉頭。如果她全都看一遍,幾年時間都不夠。

  「還是你幫我選吧。」她無可奈何地說。

  她像是一個進了寶庫卻發現沒帶口袋的人,心中的遺憾簡直難以訴說。

  利奇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輕聲一笑,立刻挑選。只用了半分鐘,他把翠絲麗想要的東西全都挑出來。

  翠絲麗所修煉的「天地絕」講究的是借天地之力為己用,類似於借力打力,又高明得多。這片戰場上聚集的天階騎士數量眾多,但功法戰技近似於「天地絕」

  的一個都沒有。他能夠挑出來的只有一些以單手劍為兵刃,走輕靈奇巧路子的天階騎士記錄影像。

  一道光柱打在螢幕上,上面頓時出現兩部對峙的靈甲。同盟的天階騎士駕馭的是「蛇怪」,因為它最早完成測試,結構最簡單,可靠性也比另外兩種強。聯盟的天階騎士駕馭的是那種又矮又胖的靈甲,同盟給它的代號是「侏儒」。

  這兩部靈甲看起來有些模糊,而且沒有顏色,整個螢幕略帶橙色,彷彿落日餘暉下看到的景色。

  除此之外,在這兩部靈甲的身上及四周還漂浮一些由光組成的朦朧光帶。這些絲絲縷縷的光帶如同風中青煙,不停地扭曲變幻,又猶如霞光異彩,時而瞬間閃現,時而突然消失。

  「這就是到處都在傳說,你獨有的『天眼』?」黛娜瞪大眼睛看著螢幕,她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

  這不是用肉眼看到的影像,而是依靠掃瞄網看到的東西。

  對於中線戰場的人來說,這不算稀奇。小隊長以上的指揮官肯定都看過類似景象。他們的戰甲裡擁有一套稱為「視野共享系統」的設備,用肉眼看到的東西和利奇通過掃瞄網所看到的,會在上面疊加在一起。

  肉眼看到的東西最為清晰,掃瞄視野能看到能量的聚集和傳遞,兩者疊加之後,圖像變得有些詭異。

  只見螢幕上兩部靈甲全都有幾個閃亮光點,那是反重力裝置的光芒。除此之外,它們的身上還有許多繁複線條,那是戰甲上的能量回路。兩部靈甲的四周都包裹著一層淡淡光芒,那是空氣護盾。空氣護盾的外圍隱約能看到一些暗的細線,這些細線有的順著空氣護盾流淌,有的打著一個個小漩渦,那是空氣的流動。

  突然,兩部靈甲光芒大作,眨眼間打在一起。

  「我可以放慢一下。」利奇撥動旋鈕。

  螢幕上的圖像果然變得慢了。速度一慢,圖像顯得模糊,而且還拉出一片殘影,不過在殘影之中卻可以清楚看到靈甲上一些原本暗淡的光帶,突然間變得亮了起來。

  這就是能量的流動。

  在光帶的盡頭總是最亮,亮得刺眼、亮得奪目。

  能量聚集得越多,那一點就顯得越亮。

  最刺眼的莫過於縱橫交錯的刀風劍氣。用肉眼只能看到青色、白色的光影,在這裡卻是璀璨華麗。它們都像黑夜中的火光,讓人不敢直視。

  如果是外行的話,恐怕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弄得眼目迷亂。此刻在這個房間裡面的人全是內行,就算實力最差的諾拉也是輝煌騎士。

  看著看著,妮絲低低地嘟囔一聲:「原來『分光化影』是這麼一回事。」

  螢幕裡那兩部靈甲中的一部,突然幻化出無數的手臂,連同手裡握著的長劍也如同孔雀開屏,變成很多把。

  從掃瞄視野中看,每一把居然都像是真的,凝聚致命的能量。

  這招「分光化影」修煉到最高境界,能夠以一化千,可以分身無數。從實用程度來說遠遠超過利奇擅長的「幻影分身」,不過那些全是虛影,不能離開身體二十公尺之外。

  「幻影分身」在絕學中排名第三十五位,可惜修煉的方法並不公開。妮絲以前動過念頭想學它,她看中的不是「幻影分身」的威力,而是這招夠炫夠酷。可惜一直沒能如願。

  此刻在掃瞄視野下,「幻影分身」的鬥氣循環路徑和能量流轉方式全都一目瞭然。

  「就算你明白怎麼做到的,想要練成恐怕也不容易。一種戰技不是只要知道鬥氣怎麼走就能成功,裡面還有很多奧妙呢。」翠絲麗在I旁淡淡地提醒,她比其他人更明白這一點。

  她所修煉的「天地絕」並非是一種單純戰技,「天地絕」並沒有固定形式,全憑個人理解,最終可以演化出完全屬於自己的一套東西。

  當她踏足輝煌境界的那一刻起,她已經開始這一步。這一年來她漸漸摸索出一些東西,只是還缺乏清晰的脈絡。

  「所謂功法就是純粹的鬥氣循環,這個最好複製,只要鬥氣跟著走一遍,立刻就會了。戰技這東西除了鬥氣流轉的方式之外,還有對鬥氣的運用。前者也容易複製,後者就難了,即便有人肯教也要看能不能理解。」利奇說著自己的理解。

  「這些全是當初黛娜教你的吧?」妮絲翻了翻白眼。

  「我沒教過他這些,那時他的水準根本沒到能明白這些的程度。」黛娜居然不給利奇面子,不過她說的是事賁。

  「那麼,我就說一些你們沒聽過的東西。」利奇嘻嘻一笑,他等著這些傢伙求他,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的他要說的事會讓黛娜和妮絲動心:「我有辦法繞過後面那一步,就算沒有辦法理解鬥氣運用的奧妙、就算沒有辦法弄懂那些玄而又玄的東西,我也可以根據分析能量輸出的情況,模擬出類似效果。當然,前提是必須提供樣本給我。」

  他的這套本事現在越玩越熟。幾個月來他不只模擬出「人刀合一」的境界,十七種神技裡他模擬出六種,三百餘種絕學裡,他模擬出了三十多種。

  「我聽說過。」翠絲麗噗哧一聲笑出來。

  「我也聽說過,馬克斯好像還有一個評價。」妮絲也不失時機地嘲笑。

  被這樣一說,利奇有些不好意思。大叔當初的評價是——這更像雜耍。

  他模擬任何一種戰技都需要設計一套專用的零件,武器也必須專門設計,有時連整體構架都必須改動。

  所以他想要用哪一招,事先必須更換相應的零件,甚至換另外一部戰甲。

  這確實有些可笑。

  「他是嫉妒。」利奇不肯服軟:「我只要看情況,在開戰前安裝上相應的零件,比如有可能要混戰就裝上『光輪斬』的零件,需要空戰時就裝上『無空劍』、『千絲千線』和『人刀合一』三種零件。」

  「你怎麼會想出這種辦法?」黛娜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要是騎士就不會這麼73做,因為有悖於騎士的傳統。

  「我一直不是一個真正的騎士。」利奇只能這樣解釋。

  他當然不可能告訴別人,最早想出這種辦法的人並不是他本人。

  當初老伯親自教他「光輪斬」,可惜他境界不夠,只領悟了「偽。光輪斬」,是蘇珊幫他完成這種神技,幫他設計一個小玩意兒,直接裝在戰鬥服上,「偽?光輪斬」就變成「真?光輪斬」。

  蘇珊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第四十四卷】第三章:聖級之戰

  天空中烏雲密佈,大雨始終不停。

  暴漲的河水快要溢過大堤,河的兩岸早已變成一片沼澤。

  這場暴雨能夠算得上是五十年一遇的天災。

  多年的戰爭,兩邊都不遺餘力進行破壞,稍微靠近前線的地方,樹木全都被砍伐一空。很多河流被反覆地炸開堤岸,人工挖掘的溝渠大多淤塞,雨水根本沒有沒有地方宣洩。

  天災加上人禍,同盟和聯盟的軍隊全都被大水所圍困。

  地面被水泡脹開來,軟得像是稀奶油。車輛就算裝上履帶也很容易陷進泥裡。

  通往前線的公路原本就被反覆破壞,靠臨時修修補補才能通行,但現在隨著地面軟化,所有的公路全都徹底完蛋,像是泡水的餅乾一樣,整個垮塌。

  從五月二十日開始,同盟的後勤部門開始告急,每天能夠送來的物資數量越來越少。

  正因這個緣故,利奇輕而易舉地說服同盟高層,將大部分軍隊後撤一百五十公里,回到四月分他們所在的位置,那裡的情況稍微好一些。

  和同盟比起來,聯盟的處境更加不妙。他們的位置更加偏南,包括弗蘭薩帝國在內,各國都是暴雨連綿。再加上他們的物資本來就緊張,打到現在靠的全是開戰之前儲備的物資頂著,現在他們連食物供應都變得無法保障。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特別是進入六月,正式的雨季到了,大雨下得越來越頻繁,聯盟的後勤體系支撐不住,他們也往後撤兵。首先被撤走的是東線的人馬,接著是中線各附庸國的軍隊。正如當初利奇預料的,喬治五世經歷波利倫帝國的背叛,現在只信任弗蘭薩本土的軍隊。

  看到時機已經成熟,利奇終於下達決戰命令。

  六月九日一大清早,一支支精銳部隊從營區裡開出來,它們踩著昨天晚上鋪的木板,迅速排成隊列。

  在離河岸兩公里的地方,數千輛重型運輸車等候在那裡。這些重型運輸車樣子有些怪異,前方多了一塊滑板,車身兩邊則綁著一排浮筒。

  每十輛重型運輸車排成一列,它們之間用粗大鋼纜連接。

  在半空中,許多刺眼的光繭忽沉忽浮停在半空中。光繭中隱約可以看到模糊身影,這些身影一個個顯得殺氣騰騰。

  一輛裝貨用的重型運輸車不緊不慢跟隨車隊行駛在一片汪洋般的大地上,四周根本看不到路,所以車隊走的是直線,寬大履帶翻起一片泥水。

  沒人知道此刻奧摩爾皇帝、帕金頓女皇和公主,以及各國參謀長全都擠在這輛車上。

  昨天晚上九點他們悄悄溜上這輛車,十一點車隊出發,此刻他們已經離前線有四百多公里。

  整支車隊裡只有負責駕駛這輛車的騎士,知道他載的是同盟中地位最高的一幫大人物。除了他之外,連這支車隊的領隊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之所以如此隱秘是因為最後的決戰馬上要開始了。

  一旦戰鬥開始,所有的天階和聖級騎士都要趕赴戰場,沒有人能保護他們。

  到了那時,哪怕是重兵嚴密保護之下的指揮部也顯得非常脆弱。

  就像當初得知聯盟有八位聖級強者,在同盟的聖級強者會合之前,卡洛斯和利奇全都躲到一個不為人知的隱蔽所裡一樣;這次他們也打算趕往一個位於後方的秘密隱蔽所。

  此刻的指揮部裡只有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連幾個鐵絲網圍攏著的禁區,現在也只有一批普通衛兵守衛。

  新式的戰爭不允許有一個容易遭到攻擊的指揮部。

  好在新式戰爭不需要太多人參與,此刻已經集結的部隊全都是同盟的頂級精銳;除了帕金頓聖國的五大兵團之外,只有奧摩爾皇家騎士團、卡佩奇自由無畏團。

  五大兵團名義上是兵團,不過規模比普通軍團還大,總人數將近三萬。這一次抽調的只有五千餘人,他們之中最差的都是王牌騎士。

  奧摩爾皇家騎士團和卡佩奇自由無畏團同樣是能夠比擬五大兵團的頂級精銳,人數加起來也是五千多一些。

  這一萬人馬就是此次大戰的主力。

  在這七支隊伍上空有一個發著白光的東西或沉或浮。

  這東西非常詭異,由三個巨大圓盤組成,上下兩個圓盤要大一些,上面佈滿異常繁複的圖紋,中間那個圓盤正是利奇所用的靈甲。

  三個圓盤串聯在一起,圓心被一道光柱貫通而過。

  沒有人看過這玩意兒,也沒有人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但大家下意識覺得這東西非常重要,和利奇那些神奇的能力有關。

  突然,從上方那個圓盤的四周伸展出無數光帶,模樣說不出的詭異,彷彿是一個巨大水母張開所有的觸手。

  過了片刻,底下的圓盤也發生變化。圓盤上散發亮麗光芒,那些光由無數五顏六色的光點組成,匯聚到一起變成一種令人目眩的異彩光華。

  沒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看著眼前這一幕,所有人不由自主產生一絲信心:

  這次他們肯定會獲得勝利。

  在中間的圓盤裡,利奇悠閒地待在座艙裡。

  這個座艙和以前完全不同,像一件衣服似的緊貼在身上,將他緊緊地包裹在裡面。他不是坐在座艙裡,而是漂浮在某種液體之中,好像沒有一絲重量似的。

  他又像是赤贏著身體浮在半空中,因為他能感覺到靈甲外的一切,能夠感覺到風呼呼地從身邊刮過,能夠感覺到雨滴砸落在身上。

  這個怪異的座艙能將外面的一切清清楚楚傳遞給他。雖然他以前可以做到,但需要靠「界」的幫忙,現在他直接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一切。

  此刻他感覺到高漲的士氣。

  利奇的心情很不錯,他知道自己再次成功了。

  這一切全是故弄玄虛。上面那個巨大圓盤或許還有一點作用,那是一個念力放大器,真正起作用的其實只是鍋蓋大小的一片銅盤,銅盤鑲嵌在中間位置,其他部分根本沒用,底下的圓盤更是毫無用處。

  他純粹弄了一個巨大輕金屬框架,然後在上面挖了許多窟窿,W:鑲上各種顏色的玻璃片,又裝了一些高功率的探照燈。

  這兩個圓盤沒有一點實際用途,但別人不知道,甚至連幫他打造輕金屬框架的戰甲製造師都確信這是一種輔助用途的秘密裝置。

  同盟的人都這樣想,聯盟就更不用說了。

  巨大的體積、神秘的造型,還有炫目的光華,這東西的作用相當於神像和圖騰,給人無限的信心。

  對聯盟的人來說,兩個圓盤會讓他們感覺危險;他們會緊張、甚至慌亂,會把注意力聚集在這上面。

  在戰場上將注意力放錯地方,絕對是致命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河對岸漸漸亮起朦朧光芒,那是聯盟的靈甲。

  同盟的動靜這樣大,聯盟自然有反應。

  越來越多的靈甲升到空中,反重力裝置產生的重力扭曲重疊在一起,讓頭頂上的雲層匯聚起來。河面上,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正在形成。

  那詭異的景象彷彿有魔鬼即將降臨到人間。

  「升旗。」利奇低聲下令。

  旗幟早已準備好了,一共一百零七面。這些旗織全都有五公尺餘寬、二十公尺長,金光閃閃,中間的圖案各有不同。

  有七面旗幟飛得最高也更亮,它們的每一面都代表一個聖級強者。

  既然是傳統的陣地戰,自然要按照傳統方式進行,交戰之前要先表明自己的實力,同時也是一種威壓。

  無數道光柱打到天空之上,那些旗幟原本就金光閃閃,被高功率的探照燈一照,更顯得炫目亮麗。

  現在雖是白天,但天上烏雲密佈,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所以一道道光柱越發顯得明亮,閃爍的金光顯得刺眼。

  聯盟是倉促上陣,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好,整整過了一個多小時才打出一道道的光柱,在光柱中許多旗幟緩緩升起。

  利奇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河對面眾多飄揚的旗幟裡,有十I一面旗幟飄得很高很高,遠遠超出其他旗幟。

  一直以來,同盟情報部門和參謀部都認為弗蘭薩帝國的聖級強者數量應該在九到十個左右,沒有想到居然有十二個這麼多。

  利奇感到滿嘴苦澀,他猶豫一下,最後打開他和大叔之間的傳訊通道。

  「這下我們麻煩了。」利奇沒有六神無主,隨著境界的提升,他的意志力也變得越來越強。

  「確實出乎預料,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再說,聯盟既然有這麼多聖級強者卻始終沒有拿出來,肯定有什麼原因。」劍聖馬克斯早已到了天塌下來也不會感到驚訝的境界,他遠比利奇要鎮靜得多。

  利奇突然想起當初在秘密陳蔽所裡,他看到的卡洛斯老頭身邊的保鏢。

  到了這個關鍵時刻,想必卡洛斯老頭不會再藏著掖著。

  「我們這邊可能還可以增加一個聖級人物,我馬上聯絡卡洛斯。」利奇立刻說道。

  他的靈甲與眾不同,可以和同盟任何一部通訊裝置接通。

  利奇知道卡洛斯此刻在什麼地方,那輛車上有一個負責聯絡的念者。

  剛剛把聯絡通道接通,他聽到卡洛斯的聲音:「我知道你肯定會聯絡我,我也知道發生什麼。我已經讓卡彭特趕往你那裡,你現在可以再升起一面金色大旗。

  我們這邊是八對十二,並不是沒有羸的機會。「

  85說最後半句話時,卡洛斯的聲音顯得有些黯澀,顯然他不是那麼有把握。

  「安妮莉亞呢?她是不是也會多一個人出來?」利奇心頭多了一絲希冀。既然卡洛斯會藏私,安妮莉亞難說是不是也留一手?

  那邊沉默片刻,卡洛斯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只能說抱歉,我們這邊只有八個聖級,不可能再多一個7。」

  這多少有些讓人失望,不過比之前好得多了。別看只多一、個聖級強者,到了這個層次,多一個少一個,差別大得難以想像。

  天空中又升起一面金色旗幟。

  不過這不能驅散同盟參戰人員心頭的陰影。對方的聖級強者整整多了四個,也就是說,己方至少有四個人要對付兩個對手。

  突然,半空中傳來一陣雷鳴般的喝聲。

  「馬克斯,你我爭鬥半輩子,現在你有沒有膽子和我比賽一場,看看我們薩個人裡,誰能殺掉更多對手?」

  霹靂劍聖的聲音剛落下,大叔立刻接道:「好,我早就想和你再比一場,我想看看這三十年來,你是不是有所長進!」

  「就這樣定了,你且等一下,等我換一部靈甲。」

  說話間,霹靂劍聖朝著指揮部飛去。

  所有人全都睜大眼睛,誰都能猜到霹靂劍聖比斯會更換哪種靈甲。除了那部傳說中的雷神,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過了片刻,一道朦朧白光劃空而至。

  雷神並沒有安裝空氣護盾,反重力裝置激發的光芒不會被束縛,所以雷神清清楚楚地顯露在眾人面前。

  所有人對雷神都有過猜測,在人們的猜想中,雷神應該強悍威猛,一看就讓人感到一股強者的氣勢。但此刻當這部傳承一千多年、始終被冠以「最強」頭銜的靈甲出現在世人面前,很多人都感到失望。

  這部靈甲從外表看來非常普通,甚至比老式的靈甲更沒有氣勢。它像是一塊倒立的三角板,形狀非常規整,只有仔細看才能看出它也分成頭部、軀幹和四肢。

  和「蛇怪」、「獸魔」的設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雷神」也顯得頭重腳輕。

  為了減小空氣阻力,它的手臂又扁又平,平時緊貼著身體,緊貼的部位還有凹槽,能夠讓手臂嵌入進去。

  這種設計使得它只能夠進攻,若採取格擋,薄薄的手臂肯定會因為強度不夠而折斷。它也只能直刺,為了追求薄,兩條手臂上左右兩側幾乎沒有魔動筋,魔動筋全都集中在前後兩側。直刺的速度很快,但砍削就不行了。

  利奇比其他人對這部傳說中的靈甲有更多的認知。

  「雷神」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它背後的東西,那是等離子噴射器,是太古時代後期小型太空飛行器用的發動機。

  可惜這台等離子噴射器並不完整,材料不足,不管是一千年前還是現在,人們能製造的最高級材料也無法承受等離子射流的可怕能量。

  再說,就算被人得到這部靈甲也沒用。

  想啟動那台等離子噴射器必須靠雷帝一脈嫡傳的秘法。

  「雷神」出自蘇珊之手,這台超級智腦最擅長的是把功法和太古科技融合在I起,這才是真正的量身訂造。利奇現在做的東西全都是模仿蘇珊。

  「沒有其他人需要換戰甲了吧?」大叔回首問道。

  看到沒人回答,他揮手:「既然這樣就上吧,勝利必然屬於我們!」他高聲喊道0開戰的命令原本應該由利奇來下,但此刻利奇已經管不了這些。

  此刻的他早已進入一種神奇的狀態之中,他的意識迅速融入掃瞄網裡,並且和通訊系統相連,此刻整個戰場都在他的籠罩之下。

  幾乎在一瞬間,他感到自己化身億萬,每個化身都附在一部戰甲上面,和那部戰甲融為一體。一瞬間,他的大腦變得空空蕩蕩,他不再有任何思考,他那億萬分身只負責觀察,觀察到的一切都被傳回來,然後交給智腦分析處理,處理完畢又被發回去。

  這一切猶如本能,就像呼吸和吃飯一樣簡單,根本不需要刻意做什麼。

  同樣也在一瞬間,每一部靈甲、每一部戰甲的觀察鏡裡所顯示出的世界都變得有些不同,多了很多數據,也多了很多原本用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隨著大叔一聲令下,同盟這邊動了。90無數道白光朝河對面飛去。

  敵方的天階騎士和聖級強者當然不會讓自己這邊成為戰場,所以他們立刻迎上來。

  有聖級強者在,天階騎士只能靠邊站。

  只見河面上,兩排靈甲隔著四百多公尺遙遙相對;正中央的那片區域,聖級強者們互相對峙。

  兩邊還沒有動手就聽到虛空中響起羅拉莉絲的聲音。

  「卡特因,你在裡面嗎?當初你欺負我沒有幫手,還欺負我身邊有累贅,難以放手一搏,想要靠一幫天階圍殺我,這次我要找你算賬。」

  被羅拉莉絲指名道姓挑戰的正是西斯羅聯邦唯一的聖級強者,那位「西海霸主」。

  早在西線被攻破之前,「西海霸主」卡特因的妻子和兩個兒子就被接到弗蘭薩帝國。正因為家屬被扣做人質,所以他不得不為弗蘭薩帝國賣命。

  羅拉莉絲話音剛落,對面有一部靈甲飛出來。那六尺多長的雙手大劍正是「西海霸主」卡特因的招牌。

  「塔曼,我們也有幾十年沒交過手,有沒有興趣和我玩兩招?」霹靂劍聖比斯也學羅拉莉絲,對聯盟的聖級人物發出挑戰。

  他挑戰的正是弗蘭薩帝國的老牌聖級強者。

  可惜的是,對面立刻傳來一陣粗豪聲:「我不行,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自然有別人和你打。」

  聯盟用的同樣是「上駟對中駟,中駟對下駟,下駟對上駟」那一套。聖級和之前的境界不同,這個境界不封頂,也沒有初期、中期、後期的說法,沒有交手的話,誰都不知道哪個更厲害。一般來說,進入聖級的時間越長,實力也會越高。

  塔曼是老牌的聖級人物,他的年紀比比斯和馬克斯都大,在聯盟屬於數一數二的人物,自然被劃歸上駟的行列。

  「那麼我和你打怎麼樣?縮頭老烏龜!」隨著一聲喝罵,索菲亞將手中的長槍平舉於胸前,直指對面的一部靈甲。

  「雷神」只有一部,而且關。——零件「等離子噴射器」是初代聖皇親手鏈制而成,92即便是後來的幾位聖皇也沒有製造出第二部雷神。一千多年來,雷帝一脈只能對這部靈甲進行維修,卻無法另外製造一部。這一次只能由比斯駕駛「雷神」。

  索菲亞所用的靈甲是利奇幫她量身訂造的。

  它的樣子和「獸魔」有些I,只不過沒有「獸魔」魁梧,顯得有些纖細,整部靈甲呈前傾的姿態。這和「雷神」的設計一樣,不過它更接近於人形,而且線條非常優美。

  利奇能夠這樣做是因為他有空氣護盾,這是當年所沒有的技術。

  這部靈甲遠遠看去有點像是傳說中的天使,因為它的背後有一對翅膀,那是兩片長條形略帶弧度的金屬板。

  這兩塊金屬板和併攏在一起的雙腿,恰好構成一個正三角形。

  利奇設計這部靈甲時,借用的是太古時代中期矢量噴嘴的原理。這部靈甲比其他靈甲強的地方是它的「超加速系統」力量更強,爆發力更足,瞬間爆發的速度更快。

  「蟲隆」一聲巨響,天空中劃過一道霹靂。

  幾乎在一剎那間,整條河斷流了,河水不再往下游流淌,轉為騰空而起,然後迅速地散開到空中。

  那道霹靂貫穿整個天空,從一側的地平線延伸到另外一側的地平線。

  「轟」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不是雷聲,而是一部靈甲凌空爆炸。

  那是對面十二部靈甲中的一部,駕馭它的是一個聖級強者。

  沒有人能夠想像,一個聖級強者這麼容易就隕落了。

  更令人震撼的是,另外還有一部靈甲被撞飛出去數百公尺,重重砸落在地上。

  雖然沒有被徹底擊毀,這部靈甲的損傷也非常嚴重,整個頭部連同右半邊身體全都沒有了。儘管看不出裡面的人是死是活,有一點卻可以保證:這個聖級強者已經沒有再戰的能力。

  瞬息間幹掉兩個對手,霹靂劍聖比斯的一擊振奮人心。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被一瞬間的交鋒震住。「雷神」果然強悍,不愧它「最強」

  的頭銜。5似乎被雷神的強悍刺激,大叔、老伯和其他聖級人物也紛紛殺過去。

  在遠處,利奇呆呆地看著仍舊殘留在半空中的雷光。

  即便在「時間凝滯」之下、即便放慢一千倍,他仍舊沒有看清剛才那一擊。

  他只看到「雷神」的後部噴出一道氣流,這道氣流只有碗口粗,絲毫沒有散發,凝聚到了極點。

  這道氣流噴出長達十幾公里,一直沒入身後的地平線之下。

  噴射的力量越強,反作用力自然越大,「雷神」瞬間化作一道白線;超高的速度使得它的身影變得模糊,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當速度快到極點、快到讓人沒有辦法閃避時,勝利就成了必然。

  利奇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那個瞬間。

  他依稀感覺霹靂劍聖比斯根本沒有用那根長槍,那玩意兒好像是擺設,是障眼法,用來吸引注意力的假目標。

  雷神真正的武器是看起來薄而脆弱的雙臂。

  刺的殺傷力更強,也更容易破開厚實的裝甲,不過刺最不靈活;劈砍就不同了,劈砍的威力小很多,對付裝甲也有些頭痛,但覆蓋的範圍要廣得多。

  但是當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殺傷力的差距就沒有意義。那一瞬間雷神的速度接近於每秒鐘十五公里,相當於聲音速度的四十幾倍,就算是一顆石子在這種高速下擊中靈甲,也足以把靈甲的外殼打碎。

  他也看到對面那兩部靈甲曾經試圖閃避。那兩個聖級強者肯定動用「爆裂鬥氣」,因為他們的動作帶著一絲殘影,可惜靈甲加上「爆裂鬥氣」的組合,在「雷神」面前顯得不夠快。

  根本沒人看清兩邊是怎麼交鋒的,只知道雷神從對面那兩個聖級強者的中間一掠而過,剎那間消失在天際盡頭。,利奇很想把記錄下來的影像倒回去看看,用最慢速度回放一遍,但現在偏偏不是時候。

  此刻好戲連台,他不可能放過大叔的戰鬥;他也想看老伯劃破虛空的一刀在實戰中的運用。

  大叔一個人要對付三個敵人。聯盟顯然將他當做是頭號勁敵。他一衝上去,% 三個敵人就把他圍攏在當中。

  老伯比大叔差些,他需要對付兩個敵人。此刻他和兩個敵人正遙遙相對,誰都不想搶先動手。

  不過在利奇看來,後者之間的戰鬥反倒更加凶險。老伯已經鎖住對方的氣息,只要對方稍有鬆懈,他劃破虛空的一刀就會斬出去。他也被對方牢牢鎖定,任何一點疏漏都會讓他送命。

  戰場上最輕鬆的就是「西海霸主」卡特因。

  他隨意地揮舞手中長劍,彷彿在表演。他的四周有一片朦朧光霧,光霧中不時會冒出來重重幻影;這些幻影有些清晰,有些模糊,有些殘缺不全,有些卻像是真的。

  卡特因不能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所以他只能護住全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其他人同樣也看不出真假,只有利奇知道所有的幻影都不是真的,一旦攻擊它們就會引發隱藏的殺機。

  在他的「視野」之中,羅拉莉絲正繞著西海霸主卡特因轉來轉去,小心翼翼地編製一張看不見的羅網。

  現在的羅拉莉絲和當初第一次遇到西海霸主卡特因時,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只是實力更強,她的境界也完全穩定下來。更重要的是,她的靈甲大不相同,多了許多殺人的手段。

  用幻術惑人耳目,再引發暗藏的殺機,這才是羅拉莉絲所擅長的殺人術的真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拉莉絲所傳承的「影王」一脈也算不上真正的騎士。

  最清楚這種不同的是此刻正在戰鬥中的卡特因。這位西海霸主已經嘗到一些苦頭,一開始他把羅拉莉絲當成以前那個剛晉陞聖級的新人,想用瘋狂的進攻讓羅拉莉絲陷入被動防禦之中,結果是他的那部靈甲上多了兩個窟窿。

  這位西海霸主畢竟是老牌聖級強者,而且是挑戰過大叔的人物,他反應夠快,一感覺不妙立刻放棄進攻,完全採取守勢。

  另外一邊,大叔也採取守勢。他一個人獨鬥聯盟的三個聖級強者,那三個人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地進攻,大叔一個勁地格擋,根本沒有機會還手。大叔駕馭的是一部靈甲,那是利奇為他打造的。

  這部靈甲比普通的靈甲要小得多,兩者的差別相當於「夜叉」這種超輕型戰甲和輕型戰甲之間的差別。

  大叔使用的兵刃是一把單手長劍。他的動作不算快,和他交手的三部靈甲卻快如閃電。那三個聖級強者顯然事先練習過聯手合擊的戰法,此刻他們結成某種戰陣。

  同樣是三個人組成的戰陣,這個戰陣和三姐妹的戰陣完全不同。

  三姐妹的戰陣是一人主攻,一人主守,一人負責牽制騷擾,三個人分工明確;眼前這三個聖級強者結成的戰陣卻沒有主次之分,他們三個人各守一角,形成一個正三角形,把馬克斯圍在當中。

  三個人像是風車的葉片,繞著大叔急速轉動。三把長劍舞動如飛,帶著無數殘影,將大叔籠罩在底下。最厲害的是,這三個人之間有著驚人的默契,只要有一個人出手,另外兩個人必然會同時輔攻,而且攻擊的部位也不相同。

  從他們出手的速度,利奇知道他們已經用上爆裂鬥氣。

  他們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到蹤影,能量鋒刃和刀風劍氣留下的殘影居然連成一片。空氣被撕裂發出的嗚嗚聲讓人感到陣陣心悸。

  幸好他們飛行的速度沒有出手速度變態。靈甲是靠反重力裝置飛行,雖然鬥氣越強勁,速度也會越快,但提升的程度卻不是很大。

  詭異的是,大叔居然每次都可以擋住對方的攻擊,哪怕是對方每一次都是從前面、側面和後方同時攻擊,他仍舊能夠擋得住,偏偏他的動作不顯得快。

  別人看不出其中奧妙只能放棄,利奇卻沒有,他不停地調換著「視野」。

  他能夠看到的東西遠比其他人要多得多,不只是肉眼能夠看到東西,他還可以透過聲音的震盪、掃瞄網的精神波、重力的扭曲和磁場的變化,看到很多怪異的東西。

  在「掃瞄視野」中,他看到大叔那柄劍的頂端凝聚著一股能量,能量非常集中,凝結在一點上。

  一般來說,只有在擊刺時才會這樣,但此刻大叔卻在格檔,這讓利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湖同樣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是,大叔的劍根本沒有架住對方的攻擊。他像是自己隨意舞劍,而且他的劍沒有打開能量鋒刃,也沒有劍氣、劍光、劍芒之類的東西射出來。

  要不是他確信大叔和對面那三個聖級強者沒有任何關係,他甚至會認為這四個人是在演戲、打假仗。

  突然,利奇看到一絲重力扭曲,那是很小的重力扭曲,小到幾乎難以察覺。

  要不是他無意間關掉其他視野,只剩下「重力視野」,或許他根本不會察覺這點異常。

  仔細再看。果然,重力扭曲總是一次出現三個。

  正當利奇想要切換到普通視野,看看重力扭曲出現在什麼地方時,旁邊一下子冒出來一個異常明顯的重力扭曲。

  在重力扭曲出現的地方,一道黑色裂縫憑空出現。

  這道裂縫長十公尺,瞬間將聯盟的兩部靈甲籠罩在裡面。

  老伯終於出刀了。

  聯盟的兩個聖級強者反應也很快,裂縫剛一出現,兩個人立刻閃到一旁。

  眼看一刀落空,突然空中出現無數道細微的裂縫;這些裂縫密佈四周,每一道不過尺許長,然而到處都是,事先沒有絲毫徵兆。

  只聽「錚錚錚錚」一連串輕響,兩部飛速閃開的靈甲被瞬間割裂,這些裂縫很多直接出現在靈甲的內部。

  又是兩道爆閃,緊接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遠遠傳開,河面上又騰起兩團翻滾的火球。

  隨著炸碎開來的金屬碎片紛紛落到河裡,那片虛空中緩緩浮現一個詭異的身影;只有身軀,下半身全都是垂落金屬線的怪異戰甲,正是「大門」。

  老伯的瞬間得手似乎刺激到其他人。

  隨著一聲轟響,索菲亞的那部靈甲噴發出一股強勁氣浪。

  這股氣浪遠沒有等離子噴射器噴發出的等離子流凝聚,而是順著噴口呈十五度發散。灼熱氣浪化成兩片數十公尺長的火翼,離噴口越近的地方越是明亮,稍微遠些的地方就變成漸漸暗淡下來的紅色,最終徹底消失。巨大衝擊力瞬間將靈甲背後的那對翅膀撕碎,不過它們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

  靈甲以讓人難以看清的速度朝對面飛去。

  索菲亞的對手是聯盟老牌聖級強者「龍騎將」輝I,老頭今年已經八十多了,實力早已走下坡,但經驗之豐富卻不是其他人能夠比擬。

  他一看到索菲亞飛來的速度就知道擋不住,這一擊比起當年比斯更快也更狂猛。當年比斯的實力雖然更強,但用的畢竟是普通的靈甲,比不上這部專門製造的靈甲。

  他也知道自己躲不開。他的速度頂多達到一點八倍音速,對面那部靈甲比他快一倍還多。

  所以他只能退,用退來化解對方的攻勢。

  只聽到一陣震耳的金屬撞擊聲,兩個人的兵刃重重碰在一起。

  塔曼幾乎是被頂著飛出去,他手中的巨劍和索菲亞的長槍黏在一起,接觸的部位不停地擦出火花。

  兩個人的速度都快到極點,眨眼工夫就飛出數十公里之外。兩道併攏在一起的白光遠遠朝聯盟後方射去,轉眼間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此刻在戰場上,一場混戰正式開始了。

  聯盟原本以為他們肯定會贏,因為他們的優勢太明顯,多了整整四個聖級強者。沒有想到一交鋒就瞬間折損兩個聖級人物,緊接著又有兩個被秒殺,現在他們實力最強的聖級強者又被逼出戰場。到了這時,形勢已經翻轉過來,上風轉到同盟這邊。

  不知道是誰下了命令,聯盟的天階騎士蜂擁而上,他們已經顧不上什麼騎士的傳統。

  同盟自然不會看著對手以多打少,他們也衝上去。

  只聽到天崩地裂的轟響,劇烈的能量撞擊將下方河水震得飛散開來。

  震盪的巨力傳到河堤上,兩側數公里長的河道一下子垮塌了。

  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聲勢遠比聖級人物之間的戰鬥大得多,因為天階騎士沒有辦法完全駕馭靈甲的力量。

  兩個天階騎士之間的對戰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此刻是一百個天階騎士對付七十五個天階騎士,破壞力自然更加恐怖。

  驀地,不僅河堤突然崩塌,整個河道都瞬間塌陷。與此同時,河岸兩邊的地面突然冒出許多小噴泉,無數泥漿從地下噴湧而出。

  同盟的軍隊在離河岸兩公里的地方列陣,受到的影響還小一些;聯盟的隊伍在河邊列陣,立刻感到情況不妙。

  利奇連忙下令後撤,他顯然低估一大群天階騎士的破壞力,聯盟的指揮官也j樣。

  等到兩邊的軍隊全都動起來時,地面開始液化,這是大地震之後經常會發生的事,接下來會是大規模的地面下陷。

  同盟撤得很快,因為全是最精銳的部隊,人數少,而且全坐在車上,車子一發動,所有部隊立刻後退兩公里。

  聯盟就做不到了,他們人數多,離河岸近,結的又是防禦陣型。

  只過了七、八分鐘,河道兩旁兩公里寬的地面整個塌陷下去,噴湧的泥漿瞬間濺起十幾公尺高。

  聯盟只要是沒能及時撤出去的戰甲,瞬間被大地吞沒。

  這比掉落河中更令人感到絕望,因為河底雖然有淤泥,但在淤泥底下至少還有比較硬實的土層,能夠承受得住戰甲的重量。此刻這片液化的大地,距離地面十幾公尺深的區域已經變成稀爛泥漿,根本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一旦陷下去,基本上就完蛋了。

  看到這幅場面,利奇心中頓時興奮,他事先沒有考慮到大地液化的問題。

  迅速接通一個秘密聯絡通道,利奇只說了兩個字:「開閘」。

  他的話音剛落,一百公里外的一片山谷間,隨著一陣——鳴聲,大地都為之震顫。

  一座土壩瞬間崩潰,奔騰咆哮的白浪瞬間衝垮殘餘的壩體,夾帶滾滾泥沙衝下。

  這是利奇準備的另外一張王牌。

  早在五月分的軍事會議上,巴爾博特意提到這次雨季會提早到來,又將了他一軍,讓他必須決定要趕在雨季到來之前進攻,還是在雨季裡頂著大雨,踩著滿腳泥濘和聯盟作戰?

  那時他的腦裡就有了一些想法。

  在阿爾齊期河上游有一條莫諾爾河與之交會,而莫諾爾河自北向南流淌,此刻在同盟的控制之下。

  在雨季沒有到來之前,他派了一個工兵團把莫諾爾河堵住。雨季到來之後,那裡變成一座大水庫,大量的水無處傾瀉,現在終於到了發威的時候。

  他並不指望洪水幫他克敵制勝,他只需要洪水能夠阻滯聯盟的行動。

  洪水不可能來得這麼快,從一百公里外到這裡少說要兩、三個小時,不過河水受到影響,開始漲了起來。

  此刻在半空中,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也快要分出勝負。

  劍聖馬克斯終於反守為攻。

  他身形疾閃,瞬間閃出十尺之外,脫出戰陣的包圍。

  沒有人能夠看出他是怎麼閃開的,連利奇也沒看清,他看到的只是三個模糊殘影。

  這種速度比起霹靂劍聖比斯剛才那一擊也毫不遜色。

  利奇完全能夠理解雷神為什麼那麼快,但他難以理解大叔怎麼擁有這種速度?

  更讓他感覺詫異的是,在「掃瞄視野」之中,剛才那一閃留下的居然也是殘影。

  這實在太難以想像。用「掃瞄視野」看到的是能量,就像一把烙鐵在紙上劃過,肯定會留下一道焦痕。有能量的物體不管用多快速度飛過,都會在空中留下一道痕跡。

  要說速度快,最快的應該是天空中那道等離子氣流。那速度接近光束,但它留下的仍舊是一道連續軌跡,而不是一串殘影。

  「空間跳躍!」

  利奇瞬間想到這種可能。

  可惜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因為大叔已經出手了。

  只見大叔凌空一擊。

  輕輕的點刺彷彿隨意地指了一下,沒有劍氣,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但是三部靈甲之中的一部卻突然失去控制。沒有碎裂聲也沒有爆炸,失控的靈甲歪斜著飛出數百公尺,一頭砸進地面中。

  此刻的地面早已變得和河面沒有什麼兩樣,所以那部靈甲並沒有撞碎,而是像跳水一樣,激起十幾公尺高的泥漿;等到泥漿落下,連個窟窿都看不到。

  這下子利奇越發肯定剛才的猜想。

  這一劍同樣也是穿透空間。相對於老伯氣勢驚人的一刀,大叔的一劍威力要小得多,而且大叔不是靠空間裂縫殺人,他應該只將空間破開了一點,然後將什麼東西傳過去;那東西可能是一絲劍氣,也有可能只是一股暗勁。

  一劍出手,立斃一人,再出一劍又是一個聖級強者黯然隕落,大叔殺起人來舉重若輕,彷彿信手拈來。

  對面原本是三個人,最後那個看到前面兩個在眨眼間相繼斃命,心中早已一片寒意,毫不猶豫掉頭就逃。

  看到此人亡命狂奔,大叔不打算趕盡殺絕,他收起手中長劍環顧四周。此刻周圍早已亂成一團,兩邊的天階騎士殺在一起,所以他要守在這裡,不讓天階騎士干擾聖級之間的交鋒。更重要的是,他的師傅現在需要保護。

  沒有人比馬克斯更加清楚「大門」的底細,這部神甲不能連續進行空間跳躍,如果強行那麼做會陷入極度虛弱的狀態,至少在二十分鐘裡,這部神甲會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在遠處,利奇也正做著同樣的事。他盯著戰場不讓聯盟的天階騎士靠近中間的區域。

  和之前三位不同,剩下的聖級人物所擁有的實力相差不多。

  聯盟有三位老牌的聖級強者,此刻西海霸主卡特因被羅拉莉絲牽制,資格最老的塔曼被索菲亞逼出戰場,最後一個聖級人物被帕金頓聖國老牌聖級人物馬蘇迪爾纏住。這兩個人也是老相識,互相鬥了一輩子,一時半刻根本別想見勝負。

  還有三個聖級強者全是突破不久的新人。

  同盟除了羅拉莉絲、索菲亞和老伯,其他人全是老牌聖級。瓦爾特和那位剛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奧摩爾聖級強者,聯手將剩下的三個聖級強者攔下來。

  可以說,最凶險的就是這對組合。聖級強者間的實力要不相差極遠,遠到一個打兩個還可以瞬間秒殺的程度,要不就是勢均力敵。

  此刻這兩個人還能夠支撐住,靠的是他們的靈甲性能更好一些,還有利奇在後面幫忙。

  在他們的觀察鏡裡,那三個對手的一舉一動全都清晰可見,而且可以從靈甲上顯露的光亮條紋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聚力、什麼時候要出招。

  當初利奇靠智腦的演算,在卡佩奇戰場上還只是榮譽騎士時,曾經在空戰中戰勝一個天階騎士。可見這種無形的幫助是多麼可貴。

  那三個聖級強者顯然知道大勢已去,突然其中一個聖級強者脫出戰場,化成I道白光朝利奇衝來。

  這個變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聯盟一直按照規矩,沒想到突然他們不要臉面,對其他人下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每一個人都感到措手不及。

  大叔原本來得及阻擋,但他猶豫了一下。因為他上去阻擋的話,師傅這邊就沒有人照看。除此之外,他對利奇多少有些信心。

  果然,利奇確實做出反應,他的靈甲瞬間射出去。

  他在逃命這方面很有心得。

  逃命時,最危險的階段是剛剛啟動之時,所以他設計了一種裝置,那玩意兒類似於電磁彈射器,可以瞬間將他射出去。

  沒有刺耳的尖嘯聲,只有非常輕微的咻咻聲,那是他飛過之後,空氣迅速回填時發出的聲響。

  急速旋轉的刀輪在四周形成一圈真空帶,所以前方的空氣不是被強行擠開,而是直接被吸走,然後瞬間填補到身後。

  空氣護盾雖然把阻力減小到極點,畢竟還是有阻力存在。速度越快阻力就越大,所以裝有空氣護盾的東西飛行時會發出刺耳的尖嘯聲,代表空氣被強行壓縮並向兩邊擠開,產生震盪。

  所以他的靈甲比其他任何一部靈甲都快得多。

  幾乎在一剎那間,利奇和死神擦肩而過。

  看到自己一擊不中,聯盟的聖級強者立刻改變目標,一股凌厲劍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似乎有一把巨大無匹的利劍劃過地面。

  這把利劍長百尺,高十餘尺,所到之處,千尺上厚密的雲層立刻被劃開一道縫隙,稀軟的地面上同樣多了一道深溝。

  這道深溝長百尺,寬卻只有半寸,深不見底。更詭異的是,四周的泥漿居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似的,沒有往裡面灌。

  剛才僥倖逃過一劫的利奇,從觀察鏡看到這一幕,倒抽一口冷氣。

  這一劍不是衝著他來的,目標是他弄出來的兩個圓盤。

  顯然他吸引注意力的目的達到了,至少那個聖級強者認為那兩個五光十色的圓盤是控制整個戰場指揮系統的核心。

  利奇不敢停留。

  剛才看大叔、老伯和比斯三個人像砍瓜切菜一樣殺掉聯盟半數的聖級強者,他還覺得這些傢伙名不符實,完全就是水貨。但剛才這一擊讓他感到死亡離他如此接近,他再也不敢有絲毫輕視。

  除了害怕,利奇還是有些興奮,剛才那一劍讓他收穫不小。

  他對於傳說中的人刀合一始終很感興趣,因為只有這招最適合於空戰,可惜同盟沒人走這條路。

  剛才他看到的便是真正的「人劍合一」。

  【第四十四卷】第四章:朥負已定

  激戰仍舊繼續,但勝負已經分出。

  聯盟敗局已定。

  特別是當同盟又派出兩百多部靈甲時,聯盟的人知道大勢已去。

  本來按照陣地戰的規則,兩邊只能派出差不多的人數。聯盟因為聖級強者的數量多了一半,所以同盟在天階騎士的數量上補回來也算無可厚非。

  如果兩邊不破壞規則,聯盟還有一拼的餘地,但他們連續兩次破壞規則,同盟不再傻呼呼地照規則來。

  三倍的人數優勢,肯定必勝無疑。

  聯盟的天階騎士全都絕望了,他們很清楚自己不但敗了,而且將全軍覆沒,連逃都逃不了。

  幾個月來他們和同盟的天階騎士無數次交手,早已摸透對方靈甲的性能。

  兩邊的靈甲各有所長,不能說利奇的設計勝過波羅諾夫那鬼才的設計,如果評估綜合實力,那種又矮又胖的「侏儒」或許還勝過利奇設計的三種靈甲半籌,但說到速度,「侏儒」就明顯不行了。

  就算安裝空氣護罩,「侏儒」的速度只有一點五倍音速左右,爆裂鬥氣全力發動,勉強可以達到音速的兩部。

  同盟的「蛇怪」速度是兩倍音速,「猛士」的速度是音速的一點七倍,看起來要差一點,但是這東西有超加速系統,瞬間可以達到音速的二點四倍。「獸魔」比「猛士」的速度更快,不開超加速是一點八倍音速,開了之後可以瞬間達到二點七倍音速。

  在這三種靈甲面前,聯盟的「侏儒」根本連無路可逃。

  值得諷刺的是,當初戰爭剛開始時,利奇設計的「龍式」和波羅諾夫設計的「魔方」之間也有類似差異。

  「魔方」的綜合性能更好,但在速度方面「龍式」佔優。

  這或許是一場宿命的對決,不只是兩邊天階騎士的宿命,也是利奇和波羅諾夫的宿命。

  一陣接著一陣的爆炸聲在半空中響起,一團團翻滾的火球產到空中。

  知道自己沒有逃生的希望,聯盟那些天階騎士最終的選擇也是拚命。

  和低階騎士比起來,高階騎士如果想要和對手同歸於盡,成功率要高得多。

  當初博斯羅瓦用同歸於盡的辦法,一個人拼掉兩名同樣境界的人物。

  對於這種瘋狂又絕望的攻擊,利奇根本無可奈何;即便他把對方的一舉一動全都傳到戰場上每個天階騎士的眼前,也改變不了什麼。

  偏偏他又不能下令撤退。

  哪怕是一個換一個,也必須把聯盟所有的靈甲全都拼光。

  聯盟全是新興國家,拼家底絕對拼不過同盟。

  同盟之中,帕金頓一國可以拿出來近五十部老式靈甲;奧摩爾帝國雖然差一些,拿三十幾部出來同樣沒有問題。

  聯盟就不行了。整個西線只有十四部原來的靈甲;中線稍微多一些,也不超過二十五部。弗蘭薩帝國本身擁有的老式靈甲數量肯定不到二十部。

  新式靈甲需要用到的神之合金只佔六分之一左右,兩邊情況差不多。也就是說,弗蘭薩帝國滿打滿算只有一百多部「侏儒」,一旦眼前這批全軍覆沒,只剩下二十幾部「侏儒」根本不夠分派,更別說是扛住同盟的進攻。

  慈不掌兵,利奇也知道現在是必須心狠的時候。他看著一道道閃光乍現,看§著一團團火球滾滾升上天際,看著天階騎士一個接著一個隕落。

  兩個小時之後,爆炸聲漸漸變得稀疏,聯盟的天階騎士終於被殺個乾乾淨淨。

  不過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仍舊繼續著。

  或許是因為同盟的天階騎士大多是帕金頓和奧摩爾兩國的成員,所以很看重傳統,居然沒有一個天階騎士加入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

  突然,從河的上游傳來一陣「隆隆」聲,像是幾萬面大鼓同時敲響,又像是很遠的地方傳來滾滾雷聲。

  只見十幾公尺高的白浪,朝著這邊奔騰而至。

  「所有的天階騎士沿河岸排成一行,擋住洪流。」利奇立刻下令。

  不過等到命令下去之後,他才想起現在沒有河岸了。

  好在天階騎士的智力不錯,他們不去找河岸在哪裡,直接從北面飛退一公里左右,迅速分散,每隔四十公尺站一個人。

  眨眼間洪水就到了,洪水沖到天階騎士的腳下立刻一分為二,少部分朝北岸衝去,還沒衝到同盟的本陣就看不到浪花,大部分洪水沖向南岸。

  這片河道沒有河岸,滿溢的河水四處亂衝,這下子更是如同潰壩一般,滾滾白浪朝四面八方蔓延。

  聯盟的陣地立刻被大水吞沒。

  「開始全線進攻。」利奇看到水勢漸漸減弱,終於下了總攻的命令。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河岸的車輛全都發動起來。

  那些用鋼索串連在一起的重型運輸車前都有一部反重力牽引車拖拽著。

  因為後面拖著東西,所以這些牽引車的速度不是很快,時速一百公里左右。

  在這種速度下,那些重型運輸車前面翹起的鐵板變成滑橇。

  I輛重型運輸車重達五噸,上面至少載著六部戰甲。一部戰甲加上兵刃至少兩噸重,這種接近二十噸的鐵傢伙居然被水托著,絲毫沒有沉下去。

  河對面,聯盟的戰陣早已潰不成形。

  剛才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讓河岸大片崩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地面崩塌時,陷入泥漿裡再也沒有上來。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什麼事,等到上面命令後撤時也不知道撤退多少距離合適。不同的兵團之間也沒有通氣,全都按照各自估算的距離往後撤,所以整個隊形亂得一塌糊塗。此刻被大水一沖,戰甲雖然夠重,但腳下液化的大地卻承受不住洪水沖擊。

  一百多輛反重力牽引車像船隻的撞角一樣,一下子撞進聯盟的隊伍;它們並不停息,而是直接衝向敵陣的後方。

  一直衝到離南岸八公里的地方,它們才漸漸慢下來。

  牽引車一慢下來,後面的重型運輸車紛紛脫開連在鋼索上的搭鉤。

  這裡的地面還算堅固,至少讓人站得住腳,戰甲在上面行走也不會一腳踩空、突然陷下去。

  車一停,車上的騎士紛紛跳下來。他們特別朝河邊殺去。

  衝在最前面的全是輝煌騎士,而且都是特別挑選出來的人。他們修煉的是風屬性功法,現在轉成爆裂鬥氣。他們所使用的戰甲也是專門製造,各項性能都強化過。

  此刻他們一個個快如鬼魅,同樣是利奇和大叔共同弄出來的爆裂鬥氣,從輝煌騎士的手裡施展出來完全不同。

  以他們的速度,眨眼間衝進聯盟的戰陣裡。

  現在他們是在聯盟陣地後方,面對的是聯盟的後隊人馬。雖然後隊人馬裡有預備隊這種硬骨頭,不過更多的是實力差勁的魚腩。

  這些原本將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的輝煌騎士,此刻專門挑實力弱的對手下手。

  這不再是一場戰鬥,而是單方面的殺戮。

  越來越多的騎士從車上跳落下來。

  這些後續部隊不急著衝上敵人,他們開始整理隊形。

  五大兵團之所以被稱為帕金頓最強的騎士團,不只是因為他們的每一個成員都是層層挑選出來的精英,還因為他們有各自的一套戰陣。

  因為預計這將是一場大混戰,所以五大兵團的人數並不平均。數量最多的是「巨龍」和「美杜莎」,這兩個兵團以擅長混戰而著稱:「鳳凰」兵團的人數緊隨其後,他們被佈置在兩翼。「泰坦」和「獨角獸」的人就少得多了,前者是用於攻堅的部隊,這一次有那麼多輝煌騎士參戰,還有天階騎士壓陣,根本用不著「泰坦」出手;後者是快速機動兵團,在混戰中不佔便宜。

  隨著面目猙獰的美杜莎們加入戰鬥,聯盟的部隊徹底崩演了。

  美杜莎兵圍不愧是亂戰第一,這種渾身上下都是利刃的戰甲像是一片刀林,一路上緩緩而行,聯盟的部隊根本沒有辦法抵擋他們的刀鋒。

  不過最猛的不是美杜莎,而是那些橫衝直撞的「巨龍」。

  「巨龍」兵圓裝備的是重型戰甲,但它們的反應之快、動作之S活,一點都不比輕型戰甲差。

  厚重的防禦讓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往前衝,S活的動作讓他們殺起人來效率極高。

  在戰場上,這些「巨龍」騎士全都是收割人命的機器。

  利奇的心思不再放在戰場上,他甚至沒有興趣指揮每一個小隊。

  這是大決戰。

  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顧及傷亡。即便五大兵圓全部被打殘,只要歲了這一仗,戰爭的勝利將徹底——於同盟。

  他也不擔心別人指責他毫無作為。那個試圖突襲他的聖級強者把他用來唬人的玩意兒劈成無數金屬碎屑,他的指揮能力大幅度下降情有可原。

  此刻他最關心的是這幾個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說得更確切一些,他關心的是羅拉莉絲和卡特因之間的戰鬥。

  河面上雲霧瀰漫,那不是羅拉莉絲用煙霧彈造成的,而是西海霸t卡特因操縱水霧的傑作。

  雲霧中,無數薄如蟬翼的冰片飛旋著狂舞,這些冰片只有巴掌大小,邊緣鋒利如刀,被它們削到不只留下一道傷痕,被擊中的地方還會瞬間凍結。

  儘管這些飛舞的冰片充斥每一個角落,仍舊沒有將羅拉莉絲從隱形狀態中逼出來,只是她暗中布下的殺招全都顯露出來。

  只見薄薄的雲霧之中隨處可見白亮細絲,這些細絲像是蜘蛛網一樣,到處都這些細絲飄舞不停,卡特因對這些弱不禁風的東西似乎非常忌憚,不敢讓任何一根細絲靠近他十公尺之內。

  兩個人不是沒有強有力的攻擊手段,卡特因沒辦法一擊獲勝是因為他根本看不到對手的蹤影,而羅拉莉絲則是因為對手的防禦力太強。

  卡特因敢於好幾次挑戰馬克斯、試圖奪取劍聖的頭銜並不是沒有理由。他的戰法異常多變,那把六尺多長的巨劍大開大闔、剛猛無匹,又守得很嚴。他在驚濤駭浪中領悟出水的奧妙,所擁有的「界」同樣變化多端:能夠凝滯別人的動作、能夠化成冰壁抵擋別人的攻擊,也可以像現在這樣化作無數冰刀。

  「蛇遇上刺蜻,這下子有得玩了。」傳訊通道裡響起大叔無奈的聲音。

  這話說得貼切。羅拉莉絲的戰法是藏在暗處,然後等待機會給予致命一擊,確實有幾分毒蛇的味道。那位西海霸主守得異常嚴密,卻不是烏龜那種被動防禦,而是以攻代守,像極一隻刺蜻,還是一隻鐵刺蜻。

  「怎麼辦?繼續打下去嗎?那個傢伙好像沒有練過爆裂鬥氣。」利奇想讓大叔出手,乾脆把那位西海霸主解決。

  「卡特因也算是一個人物,他是因為老婆和兒子在弗蘭薩人的手裡做人質,才不得不和我們惡戰。從本心來說,他肯定不想打的……」大叔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他的想法,但言辭之間已經表達出他的意思。

  這位西海霸主不是弗蘭薩人,親人被扣做人質顯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他肯定恨弗蘭薩人多過恨同盟。這種人與其在這裡被殺,還不如放回去。

  如果是在這場戰鬥爆發之前,利奇或許還會有所猶豫,畢竟聯盟的聖級強者的數量比這邊多,特別是剛才突然間冒出來十二個聖級強者,這已經遠遠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但是現在,他一點都不在乎了,別說聯盟不可能再有那麼多聖級強者,這些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實力,也不能夠和老牌的聖級人物相比。

  最重要的是,這些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和鐵血騎士有同樣的問題,他們沒有辦法長時間作戰。

  此刻剩下那三個聯盟的聖級強者,又隕落了兩個,只有剛才突襲他的那個聖級強者趁機逃離了戰場。那隕落的兩個聖級強者到了最後,他們的動作明顯變得僵硬起來,和那些鐵血騎士簡直是一模一樣。

  「也好,現在弗?薩帝國就只剩下塔曼和另外兩個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強者,如果我們留這個傢伙一條命,弗蘭薩人肯定是提防他還來不及呢!」利奇會這樣想,絕對不是沒理由的。

  換成他是喬治五世的話,以前手裡捏著十一個聖級強者,當然不會擔心卡特因會造反,但是現在只剩下三個,而且兩個還是水貨,那就絕對不敢大意了。

  「你上去把他們分開吧。」利奇說道。在他看來只有大叔能夠做到這一點;老伯、比斯或許能夠將這位西海霸主擊殺當場,卻沒辦法逼退此人。

  馬克斯這一次沒有謙虛,他猛地一閃到了那片雲霧繚繞的區域。

  仍舊是隨意一擊,卻聽到雲霧中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一道白光電射而出,朝著聯盟急速飛去。

  別人看不出其中的蹊蹺,利奇卻看出來了。

  他看到西海霸主卡特因那部靈甲的下腹位置出現一絲重力扭曲。

  對於靈甲來說,那裡是下腹,但對裡面的人來說,那裡正曰i襠的位置。聽卡特因叫得淒慘,他肯定是某個重要部位被傷到了。

  如此絕妙的一劍讓利奇實在沒有話說。

  此刻戰場上還有一對聖級強者捉對廝殺。

  卡特因淒慘的叫聲和倉皇逃竄的模樣,讓那名聯盟的聖級強者徹底絕望。

  突然,他的速度變得快了起來,而且不是一般快。

  和此人對戰的馬蘇迪爾立刻感覺不妙,他雙手交叉胸前,身體蜷縮成一團,整個人急速往後飛去。

  可惜這一切都晚了。

  只見一道白光飛起,白光瞬間穿透馬蘇迪爾的靈甲。

  又是一陣爆閃,在震耳欲聾的——鳴聲中,一顆火球冉冉升起。

  馬蘇迪爾翻滾著飛出去,他駕馭的那部靈甲雙臂全都沒了,從左肩到右腰還有一道很長的切口。

  「馬蘇迪爾,你還活著嗎?」瓦爾特高聲喊道,他的聲音略帶著一絲憂慮。

  「暫時還活著,以後就難說了,咳咳……」傳訊通道裡響起一陣咳嗽聲,似乎還在吐血。

  話還沒有說完,翻滾著往下墜落的馬蘇迪爾被一片淡淡的光霧籠罩起來,那是羅拉莉絲。

  比斯霹靂一擊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雷神是一次性使用的武器,全力一擊之後會大部分損毀,此刻他肯定正等待家族裡的秘密回收隊,將損壞的雷神收回去藏起來。

  索菲亞同樣不在,她沒有擊殺塔曼,還傷在塔曼手裡,只不過塔曼這個老狐狸感覺情況不妙,故意讓自己受了點傷,做出兩敗俱傷的假象,然後藉機會跑了。

  索菲亞受了傷,靈甲也被傷得不輕,只能退出戰場。

  瓦爾特則在剛才的戰鬥也受了些傷,他沒躲過聯盟聖級強者臨死時的一擊,不過他傷得比較輕,畢竟他的對手是強行提升境界的聖級人物。

  此刻只有羅拉莉絲的情況最好,只有她最適合把馬蘇迪爾送往後方醫院。

  烏雲漸漸散去,陽光終於透過雲層灑落到地上。

  和以前的戰場比起來,這片戰場似乎要好得多,至少顯得很乾淨,一眼望去全都是流淌的泥漿。

  阿爾齊斯河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至少作為戰場的這一段完全看不出河流痕跡;上游和下游的一百多公里也一樣,眼睛所及的範圍全是赤褐色的泥漿,根據那兩部智腦的計算,今後這裡將會出現一座大湖。

  人類的戰爭能夠讓地貌為之改變,可見這種破壞力有多麼巨大。

  突然,他感覺到很好笑。

  有兩件事非常好笑。一件事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他們剛躲進那個秘密隱蔽所又要往回趕,絕對夠熱鬧的。

  另外一件事是,巴爾博那個傢伙現在得到一個差事——整理戰場由他負責。

  別的也就罷了,散落在戰場上的靈甲碎片肯定要全部收回來。

  兩邊加起來有一百三十幾部靈甲徹底損毀,這不是一個小數字,即便是財大氣粗的帕金頓聖國也不能無視這一大批靈甲,肯定要把它們全都打撈上來。

  也就是說,整個雨季裡,巴爾博和他的親信們只有待在這裡玩泥巴。

  「這場戰爭我們總算是羸了。」大叔難得會心生感慨。

  此刻兩個人站在離戰場數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上。

  這座山原本應該更高,但在剛才的戰鬥中受到一些波及,被攔腰截成兩段。

  山上除了他們倆,還有老伯、霹靂劍聖比斯和羅拉莉絲。

  另外幾個人聖級人物全都因為身上有傷,只能待在戰地醫院裡。

  「不知道馬蘇迪爾的情況怎麼樣?」利奇問道。這位龍王后裔對他不錯,所以他必須表示關切的意思。

  「命十有八九能夠保得住,不過他後半輩子恐怕得躺在床上度過。」最清楚情況的就是羅拉莉絲,馬蘇迪爾是她送去戰地醫院的。

  眾人都一陣默然。

  騎士有著驚人的恢復能力,對於普通人來說必死無疑的致命傷,對於騎士來說或許只能算是輕傷,躺上一個星期到半個月就會痊癒;但傷到臟腑和神經就不容易治癒。

  馬蘇迪爾的左側肺部、肝部、右側脾臟全都被劍芒侵襲,魷芒上夾帶的暗勁更是讓所有臟器受損嚴重;暗勁還傷到脊髓,那才是最難恢復的傷勢。

  「幸虧那幫強行提升的聖級全是水貨,要不然戰局就被他們扳回來。」比斯想起剛才看到對面有十二個聖級強者時心中的忐忑,不由自主地搖頭。

  別看那時他和大叔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豪邁壯磊,實際上他的心裡根本沒把握。

  「真是不知道,喬治五世手裡既然捏著這手好牌,為什麼以前不打出來?」

  羅拉莉絲越想越感覺奇怪。

  「恐怕不是他不想打出來,而是他不敢隨意往外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同樣是水貨,裡面也分上下,有幾個人明顯更差。」比斯說道。

  大叔和老伯點頭,顯然他們也看出這一點。

  羅拉莉絲一愣,緊接著她的神情多了一絲黯然。本來她以為自己已經晉陞聖級,至少可以和這幾位平起平坐,沒有想到她仍舊差了一籌。

  羅拉莉絲神情黯然,利奇則在沉思,好半天才說道:「看來弗蘭薩人已經掌握製造聖級強者的能力……」

  他想到了什麼,迅速接通指揮系統,從儲存庫裡往外調剛才那一戰的記錄。

  「果然如此!」利奇驚呼起來:「聯盟的七十五個天階騎士,只有六個人的鬥氣是風屬性的。」

  四系鬥氣裡,火屬性的鬥氣前期進展很慢,必須等到進階榮譽騎士之後才會超過另外三系,所以修煉的人一向比較少。土屬性的鬥氣偏重於防禦,而且那麼多神技、絕學之中,和土麗性鬥氣相合的少之甚少,所以也不太被人看好。一般來說,風、水兩種屬性的鬥氣修煉的人最多,天階騎士裡更是如此。

  按照正常比例,七十五個天階騎士裡應該有二十幾個是修煉風酈性功法的,現在卻只有六個。

  其他修煉風賜性功法的天階騎士到哪裡去了?

  一想到這個問題,利奇不由得感覺一陣寒氣從心底滲透上來。

  恐怕那些人全都凶多吉少。

  怪不得喬治五世不到山窮水盡,不肯走這一步了。

  利奇能夠想通這個道理,在場其他幾個人同樣也能想通,一時間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好半天才聽到老伯輕聲嘀咕:「喬治五世確實瘋了。」

  利奇也有同樣的想法。強行提升境界完全是一種賭博,而且是拿命在賭,他不相信那些天階騎士全是自願的。

  只要想一下那位西海霸主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不得不和同盟死戰到底,可以猜到喬治五世是如何讓那些天階騎士答應這場生死豪賭的。

  這種事一旦被外界知道,喬治五世必然徹底失去騎士的忠誠和民心民意。到了那時,就穿他羸了這場戰役也羸不了這場戰爭。同盟只要稍微退卻、提出談判,聯盟肯定會甩掉這位皇帝陛下,直接收起同盟遞過去的橄欖枝。

  「不過,必須承認,如果弗蘭薩人真的掌握製造聖級的技術,確實超越當年的血色旌旗。」比斯說話還算中肯。

  他的話沒有表示對喬治五世的讚賞,但誰都聽得出有一點意思。

  不管是利奇、還是大叔和老伯,也承認喬治五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同樣是君王,喬治五世的能力肯定在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之上。這個傢伙三十五歲登基,弗蘭薩帝國是在他的統治之下,從一流國家變成能和帕金頓相抗的頂級大國。

  「你們猜,接下來弗蘭薩人會怎麼做?」羅拉莉絲問道。

  旁邊幾個人除了利奇之外,全都屬於戰鬥人員行列,出謀劃策和指揮不是他們的強項。不過到了他們這種位置,對這兩方面不可能一點都不接觸。

  「喬治五世既然已經瘋了,他肯定會繼續瘋下去,我猜他會下令讓所有修煉風屬性功法的騎士全都變成鐵血騎士。」利奇這次沒有用智腦計算,他憑自己的腦子也能猜到那個瘋子的想法。

  利奇說的這些顯然也是大叔和比斯想說的,所以兩個人原本微微張開的嘴巴重新閉起。

  「恐怕只有這招。不過現在鐵血兵團對我們來說,還有威脅嗎?」老伯顯得毫不在意。

  這倒是一點不錯。

  當年對同盟來說曾經如同夢魘的這支部隊,現在早已失去往日的威風。一旦被研究透徹、找出弱點之後,鐵血兵團一點都不可怕。

  鐵血兵團厲害的地方就是速度快、攻擊力強,但是快也有快的壞處,那就是最怕一擊落空。如果打空,想收住勢就比較困難;如果連纊打空,招式轉換之間會出現許多破綻。

  想讓鐵血騎士的攻擊落空,方法賨在太多:光學幻影系統、煙霧彈、強光照射都是極管用的辦法。就算沒有這些裝備,趁著黑夜或迷霧時突襲鐵血兵團,同樣也有效果。

  同盟顯得異常輕鬆,聯盟正好相反。此刻參謀總部、軍事情報部和皇宮裡全都人心惶惶,前線戰敗的消息現在還局限在小範圍之內,沒有擴散開去,但這麼重大的事不可能封鎖太久。

  以往前線有戰報過來,參謀總長海因茨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前往郊外那座山谷,但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做,而是把一群官員召集到他的辦公室。

  這些官員全都隸屬於帝國艦隊。

  在他的辦公室裡掛著一張海圖,桌上則擺著幾個模型。

  如果利奇在這裡肯定會感到驚訝,因為這幾個模型和以前的施泰因很像,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現在的施泰因的影子。

  同樣依山而建的成排房屋,同樣規劃整齊的功能區,建築方式明顯是利奇弄出來的那套先打樁子、再往上貼天花板和牆壁的作法。

  辦公室裡,一個身材修長看起來不像軍官的人正做報告。

  「……現在已經完工的是一號二號和四號,三號和五號可能再需要兩個月才能完工……一號和二號基地是用於安置家屬,上面總共有五萬三千七百幢住宅,還有兩個能夠容納十萬人的臨時居住區……四號和五號則是軍用基地,上面各有一個能夠容納兩百艘五千噸大船的碼頭……所有基地全都建造飛行跑道,在四號和五號基地上已經各有一個飛行大隊入駐……」

  報告顯然很長,海因茨原本用不著仔細聽,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只要知道一個大概就可以了。有意義的是基地是否可用?能夠容納多少人?有沒有足夠的船隻把人運上去?食物和生活物資能夠支撐多久?除此之外全都是一些細枝末節。

  但此刻他顯得非常有耐心,因為他不坐在這裡聽手下的廢話,只有前往皇帝陛下那裡,看皇帝陛下歇斯底里。

  可惜他不想過去,偏偏皇帝陛下不肯放過他。

  報告進行二十分鐘突然有人敲門,還沒等海因茨開口,門已經打開了,一個二十幾歲滿臉倨傲的年輕人走進來。

  「陛下請您過去。」那個年輕人很不禮貌地盯著海因茨。

  海因茨並不在意,他知道陛下身邊有這幫人,每次派這幫人傳達旨意意味著陛下非常不滿。這招以前也經常被用來對付聯盟的其他國家。

  對付這招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無視。

  海因茨也不答話,朝正在開會的那些人說道:「你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下午四點繼續開會。」

  說著他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那個神情倨傲的年輕人完全被晾在一邊,雖然心中氣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海因茨貴為參謀總長,地位比他高不知道多少。

  從參謀總部到那座山谷需要半個小時到四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

  當海因茨朝著那座山谷趕的時候,喬治五世正陰沉著臉坐在一張椅子裡,他的面前站著專門負責情報這一塊的聯絡官。

  這個聯絡官原本是他的貼身侍從,自從這位皇帝陛下對情報部門徹底不信任之後,他除了有重大戰事時會命令情報部門把每份情報都立刻送給他批閱之外,還在情報部門裡安插很多親信。

  喬治五世對參謀總部同樣不信任,事實上他除了對和他一樣歇斯底里的波羅諾夫完全信任之外,對任何人或多或少有些懷疑。特別是像海因茨這種重要人物,身邊更是佈滿他派過去的眼線。海因茨在開會,他已經對會議的內容知道得清清楚楚。

  「連他也認為我們已經輸了嗎?怪不得悲觀氣氛會這樣濃。」喬治五世很想大罵一通,他需要發洩。

  不過真正這位陛下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不像他顯露的憤怒。喬治五世真正發怒時反倒非常冷靜。

  事實如此,喬治五世剛得到前線潰敗的消息,心情頓時糟到極點。如果那時海因茨趕過來肯定沒好果子吃,但此刻聽了情報部門的報告,這位陛下的心情反倒好了很多。

  因為他確信海因茨沒有背叛他的打算。

  誰都知道帝國已經輸掉這場戰爭,如果海因茨有異心,現在應該會到處串聯,和衛戍部隊的人進行接觸,旁敲側擊看那些人的反應;如果有可能就會拉攏他們,之後發動政變。

  但海因茨卻在考慮退路。

  一個準備逃跑的人不會想著背叛。

  喬治五世早就知道海因茨千方百計節省下一批物資,去年開始在南部海域秘密建造海上基地。

  這種事根本瞞不過情報部門的眼睛。

  喬治五世從來沒有和海因茨提過此事,在他看來這種作法是對時局悲觀的表現,會打擊前線將士的信心,畢竟那時戰局看起來還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但他不會命令海因茨停止那些項目。

  有一條退路總是好的。

  他曾經想過和霍華德一樣,與自己的帝國共存亡,但隨著失敗的陰影越來越近,他的心卻越來越動搖。

  此刻他一邊大聲斥罵著,一邊在心裡想:到底是殉國?還是逃亡?

  心裡一旦有事,因為戰事失利而產生的憤怒和恐懼全都變得不那麼強烈。

  四十分鐘之後,海因茨終於到了。

  喬治五世看到海因茨進來,原本一肚子火氣居然發洩不出來。他突然發現情況沒有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實在不行,他還可以退往外海。

  「從前線發過來的影像,你肯定已經看過了吧?」喬治五世最終決定不提海上基地的事,他也不打算和海因茨發火,他的參謀總長還是挺負責任的。

  當然真正原因是喬治五世感覺到,海因茨當初未雨綢繆事先準備退路的這件事做得不錯,他不想冷了海因茨的心。

  海因茨臉上露出一副天塌的模樣,心裡卻很淡然。他知道結果會這樣,他之所以在知道前線潰敗之後沒有立刻見皇帝陛下,就是不想在皇帝最光火的時候當這位陛下的出氣筒。

  「我只能說,幾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費,我們當年的設想完全泡湯。這種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根本不能和真貨比。比斯也就算了,他畢竟動用『雷神』,能夠看到這部傳說中最強的靈甲,恐怕是我們唯一的收穫。但看看馬克斯就知道差距,他一個人對付三個,而且看起來很輕鬆。」

  海因茨睜著眼睛說瞎話。參謀總部裡有一批人專門負責分析高階騎士之間的戰鬥,他們得出的結論是:馬克斯和他師傅一樣領悟空間之力,他師傅能夠撕裂空間,而他的能力似乎是空間跳躍。

  正是因為有空間跳躍,所以他的格擋瞬息即至,別人攻得再快也沒用,全都被他適時地抵擋。他的攻擊是直接命中對手的要害,看不到痕跡,根本無法抵擋,同樣也無法閃避。

  喬治五世對於海因茨的話,雖然明知道有些偏頗,卻不想駁斥他。

  剛才看了影像之後,他也有過失望的感覺。原本在他想來,花費這麼巨大的代價,犧牲十幾個夭階騎士才將這幾個人從天階提升到聖級,再加上用了爆裂鬥氣之後快到極點的速度,他們應該比一般的聖級強者更加厲害,結果卻是遜色不止一籌。

  這和他的預期相差得遠了。

  看到喬治五世沒有反駁,海因茨的心更定了。

  有些人一旦做錯事,只要找到推脫的理由,心裡就安定,感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皇帝陛下原本不是這類人,而他希望的就是陛下變成這樣。

  成為一隻鴕鳥總比變成歇斯底里的瘋子要好得多。

  現在他至少成功一半。

  「我對波羅諾夫也挺失望,他如果搞不出新式靈甲就算了,至少我們不會在擁有希望之後再經歷巨大的失望。我們的靈甲比同盟的靈甲明顯差一點,但這點差距又是致命的,我們的人連逃都逃不了。」海因茨找出第二個理由。

  喬治五世對於這個理由倒是有些認可,不過他沒打算怪罪波羅諾夫。

  或許是同病相憐,他認為波羅諾夫挺可憐的。那個傢伙生不逢時,之前一直被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壓著,好不容易要翻身了,突然間跑出來一個怪物,把他一腳踩在底下。

  並不是波羅諾夫沒本事,實在是因為他的對手太強大了。

  「算了,戰敗已經定局,現在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麼辦?」喬治五世已經沒有其他想法。海因茨的引誘計劃非常成功,這位陛下從精神上的巨人急劇萎縮成一個陽痿的侏儒。他剛才還在考慮是否要與國共存,現在只想著怎麼逃跑。

  「現在只有執行『鐵血計劃』,或許能為我們多爭取一些時間,雨季也對我們有利。」海因茨說道。

  「鐵血計劃」就是將軍隊裡所有修煉風屬性功法的人全都改造成鐵血騎士,到了這個時候,再嚴格保密已經沒有意義。

  「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喬治五世也不再想什麼民心。

  他知道海因茨的幾個海上基地有多大,雖然設計標準是能夠容納三十萬人口,但考慮到食物和日常生活用品的供應,七萬人已經是極限。這七萬人肯定要算上家屬,也就是說他頂多帶走兩萬人馬。

  他肯定要挑選忠誠於他的人。他的近衛軍差不多有這個數量,他只要對這些人好、得到他們的忠誠就足夠了。

  得到皇帝陛下的許可,海因茨鬆口氣,不過他還有其他想法。

  「現在索貝已經不太安全,一些重要部門有必要撤到更安全的地方,皇儲和幾位殿下是否也要……」海因茨看著皇帝陛下,他等待陛下的決定。

  雖然沒說更安全的地方是哪裡,不過兩個人心照不宣。

  「不,他們必須留下,我們一家必須做出表率。」喬治五世毫不猶豫地做出決定。

  對於他們來說,早走晚走都一樣,從索貝飛往一號基地才一天一夜的時間。

  「我已經擬定一份名單,您是否要過目?」海因茨早有準備。

  那份名單上羅列的全都是喬治五世最親信的重臣。

  從那座山谷回來,一路之上海因茨顯得非常冷漠。

  回到索貝,海因茨沒有繼續召集人前來開會,而是直奔機要室。

  機要室的外間全是一排排的通訊設備,這裡擠滿了人,顯得異常嘈雜。裡間幽靜許多,裡面分成六個小房間,每個房間只有門沒有窗,從前線過來的消息都要按照類別分開,然後送進那些房間等候處理。

  海因茨進了最裡面的房間。

  他剛進去,一個微微有些禿頂、戴著小圓眼鏡、四十多歲的紅頭髮小鬍子,立刻緊隨其後進了房間。

  那個小鬍子原本一直在外間通訊室蹓躂,只要有消息過來,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都要先把消息拿給他過目,由他身邊的記錄員抄錄一份復本之後,才能拿去裡面分析和歸檔。

  這個人是皇帝陛下安插在參謀總部機要室的親信。

  此人確實有權力監視任何人的工作和交談,但以往他不敢肆無忌憚,居然連參謀總長海因茨的行動都要監視。

  看到這一切,參謀總部的人只能在心底感覺氣憤,表面上不敢顯露出來。

  沒有人知道,當那扇門關閉之後,那個小圓眼鏡的紅髮小鬍子完全換了另外一副模樣。

  「你的表演非常成功,皇帝已經被你騙過去。他剛才下命令讓我們配合你把人撤往安全的地方。」小鬍子說得很委婉,不過海因茨完全能夠明白其中意思,喬治五世肯定還是不怎麼放心。

  作為最後的退路,撤往外海那些島嶼上的肯定必須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要不然萬一弄幾個同盟的間諜上去,恐怕連最後的退路都保不住;就算沒有同盟的間諜,弄一幫有異心的人去也是很大的麻煩。

  皇帝陛下是從瓦雷丁殘餘勢力的身上得到這個教訓。現在撤往海外的瓦雷丁人已經分裂成三大陣營,要不是有蒙斯托克這個最大威脅存在,恐怕三大陣營已經自己打起來。

  所以喬治五世所說的配合,實際上就是監視。

  「這不是正好嗎?你們的手裡肯定有名單吧!」海因茨笑了起來。他本來就為不知道誰才是皇帝的鐵桿支持者而煩惱,他比不上皇帝陛下,根本不敢自己養一套情報班子,更不可能往皇帝的身邊安插眼線。

  「有。」那個紅頭髮小鬍子不由得苦笑,他本人肯定在名單當中,但有誰知道他早已做出相反的選擇?

  說穿了很簡單,現在帝國敗局已定,有些人必須要為戰爭的失敗負責,但對他這種小人物來說不會有什麼大礙,他的手上沒有沾過同盟的血。

  他相信,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這種心思,皇帝陛下身邊的親信裡肯定有很多人這樣想,只不過沒人接觸他們罷了。

  正因如比,他越發慶幸參謀總長直接找上他;他也慶幸自己沒有犯糊塗,沒有說什麼考慮之類的傻話。

  「接下來皇帝會下令,將達到條件的騎士全都改造成為鐵血騎士,這件事會讓他徹底失去騎士們的忠誠,我現在需要的是將這種不滿化為憤怒。」海因茨沒有說需要做些什麼。

  那個中年人已經明白,這是讓他找人扮演凶殘走狗的角色。

  上面如果下的命令不得人心,一般來說有兩種做法:一種是安撫,讓宣傳部的人出馬,另外再給點實際補償,化解大家心中的怨憤;另外一種就是強行壓制,誰敢抗拒命令就交給執法處。§這兩種作法,前者不會出事,但有可能效果不佳;後者效果肯定好,但是出問題就絕對是大問題,弄得不好就天翻地覆。

  如果是以往,就算軍隊不滿,麻煩也不大。喬治五世當政四十幾年,對於國家的控制力夠大,對他忠誠的人遍佈於各個部門,守衛索貝的軍隊也會聽從他的命令。

  但現在海因茨用退往外海這個誘餌把皇帝的親信送往海外,就算不是全都送走,送走其中的一部分也足以讓皇帝在需要人的時候,上下聯絡不靈,讓他的命令無法傳達下去。

  【第四十四卷】第五章:敗亡之局

  從那場決戰之後,半個月內再也沒有發生過任何戰鬥,同盟甚至將一大半人馬撤回第一道防線附近。

  原因在於沒辦法保障物資補給了。

  這半個月來只有三天是晴天,其他日子全是大雨,再加上那場大戰讓阿爾齊斯河的中段崩塌,一千多公里的河道完全改道而行,新的河道根本不暢通,所以雨水難以瀉出,全都聚集起來。現在中線的北端大部分地方全變成了池塘。

  同盟遇到難題,相對而言,聯盟的麻煩更大。

  和之前的接連幾十場大戰不同,聯盟這次是徹底潰敗,更可悲的是聯盟這一次精銳盡喪。

  駐守阿爾齊斯河防線的全是聯盟精銳,那場大水讓所有人寸步難行。當初卡佩奇戰役遭遇的一幕再次上演,這一仗弗蘭薩帝國三十萬精銳部隊全軍覆沒。

  現在聯盟還有一百幾十萬軍隊退守第六道防線,但其中大部分是各附庸國的部隊,還有一部分東線的殘兵,弗蘭薩帝國的軍隊數量最少,早已主客互易。

  那些弗蘭薩軍隊還好說,撤到後方後迅速集結起來,重新構築起防禦線。另外兩路人馬就不對了,稍微好一些的還會找一座城市駐紮,觀望情況發展;表現差一些的已經一窩蜂散了,那些騎士連戰甲都不要,進城之後搶些食物就往自己的國家趕。這種逃兵在強征來的東線部隊裡至少佔七成。

  中線各附庸國的部隊逃兵數量不是很多,但他們各有打算,佔據一些城鎮之後按兵不動。

  和東線部隊比起來,他們多少有些優勢。他們的家屬沒有被弗蘭薩帝國扣為人質,所以用不著擔心。到了這個時候,弗蘭薩人再喪心病狂也不可能派兵進入各個附庸國。但若要他們倒戈一擊卻也沒有可能,弗蘭薩帝國積威已久,就算現在只剩下一張老虎皮,他們也不敢輕碰虎鬚。

  此刻,同盟的軍隊如果派得出人,恐怕一個中隊就可以接收一座城市,一個小隊就可以俘虜對方的一個兵團。

  但是同盟沒有這樣做,因為高層另有打算。

  此刻同盟的精銳部隊全都集中在巴馬,這裡不是軍事要衝,巴馬和當初利奇待過的泊爾摩一樣,是風景宜人的度假勝地。

  巴馬並不大,人口一萬左右,是一座依山靠湖的山城。一條可以走四輛車的盤山公路婉蜒而上,公路兩旁是住宅。那些住宅青磚紅瓦,庭前都有一個狹長的小院,高不過兩、三層,沒有任何雕塑裝飾品,頂多有幾道彎成優美造型的鐵襴桿作為妝點。

  這是一個非常優雅又寧靜的小城,但在山頂上卻有一座頗為氣派的城堡,稍微低一些的地方還有一座教堂。

  那座城堡叫安美恩堡,建於十四世紀,是皇室度假時的行宮。

  此刻不管是行宮還是城市,全都落到同盟手裡。

  因為有太多重要人物住在這裡,負責安全的官員不敢有絲毫疏忽,乾脆把一萬多居民全都遷出去,安置在十幾公里外的一座小城市裡,這裡全被同盟的軍隊佔領了。

  以利奇的地位,他被安排在安美恩堡裡,這是半年來他第一次住在房子裡。

  從城堡裡可以看到底下的那片大湖,要不是現在正在下雨,景色應該不錯。

  「好不容易有一個休息的機會卻不能出去,真是掃興。」他看著窗外的大雨,不由得抱怨起來。

  「恐怕是因為你的那些女人全都在這裡,但她們卻不能過來,所以你感覺很無聊吧。」密斯拉半躺在床上膩聲說道。

  和利奇其他女人不同,這位公主殿下很會吃醋,就算明知道利奇非常強壯,她一個人根本吃不下,她也不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

  利奇也不強求。

  當然他有另外一個選擇:他去找黛娜她們。不過意義不大,就算把人全都找齊,他也不可能和她們做那事,畢竟人多眼雜。

  現在不同以前在格拉斯洛伐爾的時候。當初整個格拉斯洛伐爾連輝煌騎士都沒有,這裡卻是輝煌騎士多如狗,天階騎士遍地走。這座小城才一百多公尺高,他在底下做任何事,那些人只要想知道肯定能夠聽到動靜。

  在這裡就不同了,城堡裡有八個聖級強者,裡裡外外全都被隔絕開來,至少那些天階騎士別想聽到裡面發生什麼。

  密斯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利奇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說這樣可以嗎?

  這樣就能夠懷上寶寶?「

  「你不是想再多玩一段時間嗎?」利奇越來越弄不懂這個小女人。

  在他身邊所有的女人裡,除了妮絲,就數這個傢伙最多變,不久之前還說要多享受美好的青春,不想太早懷孕,現在又說想要有一個小寶寶,以便他不在的時候能夠排解寂寞。

  「我改變主意了。戰爭眼看就快結束,將來你在蒙斯托克,我在帕金頓,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見一面。」密斯拉頗有幾分幽怨。

  「是啊,戰爭快要結束了。」利奇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高興還是遺憾。

  不過有一件事他很清楚,接下來的戰爭已經沒他的分了。

  幾天前的軍事會議對下一階段的行動有了安排,同盟聯軍將會被一分為三,其中一路人馬繼續對弗蘭薩帝國軍隊進行壓制,另外兩路人馬將會合東線和西線的部隊,對聯盟中線各國進行佔領。

  也就是說,戰爭到了收尾階段。

  接下來就算再有大戰也是地區性戰鬥,無關大局。

  「有什麼可感慨的?你總不能一個人把風頭出盡,要給別人一些機會。」密斯拉非常清楚聯合指揮部高層為什麼做出那種安排。

  之前事關同盟的生死存亡,所以大家考慮的是必須嬴得這場戰爭;現在大局已定,需要考慮的不是羸得戰爭,而是另外一些東西。

  主要是各國的軍隊高層在戰後都要進行大調整,一批老人需要換掉,一批新人要上來,這些新人想要坐穩位子就必須擁有足夠份量的戰功。

  其中還有地位高低的問題。

  因為利奇太過出彩,以至於各國參謀總部的人沒有撈到什麼功勞,反倒是指揮官一系跟在他後面撈到不少好處。

  在軍隊裡最容易失控、最容易滋生野心的就是指揮官一系。帕金頓沒有出過這類問題,奧摩爾就不好說了。

  所以接下來的戰役,各國都有意讓參謀總部的人得到更多的戰功,讓他們的地位能夠超過指揮官一系。

  「再說,弗蘭薩或許很快會發生大變故。」密斯拉知道一些事情,但她不敢多說,有些事對於利奇也必須保密。

  同盟的情報部門不知道海因茨已經產生異心,秘密計劃推翻喬治五世,不過聯盟有很多跡象表明,這個國家的局勢已經不穩。

  就像當初的蒙斯托克,戰事上的不利最終必然導致政局動盪。

  更何況喬治五世之前一段時間搞得天怒人怨,聯盟各國都視他為敵,只是怯於弗蘭薩帝國的強橫;現在弗蘭薩帝國精銳盡喪,高階騎士更是折損大半,已經失去威懾力。聯盟各國肯定會有所圓謀,現在之所以沒動,恐怕是因為人質還在喬治五世的手裡。

  不過喬治五世不是省油燈,他肯定意識到這一點。他即使不動各國軍隊,對各國的高階騎士肯定會下手,要不然他寢食難安。

  誰都不知道喬治五世現在還有沒有這種實力?沒有就再好不過。萬一有的話也不錯,至少逼出一張底牌。

  此刻的弗蘭薩首都索貝完全是一片蕭瑟和慌亂的景象。

  走在路上的行人一個個六神無主,很多人聚攏在咖啡館裡,滿臉愁容地議論時局。

  在賣布和米糧的店舖外可以看到排隊的長龍。知道帝國輸了這場戰爭,人們拚命地花錢,想要在手裡的鈔票變得一文不值之前,把它們全都換成布匹和糧食囤積。

  在出城的公路上,很多家庭逃難似地離開這座曾經無比輝煌的城市。這裡是風暴的中心,留在這裡肯定不安全。

  索貝其實早已戒嚴,不過執法隊和憲兵現在也沒有心情管這種事,而且上面有人說過,如果有人想要出城就讓他們離開,只要別讓人混進城就可以,所以看到有人朝城外走,他們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各位市民,最近有同盟的間諜到處散佈不利於帝國的言論,說我們已經戰敗,說前線大潰敗,這一切都是謊言,請市民們不要輕信這種謠言,帝國是不可戰勝的。」一輛車緩緩地在大街上行駛著,車上有兩個特大號的喇叭,從喇叭裡不停地傳出宣傳口號。

  那聲音很響,一、兩個街區之外都能夠聽到。

  可惜這種宣傳沒有多少作用。

  早在幾個月前,大家已經不相信這種宣傳了。

  當初也是這樣宣傳,說什麼帝國非常安全,同盟根本無力反攻,不久之後同盟的大規模羈炸就開始了,連索貝都遭到轟炸,好幾個街區被炸成一片平地,廢墟至今留在那裡。

  從那之後再也沒人相信政府的宣傳。

  此刻,另外一股暗流正在索貝不為人知的角落之中湧動。

  在索貝西郊不知什麼時候修建了一座新的兵營,這座兵營被一圈鐵絲網圍攏,鐵絲網高五公尺,巡邏隊圍繞著鐵絲網不停轉著。

  在裡面的人一個個滿臉怒容,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失望和絕望。

  或許在三年前鐵血騎士還是神秘、強大和榮譽的代名詞,是帝國最不為人知也最精銳的部隊,但現在所有人已經明白鐵血騎士的底細。隨著鐵血兵圃在西線和中線連連折戟沉沙,再也沒有人羨慕那些鐵血騎士。

  在兵營最裡面靠近正中央的地方,在一個很小的營房裡,十幾個軍官聚攏在一起,他們全都是大隊長、中隊長一級的人物。

  營房外,幾個騎士逛來逛去,他們負責站崗放哨。

  「大家都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應該明白一旦我們變成鐵血騎士之後,肯定會被送上前線,活下來的可能連一成都不到。就算不死在同盟的人手裡,用了自殺鬥氣之後身體也會變得僵硬,變成不死不活的植物人,至少需要六個月才能完全恢復。但從現在的狀況來看,帝國根本支撐不過六個月。到了那個時候就要看運氣了,如果運氣好,同盟對我們感興趣,留我們一條活路,下半輩子我們就像小白鼠那樣活著;如果運氣不好,同盟從其他地方得到製造鐵血騎士的技術,我們只有自生自滅了。」

  一個金色頭髮,外表頗為俊朗,渾身散發一股殺氣的青年分析眼前處境,他儼然是這群人的首領。

  「這對我們太不公平。」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留著兩撇小鬍子的騎士異常憤怒地嚷道:「我們為帝國拚死拚活出了那麼多力,就以我來說,我參加過卡佩奇戰役,後來又去了西線,在那片冰天雪地熬了半年,守衛第一防線。第二防線的戰役我全都參加,至今傷勢未癒,但現在我卻要被犧牲。」

  此人完全從自己出發,但他的話更容易引起共鳴。

  在場的這些人能夠做到中隊長、大隊長,全都是靠軍功升上來,大多參加過前期的戰役,各個都是帝國功臣。

  按照喬治五世的旨意原本應該區別對待,不過當時喬治五世只在嘴裡提了一下,並沒有落在紙上,事後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此事。海因茨既然要煽動騎士們的憤怒情緒,自然不會按照皇帝的意思來。

  「跟皇帝比較近的那些人現在都拚命往後方逃,聽說早在開戰之前帝國就秘密在海上營造好幾個隱蔽所,就算戰敗了,他們也可以逃到海上。他們既然連退路都有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們?」另一個騎士跳出來說道。

  那個金髮青年顯然知道不少內幕,他本來也想提這件事,沒有想到除了他之外,居然還有人聽到風聲:「確實有海上隱蔽所存在,不過不是戰前建造的,而是在瓦雷丁帝國被攻破、一部分殘餘力量退往海外之後,帝國高層受到啟發,開始這個秘密項目。據我所知,那幾個秘密隱蔽所可以容納十幾萬人,不過到現在為止有幾個隱蔽所還沒有造好。高層犧牲我們恐怕就是為了替他們拖延時間。如果我猜得沒錯,只要我們能夠拖延到雨季,那些項目肯定可以完工。」

  這個內幕一曝,周圍的騎士頓時一片嘩然。

  對於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大家不怎麼清楚,但最近這段日子政府高官全都慌慌張張四處跑動,而且高層之中很多人的家屬已經搬離索貝,他們都是坐飛翼離開的,神情看起來沒有什麼憤怒和悲傷,反而很多人露出一臉慶幸的模樣,這不可能是被送往後方當做人質。

  兩邊相互一印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變得一目瞭然。

  「怪不得,那幫拍馬屁的傢伙總是鬼鬼祟祟議論什麼大名單、小名單,一天要往海軍部跑五、六趟,想必是為了能夠被列入名單裡。」

  又有一個人連結他知道的一些情況。

  這十幾個人能夠爬到現在的位置,肯定有自己的人脈和消息來源,七拼八湊之下,事情的脈絡漸漸變得清楚。

  知道理由之後,他們越發感覺命運的不公:為什麼別人能夠撤往海上,他們必須成為炮灰?

  「現在怎麼辦?」一個騎士問道。

  眾人看向那個金髮青年。在這群人裡他的地位不是最高,但他的身份卻高貴一些。

  這個青年叫佐德,他算是豪門出身,雖然算不上一流豪門,但在弗蘭薩這種身份已經不簡單了。所以他的人脈和消息來源比別人全都要強好幾籌,無形中就成了這群人的首領。

  「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皇帝如此無情無義,乾脆……」剛才那個小鬍子顯然準備煽動眾人造反。

  「乾脆什麼?找死嗎?」金髮青年瞪了小鬍子一眼,雖然他的年紀在這群人裡面算是最小的,但是出身讓他的見識和閱歷都超過其他人:「你以為皇帝和他身邊的大臣全都瞎了?他們沒考慮到我們會有所行動?我們一進來就被收繳武器,連給我們的餐具都是木頭做的。你難道要用這些硬拚那些戰甲嗎?」

  這話一說,眾人頓時有些喪氣。

  不只是沒有武器那麼簡單,此刻軍營四週二十四小時有人巡邏,裡外兩道崗哨,j公里之外駐紮著三個精銳兵團。

  雖然這三個精銳兵團人數加起來才兩千左右,比起這個營地裡的十幾萬人根本是九牛一毛。

  但是兩千人的實力不是這邊可以比的。喬治五世儘管已經利令智昏,卻沒有糊塗到把榮譽騎士改造成鐵血騎士的地步。這裡實力最高的只是王牌騎士。

  更別說那邊全都裝備有戰甲,這裡的人赤手空拳,這種差距遠比人數上的差距要大得多。

  「還有一點你們有沒有考慮?從東線徵調過來的那些人,他們的家屬全都被扣起來;西線各國高層的家屬也一樣。上面現在專門玩這一手,難說你我的親人是否也被關押起來。不搞清楚這一點,你敢動手嗎?」金髮青年朝四周掃了一眼。

  他目光所及,那些人全都低下頭。在這一點上他們確實沒有考慮到。

  「十有八九是這樣。」旁邊的一個騎士苦澀地說。

  「現在最重要的是和外面取得聯絡,把情況搞清楚。」金髮青年說出他的想法。

  「從時間上來說恐怕來不及,我和我的人在第一批改造的名單裡,三無後改造就要開始了。」那個小鬍子憂心忡忡地說道,他之所以手足無措就是因為這些人裡以他的時間最緊。

  「接受改造就接受改造,成為鐵血騎士,只要不動用自殺鬥氣並不會出什麼事,而且成為鐵血騎士之後,你的處境可能會比我們好,上面可能會把你們安排到其他地方,看守得也不會像現在嚴密。到時候打探消息就全靠你了。」

  金髮青年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會讓小鬍子產生太大的壓力,而且還會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他轉頭又對其他人說道:「大家都一樣,成為鐵血騎士也是一個機會,憑我們的實力想要對付那些精銳部隊根本就是做夢,更別說城裡還有幾支近衛軍。變成鐵血騎士之後至少還有一搏的機會。」

  旁邊的人總算從剛才的失落中走出來,他們並不是怕死,走出學院成為一個正式騎士的那一天,他們已經有了準備,戰死沙場對於他們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一件事。他們憤怒的是帝國對他們的不公,他們痛恨的是被人當做炮灰。

  看到大家的反應,金髮青年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繼續說道:「就算大家接受改造,成為鐵血騎士之後立刻被送上戰場,你們也不要擔心。據我所知,現在上面下達的命令被執行的可能很低,就連兵團、軍團一級的軍官也不想打仗。你們在前線盡可拖延時間,在後方的人想辦法搞清楚我們的家屬是否被扣起來了。如果已經被扣起來了,還要搞清楚他們被弄到哪裡去?為了聯絡方便,我們還需要弄一套暗號出來。」

  金髮青年做事確實很有條理,他一條一條地把大家需要做的事羅列出來。

  沒有人對此產生疑義,此人在無形中得到眾人的認可。

  傍晚時分,一場大雨驟然而至。

  一隊執法官走進這片被鐵絲網圍繞著的營地,為首的執法官大聲念著名字。

  被喊到的全都是軍官。

  每天這個時候,各級軍官要到執法隊報告。

  這是弗蘭薩帝國一向採用的做法,實際上是讓各級軍官互相告密。

  正因為互相告密,所以這種報告都是單獨進行。

  那個金髮青年也在被喊到的隊列之中,他和別的軍官一樣穿上雨衣走出去。

  把人召集齊,那些執法官柙著軍官們離開營地。

  在數百公尺外有一排房子,是看守這裡的執法部隊住的地方。

  軍官們被帶往最左側的那排房子。

  這排營房是特製的,為了不讓外面的人聽見裡面的談話,所以有三層隔牆,而且只有門,沒有窗,外面還有騎士站崗放哨,閒雜人等根本沒法靠近。

  所有的軍官被勒令排隊等候,他們在雨地裡站成一排。

  等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終於輪到那個金髮青年。

  他被帶進了第二間房間。

  房間裡面只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身材矮小、微微有些禿頂的執法官。

  金髮青年走過去在對面坐了下來。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兩個人居然一點都沒有執法官和被看押者的樣子。

  「今天的情況怎麼樣?上面已經在催了。」那個執法官差點頭哈腰了。

  佐德對於這個傢伙實在沒什麼話可說,再加上他一向對執法系統和情報系統的人沒有好感,所以不冷不熱地說道:「我這邊已經搞定了,已經有四分之一的人加入我們;其他人不是不想拉過來,只是因為我擔心人太多會出意外,萬一當中有人告密就全完了。」

  「確實穩妥一些為好,你做得不錯,有四分之一也就夠了。等到你們動起來,其他人肯定會跟著你們一起。」執法系統的人天生謹慎,自然贊成佐德的做法。

  「不過,有一些人我不太能夠肯定。我拉攏的全都是一線兵團的人,他們看得多聽得多,自然知道跟著我們才會有活路。但這裡還有很多二線兵團的人,那些人平時在背後罵得很凶,什麼都敢罵,可是我感覺他們心裡好像還有僥倖的念頭。」佐德看著那個執法官。

  後者完全懂得他的意思。

  「這很容易,我想,皇帝的心裡恐怕也把這裡的人分成幾種,先把二線兵團的人送上前線應該會符合他的心意,萬一局勢支撐不住、同盟的進攻太猛烈,一下子就打過來,還有你們這些一線兵圃的人可以擋一下。」

  這種說法頗為惡毒,卻非常接近事實。

  那個執法官不打算去想佐德剛才所說的,是不是為了將接受改造的時間盡可能延後。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肯定要為自己考慮,即便他本人也不是因為崇敬海因茨才上這條船,而是他認為海因茨的想法是正確的,也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裡面的人想要知道他們的家人現在在哪裡。」佐德說道。

  「他們已經被送往萊布尼徹,那裡有一個後方基地。」執法官壓低聲音,這不是什麼機密,所以他敢回答。

  「我知道了。」佐德稍微安心了些。他原本擔心親人會和那些東線騎士的家屬在一起,那不是人待的地方。萊布尼徹就要好得多,他以前聽說那裡原本是武器試驗場,很多技術人員和他們的家屬都住在那裡,所以條件還算不錯。

  「還有什麼問題嗎?」執法官顯得異常和善,現在所有人的命運都掌握在這個金髮青年的手上,他只能賠盡小心。

  此刻城裡駐紮的軍隊全是喬治五世的親信。

  雖然親信裡同樣也有許多潛在的背叛者,但一個人是否忠誠不可能寫在額頭上,他們不敢隨意上去接觸,萬一踩上地雷就完蛋了。至於老百姓容易煽動,不過老百姓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現在的皇帝連騎士的忠誠都不在乎,肯定更不會在乎民心;如果老百姓敢暴動,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血洗整座城市。

  金髮青年思索片刻又想起幾件事,他剛要開口,突然聽到遠遠傳來空襲警報聲。

  嗚嗚的警報聲響徹索貝上空。

  聽到令人揪心的聲音,人們連雨衣都來不及披、雨傘都來不及撐,慌慌張張地跑出屋外。

  在一個個十字路口早有穿著雨衣的軍人揮舞紅白相間的長棍子,他們維持秩序,安排人們躲進防空洞裡。

  或許是已經習慣,索貝的市民行色匆匆,慌張卻不凌亂。自從同盟反攻正式開始以來,索貝差不多五、六天就會被——炸一次。直到進入雨季之後矗炸次數才漸漸減少,原因是同盟的後勤補給跟不上,大型飛翼不得不被當做運輸車來使用。

  又過了片刻,叮叮噹噹的警鐘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那是救火隊出動的信號。

  所有的救火隊全都出動,它們散佈於整個城市的各個角落,隔幾個十字路口就停一輛,這樣作為的是在炸彈爆炸之後,用最快速度壓制火勢。

  這些都是弗蘭薩人經歷一年多的聶炸所總結出來的經驗。

  一個小時之後,天空中傳來嗡嗡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有幾萬隻蜜蜂圍繞人的腦袋亂轉,聲音不但響亮,而且讓人寒毛直立。

  索貝上空的天烏雲密佈,此刻還在下雨,雲層像是一鍋開水似的不停翻滾。

  在雲層下隱約可以看到五、六個小點正異常悠閒地往索貝飛來。

  令人膽顫的嗡嗡聲不是這些小飛翼能夠發出的,真正載滿炸彈的縣炸機群此刻正飛行在雲層上。

  這是三月時發展出來的一種新技術,如果——炸的目標是城市,用不著冒險進入雲層下方,只要派幾架專門用於偵察的飛翼下去,由它們確定方位,負責——炸的大型飛翼按照計算出來的參數投下炸彈就可以了。

  在地面上,一個個氣球冉冉升起。

  聯盟的空中力量早已蕩然無存,年初的空中大戰,聯盟的空中力量就是主要打擊目標,與此同時那些木料場、傢俱、馬車作坊……只要和木頭有關的地方全都遭殃。僅剩的幾百架飛翼也被海因茨調往幾個海上基地。

  所以此刻的索貝除了防空氣球,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突然,一團暗影從雲層中飛出來。

  這團暗影的速度快得驚人卻沒有一點聲音,至少地面上的人聽不到它發出的聲音。

  只見詭異的暗影「之」字形來回飛著,所到之處,兩公里內的防空氣球全被二擊落。

  只是片刻工夫,索貝上空被清理出一條乾淨又寬敞的飛行走廊。

  那些待在地面上的人看著天空中的那道暗影全都捏緊拳頭。他們很清楚那是誰,也知道只要把這傢伙打下來等於廢掉同盟一條胳膊,可惜沒有一個人做得到。

  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高度超過地面二十公尺就是他的天下了。

  那個黑影正是利奇,此刻他駕馭靈甲充當空中護衛的角色。

  自從知道同盟再也不需要他充當指揮之後,他閒得發慌,所以乾脆找點事情做,正好同盟要轟炸索貝,他跑來充當護衛了。

  對於下方的這座城市他熟得不能再熟,他曾經帶隊十幾次淼炸過這座城市。

  如同例行公事,將所有視野切換一遍,利奇立刻將底下的情況摸個一清二楚。

  靠近中央區域有大量的能量反應,那裡集中幾千部戰甲,似乎還有靈甲。

  弗蘭薩帝國到底還有多少靈甲?這是同盟最希望知道的一件事。所以弗蘭薩人現在非常狡猾,不會輕易發動反重力裝置。此刻他只能懷疑,沒有辦法確定。

  打開「共享視野」,利奇把他看到的東西全都傳出去。

  轟炸索貝是為了造成恐慌,同盟高層不指望能夠炸死什麼重要人物,同樣也不指望能夠造成多大的人員傷亡。早在二月分時,情報部門已經發現豨炸城市的效果僅限於毀壞房屋;自從聯盟大量挖掘防空洞之後,人員傷亡減小到可以忽略的程度,死得最多的就是救火的人,這沒什麼意義。

  既然為了造成恐慌、不求實際效果,與其啃硬骨頭還不如挑容易的地方下手,最容易下手的就是住宅區。

  這座城市想要學天之城的恢弘,又希望能夠像卡佩奇一樣繁榮,所以它的中心區域模仿天之城,四周城區則是卡佩奇的模式,民居和商業區完全混雜在一起。

  利奇信手圈了幾個轟炸範圍。

  轟炸終於開始了。一顆顆沉重的炸彈從雲層中鑽出來,朝著地面砸去。

  這些炸彈每一個重達一百公斤,中間是用能量結晶充填而成的爆炸裝置,外面包裹的是瀝青和油脂的混合物。

  半年來無數次轟炸的結果,證明這種混合物最合適用來羈炸居民區,一顆炸彈下去可以毀掉一幢房子,順便把四週一起點燃。油脂和瀝青的混合物黏性很強,黏上哪裡就燒到哪裡,而且不怕水。

  隨著炸彈落下,地面上傳來一陣陣沉悶的羈響。

  很快一團團火光冒出來,滾滾濃煙升到空中。可惜現在正下著雨,大火明顯沒有蔓延開來。

  落下的不只有炸彈,還有無數傳單隨風飛舞,這是以前沒有的。

  這些傳單全用油紙印書成,根本不怕水,就算浸泡在水塘裡也沒關係,還容易著火,掉進火堆還可以助長火勢。

  傳單夾在炸彈的縫隙之間,每一顆炸彈落下都夾雜幾千張傳單,上面是一些前線的戰況,比如西線各國已經投降、聯盟在中線剛經歷一場慘敗,損失兵力若干,聖級強者、天階騎士隕落多少。

  這些東西起的作用和轟炸一樣。同盟高層並不指望能靠這些傳單讓弗蘭薩人投降,只要造成恐慌情緒就足夠了。

  利奇無聊地看著下方,看著救火隊和預備役軍人試圖撲滅大火,他的心裡沒有絲毫激盪。

  突然他看到七、八公里外,有一輛車飛快地朝中央區域駛去。

  如果僅僅這樣他不會心動,但重力感應器竟然發出警報。

  有靈甲啟動了。

  雖然不敢肯定靈甲啟動和這輛車有直接關係,利奇仍舊折轉方向朝那邊飛去。

  以他此刻的速度,七、八公里的距離眨眼即至。

  相距還有一公里時,他彈出一片刀輪。

  那是一片真正的刀輪,是從外面那片巨型刀輪上分離出來的一小片。

  這片刀輪其薄如紙,寬僅半寸,直徑卻達到三尺,刀光暗藏,只有刃口閃爍著一絲寒芒。

  沒有一絲聲息也沒有一點痕跡,刀輪橫著切入那輛車左側,像切豆腐一樣破開車體,然後從右側穿出來。

  利奇正打算確認戰果,猛然間他感覺寒毛直立。

  只見兩道白光朝他急射而至,另外還有一道白光徑直朝那輛車飛去。

  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的高度太低了。

  隨手彈出一串刀輪,他猛地一個俯衝,一頭扎進離地面二十公尺的範圍之內。

  一進入這個範圍,反重力裝置瞬間啟動,他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

  這一連串動作快如電光火石一般,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那兩部靈甲被利奇事先彈出的刀輪所阻,等到他們格擋開迎面而來的刀輪,恰好看到利奇揚長而去。

  其中,部靈甲放慢速度,轉而朝那輛車飛去。駕馭這部靈甲的天階騎士顯然知道利奇是出名的快腿,一旦速度拉起來沒有人能追得上。另外一部靈甲卻緊咬利奇不放。

  用不著回頭,利奇也知道自己的身後有條尾巴。

  他的這部靈甲除了速度驚人,另外一個優點就是裝了十幾個觀察鏡,能夠觀察三百六十五度的情況。

  與此同時,那部為飛行而設計的智腦給出最安全的飛行航道。

  這部根本不像靈甲的靈甲如同一隻靈活的老鼠,在索貝的大街小巷之中竄來後面那部靈甲沒有這麼高超的飛行技術,一開始還試圖繞開建築物,後來乾脆橫衝直撞,反正靈甲不怕這種程度的撞擊。

  看到身後的天階騎士是這種人物,利奇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瞬間打開索貝的交通圖,迅速找到他要的目標。那是一條小巷,僅夠一個人通過,兩個人相向而行必須側身通過。他這部靈甲是一個直徑三尺的大圓盤,寬度和普通人的肩膀差不多,所以可以輕而易舉地切入小巷裡。後面那部靈甲就不行了。

  只聽到一陣稀哩嘩啦亂響,整條小巷瞬間被擠塌了。兩邊的房子紛紛坍塌,無數磚塊如同冰雹般砸落下來。那個天階騎士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種變故。突然他感覺一陣心悸。緊摶著他發現數十片刀輪從四面八方朝著他襲來。這一切快到極點,不過在時間凝滯之下,那個天階騎士也沒有慌張。一旦進入天階之後,再也不存在措手不及這種說法。幾乎在一瞬間,那部靈甲周圍二十公尺之內,無論是牆、天花板還是紛紛砸落下來的磚塊,全都變成粉末。

  此人的「界」所擁有的特性是粉碎,這是一種非常霸道的特性。

  不過這招對那數十片刀輪沒有用,那些刀輪在利奇的控制之下,它們的四周籠罩著利奇的「界」。天階騎士之間的戰鬥就是「界」與「界」的碰撞,誰的「界」

  更強悍,誰就佔據上風。利奇的「界」是「絕對控制」,從特性上來說比不上「粉碎」,不過「絕對控制」屬於比較賴皮的特性,它真正的厲害之處就是抵消其他任何特性。知道這一點的人很少,因為他出手的機會不多。

  所以那個天階騎士看到刀輪仍舊朝他飛來,頓時有些意外。不過他怎麼慌亂,揮舞手中的兩把長劍左右格擋,將一片片刀輪全部擊碎。

  他的劍看似輕盈卻不亞於雙手大劍和戰斧的力量,這和他修煉的功法有關;他最擅長的就是「舉輕若重」,配合粉碎特性的「界」,即便碰上同等級的騎士也很佔上風。

  突然又是一片刀輪飛進來。

  那個天階騎士心中冷笑,他感覺利奇不夠聰明,明知道這招沒用居然還拿出來。如果聰明就該趁著剛才的機會趕快逃跑。這片刀輪有些不同,它的速度特別快。那個天階騎士右手一轉,一劍劈了過去。

  劍刃和刀輪相碰,爆閃出一片刺眼光芒,緊接著一陣金屬碎裂之聲響起。讓那個天階騎士難以置信的是,碎的居然是他的劍。他的變招夠快,猛的劍猛地一轉。這次他不敢硬劈,而是往上撩去,他用的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又是一陣光芒爆閃,同樣響起一陣金屬碎裂聲,另一把劍也碎了。

  「千絲千線。」那個天階騎士駭然地看著飛來的刀輪,他終於看透這一招的本質。

  此刻他已經閃無可閃、避無可避,眼睜睜地看f刀輪從腰際劃過。

  一陣爆閃,在費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一個街區從索E的地圖上消失,和這個街區臨近的街區也只剩下一片殘骸。

  當爆炸的火球徐徐升上天空時,利奇重新飛上天空。他看著身後衷撼人心的場面,心中充滿自信。又有一個天階騎士喪命在他的手裡,而且這次是靠他自己的力量。

  【第四十四卷完】
2014-9-25 17: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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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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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的血脈】第四十五卷

  出版日:2011-06-17

  內容簡介:

  世界大戰結束,利奇的傳奇也將邁入最終章!

  戰爭因喬治五世與海因茨演出的最後一幕戲,劃下句點,但對利奇來說,並非所有事情都隨著戰爭結束而完結;

  戰後的重建才是利奇所等待的,一個全新的未來開始顯露,新世界的風貌將在世人眼前展開……

  【第四十五卷】第一章:進入圈套

  海浪湧上沙灘又迅速退去。

  當海水退去之後,一艘艘小船擱淺在沙灘上,船上的人立刻跳下,他們用力拉著小船上了沙灘。

  沙灘上此刻擠滿了人,這些人有男有女,一個個氣勢非凡,顯然不是普通人物:站立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已經穿好就生衣。

  「快上去,動作都快一點。」幾個騎士指揮著。

  已經穿好救生衣的人倒也聽話,全都拚命朝小船跑去,不過奔跑中也些慌亂,有幾家人跑散了,所以大聲喊叫著。

  「船上的人全都坐好,不要再跑來跑去:等到你們上了大船之後,仍舊會在一起。」一個騎士大聲喝斥。

  如果是往日,他的話肯定被當成耳旁風,因為登上小船的人每個都地位顯赫,出身豪門世家,是皇帝陛下的親信。

  但現在情況不同,逃命要緊,所以這些人心高氣傲的人都乖乖聽命於幾個負責指揮的騎士。

  很快所有的小船全都坐滿人,剛才從船上跳下來的水手,一起用力將小船推進水裡,然後他們爬上小船,拾起船槳划動。

  岸邊又有一批人被放進來,維持秩序的騎士分發救生衣給這些人,並且讓他們互相幫忙把救生衣穿上。

  在兩百公尺外的海面上停著十幾艘大船。

  這些船的吃水太深,只能靠這種辦法用小船把人從岸邊運過來。

  此刻有很多人上了大船,他們大多心力交瘁,所以進入船艙就立刻躺在床上。

  船艙非常低矮,個頭稍微高一些的人甚至連站直都做不到。

  如此低矮的空間居然還要分隔成上下兩個床鋪。床鋪也很窄,塊頭稍微大一些的人連翻身都顯得困難。

  但能夠上船的人卻沒有表露絲毫不滿。

  因為誰都知道,能夠上來已經很不容易。

  現在聯盟大勢已去,皇帝陛下決定撤往外海,能夠帶走的人有限,走的人當然越有用處越好,所以七萬人名額裡,騎士佔了五萬就囊括大半,另外還有一萬技術人員,剩下的只有一萬名額。

  在索貝,為了爭名額,很多人搶破頭。

  沒有人願意留下來。

  同盟一旦打過來,普通老百姓或許不會有事,頂多日子苦一些:騎士同樣不會有事,這是歷次戰爭的慣例,騎士將會被當成戰利品分掉:這也是歷次大戰,勝利一方的實力會迅速膨脹的原因之一。

  最痛苦的是像他們這種在政府裡做事的人。戰爭一旦結束,勝利的一方會對他們進行清算。

  歷次戰爭莫不如此。

  原因很簡單,一是他們這些人沒有價值,既不是騎士也不是技術人員:二是他們的油水豐厚,在政府裡做事又在戰爭時期,每個人撈了不少好處。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不投降,出賣國家換取自己的性命和利益:要不逃跑,還得能躲過戰後的大搜捕。

  第一條路如果早幾年開始或許還能走通,現在才打通關節已經太晚,所以他們只能選擇第二條路。

  此刻船艙裡亂哄哄的,再加上陰暗、空氣不流通,實在不怎麼舒服,但沒有一個人願意出去走動:除了確實很累之外,這些先上船的人更擔心舖位會被後來的人占走。

  他們上來時已經被告知,每艘船舖位有限,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要打地鋪。

  只能躺著,再加上開船時間還早,所以除了蒙頭睡覺,只有和旁邊的人閒聊。

  「總算能夠可以離開,在索貝的時候,整天擔心挨炸彈。」

  「是阿!用不著再提心吊膽,但是……可惜我那片莊園。我們這輩子恐怕沒機會重新踏上大陸。」

  「捨不得的話,你可以留下,我相信很多人為了你們家的幾個名額而捨棄一切。」

  「說得一點不錯,能在這裡已經算運氣好了,還虧得梅特洛親王意外喪生,咱們才有機會這麼早離開,要不然不知會拖到什麼時候呢!」

  這話一說,四周的人頓時安靜下來。

  雖然大家心有慼慼焉但這個話題太敏感了。說得不好聽,這可以算得上是對皇室不敬。

  連說話的人都有些後悔了。

  離海岸幾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上,海因茨手拿望遠鏡看著遠處海灘。

  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大群人,十幾公尺外放著一張長桌,桌上鋪著地圖。十幾個參謀正圍著地圖商議撤離事宜。

  這群人並非只有參謀部成員,近衛軍、情報部、軍需部……雜七雜八各個部門的人都有。

  海因茨站得比較靠山崖邊,在他的身旁,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同樣拿著望遠鏡看了半天,他對撤退效率非常不滿。

  「這樣的速度不行啊。」那個人歎道。

  「放心,輪到部隊撤離時,這裡會有一座浮橋。」海因茨的語調非常冷淡,顯然對身邊這個傢伙沒有什麼好感。

  「既然有浮橋,為什麼現在不搭起來?」那個尖嘴猴腮的傢伙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這是陛下的意思。」海因茨掃了旁邊傢伙一眼。

  果然那個人不敢再說什麼。

  沒人敢質疑皇帝陛下的想法,特別在這個時候更沒人敢這麼做,因為誰都擔心會不小心觸到陛下那根敏感的神經。

  那個人馬上想到,可能皇帝不打算帶走那麼多沒用的人。

  當初他感覺把一萬名額給這些人實在太沒有意義,要是換成一萬名騎士絕對會讓人感到更放心。拿這麼多名額出來除了顯示陛下的仁慈和大度,只可能是為了安定人心。

  現在看來皇帝另有打算。拋出這一萬名額根本是假的,為的是給大家看到一絲希望,讓人心不至於徹底散了。現在把人全都騙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再用缺乏效率的方式拖延時間:等到皇帝陛下動身,將需要帶往海上的軍隊全都撤走之後,這些人就沒有利用價值。

  越想越覺得這是唯一的可能。

  這個人感到一陣害怕。知道這個秘密不是什麼好事,他異常後悔剛才找海因茨的麻煩,要不然就不會知道這些。

  「您就當我放個屁,您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個人一反剛才的倨傲,對海因茨異常客氣。

  他朝身後站著的天階騎士看了一眼。

  此刻他們站在天階騎士撐開的「界」中,周圍的人根本聽不見他們的交談,但這個天階騎士卻能聽到。

  「放心,我會當成什麼都沒聽見。」天階騎士冷冷說道,他對皇帝身邊的小人同樣非常不喜歡。

  「剛才說的那座浮橋在什麼地方?我去看看。」那個人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所以找個理由離開。

  此人一離開,旁邊的一個紅髮中年人走過來。這個人是喬治五世派在參謀總部機要室的親信,也是第一批被海因茨拉攏的人。

  對於這些人,海因茨不能靠得太近,會引起懷疑:他能想到這種辦法是大膽又有創意的設想。

  一般來說,談機密事肯定要找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哪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更何況這裡的人非常複雜,有情報部、有皇帝親信、有軍需部、還有近衛軍。

  海因茨無疑抓住皇帝的盲點才會這麼做。不然以他被嚴密監視的程度,一旦消失在監視者的視線之外,肯定會引起喬治五世的懷疑:那位陛下已經承受過一次背叛,對這種事異常敏感,寧肯錯殺不會放過。

  「這隻猴子總算走了。」紅髮中年人看著那個尖嘴猴腮的傢伙背影,一臉厭惡地搖頭。

  同樣是皇帝陛下的親信,那個人屬於最令人噁心的一類。別人謀求的只是榮華富貴,他卻是拚命踩著人往上爬:不這樣做似乎彰顯不出他的能力。

  「你們的人已經安排好了嗎?」海因茨舉起望遠鏡,用雙手擋住側面,不讓別人看到他的嘴巴在動。

  「已經準備好了,新編的十個軍團至少有四個軍團完全控制在我們手裡。到時候只要你找個藉口把四個軍團長調走,我們的人就可以接管軍隊:另外六個軍團也有不少我們的人。」

  紅髮中年人負責的是穿針引線的工作。和那些剛改造成功的鐵血騎士連絡就是由他負責。海因茨為了避嫌對那塊根本沒有插手。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紅髮中年人忍不住問,他不是真正的軍人,能夠忍到現在才提這個問題已經很不容易。

  在他看來,時機已經成熟了。

  本來喬治五世打算分幾批將人撤走,但因為他的第二個兒子梅特洛親王在轟炸中遇害,讓皇帝感覺索貝已經不安全,才下令啟動撤退計畫。

  因為大批親信的逃離,此刻的索貝早已陷入癱瘓。

  剩下的官員即便以前是皇帝親信,也因為沒有得到名額、知道自己被拋棄,一個個另做打算。可以說,人心已經徹底散了。

  也因為梅特洛親王的意外身亡讓喬治五世感覺自己不安全,危險隨時有可能從天而降。所以他不但整天躲在山中的隱蔽所,還把索貝僅有的高階騎士全都調到山谷裡,拱衛在他的身邊。此刻的索貝只有兩個輝煌騎士坐鎮,空虛到了極點。

  「時機還沒有到。」海因茨淡淡說道。他和喬治五世不同,他若否定別人的想法肯定會說出理由,不會讓別人猜以顯示他的高明:「喬治五世身邊還有那麼多厲害人物,我們算佔領索貝也沒辦法守下來。在動手之前先把那些人調走。」

  「這怎麼可能?」紅髮中年人驚叫起來,好在四周被「界」籠罩,要不然外面的人肯定會發現異常。

  「沒什麼不可能的。皇帝容不得別人比他更強,現在聯盟有些國家因為損失比較小,實力已經超過我們,他肯定也寢食難安,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海因茨說到這些時,神情顯得異常陰沉。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覺,每次快要睡著時,他總會看到一道刀光從天而降把他攔腰斬斷,就像他那個不幸的兒子。

  一陣敲門聲將喬治五世從昏昏沉沉的失眠狀態驚醒,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拉亮旁邊的燈才說道:「進來吧。」

  進來的是宮廷總管洛克希爾德侯爵。

  自從梅特洛親王死了之後,能夠直接面見皇帝陛下的人只有幾個,宮廷總管洛克希爾德就是其中之一:他可以說是除了皇后、皇子和皇孫們之外,喬治五世最信任的人,信任程度甚至在海因茨之上。

  正因如此,喬治五世現在讓他擔任聯絡官,負責傳達他的旨意和接見一般官員:只有海因茨這一級的人才會被迎進來,由皇帝親自召見。

  「陛下,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讓情報部門派出刺客。」宮廷總管洛克希爾德侯爵先稟告任務的進展情況。

  今天早上皇帝陛下給了他一份名單,名單上的第一個人就是利奇,緊隨其後的是利奇的父母,再接下來是105小隊的成員。

  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佈置這種刺殺任務是為了替梅特洛親王報仇,還是陛下為了消除心中的恐懼?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想刺殺名單上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利奇本人就不說,如果他那麼容易殺掉,聯盟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結果。利奇的父親身為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總統,同樣受到嚴格保護:至於105小隊的成員都是級別很高的將領,本身實力不錯,又整天待在軍隊。

  更關鍵的是,情報部門比其他人更清楚帝國目前情況,大家都知道帝國已經不行了,沒有哪個傻瓜會在這時惹怒利奇這個在同盟高層排名前十的人物。

  洛克希爾德侯爵很清楚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他不會對皇帝陛下說這種話。

  「我知道了,讓他們用心去做。」喬治五世顯得有氣無力。下達那個命令是早晨一時的衝動,此刻他醒悟過來了。

  先不談能不能成功,名單上的目標最容易達成的是利奇的父母,但他們根本不是利奇的親身父母:眾所周知那個傢伙是實驗室裡搞出來的東西。

  這位皇帝陛下很懷疑,那對夫妻如果被刺殺,利奇會不會有悲傷的感覺?但有一點可以確信,利奇肯定會非常憤怒。

  清醒過來的喬治五世不由得心生恐懼,他怕刺殺真的成功,反而惹惱那個傢伙。

  利奇有過刺殺亞爾諾的前科,這個傢伙對騎士規則一向抱著藐視態度,完全有可能以眼還眼。

  只要一想到利奇非人的本事、想到利奇所屬一脈擁有的實力,再想到劍聖馬克斯神鬼莫測的劍法,喬治五世感覺好像隨時都會有一段劍尖突然從胸口冒出來。

  但此刻想收回成命已經晚了。

  喬治五世心底後悔得不行。

  「海因茨那邊有什麼動靜嗎?」皇帝決定不談剛才令他感到後悔的話題。

  「參謀總長大人正在南方安排退往海外的事,不過他剛連絡過我,詢問您對那個計畫的看法。」洛克希爾德侯爵小心說道,他很清楚陛下對海因茨的提防。

  不只對這位參謀總長大人,皇帝陛下對所有掌軍權的指揮官全都有著強烈的不信任,甚至對宮廷侍衛和近衛軍都有所懷疑。

  知道陛下的為人,所以這位宮廷總管大人唯求自己平安無事,不敢露出一絲勸告的意思。

  「計畫?」喬治五世顯得有些茫然,好半天他才想起海因茨確實曾給他一份計畫。

  洛克希爾德侯爵知道陛下最近精神不太好,腦裡記不住東西,就算記住了也容易忘記,所以他在一旁提醒:「參謀總長大人擔心我們的實力大幅度削弱之後,我們以前的盟友可能會有些想法,所以有必要將他們的實力也削弱,特別在尖端武力方面。」

  「哦——」喬治五世恍然大悟,他總算有點印象了。

  如果在半年前他或許會疑神疑鬼,反覆考慮海因茨的意圖,但現在他根本不會多想。就算海因茨沒那個打算,他也不會放過以前的盟友:他把盟友得罪光了,彼此的仇恨甚至超過同盟和聯盟之間的仇恨。

  「塔曼……他一個人恐怕……」洛克希爾德侯爵猶豫著不知怎麼開口。這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家瑞氣,但這話又不能不說,萬一殺不了卡特因,後果會非常嚴重。

  「我知道,我會有安排的。」喬治五世顯得異常疲憊,不過這次他沒有猶豫。卡特因活在世上的話,他寢食難安。

  有一件事他始終不敢告訴其他人,甚至連洛克希爾德侯爵這種親信也不能知道。那位西海霸主的親人原本被軟禁在一個秘密地點,但之前出了意外,那些人全都死了,死因是食物被下毒。

  這件事不知道是誰幹的,或許是同盟,也可能是聯盟內部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國內某些居心叵側的傢伙幹的,但有一點確定無疑:卡特因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這是無法化解的血仇。

  按照騎士規則,卡特因可以用任何手段復仇,其他的規則對他不再有約束力。

  一個發瘋矢志報仇的聖級強者,絕對是令人感到恐怖的存在。

  聯盟一片末日來臨的景象,但在同盟這邊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連綿大雨仍舊讓軍隊寸步難行,只能暫時休假,不過隨著戰爭勝負已經確定,最近的仗越打越輕鬆。

  阿爾齊斯河一戰結束後不久,東線各國宣告無條件投降:此刻同盟東線部隊已經佔領畢克拿共合國首都莫西亞。

  東線和西線的戰爭全部結束,現在只剩下以弗蘭薩為首的中線各國。

  不過對於利奇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

  對聯盟中線各國的首都進行一輪轟炸之後,他再也沒有事情可做。

  現在的轟炸象徵意義多於實際效果,所以把各國首都全都炸遍之後,同盟再也沒有進行類似的攻擊,只是時而派幾架偵察飛翼過去拋撒傳單。

  閒著沒事的利奇沒有興趣整天待在巴馬這座小城裡。雖然有美女相伴、雖然這裡的風景不錯,但整天下雨,再加上除了找密斯拉,只有偶爾和羅拉莉絲上床,實在太單調了些。

  所以他乾脆和眾人打招呼,找了一個巡察各地的名義溜了。

  按照利奇的本心,他當然想回蒙斯托克,畢竟那裡是他的家。問題是他用巡察名義離開,肯定要到處轉一轉。

  猶豫一下之後,他把第一站放在德雷達瓦。

  他的靈甲性能不比其他靈甲性能強多少,但速度上卻無人望其項背。從巴馬到德雷達瓦有九千多公里,他只用了六個小時就抵達,其間還降落過一次,為的是更換能量結晶。

  在天空中俯視大地,赫達爾已出現在眼前。

  讓利奇有些驚訝的是,他看到又有兩條鐵路從赫達爾延伸出來,一條往北,一條往南。

  這應該是當初規劃貫通整個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的大鐵路。

  在他的記憶中,這條鐵路應該要等到戰爭結束才會開工修建,但現在時間顯然大大提前。

  繞著赫達爾轉了一圈,利奇感覺這座城市和上次來的時候比起來,似乎又有了一些變化。

  城外的農田似乎更多,新城區比之前熱鬧了些,老城區則乾淨多了,完全不是幾年前骯髒狹小的模樣。

  利奇在天上飛,底下早已接到報告。事實上米哈伊恩早就等候著,不只是他一個人在等,德雷達瓦名義上的君主——達也提拉三世也在那裡等候。

  所以當利奇降落在新騎士總部大樓的屋頂上,等待他的是一場隆重的歡迎儀式。

  米哈伊恩第一個迎上去,一陣熱情擁抱之後,老頭拍著自己的兩條假腿說道:「多虧你和賈拉德,我總算又可以自己走路了。」

  一聽到這話,利奇立刻明白了。

  老頭這句話告訴他,德雷達瓦人不會忘記他的幫助。

  「很高興又能夠見到你。」旁邊的達也提拉三世比之前顯得沉穩許多,他現在十五歲,和利奇當初覺醒時一樣年紀。不過在這荒漠,十五歲意味著成年,年初時他正式成為德雷達瓦的君主,所以不能再稱利奇為「您」。

  「我也是,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利奇現在說起客套話也很熟練。

  「聽說,你把喬治五世的一個兒子宰了?」達也提拉三世畢竟年輕,不習慣這種嚴謹氣氛,所以開場白一過,立刻恢復本性。

  「當時我不知道那是一位親王,我看到一輛車從下方過去,自然隨手一刀下去……」利奇說的挺輕鬆,似乎這根本是一個意外。

  他當然不可能說,因為那輛車一出現就有幾部靈甲迅速啟動試圖過去接應,正是這一點讓他確定車上坐著的是一位大人物。

  「喬治五世沒有什麼反應嗎?」米哈伊恩關切地問。

  「當然有反應,這個傢伙列了一份刺殺名單,我和我父母全在名單上。」利奇一點都不在乎。

  這件事是他出發前剛知道的,而喬治五世下命令是在早晨。

  也就是說,僅僅幾個小時消息就洩漏了。這只有一個可能:聯盟的情報人員一得到這個命令,立刻連絡同盟。

  顯然聯盟的情報部門也在找後路。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願意不惜犧牲性命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

  「還是別大意為好。」米哈伊恩當然要勸告兩句,不過這是出於禮貌上的考慮。實際上他不覺得現在的聯盟還有忠誠的人。

  從屋頂下來,米哈伊恩領著利奇穿過走廊,進入旁邊一棟建築物。

  那是長老院,同時也是辦公和接待各國特使的地方。

  以往利奇每次來德雷達瓦都是為了軍務,自然由騎士總部出面招待:這次他沒有特別目的,所以米哈伊恩把他請到長老院。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全都散去,陪著利奇的只剩下他、達也提拉三世以及荒漠各國駐赫達爾的特使。

  那些特使都和利奇相熟。

  全都是熟人,氣氛自然顯得輕鬆許多。

  德雷達瓦的六月已經有些炎熱,米哈伊恩為了招待利奇,事先讓人把冬季儲存冰塊拿了一些過來,所以房間裡意想不到的清涼。

  那間大廳頗為華麗,地上、牆壁上全都鋪著馬賽克畫,一根根柱樑全都上了金漆天:花板上的吊頂畫明顯出自名家之手。

  利奇東看看西望望,他的眼神滿是驚詫。

  周圍的人自然不會認為他看呆了。利奇出入帕金頓和奧摩爾宮廷就像去鄰居家方便,什麼華麗奢侈沒看過?

  「是不是覺得有些暴發戶的味道?」達也提拉三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這是他心裡的想法,當初裝飾這座大廳時,他極力反對裝飾成這樣,但拗不過其他人。

  「這又不是給外人看的,是給我們自己看的。看這些就可以知道我們也有機會過好日子。」米哈伊恩說這話時,頗有幾分鄉下老農的味道。

  利奇雖然有這種感覺,卻不會真的把老頭看成老農或土包子。

  這份奢華顯然是給這片荒漠的其他國家看的。

  看到這些人確實會有一種暴發戶的感覺,但對一群窮很久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比暴發戶更令他們羨慕呢?

  那些原本緊跟著德雷達瓦腳步的國家看到這座大廳,在羨慕之餘肯定會越發跟緊:原本若即若離的國家肯定心癢,就算不立刻投靠過來也會走得更近一些。

  「看來,這次你們在西線收穫不小。」利奇調侃道。他聽黛娜他們說過,這幫荒漠人進入西線各國之後,雖然沒有像以前風捲殘雲如同蝗蟲過境,卻沒少拿東西。

  「有仗打,而且能夠打贏,確實好處多多。」米哈伊恩也不在意,居然還連連點頭。

  西線這一戰確實讓他們得了很多好處。對於黃金、白銀這類東西他們現在不怎麼在乎:真正讓他們賺足的是大量機械和工人。

  對於同盟其他國家來說,一般工人並看不上眼,只有高級工人、技師和工程師才會被搶走:但對荒漠各國來說,只要能操縱機器的就是人才:能夠維修機器的更是不得了的人才,所有國家都搶著要。

  荒漠各國太落後了,所以這些工人一到、工廠一建立起來,立刻讓這裡的人感覺變化巨大。

  以前赫達爾大部分房子是用泥土弄出來的,只有皇宮、騎士總部、長老院、戰甲製造師理事會分部之類用石頭堆砌而成。現在有了磚塊、水泥、鋼筋新的房子一棟棟立起來,又結實又漂亮。

  以前這裡的人用的是陶罐和瓦盆,現在少部分人家用了瓷器或玻璃器具,大部分人家沒有這樣富裕,也能用鍍鋅的鐵製器具代替以前的破爛玩意兒。

  這就是變化,看的見摸得著的變化,讓人對未來充滿憧憬的變化。

  「不過,搶來的東西有一點不好。太雜亂了。」一位特使在旁邊抱怨。

  以前什麼都缺少時,有任何東西都是好的,就像當初德雷達瓦缺少戰甲,所以什麼老骨董都被當做寶貝:東西一多,大家開始挑三挑四了。

  看到有人開口,米哈伊恩立刻在一旁幫腔:「是阿,現在我們手裡確實有一大堆機器,但各種型號都有,用起來不怎麼方便。再說有些機器又粗又大,根本就是浪費材料……其實,我們覺得你那家商行出產的機器很不錯。」

  這下子,那些特使全都點頭。

  利奇立刻明白,這幫傢伙繞了半天為的是這件事。

  當初利奇因為羅索托人不安份的緣故,曾經當眾威脅會用經濟手段讓羅索托人吃苦頭,其中有一條:他打算針對羅索托人的機器又粗又笨的特點,設計大量輕巧、節省材料的機器,衝擊羅索托人原來的市場,讓他們的機器完全賣不出去。

  這原本是一種威脅,但提出之後,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一條不錯的路。

  長年的戰爭讓各國資源匱乏到了極點,重建需要大量的機器設備,所以同樣的機器自然越節省材料越受歡迎:而且節省材料意味著重量輕,運輸起來也方便,價錢肯定便宜。

  既然有了好想法,不付諸實施就太對不起自己。唯一須要考慮的是別引起羅索托人的誤會,以為要對付他們。所以當初他設計一百多種常用機器之後,讓阿麗亞娜和三大帝國及卡佩奇打交道。

  整個過程利奇沒有參與,他只知道最終羅索托人負責材料,卡佩奇和蒙斯托克負責製造零件,然後運到各國組裝工廠進行最後組裝:這些組裝工廠同時也負責機器的維護。

  這個合作計畫橫跨整個同盟,涉及四十幾個國家,結果確實不錯:那些機器行情走俏,訂單如雪片般飛來。按照阿麗亞娜所說,訂單已經排到三年後。

  「你先用那些機器試試,用壞也不需要在乎,反正以後可以重新回爐。至於你們要阿麗亞娜商行的機器肯定沒問題,不過短期內恐怕做不到:奧摩爾的訂單最多,我們現在全力應付他們的需要都來不及。」

  利奇並沒有說謊,不過他也沒全說實話。需求最大的不是奧摩爾,而是羅索托。奧摩爾只是三分之一的國土被打爛,羅索托大部分城市都變成廢墟。

  一聽到利奇說先要保證奧摩爾的訂單,米哈伊恩和那些特使也不再糾纏:附庸國和宗主國爭奪東西有些說不過去。

  利奇感覺自己必須拋一點東西出來:「反正這段日子我沒什麼事,就幫你們弄一個規畫出來吧!其實你們手上已經有很多東西。」

  對於這個提議,米哈伊恩和特使們當然非常歡迎。

  繪圖板上放著一張白紙,四周地上散落著畫好的圖,以及寫得密密麻麻的計畫書。

  利奇的動作很快,剛答應米哈伊恩幫荒漠各國弄規畫,一到房間立刻開始工作。

  他這樣賣力不是卻不過情面,而是另有目的。

  替荒漠各國制訂規劃,米哈伊恩如果按照這份規畫施行,未來十年裡,德雷達瓦、奧摩爾、卡佩奇和蒙斯托克就會緊緊綁在一起。

  雖然德雷達瓦和蒙斯托克早就結盟,但他相信因利益而結合在一起,這種關係才更可靠。

  時間在忙碌中不知不覺地過去,夜漸漸深了。

  突然,一陣輕微腳步聲傳來,片刻後門外傳來米哈伊恩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利奇早已聽出來的人不只米哈伊恩,老頭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請進。」利奇沒有站起身迎接,這不只是他的身份夠高,更因為此刻他為德雷達瓦忙碌。

  門外的人顯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毫不介意地開門走進來。

  米哈伊恩果然不是一個人過來,他的身後跟著賈拉德和阿羅多。

  利奇看到阿羅多,不由得苦笑起來:「你是特別從前線過來的吧?」

  「他們要打感情牌,所以催我過來,我也沒辦法。」阿羅多倒是不在乎,有什麼說什麼。

  米哈伊恩的臉皮夠厚,雖然阿羅多把他的意圖毫不掩飾地說出來,他仍舊毫不在意。

  「你的效率確實很高,這麼點時間居然已經弄出一大堆東西。」這位老者從地上撿起一張規劃表看了起來。

  賈拉德被米哈伊恩勾起好奇心,他也彎腰撿起幾張東西。

  阿羅多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是一個純粹的騎士:雖然米哈伊恩內定把他培養成接班人,但他對政治始終不感興趣。

  不過他知道接下來商量的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轉身把門關起。

  利奇對米哈伊恩的到來一點都不感覺奇怪。白天人多嘴雜,很多事情不能說得太透:現在夜深人靜才是商量事情的好時機。

  他看著米哈伊恩,老人則津津有味地看著規劃表。

  好半天,老人才將目光轉回利奇身上。他在旁邊坐墊坐下。

  「我來這裡是想得到你的支持。昆塔古姆岡特各國都感覺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可以讓我們擺脫貧困的現狀。問題是,我們能夠走多遠?」米哈伊恩歎道:「其實大家都清楚,只有聯合才能走得更遠:但真的談到聯合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可以理解。」利奇點了點頭,這種事他見識得太多。當初蒙斯托克岌岌可危,同盟卻見死不救,之後幾年裡也是大家各有算計,像羅索托帝國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同盟的團結就不用說了。即便帕金頓和奧摩爾之間也算計來算計去。

  他最清楚的是,蒙斯托克得到的每一點好處都是用相應利益換取的:哪怕他和安妮莉亞有著親密關係,蒙斯托克也沒有因此佔到任何便宜。

  人與人之間或許有友情存在,國與國之間只存在利益關係。

  「現在有兩派意見:我們和幾個比較親密的國家認為應該建立一個聯邦國家,但其他國家只希望建立邦聯制國家,甚至還有一些國家覺得現在這樣很不錯。」米哈伊恩把他的煩惱說出來。

  「我能做些什麼?」利奇覺得奇怪,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發言權。

  「其實很簡單,各國現在都在謀求合作者。北面的幾個國家甚至不知死活地找上羅索托人,其他國家則傾向於和奧摩爾、蒙斯托克合作。」米哈伊恩沒有說他希望利奇怎麼做,言下之意自然希望利奇能夠拒絕那些人。

  「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相信不管你和卡洛斯皇帝陛下的關係有多麼好,他也不會答應類似請求。」利奇直接拒絕。如果這麼做,他們等於承認德雷達瓦是昆塔古姆岡特各國的宗主國。

  米哈伊恩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氣惱,這原本在他的預料之中。

  「我想要的是優先交易權,只要我們能夠提供的,蒙斯托克首先要考慮我們。這應該不難做到吧?」他退而求其次。

  利奇思索起來。這種要求同樣有些過分,沒有哪個商人會只做「貨賣一家」這種蠢事,哪怕批發商也會找五、六個買家。

  不過這並非完全不能考慮,畢竟戰後幾年各國都需要重建,很多東西供應本國都不夠反。正東西數量不多,只供應一家、重點照顧老客戶,這也是能夠理解的一件事。

  「五年,只有五年時間。五年之後蒙斯托克的生產應該大部份都恢復,到了那時再多訂單也能滿足。我不可能限制商人們和工廠老闆們賺錢。」利奇說道。

  米哈伊恩和賈拉德皺了皺眉頭。五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他們沒有把握在五年時間裡,讓德雷達瓦發展到讓周邊各國心生嚮往。

  「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們那麼希望建立聯邦?只是為了過做老大的癮?」利奇疑惑不解地問。他對米哈伊恩不是很清楚,老頭把自己隱藏得很深,但他對賈拉德有些瞭解。賈拉德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

  聽到利奇一問,米哈伊恩苦笑起來,一旁的賈拉德連忙解釋:「這也是不得已。別看我們現在風光,德雷達瓦能有今天是因為連著幾代人努力。實際上在這片地區,我們的條件在各國中只能算是中下。昆塔古姆岡特不是一點資源都沒有,問題是我們沒有。那些擁有資源的國家看不得我們越來越有錢,私底下已經聯合起來。」

  聽他一說,利奇完全明白了。

  恐怕米哈伊恩在意的也不是那些資源。

  德雷達瓦是戰勝國之一,戰後肯定會得到豐厚報償,從西線和走廊地帶弄幾塊礦區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做為看護國,德雷達瓦對於被看護國的資源有優先購買權,至少在半個世紀裡,德雷達瓦用不著擔心資源匱乏的問題。

  老頭真正在意的十有八九是那些國家聯合的事。

  「那幾個國家的背後是羅索托帝國撐腰。」賈拉德又加了一句。

  這完全在利奇的預料之中。雷達瓦的背後靠著奧摩爾,還有蒙斯托克在旁幫忙,想要抗衡這個組合只有找羅索托帝國撐腰。

  「他們根本是與虎謀皮。」利奇搖頭。他不知道該說那些國家的領導人愚蠢,還是為此感到無奈。好半天之後,他終於有了決斷:「昆塔古姆岡特內部的紛爭,我不打算介入。但我可以幫你們重新規劃,五年的時間保證讓你們把其他的國家遠遠地甩在後面,接下來怎麼幹就看你們自己的。」

  【第四十五卷】第二章:最後的了結

  一輛車在大雨中飛馳,車的前方是朝著兩邊排開的水浪。

  坐在車後的那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沉,他的左手邊放著一個公事包。

  這輛車筆直駛入一座小鎮,最後在鎮公所前停下。

  鎮公所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這位老人似乎在五十歲上下,滿頭花白短髮,眼窩深陷,一對鷹眼炯炯有神。

  看到車到,老人拉開車門立刻鑽進去。他從廊簷下出來時,大雨紛紛落在他身上,但雨水緊貼他的身體滑落到地上,好像他的身上全都是油似的。

  那輛車立刻開動,轉眼間又出了小鎮。

  此刻公路上一眼望去,什麼東西都沒有。坐在後排的那個人將公事包小心翼翼地打開,從裡面拿出一份命令。

  老人接過命令掃了一眼,他對於上面的內容一清二楚。早上索貝已經連絡過他。

  此刻他需要確定的只是命令的真假。

  這份命令底下蓋著皇帝陛下的印章,老人輸了一些鬥氣進去,印章頓時散發出暗淡紅光:與此同時,喬治五世失魂落魄的神情出現在老人的腦海中。

  這不是普通印章,上面帶有一絲念力,是皇帝陛下按下印章的同時,宮廷御用念力者將當時景象注入印章之中。

  別的東西不管是密碼還是暗記都有可能被別人竊取、冒充,只有這玩意兒假不了。

  「陛下還好嗎?」塔曼低聲問道。

  「不好,陛下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自從叔叔意外被殺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老了許多。」負責送信的這個人正是喬治五世的嫡長孫。

  這份命令實在太重要了,以喬治五世現在的狀況,他根本不信任其他人,只有讓自家人跑一趟。

  「卡特因不好對付。論實力,他稍稍超我一些。」塔曼老頭不想說這些,但他不得不說。

  他不是在乎自己這條老命,他擔心的是殺不了卡特因。

  雖然阿爾齊斯河一戰聯盟共逃出來四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聖級強者僥倖活下來這三個人裡,一個被比斯砍成重傷,另外兩個到是沒受什麼傷,但他們都使用了爆裂鬥氣,身體無法動彈。

  他不是在乎自己這條老命,他擔心的是殺不了卡特因。

  雖然阿爾齊斯河一戰聯盟共逃出來四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聖級強者僥倖活下來這三個人裡,一個被比斯砍成重傷,另外兩個到是沒受什麼傷,但他們都使用了爆裂鬥氣,身體無法動彈。

  「陛下讓您放心,他會再派一個聖級強者過來。」那位皇孫低聲說道,他們之所以開車在雨地裡兜圈子,就是為了這個秘密。

  就連那位皇孫本人來這裡之前,也不知道帝國居然還有一位聖級強者。

  為了永絕後患,帝國可以說把最後家底都拿出來。

  塔曼終於有了一絲把握。

  卡特因不是駕馭雷神的比斯,更不是馬克斯師徒那種變態:他只要多一個幫手,絕對有把握將此人拿下。

  「陛下還有一道口諭。他讓您幹掉卡特因之後,立刻返回索貝。」那位皇孫將聲音壓得越發低了。

  塔曼沒有問為什麼,因為他完全可以猜到皇帝的心思。

  那個即將調來的聖級強者恐怕又是一個靠外力強行提升的聖級人物。對付卡特因這種強者,那個人免不了要用爆裂鬥氣,一旦用了之後,他就成了一個廢物。皇帝身邊肯定要有人保護。

  塔曼也知道,他如果離開前線,這道防線等於徹底完了。不過他就算不走,憑他一個人也無力阻止同盟的進攻。

  命令已經下達,那位皇太孫讓司機把車開回去。那輛車在雨地裡兜了一圈,又回到那座小鎮。

  塔曼仍舊在鎮公所門口下車。

  把塔曼放下那輛車再次衝出小鎮,沿著來的方向飛馳而去。

  一個小時之後,那輛車停在一片曠野中。三十公尺外的地方有一架飛翼等候在那裡。

  那位皇長孫殿下從車上下來,他冷冷地看著開車的騎士。

  「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你的家人會被照顧得很好。」說完這些,他徑直朝飛翼而去。

  等到他登上飛翼時,聽到身後傳來撲通一聲輕響:那個騎士倒在雨地之中,他的頭顱咕嚕嚕地滾出很遠。

  突然站在旁邊等候皇太孫上飛翼的一個人隨手一揮,無數道凌厲刀芒激設而出,將倒在地上的屍體連同那輛車全都切成碎片。

  幹完這一切,那個人走到屍體旁邊,小心翼翼地查探半天,直到確認沒有任何意外,他才最後一個登上飛翼。

  片刻後,飛翼騰空而起。

  不過這些人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不久,一輛聯盟仿製的輕騎朝這邊駛來,駕駛輕騎的騎士將車停在屍體旁邊。

  他從車上下來,小心翼翼地摸索,不放過一寸土地。

  摸索好半天,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喜色。只見他從泥地裡摳出一個記錄裝置。

  半個小時之後,在索貝參謀總部的辦公室裡,海因茨長長舒口氣。

  剛才他進行了平生最大的一場豪賭。

  他賭的是人性。

  他知道喬治五世派皇太孫安東尼殿下飛往前線向塔曼下令,也猜到喬治五世既然敢對西海霸王卡特因動手,肯定有所倚仗:帝國肯定還有一個聖級強者。

  他必須知道皇帝除了這張底牌之外,會不會有另外一張底牌?所以他要弄清楚安東尼殿下給塔曼帶什麼話?

  海因茨不可能指望從皇太孫殿下嘴裡知道答案,他也不敢賭塔曼對帝國和皇事的忠誠。

  所以他只能把賭注放在為皇太孫開車的人身上。

  海因茨知道肯定會有這個人存在,這是經過周密計算後的結論。

  他可以肯定那位皇孫不敢降落在塔曼的駐地周圍,因為塔曼的駐地肯定被同盟監視,如果有架飛翼降落,說不定會引來同盟的飛翼,所以降落的地點至少在離駐地五十公里外的地方。

  這段距離自然要有一輛車。

  如果是在海特洛親王出事之前,那位皇孫或許會自己駕車,但現在他肯定會找一個人開車,開車的人同時充當護衛。

  這個人的實力不能太差,要不然根本沒資格擔任護衛:但也不可能是老牌的天階騎士,這種人已經沒有多少,每一個都是寶貴戰力。如此一來只可能是靠特殊手段強行提升成天階的人之一。

  這類人有天階的實力,但比真正的天階遜色一籌,而且修練過爆裂鬥氣,在需要時搏命一擊,可以發揮超出天階的實力。

  在皇家衛隊裡,符合這些要求的人不是很多,海因茨早就讓手下盯著,所以當這些人其中一個得到通知、要他前往皇宮時,海因茨的手下立刻出現在那個人面前。

  從那一刻開始,海因茨就在賭。

  他在賭那個人對皇帝不是絕對忠誠,當皇帝要他性命時,他的心裡會產生怨憤。

  他也在賭皇室的冷酷。他賭那位皇孫殿下肯定繼承喬治五世的冷酷,當事情結束之後,會為了保守秘密而滅口。

  他更在賭塔曼的傲慢,塔曼就算意識到開車的人最後會被滅口,他也不會為此讓那個人下車。因為在塔曼這種聖級強者的眼裡,用特殊手段強行提升天階騎士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

  所以他讓手下和那個人約定,等到他從飛翼下來就悄悄帶上一個記錄裝置,將一路上塔曼和安東尼的對話全都錄下。如果那個人沒有被滅口,回來之後可以向皇帝陛下告密:但萬一皇室真的冷酷無情,他就把記錄裝置按進泥土之中。

  做為回報,海因茨的承諾和那位皇孫一樣,都是善待此人的家人。

  當那枚記錄裝置被取出來,海因茨終於鬆口氣。他賭對了。

  三天後,一輛運貨的列車停在通往山谷的路口。

  每個星期這輛列車都會過來一次。

  半個小時之後,四輛重型運輸車從山谷駛來,靠上站台,每輛運輸車停在一節車廂旁邊。

  一群騎士從車上下來,他們拉開車廂的門,將列車上的東西往車上搬。

  過了半個小時,重型運輸車滿載著貨物離開,列車也在一陣嗚嗚的汽笛聲中駛動。

  等到列車在鐵軌上全速飛馳,一個穿著普通騎士制服的人輕吐一口氣。只見那個人在臉上抹了一把,一張薄如蟬翼的面膜立刻被掀下來。

  本來他看起來像是四十幾歲的中年人,但面膜一掀,立刻變成滿臉皺紋的老人。

  那是喬治五世。

  就像之前阿爾齊斯河一戰時,安妮莉亞、卡洛斯老頭和同盟高層的一些人全都悄悄躲在軍需處的運輸車裡,跟著一隻普通的運輸隊溜往後方一樣,喬治五世也覺得這種方法最保險。

  要知道,那座山谷裡有一條飛行跑道,而且二十四小時都有飛翼待命,他要從空中離開是一件非常方便的事,比現在偷偷摸摸的要容易多了。

  但這位陛下不敢,他怕自己剛飛到空中就有一架飛翼突然從雲層中鑽出來,將他乘坐的飛翼擊落。

  他更害怕出來的不是飛翼,而是一個巨大圓盤:無數刀輪將他乘坐的飛翼割裂成碎塊。

  喬治五世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同樣穿著普通騎士的制服,但他的氣勢不是普通騎士所擁有的。

  有資格擔任皇帝的貼身護衛肯定是天階騎士,而且是皇帝真正的親信。

  「陛下,您先休息一會兒吧,到目的地要兩天一夜。」那個天階騎士看著四周,他想找一塊地方讓皇帝躺下。

  可惜這是運貨車,車廂裡空空蕩蕩的。

  他不說,喬治五世倒不感覺累:他一說,喬治五世頓時感覺異常疲倦。這位皇帝已經失眠很久,此刻逃離熟悉的地方,感到危險已經遠離,心情頓時放鬆下來,睡意跟著來了。

  喬治五世朝四周看了看,最後實在忍不住,乾脆找塊稍微乾淨些的角落直接坐下,身體往角落一靠,不一會兒響起一陣呼嚕聲。

  這位皇帝陛下確實累極了,這一睡就不知道時日。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陽光從車門縫隙中斜照進來。出發時是下午,現在是中午,說明他至少睡了二十小時。

  突然,喬治五世發現車是停著的,緊接著他發現護衛沒在身邊。

  這位皇帝一下子站起來,他的眼睛滿是驚恐之色。

  湊到門縫旁,他朝外面張望著。

  外面不是車站,而是一片荒野。頭頂上的天空陰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鐵路兩旁是一片稀疏樹林,地上坑坑窪窪全是一個個水塘。

  「傑克,你在哪裡?」喬治五世喊著護衛的名字,此刻他還存著一絲幻想。

  喊了好半天沒人回應,年邁的皇帝終於知道一切都完了。

  過往的一切在他眼前滑過,突然間他全都明白了。

  「海因茨,是你嗎?」他厲聲喝道。

  他的逃跑行動根本沒有告訴任何人,即便對妻子兒女都沒有提過,連宮廷總管洛克希爾德侯爵也不知道他已經離開,不可能有人洩漏他的行蹤。

  所以只可能有人算到他會這樣做,算到他會在這時選擇這條通道逃亡。

  能對他如此熟悉、能算得這樣精準,只可能是他的參謀總長大人。

  一想明白這一點,海因茨之前的舉動變得一目瞭然。

  當初建造海上基地不是為了找一條退路,而是做為誘餌,引誘他所信任和倚重的大臣們離開索貝。

  此刻對盟友下手,特別是讓塔曼殺掉卡特因也不是為了弗蘭薩的未來考慮,而是為了將他身邊的高手調走。

  整個計策設計得嚴絲合縫,讓人根本連躲閃餘地都沒有,正是海因茨的風格。

  「出來吧,我知道是你!沒想到你在開戰前已經再為這一天做準備。難道那個時候你確定我們必然會失敗?」想通一切之後,喬治五世反而冷靜下來。當他不那麼瘋狂的時候,他的智慧確實超越常人。

  他的話因落下,旁邊一節車廂傳來金屬滾動的聲音,車門緩緩滑開。

  從車廂裡走出來的正是海因茨。

  「你錯怪我了,當初我只是隨手布下一枚棋子,並沒有想得太多:海上那幾座基地確實是我準備的最後退路。」海因茨雙手插在口袋裡,一副很輕鬆的樣子。此刻的他看起來根本不像談論國家存亡的大事,而是閒聊。

  喬治五世不再像剛才神情凝重,他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要不然不可能有這種成就。

  「說說看,為什麼你後來變卦了?是因為我之後的表現讓你失望?」喬治五世能夠想得出的只有這個原因。

  「原因不在你身上。」海因茨有些歉意地搖頭,他又指了指自己:「是我自己出問題。安妮莉亞和卡洛斯給了我一個承諾:我可以保全自己和家庭。」

  喬治五世驚詫地看著海因茨,好半天他仰天大笑。

  理由這麼簡單,但這個理由又絕對充分。戰爭開始之初,聯盟氣勢正盛的時候,同盟不也發生同樣的事?現在風水輪流轉,換成他品嚐這種苦果。

  「你相信他們的承諾?」喬治五世譏諷。

  那些投降的各國高層雖然保住性命,但過得並不舒服,因為聯盟全都看不起他們的為人,根本不把他們當做一回事,國民則恨透他們。這些人成天生活在恐懼的陰影裡,整天夾著尾巴做人。

  「我只相信他們的一半承諾。我相信他們會善待我的家人,至於我本人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和陛下您已經同歸於盡。」海因茨說到這些時,顯得高深莫測。

  「同歸於盡?」喬治五世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隱約感覺自己的性命似乎有了保障。

  「你不打算殺我?」他試探著問道。

  「陛下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畢竟君臣一場,有必要搞得你死我活嗎?再說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對不起帝國的事。你應該很清楚我策畫一連串戰役,一點都沒有放水的意思。此刻我所做的一切同樣是為了弗蘭薩的延續。戰爭應該結束、不能再打下去了。如果再打下去,不但帝國完了,弗蘭薩也會隨之消亡。現在雖然帝國肯定不保,戰後這個國家會被同盟拆開,但人至少還在,這個民族還可以繼續延續:或許在未來某個時候,其中一支重新強大,再次成為一個大國。」

  海因茨侃侃而談,他的神情頗為淡然,一點也沒有找藉口的味道。

  喬治五世相信海因茨的話,因為海因茨不需要騙他,不過他仍舊有一件事想要弄明白。

  「傑克呢?」皇帝問道。

  「他不能跟著我們,也沒有必要跟著我們,因為他和我們不一樣。」海因茨沒有說出那個天階護衛的去向,他甚至沒提那個人是死是活。

  不過喬治五世從海因茨的話裡得到答案。

  與此同時他也想起來了。他留下傑克在身邊充當護衛是因為傑克有妻兒老小,那些人已經送往外海。

  原本在他想來這種人最為安全,可惜他沒有考慮到後院失火。

  「你好像很自信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喬治五世經歷一連串大起大落,到了這時唯一留戀的只剩下他的生命。

  「放心,我們要去的地方非常安全,那裡早已沒有戰爭,而且政治環境也比較寬鬆。只不過往後我們必須過普通人的生活。」海因茨居然笑了起來,他似乎對新生活非常憧憬似的。

  「是蒙斯托克?」喬治五世立刻猜到海因茨所說的地方。

  仔細琢磨,他也感覺蒙斯托克是最合適的選擇。

  正如海因茨所說的,蒙斯托克的共和體制比較寬鬆:雖然卡佩奇也同樣寬鬆,但畢竟是一座城市,實在太小了,很容易被發現。

  隨著一連串轟響,那些車廂被炸飛了,與之相鄰的前後兩節車廂全都炸出軌。

  在炸飛的殘骸中夾帶一些散碎血肉。因為爆炸太猛烈,所以沒有留下任何能夠讓人辨認死者身份的「零件」:只知道死者是兩個人,一個是中年人,一個是老人。

  在官方檔案對此事之字未提。民間有傳聞,最終喬治五世和海因茨在試圖逃離索貝時,被同盟潛伏的間諜炸死。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來發生的。

  此刻,在索貝,整座城市已經亂成一團。

  新組建的幾支鐵血兵團突然從戒備森嚴的兵營裡衝出來,迅速擊潰負責看守他們的三個兵團。之後他們集中三百部戰甲,突襲位於南郊的兵工廠和昌庫。

  之後,情況一發而不可收拾。

  行動開始的時間是凌晨三點,那時喬治五世已經離開山谷的秘密指揮部十二小時。在前線,弗蘭薩帝國的軍隊對盟友的進攻從晚上九點鐘開始,到了這個時候戰鬥已經進入尾聲。

  在前線,三道白光飛快劃過天際,其中兩道白光在後面緊追不捨,另外一道白光則拚命逃竄。

  此刻的卡特因顯得異常狼狽,剛才的那一戰險死還生。

  如果只有塔曼一個人,他不會害怕,塔曼的實力比不上他:但再加上一個聖級人物,情況完全不同。

  他能夠逃出來還是幸虧新冒出來的聖級強者沒有動用爆裂鬥氣,要不然他連逃都逃不了。

  突然,一陣嘟嘟輕響令他心頭一驚,那是能量即將耗盡的警告。

  看著四周茫茫無際的曠野,卡特因的心裡升起一絲英雄末路的無奈。

  他現在後悔了。

  如果可以選擇,他剛才應該往北面逃,那邊有馬克斯、有比斯。雖然是敵人,但這幾個敵人光明磊落,比起總是在背後對自己人下手的弗蘭薩人來說,實在高尚多了。

  可惜他下意識往西面逃。

  仔細想來這是最愚蠢的選擇。從這裡到西斯羅相隔八千多公里,如果帶兩個備用能量艙,半路再有地方補充能量倒是可以飛回去。

  現在才想到這些已經晚了。

  既然逃不了,乾脆背水一戰!卡特因的心頭萌生同歸於盡的念頭。他知道弗蘭薩人既然敢對他下手,意味著被扣的親人全都凶多吉少。

  幾乎在一瞬間,他的身體四周,一陣大霧遠遠瀰散開來。

  卡特因的「界」所擁有的特性就是對水的控制。他能夠任意變水的特性,讓水變成雲霧是最簡單的變化。

  這招是跟同盟學的。鐵血騎士的弱點不只同盟知道,這麼長時間打下來,聯盟各國都知道,大霧、強光、幻影、黑夜這類東西是鐵血騎士的剋星。

  看到卡特因突然停下,後面那兩個人也跟著停下。塔曼靜止於半空之中,另一個聖級強者絲毫沒有聖級的尊嚴,他繞了半圈轉到卡特因身後,兩個人遙遙相對,將卡特因包夾在中間。

  「你以為這招會有用嗎?」塔曼看著迷霧越來越濃,不急著進攻。

  這類東西確實是鐵血騎士的剋星,不過只對低階騎士有用:進入榮譽境界之後會產生「場」,眼睛的作用就沒那麼大了。這個世界上只有「影王」一脈配合那部專門為他們設計的靈甲,能將所有氣息隱藏起來,讓人無法感知,做到真正的隱形。卡特因沒有這個本事。

  「不試一下,你怎麼知道沒用?」雲霧中傳來「西海霸王」卡特因的聲音。

  「一起上。」塔曼大喝一聲,他衝進迷霧之中。

  對面的強者一聽到命令,立刻衝進迷霧。

  剛一進去他立刻感覺不妙。他居然只能感知到三尺之內的情況,再遠一些就變得模模糊糊。

  那個人毫不猶豫地飛身後退。

  不過他的動作仍舊慢了些,一道凜烈無匹的劍氣已經侵透到他的胸前。

  只聽到「匡」的一聲巨響,那個人倒飛出去數百公尺遠,左手的手臂上原本有一面護盾,現在護盾碎了三分之一。

  一招變得如此狼狽,不過那部靈甲的閃避動作快到極點,飛遁間拉出一片似虛似幻的殘影。

  差點要了性命的一擊讓此人不敢再隱藏實力,他終於用了爆裂鬥氣。

  和低階騎士用了爆裂鬥氣的情況不同,像他這種騎士,等到時間過去之後身體會變的行動遲緩,不至於一點都動不了。

  那個騎士用的是流星錘,這是一種極其少見的武器。他的流星錘更是詭異,頂上的錘子只有拳頭大小,數量卻有六個之多:錘子底下系的鋼絲長長短短各自不同,最長的超過二十公尺,最短的只有三公尺。

  當所有的流星錘全都伸展開,那個人的四周隱約浮出一幅星雲圖案。

  一看到此人擺開「大星雲陣」,卡因特頓時警戒起來。別看他剛才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自始至終只和塔曼說話,實際上他對此人更加忌憚。要不然他剛才不會先偷襲此人。

  這些被強行提升到聖級的人物,原本都是天階騎士之中的頂尖人物。

  不過同為天階,實力也有高下之分:這個傢伙在天階騎士裡算得上棘手人物。

  只見那六個流星錘按照不同軌跡旋轉起來,看起來像是一個縮小無數倍的星系。這些「行星」運行的軌跡看似相同,實際上隨時都在改變,而且互相交錯開來,把上下左右全都嚴嚴實實封鎖。

  那些錘頭掠過之處還留下一連串殘影。那不是真正的殘影,而是和劍氣、刀風類似的東西。

  更讓卡特因感覺頭痛的是,此人一逼近,雲霧立刻被拉扯開,漸漸凝固在幾個錘頭的附近。

  此人的「界」稱為大宇宙,特性是重力牽引,屬於比較少見的類型。

  除非是突破到馬克斯師徒那種境界,要不然聖級之間的戰鬥是「界」與「界」的較量。界的特性越簡單,潛力就越大。

  卡特因的界特性是對水的控制,這已經夠簡單,而且他對水的理解透徹,所以他才會那樣強悍,以至於敢多次挑戰馬克斯。

  他不怕塔曼,塔曼的身體四周有無數金色刀刃盤旋飛舞,看起來非常有氣勢,稍微碰一下就不得了,實際上不是很厲害。這個傢伙如果只是天階騎士,頂多屬於二流角色。

  正因如此,卡特因以一敵二,只有四成心思在塔曼身上,大部份心思用來對付那個「大宇宙」。

  到了聖級境界,舉手投足之間都能借用天地的力量,所以聖級強者之間的戰鬥也會引響外界。

  天空本來陰雲密佈,三個人一打起來,頓時雲層開始劇烈翻滾。

  一聲霹靂雷響,閃電劃過天際,豆大雨點劈哩啪啦砸落下來。

  這些雨點一旦落到三個人中間,立刻會變得如同刀子般鋒利:一旦落在地上就會爆炸開來。

  如果是普通戰甲受到這種攻擊,或許會受到一點傷害。不過卡特因的對手全是聖級強者,根本不會在乎這種攻擊。

  卡特因越打越低,雖然失去高度優勢,對他來說多少有些不利,不過接近地面後,他可以借助地面的積水。

  只見地面上竄起一根根冰柱,這些冰柱只有拇指粗細,但高達十幾公尺,如同一根根細刺,頂端尖利無比。

  這些冰柱像是刷子上的硬毛,排的異常緊密,卻不會阻擋卡特因的飛行。他所到之處,冰柱瞬間斷開,等到他過去之後又會重新凝結。

  塔曼和另外一個聖級強者對細密冰柱一點辦法都沒有,好在以他們的實力擊碎這些冰柱只是分秒之間的事。特別是塔曼,他身體四周無數亂舞的金刀對付卡特因顯得有些無力,對付這些冰柱卻輕而易舉。

  「不能再等了,他在拖延時間。」塔曼在傳訊通道裡大聲怒喝。

  另一個聖級強者也看出這一點。拖延時間是對付爆裂鬥氣的最好方法,他同樣知道塔曼催他進攻。

  將所有鬥氣聚集於六顆流星錘上,他的身體四周頓時形成一個由無數光屑構成的漩渦。

  這招「大星雲氣旋」和玫琳的「荊棘圓舞曲」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攻守兼備,又能阻塞對手行動、封鎖對手活動範圍的絕招。

  不過這招比「荊棘圓舞曲」厲害得多。

  只見瓢潑大雨全都凝固在半空中,地面積水瞬間變得如同膠水,變得無比沉重和極端黏稠。

  如同刷子的尖細冰柱瞬間崩碎,再也無法凝結起來,卡特因的身影完全暴露出來。

  但是塔曼和那個聖級強者絲毫沒有顯露高興神情。只見滿天冰碎之中,卡特因站立在地面上,他的身體完全被冰和水覆蓋:冰在裡面,水在外面,在水的表面覆蓋一層藍盈盈的光芒,那是能量護盾。

  猛地一踏地面,反重力裝置同時啟動,卡特因如同一支利箭朝塔曼直射而去。

  塔曼感到卡特因朝著他來,已經做出反應:但對方比他快,卡特因剛才站在地面上,可以借力,而且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

  如果塔曼修練過爆裂鬥氣,他或許可以憑著瞬間爆發性的速度閃過突如其來的一擊,可惜他沒有。

  另一個聖級強者也傻眼了。

  他的「大星雲氣旋」雖然利害卻有一個問題:一旦發動就很難收回來。

  一般來說,被「大星雲氣旋」籠罩的對手根本沒有辦法隨意脫身,至少動作會變得非常緩慢,所以出手之後難以收回也不會有大問題。沒想到卡特因會出這種怪招。

  「大星雲氣旋」確實將對手黏滯,只不過黏住的是最外的那一層水:水是液體,就算表面那層被黏住也沒用。

  那六顆流星錘不停擊打這個冰和水組成的罩子,但用處不大。水這種東西不可能被打壞,又因為有那層能量護盾,原本可以輕易破開的水變得如同鋼絲布一樣堅韌。

  他的攻擊被水層格檔之後再擊打在冰殼上,力量減弱許多:冰殼同樣被能量護盾加固,變得如同精鋼,流星錘打在上面,只看到一錘就是一個大坑,冰屑紛飛卻打不穿。更令人無奈的是,四周的水迅速將那個大坑填沒,重新凝結成冰。

  塔曼也沒辦法,他手中一對雙劍舞動如飛,織密的劍光如同一張網罩上去,可惜這張劍網如泥牛入海,瞬間消失無蹤。

  他那無數金色刀刃也圍繞卡特因飛旋,絞得水花四濺、冰屑翻飛,可惜效果僅只如此。

  卡特因的這招不是無法破解,如果霹靂劍聖比斯在這裡,直接強行一擊,管他水殼、冰殼全都一擊粉碎。

  換成一個練成「千絲千線」的人也可以這麼做。

  可惜對面這兩個人沒有凝全力於一點的絕招。塔曼的戰法類似於以前的利奇,另一個聖級強者則是玫琳的強化版。

  既然接不了就只有退。

  塔曼打算用當初對付索菲亞那招,他已經做好承受撞擊的準備,一旦撞上就借立彈開。

  但他看的是隔著水殼和冰殼的卡特因怒瞪的雙目。緊接著他看到前方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這是塔曼的最後一眼。

  下一瞬間,水殼猛地爆炸。

  爆炸在空氣中的傳遞威力遠遠不能和在水中相比。卡特因擅長的是對水的控制,所以爆炸威力百分之兩百被釋放出去。

  被同境界的對手逼近到如此近的距離自爆,即使自爆威力沒有絲毫增加,塔曼也凶多吉少,現在更是沒有逃脫希望。

  劇烈爆炸將塔曼的靈甲一下子拋出數百公尺之外,還在半空中時,靈甲的頭部、一條手臂和一條腿已經分開:砸落在地上時,整個前部都凹陷進去。

  另一個聖級強者因為「大星雲氣旋」的防禦力夠強,總算保住一條性命,不過劇烈爆炸還是讓他的靈甲受了不小損傷。

  他看著不見蹤影的對手,再看了一眼失去生命跡象的塔曼,緩緩降落到地上。

  他的靈甲能量只是已經進入警戒區域,而且他用過爆裂鬥氣,接下來他的身體漸漸變得僵硬。雖然能動,想靠自己走回有人的地方,可能性不是很高:就算成功,碰到的也未必是自己人。

  此刻的索貝同樣在激戰之中。

  無數鬼魅般的身影衝進城裡。

  「帝國已經戰敗!」

  「喬治五世已經帶著重臣逃往海外。」

  「前線已經全軍覆沒,同盟現在打到巴馬。」

  從一部部戰甲的擴音器裡,不停傳出類似的呼喊聲。

  整個索貝除了看押鐵血騎士的三個兵團,還有一支人數在一萬左右的衛戊部隊和幾千近衛軍。

  這些部隊雖是皇帝的嫡系人馬,但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繼續戰鬥。

  很多戰甲都舉起白旗,排成縱隊朝城外跑去。

  攻入城裡的鐵血騎士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沒有深仇大恨:之前鐵血騎士們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拚命,現在目的達到,沒有人想毫無意義地流血。

  有人選擇逃跑,自然也有人選擇戰鬥。

  索貝衛戊部隊和近衛軍最受到皇帝信任,自然有不少對皇帝的死忠者。這些人明白大勢已去,他們能做的就是死戰到底。

  此刻攻入城裡的鐵血騎士,同樣抱著必死的決心。

  兩邊一旦交上手,場面異常慘烈。

  正因如此,城裡不是響起一聲爆炸。

  在爆炸聲中,四周建築物全被炸飛,往往半個街區直接化為廢墟。

  這種爆炸在中央區域最為密集,衛戊部隊的兩個兵團和剩下的近衛軍全都駐紮在那裡。這些部隊的指揮部同樣也在這裡。

  離皇宮不遠處的一棟大樓裡,一個花白頭髮的將軍茫然地看著手裡的一份命令:命令是斜對面的參謀總部送來的,要他放棄抵抗、立刻投降。

  「和『別墅』那邊連絡了嗎?」老將軍焦慮低催促負責連絡的念者,後者也是一腦袋汗珠。

  「別墅」是喬治五世一直居住的那座山谷代號。

  好半天之後,那個念者突然面露喜色,連聲說道:「連絡上了、連絡上了……那邊說,他們已經知道索貝發生什麼……現在……」

  看到念者支支吾吾,老將軍頓時大怒:「到底發生什麼?快說。」

  「陛下不見了,『別墅』上上下下找遍也沒發現陛下的蹤影。」那個念者滿臉彷徨地說道。

  聽到這話,老將軍也覺得徬徨無助。他已經猜到那些叛軍喊叫的話是真的,皇帝可能真的逃了。

  雖然算不重臣,但因為位置的關係,他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內幕。他聽說過幾個海上隱蔽所的事,也知道皇帝的親信重臣們早以往幾個隱蔽所搬遷。

  突然一陣急促敲門聲響起,緊接著門被打開了,一群軍官闖進來。

  「將軍,我們的人數不夠,快要頂不住了,是不是先突圍出去再說?」一個三十幾歲、看起來異常幹練的騎士焦慮問道,顯然此人被大家推選出來充當代表。

  「馬文,你真正想問得恐怕是那些叛軍的話的真實姓吧?」

  老將軍對這個手下有點瞭解:他對人心的瞭解也很深,要不然他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

  那些軍官沒有否認,他們生活在索貝,也聽過那些傳言。

  「我不知道那些話是否是真的,但我可以告訴你們,皇帝陛下失蹤了,他已經不在那座山谷了。」老將軍不打算隱瞞事實。

  這個消息頓時引起一片慌亂。

  看到這些部下此刻模樣,老將軍知道他們事先沒有商量過下一步的打算。

  「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你們可以突圍出去,等待並觀望:也可以加入叛軍。不過我希望你們加入叛軍之後別對自己人動手,畢竟你們和他們不一樣。」

  老將軍沒提什麼為國盡忠之類的話,此刻連皇帝都拋棄這個國家,底下的人做出任何決定都算不上背叛。

  「那麼您呢?」被推選出來的騎士輕聲問道。

  「我的職責是手為這座城市,任何進攻這座城市的人都是我的敵人……再說,那些叛軍殺了我的許多部下,身為長官的我必須為他們報仇。」老將軍非常淡然地說道。

  每個騎士都有自己的職責、每個騎士都有堅持,他的選擇顯然是和這個國家共存亡。

  房間裡一片寂靜,那些軍人沒有一個說話。

  他們沒有試圖規勸,也沒有人表示要和長官共進退。過了片刻之後,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舉起手臂,向他們的長官行軍禮。

  一條條手臂舉起。

  所有人朝著他們的老長官行禮,這個軍禮飽含他們所有的真情。

  人一個個離開,大部分人選擇撤離。他們會逃出這個城市,等待局勢的進一步發展。他們不打算加入叛軍,畢竟他們沒有被逼迫到那一步,帝國對他們還是不錯的。他們也不打算和叛軍作戰,那些叛軍都值得同情,是帝國對不起他們。

  「決定自己的命運。」這個命令很快傳達下去,不只是衛戊部隊之中有人執行,漸漸連近衛軍也這麼做。

  【第四十五卷】第三章:收尾

  索貝的清晨顯得異常寂靜,馬路上根本看不到行人,只有收屍車駛來駛去。

  黎明時分的那場叛亂,雖然大部分戰鬥在中央區域進行,不過邊緣的居民區也有被波及的。

  騎士間的戰鬥非常恐怖,在戰甲面前房子像是紙做的,稍微蹭到一點就倒塌:更別說鐵血騎士臨死前的自爆,威力比起同盟的轟炸厲害得多。一旦有人自爆,臨近兩個街區至少有一半被炸成廢墟。

  戰鬥最激烈的中央區域幾乎被夷為平地,花費無數心血建造的建築物,現在變成一片殘垣斷壁:皇宮更是不存在了,只留下無數的大坑。

  在中心區域,廣場上全都是躺滿屍體,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有資格住在這個區域的,要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要不是為這些人服務的僕傭,但此刻他們全都躺在那裡,從衣著上看不出來他們的區別。

  叛亂從三點開始,攻進城裡還沒到四點,大部份人都在沉睡,身上穿的都是睡衣睡袍。

  變成一片廢墟和墳場的中央區域沒有任何佔領價值:四周區域都是商業區、住宅區和工廠區,沒有必須控制的目標,所以叛亂軍除了留下一部分人負責維持秩序,大部份人都撤出這座城市。

  前線剛經歷一場大戰、一場針對盟友的戰鬥:現在突然得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他們不知道接下去的路應該怎麼走,也不知道應該聽誰的命令?

  在那片海灘上有大批曾經顯赫的人物等待船隻到來。他們不知道索貝發生叛亂,只奇怪為什麼今天和往常不一樣,時間過去一個多小時,為什麼還沒有開飯?

  感到迷惘的不只這些人,叛亂者們也充滿迷惘。因為這次叛亂的發起人和組織者海因茨突然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海因茨的行蹤,甚至連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哪裡。

  如果這時困守在海濱城市羅斯特賽的皇室成員裡有任何一個人下命令反擊,或許局勢還會逆轉。可惜羅斯特賽的人也陷入迷惘之中,他們的迷惘自然是因為喬治五世的失蹤。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已經知道是海因茨策劃這一切,也意味著所謂的後路根本是假的,那幾座海島根本不是安全之所,而是陷阱,是監獄,是牢籠。

  不管是皇室成員還是負責保衛他們的近衛軍,心中全都充滿絕望。

  要知道,所有近衛軍家人全都早早送到島上,毫無疑問那些人都變成人質。

  這招是皇帝陛下最喜歡用的,海因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甚至讓人乖乖鑽進牢籠,手段之高明讓人感歎。

  在弗蘭薩帝國上下茫然之際,同盟也得到消息。

  上午十點,在小城巴馬山頂的行宮裡,同盟高層最重要的人物全都聚在一起。

  連利奇也到場了。

  索貝的叛亂從三點開始,三點一刻時,同盟已經預料到局勢會有變化,立刻連絡他。

  利奇是九點鐘到的,所以開會是十點鐘開始。

  在會議廳的一張長桌前,安妮莉亞坐在主位上,卡洛斯老頭坐在側座。他的對面坐著尼古拉四世。

  這位羅索托皇帝是前天到的,利奇之所以離開除了感覺無聊,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不想看到這位皇帝陛下。

  尼古拉四世也挺憋屈。以前同盟排座位時,他的位置肯定在卡洛斯老頭之上:他的國家一像都事同盟排名第二的強國,在戰前還被認為是僅次於帕金頓聖國和弗蘭薩帝國的第三號強國。

  但現在就算坐在這個位置也是別人謙讓的結果。

  說實話,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卡洛斯老頭的手裡居然藏著一個聖級人物。只憑這一點足以壓過他的國家一頭。

  在加上奧摩爾在高階騎士數量大大超過他的國家,現在靈甲數量一下子增加許多,奧摩爾的優是越發明顯。

  心中鬱悶的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斜對面。

  利奇坐在卡洛斯的下方。

  按照同盟的實力來說,那原本是劍聖馬克斯的位置。不過馬克斯若坐在那裡,利奇必須做在尼古拉四世的旁邊,顯然不可能。

  再往下就是各國參謀部的人,利奇的下方坐的是巴爾默。

  這位老兄挖了一個星期的泥巴,也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把掉落到爛泥中的損毀靈甲大部分撈起來,算是提前完成任務。

  「很高興能和大家說,戰爭已經結束。」女皇陛下顯得異常高興。經歷這場漫長的戰爭,她確實累了,也已經倦了。

  不過這裡有人顯得比較鬱悶,巴爾默就是一個,那些參謀部的人也差不多。他們原本只望弗蘭薩帝國能多支撐一些時間,讓他們多拿一些戰功,特別是攻克索貝,絕對是大功一件。可惜現在晚了,弗蘭薩帝國自己結束它的輝煌。

  「聽說喬治五世和海因茨全都失蹤了?」尼古拉四世問道。羅索托在中線各國安插間諜,不過數量不多,而且那些間諜地位不高,能得到的消息非常有限,所以他向安妮莉亞確認此事。

  「這個消息應該是真的。」安妮莉亞看了一眼旁邊的卡洛斯。帕金頓的情報部門只聽到一些傳聞,沒有更加具體的消息。

  卡洛斯老頭攤了攤手,他也無能為力。

  海因茨和喬治五世的失蹤是海因茨這個頭號陰謀家一手搞出來的,別說同盟沒人知道實情,聯盟也是一頭霧水。

  「這兩個人會不會隱姓埋名藏在什麼地方?」尼古拉四世問道。

  他會這樣問是因為他曾經有過同樣打算。

  當初西斯羅聯邦進攻得最猛烈的時候,他曾經考慮一旦羅索托戰敗,他是退讓帕金頓?還是換成另外一個身份乾脆躲起來?

  同樣他也考慮如果躲起來,怎麼想辦法連絡舊部為復國做打算?

  既然他會這樣琢磨,很難說海因茨和喬治五世會不會留了什麼後招。

  「這好像沒什麼可擔憂的,就算那兩個人還活著,他們也不可能東山再起。古往今來歷次大戰,沒聽說哪個戰敗國能夠死灰復燃。就算血色升旗不也徹底消亡了?」

  卡洛奇老頭可以說是見慣風雨,所以一點都不在意。

  「那兩個人就別管了,頂多讓各國情報部門稍微注意。」安妮莉亞也不怎麼在意此事。與其擔心那兩個人,還不如擔心聯盟投降的天階騎士:後者如果心懷故國,搞起破壞來可不得了。

  「現在弗蘭薩帝國剩餘的兩派人都在觀望等待,所以我們應該盡快控制局面,用最快速度佔領索貝。」巴爾默只能再搏一把。弗蘭薩帝國還沒有正式提出投降,如果現在攻佔索貝就是佔領,而不是對方主動投降。

  對於聯盟的人來說沒有什麼區別,但對於他來說區別很大。

  「確實應該這麼做。」其他和巴爾默一樣身份的人也在一旁點頭應合。

  「不只是索貝,其他城市應該盡快佔領。」另外一位參謀部的人將巴爾默的意思引申。

  「就這樣吧。」女皇陛下自然明白他們的用意,她不打算組止。

  「比這更重要的是,弗蘭薩帝國手裡掌握的技術,別是他們繼承自血色升旗的那份遺產。」尼古拉四世在一旁提醒。他厚著臉皮趕來這裡,真正目的是為了這件事。

  他和他的國家已經比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和蒙斯托克落後一步,當初四國從瓦雷丁得到了爆裂鬥氣的秘密,弄出另外幾個版本,他的國家沒有參與其中。雖然事後按照同盟當初簽屬的的協議,羅索托帝國將得以共享最終成果,畢竟有所區別。這一次他不想再次缺席。

  就算這位皇帝不說,其他人也不會忘記這個最大的果子。

  歷次世界規模戰爭結束時,首先被瓜分得不是土地和人員,而是戰敗國所擁有的頂尖技術。

  「這件事比較容易,必須承認海因茨做了一件好事。因為他的提議,喬治五世把最重要的一批技術人員全都送到海島上,我們只需要派人接收就可以了。」安妮莉亞說到這裡,目光看向利奇。

  其他人也是一樣。

  如果是以往的話,接收類似東西肯定要帶著艾斯波爾、莎爾夫人、伊洛他們那幫人。那幫人沒有戰鬥力,保證他們的安全實在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現在用不著了,利奇一個人就可以搞定,頂多再加上羅拉莉絲。

  這兩個人又最擅長飛行,想趕在其他人前面,沒有比出動他們更合適了。

  「沒問題,我可以跑一趟。」利奇樂得有事做。再說,他也想看看弗蘭薩人從血色升旗繼承了什麼。

  他一直有一種感覺,血色升旗之所以能夠輝煌、能以一國之力對抗整個世界,幕後可能有一個和蘇珊相似的存在。

  每座遺址都會有一部和蘇珊相同的超級智能,只不過大部分智腦因為漫長的歲月而損毀。但既然有蘇珊這個例外,可能會有第二個例外。

  「接下來談俘虜的分配怎麼樣?」尼古拉四世匆匆忙忙跑到這裡來,弗蘭薩帝國的騎士也是原因之一。

  「整個西線就你們和昆塔古姆岡特各國瓜分,難道你還不滿足?」卡洛斯老頭現在對尼古拉四世一點都不客氣,既然都撕破臉,他自然連一點點利益都要爭。

  更何況那不是一點點利益。

  弗蘭薩在高階騎士的數量上僅次於帕金頓,比奧摩爾還要多。雖然他們大部分戰死沙場,但他們的血脈全都保留下來。

  這些人的後代很容易出現輝煌騎士和天階騎士,而現在高階騎士主導戰場已成為必然,他們的價值更加巨大。

  也因為這個原因,老頭甚至放棄整個西線。之前喬治五世為了控制西線各國,把西線許多重要人物的家人抓到弗蘭薩扣作人質,其中包括高階騎士的家人。可以稱得上精華的已經已經在這裡,西線剩下的頂多是一些漏網之魚,那些就留給尼古拉四世。

  分贓大會仍舊進行,利奇和羅拉莉絲已經退場。

  利奇的靈甲和羅拉莉絲的飛梭早已準備好了。

  那架飛梭同樣可以看成是一部靈甲,不過沒她另外一部靈甲強悍。

  臨出發之前,伊洛的手下在飛梭底下加掛一個能量艙。這東西有一尺長、巴掌大小,裡面可以裝下三十塊能量結晶,足夠讓飛梭跑一個來回。

  這一路不近,海因茨挑選的幾座海島全都離海岸有數千公里,位於大海中央。

  當初海因茨挑選島嶼實並沒有打算當陷阱,他是真的把這裡當做最後的退路建造,所以挑選得非常謹慎。

  這一路上沒有可以停下來的地方,即便原來有一些島嶼也被他派人剷平了。

  利奇和羅拉莉絲不但要飛過大海,還要一路飛到海邊,同樣也是很長的一段路程。一路上根本得不到補給,所以必須攜帶足夠的能量結晶。

  他那部圓盤形的靈甲用不著任何改裝,當初設計時考慮到遠距離飛行的需要,兩個外殼底下有一片可以移動的擋板。需要作戰就換上高強度合金板,就是兩面護盾:需要遠距離飛行就換成兩片佈滿格子、看起來像是蜂窩的薄金屬片,每個格子裡都能塞下一塊能量結晶。

  不過利奇沒有那麼做過,因為實在太危險。一旦遭到攻擊,他很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一飛上天空,利奇頓時有了以前的感覺。這次飛往外海,前半段路程會有人指引方向:一旦離開海岸,他只能靠自己的方向感和羅盤指引。

  裝上反重力裝置之後,飛行方式完全改變了。

  她和羅拉莉絲採用一種稱為「波浪飛行」的方式,首先靠反重力裝置讓速度達到極點、衝上天空,靠慣性飛行一段距離:接著降低高度,再次進入離地二十公分的距離,之後反重力裝置再次啟動……

  這種方式速度快,效率也高,唯一缺點就是危險了些:萬一在降低高度時遭到攻擊就麻煩了。

  好在利奇的「界」覆蓋範圍夠廣,每次都是他先降低高度:羅拉莉絲跟在她後面,一旦有什麼發現,兩個人都來的及做出應變。

  傍晚時分,兩個人看到海岸線。

  沿著海岸是一片高低起伏的群山,整片大陸幾乎都是這樣,這是毀滅之戰導致板塊漂移的結果。

  在群山後有些地方勢壁立的懸崖,有些地方則變成沙灘,那是百萬年來自然侵蝕而成。

  「原來這就是海。」利奇心中頗為感歎,不過感歎的同時也有一絲羞愧。他現在算是一個大人物,卻連海都沒有看過。

  「這不是屬於我們的世界。」羅拉莉絲沒顯得太過在意。對於太古文明來說,海洋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但對當今文明來說,海洋沒有太大意義。

  聽到羅拉莉絲的話,利奇愣了一下,緊接著他不由得有了一絲感歎。

  或許這是一件好事。

  太古時代晚期的是星際旅行是按照航海技術的模式發展。那些在宇宙中翱翔的飛船,體積造得很大,武器威力自然越來越強。

  事實證明,那些龐大的太空戰艦所擁有的攻擊力遠遠超過必要程度,相反,他們的生存能力卻不夠。

  毀滅之戰中,最後倖存下來的太空武力全是一些小型飛艦,以及載有十幾架太空飛翼、本身體積不算很大的小型母艦。

  當今文明在航海方面的弱勢或許是一種幸運。

  他曾經讓蘇珊推演過,星際旅行並非只有一種發展模式,可行方案有很多種:如果以效率來算,按照鐵路技術模式發展,效率肯定會更高。

  一想到這些,利奇的心頭頓時變得輕鬆一些。

  子夜時分,茫茫無際、漆黑一片的海洋上終於露出一絲燈光。不管是利奇還是羅拉莉絲都感到一絲欣喜。他們已經在這片海域來回轉了一個多小時。

  「我過去看看。」羅拉莉絲主動說道。

  雖然沒有確切消息,但按照常理推算,弗蘭薩人肯定會在島上放幾個天階騎士。羅拉莉絲過去的話,就算對方有什麼企圖也奈何不了她。利奇沒有這個本是如果有地形可以利用,他可以靠設置陷阱和各種各樣的絕招幹掉一個天階騎士。但這裡既沒有地形可以利用,而且可能不是一對一,他沒有興趣逞這個威風。

  那座島嶼沒有籠罩在掃瞄網之下,只要沒這玩意兒,羅拉莉絲完全有把握不驚動任何人,偷偷摸進去。

  只見她減慢速度、關掉反重力裝置,整架飛梭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那架飛梭無聲無息地朝島嶼滑翔過去。

  臨近島嶼上空時,羅拉莉絲小心翼翼繞了一圈。她要確認這是不是她要找的地方,同時也確認下面有沒有危險。

  那座島不小,長有二十幾公里,寬也有十幾公里,看起來像一個拉長的葫蘆:兩頭稍微大一些,中間有一段比較細。

  中間那段凹陷進去的部位形成一個天然港灣,在港灣中有十幾艘戰艦停靠著,海灘上還橫七豎八擱淺著幾十艘小艇。這些小艇全都倒轉過來,曬著船底。

  島上葫蘆形的兩頭全都建造成排的房子,房子的式樣和以前的施泰因很像,都是一半位於地下,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一尺多高。除了屋頂就是長條形窗戶。

  一看到這番景象,羅拉莉絲知道利奇找對目標。

  稍微思索一下,她朝著小的一頭降落下去。

  理由很簡單,如果他是設計師,她肯定會用大的一半安置人員做為生活區,研究人員則弄到另外半座小島上。這樣能夠保證不容易洩密,萬一出意外也容易控制損失程度。

  羅拉莉絲的動作異常輕盈,她像是一隻蝙蝠無聲無息飄落地上。

  快要臨近地面時,那架飛梭突然轉折,光滑外殼立刻分裂,露出底下的骨架和魔動筋。

  眨眼間那些外殼重新拼裝組合,飛梭迅速變成一部靈甲,一部看起來頗為輕盈的靈甲。

  整個過程雖然發出一些聲音,卻被四周的海浪聲掩蓋。

  羅拉莉絲一邊變形,一邊查看四周,他能夠清楚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此刻是子夜時分,大部份人都睡著了。

  這裡居然連守衛都沒有,羅拉莉絲多少有些意外。不過以她的實力,就算有守衛她也不會在乎。

  她的老祖宗是所有偵查騎士的祖師爺,她自然有對付偵查騎士的辦法。

  沒有睡著的人也有。有三個人居然在海邊,一個人坐著,另外兩個人站在那個人身後。

  羅拉莉絲小心翼翼地摸過去。

  靠近百尺之內,看清坐在海邊的人的背影,她立刻知道坐著的人是誰。

  此人穿著一件寬鬆衣服,身體卻枯瘦如柴。

  聯盟不是只有一個如此枯瘦的人,但有一個這樣的人非常有名,那就是波羅諾夫。傳聞中,波羅諾夫有嚴重的失眠症。

  站在他身後的兩個人物,一個明顯是騎士,身體魁梧,而且站得筆直。另外一個人蜷縮著身體,顯然有些承受不住深夜海風的吹拂。

  羅拉莉絲猜測面那個人十有八九是安東尼奧,波羅諾夫唯一的朋友兼私人醫生。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那個被羅拉莉絲懷疑是安東尼奧的人說:「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的風很大,而且空氣非常潮濕,對你的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哈哈哈。」波羅諾夫狂笑不已,他的聲音猶如夜梟一般難聽:「戰爭結束了,我的生命沒有任何價值。」

  「誰說的?你當今世界上最偉大的神工之一,你還開創一條新的路,戰後還有很多研究等你進行。」安東尼奧勸解。

  「你看,你剛才也說了,我只是『之一』。誰都知道最厲害的戰甲製造師是那個傢伙。幾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外行。」

  波羅諾夫此刻居然比以前正常多了,他沒有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也沒有顯露哀怨和悲傷。

  「那個人……應該不算是人吧?」安東尼奧只能這樣解釋。

  可惜這招對波羅諾夫沒什麼效果,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似乎隨時都會爆發。

  這時,突然頭頂傳來一陣輕響。

  原本站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騎士瞬間掠到波羅諾夫身邊。

  羅拉莉絲比那個騎士更早反應過來,不過她沒有動,因為她知道利奇來了。

  利奇會過來是因為羅拉莉絲看到、聽到的任何東西,他同樣也能看到和聽到,所以他知道波羅諾夫就在海灘上。

  對於這位歇斯底里的神工,他的感覺非常複雜。

  這是一個非常強悍的敵人,戰爭爆發之初,這個傢伙壓得同盟那麼多戰甲製造師喘不過氣。即使到了戰爭末期,這個傢伙做出來的東西仍舊差點讓聯盟反敗為勝。

  不過利奇確實挺佩服這個傢伙。

  他自己能改進靈甲,靠的是近乎於作弊的手段:這個傢伙卻是完全憑本事。

  如果是三年前,他看到波羅諾夫肯定毫不留情地滅殺,但現在他有興趣和這個瘋狂的天才好好交流。

  利奇打開擴音器,他朝波羅諾夫打個招呼:「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那位神工一下子跳起來。他和利奇只打過一次交道、只說過幾句話,卻牢牢記住利奇的聲音。

  「你怎麼會來這裡……也對,索貝已經出事,你們肯定擔心我們會毀掉所有的技術資料,所以派你搶先一步過來。」安東尼奧的腦子此刻處於清醒狀態,他迅速猜到前因後果。

  「我不喜歡這個差事。說實話,你們的戰甲技術確實不錯,但我不怎麼在意。至於那些和人體潛能有關的技術,別人或許會看得很重,唯獨我……」利奇確實有理由說這話。

  不過他這樣說有目的,他為的是安撫波羅諾夫。如果是幾年前,他巴不得能夠氣死這個傢伙:但現在這個傢伙活得長久些或許是一件好事。

  「你和我之間的較量最終是你贏了,想必你很得意吧?」波羅諾夫根本不知道利奇在哪裡,他看著前方漆黑的一片揮舞著拳頭問,他的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楚。

  「贏你是應該的,你又沒辦法和智腦相連。不過,這一次我確實被你嚇了一跳,沒想到你也在做新式靈甲,而且進度那麼快。」利奇這番話是用智腦計算之後才說的。

  對於波羅諾夫這個瘋子實在輕不得也重不得。如果一個勁的說軟話,這個傢伙會以為是在嘲笑他:如果真的嘲笑他,這個傢伙弄不好會立刻噴血身亡。

  利奇先說自己的優勢,這意味著波羅諾夫雖然輸了,但不是他的本事不濟。之後利奇又提到波羅諾夫讓同盟措手不及,兩邊的新式靈甲差不多同時出來,在無形間捧了波羅諾夫一下。

  果然,聽了這番話,波羅諾夫雖然情緒有些激動,卻沒有歇斯底里發作。

  「我們再來一場比試,怎麼樣?」

  波羅諾夫本來就心有不甘,聽到利奇提出挑戰,他立刻大聲喝道:「比什麼?」

  「靈甲這玩意兒沒什麼稀奇,只是強在多了一個反重力裝置,所以它的速度非常快,還有高度的優勢,戰鬥限制也少。如果普通戰甲上也有類似能力,不需要效果那麼強,只要戰甲能夠飄起來,甚至不離開地面也可以。這樣就算比不上靈甲,差距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大……」利奇講述自己的設想。

  波羅諾夫靜靜聽著,他雖然是一個瘋子,但一觸及技術方面,腦子馬上變得敏銳。

  他幾乎立刻明白利奇的意思。

  這個設想並不新鮮,當初利奇提的新式戰爭理念,其中有對戰甲進行分級,按照騎士境界不同做出相應戰甲。

  波羅諾夫研究過利奇的設想,也確信這種設想可行。此刻利奇所說的這些,顯然是為輝煌境界設計的戰甲。

  不知不覺中,四周的燈光全都亮了起來。

  雖然沒有守衛,這裡畢竟駐紮許多騎士,海邊那麼大的動靜肯定有人聽見。

  一個個騎士從房間走出來,卻沒有一部戰甲出現。

  現在,所有人已經知道索貝出事,也知道是參謀總長海因茨發起這場政變,還知道喬治五世和海因茨雙雙失蹤。

  這一切表明戰爭結束,以前的盟友不再是盟友,以前的敵人也不再是敵人。

  圓盤狀的靈甲緩緩的降落到地上。

  隨著「嗤」的一聲輕響,兩邊護盾左右分開,利奇從圓盤裡走出來。

  他賭眼前的這些人都不想打仗了。

  有一個原因讓他敢這樣賭。羅拉莉絲隱藏在不遠的地方,如果有什麼危險,羅拉莉絲可以把他救下來。

  此刻海島上一片通明,利奇在聯盟仍舊是名人,也是一個傳奇人物。對他感興趣的人不比同盟少。

  「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得多。」一直保護波羅諾夫的騎士非常好奇的說。

  聽到這話,利奇有些傷心。自從修練「金絲繭」之後,他一直沒有長個頭。

  這類功法都有塑形的作用,修練「金剛」的人會變得越來越高大魁梧,「金絲繭」卻是同勻稱方面發展。對於女騎士來說,他們當然非常高興,利奇就有些高興不起來。

  「聽說你的實力不錯,雖然只是輝煌境界卻有天階實力,有機會的話,我們練練?」那個騎士發出挑戰之言,不過他也知道現在時機不對,所以沒把話說死。

  「別提那個,我在戰甲製造方面或許算得上不錯,不過說到戰鬥力卻差遠了,馬克斯那種才能叫高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達到他那種高度。」利奇顯得異常謙虛,也是委婉的拒絕。

  不過他的話在其他人聽來實在有些刺耳。

  對面那個顯然是天階騎士,利奇直接以劍聖馬克斯做基準,那個人只能傻眼:轉念一想,他不能不承認利奇所說的話一點都沒錯。

  強弱這東西是要比較的,以利奇的實力在蒙斯托克稱得上第一高手,但和他身邊那幫聖級強者比起來,他確實什麼都不是。

  聚攏過來的騎士越來越多,他們有意無意空出一條路,這條路的盡頭是一棟看起來大些的房子。那個房子同樣大部分位於地下,頂部是圓弧形,這種構造是為了不需要用柱子支撐。

  利奇早就注意到那間房子。

  從這片區域的佈局來看,那個房子的位置雖然偏了些,卻被各個防禦點包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是這裡的主人,帶我參觀一下吧。」利奇轉身朝著波羅諾夫說。

  他說這話等於把這個神經質的傢伙當座島上的首腦人物。

  以波羅諾夫的地位有資格擔任這個位置。不過利奇這樣做不是為了波羅洛夫考慮,而是不希望弗蘭薩人推選出代表。他不想面對一個頭腦清楚、思維縝密,甚至實力也不錯的傢伙,那種人肯定不好打交道。

  波羅諾夫確實是一個神經病,不過他還沒到徹底失去理智的時候。他知道帝國已經戰敗,大家現在只有投降這一條路可走。

  「好吧,我讓你看看我的最新成果……要不是帝國支撐不住,只要再給我一年時間,等到這個成果出來,一切肯定會改變……」這個神經病一邊在前面走,一邊嘮嘮叨叨地自言自語。

  那個房子大半位於地下,所以先沿著階梯往下走:階梯盡頭是一扇厚重鐵門。

  一路上利奇看到兩邊全都是觀察孔。這裡原本應該戒備森嚴,就算羅拉莉絲這種人物想偷偷潛入也不可能。不過現在這些形同虛設。

  波羅諾夫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他身邊負責保護得天階騎士也掏出一串鑰匙,兩個人同時把鑰匙插入位於大門兩側的鑰匙孔。

  隨著鑰匙轉動,那扇沉重的鐵門滑開。

  房子裡面應該是漆黑的,但是門一開,裡面的燈自動亮起。

  裡面的空間比利奇想像大得多,卻被各種各樣的儀器設被塞滿。

  房子正中央停著一部戰甲,這部戰甲沒有外殼,骨架採用的是外骨骼構造,座艙是背負式的。

  讓利奇感到意外的是,那個座艙沒有讓手臂和雙腿穿入的套管。

  「沒想到你也研究到這一步。」利奇故意顯得非常驚詫。

  波羅諾夫愣了一下,猛地轉過身喝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利奇拍了拍這位腦子有毛病的神工肩膀,指向海灘:「你沒有仔細看過我的靈甲嗎?沒看到那部靈甲連手臂和雙腿都沒有了?」

  「那東西不是為了空中設計的嗎?」波羅諾夫異常驚詫地問。

  「誰那麼告訴你?你難道沒聽說我用這部靈甲幹掉一個天階騎士嗎?」利奇說道。

  波羅諾夫沉默片刻,破口大罵起來,被他罵到的有參謀部專門戰甲研究的人,也有情報部的人。

  旁邊的安東尼奧和天階騎士顯然對此司空見慣,兩個人都沒怎麼在意,甚至連勸都沒有勸一下。

  「你應該感覺幸運,因為你的條件比我好。你和我都感覺到戰甲不應該再靠人的身體控制,應該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我甚至已經弄出來一些成果。可惜除了我之外,別人都不這麼想,所以最後只有我自己的靈甲採用這種技術。」利奇在一旁抱怨,似乎波羅諾夫同病相憐。

  果然這招非常有效,波羅諾夫漸漸停下,也不再罵人。

  安東尼奧和那個天階騎士面面相覦,波羅諾夫這麼好說話。他們只能把這歸咎於天才之間總會有某種共鳴,不是天才的人沒辦法理解這一切。

  或許是利奇的話非常合波羅諾夫的胃口,或許真的如同那兩個人想,天才之間有某種共鳴,利奇和波羅諾夫居然談得非常起勁。他們一邊走一邊討論,嘴裡蹦出的全是其他人聽不懂的東西,不時兩個人會吵起來。

  一旁的安東尼奧和那個天階騎士初始還滿擔心的,唯恐波羅諾夫神經病發作,但很快他們放下心來。

  波羅諾夫就算吵的再凶,神智始終是清醒的,而且兩個人一旦吵到僵持不下就會找來紙筆,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說著說著,話題漸漸轉移到弗蘭薩帝國的人體潛能研究。讓利奇意想不到的是,波羅諾夫居然在這項研究掛了個副主任頭銜。

  「沒想到,鐵血騎士計畫居然有你一份。」利奇這次不是故作驚詫。

  「你剛才不就說過,騎士和戰甲應該是一體的,現在怎麼說這種白癡話?」波羅諾夫的嘴巴一點都不留情面。

  聽到這話,利奇突然靈瓜一閃,他想起一件事。

  「我看過鐵血騎士的屍體解剖,他們的身體有很多的金屬線,不會是你的傑作吧?」

  「是我又怎麼樣?」波羅諾夫把這看成是最得意的事之一。

  利奇得到答案也沒什麼太驚訝的感覺。這個神經病做出任何瘋狂的事全都可以理解。

  說實話,和研究純血騎士的傢伙比起來,波羅諾夫正常多了。

  「我知道你來這裡就是為了那些東西。」波羅諾夫倒是有自知之明,沒認為利奇是專程為他而來。

  這個神經病的傢伙現在挺冷靜,他走到房間一角。

  這裡簡直是一個獨立王國,只見成排櫥櫃圍成四面牆壁,中間放著一台像施刑刑床的東西。這玩意兒全是鋼質環扣,可以把人緊緊鎖在上面,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探針和金屬線。

  利奇對於這東西不陌生,瓦雷丁人最先偷竊到這方面的技術,他們靠自己的技術複製一種改造裝置,和眼前這玩意兒差不多。之後鐵血騎士技術被同盟得到,一開始用的也是類似裝置,直到他、馬克斯和其他聖級強者加入才重新弄出一套更安全、更溫和的改造裝置。

  同盟的改造裝置是在半催眠狀態下進行,用來改造的能量混合他和蘭蒂轉化的異種能量:雖然比例很少,卻讓改造能量變得柔和許多。

  突然,利奇的目光定在其中一個櫥櫃上,隔著玻璃,他看到一樣非常熟悉的東西。

  那是一個頭套,由十幾根縱橫交錯的金屬帶構成,上面鑲嵌一顆顆扁圓晶體。

  利奇的眼睛頓時亮起,這正是他想找的,智慧頭冠裡也有類似的東西。

  現在所使用的連絡裝置就是依照這東西的原理發明。

  從各個遺址挖掘出來的太古時代物品之中,這種連絡裝置的數量很多,甚至比反重力裝置的數量還多。

  戰甲製造師們全都確信他們已經把這種裝置研究透徹,只有利奇知道現有的成果只是冰山一角。只有像初代聖皇、血色帝皇和他這種人,能讓這種裝置的另外一部分功能得以啟動。

  櫥櫃的門是鎖著的,不過對利奇來說算不得什麼,那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鎖。事實上沒人認為這東西重要,僅因為他是血色升旗的遺產,所以一直擺放在這裡。

  利奇的食指輕輕一彈,從指尖彈出一根很細的鋼絲。他把鋼絲穿進鎖孔裡稍微攪了一下,鎖就一下子彈開了。

  他開鎖時因為有身體擋著,波羅諾夫根本沒有看到。安東尼奧和那個天階騎士一直站在門口,更不知道發生什麼。

  想要掉包是不可能的,不過利奇沒想過掉包,他需做的只是換掉上面的一塊晶體。

  掉換的那塊晶體就在額頭正前方位置。

  利奇早就準備好一塊同樣的晶體。

  每一塊晶體上都隱藏一道無形印記,這道印記連接一張網絡。在太古時代,這張網絡連接無數類似的裝置,也連接許多像蘇珊那種的超級智腦。

  可惜現在這張網變得殘破不堪,只剩下幾根絲線孤零零地掛在那裡。

  他曾經找個藉口,把同盟中除了羅索托帝國所收藏的這類裝置全都試了一遍。最終結果讓他失望,只有兩部裝置可以和蘇珊連上,其他的要不那道印記已經不存在,要不就是對面沒有反應。

  【第四十五卷】第四章:原來如此

  紅色,一片血紅。

  滿眼看去全都是紅色。

  這是一個紅色的世界,一個像血一般的世界。無數和生命有關的奇異符號,懸浮在這個世界裡面。

  一進入這裡,利奇就感覺到非常難受。

  他連忙退了出來,靜靜坐在那裡好半天,那種充斥胸膛的煩躁感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利奇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歷史上的血色帝皇會被稱為最暴虐的帝皇,為什麼血色旌旗被稱作為最殘酷最野蠻的軍隊,所有的暴虐都來自於這裡。

  看了看門口,確定沒有人會進來,利奇再一次把頭冠戴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立刻進入那血的世界,而是連上了蘇珊那邊。

  蘇珊的世界是一片虛無,沒有上下左右,也沒有天空和地面,就像是身處於宇宙空間,卻又沒有那漫天的星辰。

  幸好只過了一會兒,蘇珊的身影憑空冒了出來。

  「怎麼了?你怎麼想到聯絡我?我不是說過這很危險嗎?」蘇珊似乎有些不高興,就像利奇不希望她暴露一樣,她也不希望被世人所知,要不然等待她的很可能是被拆卸開來研究的命運。

  「我找到一個有趣的東西,十有八九是一部和你一樣的智腦,不過它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連上它之後,就像是進入了一個血的世界,而且我沒有看到和你一樣的存在……」利奇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

  隨著他的描述,四周漸漸浮現出和剛才一樣的景象,這是蘇珊直接從他的意識之中提取出來的影像。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再和那部智腦接觸。」蘇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難道那部智腦會傷害到我?你不是說過,像你這樣的超級智腦,在製造出來的那一天,就被設置了不能傷害人類的規定嗎?」利奇問道。

  當初蘇珊曾經說過,太古時代的智腦總共分十二級,她屬於第九級,從她這一級開始,智腦不但有了模擬智力,還有了模擬人格,和真正的人已經沒有什麼兩樣了。

  正是因為太像人了,太古時代的人非常擔心,這些超級智腦最終會產生野心,反叛人類,取人類而代之,所以他們在製造這一類智腦的時候,設置了很多規則,不能夠傷害人類是最基本的規則。

  反倒是那些低級別的智腦沒有類似的規則,就拿利奇一直在用的那兩部智腦來說,其中的一部是為了軍事目地而設計的,另外一部智腦更是直接參與到殺戮之中。

  「如果那部智腦還存在人格的話,我就不會說它有任何危險了。不能傷害人類的規定就是針對模擬人格而設置的,一旦像我們這樣的超級智腦,有了傷害人類的企圖,我們的模擬人格就會立刻被抹殺掉。那部智腦的模擬人格很可能已經消失了,但是它的情況很微妙,很可能在漫長的歲月中,又自己形成了意識。」蘇珊解釋道。

  「能說得明白一些嗎?」利奇問道。

  「你可以認為那個智腦已經死了,屍體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蛆蟲,新生的它沒有太高的智力,完全憑本能活著。」蘇珊這一次的解釋足夠噁心。

  不過利奇一想到剛才進入那片血色世界裡面的感覺,對於這番噁心的解釋,倒是頗為認同。

  「變成蛆蟲之後,不能傷害人類的規定就失效了?」利奇想要再確認一下,說實話,他對於那個頭冠所連接的超級智腦裡面的太古科技,確實非常在意。

  「變成蛆蟲之後,一切都憑借本能做出判斷,它應該不會刻意傷害人,你如果想賭一把的話,我絕對不會阻止你,說不定你能夠從中得到點什麼,但是你別指望我幫你,在它的世界裡面,它的力量最強,再說,我並不知道它的虛擬人格是怎麼消失的?又是怎麼產生新意識的?萬一那是某種病毒在搞鬼,對於你來說,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對於我來說,卻是致命的,我可不想變成那樣。」

  蘇珊不會撒謊,同樣也不會妥協,所以她的話一說出口,利奇立刻就明白了,他不可能指望這個傢伙的幫忙。

  「我想知道,最壞的情況下,我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利奇仍舊想搏一把。

  「你可能會變成白癡,就像你還是普通騎士的時候,挨了一下精神穿刺一樣,或者,你的潛意識裡面會被留下點東西,你會漸漸變得不正常……」蘇珊一口氣說了七八種可能性。

  利奇只感覺到毛骨悚然,他頓時有些猶豫了起來。

  蘇珊突然又說道:「你最好別把低級別的智腦和那東西相連,如果那玩意兒真得有病毒的話,會感染那些低級別的智腦,如果讓我知道你那樣做的話,我會把你手裡所有的智腦全都清理一遍,到時候,你的智腦不能夠再用了,可別怪我。」

  這絕對不是威脅,超級智腦雖然擁有模擬人格,但是它們絕對不會理解,什麼叫捨己為人,從本質上來說,她們是絕對自私的。

  利奇嚇了一跳,他暗自慶幸,剛才一進去就退了出來,根本沒時間用那兩部智腦去分析那個血色的世界。

  不能和智腦相連,就算找到太古時代遺留下來的技術,也沒有任何用處,他不可能用大腦去記憶,但是讓他徹底放棄,他又不是很甘心。這簡直就是站在寶庫門口,朝著裡面張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拿。

  ……

  心中滿是猶豫,利奇進退兩難。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終於一狠心,關掉了戰鬥服上的那兩部智腦,然後再一次將頭冠戴在了腦袋上。

  幾乎在一瞬間,他再一次進入了那個血的世界。

  知道這樣做非常危險,利奇不敢浪費時間。剛才蘇珊給了他一些指點,所以他現在知道,怎麼才能夠得到他需要的東西。

  這同樣也是一個虛擬的意識空間,在這裡心中所想,一切都會成真,區別只不過是控制能力的強弱罷了。

  如果那部超級智腦的虛擬人格仍舊存在的話,它就是這個空間的神,任何人進入這裡想要聽到看到什麼,首先必須得到它的同意,但是現在,這個虛擬人格已經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一個只有原始本能,類似變形蟲的低級意識體,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利奇才敢渾水摸魚。

  知道時間緊迫,利奇事先就已經想好要些什麼。

  他對太古時代的生命科技並不感興趣,就算得到了,想要重現那些技術,也要花費大量的心血,更重要的是,生命科技離不開生物實驗,到了後期更要在人體上進行試驗。這是他絕對做不到的。

  他需要的是太古生命科技和當今文明的鬥氣功法相互融合的技術。

  曾經看到過蘇珊關於歷代聖皇的記憶,所以他知道,那幾位聖皇所進行的研究,遠比他們拿出來的東西要多得多,他本人也是一樣,一直以來,他顯露在世人眼前的技術,恐怕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東西都被他隱藏了起來。所以他想要賭一把,看看血色帝皇是不是也這樣?

  幾乎在一瞬間,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出現在了利奇的眼前,那是血色帝皇。

  這是利奇按照血色帝皇的肖像,投射到這片空間之中凝結而成的。

  那位被稱作為有史以來僅次於初代聖皇的帝皇,和其他帝皇一樣都有著自戀的特徵,他的各種各樣的肖像非常容易找到。

  這個辦法是蘇珊告訴他的,她並不敢肯定成功幾率有多少,只是除此之外,其他辦法的成功率更小。

  利奇盯著那個肖像,他的心緊張到了極點,自從晉陞輝煌之後,他已經很少出現情緒變化了。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他看到那個身影開始變化了,變化非常細微,畢竟他當初用來借鑒的肖像畫,全都出自名家之手,和血色帝皇本人非常接近。

  此刻那身影正在變得越來越年輕,那些肖像畫大多是血色帝皇中年時留下的,那正是他最輝煌的時候,縱橫天下,所向披靡。

  過了大概三五分鐘,那身影已經變得像是十七八歲的摸樣,突然一直靜止的影像動了一下,原本只是一副油畫,突然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見這位帝皇的臉上滿是惶惑和驚詫,顯然他是第一次進入這個詭異的世界,緊接著四周憑空冒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那顯然是血色帝皇腦子裡面想著的東西,在這個世界的投影。

  利奇瞪大了眼睛,他知道,此刻他看到的一切,就是當年血色帝皇第一次進入這裡的影像。

  血色帝皇居然早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這個頭罩,並且發現了這裡面隱藏的秘密。

  利奇靜靜地在一旁看著,此刻他完全是一個旁觀者,血色帝皇才是主角。

  很顯然一開始這位偉大的帝皇並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看上去很茫然,而且時不時會消失一下,那顯然是他取下了頭冠。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似乎漸漸找到了控制這個世界的辦法,四周冒出來的那些影像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

  這個世界和蘇珊的世界完全不同,所擁有的記憶似乎全都和生命科學有關。

  利奇暗自慶幸,要不是這樣的話,恐怕飛行技術就輪不到他發明了。

  事實上,在蘇珊有關那幾位聖皇陛下的記憶之中,他們都已經接觸過飛行技術,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目地,他們並沒有把飛行技術拿出來。

  超級智腦裡面不可能只裝著一種科技,那樣的話實在太浪費了,而且對虛擬人格的發展很不利,所以蘇珊才會懷疑,這部智腦可能受損過,甚至連大部分的記憶區都已經損毀,留下的只有和生命技術有關的內容。

  這和他當初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發現的那座遺址裡面的那台智腦倒是非常類似。不過那台智腦的級別很低,並沒有模擬人格,甚至連自我的意識都不存在。

  眼前的景象不停地改變著,血色帝皇出出進進變得越來越頻繁,顯然他是在靠自己的記憶,將他看到的太古時代的生命技術帶到外面的世界去。

  利奇頓時鬆了口氣,血色帝皇確實是一個精神力變異者,不過精神力變異的程度顯然比初代聖皇差,只相當於第四代聖皇的程度。

  利奇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自豪感,在精神力方面他是最強的,即便初代聖皇也不能和他相比。

  所以他能夠和普通的智腦相連,只有初代聖皇的精神強度達到了這樣的標準,而初代聖皇比他早一千多年,當時發掘出來的神甲,數量遠遠不能和現在比,完好的智腦更是少之又少。初代聖皇甚至都不知道他有這樣的能力。

  利奇耐心地看著,他現在的耐性好得不得了,就連老伯都沒辦法在這方面和他相比,之前的那半年,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隨著時間的推移,血色帝皇明顯在長大,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二十幾歲的青年。漸漸地他開始有所變化,不再是懸浮在半空中,而是盤腿坐了下來,似乎在修煉鬥氣。

  在虛擬的意識空間裡面,同樣也可以進行修煉,不過在這裡面修煉鬥氣,根本就是虛妄的,不會讓實力得到絲毫的提升,更不會練出一絲真正的鬥氣。

  利奇自己也在蘇珊的虛擬空間裡面修煉過,但是他修煉的是武技,武技和鬥氣不同,得到的那些經驗全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他能夠練成那麼多神技,全都是在虛擬空間裡面模擬成功之後,再帶出去的。

  接下來的景象就變得單調了許多,血色帝皇一進入這個空間裡面,就開始修煉,一開始是和外面一樣盤腿而坐,漸漸地這位皇帝陛下學會了放鬆自己隨意地漂浮在空中。他的大腦似乎進入一片空無的狀態,四周再也沒有那些看不懂的太古時代的資料出現。

  利奇並不感覺奇怪,如果他也一連幾年都面對一部弄不懂的天書,他肯定也會感覺到厭煩,這位皇帝陛下用了整整六年時間才變得不耐煩,已經是毅力驚人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位皇帝陛下的身體四周出現了一縷古怪的血色暗影。

  原本已經有些麻木的利奇,頓時振奮了起來,他知道,血色帝皇之所以成為血色帝皇的契機,終於到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血色帝皇的身影消失了,但是令人感到驚詫的是,那一縷血色暗影並沒有消失,而是仍舊按照原本的循環路徑在流轉著,每一次都會有些變化。

  利奇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可以肯定,那東西絕對不是血色帝皇留下的,那麼只可能是隱藏於這個虛擬空間的那只「變形蟲」。

  不知道是處於本能?還是其他的原因?那東西對鬥氣產生了興趣。

  鬥氣是太古時代沒有的東西,卻又和人體潛能有關,那東西會感興趣也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看著那東西好奇地再那裡摸索,用的是很沒效率的方法,利奇對這個意識體的智力總算有了一點認識。

  同樣是對鬥氣一無所知,同樣缺乏這方面的資料,蘇珊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幫他完善功法中的不足之處,讓他一下子就練成了「真?光輪斬」。

  除了對那個意識體多了一絲鄙夷之外,利奇對血色帝皇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看重了。

  同樣是借助超級智腦的力量,他在發現智慧頭冠的秘密之前,已經搞出了龍式戰甲,還發明的飛行技術,那可不是從太古時代的記憶中得來的。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收起了對血色帝皇的輕視。

  這位皇帝陛下能夠成為傳奇,並不是完全靠超級智腦的幫助,他可不像初代聖皇,初代聖皇一生下來就是王子,而血色帝皇出生於一個普通騎士家庭,他能夠一步步走上來,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利奇猛然間想起,他看過有關血色帝皇的傳記,好像都說到血色帝皇是在二十五歲那年開始了他傳奇的一生,之前他完全稱得上默默無聞,頂多就是實力的提升比其他人稍微快一些。

  也就是說,那個意識體對血色帝皇的影響馬上就要開始了。

  血色帝皇的身影一消失,很快就會再次出現。

  果然,每一次進入這個空間,那個血色暗影就會立刻纏上來,一開始完全是按照血色帝皇的功法流轉著,漸漸地它似乎有了些心得,開始改變鬥氣流轉的軌跡。

  不知道為什麼,血色帝皇似乎感覺不到這東西的存在,他顯然是認為那些改變全都是他自己做出的。

  一套和爆裂鬥氣非常相似的功法在漸漸成型,而且那個意識體漸漸模擬出了一些奇特的機器。很顯然它也有著和蘇珊一樣的能力,可以搜索進入這個意識空間的人的記憶,從那些記憶中提取出有用的東西。

  血色帝皇是兩個世紀以前的人,當時醫療技術已經發展得很成熟了,治療儀和各種騎士專用的藥劑都已經非常齊全。

  這些東西對於不是醫師的人來說,或許非常複雜,也非常難以弄懂,但是對這個只相當於變形蟲的意識體來說,卻顯得太過簡單和粗糙,要知道,它擁有的是太古時代最先進的生物科技。

  漸漸的,用來輔助修煉的機器變得越來越複雜,血色帝皇修煉的功法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

  當利奇將頭冠摘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他放在旁邊的懷表是十點半。

  現實中的時間才過去六個小時。

  果然和蘇珊的意識空間一樣,裡面的時間變得非常漫長。

  他最早看到的血色帝皇的身影是十七八歲的摸樣,而且穿著普通的騎士制服,結束的時候,血色帝皇雖然看上去仍舊很年輕,看上去絕對不超過三十五歲,但是眼角眉梢已經可以看到一縷縷的魚尾紋。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經換成了一件華貴無比的皇袍,頭上戴著金色的皇冠,而且身上隨時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殺氣和霸氣。

  現實之中只經過了六個小時,利奇卻感覺到很累。

  房間裡面也顯得有些壓抑,小小的房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

  這些資料就是他此行的目地,裡面全都是弗蘭薩帝國最寶貴的有關生命技術研究的成果。

  他此刻躲在房間裡面,名義上就是要對這些資料進行整理和核實。

  這也是他萬里迢迢趕到這裡的原因。

  看著那一大堆東西,利奇感覺到一陣頭暈,就算有智腦的幫忙,他還是得先把所有的資料全都拍攝下來,然後傳到智腦裡面去。

  這絕對是一件花時間而且考驗毅力的工作,偏偏不做又不行,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島上,畢竟這裡並不安全,現在因為索貝發生了叛亂,再加上喬治五世和海因茨同時失蹤,叛亂者和帝國政府全都群龍無首,所以大家都不敢亂動,但是情況萬一有所變化,難說島上的人會不會對他動手。

  一想到這些,利奇又為剛才浪費了六個小時而後悔起來,既然那顆晶體已經到了他的手裡,而且已經證實東西是完好的,他就不應該在這裡使用這玩意兒。

  時間寶貴,利奇從旁邊取過一疊文件翻看起來,他看得很快,因為根本用不著他去理解,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那上面的東西,傳入智腦裡面。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經翻閱過的文件越來越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利奇終於將最後一份文件放了下來,他站起身,走出房間,站立在門口,長長地呼了口氣。

  這枯燥而又乏味的工作,總算是結束了。

  現在隨時可以回去。

  這一次萬里迢迢趕到這裡,還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收穫倒也不錯。

  當然他的收穫和弗蘭薩帝國掌握的那些技術沒有太大的關係,那些東西的價值,在他看來非常有限。

  真正有用的還是血色世界裡面那個詭異的意識體搞出來的東西。

  不管是血色旌旗還是弗蘭薩帝國重現的技術,和那裡面的技術比起來,都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好東西一直都被隱藏著。

  不用接受「聖皇的祝福」,直接將輝煌騎士提升到天階,這就是血色旌旗掌握的最高成就,也是血色旌旗得以縱橫天下的根源。

  弗蘭薩帝國用了兩個世紀的時間,讓這種技術又往上走了一步,可以把天階騎士提升到聖級。

  但是在血色的空間裡面,那個意識體早已經找到了,讓聖級強者繼續突破的辦法。

  血色帝皇被稱作為雷帝之下第一強者,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就是在聖級境界之上,又連續突破了三次,只論境界的話,他比大叔還勝過一籌。

  知道了血色帝皇的實力,利奇甚至有點懷疑,當初為了幹掉這個傢伙,帕金頓聖國到底搭進去多少聖級人物?反正一部雷神加上一個雷帝嫡系,絕對不可能勝得過那個傢伙。

  利奇正拿血色帝皇和大叔做比較,想看看這兩個人誰更強一些?突然旁邊傳來了羅拉莉絲的聲音:「那些資料研究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都已經在我的腦子裡面了,弗蘭薩人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血色旌旗留下的那些技術裡面,最珍貴的是對人體潛能的逐步開發,按照我的計算,原來的技術能夠讓大部分騎士都進階王牌,讓百份之十的騎士可以進階榮譽,百份之二的騎士可以進階輝煌。」利奇低聲說著,他並不知道羅拉莉絲藏在哪裡?所以沒辦法用傳音的辦法。

  既然血色帝皇把大部分的好東西都隱藏了起來,利奇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往外獻寶,此刻他所說的這些,全都是根據血色旌旗遺留下來的資料,分析出來的結果。

  他甚至還有所保留,並沒有提,血色旌旗的最高成就,是解決了輝煌騎士晉陞天階的這道天塹。這項技術一向都掌握在血色帝皇自己的手裡,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記載。

  此刻,這座島嶼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那些偵察騎士肯定有這本事,輝煌級別以上的騎士感知全都異常靈敏,他們也都能夠聽得到。

  利奇的這番話立刻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面。

  他們知道,利奇是在和一個隱藏得極好的人說話。

  對此,他們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像利奇這樣的大人物出現在這裡,身邊沒有護衛是不可能的,哪怕現在戰爭已經結束,哪怕聯盟大部分人都已經決定投降,像這樣的地方仍舊異常危險。

  島上的人甚至已經猜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護衛,肯定是聖級強者之中出身於隱王家族的羅拉莉絲。只不過大家都不打算聲張。

  他們更在意的是話裡面的內容。

  沒人認為利奇是在隨口亂說話,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相信權威的話,而現在的利奇絕對有資格稱得上權威。在這個島上,恐怕就只有波羅諾夫能夠和利奇叫一下板,不過在眾人的眼裡,波羅諾夫的實力肯定在利奇之下。

  而最初搞這些技術的時候,是在一個半世紀以前,那時候的弗蘭薩剛剛進入一流國家的行列,遠沒有現在這樣強盛,也沒有波羅諾夫這種宗師級的人物,甚至連大師級的人物都只有兩三個。所以那個時候,完全有可能因為實力不夠,以至於走錯了道路,在那之後,一代代的研究人員就沿著這條錯誤的道路一直走了下去。

  羅拉莉絲根本不在意弗蘭薩人是否走錯了路,她在意的是女皇陛下出發之前的吩咐。

  「弗蘭薩人的那種把天階騎士提升成為聖級人物的技術,你是否已經找到?」

  雖然那種技術有很大的缺陷,帕金頓聖國卻志在必得,她們再也不會犯祖先當年的錯誤了。

  「在裡面,不過我已經有更好的了,我的方法沒有那麼危險,成功率也大得多,只是有一個缺陷……」利奇沒說什麼缺陷。

  不過聽到這話的人,全都立刻猜到,會有什麼缺陷?

  缺陷肯定是只對女騎士有效。

  利奇的那點爛事不但同盟那邊的人一清二楚,聯盟這邊的人同樣也都聽說過。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利奇問道。

  「接應我們的人應該已經在半路上了。你現在最好問一下這裡的人,看看他們能不能和我們的指揮部聯絡上。」羅拉莉絲自己當然不能做這件事,此刻她隱藏在暗處,遠比出現在眾人面前要有用得多。

  一個聖級強者出現在敵人的面前,固然是一種威懾,而一個出身於影王家族的聖級強者,隱藏在幽暗之中,那就不只是威懾了,更是一種無形的警告。

  ……

  傍晚時分,五架大型飛翼降落在了島上,從飛翼上下來的,幾乎全都是高階騎士,其中天階騎士佔了一大半。

  因為載重量的關係,這麼多人卻只帶來了兩部靈甲,其他人全都只穿了戰鬥服,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既然來了這麼多人,利奇和羅拉莉絲的使命就算是達成了,只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希望兩個人在島上再待一段時間,因為利奇和羅拉莉絲都有靈甲,羅拉莉絲還是聖級強者,多了這兩個人,絕對更保險一些。

  這並不是強制性的命令,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都非常委婉地建議利奇好好休個假,享受一下海風,海水和沙灘。

  對此,利奇欣然接受。

  既然是休假,當然要有休假的樣子,利奇可不想待在那座島上。

  島上雖然還算平靜,但是氣氛並不怎麼好,空氣中帶著一絲緊張的味道。

  反正海上不可能只有一座島嶼。

  利奇在四周轉了一圈,就在離開這座島嶼數十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另外一座島。

  這其實應該算是一塊巖礁,長只有三百多米,最寬處不過二十米,突兀地高出海面之上,不過對於利奇來說,這已經足夠了,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落腳的地方。

  他不是只有一個人,來的時候,安妮莉亞和卡洛斯顯然考慮他會感覺到寂寞,所以把翠絲麗、妮絲、黛娜、玫琳和諾拉全都調了過來。

  本來利奇也打算把羅拉莉絲拉進來,可惜她要在那邊坐鎮,根本就離不開。

  將一張偽裝網展開遮住頭頂,利奇急不可耐地把戰鬥服脫了下來,那幾個女騎士的動作同樣不慢。

  島上一半是沙子,一半是巖礁,那片沙灘就是天然的床,利奇在海水裡面稍微洗了洗,就急不可耐地等候在了那裡,女騎士們則翻過巖礁,到那邊去清理身體了。

  這件事一直讓利奇感覺到挺鬱悶,他身邊的女人可以任由他玩弄,唯獨清理身體的時候不允許他旁觀。這是莉娜一開始的時候就定下來的規矩,後來一直都沒有改過。

  聽著隔壁傳來的咯咯的輕笑聲,利奇的心頭越發癢癢起來。

  整整過了半個小時,黛娜她們才重新爬上巖礁,朝著這邊走來。

  利奇早就有些等得不耐煩了,他的那根東西又硬又脹。看到黛娜走近過來,他一把抱住黛娜的腰,一隻手已經探到了下面。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以往從來不會拒絕的黛娜,居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這一次翠絲麗是主角,你好好陪陪她,她是奧摩爾人,加入105小隊只是暫時的,現在戰爭已經結束,她馬上就要回國了。」

  聽到黛娜的話,利奇愣了一下,不過緊接著他就感覺到一陣黯然,從本質上來說,他和老媽是一樣的人,都喜歡熱鬧,不喜歡別離。

  「那麼妮絲呢?不會也跟著一起前往奧摩爾吧?」利奇問道,他對於妮絲的感情最為複雜,當初妮絲還叫羅賓的時候,沒有少給他吃苦頭。如果說他有什麼仇人的話,妮絲肯定算一個,但是自從得到了妮絲的處女之身,一切就都變了。

  「如果女人和女人可以結婚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奧摩爾。」妮絲異常幽怨地說道,不過她的話顯然已經暗示了,她仍舊會留在蒙斯托克。

  「我需要一個孩子,這是我的家族的要求。」翠絲麗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顯露出羞澀,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幸好利奇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對騎士世界一無所知的菜鳥,對於簡單而又複雜的騎士的世界,他已經越來越熟悉。

  「借種」這種事,在其他地方很少聽到,但是在騎士的世界裡面卻經常發生。

  當然,這類事一般在帕金頓和奧摩爾這樣的古老國家比較多,像卡佩奇和蒙斯托克這樣的「開明政體」國家,數量要少一些。

  「那麼你們呢?」利奇的手在每一個女人的下面都摸了幾下。

  雖然只是摸了幾把,但是他的手帶著催情的魔力,黛娜她們頓時變得星眼迷離起來,一股酸癢的感覺,在她們的尾椎和腰眼之間迴盪著,離著高潮只差著那麼一點,只要稍微再刺激一下,她們恐怕就受不了了。

  稍微露了一手,就已經讓黛娜她們知道,他的手段已經厲害到什麼程度。

  「你有這本事,能夠決定是否讓我們懷孕?」妮絲一向都不怎麼服氣利奇,這話也就她說得出口。

  不過這也是事實,在騎士的世界裡面血脈越強烈,生育後代的可能就越小。一般來說,男女雙方任何一個人達到輝煌境界之後,想要有孩子就只能找普通騎士做配偶,就像博斯羅瓦娶了維多利亞,要不然以蒙斯托克前最高統帥的身份,博斯羅瓦完全可以娶實力更強的女人為妻。

  正因為如此,從理論上來說,利奇和翠絲麗之間能夠有孩子的幾率,非常淼茫。黛娜她們想的是靠做愛的次數,和一些家傳偏方,來搏一下那淼茫的幾率。

  沒有人能夠想到,利奇還真得有辦法。

  因為當初血色帝皇就曾經想過,要破解這個對於高階騎士來說,難以避免的魔咒。那位皇帝陛下所鍾愛的女人裡面,有一個就是和他同甘共苦的青梅竹馬,兩個人一步步走來,當他們想要孩子的時候,實力都已經很強了。

  那位皇帝陛下絕對不允許自己擁有這樣的遺憾,結果他成功了。

  這種秘法並沒有被保留下來,那位皇帝陛下並不希望其他人得到這種秘法,強大血脈和強大血脈的結合,生下的孩子擁有著令人驚歎的天賦。

  換成是帕金頓聖國、奧摩爾帝國或者弗蘭薩帝國擁有這樣的技術,同樣也不會隨意散播,唯獨利奇不在乎。

  那些帝皇要在意國家的穩固,超級強者並不是越多越好,如果不能夠掌控的話,反而會出危險。利奇卻不這麼想,他出生於共和制國家,相信社會本身就會尋求平衡,一旦超級強者的數量多了,最終的結果只會是現有的平衡被打破,一種新的平衡被建立起來。

  他真正擔心的是像太古時代那樣,搞什麼軍備競賽,最後連整個世界都毀滅了。

  聖級強者之前的戰鬥確實很恐怖,但是和太古時代那些巨型戰艦比起來,那威力差得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為了不讓這個世界重蹈太古時代的覆轍,他也要想辦法盡可能增加高階騎士的數量,最好有朝一日,聖級強者像現在的榮譽騎士那樣普遍,天階只相當於現在的王牌,到了那個時候,肯定不會有哪個國家,會再去建造太空戰艦。

  ……

  昏黃的落日映照在沙灘上,紅彤彤的晚霞下是幾個糾纏在一起的赤條條的身影。

  翠絲麗的身體被整個折了起來,她的膝蓋被舉到了胸口這裡,以利奇的本事,他一向都是直接將精液注入女人的子宮裡面,原本用不著這種姿勢。

  兩個人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姿態,利奇那碩大的性器,完全沒入了翠絲麗的陰道之中,頂端更是直接插入了子宮裡面。他的那兩顆蛋蛋也被翠絲麗的肛門吞了進去。

  那一陣陣強力的緊縮,讓利奇感覺到非常爽,現在的他可以隨意地調整身體的敏感程度,和女人做愛的時候,他總是讓身體盡可能的敏感,等到承受不住的時候,就讓身體變得麻木。這樣既能夠享受到做愛的樂趣,又可以在做愛的過程中掌握主動。

  比起翠絲麗體內的強力收縮來,更令利奇感覺美妙的是肛門附近那輕輕的舔舐。

  肯這樣做的只有玫琳和諾拉,玫琳一向都對他百依百順,別說舔肛門,就算再出格的事也都願意做,而諾拉則習慣了逆來順受,她很少會主動做什麼,但是利奇只要想玩什麼,她從來都沒有拒絕過。

  此刻正在這麼做的是玫琳,諾拉正趴在翠絲麗的身上,屁股高高地翹起著。和她並排趴著的還有黛娜。

  利奇的雙手在諾拉和黛娜的陰部輕輕撥弄著。有時候也會把手指或者整個手伸進去。

  黛娜因為生育過,所以屁股比較大,臀部豐滿柔膩,諾拉的屁股就要小得多了,嬌巧而又渾圓,形狀像是蜜桃,顏色也粉嫩。

  這兩個女人的陰部早已經滿是泥濘,一大片白濁的黏液煳在她們的腿跟上,並且順著大腿流淌到膝蓋,而她們的肛門附近全都是稍微稀一些的黏液,這些黏液泛著泡沫。

  那兩片花瓣和隱約露出的花徑全都鮮嫩欲滴,雖然被利奇採摘了好幾年,裡裡外外都玩了個遍,那裡的顏色卻始終沒有變深。

  這是身為騎士的好處,女騎士的新陳代謝遠比普通人強,體內的色素和雜質很容易被排出來,所以她們的乳頭,陰部和肛門永遠都是粉嫩的,不會因為年紀的增長和頻繁做愛,而變深變暗。

  像玲姨和老媽的那些同學,她們的陰部顏色就是鮮紅的,阿麗亞娜和莫妮卡更是有些發暗,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克絲琴娃,另外一個就是愛莎,前者是天生如此,後者卻是靠一種秘藥的關係,這或許也是他對這兩個女人特別寵愛的原因之一。

  一想到那些女人,利奇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

  艾米麗她們現在還好說,二十多歲,青春仍在,但是阿麗亞娜卻已經三十多了,更別說玲姨。

  她們都是普通人,老得快,而且壽命也相對短暫。

  如果是以前,他也只能認了,但是剛才在那個血色世界裡面,他卻看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血色帝皇死的時候是七十三歲,但是他看上去卻只有三十歲的摸樣。

  騎士確實老得比較慢,而且境界越高,衰老的速度越慢,到了聖級之後,衰老的速度差不多是普通人的三分之一。不過血色帝皇能夠那樣年輕,並不完全是因為境界高。這位皇帝陛下對於自己的容貌非常在意,居然試圖創出一種能夠讓人永葆青春的功法。

  那個意識體顯然明白了這位皇帝的意圖。

  永葆青春顯然不可能,即便在太古時代晚期,也沒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頂多就是減緩衰老,和讓外表變得年輕。

  不過這已經夠了。

  對於那套功法,利奇記得非常清楚。

  功法和抽像的公式不同,就算再複雜,也能夠很容易地記住,對於騎士來說,這幾乎是本能。

  心有所想,鬥氣就自然而然順著記憶中的軌跡流轉了起來。

  這種功法和「金剛」、「金絲繭」非常相似,全都是鬥氣軌跡異常繁複,必須流轉全身,遍及五臟六腑,只不過「金剛」重在增強,「金絲繭」既注重增強,同時也注重平衡和滋養,而這種功法卻是另闢蹊徑,視鬥氣為流水,沖刷全身每一個細胞,祛除體內淤積的雜質,同時也起到滋潤的作用。

  只是片刻功夫,鬥氣就已經流轉了一圈,利奇早已經修成了空靈之體,鬥氣在體內暢通無阻,也沒有循環路徑可言,隨便什麼地方都能夠走通。

  一圈下來,他頓時感覺到愕然。

  這種功法居然還有內視的效果,隨著鬥氣的流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體內的雜質。

  他的雜質不多,只有少量的雜質聚集在臟腑之間。

  興之所至,他將一絲鬥氣順著性器注入了翠絲麗的體內。

  即便經歷了多年的合修,鬥氣在別人的體內運轉,仍舊顯得有些艱難,好在翠絲麗同樣也練成了「金絲繭」,大部分的循環通道都是通暢的,並不需要另行打通。

  一圈下來,果然如同他預料的那樣,翠絲麗體內就遠沒有他純淨,不但臟腑間淤積了大量的雜質,皮膚、肌肉、血管和筋腱之中也有雜質,只不過數量稍微少一些。

  利奇一陣欣喜,既然他可以強行推動鬥氣,在翠絲麗的體內如此流轉,那麼在艾米麗她們的身上也能夠這樣做,頂多就是費力一些,不過這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的鬥氣無窮無盡,根本不怕消耗。

  唯一的問題就是,老媽怎麼辦?

  雖然老媽和他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十五年的養育之恩,他早已經認定了這個母親。同樣他和老爸之間的感情也非常深。

  利奇頓時頭痛了起來,顯然,他還得研究出一套別的辦法,來取代合修。

  【第四十五卷】第五章:新的時代

  戰爭終於結束了。

  在巴馬的無憂宮裡面,弗蘭薩皇儲阿西米亞親王代表聯盟在投降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分鐘之後,消息傳遍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同盟這邊自然是為勝利而歡呼,當天晚上,各國無一例外都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儀式。

  本來聯合指揮部也有慶祝安排,只不過參加的全都是各國的代表,真正的高層早已經回國了,像安妮莉亞、卡洛斯這樣的人,肯定要和本國的國民一起慶祝戰爭的勝利。

  利奇當然也回國了,他雖然不在乎這些,但是此刻的他,代表的並不是自己一個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很清楚,他是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國的創立者。

  時隔一年半,蒙斯托克已經不再是一片廢墟,雖然戰爭的創傷仍舊沒有彌合,中部和南部還隨處可見廢棄的城市,但是很多新城市已經在建造之中,裴內斯這個首都也開始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繁榮。

  在裴內斯的郊外,多了一片以前沒有的區域,那裡就是當初規劃的行政區。

  這片區域既然是利奇設計的,自然是利奇喜歡的那套風格。

  整個區域就像是一個大型園林,除了幾座紀念碑,就只有兩座宮殿式的建築物,一座是國會宮,因為新的共和國是總理負責制,國會的地位在總統府之上,所以這座國會宮的位置最為顯眼,位於行政區的中央,而且也最氣派,是按照十六世紀後古典主義風格設計的。另外一座宮殿式建築物是裴內斯博物館,那裡是前一個共和國唯一殘留的印記,裡面放著前共和國的一些歷史遺跡,當然利奇也為新的共和國留下了地方,像博斯羅瓦和布魯姆的遺物就放在了裡面,第一批龍式戰甲中的一部也放在了裡面,除此之外還有蒙斯托克第二階段戰役時,他搞出來的那種最早的飛翼,也放在了博物館裡面。

  在行政區的外圍,是成片的大樓,那是用來安置各個政府部門的地方,之所以放在這裡是因為出入比較方便。

  行政區的一角有一幢兩層樓的小別墅,那就是總統府,也是利奇暫時的家,至少他的老爸老媽就住在這裡。不過大部分時候,這裡只有利奇的老爸一個人。

  利奇的老媽愛熱鬧,再加上她的虛榮心一直都很強,住在總統府裡面畢竟太寂寞了,缺乏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所以她經常不住在這裡。

  不過今天,利奇的老爸老媽全都在家裡面,因為利奇也在。不只是他,105小隊的成員基本上都在,只少了一個翠絲麗。來訪的客人還包括海格特和埃爾文。

  這些人聚集在這裡,名義上是為了看焰火。

  為了慶祝聯盟的投降,裴內斯市政廳拿出來一萬多發焰火,等到天色黑了之後,焰火晚會就要開始了。

  那些焰火早在三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反正那個時候就已經看得出,聯盟敗局已定。

  這麼多焰火倒也沒花費太多的錢,戰爭結束之後,剩下了大量的火藥,這玩意兒可沒有能量結晶那樣用途廣泛,製作成焰火也算是對剩餘軍用物資的有效利用。

  放焰火的地點是行政區中央廣場上,此刻一排炮兵早已經等候在那裡。

  廣場的四周圍滿了人,差不多有十幾萬人跑過來看熱鬧。利奇家的四周也圍攏著不少人,只是被鐵欄杆阻擋著,沒有辦法過來。

  在後院的空地上,豎著幾頂遮陽棚,下面放著桌椅,利奇和老爸老媽佔據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的並不是咖啡或者奶茶,而是鮮搾的西瓜汁。

  果汁這類東西,在以往是上不了檯面的,不過自從利奇一家登頂之後,這已經成了一種時尚。

  「戰爭終於結束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嘉利在一旁問道。

  今天這麼多人跑到利奇家來,為的就是想知道利奇的打算,只是埃爾文不方便開這個口,海格特則有的是機會問這件事,並不急於一時。

  「接下來的幾年,最重要的肯定是接收,原屬於聯盟的那些騎士。」利奇知道大家為了什麼而來,因為蒙斯托克在同盟中的重要程度已經排到了第五位,所以戰後的紅利之中,蒙斯托克可以分到很大一塊。

  對於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飛地,大家都不是很感興趣,現在的蒙斯托克遠沒有到往外擴張的時候,那些飛地頂多作為貿易中心來用,大家真正關心的是人。

  「聽說你放棄了那些戰甲製造師,用來換取更多騎士?」海格特熘躂著走了過來,說這話的時候,他多少帶了一些抱怨的味道,也就只有他可以這樣做,埃爾文雖然同樣非常不滿,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人才還是自己培養的好,有我在,你們難道還擔心蒙斯托克出不了幾個大師?」利奇並不是自負,他說這話確實沒錯,在戰甲製造師的世界裡面,只要出現一個神工級別的人物,在他的指點之下,周圍很快就會出現一大批大師,如果政策沒有什麼失當的地方,那麼這個國家的戰甲製造技術很快就會發展起來。完成這一切,前後少則十幾年的時間,多則二三十年,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麼。

  「我想起一件事來,之前我曾經和德雷達瓦人談妥了一系列援助計劃,他們要進行軍事改革,以前那套已經不適合眼前的狀況了,獨立軍這邊不適合出人,由你們兩家出人吧。多派一點人過去,讓他們機靈一些,和當地人相處得好一些。」說到這裡利奇擠了擠眼睛:「那裡重男輕女,女孩子不值錢的,讓你們的手下多騙一些女孩子過來。」

  海格特一開始聽到讓他和埃爾文派人前往德雷達瓦,原本還有些不甘願,這種事對國家有利,但是對各個軍區和那些被派遣的人,就談不上有好處了。但是現在,他卻聽出了一些名堂。

  經歷了這樣漫長的戰爭,大量男性騎士戰死沙場,所以男女比例顯得很不平衡,再加上這一次得到了一大批俘虜,其中又以女性為主,所以蒙斯托克的男性騎士根本就不缺女人,就連十三四歲剛剛發育成熟的小騎士,也都已經配上了不止一個女人。

  不過海格特倒是能夠理解利奇的想法,女騎士的數量越多,共和國恢復元氣的速度也就會越快。

  對於現在的蒙斯托克來說,錢和物資都已經不缺了,唯獨缺實力。這麼大一個國家,騎士的數量還不到十萬,太讓人難以想像了。也容易迎來鄰國的覬覦。

  「騎士也該改變一下形象了,不能老是高高在上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學一下德雷達瓦人,讓他們幫忙進行重建工作。」利奇這一次是對所有的人在說話,不過相對而言,埃爾文那邊做起來就困難一些了。

  首先就是北方保留的比較完好,需要重建的地方不過,除此之外,埃爾文的派系成員全都是豪門世家出身,他們現在已經感覺到很憋屈了,再讓他們放棄騎士的尊嚴,充當苦力的角色,他們絕對不會願意幹。

  「這種事最好不要強迫。」海格特知道埃爾文難以開口,他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我不打算強迫,反正接下來軍費的數量不會像之前那麼多了,平均分配的話,各個軍區能夠拿到手的錢就那麼多,如果拉不下臉來,就餓肚子去吧。」利奇並不在意,他已經給了選擇的機會,同樣他也不擔心埃爾文的人來和他鬧。

  只要做到公正和不偏不倚,別人就不能說什麼,如果有人想要鬧騰,只會自取其辱。現在的蒙斯托克,已經不是當初那樣由一小撮人掌控,各個集團各個階層互相制約,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再加上財政公開,每一筆經費的去向,只要想查,絕對可以查得清清楚楚。

  「你的意思是,把錢用在國家的重建上,如果軍方出面的話,這筆錢等於是轉了個圈,最終仍舊回到軍隊的口袋裡面?」莉娜比較明白這裡面的奧妙,不管是在卡佩奇的時候,還是在西線,她都兼管著後勤保障這一塊。

  「塞進軍隊的口袋裡面,總好過被某些人貪污掉。」利奇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之中隱約帶著一絲殺氣,前共和國就貪污嚴重,新共和國剛剛建立不久,這種風氣又開始死灰復燃。他一回到蒙斯托克,馬龍就帶著一大堆的資料來找他,那些資料看得他只想殺人。

  「對了,現在戰爭結束了,我也可以退役了。」利奇非常輕鬆地說道。

  海因茨和埃爾文眨巴著眼睛,他們都被這個消息給驚呆了,但是偏偏他們又沒辦法反駁。利奇和其他騎士都不一樣,這個傢伙不但是後天覺醒,而且是戰爭時期強制徵兆入伍的。他最初登記的就是後備役。

  利奇的這個身份就和他見習騎士的等級一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改過,偏偏大家都已經忘了這一點。

  「你想像馬克斯那樣?」莉娜首先猜到了利奇的打算。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差不多,不過更關鍵的是,我不想給第二共和國留下一個軍人干政的傳統。」利奇說道。

  「難道你打算從政?」莉娜這一次吃驚不小,這完全不符合利奇平日的表現。

  「這不可能。」四周好幾個人都同時叫了起來。

  「我打算設立一個第三處,獨立於各個部委之外,也不由總統、內閣和議會的掌控,人員就我一個,經費可有可無。」利奇像是在開玩笑一般。

  眾人又一次面面相覷,大家都開始搞不清楚利奇的打算了。

  「你這個部門打算管些什麼?」利奇的老爸忍不住問道。

  「不管事,只管人。」利奇笑嘻嘻地說道:「像前總統亞爾諾那樣的傢伙,從法律上來說,是沒有人能夠管得了他的,類似的情況還有很多,除此之外,現在有一大堆人佔著位置不辦事,另外一堆人整天想著撈錢,法律明明有用,卻偏偏起不到效果,這幫人就由我的部門來管。」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好半天才聽莉娜喃喃自語般地說道:「怪不得要退役,還是退出去比較好。」

  這一次眾人終於明白了,這可不是什麼軍人當政的壞傳統,說得難聽一些,這根本就是恐怖統治。

  古往今來,絕對沒有哪個人像他這樣胡來,上位者或是干綱獨斷,或是玩平衡,卻沒有像他這樣明明放著大道不走,卻挑一條幽暗小路的。

  「放心,我也知道這不是一件好事,所以這個部門只有我,等到我幹不動了,這個部門也就自動撤銷了。至於對外,這個部門名義上管著火災、車禍之類的意外事故。」利奇早就想好了一切。

  他很清楚自己的底細,他不是玩政治的那塊料,並不是說他的腦子不夠用,而是因為他沒興趣和別人玩那個腦筋,他看待問題越來越接近一個騎士,讓他感覺到不舒服的人,直接用實力解決。在騎士的世界裡面,用的是公開決鬥的辦法。

  普通人當然不可能用這招,而且對於騎士來說,殺死普通人始終是一種禁忌,不過利奇從來沒有將自己看作是騎士,同樣現在的他越來越不在意那些規矩。

  「你把自己定位為執法者還是裁決者?」埃爾文老頭難得正義心暴漲,對於他這樣一個傳統的人來說,利奇的想法顯然太可怕了,騎士不能殺戮普通人是最基本的規矩。

  「我覺得我既然是執法者又是裁決者,可以嗎?」利奇一點都沒有把埃爾文當回事,現在已經不是一年多前,並不是說,他的地位提升了,而是心態完全不同了。

  一年前,他想著的是讓蒙斯托克強盛起來,但是現在他的腦子裡面裝著的是整個世界,只不過他不是想要擁有整個世界,而是要控制這個世界的走向。

  如果論野心的話,他的這個野心比喬治五世的野心,絕對要大得多。

  這話讓埃爾文啞口無言,他這才發現,以利奇現在的實力,他就算想當皇帝,似乎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更別說執法者或者裁決者了。

  「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嘉利在一旁冷冷地說道,她講這話顯然是站在了利奇這邊。

  「我也覺得沒什麼,既然法律無法執行,就說明體制還不完善,那麼在正常的途徑之外,再用些額外的手段,也完全可以理解,只要對大多數人來說公正,就可以了。」海格特也比埃爾文老頭要灑脫得多。

  說實話,因為前共和國的緣故,他們這些人對於政府官員,多少有些怨氣,而新的共和國雖然已經在這方面改變了很多,而且利奇一直在打壓那些豪門世家,但是因為慣性的緣故,那些以前的政治豪門,一個接著一個重新冒了出來,而且話語權越來越重。要不是現在政壇上多了以利奇的母親為首的那幫女人的攪合,恐怕情況會更加惡化。

  「你打算退役的話,難道以後軍隊的事全都不管了?」埃爾文當然要搞清楚這件事,他並不認為這就對他有利。

  如果能夠獨攬大權的話,他當然不介意利奇離開,但是現在蒙斯托克分成三塊,肯定要有人出來調派資源,這件事也就只有利奇幹得了。

  其他人也全都看著利奇,他們也非常關心此事,這一次他們過來,原本是為了確定戰後資源怎麼分配?軍隊下一步怎麼發展?沒有想到利奇突然間來了這麼一手,所有的人都給弄得措手不及。

  「軍隊的事,我不會具體插手,我打算在老家格拉斯洛伐爾搞一個實驗室,今後新戰甲的設計就在那裡進行,核心部件也在那裡製造,那些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就由你們自己負責製造,三個戰區各設一個大型兵工廠,不算過份吧?」

  利奇說著自己的想法。

  「人員的調派呢?」嘉利問道,她同樣也是代海格特和埃爾文問這個問題。

  「我以前不是說過嗎?每幾年進行一場演習,測試一下各個戰區的實力,以後新生的安排,就以演習的成績來定,成績好的先挑,成績差的就只能吃剩飯。」利奇看了看海格特和埃爾文,他很清楚嘉利是根本不擔心的,只憑105小隊就可以穩贏另外兩個軍區,而另外兩個軍區,論整體實力,肯定是海格特的軍區更強,但是說到中階武力,卻是埃爾文有優勢。

  當初還有另外的協議,某個軍區一直墊底的話,那個軍區就會被撤銷,不過這條已經沒人再提了,現在原105小隊的成員,幾乎都已經是輝煌騎士,原獨立兵團的成員三分之一成了榮譽騎士。另外兩個軍區根本就沒有可能與之對抗,如果再按照當初的協議執行,就成了刻意謀奪另外兩個軍區了。

  「軍費和其他資源,暫時平均分配,今後肯定也要按照演習的成績來分配,除非有事必須由我出面調解,要不然我不會插手。」利奇說道。

  正說話間,突然遠處傳來「砰」的一聲輕響,只見一顆焰火飛上了天空,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輕響,焰火在半空中炸裂開來,化作了無數五顏六色的光點,朝著四面八方飛散開去。

  「現在慶祝開始了,我們全都放鬆一下吧,既然戰爭已經結束了,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容易解決,只要坐到一起好好商量,肯定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

  利奇的這番話,等於是給將來定了一個基調。

  ……

  整個夏季,同盟都在為勝利而忙碌著,各國都在忙著洗劫投降的聯盟各國,首先就是瓜分那些騎士,這同樣也是為了讓聯盟不至於再死灰復燃。

  當然也有不願意離開故土的騎士,他們會放棄騎士的身份從軍隊裡面退役,然後生活在普通人中間。

  一個騎士從有記憶的那天起,學的就是怎麼作戰,除此之外他們什麼都不會,偏偏騎士的食量比普通人大得多,所以對於這些退役的騎士,能夠養活自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能夠堅持這樣做的人,數量並不是很多。

  而對蒙斯托克人來說,這個夏天最令人震撼的,並不是聯盟的投降,而是一連串意外事故。

  出事故的人集中在執法部門,首先是最高法庭的五位法官在午間休息的時候喝水嗆死,緊接著各級法院也陸續有法官被車撞死,翻車而死,吃東西噎死,甚至走路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摔死。之後就輪到了警察系統,一個月間前後兩任警察廳長意外死亡,一個是不小心打翻燭台被火燒死,另外一個是寫字的時候不小心戳穿了喉嚨。

  在出現了這一連串意外死亡之後,就算傻瓜也知道這裡面有問題,至於問題在哪裡?只要看一下這些死亡事件最後都被歸到哪個部門,就可以明白了。

  一個月裡面蒙斯托克全國死了六十幾個法官,將近一半的警察局長和警察廳長,如此大規模的意外死亡事件,讓這些原本炙手可熱的位置,變得就像是火山一半令人畏懼,最後只能從憲兵和軍事法庭調人,才把空缺的位子給填滿。

  八月初,突然間裴內斯出現了一股流言,說這一連串的意外死亡事件,實際上是謀殺,殺人的是一個外號「午夜儈子手」的傢伙。

  正當這個流言越傳越厲害,議會裡面三分之一的議員「憤然」要求執法部門調查此事的時候,突然議會副議長莫文。喀什葛爾自殺了,在他的屍體邊上放著他的懺悔書,那裡面交待了他的大量罪行,比如他收受了什麼人的賄賂,將政府某個職位授予了某人,又比如,他獲取了某家商行的股份,因此充當了那家商行的後台……所有的罪行都記錄得異常詳細,涉及人員,時間和地點全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當天下午,與之有關的十二位議員和二十幾個政府官員也自殺了,在他們的屍體邊上發現了懺悔書,那些懺悔書同樣的詳細。

  然後,在意外死亡風潮結束之後,蒙斯托克又刮起了自殺風潮。

  一個星期之後,半數的議員和三分之一的政府官員都自殺了,越是熱門的部委,自殺率就越高。到了這個時候流言已經止住了。

  ……

  裴內斯人心惶惶,但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利奇已經離開了首都,每一個月只有上旬和下旬,利奇才會待在裴內斯,月中的那幾天,他必然會前往格拉斯洛伐爾。

  格拉斯洛伐爾和施泰因一樣,是第一批重建的城市,一年半過去了,這裡早已經變了樣。

  原有的城區大部分被推倒,只留了利奇以前住的老城區,那裡按照卡佩奇老街的做法,變成了一個充滿了懷舊味道的地方,雖然外表保留著原來的樣子,裡面的裝修卻充滿了古典和雍容的感覺,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種下等區域了。

  新城緊挨著老城區,最早建造的幾片區域全都已經完工了,在外圍還有幾片新的區域正在動工之中,格拉斯洛伐爾現在已經超過首府薩瓦,成為了南部最炙手可熱的一座城市。

  獨立軍的總部就設在格拉斯洛伐爾東南部二十公里的一片山嶺之中,當初利奇曾經在這裡戰鬥過,幾年過去了,曾經戰鬥過的痕跡早已經消失,現在這裡多了一座小城。

  整座城被數米高的鐵絲網圍攏著,四周全都是瞭望哨和偵察氣球,在這座小城的一角,許多經過改裝,專門用於工程建築的機甲正在忙碌著,那裡將會是利奇所說的實驗室的所在地。

  這片區域和軍營雖然相連,但是中間多少隔開了一些距離。

  軍營的正中央有一座小山,那是故意留下的,其他的小山都已經被剷平了。

  這唯一的小山的山頂微微凹陷下去,就彷彿是一座要塞似的。這種風格並不稀奇,很多炮台、要塞和瞭望台都是這樣建造的。

  這片山頂有廣場那麼大,上面支撐著一張巨大的偽裝網,此刻那水泥的地面上全都鋪上了一層竹蓆。

  一隊隊女騎士走了上來,到了山頂上之後,她們立刻脫掉了衣服,然後朝著旁邊的一排洗浴室而去。

  那些已經將身體裡裡外外都清理乾淨了的女騎士,也不穿上衣服,她們就這樣赤條條地在廣場上,或是三三兩兩地在那裡聊天,或是獨自一人四處轉悠。

  那些聚攏在一起聊天的女騎士,時不時地會你掐我一把,我拍你一下,那一陣陣泛起的臀波乳浪,絕對會讓人血脈賁張。

  利奇就有這樣的感覺,好在此刻他的懷裡有抱著一個女人,他那碩大的性器就插在那個女人的陰道裡面,享受著那強有力的攪動。

  那個女人是薇利亞,此刻的她早已經意亂神迷。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薇利亞不肯在公開的場合,和利奇做愛了,但是現在她卻一點都不在意。

  和利奇在一起的,並不是只有薇利亞,嘉利、黛娜她們都在,甚至連迪蒂也在。她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能夠看到滿足的神情,她們的兩腿之間則滿是白濁的黏液和泡沫。

  「這一次人數穩定下來了嗎?」利奇掃了一眼上山的那些女騎士。

  「總共兩千一百四十三人,這裡面有十二個人是新增加進來的,按照我的估計,接下來不會再有人加入進來了。」嘉利管著這個軍區,她對這類事最為清楚。

  這兩千多人裡面,有四分之三是原來的獨立兵團的成員,是最早和利奇發生關係的那群女人,當初她們和利奇做愛也是一種無奈,為的是能夠增加一些實力,這樣更有把握在這場戰爭中生存下來。

  利奇並沒有一定要她們留在身邊的意思,所以戰爭結束之後,她們之中有家庭的,就回到了各自的家庭。像薇利亞就選擇了摩撒賴。

  但是很快問題就出現了,大部分的男人都無法容忍妻子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更何況,和利奇發生過關係的女人,身體上都會發生一些無法掩蓋的變化,比如下陰光潔無毛,陰阜變得異常飽滿肥厚,陰蒂大如黃豆,就算那些男人對此視而不見,一旦和妻子做愛,他們立刻會發現妻子的陰道已經被撐大了,裡面變得非常寬鬆,而且妻子的身體變得異常敏感,稍一碰觸就有反應,淫液大量分泌,要多淫蕩就有多淫蕩,但是他們想要讓妻子達到高潮,卻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繼續檢查,還會發現妻子的肛門已經變得非常有彈性,可以輕鬆地插入進去。如果抽打妻子的屁股的話,她們居然也會有反應,似乎能夠從痛苦中得到快感。

  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弄成這樣,只有很少一部分特別恩愛的夫妻,能夠默認這種狀況。

  和原獨立兵團的女騎士同樣遭遇的,還有那些曾經被俘虜過的女騎士,她們被瓦雷丁人俘虜的那段日子,同樣也是飽受蹂躪。身體上殘留的痕跡比獨立兵團的那些女騎士還要明顯。

  這兩群女騎士都沒其他地方可去,最後只能回到獨立軍。

  六月份,聯盟投降,大量原本屬於聯盟的騎士到達蒙斯托克,這裡面以女人和小孩的數量最多,她們作為新鮮血液注入進這個國家。

  蒙斯托克前期打得比較慘烈,傷亡慘重,男性騎士的數量在戰爭結束的時候,已經不到五萬人,大批前聯盟的女騎士加入進來,連小孩都能分到一兩個女人,更別說那些成年人了。

  這樣一來,連那僅有的一些和睦家庭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從六月開始,就又陸陸續續有人回歸獨立兵團,到了七月中旬更是達到了頂點。

  ……

  月亮漸漸升起,皎潔的月光被山谷四周的鏡子反射之後,全都集中在了正中央的一片區域之中。

  那些女騎士一個個雙腿微微分開爬在地上,在她們的身後,全都有一個利奇的分身半跪在那裡。

  用來集中月光的鏡子每一塊都長七八米,寬五六米,這樣的鏡子有數萬面之多,聚集起來的月光確實很強,被照到的地方就如同白天一樣。

  女騎士們的身上全都浮現出了詭異的由光組成的條紋,這些光紋隨著鬥氣的流轉在不停的浮動著,變幻著。

  雖然合修只是剛剛開始,那些女騎士就似乎已經難以承受了。她們一個個顫抖著,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很多人的皮膚漸漸發紅,細密的汗珠從毛孔之中滲透出來,還有一些人更是試圖掙開,可惜她們的身體動不了,她們跪著的地方正好有四個環扣,分別鎖住她們的膝蓋和雙手。這些環扣裡面是鋼絲絞成,外面包著一層皮革,除非她們有著羅拉莉絲那樣的實力,要不然根本別想掙開。

  這並不是利奇有意折磨人,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同時和這麼多女騎士合修,想要精確控制,根本就不可能。

  好在他的實力比她們至少高了兩個層次,就算控制力降得厲害,想要完成合修還是沒什麼問題的。頂多就是有些身體比較敏感,忍受力稍微差一些的女騎士,恐怕要吃點苦頭。

  在未來的最高級別戰場上,低階騎士根本就沒有登台的機會,戰場上最底層的騎士需要擁有榮譽境界,輝煌騎士也頂多扮演中隊長的角色,想要擔任大隊長和兵團長,必須是天階騎士才行。

  帕金頓聖國的五大兵團,本來就是以這樣的標準組建的,所以連改都不用改。

  雖然五大兵團名義上是兵團,實際上它們之中的每一個,都有五六個後備兵團,所以實際上等於是五個軍團,而且是超編製的那種。

  這五大兵團加起來有三萬多人馬,安妮莉亞居然下令,在現有的規模上,再進行擴編,手筆確實不小。

  奧摩爾帝國的皇家騎士團,和卡佩奇的自由無畏軍團,也都差不多,只是規模沒有辦法和五大兵團比。

  蒙斯托克想要成為和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平起平坐的頂級大國,就必須擁有一支同樣的部隊。

  這兩千一百多人,作為一支兵團,數量實在太多了一些,當初的獨立兵團就是一個畸形的怪物,居然由十一個大隊組成。但是作為軍團,那規模卻又太小了一些。

  不過這也符合蒙斯托克的國情,畢竟一個新興的大國至少要兩個世紀的時間,才有可能達到和老牌頂級大國平起平坐的程度。唯一的例外就是血色旌旗。那位血色帝皇用五年時間篡奪了國家的權力,又用三十年的時間讓那個西南小國變成了,橫掃大半個世界的恐怖怪物。

  如果蒙斯托克的崛起速度,也像血色旌旗一樣快,恐怕安妮莉亞和卡洛斯再大度,心中也會有另外的想法。

  一想到這些,利奇越發慶幸,自己在女人方面那糟糕的名聲。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他成功地把從血色帝皇那裡得到的,太古時代和當今鬥氣文明結合的技術,用合修的方式掩蓋了起來。

  隨著四周的呻吟聲變得越來越激烈,利奇抬頭看了一下頭頂。

  此刻頭頂上除了一輪圓月,還有一圈發亮的反光板。

  和合修一樣,這東西同樣也是障眼法,因為以前他都是這樣做的,事實上,他現在想要幫別人提升實力,只需要注入一縷鬥氣進去,讓那縷鬥氣強行流轉起來,就可以了。甚至他還可以像大叔對他施展「劍聖傳承」那樣,直接將精神印記打入另一個人的意識之中,這樣更省事。

  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得逼真一些。

  幾乎在一瞬間,他所有的鬥氣都藉著那許多分身,注入到了女騎士們的體內。

  注入進去的這一縷鬥氣,數量少得可憐,卻異常密實。

  這縷鬥氣沿著一條詭異的路徑流轉著,那軌跡和「金絲繭」有七分相似,只是開頭的一段有些不同。

  這種全新的功法稱作為「金絲錦」,論威力絕對不在「金絲繭」之下,只是屬性有點問題,只有「風」和「水」這兩種屬性。

  原版的「金絲繭」是「水」「土」屬性,水土相生,再配合「水」「風」「火」三重屬性的神王功,恰好四系俱全,水土相生,風火互長,修煉出來的鬥氣有著生生不息地特點。

  「金絲錦」以水代土,防禦力並不差,卻不能和神王功配合,而且少了土的屬性,就如同無根的浮萍,沒有辦法自行成長,只能靠合修來變強。

  利奇這樣做,多少有點把人綁在自己身邊的味道,不過這更多是同盟高層的意思。他本人是從來不在乎功法外傳的,但是安妮莉亞、卡洛斯,以及其他高層人物,都不想看到這兩種逆天的功法大肆氾濫。

  隨著鬥氣的流轉,女騎士們身上浮現的光紋漸漸變得波動起來,這種波動就猶如月下的湖蕩波光粼粼,動中偏又帶著一絲寧靜。她們的神情也是一樣,像是苦痛不堪難以忍受,又像是美不可言深溺其間。

  有些女騎士早已經承受不住了,她們的雙手綿軟無力,整個上半身全都趴在地上,腰就像是塌了一樣,不過這樣一來,更顯得她們腰肢纖細,雙腿修長,高聳的嬌臀越發性感妖嬈。

  更令人感到誘惑的是那柔腸寸斷的婉轉哀鳴,那聲音有的高亢,有的低緩,有的激烈,有的柔婉,但是都只會勾起男人無窮的慾望和強烈的征服感。

  所有的女騎士全都很放得開,她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從她們回到這裡的那一刻起,她們就已經把羞恥拋在了腦後。

  身為女騎士,她們首先是騎士,然後才是女人。

  在騎士的世界裡面,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以前是為了能夠在戰爭中活下來,現在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尊重。讓厭棄她們的男人好好看看她們高高在上的樣子。

  至於作為女人……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性愛的感覺?

  ……

  夏去秋至,秋去冬來,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戰後的世界一下子變得平靜了很多,各國都忙於戰後重建,一座座新的城市在廢墟上重新建立起來。

  雖然這些城市看上去都有所不同,但是風格卻都差不多,在之後的漫長歲月中,這種風格被稱作為簡約主義,與此同時,這也被認為是新建築藝術的開端。

  戰爭結束之後的第二年六月,在卡佩奇召開的戰甲製造師年會上,利奇被授予了「宗師」的頭銜。

  第三年的四月,一部全新的戰甲出現在世人眼前,這部戰甲採用了特殊的設計,在高速運動的時候可以浮離地面,戰甲的重量似乎被完全消除了。

  這種戰甲可以達到非常驚人的速度,又因為高速的時候會浮離地面,對於戰甲腳部、膝蓋部關節的損傷非常小,可以長時間維持這樣的速度,作戰距離也遠得多。

  從理論上說,一個普通騎士也能夠操縱這樣的戰甲,不過,真正想要用它,至少也要是榮譽騎士。想要用好它,讓它發揮所有的威力,更是要達到輝煌境界。

  以往,輝煌騎士雖然實力強悍,卻不是無敵的,普通騎士只要有必死的決心,完全有可能靠搏命的辦法殺死輝煌騎士,但是現在,一旦用上了這種新的戰甲,普通的騎士就算想拚命,也追不上對方的速度,即便擁有鐵血騎士那樣的速度也沒用。

  很顯然,這就是利奇當初提到過的比靈甲次一級的戰甲。

  一個以高階騎士的數量決定戰爭勝負的時代,終於到來了。

  新式戰甲的展示是在裴內斯舉行,各國高層的人幾乎全都到了,就連尼古拉四世都厚著臉皮跑了過來。

  利奇自然不會去和尼古拉四世打招呼,不過女皇陛下、卡洛斯老頭和大叔,他都是親自接待的,來的人不只是這幾個,比斯他們也都來了,同樣卡佩奇那邊也來了一大堆人,艾斯波爾、莎爾夫人和波羅諾夫全都到場,伊洛、馬努埃姆他們更不用說,那幾位大師簡直就是半個主人,因為這個項目就是和他們合作搞成的。除此之外,德雷達瓦也來了米哈伊恩、阿羅多和賈拉德。

  當天的展示會結束之後,利奇突然來了興致。

  「裴內斯風景最美的就是格勞德河,既然來了就別錯過,我去弄一艘觀光船。」

  對於他的提議,眾人自然不會反對。

  時間過去了三年,裴內斯早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繁榮,格勞德河又變得熱鬧了起來,不但兩岸全都是人,河面上也全都是來來往往的觀光船。

  利奇一向都不喜歡大動干戈,他就直接帶著那些重要人物到了一處碼頭上,隨意挑了一艘最大的船。

  雖然是最大的船,那畢竟是觀光艇,裝不了多少人,所以各國的護衛就只能待在岸上,好在船上有六個聖級強者在,根本用不著擔心出事。

  利奇最後一個上船,一跳到船上,他抄起了撐桿。

  「你會幹這事嗎?別把我們弄到水裡去。」卡洛斯頗有些擔憂地說道,不過大家都能夠聽得出來,老頭其實是在開玩笑。

  「十年前撐過一次船,也是在這條河上。」利奇朝著人群之中的密斯拉公主擠了擠眼睛。

  那位公主殿下用一把扇子輕輕地遮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想讓人看到她在笑。

  不過就算她掩住嘴,在場的人對利奇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自然能夠猜到他說的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人都是頂尖人物,自然沒興趣說破此事,所以全都在那裡裝傻。

  利奇將長桿插入水裡輕輕一點,船立刻動了起來,而且又快又穩。

  「你的那部戰甲,讓以後的戰爭很難再打起來。」船一駛入河中央,卡洛斯就笑呵呵地說道。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抱怨,但是老頭的臉上卻滿是笑容。

  「以後不會再有什麼炮灰了,所以拉上一大幫小弟,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大叔同樣對利奇的想法瞭如指掌。

  戰後的這三年來,各國都在研究利奇提出的理論,雖然那個時候,戰甲還沒有搞出來,但是各國參謀部的人全都已經在模擬設備上推演過未來戰爭的走向了。

  最終的結論都差不多。

  在將來的戰場上,不同層次的國家,根本就打不起來,一個大國拉上一大堆附庸國,這類做法將一點意義都沒有。大國可以在一個星期裡面掃平次一等的國家。

  「我一直在注意尼古拉四世的表情,他的表情實在太精彩了。」米哈伊恩老頭顯得有些幸災樂禍,這三年來德雷達瓦發展的順風順水,唯一不順的就是,羅索托帝國在旁邊搗亂。這幫北方蠻子不但在西線各國搞風搞雨,在走廊地帶變相地搶奪地盤,甚至還在昆塔古姆岡特荒漠插了一手。所以老頭對羅索托人現在惱火得很,看到尼古拉四世吃癟,他的心情最為舒暢。

  「羅索托人自己的麻煩一大堆,尼古拉四世想要改變現狀,但是積重難返…

  …看著吧!頂多半個世紀,羅索托帝國就會從頂級大國裡面除名。」大叔說話還算中肯,不過他對這片國土最為龐大的帝國,也不怎麼看好。

  「這樣正好,羅索托下去,蒙斯托克上。」米哈伊恩自然是力挺利奇,不過這也不能算是拍馬屁,別看只是短短的三年,蒙斯托克現在確實已經有了一絲頂級大國的氣象。

  「聽說,105小隊已經有六個人晉級天階?」卡洛斯異常關切地問道,他問這話的時候,眼睛卻看向了安妮莉亞。

  「我相信翠絲麗應該也已經到了突破的關頭了吧?」利奇不答反問。

  「那個孩子心高氣傲,一心想著要在突破瓶頸之前,把根基打得更牢固。」

  卡洛斯似乎滿是遺憾,不過內心之中,他卻非常認可這一點。

  這場戰爭已經證明,天階騎士再也算不上頂級的武力,像奧摩爾這樣的大國如果沒有一兩個聖級強者,還真不行。

  「是『劍聖傳承』?」安妮莉亞皺著眉頭問道,以往輝煌騎士想要晉陞聖級,必須接受「聖皇的祝福」,但是她不記得105小隊有人前來接受「聖皇的祝福」。

  「或許是,或許不是,她們能夠突破,完全是意外……好像……合修確實有類似『劍聖傳承』的效果。」

  利奇的回答絕對讓人無語,不過只要一想到,他甚至能夠讓羅拉莉絲和索菲亞突破天階的瓶頸,晉陞到聖級境界,那麼能夠突破天階的瓶頸,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大家現在唯一關心的是,利奇的後代是否有這樣的能力。如果他的後代有這個能力,那麼安妮莉亞所屬的聖皇一脈,就會受到從所未有的挑戰。

  雖然在此之前,馬克斯一脈的劍聖傳承,同樣也能夠讓人突破天階的瓶頸,不過「劍聖傳承」的要求太過苛刻,再加上成功率低,所以並不能夠算是真正的威脅。

  「血色旌旗遺留下來的那些生命技術,就有將輝煌騎士提升到天階的辦法,雖然不太成熟,但是總有一天會實用化。」大叔在一旁說道,他完全是在幫利奇化解壓力。像

  果然,安妮莉亞心頭剛剛升起的那一絲警惕,頓時煙消雲散,既然輝煌晉陞天階的這道關卡,已經不再只是掌握在聖皇一脈的手裡,多一種辦法和少一種辦法沒有什麼差別,她完全沒必要把事情做絕。

  「我更感興趣的是,你是怎麼讓那些女人懷孕的?聽說黛娜又有了,莉娜也懷上了……」卡洛斯老頭因為有翠絲麗這個耳目,所以消息比其他人靈通得多。

  他只說黛娜和莉娜,完全是給利奇留了幾分面子,事實上,三年裡面獨立兵團那麼多女騎士,有接近一半被利奇弄得懷孕了。

  「你知道,我對合修非常精通,所以無意間發現了強血脈不容易受孕的原因,以前因為打仗,時機不對,戰爭結束之後,我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稍微花了點時間之後,就有了不錯的成果,假如你們想要的話,我可以抄錄一份給你們。」利奇破罐子破摔,把原因往合修上面扯。

  那些人居然沒有一個懷疑的,只能說,利奇在這方面實在太有名了,而且他那荒淫的生活是從剛剛覺醒不久就已經開始了,那時候的他還沒有顯露出之後的那些天賦,也沒有得到任何一部智腦。

  對於利奇早期的經歷,以及他怎麼走上合修之路,各國早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根本沒有任何能夠隱瞞的地方。

  「要,當然要。」卡洛斯老頭忙不迭地應道。

  他這麼積極是因為他早就從翠絲麗生的那個孩子身上,看到了強血脈和強血脈結合的後代的天賦。小傢伙兩歲的時候就成功激發出了鬥氣。

  就因為知道,那個小傢伙的不凡,所以老頭讓翠絲麗搞來了利奇的其他孩子的情況。結果是母親的境界越高,孩子的天賦就越好。

  「我就不攙和了,我們那邊女孩子是不修煉的。」米哈伊恩非常知趣地表明了態度。

  他不是不心動,只不過他有自知之明,像德雷達瓦這樣的小國,有些好處可以均沾,但是另一些好處卻不能碰。卡洛斯此刻提的這件事,只可能為帕金頓、奧摩爾、卡佩奇和蒙斯托克四方之間共享,就連羅索托帝國都被排除在外了,更別說德雷達瓦。

  米哈伊恩退出,安妮莉亞和大叔卻沒有表態,不過用不著這兩個人開口,這四個國家現在就如同一個整體,而且在未來的半個世紀裡面,這種緊密聯繫都會一直持續下去。

  這並不是蒙斯托克一家的需要,帕金頓同樣也試圖重建一個新的秩序,像以前那樣每兩個世紀就發生一次世界規模的大戰,把有可能威脅到帕金頓地位的力量消滅掉,顯然已經不再適合這個時代。

  大事既然已經決定,接下來聊起的全都是一些小事,比如怎麼加強經濟方面的聯繫?除此之外就是三年前簽訂的物資共享協議,還有兩年就要到期了,從現在的狀況來看,肯定會續簽這項協議,甚至還會擴大協議的範圍,問題是當中的一些條文肯定要改了。

  三年前,蒙斯托克和德雷達瓦都屬於弱國的行列,特別是德雷達瓦,根本沒有什麼出產,是徹徹底底的被援助國,這三年來,他們好處是得了不少,卻沒有任何權利可言,所以被羅索托人藉著一些條款壓制得頗為憋屈。

  不知不覺間,觀光艇已經靠近了當初利奇第一次遇到大叔的地方。

  同樣那裡也是,十年前密斯拉公主登岸的所在。

  仍舊是原來的老樣子,仍舊是那木製的碼頭,仍舊是那突出於河面之上的平台,甚至連平台上的桌子也仍舊是當初的式樣。

  利奇朝著碼頭靠了過去。

  碼頭上人很多,就和十年前差不多,那幾張桌子前也都坐滿了人。這些人原本或是在那裡休憩,或是在閒聊。他的這艘船一靠近,那邊頓時響起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所有的人全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會引起轟動是一定的。

  當初大叔、博斯羅瓦、安妮莉亞女皇、艾斯波爾雖然都曾經在這裡休息過,也喝過這裡的茶和咖啡,但是他們都不是一起來的,身份又掩飾得很好,更重要的是,當時這幾位雖然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是在蒙斯托克,見過他們的人很少。

  現在卻不一樣,戰爭時期出於政治的需要,安妮莉亞、卡洛斯和大叔的頭像被貼得到處都是,後期利奇也享受到了這樣的待遇。

  所以船剛剛靠近過來,碼頭上的人就把他們全都認了出來,很多人大聲歡呼著,他們顯得異常激動。

  對於這樣的場面,利奇已經司空見慣了,其他人也是一樣,大家都非常隨意地朝著興奮的人群打著招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卡洛斯老頭指著人群,自言自語一般地嘀咕了一聲:「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好像是喬治五世和海因茨。」

  利奇立刻順著卡洛斯老頭的視線看去,他只看到兩個穿著風衣的人影,正轉過街角。

  「我會讓人查一下。」

  利奇皺著眉頭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可惜他對那兩位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並沒有太多的印象。

  「算了。」卡洛斯歎息了一聲:「戰爭已經結束了。」

  「是啊,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他們已經成為了歷史的一部分。」大叔也看著那一雙背影,他顯然和卡洛斯一樣認出了這兩個人。

  利奇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戰爭已經結束了,一切都已經過去,對於現在來說,未來才是重要的。

  【第四十五卷】後 記

  《騎士的血脈》總算是完本了,心中自然是異常欣慰,不過多少也有些失落,總感覺到有很多東西沒有寫出來。

  這本書是我的西方系列的第三本,之前的兩本分別是和魔法師、盜賊有關,這本是騎士。在寫作這本書的過程中,得到河圖出版社的大力支持,也得到了眾多讀者的鼓勵,我在此向各位表示真摯的感謝。

  第一次嘗試寫這種戰爭類的題材,感覺真得是非常吃力,因為戰爭類的題材沒有太多迴旋的餘地,情節全都圍繞著戰爭展開,顯得異常單調,頂多就是涉及一些政治層次的東西,也就是一些連橫合縱。

  在寫《騎士的血脈》的過程中,我漸漸地發現,我對於戰爭的看法,仍舊是接近於東方人。而這本書裡面的戰爭,也更接近於東方的戰爭。

  東方,或者更確切地說,在儒文化圈裡面,全都講究「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往往打仗之前,這場仗的勝利就已經決定好了。

  反觀西方歷次戰爭,偶然性就非常大了,個人的因素非常重要,勝利和失敗往往同運氣有關。或許就是這個原因,「英雄末路」這種情況在西方經常發生,一生獲勝無數,但是一場失敗就沒有了翻本的機會。

  最初構思這本書的時候,是打算以中世紀做為背景,不過寫了提綱之後,突然發現沒有什麼特色,這樣的書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基調又已經定了。所以想了半天之後,《五星物語》的設定,那裡面同樣也是騎士,中世紀風格加機甲,感覺確實要好了很多。

  雖然這種題材也有人寫過,但是能夠堅持下來的很少,能夠面世的好像沒有看到過,所以我就決定這樣寫了。

  這絕對是一種冒險,當時,我並不知道讀者是否能夠接受,所以第一部出版之後,我得心理異常忐,反饋還算不錯的時候,橫在心頭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騎士的血脈》全書完】
2014-9-25 17: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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