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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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網(十一)ｅｎｄ
迷 網
作者：東邊有海
2009/04/21發表於：春滿四合院
（十一）
學校開始期末考了，學生跟老師都忙成一團，小波從出試題，改考卷到核算
學期成績忙得暈頭轉向。雖然跟鹽巴兩人每天晚上都會在網路上碰頭，但對初戀
的鹽巴而言實在是按奈不住思念，他常常趁小波放學後還沒回家這一小段時間，
帶著點心在校門口等她，為了見一面，看看她的笑容，為了說幾句話，聽聽她的
聲音。
「鹽巴，你真的對我很好。」
「還好啦，只是兩三片蔥油餅而已。」
「蠢蛋哥哥，你真的很蠢，我說你好指的是人跟人之間一種感覺的好，而不
是因為你帶蔥油餅來給我吃那種好吃的好，你知道嗎。」
「蔥油餅不好吃嗎？」
「哎呀！不是啦。」
「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
鹽巴把車子停在學校附近的巷子，擋風玻璃掛起了遮陽板，兩個人就這樣躲
在車子裡，一面吃著鹽巴帶來的蔥油餅，一面嘻嘻哈哈聊著。
「小波，你最近都不上網站貼文章了嗎？」
「是啊，那個人好恐怖喔，而且好尷尬。」
「可是我最近在整理去年到歐洲的遊記，你都沒來捧場寫得好無力喔。」
「你直接寄給我就好了呀。」
「那種感覺不太一樣吧。對了，你喜歡出國旅行嗎？」
「嚴大老闆，我是個土包子，根本沒出過國耶，哪像你這般好命，你要不要
帶我去玩呀？」
「那有什麼問題，等你學校一放暑假我們就出發，目標法國巴黎。」
「哈哈哈，說得跟真的一樣。」
「本來就是真的呀，旅費全看我的。」
「蠢蛋哥哥，那我老公跟小孩呢？」
「呃……」
小波怎麼可能把老公跟小孩丟在家裡跟鹽巴出國去旅行，放著家人十天半個
月不管，自己跑去逍遙，不但明著做說不過去，就算暗著做也找不到藉口。只是
鹽巴哪裡想得到她的處境，他單純的希望跟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去旅行罷了，這是
每一對情侶企盼的浪漫，鹽巴也不例外。
「沒關係，也許以後還有機會，我等你。」
「以後會有機會……嗎？」
「會吧，我們會有機會的。」
「鹽巴，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是我的將來還是會跟現在差不多，不可能有
多大的改變呀。」
「不會有問題的，我願意等。」
「鹽巴……」
等什麼？等以後能有機會一起出國旅遊嗎？等小波婚姻出問題之後離婚嗎？
他們兩人都沒把握，被等的人不知道該往哪裡去，要等的人也不曉得自己在等什
麼，兩人靜靜地吃著剩下的蔥油餅，鹽巴將車上的音響打開，讓音樂充滿在對將
來的困惑中，他想，這樣子應該會比較好受一點。
「我等一下送你回家。」
「不行，那我的機車誰騎？」
「就放學校裡呀。」
「不行，那我明天怎麼來上課？」
「我去接你。」
「不行，被我老公發現怎麼辦？」
「……」
「不行！不行！不行！」鹽巴腦袋裡嗡嗡響，心情掉到谷底。
在這一天他開始學著喝酒，白天也不下樓辦公，就躲在視聽室裡一邊喝酒一
邊看色情片，醉醺醺的幻想著他與小波在各處做愛的情景，然後就地解放無處宣
洩的欲求。在小波學校最忙的期末，鹽巴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下午放學時間的到
來，開著車到學校附近與她約定的巷子裡，等著見小波一面，跟她在車子小聚。
在這段沮喪多於甜蜜的日子裡，鹽巴慢慢了解到他跟小波之間的困境。
「我不問你的過去，也不要你的未來，我們能有的就是現在，把握當下的快
樂就好。」鹽巴的眼神裡似乎找到了些什麼，炯炯發光。
「蠢蛋哥哥，你好像哲學家喔。」
「唉，愛上你的人遲早都會變成哲學家。」
「哲學家哥哥，你這是在誇獎我嗎？」
「你說呢？愛哭鬼。」
今天鹽巴帶了提拉米酥，兩個人拿著小湯匙一瓢一瓢舀了吃，他們相約每一
瓢都要一樣形狀大小，並且要在同一秒鐘內吃完，兩個人吃一口笑一口，攪得車
子裡的空氣比手上的甜點還要甜。
「學校明天就放假了，明天下午我們就不必躲在車子裡吃點心了。」
「耶，真的嗎？那我們要去哪？」
「看你呀。」小波吟吟地笑著。
「那我要去……嘿嘿。」
「『嘿嘿』是哪裡？」
「『嘿嘿』就是那個呀，你知道的嘛。」鹽巴做了一個猥褻的表情。
「蠢蛋哥哥你別臭美了，誰告訴你我要跟你做愛啊。」
「啊，好失望喔，這個回答令我痛不欲生。」
「哼，臭男人，滿腦子都是那個。」
兩個人打情罵俏，時間很快就溜走了，鹽巴不得不放下小波離開學校，他今
天傍晚還是一個人開車，不過心情卻是愉快的，墨綠色的大轎車在街上繞啊繞，
他不時探頭四處張望路旁的招牌，物色後天晚上約會的地點，包括餐廳，還有吃
完飯要去的地方。最後終於選定了一家ＰＵＢ，離家不遠，飯後的溫柔鄉也在步
行可及之處，為了慎重起見，鹽巴索性先進去嚐嚐菜色，這家ＰＵＢ裝潢氣氛不
錯，音樂不太吵，人不太多，燈光不太亮，對於初次的正式約會來說，這樣的場
所一切都太完美了。
鹽巴訂了兩個視野最好卻又最隱密的位置後，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回家了。
一進門才坐定電話就響了，是嚴媽媽，鹽巴拿著話筒，「嗯、嗯」應答著，
臉上的笑容像是正在凋謝的花朵漸漸垂了下來，他的眉頭打結，臉脹的紅通通，
上牙咬著下唇，額角開始冒出冰冷的汗珠……
＊＊＊ ＊＊＊ ＊＊＊ ＊＊＊
「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說話，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
小波今晚穿上了「嚴百順大師的傑作」，婀娜多姿丰采亮麗，就在她一踏進
ＰＵＢ的當兒，全部的男子都為之震動，同時也讓所有讀女人為之失色，但鹽巴
心事重重，連正眼也沒瞧她一眼。
「你有心事。」
「沒事……」
「不願跟我說嗎？」
小波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她有不祥的預感，心裡好像已經知道是什麼事，
卻又不敢面對。
「家裡來了電話……」
「嗯。」
「可能……可能最近……要結婚了。」
「喔。」小波身體狠狠的震了一下，勉強從嘴邊擠出了三個字。
翠蘭懷孕了，嚴媽媽昨天打電話來，算是責備吧，但語氣聽起來卻又是有點
得意，雖然這趟台北之旅的過程處處出乎她老人家的意料之外，不過催促鹽巴結
婚的目的總算是達成了，她要鹽巴立即回鄉下老家，準備到翠蘭家中提親，並開
始籌劃婚禮。
「很好啊。」小波拿著筷子翻翻瓷盤卻沒挾起任何菜餚，「是該結婚的年齡
了。」
「我不是故意的……」
「呵，沒有人是故意的吧，再說奉子成婚現在正流行，不用不好意思。」
「可是，我……喜歡的是你啊。」
兩個人低頭苦笑，不敢抬起眼來看對方，怕自己承受不了對方傷心難過的表
情。
「蠢蛋哥哥，這一天遲早要來的，不是嗎？而且……就算你不結婚，我們就
會有什麼遠景嗎？」
「小波，你說，我可不要結嗎？」
「蠢蛋，你哭了。」
「哪有？愛哭鬼，是你先哭的。」
滿桌的菜餚都沒有動，酒倒是已經開了好幾瓶，鹽巴酒量淺，看來是已經不
行了，小波攙著他一面吐一面往家的方向走。
當小波扶著他躺在床上，秋秋的身影忽然又出現在腦海中與鹽巴重疊，那是
一段類似的情節，只是男主角不同罷了，「為什麼老天要一再的考驗我」，小波
在心裡為自己抱不平，不過這回她選擇離開而不是留下。
小波擦去眼淚，輕輕在鹽巴額頭一吻，她看著鹽巴熟睡的臉倒退腳步走出房
間，就在房門合上的那一剎那，她確定失去了他。
＊＊＊ ＊＊＊ ＊＊＊ ＊＊＊
鹽巴與翠蘭的婚禮來了許多親朋好友，包括網上的網友在內，印加、薇薇、
阿凱、小基都到了，當然小波也來了，還有秋秋。喜宴上永遠只有歡樂與祝福，
沒有人去提小波跟鹽巴的事來觸新郎的霉頭，再說，薇薇不提，秋秋不提，小波
自己不提，這件事倒也沒有人知道，何況秋秋身邊有了新的女伴──小米，他今
天是來炫耀的，可不是來鬧場的。
「新郎新娘向來賓敬酒！」
新郎新娘帶著雙方的父母浩浩蕩蕩來到了網友桌，一連串的恭喜之聲此起彼
落，西裝筆挺的鹽巴高舉酒杯對著圓桌繞了一圈，最後停在小波面前，見小波嘴
唇動著，像是在說話，沒有聲音，沒有人聽到，但鹽巴盯著她的唇，知道她正叫
著「蠢蛋哥哥」。
鹽巴心裡冒出一些想說但不該說的話，他仰杯把酒給喝了，讓酒精和著那些
話一起下肚，小波也將酒乾了，有點向過去告別的灑脫，無可避免的，她眼角又
泛起了淚，這兩滴帶著罪惡的淚正巧映了餐廳的燈光照進鹽巴的眼裡。
鹽巴再也忍不住了，他脫離敬酒的隊伍向小波走過去，低頭附在她耳邊。
「愛哭鬼。」
這下子小波哪收得住眼淚，見她掩面轉身往餐廳門外奔，就怕被別人發現那
滴正要往下滾的罪惡眼淚。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其實也沒人在意，也沒人懂得，知
道小波並不是急著想上廁所的人除了薇薇跟秋秋，就是當事者兩人，不過坐在小
波旁邊的阿凱似乎也懂，他正低頭微笑，笑得有點得意。
「我送你回去吧。」
等？打從第一次網聚阿凱就有這個小小的心願，他一直都在等，終於也被他
等到了，他牢牢抓住了喜宴散場後的機會。
「阿凱，你急著回家嗎？」
「不不，一點都不急。」阿凱得意地笑著，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
「載我到陽明山兜兜風好不好？」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有人能夠陪我說話，別說是兜風，一個晚上不睡覺都
沒問題。」
一路上都是阿凱的聲音，他不停地向小波訴說自己的孤獨，他說老婆都不跟
他做愛，夫妻完全沒有性生活。
小波心煩，沒有理會他的話題，只是開著車窗讓風往車內灌，希望讓自己清
醒一點，可是山上冰冷的風並沒有吹醒她對鹽巴的思念，鹽巴種種的好就像被揚
起的髮絲，看似是要散了卻還緊緊地糾纏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她很努力地用盡各
種方式說服自己，鹽巴自始至終不屬於自己，那男人已經動身去尋找他的幸福，
不會，也不該再回頭。
車子在陽明山上繞了一圈，她什麼也沒忘，什麼也沒放下，她累了，她要阿
凱送她回家。
「要不要上來？」
「啊？要……要，可是……」
「你不是早就想要我了嗎？」
「呃，要要……可是……」
「我老公不在，出差去了。」
「喔，好，好。」
小波開了門，家裡空蕩蕩沒半個人，進益真的出差去了，明晚才會回家，她
將衣服與裙子脫在地上，赤裸裸的躺上沙發，對著阿凱跨開了雙腳。
「上來吧。」
「好，好，你等我一下。」
又等？阿凱急了，他真的完全沒有準備，心理沒準備，身體也沒準備，只見
他慌慌張張地拉下褲拉鏈，露出顯然尚未就緒的部位，一雙手上上下下不停地搓
著，他就是恨自己這個毛病，越是著急越是反應不起來。
在場面變得更尷尬之前，門外有了開鎖聲，是進益。
一切都來不及了，阿凱還在努力，不過這下是努力將褲子衣服穿回去，小波
則是一聽到開鎖聲就放棄了，她真的放棄了，連哭都放棄了，因為做什麼都來不
及了。
於是，就在鹽巴走進婚姻的次日，小波走出了她的婚姻。
【全文完】
[ 本帖最後由 ckboy 於 2009-4-21 19: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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