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dbo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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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沉,四遭的青山密林披上一層淡淡的猙獰,空氣中也滲出緊張。十一名團練也將手放在離刀柄最近的地方,前面的鹽店夥計偶爾跌倒也惹得他們發出一聲聲低呵,秦哲先不時扯著嗓子問王掌櫃。
「到了沒有?」
鹽店王掌櫃無疑是這夥人中最沉穩的一個。我雖只能看見他的背影,但無數重疊地腳步聲中,唯有他一直保持平穩的踏地聲。不簡單,難怪能成為海老爺的心腹。我拖著肥胖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貼近他身邊。還未開口,他目光詫異地看了看我,半晌,半是誇獎半是揶揄地道:「真是為難了少爺,第一次走山路吧?看來都是美人的力量……」
你奶奶的,少爺我前生可是一級運動員,別說區區爬山,為了鍛煉手部的定力、韌力和腳下的沉穩,剛進射擊隊時,可是與攀巖運動隊一起訓練了兩個月。當然,和他說攀巖等於對狗彈琴。
「那裡!哪裡!我是應該的,倒是麻煩了王大掌櫃。」我乾笑一聲,低聲問:「提走了鹽店的庫銀,會影響到店裡的資金周轉嗎?」
王掌櫃聞言腳步一頓,奇道:「少爺你何時關心過海家生意?怎麼今天?」說到這裡,他抬頭看了看天,自言自語道:「天色反常,不是好兆頭。」
我自知在他心中的狗屎形象難以磨滅,遂不再套近乎,擺起少爺腔道:「我們是否交完贖金便領人?」
「領人?少爺是說領回梅家小姐?」他搖頭,「這個倒不知,如果約定是一手交人一手放人……海老爺就吩咐我交銀,沒提帶人回的話。」
「王掌櫃跑遍天下,閱歷多多,你說這八里峒怎麼會對梅家下手?她們明知道梅家小姐是我海翰林的女人,這不是擺明了和郭家寨過不去嘛?打……還看主人,我們海家每年上納
給郭家寨多少份子錢,怎麼也不見過郭家寨的人出頭?」
「少爺啊!你平日……」說到這裡他眼裡閃出幾許嘲諷,語氣平淡道:「八里峒會對梅家下手,確實有些意外,華大當家本因被綁票上山才導致後來的變故,八里峒自她當家後,可從沒有綁票過任何老少婦孺,這裡面透著蹊蹺。至於郭家寨的人為什麼不出面?少爺難道忘記四大寨之間的約定?」
什麼約定?我幾乎脫口問出。好在我反應夠快,匆匆分析他話中意思,這四大寨之間的什麼約定,定是人人皆知的事,我若傻不啦唧地問,豈不是亮起狐狸的尾巴。
「山賊之間的協定能算數嗎?」聰明的我反問一句。
「大多數還是作數的,但華素梅華大當家又不是第一次得罪郭家寨,小眉山實力如此強悍,不也吃過她的悶頭虧……」王掌櫃越說越上勁,忽地眼睛一亮,「到了。」
我的眼前出現一座凌絕深峽,比之我那個時代所謂的名勝「一線天」更是雄奇,便如一座大山被攔腰辟開一條裂縫,最寬峽縫長達數十米,最短處也有八米之距。峽縫兩頭是千丈深淵,墜著立死無疑。
妙就妙在最短的那條峽縫邊生長著一棵歪脖老松,從巖壁間斜刺而出,碗口粗的樹梢直掛裂縫另一端。既是一條可供行走的「獨木橋」,也是一處萬夫莫開的防守要塞。
「人呢?怎麼沒看見人?」秦哲先憋悶了大半天,甩著馬鞭大步越過我們,一對瞇瞇眼四下張望。
「不好意思,沿途勞累把總,現在……能不能請您和您的手下稍微退後,」王掌櫃話音未落,秦哲先立刻變臉,馬鞭幾乎揚到王掌櫃頭上,「什麼意思?趕我們走人?」
王掌櫃果然是個老江湖,他拱了拱手,面帶微笑地指著秦哲先的官服,「有把總在這,那個山賊敢現身。」
秦哲先臉變得也快,他習慣性地拍了拍王掌櫃的肩頭,呵呵一笑,轉聲吩咐手下團練,「你們,脫下外衣,武器不得離手。」說著他伸手到頂,小心翼翼地取下官帽,當他解開官服的瞬間,我眼睛一驚,他的緊身裌衣上插著一把單筒洋槍。
對於槍,我是熟得不能再熟。就他身上這把長達三十厘米長的「前裝火藥手槍」,我僅在射擊博物館中看見過。
從長度來說,它的槍管長度甚至超過現代的長槍,唯一能與短槍接近的是它的槍托。這類前裝滑膛槍,一般由身管、槍機和握把(或槍托)組成。與以後的半自動及全自動手槍相比,它原始得就像濃縮型的獵槍。
即使如此,所有人看見它都透露出羨慕以及害怕的目光。
我心中好笑,這種放一槍就必須裝彈的東東,也能使人敬畏?
但秦哲先無疑將它當做寶貝,如果不是他的總兵父親,以一個小小把總,是不可能擁有單筒洋槍的。
他小心翼翼地取槍在手,揚眉道:「比八里峒的獵槍如何?」
我見王掌櫃面色凝重,便打著哈哈上前,習慣性地伸手摸向槍管,嘖嘖道:「好傢伙!可以連射嗎?」
「別隨便摸,這東西會咬手的。」秦哲先推開我的手,神情跋扈地對王掌櫃道:「怎麼還是沒人出現,你們海家不會在逗我白跑一場吧?」
縱然以王掌櫃的精明,此刻亦頭上冒汗,不知如何回答。若直接告訴他:你端槍在此,山賊敢來嗎?這話他敢說,無奈看見黑洞洞的槍管他便嚇得縮了回去;而且拖延時間也不是辦法,久了,別說八里峒的人會翻臉,就是秦哲先也不是棵好蔥。
我可不想花了銀子,還惹下麻煩。於是我對王掌櫃道:「不知八里峒會來些什麼人?」
王掌櫃表情生硬地笑了笑,道:「按常規會是三當家的……」
「那大當家的?會不會來?」我瞟了一眼秦哲先,果然被我猜中,這傢伙先是耳朵一豎,緊接著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想他無非是聽聞華素梅的美貌,這次不僅可以獲得海家重利,還能藉機一睹華素梅的風姿。
他急著問道:「怎麼那華素……匪首不來嗎?」
王掌櫃看了看他手中的槍,緩緩搖頭。
他口中小聲罵了句什麼話,精神頓時蕭瑟了許多,懶洋洋地向後揮手道:「後撤三百米,各自找地歇息。」說完面色不愉地轉身而去。
王掌櫃頓時鬆了口氣,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些暖意,「謝過大少爺。」
我裝糊塗地問,「謝我?」
「都是我給老爺出的主意,一直擔心有所閃失,好在秦把總……」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但眼睛卻一直盯著我的臉。
我愕然道:「你是說華當家有可能會來?」
王掌櫃點頭又搖頭,但神情比起那會面對秦哲先時,卻已是鎮定如常。
看來在他眼中,這官兵比山賊更可怕。而且我也明白他擔心的理由,一旦秦哲先在場,且不說山賊是否肯出來交易,若是華素梅前來,以秦哲先天怕地怕、就不怕女人的性格,鬼才知道他會鬧出什麼禍事來。
王掌櫃突然對幾名挑夫說:「你們可以回去了,記得不許對任何人提起這事,回去後直接去海家拿銀子。」
等六名挑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便與三名鹽店夥計將三個海口大箱打開,三團白晃晃的光芒頓時讓人眼睛一閃。
也就在這一瞬間,峽谷對面響起了「嗚嗚」的號角聲。
王掌櫃與三名夥計忙手忙腳地解著衫袍,我正納悶。王掌櫃又急又怒對我道:「我的大少爺,還不解衣……」
光著身子?我正猶豫,一名夥計已經高舉起解下的外袍,高舉著揮舞。一見不用展示身上的肥肉,我也不怕什麼丑,遂解開衫袍。
後來我才明白,這「解袍」是當地習慣,某方向另外一方表示全無武器刀具的一個規矩,不知何時,便沿用到贖金交付中。
「來人可是西河海家?」霎時,裂峽對面響起一道粗獷的聲音。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裂峽對面的綠樹叢中閃現一位黑臉壯漢,但吸引我的卻是他身後的人。
雖然我很懷疑她的著衣品位,但卻不能抹殺那隱藏在粗布下的曼妙曲線,即使隔這麼遠的距離,我卻精準的計算出她的胸圍尺碼,絕對夠得上C罩杯。如果不是王掌櫃一語道破,我甚至就以為她就是八里峒的大當家華素梅。
「海家掌櫃王柄鯤,見過蘇三當家。」
「可是西河鹽店的王柄鯤大掌櫃?」
這面峽谷陸續出現三十餘道身影,但這聲音的主人卻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
王柄鯤臉上略顯驚訝,拱手道:「蘇三當家高明。」
「費話少說,銀子帶來沒有?」黑臉大漢扯著如同炸雷似的嗓子喊道。
「帶來了,帶來了,三千兩……」王柄鯤示意三名夥計將銀箱稍稍豎起。
黑臉大漢猛地後退一步,高舉手中「標槍」似的東西,手腕處發出骨骼摩擦的聲響,「唰」的向我們射來。
我的眼力好,在他出手剎那就判斷清楚了他的投射方位。出乎我意料之外,王柄鯤竟毫無半絲懼怕躲閃之意,倒是三名夥計驚恐萬狀,一名反應稍快的順勢躲到銀箱之後。
「碰」的一聲巨響,長槍射中銀箱。
一時間,白銀飛散,裂峽上的草叢間滿是明晃晃的點點繁星,煞是好看。
躲到銀箱後的那名夥計嚇得不輕,瞳孔發愣地望著插在他旁邊的長槍,好半晌,才「啊……」的大叫起來。
蘇三當家的做了一個手勢,黑臉大漢笑逐言開對我們喊道:「我們三當家說,你們可以回去了。」
王柄鯤朝對面拱了拱手,毫不遲疑地轉身而行,三名夥計生怕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似的連滾帶爬。誰不想立刻離開這危險之地。
就這麼走了?這可不是我的風格。吃虧可以,但要吃在明處。我抬眼直射蘇三當家,學著王掌櫃抱了抱拳,「我們何時能見到梅家小姐?」
「你是?」蘇三當家緩緩轉過身來。
「他是鹽店夥計……」
「海翰林……」我毫不在意王掌櫃氣得發青的臉,難不成她們還能綁了我不成。
「你就是那個海家少爺?」蘇三當家眸光大盛。
我點了點頭。
「哈哈!你們看,這個肥豬也配得上梅小姐?」
黑臉大漢的話,引來一陣暴笑聲。
對於這類言論與眼神,我以習以為常,我比較關注的是蘇三當家的反應。
她向前走了幾步,眸光中的厭惡之色愈濃。
「梅家小姐三天內會回到梅家。」
我的觀察力與判斷力告訴我,她似乎並不怎麼願意放回梅小姐,而且從她手下剛才的嘲笑中對梅小姐的尊重。我第一想到是梅小姐做壓寨夫人的潛質,不過稍後便將這滑稽的念頭拋開,八里峒的山大王都是母的,排除了男女間的關係,難道她們想請她做四當家麼?
「海家按時交付贖銀,在沒見到梅小姐前,我們有權終止交易。」
「大……少爺……」王柄鯤急得低聲哀求,「少爺,您就別惹麻煩了,快閉嘴……」
對面頓時爆了場,一干山賊氣勢洶洶地漫罵著。
蘇三當家揮手制止,語氣中透著壓抑地憤怒。
「海少爺莫非想毀約?可曾考慮過後果?」
「我就一個要求,在交贖銀前,必須親眼看見梅小姐,否則我怎麼知道梅小姐是死是活?」
「你的要求?膽子不小啊,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們談條件?」蘇三當家的臉一冷,嬌哼道:「八里峒即使拿了你的贖銀不交人,你能怎麼著?何況這銀兩到了裂峽,就等於進了八里峒的庫房。」
「進了庫房麼?我看不見得。」我還以冷笑,向後招了招手,「秦老弟,給八里峒的婆娘點顏色瞧瞧。」我明白以秦哲先的性格,絕對會躲在不遠處偷聽。
「砰」的一聲槍響,裂峽上的臥松頓時一震,幾束樹枝斷落。
槍聲過後,驚得群鳥撲閃著躍向高空,密林深處不時響起猛獸的吼叫聲。
「你們帶來官兵?」蘇三當家頓時色變,她身後的三十幾名山賊作出戰鬥準備。
槍,在我的前身時代並不稀罕,可在這年頭,槍是殺人的機器,槍更是威力的代名詞。從某種意義上說,槍,是朝廷,是官兵的象徵。
一般山賊縱然擁有火銃獵槍等火器,但內心深處卻對官兵的「正規「火器充滿恐懼。
而剛才這槍聲,顯然不是火銃獵槍等土製火器能發出的聲響。
我點頭道:「不錯,我們的確帶來官兵,但他們並無官家任任務在身,只是我一個千總朋友想保護贖銀在路上的安全罷了,對八里峒沒有惡意。」
蘇三當家冷冷瞥了我一眼,目光更多是射向我身後的草叢間,沉思片刻,道:「你想怎麼樣?」
「我希望看見她還安全的存在。」
「行!只要你隨我們上山。」
什麼?讓我隨你們進山寨?搞得不好,你們連我也綁了……想到這裡,我緊盯著她的雙眸,「你讓她到裂峽處,我就隔著峽谷看她一眼,無勿,海家立刻留銀走人。」
「不可能,山寨有山寨的規矩,任何肉票在不見贖的情況下,不得離開山寨半步,」蘇三當家的語氣突轉,「海少爺不用害怕,八里峒絕對保證你的安全,你看到梅小姐後,隨時都可下山,我們絕不強留。」
我心中一動,笑道:「我是不是可以帶梅小姐一起下山?」
「這個……」只見她眉頭輕皺,「海少爺敢在山寨待上三天?」
我又沒瘋?無聊到去山賊窩玩耍,哼!賊婆娘,想誆老子,沒門。
「老兄,你儘管去,有我在這裡,量她們也不敢玩花樣。」
秦哲先手提單筒洋槍,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第九章 上山
秦哲先出來時,我就知道要壞事。
我總是想讓自己做個壞人,並一直向目標努力,但理想是虛的,務實才是王道。之所以我在前世混得不好不壞,原因是我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因此,我的今生一定要做好婊子,而且要做那最優秀的婊子。
在成功做到「好婊子」前,秦哲先是我的最佳學習對像。他無疑是我今生遇到最卑鄙的人。暗算我海家的產業,搶奪海家的女人,還「名正言順」地對我下令,梅家小姐婚後三天歸他享用?我X他老母,現在竟然想送我進賊窩。
他一開口,我首先想到他會有什麼好處,我能佔什麼便宜?這是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算式,橫豎我都是虧。
「我不去。」
「你不去?那……」秦哲先似乎比我還急,「那誰能證明梅家小姐的安全?」
「要不,我派個夥計去?」王掌櫃畢竟向著我,不過他的臉很快就變了顏色。
三名夥計連連擺手示意不幹,滿臉恐懼向後退,一副準備隨時開跑的架勢。更嚴重的是秦哲先慢悠悠揚了揚槍,指向他道:「他們去了也注定被唬弄,要不,王大掌櫃你去?」
「不,不,大少爺才最合適……」
秦哲先笑瞇瞇地轉向我,一副很無辜地樣子道:「海兄你看?」
老實說,王掌櫃被逼指我,我並不怪他,誰他媽好好的願意上賊窩裡轉?十有八九是有去無回。至於我,我的肥臉抽搐了一下,槍口之下,能說什麼呢。我好不容易才適應了海大少爺的生活,替代他奸了小翠與三太太而已,可讓我替代他上山受死,那未免虧的太大。
「秦兄弟,秦哥……算了,就不去看了,我相信八里峒的信譽。」我說完轉身想溜,沒想該死的秦賤人一把扯住我的衣角。
「不去?白白仍三千兩銀子給她們?」秦哲先痛心疾首地說:「海兄啊!不是為弟的說你,海家雖然富有,可遠沒有到白扔銀子的地步吧?」
人若倒霉,遇水水渾,遇見石頭它打滾。本是我和秦賤人之間的事,可蘇三當家那婆娘不止是眼尖,耳也尖,她竟然趁火打劫,扯著嬌艷的嗓子道:「八里峒只允許直系親屬來探視肉票,旁人概不接納。」
秦哲先立刻附和道:「哦……有這麼個規矩?你們能保證海兄的安全麼?」
「安全?當然沒問題,不過他自己在山寨亂撞,被樹枝扎傷了腿可就不關八里峒的事。」
「海兄千金之軀,豈會亂撞,三當家你可別嚇唬海兄了,他膽小。」
「他還膽小?哼!」蘇三當家翻了個白眼。
兩個人,一官一匪,就這麼一唱一合起來,一副不把我誆上山不罷休的樣子。
我心中那個悔恨啊,我恨自己多嘴,恨自己想出風頭的老毛病,若非我多事,早就交銀,晚上抱著小翠的粉身子把玩,多寫意啊,我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隨後一段時間,這一公一母說來說去,王掌櫃與三名夥計為了自身安全,更是強力推薦我去。而最終秦哲先一副為難的模樣點頭。
「海兄你放心去吧,你一日不下山,我一日不離開這裡,若有變故,我定為你報仇。」
我已經麻木得懶得咒他祖宗八代,腦子亂成一團,比被席天槍擊那會都亂,當真是欲哭無淚,直到被秦賤人連推帶拽的來到裂峽邊,才驀然明白,這八里峒匪窩是去定了。
對面的山賊也極為配合,四名山賊輕巧地走上歪脖松,過來接人接貨。
這邊王掌櫃與夥計低頭不語,秦賤人一臉壞笑地俯在我的耳邊,細聲道:「那華素梅可是大大的美人,兄弟你有福了,哇哈哈!」
我再也顧不得什麼,急道:「秦兄弟,我若有閃失,豈不影響你對海家的計劃,產業,美人……」
秦賤人歎了口氣,輕聲說:「以前麼,你還有用,但如今……」
我頓時一驚,後退一步,結結巴巴道:「你,你一定是勾搭上了海老爺的姨太太……三太太?還是四太太?」
秦哲先挑了挑眉,指著躍峽而來的四名賊人道:「海大少爺說,他看上你們大當家的,問能不能娶她做妾?」
「王八蛋,你陰我!」我又急又氣,後面傳出數聲怒吼,四名賊人已然朝我撲來。面對目前的情形,我算是徹底明白,什麼叫「走投無路」。
「死肥豬,去死吧。」
「砰!啪!轟!」一頓拳腳加身,搖搖欲墜之際,胸腹被一根短棍狠狠地捅了三下……我只覺頭頂星星亂射,然後兩眼一黑。
準確地說,我是疼醒的。下手真他媽的狠,稍微動一下,牽得全身器官抗議不止;還好,沒傷得骨頭,都是些皮肉傷。
關心身體後再關心身處的環境。我發現自己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四周漆黑,看不清楚是什麼所在。難道是地牢?我一驚,也顧不得疼痛,掙扎著爬起來,蹣跚著伸手摸向前方,走了四步,雙手摸到巖壁似的硬物,是山洞。
他們竟把我關在山洞裡,我又不是肉票……我越想越覺得窩囊,便大聲喊道:「有人嗎?我要見你們大當家。」
「咯吱!」隨著木門的輕響,一個人舉著火把走了進來。
「醒了?海大少爺。」
我使勁揉了揉眼,這不就是那黑臉大漢嗎?近距離地看,和那黑猩猩沒什麼區別。
「我要投訴……」
「投訴?什麼意思?」
察覺到發漏了嘴,現在什麼年代,投訴土匪?我連忙改口,「我要抗議,抗議你懂吧?」
黑猩猩搖了搖頭,又像明白似的點了點頭,惡狠狠地道:「這裡不是西河,更是不你的海家大院,往後說話留點神,否則,你這嬌嫩的身子可經不住折騰。」
「你們怎麼會相信他,他……那王八蛋在陰我,陷害我,懂麼?」我一時氣急,說話聲大了點,扯得腮梆子生疼,「哎喲!秦哲先我X你全家……」
黑猩猩悶哼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動作快點,我們二當家要見你。」
「二當家……」我喃喃著忽然面色大變,嚷道:「我要見梅家小姐,不想見別人。」
「海大少爺不去?那就好好待在洞裡吧。」黑猩猩冷笑,逕直向前走去。
我像在挨了一記悶棍,一口涼氣由腳底湧上頭頂。前來八里峒的路上,隱約聽王掌櫃介紹過八里峒以及三位當家寨主;這八里峒位於大庸、桑植與龍山之間,與其它山寨不同,八里峒的山賊多數由苗、壯、土家族人組成,民風剽悍且人數眾多,缺點是火器少,多以原始武器為主。而整個八里峒最恐怖的就數二當家鄔葛沙,據說此女為苗、壯混血,自幼力大無比,腰壯腿粗,脾氣粗暴且生性淫蕩,特喜歡折磨漢族男人,一旦有漢人肉票上山,無一不被其「歡喜」得半死不活。在華素梅當家前,她本在山寨廚房干粗活,因幫華素梅刺殺原寨主而一躍成為八里峒的二當家。
我失魂落魄地跟著黑臉大漢轉過幾個連接洞口後,光線愈亮,前面出現一個寬敞的矮頂洞廳,洞頂滿是形形色色的鐘乳石,地下散落著數十個天然石座,一名穿著綵衣的女子正拿眼瞟我。
此女的塊頭極大,我已經算胖得不像話了,可單瞧她的手臂,足足抵我兩個,那腰身、大腿,更是誇張得不成比例,好在她的五官還算端正,皮膚白嫩,否則我絕不敢再看第二眼。
「海大少爺?」她極盡嫵媚地笑著,兩隻豪乳一抖一抖的。
「見過二當家……」我顫抖著低下頭。
「聽說你很好色?」
「我……我……」我頓時呆若木雞,無法回答。
「你就是梅家小姐的未來夫婿?哈哈!」她像是見到極為希奇的事情般,大笑著起身,肥粗的腰肢一扭一扭的向我走來。
「喲,這臉比奴家都光滑,嬌貴的大少爺……」她的手由我的臉逐步下移,「嘖!嘖!肉厚皮肥……」
我強忍著閉上眼,別過頭,渾身如爬蟲上身般抖顫著。
忽地,她一隻手抓向我的胯下。
「啊……」我立時疼得大聲喊叫,擔顫心驚,她該不會將我的命根子給卡嚓了吧?剛才我還擔心被她強姦,但現在,我寧可失身於她,也好過失去男人的幸福之源。
不過她馬上流露出不屑的表情,怏怏縮手,退回石座。
我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她瞧不中我,也免了我的災難,但被她這樣的女人嫌棄,我,我,我男人的尊嚴蕩然無存。
一陣令人心跳的安靜後,她冷冷道:「你要見梅小姐?」
「如果可以……」
我所有的銳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回答問題也變得極為小心。
「不是你與徐彩霞那個騷貨的主意麼?怎麼你還有膽上山?」
我一陣暈眩,頭腦間一片空白,再也無力狡辯。
正在這時,一名山賊匆匆走近她,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什麼,送她走了……」她驚訝地起身,看了我一眼,「小黑。!」
「小的在!」黑臉大漢恭敬地道。
「送他去……客房。」說完她急匆匆向向洞口走去。
「你記好了,山寨重地,夜間不得隨便走動,否則被哪位巡哨的弟兄當奸細給收拾了,可就怪不得誰,聽見我的話沒有?」黑猩猩斜眼看我。
「聽見,夜間不得隨便走動。」我老老實實地回答,心想:老子若不趁夜離開,難道乖乖等死不成。
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洞口,黑臉大漢終於在一個狹窄的木門前停下,兩隻銅鈴似的大眼瞪向我,悶哼道:「海少爺好好休息,明早我們大當家會見你。」
若是換一個場景,我當然樂意一睹華素梅的風采,可現在是什麼環境,人生地不熟且不說,而且身在賊窩,稍有不慎,就會落個有來無回之境。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嘖!嘖!真是好身板,威武雄壯,草莽……英豪。」我大施馬屁功。這拍馬奉承之道可是連現代科技都黯然失色的套套,他一個小山賊,哼……
「誰是你兄弟?我叫黑鐵,內山總領。」雖然他的語氣充滿不屑,但他的黑臉卻隱現得意之色。
我趁機道:「不知我明天今……明天能不能見到梅小姐?」
「見梅小姐?」他的眉角挑起一絲嘲笑,「最好斷了這念頭。」
「什麼意思?」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我與這個自打來到這世上,便一直盤旋在我心頭耳窩的梅美女,怕是沒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我就明白地告訴你吧,前不久,大當家已經將梅小姐送走,哼!就是在,也不可能讓你見,海少爺既然來了,就老實地待著,別動什麼心眼。」
我對這個梅家小姐真她媽還不是很有興趣,即使有興趣,也是被周圍的一幫人挑起來的。實話說,我見不見她無所謂,但既然她都不在了,還讓我上山見人,這不是叫花子頭上挑虱子——明擺著不是沖頭髮去的。
「黑鐵總領,我,我,不想見誰了,我想下山,呃……秦把總還在半山等著我,要不我馬上就走,不麻煩貴寨……」
「咦!海大少爺,這可是你自己爭著要上山的?怎麼,想反悔,當我們八里峒是你們家院子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黑猩猩冰冷的語氣讓我徹底墜入了谷底。我甚至想不起來他還說了些什麼,什麼時間離開的,我呆呆的站立著曾經離我百年之遙的湘西深山,拚命地期盼自由,期盼這一切都是個夢。直到深山的幽寒驚得我打了個寒顫,我這才鑽進八里峒的「客房」。
我X他XX,這就是「客房」?我沒吃過豬肉,總看見過豬奔跑吧?除了沒有看守和大鐵鎖,這壓根就是電影裡土匪片中的「牢房」。
別說就這環境,現在這個狀況,就是五星級賓館我也無法安心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夜深,我推門四顧,洞外的火把映得山石樹木光影斑駁,加之夜空的繁星與呼嘯的冷風,整個透出一種神秘莫測的味道。
我整了整衣袍,真不習慣這「穿裙子「的感覺,挽起袍角,小心翼翼地邁步朝插著兩枝火把的洞門走去。
在無數枝熄滅的火把映襯下,我認定這個洞口就是個重要的山寨通道,否則為何夜深人靜,這裡依然閃耀著燈火。
這是條很長的內洞通道,我越走越覺得失望,似乎不像是山寨出口。正當我猶豫是不是回頭時,不遠處隱約傳來細微的聲響。
順著光源望去,原來前面是兩名山寨守衛,一名斜靠在洞口的石凳上,雙手抱著一柄大砍刀,另一名則索性橫躺在地,發出輕微的鼾聲。
我頓時狂喜,按規律分析,守備森嚴之地,定是山寨要地,不是出口,便是山寨特殊所在。當然,我向上天祈禱,跨過兩名守衛,便是通向下山的道路。
我提心吊膽地依壁而行,極為緩慢的跨過兩名山賊時,額頭已是隱現汗珠。
當我一隻腳踏出洞口時,禁不住大吃一驚。
這是一處奇妙的所在,縱觀四周高大森嚴的山壁和洞口,可以說它是群山一景,是個洞外有天地,由數個洞口相連處的一片開闊平地。仰望群星點點,我彷彿回到前生,回到某一處著名的旅遊景點,在星光與火把地輝映下,奇巖巧石林立,流泉飛瀑,更有千姿百態的石筍、石柱、石鐘乳構成了一幅幅無比瑰麗的畫卷。
更讓我驚奇的是,沿著一條小溪竟鋪設了一條青石板路,路的盡頭有一座個木質吊腳樓。
這座吊腳樓由十六根粗若大腿的竹柱支撐,沿著環形樓梯而上,便是三間草簾掩門的竹木房間。
樓梯走廊的欄杆上每隔三步有凜凜燃燒的竹製燈籠,把吊腳樓照得猶如白晝的同時,也非常顯眼地提示來人:這裡的主人非比尋常。
我可不願意再走回頭路,如果能在這裡逮得條大魚,也未嘗不是創造奇跡的機會。
似乎命運女神再次垂青於我。當我躡手躡腳地爬上樓梯時,我隱約聽到一陣令人消魂蝕骨的聲音。
我當時什麼也沒想,立刻伸手輕推草簾。
透過草簾縫隙望去,房間裡有兩具白皙赤裸的女子扭轉糾結在一起。正面對著我的一人正仰首哀喚,雙眸緊閉,雙臂蛇一般地在對方身體上爬行遊走,我瞧著眼熟,這不正是那美艷不可方物的蘇三當家麼?
然而,強烈勾住我眼球視線的卻是那句背對我的肉體。僅是背部線條便能讓我心動神搖的女人,這輩子怕也就是這麼一次。削直的美背,寬肩窄腰,美臀突起,真正體現出女人「一波三折」的魔鬼曲線。
雖然已近深秋,但她漢白玉般晶瑩柔膩的上卻佈滿了汗珠,兩條修長健美的大腿與那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的美臀輕微的擺動,緊貼著蘇三當家,如研似磨,每次起伏都牽得動著我的眼眸與心神。
看到這人間美景,我首先想到我小弟若是從這美股間插入,該是多麼地美妙啊!該死的是,我的胯下物件突起,直頂得草簾起了絲絲搖晃。
我敢發誓,這僅僅是人的身理本能,何況在這種生死未卜的環境下,不過後來有人告訴我,一般的男人在那種環境下是絕不可能勃起的,也只有我這類色膽包天、寧做花下鬼,也不放過任何機會的男人才是女人的天敵……
話說回來,如果我當時豪無反應,也不正常,問題是我反應過度,雖然說產生的後果不壞,但卻在一段時間內令我的心留下一半在八里峒。
「三娘……啊!」背著我的女人顫聲扭動臀股,一雙手猛地捏住蘇三當家的一對粉乳,晃地我眼前閃起一片耀眼乳浪。
我甚至能想像出把捏這對豪乳的美感,將沉甸化為輕柔,將肉饅頭擠成餡的享受。如果可能,我寧可少活三天,去享受這把玩的風情。
「大……大當家!」
當蘇三娘睜開星眸,以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喊出這三個字時,我心狂抖,頓時輕退一步,與之對應的是:我的胯下物件並不因為這女人的恐怖身份而低縮,反而更加地鬥志高昂。
她就是華素梅?八里峒的大當家,龍山周圍四百里地最著名的女悍賊,從一個鏢師之女走向與父親相反道路的傳奇山賊?
我不相信,很難相信這個被譽為有著「菩薩心腸,霹靂手段「的八里峒大當家,竟XX的是個同性戀?
「妹妹……哦……來了,快,快……我來了……」隨著蘇三娘的膩聲呻吟,華素梅加快美臀搖動的頻率,不一會,她突然低聲嬌吟,腳趾緊緊豎立上蜷,兩隻美臀交合處溢出滴滴晶瑩……
時間彷彿靜止,世界也陷入停頓。
我呆愣著忘了呼吸。
「三娘……」
「嗯!」
「對不起……」華素梅突地香肩鬆動,低聲抽搐。
哭了?為什麼?肯定是三娘搞得你不爽,有機會我一定干一幹這騷貨大寨主,望著那又白美的大屁股,我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當家?別這樣,三娘也好享受啊!再別說對不起……」白天裡威風凜凜的三當家,這會猶若溫柔的小媳婦,搖晃著胸前一對沉甸甸的豐乳,緩緩起身,從幾上拿起衣袍,輕輕替華素梅披上,又為她攏了攏頭髮,然後把她攬入懷中,輕柔地摸著她的髮絲,低聲一歎:「唉!都是該死的邢傲天,是他害了妹妹,和妹妹自己無關……」
華素梅低喃道:「他是毀了我,可我為什麼忍不住……我……恨我自己啊!」
蘇三娘微微再歎:「女人……就是命苦。」
華素梅猛地抬頭,嬌顏淚珠未干,「郭家寨的事佈置得如何?我不殺了他,一日都難以安寢。」
蘇三娘點頭道:「大當家還記得當初他從八里峒帶走了多少人嗎?」
「記得,四十六名……?」
「我前些日子聯絡到其中一人,此人叫黃三寶,是他的嫡親心腹,」蘇三娘突然笑道:「可黃三寶有個弟弟卻在八里峒。」
華素梅眸子一亮,興奮道:「三娘的意思是說解決了內應……」
蘇三娘猶豫道:「還不敢確定,如果郭家寨還有另一名內應的話,寨主的大仇隨時可報……」
華素梅失望地站起身,攏了攏袍子,緩緩向草簾走來。
我大驚失色,說實話,當時我已經忘記暴露的害怕,而是她的美麗。之前雖然被她性感的玉背所吸引,但那全屬身理感覺,而現在,當她正身面對我時,在寒冷的秋夜,我似乎聞到了春的氣息。
寬大的袍裙掩不住妙曼的嬌軀,絕美的容顏閃爍著蕭颯英氣,兩隻看似柔和的眼眸間,不時迸射出陣陣寒芒,這絕對是我降臨今世後所看見最具另類風情的美女,更勝海老爺的妻妾一籌。
如果是不親眼所見,打死也不敢相信,剛才那個沉浸慾海的女子就是她。
也許是我後退時腳著地的聲響過大,她目光一凜,低喝道:「誰?」
我魂飛魄散,腳還只是邁開一步,便覺身體陡然失重,「啪」地給摔進房內。
「是你……」蘇三娘又羞又急地給自己包裹身體,彷彿給我瞧一眼便會死似的。華素梅顯然比她冷靜,一隻赤足緊緊睬在我咽喉部,下意識地望了蘇三娘一眼,意思是說:這人是誰?
「是西河海家……」
蘇三娘話沒說完,華素梅的眸子一冷,「是海家紈褲大少?」腳下力道又重了幾分,我的腮幫子都幾乎與地平齊,疼得我向咬牙切齒都不可能。
實際上我這會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因為我順著這腿的上方,可以清楚地看見,她雙腿間濕淋淋的黑林珠花……
「哼!」
在悶哼聲響起的同時,這只睬在我咽喉部的美足在鬆開的同時,卻又向我胸前踢來,我疼得大聲呻吟,卻沒想,這兩個女人,同時色變,竟不約而同地伸手摀住我的嘴巴。
可憐我的嘴巴,竟沒有抓住大好機會,哪怕偷吻下其中一隻小手也好。
「你,來了多久?」蘇三娘的眸子出奇的凝重,「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我當然想解釋,無奈我的嘴巴卻在別人掌握之中,只能拚命示意:放開我,我虧憋死。
果然不愧是八里峒的女諸葛,蘇三娘沉聲道:「不許大聲回答,老實回答,不得隱瞞……」
我嗚嗚地連連點頭。
華素梅美眉挑了挑,與蘇三娘對了個眼神,伸手做了個下砍的手勢,這不是要殺了我滅口嗎?我幾乎嚇得小便失禁,眼裡滿含冤屈、求饒、我會很乖之類的眼神,瞟向蘇三娘。
「大當家,此人能輕易摸來這裡,顯然是守衛失責,得問清楚原由,再殺不遲。另外,海家……」
看得出來蘇三娘在華素梅心上的份量,她眼眸一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這才不甘心地收了腳。
我馬上長長的補充了一口氣:「我什麼也看到,也沒聽……」
「砰」的我又挨了一腳。不過這次下手的是蘇三娘,她的腳頭包括精準硬度力度都遠遜於華素梅,但施加於我的痛苦卻遠大於她。
因為她XX的不知有意無意,或者踢失了部位,竟然朝我小弟弟上來了一下狠的。
「我……看到……也聽到……」我認了,只要暫時能保住小弟弟的安危。
這話說完,兩個女人頓時面顯豬干之色,紅得耀眼。
「我要殺了你。」蘇三娘一把抽出掛在床頭的短銃,我一看是前裝彈式的設置,便明白還有一點救命的時間留給我,於是我求爺爺告奶奶地哀求著兩位女山賊。
「我保證,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出山後馬上忘記,我拿我爺爺發誓……」
「大當家,三當家,我願意將我海家產業全部獻過八里峒……」
「饒了我吧……我怨啊我……」如果她們能相信,我甚至都願意向她們傾訴我的痛苦,我無奈地回到這個時代,我實際上並不是什麼海大少。
然而,隨著火藥彈捅進槍管的剎那,兩個女人依然狼心似鐵,不為所動。
我再也顧不得尊嚴,體面,猛地跪下,哭嚎道:「兩位行行好,行行好,只要放過我,我做牛做馬來報答,幹什麼都行……」
對我這樣一個死過一遭的人,生命的意義大過一切,男人膝下的黃金?哼!若和生命相比,狗屎都不如。
「哼!就你這窩囊廢,能幹什麼?」華素梅輕蔑地笑道:「干狗熊還差不多。」
「如果大當家願意,我就是狗熊。」說我我做出狗熊的姿勢,XX的,我寧可我演得沒那麼像,但我這圓呼呼的身子,趴地撅臀的動作,還真像那麼幾分。
連處於怒火中的蘇三娘,也憋不住,笑得兩腿打顫。
華素梅解氣地笑了,她可能覺得這樣子殺了我太便宜我了,決定好好玩玩我,她示意蘇三娘放下槍。「除了扮狗熊,你還會幹什麼?」
我頓時想起了一齣電影中的情節,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什麼都不會。」
「什麼?」華素梅覺得奇怪,在求生的本能下,撒謊也算正常,而我這樣子回答,無疑是自殺。
於是她又問:「你有什麼本事?」
「我幹什麼都不行。」也許是我說話時竟然有些理直氣壯的味道,導致蘇三娘盛怒下再次舉起了槍。
我連忙說:「我是個廢物沒錯,可兩位想尋我這樣的廢物也難,老話說:物以稀為貴,再說,誰會在意我這樣一個廢物啊?比如說郭家寨,沒准我就是你們成功的希望所在。」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怪,往往當你覺得自己一切順利時,老天總會給你開個玩笑。我便是最好的例子。從席天舉槍那一剎那,我的天塌了;而當我重生於世時,海老爺的妻妾們給了我安穩綺麗之感。但好景不長,正當我欲享受今生時,秦哲先這個賤人給了我重重一擊。
我承認我喜歡美女,年輕貌美的,成熟尤媚的,英氣颯爽的,不一而足。但有些是來自身體,有些則來自靈魂。相比前者,後者是可遇不可求,不要說一生一世,我都快兩世的人了,都不再奢求。
顯然,就我目前的外型與氣質、內涵與名聲來看,除了靠坑蒙拐騙等小伎倆來獲得女人外,別無它法。縱然華素梅令我的欲焰一燃再燃,但也只能望美興歎,誰讓我是個廢物呢?沒有女人會心甘情願去隨喜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雖然「廢物」加身讓我免卻生命之災。但有可能,我還是想徹底清洗掉「廢物」加身的烙印,只要我還有口氣,只有時間允許,我信奉一句話:時間才能決定一切。
八里峒的三位當家之中,華素梅集中了所有的優點,而且智慧非凡,她竟大膽地放過了我。當然,前提條件是:利用海家與郭家寨的特殊關係,配合八里峒轟殺他們。
別說我面臨求生之境,就是我好端端地呆在家裡,只要我是海家的人,只要郭家寨收取海家的保護費,僅憑這一點,我便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在任何時代,我都不能算個好人,更何況在這個毫無我烙印的晚清,我這個死過一次的人,絕無理由再浪費生命,屬於我的,歸我,我想要的,也得歸我,欠我的,請加倍返還吧。
不管是秦哲先,還是八里峒,我將讓你們顫慄著哭泣。
不出我意料,當我出現在裂峽時,除了悔恨交加的王掌櫃外,早已不見了秦賤人的身影。
「大少爺……我……我……」他的眸子裡充斥著驚喜與自責。
照常理的話,像他這種賣主求生的奴才,我定要痛斥一翻,慰問完他的老母和老婆,回家即踢人。不過,這倒是我收服人的一個機會,我自然不會放過。
「沒事,不必自責,不關你事。」我瀟灑地向後揮了揮手,蘇三娘接觸到我的目光,頓時柳眉緊豎,那神色像是在告戒我:如果你不守諾,八里峒就要踩平海家。
我明白女人都是些喜怒無常的生物,尤其擁有一定話語權的女人,比如蘇三娘,華素梅,很不幸,當我的腳跨過裂峽後,她縱然萬般悔恨,怕也是沒有機會。
我的笑,給她,也給王掌櫃。
眼看她的眉頭擰成了結,王掌櫃關切地扯我的手。
「快,走……」
我當然會走,傻瓜才想呆在這裡。
走了幾步,我看了看四周,不見鹽店的夥計。
「他們跑了,你怎麼不跑?」
王掌櫃臉色煞白,平常的機靈與鎮定消失無蹤。
「不等到少爺,我拿什麼面對老爺……」
果然是海老爺的忠實奴才,如果不能收服的話,也只能踢走一途。也許是我意味深長的目光嚇到了他,他開始拿生意場上那一套來對付我。
先是轉移話題,吹捧我孤身入賊窩的勇氣,並能「完好無損「地走出來,又跨我終於有能力繼承海家基業等等。
我草,勇氣?還不是被你們給逼的,你他XX的沒瞧見我眼睛揍得像熊貓麼?還「完好無損「?
「王掌櫃,我回家若是如實說出,老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微笑著道:「我們何不做個交易。」
「交易……」王掌櫃先是一怔,然後神情一緊,眼裡充滿了戒備之意。「少爺請說!」
「我知道你是海老爺的心腹,以後,你就只能聽我一個人的,當然,在海老爺沒去前,表面上你還是聽他的。」我繼續笑道:「海家遲早會是我的 ,你是個聰明人,自己選擇吧。」
「謝謝少爺看得起我,我也明白少爺您的意思,就怕幫不上少爺多少,」王柄鯤稍停片刻,道:「老爺的真正心腹是劉三根。」
「劉三根?」我擔心細問下去會暴露行跡,一帶而下道:「他的確算老爺的心腹,呃,最近我怎麼沒看見他?」
「他在少爺您身子不適之時離開茶鋪的,據他私下說,老爺派他去江浙一帶……幹什麼事,他沒說,我也不好問。」
「哦!我聽老爺說起過,」我緩緩道:「我要你辦件事,派機敏夥計調查秦哲先的全部行蹤,隨時向我匯報。」
「這……秦把總不是您的朋友……」
「你覺得昨天他像我的朋友嗎?」我揮了揮手,加快步伐,真想抱小翠睡上一覺。「以後不要問我原因,你照做便成。」
王掌櫃默然點頭,隨後我們邊走邊聊,他的見識自然強過小翠百倍,以前好多懵懵懂懂的事,經他一點撥,豁然開竅。
途中,我不斷消化接收的質料,並對未來有一個逐步的計劃。很明確,我的著眼點會在繁華的大碼頭,比如上海,我很想知道現在的十里洋場,究竟有多麼繁華,但在毫無準備前,我必須利用目前的基礎,海家產業,龍山四大山寨……
直到走進西河街口時,我才真正鬆了口氣,看來八里峒的母大蟲並沒有反悔,但我所有的危機都過去了嗎?我知道沒有,首先這個看似普通的海家大院,就充滿了玄機,包括我的前身和海老爺在內的每個人,冷酷狠毒的四姨太,神秘莫測的三太太,端莊穩重的二太太,哪一個身上沒有秘密?
海家大院之外呢,是虎視眈眈的山賊,誰不想分一杯羹?何況還有秦賤人在旁暗窺……清朝人也不好當啊!我剛歎了口氣,王掌櫃顫聲大喊:「富全,大小姐……大少爺回了,回了!」
雖然隔得老遠,但我卻清楚地看到卿柔眸子裡的喜悅,頓時我心中一痛,這痛,比昨夜的折磨來得還要激烈。也就在這一瞬間,我竟有一種靈魂上的懺悔,原來我兩世的放縱,都是為了她,為了小卿柔的那雙眸子。
她像個天使向我飛來,後面的富全則一溜煙地向後跑去,是去通知海老爺了吧。
「哥……哥……」她洋溢著喜悅的笑臉,撲撲跑到我面前時,眼眸頓時紅了,看得出來她在強忍著淚水。
換過今日,這也許是我抱她入懷的最好機會,遺憾的是,我放棄了。
「小妹,你出來,經過二太太同意沒有?」
聽著這冷酷的語言,她漂亮的眉頭輕皺,但眼睛裡卻充滿執著,「剛聽你那朋友說,我,我,急死了……」
我一愣,「我朋友?啊!你是說秦賤……把總?」
「哥!他們打你了,疼不,富全,快去請醫生……咦!怎麼一轉眼就跑了,」她的小眼睛眨了了眨,「王掌櫃,你去。」
「好的,小姐,我就去。」王掌櫃衝我拱了拱手,轉身向西河藥堂走去。
「秦把總是怎麼說的?」問到這,我忽然一驚,「他難道上我們家裡……?」
卿柔不解地道:「是啊!他一通知,老爺就氣壞了……」
我急忙打斷她的話,「現在誰在陪他?」
「四太太……」
我的前世散淡,玩世不恭,可我很幸運,我還有一世可以彌補,可以修正,唯一不能休整的我的外表,但外表的缺陷對我這樣嗜美如命的男人來說,恰恰是最大,最堅巨的挑戰,而完全憑內在的、甚至是無形的力量去征服她們,往往會帶來世上最高的享受感。
我對四太太徐彩霞說不上好感,如果有,也全在她的肉身和征服感,況且她是海家的女人,即使是海家的一條狗,我也不會讓秦賤人咬一口。想想秦賤人的言行和所作所為,包括他施加給我的山寨一夜,再權衡我與他之間的力量比對,我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當我飛奔而跑時,身後留下小卿柔焦急的呼喊聲。
「哥你去哪裡?慢些跑,身子有傷……哥……」
當我踏進海家大院時,整個院落悄無聲息,我稍稍一愣,不對勁?遂大聲吆喝道:「富貴?富全?人哪去了?」
半晌,富全才鬼鬼祟祟地從門房裡露出半個腦袋,小聲道:「少爺……」
「怎麼回事?院裡人呢?海老爺在那裡?」我壓下疑慮,冷冷道:「看你表情,敢情是富貴回來通知過你?」
「是的,少爺,富貴急著通知老爺去了。」
「通知老爺?老爺不在家麼?剛才小姐告訴我老爺在會客?還有,這院子裡怎麼回事,人呢?你縮在房間幹什麼?」
富全依舊縮著身子,猶豫道:「老爺外出時吩咐大家不得隨便活動,各自呆在自己屋子裡……」
我眉頭一皺,怪了?這是那門子規矩,不得隨便活動?
「秦把總也走了吧?」
「沒……」富全欲言又止道:「沒走。」
老爺走了,他沒走,不走留這裡誰陪他?家裡可沒男人相陪……忽然,我臉色一沉,猛地揪住富全的脖子,厲聲道:「告訴我,他在哪裡?誰作陪?」
「……四太太作陪,是老爺……吩咐的。」
我稍作思量,便明白了個大概。
一定是這秦賤人借我失陷八里峒之事,來敲詐或要挾海老爺,否則以海老爺的性子,怎麼會憑白無故命令家人呆在房間裡,而且明知道秦賤人在打海家女人的主意,卻偏偏讓妖嬈的四太太作陪?這不是禿子頭上抓虱子——明擺著嗎。
「他在那個房間?」
也許是我眼眸裡的利芒嚇到了富全,導致他半天才哆嗦著將手指向北院。
我的心頓時一冷,果然沒猜錯,這北院不正是四太太的住處麼。哼!秦賤人,你可真狠,我若真陷在八里峒回不來,你的如意算盤豈不就得逞了。
「一會小姐回來,你要攔住。」
我朝富全丟下句話後,便急匆匆地朝北院走去。
如我所料,沿路人影皆無,但隨著腳步接近北院,我聽到一陣哀婉的呻吟。
沒錯,這是徐彩霞的聲音,雖然她在我心中是一個極近惡毒的婦人,我也僅對她存有肉體上的好感,但這是我的地盤,只要我存在一天,就不允許任何人染指海家大院的女人。
在推門前,我也有過思慮,和秦賤人撕破臉皮對我有什麼好處?就他的身份若惹急了全力圖我,十個海大少爺也不夠他和他的總兵父親吃啊。但我能忍得下來嗎?
我不能忍。但我知道一件事情會有無數種做法,方法各不相同,但若使用對了,卻可以在免去麻煩的情況下達到同樣的效果。
一路上我於王掌櫃聊得最多的是他,對於他的弱點也略知一二;他的總兵父親前年納了個小妾,又剛生了個兒子,這使得他與母親很不滿,但又無可奈何,但母子失寵是肯定的,這樣倒也罷了,問題是秦賤人有個非常疼愛的妹妹,最近卻被父親的新妾獻言,欲下嫁於兩湖鹽運使司運同韓壽真的兒子。據說這位韓壽真大人幹過國子監祭酒,浙江守巡道員等要職,而現在掌管兩湖地區的鹽運,可謂難得的肥差,自然巴結者無數。但他的兒子卻是個大煙鬼,嫁給他等於守活寡,秦哲先在懇請父親收回成命無果後,遂來了個金蟬脫殼之計,把寶貝妹妹藏在龍山某處農院裡,藉以躲過婚期。
想到這裡,我心中大定,遂推門而入。
徐彩霞正被他死死地壓在床上,赤裸的軀體上灑落著絲絲碎布片,顯然她經過一番掙扎,而且仍未停止,豐滿白碩的屁股狂野地擺動閃躲,藉以擺脫來自秦哲先的衝擊。
「沒想到四太太這麼烈,好,好,我秦哲先就喜歡你這種女人,哈哈!你在堅守什麼,你叫啊?你喊啊?怎麼沒人來救你?」說到這裡,他的手狠狠地在她胸上捏了一把,嘲諷道:「你的海老爺竟如此輕易地將你讓給我幹,媽的,我現在倒有些羨慕起死鬼朋友,倒有個好父親。」
四太太嘴裡嗚咽著,但被海老爺遺棄的打擊使得她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就在她別開嘴巴躲避秦哲先的強吻時,她看見了我。
我看見了她的眼眸瞬間閃閃發光,但旋即便熄滅。
整個海家大院,徐彩霞怕是除了海老爺以及小卿柔後最為「關心」我的人。聽說我失在八里峒,便「心急如焚」地趕回大院印證消息的確切性;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撞在秦哲先的槍口上。
我若有失,她所受的一切苦難將毫無意義。但她瞭解我的人,也許她壓根就不指望我能從秦哲先手上揪她,撲上來一起上倒有可能。
這也是她為什麼眼眸驟閃忽熄的原因。
我盯著她的眼睛,輕輕咳嗽了聲。
秦賤人回過頭來時,我敢肯定他以為遇到了我的鬼魂,「你……是你嗎?回……來……了?」
「玩得過癮吧,兄弟?「我特意加強兄弟兩字的語氣,冷冷一笑,也不看徐彩霞一眼,緩緩道:「你將我留在八里峒,就是為了她?」
也許是我歸來得過於蹊蹺,饒是他色膽包天,也不得不從徐彩霞身上爬起來,強作鎮定道:「翰林兄誤會了,我正謀人去營救,不信你問海老爺,我已經著人去龍山湘軍豹營請兵……
「那她是怎麼回事?」我看了看慌亂穿衣的徐彩霞一眼,悶聲道:「總不會是我姨娘欺負你吧?」
「冤枉,這事你問海老爺……」說到這裡,他的眼睛又直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徐彩霞。
在我那個時代,曾有專家稱:女人最美的時刻有兩種情況,一是脫衣,二是穿衣。
而對於審美,清朝的男人也未必比現代人差很多,就拿我和秦哲先來說,就是個例證。
別說他,我也頓時產生一種恍惚感,彷彿回到我的時代,面對我的是一個身著現代性感睡衣的美女。她倉促穿上的白紗襯裙,幾近透明地將淌汗的嬌軀映襯得美幻絕倫,比之赤裸時更添風韻,柔和且骨感的雙肩到她豐潤而不失纖細的腰際,然後是誇張地豐滿臀部,形成一個完美的S型。
不可否認,在特定的環境下,她讓我產生了不可抑制的慾望。
而秦哲先的呼吸也再度急促,跨下的分身在被我嚇縮後,再度勃起,他似乎從我現身後的懵懂中清醒過來,看我的眼光也不再驚慌。
就是嘛,我算個鳥,陷害又如何,回來又怎樣,能把他怎樣?他還不是照樣打海家女人的主意,連海老爺都「主動讓賢」,我這個他眼中的傻B又能如何。
也許是看著我畢竟剛從山上回來的緣故,他大大咧咧地對我揮了揮手,「你這姨娘有些味道,我們一起上。」說完,他大搖大擺地向徐彩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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