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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一千零一夜第四夜‧純色肉喜 作者:古庸
一千零一夜第四夜‧純色肉喜
作者:古庸
***********************************
(一)
天是陰陰的籃,這籃淺得發白,又被一層薄薄的淡灰蒙上。而雪花,就趁人
不注意的時候,大片大片地從這陰寂的蒼穹飄落,然後無止無休、紛紛揚揚了起
來,瞧那勢頭,怕是要直下到晚間才罷。
不過一柱香的樣子,地面、樹上已被白色覆蓋,這人跡罕至的山谷愈顯得悄
靜、孤獨。只是天色,倒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彷彿白晝遲延了行程,直至此刻
才真正到來。
這非同往常的亮光,終於把吃過午飯又擠到熱炕上的孩子們驚動了,一個個
爬起身,推開木門,便是一陣歡叫。
孩子們不怕冷,穿著年大娘用毯子改的冬衣,在雪地裡跳、叫、耍鬧,笑聲
是那麼激奮、歡快!也難怪,挨了大半年的苦日子,這個冬季的第一場大雪,竟
在大年三十這天不期然而至,彷彿是老天爺特意送給他們的新年禮物。
忽姐兒穿得比孩子們單薄,瘦得跟竹枝兒似的身子,直打著顫,時不時呵著
兩手,插進孩子們中間,將鬧得過分、揪身扭打的孩子分開。其實,她自己也算
是個大孩子,光看臉蛋兒,誰能想到她是最小的那個男孩的母親呢?
蘭娘倚在廟門口,看看下方雪地上歡鬧的孩子們,又望望左側山上往廟裡來
的空空的山路,心裡頭一陣緊似一陣,彷彿那個時刻已經到來了——全身光裸的
她,正仰躺炕上,任他肆意舞弄!想想那番情勢,蘭娘臉上便火辣辣的羞。
其實時候還早,洗澡的水也還在燒著,蘭娘卻焦了一身汗,就這樣心亂著,
氣促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摸著門邊兒,蘭娘似乎連站立的力氣也沒了,順
著殘壁一步一停地走,蘭娘喘了一口氣,忽然升起一個念頭:這事萬一弄僵了咋
辦?往後可怎麼見人呢?
這麼一想,蘭娘便急匆匆趕往灶間,要找年大娘再議一議。可是,一見到年
大娘,蘭娘又不知怎樣才好開口了。畢竟,年大娘也沒逼著自己,自己是被她說
服的,也答應下了,再提這件事,只能添了羞亂。
年大娘四十出頭,若不是過顯福態,也還算風韻猶存。這時,她在灶前抬起
豐腴的面龐,見是蘭娘,不經意地笑了:「水可還沒燒好呢。」
蘭娘心下大羞,藉著撒嬌趁機說出了口:「大姐……我還是覺得……那事兒
不成!」
年大娘本以為兩頭早已說妥,聞言一楞,隨即道:「不是早說妥了?你……
可要拿定主意了!不能這樣三心二意的,一會兒,生米便是熟飯了,那時再要後
悔,可來不及了,你呢,也怨不著我!」說著,又微傾過身子,壓低了聲音:
「怎麼著?你可是……覺著虧了自個?」
「也不是……」蘭娘羞漲了臉,低頭咬了咬嘴唇:「我是想……要是他不樂
意……」
一邊說著,蘭娘自己倒先急得跺腳兒:「那我便是一頭撞死也嫌遲了!」
「這個麼,指定兒不會!」年大娘心中有數,那頭雖沒回個准話,看他神情
也不過礙於年輕害臊,不便吐口,於是定了神情,臉上浮起一絲笑:「妹妹,就
憑你仙子般的模樣,哪個男子不動心,忍心不要你?」
蘭娘急道:「我不是說這個!」
年大娘道:「哦?」
蘭娘此時顧不得身份,紅著臉道:「他……楞大兒一個……又沒經過這事,
猛然一下子,慌了,又或是嚇著了,那……可怎麼是好?」
年大娘總算會意了,微笑沉思,半晌道:「這樣吧……我便守著給你倆打個
圓兒。」
蘭娘一呆,更是大羞,臉賽紅布似的:「這怎麼行?你……你也在,我……
我可甚麼也做不出來!」
「傻孩子,」年大娘細聲靜氣道:「我只在門外遠遠候著,若沒事便好,假
如弄擰了……那我就來說開,總之,要把它弄成個團圓圓的喜事兒,不然,我就
陪你一塊兒丟臉,況且,這深山裡頭,四面沒個外人,孩子們又都小,不懂事,
你還怕些什麼?」
這番話真說到蘭娘心裡頭去了,聽得百慮皆消,渾身輕鬆,一時衝口而出:
「那就多謝姐姐了!」話兒一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這口氣,倒像自己早就盼
著與那人……
年大娘卻似渾沒注意,只是正容說道:「還是那句話,妹妹,該說謝謝的是
我……唉,這年頭,真不容易,兵荒馬亂的,若是沒有秦大,我們、孩子們,可
都怎麼活?你捨了身子報恩,我該給你磕頭才是!」
「姐姐,不要說了……」蘭娘聽著,又羞又不自在。
「好妹妹,你就做一回捨身菩薩……」年大娘踮起小腳,替蘭娘撥了撥耳邊
飄散的髮絲:「你生得這般俏模樣,可比廟裡的菩薩還要好看幾分呢。」
蘭娘聽得耳熱臉燥,低下頭兒,心撲撲亂跳:「卻不知秦大眼裡,我是個甚
麼模樣?」
顧慮一消,蘭娘春情暗生,愈發燒得玉頰醺醺醉,薄嫩的肌膚似乎要透出水
兒來,年大娘瞧在眼裡,只裝著不見,道:「水燒好了。」
蘭娘點了點頭,待年大娘掩門出去,將門從裡邊扣上,反轉身來,一顆心復
又砰砰起跳。滿鍋的水,此時「撲撲」微響,暄騰起裊裊水霧,蘭娘不由覺得身
子燥熱,圓口領子那兒,緊得勒脖子疼,忍不住將紐襻鬆開,一大片雪肌敞露出
來,胸口只覺一陣微涼。
忽然想起,這個白花花身子,已經數月未有入浴了,手腳便麻利了許多,奔
到灶前,先熄了火。
拿來澡盆,用木瓢搖水,水聲「嘩嘩」響,攪動了蘭娘的情思,蘭娘又恨氣
又好笑:「這個年大娘,虧她怎麼想得來?還『年夜飯』呢,莫非把我這身白肉
蒸熟了給他吃?」
這般想著,蘭娘不由心裡偷著笑,開始覺得渾身微癢,兌上了一大桶冷水,
便急不可待地脫去身上衣裳。寒廟雖破,灶間一直有火燼煨著,也不覺怎麼冷,
倒是窗邊的牆裂了老大一道縫,透進白光,也吹進來冷風,蘭娘光身扯了一捆柴
禾,移到那邊堵上。
趁了這個機會,從縫口往外張望:孩子們還在雪地上,笑鬧聲遠遠傳來,夾
雜年大娘的輕聲喝斥——大概又是哪個孩子頑皮了。
真像是一家人!蘭娘心頭暖暖地一笑。不管外邊了!入浴的渴望讓她腳步一
陣輕快,一隻腿邁進了深深的澡盆,陡然一下子冷熱的反差,讓她急忙又將淹進
的裸足高高提起,腳尖先點著試了試,涼熱其實正好,整只腳便放心地踏入,慰
心透肺的舒暢從大腿漫上來,蘭娘閉目呻吟了一聲,另一隻腿跟著跨進。
似乎還嫌不夠,蘭娘整個身子也蹲了下去,熱水漫至胸前,鮮艷欲滴的乳頭
那一點紅,恰在水面上瓢,欲淹未淹的,沉甸甸的兩隻雪白瓜乳,露了上邊墳起
的一半,瞧著真可謂「白嫩可口」之極。
蘭娘不由又想起那「年夜飯」一說,心下先是一陣自喜,捧起一隻乳細觀:
這一年來,前幾個月顛沛流離,後幾個月困守破廟,倒也沒「餓」瘦了它,久未
經男子的大掌撫弄,它倒顯得更緊、更翹!
隨即便想起秦大今晚的「吃」,蘭娘喜羞參半,著了夢魔似的無力了,更深
地將全身沈進水中,那全然敞露的胯間秘部,最是嬌嫩,此時被熱水燙得微微的
發癢,蘭娘伸手下去掰洗,一邊動著,一邊弱弱地想:今夜,就是這兒,該會遭
遇怎番的一輪羞弄呀。
誰知越是掏摸,底下越發癢得不行。蘭娘實在忍不住了,「呼啦」一下從水
中站起,低下頭,掰著稀疏的細毛,隆起的下方,紅艷艷吐著一道縫兒,天,羞
得沒邊了!
蘭娘只張了一眼,就慌慌地捂進了水下——怎麼就成那樣兒了?早已身為人
婦的蘭娘自是清楚,那樣子……彷彿經受了男子數百抽似的,私處匯聚了血氣,
才會紅得那樣羞人。
今兒這是怎麼啦?若說是思慕男子,亡夫過世快兩年,也都不知不覺地過來
了,從沒像今天,身上爬了蟲蟻似的,片刻也不得安寧。要怪還得怪年大娘,若
不是她沒三沒四地提起那話頭,自己也不會往那處想,活得跟一缸清水似的,清
白寡淡,倒也安靜。
蘭娘深深歎了口氣,頭枕在盆沿,思緒開始飄飄浮浮,往事如煙,便似盆中
的水汽一般,升騰、枝蔓……
蘭娘記得兒時,世道還不曾如此衰敗。父親在鄰縣大戶曹家的私塾任教,束
修雖不能說豐厚,卻也儘夠一家三口過著溫馨自足的日子。
打從蘭娘十四歲那年起,臨近數省地面大旱,穀物減收。起首數月,鄉親們
也還歇忍著,偶爾聚論,怨天的也有,怨貪官無能的也有,各自節衣少食,混過
了一個侖囤年。
第二年,旱歷愈盛,民眾都開始慌了,奔親投戚、求鄰告友的漸漸多了,七
月上的一天夜裡,父親寄身的曹家忽然遭劫,父親撿得一條命,摸黑慌慌地逃回
家。
好幾日閉門不敢出,緩過一陣,才壯壯膽子出去打探消息。聽得鄉親議論,
原來是螫伏九峰山的殺人王「姚鬍子」串到附近縣境來了,領著一幫亡命徒,四
處掠搶,搶錢、劫糧、掠女子,好不凶狠,但凡那有些家底的,近日都紛紛往縣
上躲去了——那裡好歹守著數百邋遢兵,幾扇破城門。
後來,又聽說南面有頭裹紅巾的太平軍起事,一城一府的潰敗,正往本省蔓
延,世道眼看就像發了膿的瘡口,就這樣徹底爛下去了。
父親在燈下枯坐了一夜,終於作了最後的打算,平生第一次麻利地操辦起大
事。十五歲的蘭娘就這樣經人撮合,嫁到了縣上,給柳家三公子作了續房。
「柳三公子」名頭好聽,其實早已不年輕了,是個四十多歲清瘦文弱的中年
書生。
柳三公子待蘭娘卻好,成婚數年,從未呵責過蘭娘半句。大家深宅的,院門
裡盡多雜七纏八的囉嗦事,蘭娘年輕,常會吃些啞巴虧,柳三公子嘴上雖不說,
但經意不經意的,時常投來關切疼惜的眼色,這就把蘭娘的委屈給消沒了。
只一樣,讓蘭娘常覺不安。柳三公子本就體弱,因家境不如從前,須得親自
走出門戶,吃力地周旋於裡族鄉人之間。而到夜深人靜,他丟開一切煩心事,享
受起蘭娘輕嗔薄怨的閨情溫柔,便格外地放縱,不知節制。
因他難得松心適意的時候,蘭娘也不忍多勸,漸漸養得他像個貪嘴撒歡的孩
子,床第之間,花樣百出,無所不至,把個身子愈發弄得風吹病倒、頭疼接腦熱
的。
而蘭娘呢,體質本就纖媚有餘,豐壯不足,不適連番夜戰。每每清晨懶起,
對鏡照容,都被眼臉周圈那淡淡青暈羞得要死,更因肌膚白嫩,竟是連妝粉也壓
不住。一走出閨房,夜間的放縱便好似寫在臉上,見了人不敢抬頭……
蘭娘想到這裡,由不得自驚自歎,自矜自羞,雙手在水中一撩,忽然一驚,
盆中的水卻涼了,看看外邊天色,也較方才暗淡,連孩子們的吵鬧聲也消停了,
不知已是甚麼時候。洗得過久,更怕年大娘來笑話,趕忙加緊搓洗一番,整衣弄
裙,披了小裌襖,將水捧到外邊倒了。
蘭娘頭髮尤濕,便尋聲來找孩子們,只見年大娘正在約束著孩子們揀洗野菜
呢,才放下心來。
年大娘抬頭見蘭娘倚門張望,道:「洗過了?這裡沒事,你披頭掛水的,快
去梳頭罷,一會回來正好下鍋煮飯。」
忽姐兒好像有些知情,她年紀雖小,卻是養過孩子的人,男女之事有甚麼不
知道的?瞥了蘭娘一眼,低了頭只顧輕笑。
年大娘怕羞著了蘭娘,拿手背推了推忽姐兒:「你這孩子,鬼爬了你呀,只
顧笑個甚麼,快拾菜!」
忽姐兒笑道:「哎喲!大娘,瞧你手硬的,硌得我腰疼!」一邊咯咯笑地閃
著腰身,一邊還拿眼來瞄蘭娘。
那邊蘭娘早紅了臉,躲回房中關門拾掇,可惜山中沒有鏡子,只端來了一盆
水,盤了個臥龍髻,臨盆照了照影,又覺得太過新俏惹眼,忙又撲散了,挽了個
素日得心的少婦發纂,遲疑片刻,點綴上一顆含而不露的珠花,看上去雖也稍嫌
嬌俏,但恰逢大過年的,打扮得喜氣點,誰又能說個甚麼呢?
逃亂時帶的脂粉卻早用完了,沾了點清水,兩邊面頰輕輕揉打片刻,揉著揉
著,臉兒發燙起來,不由想到:「我這算什麼呢?莫非真像有些人說的『寡婦嫁
人,光身上門』,急得連衣裳頭面都不要了麼?」
這樣癡癡的想了一陣,忽聽得「嗒嗒」兩聲,輕敲門響,蘭娘唬了一跳,問
:「誰呀?」心想準是年大娘,過來催駕了。
卻聽門外喉嚨啞啞的:「是我,秦大!」
蘭娘一顆心砰砰急跳,又羞又亂,心道:「哎呀,他怎麼就過來了?」欲待
開門,怎奈心亂得不知如何面對。
門外卻又「咯」的一聲笑,蘭娘猛醒過來,拉開門,紅臉啐道:「呸!你這
小蹄子,看我饒得了你!」伸手去揪忽姐兒頭髮。
忽姐兒又是躲,又是笑:「蘭姐姐,新娘子不好這麼張狂的!」
「你還說!」蘭娘雖收了手,神情卻真急了。
忽姐兒忍笑道:「好!好!我不說了。瞧……我給你拿來一雙鞋,你看合腳
不?」
蘭娘道:「哎喲,你怎麼還有這東西?!」這是一雙紅綾裹頭燙金絲收口的
緞面小鞋,拿在手上,輕軟舒整。這樣的鞋,逃難時壓根穿不得,只合在閨房行
走,帳內賞玩。蘭娘的心上一跳,忽然有點明白,耳根發燙,嗔道:「你這小蹄
子,拿這浪東西,又來取笑我!」
忽姐兒道:「這又是甚麼稀罕物了?若在寨中……家裡時,誰又沒個三雙四
雙的?你只看看,合腳不合腳?」
蘭娘不由對著腳板比了比,她素來腳不大,看樣子卻是正好,褪下一隻舊布
鞋,試了試,果然穿著舒服。心下感念忽姐兒的一片用心,再也說不出嗔怪她取
笑的話兒來了,低了頭,眼中泛濕,又不願被忽姐瞧見,拿袖角抹了抹臉跡,泛
出個笑靨來。
忽姐兒伸長雙臂,摟過蘭娘頭頸,下巴勾在蘭娘的頸側,輕輕廝磨:「好姐
姐,這一年來,你疼我真比親姐還親,我都不知怎麼謝你。前半晌,年大娘偷偷
跟我說了她的打算,我只知道這樣很好,心中滿個歡喜。秦大哥是好人,命卻也
苦,孤孤單單的,有時我見他受累,恨不能……
「這下可好了,有了你照顧他,咱們更像一家人了。我年紀雖小,也不是不
懂事的人,有時愛說個笑,那也是貪玩,你不惱我麼?」
蘭娘聽得心中感動。忽姐是個小人精兒,心思活泛,又年小守寡的,蘭娘見
她一向對秦大有些留情,無奈那秦大是塊死木頭,兩人終究沒有成事。年大娘來
撮合自己跟秦大時,蘭娘也曾舉過忽姐兒,年大娘卻說:「你難道看不出來?秦
大的眼不在她身上,多半把她當個妹子。」
那麼卻在誰身上呢?蘭娘心虛,不好細問,經年大娘一番勸說,也就含羞答
應了,可心裡總有個疙瘩,擔心忽姐吃味,鬧得大家都沒意思兒。
卻沒想忽姐兒這般心寬,這麼懂事,心下真是又欣慰又憐惜,暗自起了個念
頭,反來抱緊忽姐:「好妹妹,你別傻了,我怎捨得惱你?總之,咱們死活都是
一家人。」
忽姐卻沒細究蘭娘話音,只使勁湊著蘭娘髮際,深吸了口氣:「呀,真香!
你抹了什麼?」
蘭娘笑著搖了搖頭:「深山荒廟的,哪去找甚麼東西來抹?」
兩人相視一笑,親熱地拉著手兒,一道往廚房走來。見孩子們都擠在灶前取
暖,個個用飢渴的眼神怔望鍋中,鍋內騰起陣陣水汽,滿屋飄香。原來,年大娘
已開始熬上野雞湯了。
年大娘見兩人進來,拿手抹了抹裙邊,歎道:「可惜鹽不多了,不夠用。」
忽姐兒道:「秦大哥呢?還沒回來?」
年大娘道:「是了,早間也叮囑過的,讓早些回來,他有時貪獵,不瞧天色
的。滿童,你去外頭站著,看看你秦大叔回來沒?」
滿童是逃難時遇見的孤兒,一路跟隨眾人,年大娘認了他做乾兒,最喜聽人
使喚、奔走遞告的,當下答應一聲,跑出門外,卻叫道:「哇,雪又下大了!」
幾個孩子聽了,紛紛湧至外邊看雪。年大娘說道:「秦大那孩子,也是牛脾
性,敢是跟天耗上了,雪越下,他倒興頭越盛!你瞧!天也暗了,又這麼大雪,
路上多不好走,真讓人掛心!」
蘭娘心想:「今兒是年三十,秦大豈能不知?恐怕未必是貪獵忘歸,莫要出
了什麼事才好。」心中焦急,卻不好說個甚麼,扯過一把柴禾,堆到灶旁,又來
幫忙整弄菜餚,一顆心,總在雪地裡遊蕩。
卻聽外頭孩子們忽然齊聲大叫:「秦大叔——!秦大叔——!」蘭娘心下一
緊,手中不由停下,望見年大娘碎步跑向門邊,口中埋怨:「總算回來了,這秦
大!」
忽姐卻垂下眼眉,低了頭,彎腰向灶前默默添火,火光映耀著她一張白生生
的小臉,讓人平生憐意。蘭娘心裡丟失失的,暗道:「終究還是個孩子呢。」
正望著她細瘦窈窕的腰身發楞,突聽忽姐「咯」的一笑:「姐,快來看!」
蘭娘一怔,湊到灶前,順忽姐手指著的一望,不由滿面通紅:「呸,你這小
妮子,淨不想好事兒,也不識羞!」
原來灶中一截斷木,被火燒得紅通通的翹指著,熱力生發,蓄勢待沖,像極
了男子粗莽的陰莖。
忽姐兒低了頭吃吃羞笑,那邊孩子們圍著秦大進來了,年大娘扯著秦大一邊
袖口,幫他拍打身上積雪。蘭娘忙推了忽姐一下,兩人迎上前,向秦大道了聲辛
苦。
忽姐兒忽然驚叫:「啊喲,秦大哥,你這肩下怎麼全是血?!」
年大娘本也見了衣上血跡,還以為是獵物沾上的,那也平常,此時細看,那
血污竟像是從衣下透上來的,兀自泛濕,也不由吃驚:「秦大……你這血……哎
喲!可是傷著了?」
「不礙事,一點小傷而已。」秦大匆匆瞥了蘭娘一眼,低了頭,將手中提得
麻袋丟在地上:「今兒運氣不錯,一早兒逮了兩隻野兔,我尋思著咱廟裡還剩有
不少,趕到外邊鎮上換了些油鹽果菜……」
年大娘打斷道:「唉,你這孩子,受了傷還跑那麼遠去!讓我瞧瞧,鎮上有
郎中,你那傷可裹上沒?」
「我又不是在山中受的傷……」秦大話一出口,自覺失言,忙甩肩閃過年大
娘,坐到灶前烤火,強笑道:「我說了,一點兒小傷,不礙事的。」避開眾人目
光,呵著兩手,湊向灶火取暖,隨即,凝望火光,怔怔出神,神情與往日大不一
般,不像是沒事的。
幾人俱都不安,蘭娘微咬著下唇,輕聲道:「有什麼事,說出來大家也好商
量,你也不是惹事的人,怎麼在鎮上受傷了?傷得如何,也讓我們瞧瞧,才好放
心。」
秦大不敢望向蘭娘,咬牙聽著,半晌,虎目含淚,斷然回身,揭開胸口道:
「好!我讓你們瞧……」
那兒皮翻肉爛,血汁橫流,雄壯的胸腱上,豁敞無遺,竟絲毫未圈裹整治,
幾人齊聲驚叫,孩子們瑟瑟地擠著一團,也都投來疑懼的目光。
「蘭娘,我對不住你,早間年大娘跟我說……我實是滿心歡喜感激!」秦大
抬頭見蘭娘羞側過頸去,面皮也紅了紅,隨即黯然道:「如今卻是行不通了……
我今在鎮上,天可憐見,竟讓我獲知妻子的消息……」
年大娘頓足道:「你已有妻室了?這是哪跟哪呀,竟是一點也瞧不出來!」
「是未過門的妻子,」秦大垂頭道:「我家原是銅鑼山腳下的獵戶,打小我
父母給訂的親,我父母臨去世,催我早點娶過門,我聽說女家年歲還小,故拖了
兩年,才托人去提,沒想到……娶親那天路上,卻與九峰山『姚鬍子』那伙賊寇
撞了個正著,我連妻子的一面還沒見著,就給搶了去!」
「啊……」年大娘惋惜深歎。蘭娘也目中泛紅,將一旁掩面不忍的忽姐輕摟
而過,亂世女子,身無可依,就已可憐,更哪堪被賊寇掠去糟蹋?
「山賊粗暴,我估摸她定是活不了。當時去接親的大多是我家親友,混亂中
死傷了好些人,」秦大顫聲道:「我既愧對親友,又心傷妻子,第二天便棄家出
走,心想男子漢行天立地,縱是捨了性命,也要報此深仇!
「我於是改換了姓名,想混進賊堆裡相機行事,找了好幾年,賊蹤都飄忽不
定,只得索性摸上九峰山,卻被人發現,宰了幾個小嘍囉,被賊一直追趕,直至
逃出九峰山。
「漸漸的,我才打聽到,原來這伙山賊其實分著好幾股,曾發生過內訌,姚
鬍子那一支,卻一直沒回九峰山,倒在這附近山頭出沒,我就到了這座山上,每
天出去打獵,一面尋找,後來又遇見你們……」
「那麼你妻子幸還活著?」年大娘問道。
「我在鎮上撞上的,正是姚鬍子手下的嘍囉,我見他們形跡可疑,偷跟了上
去,聽到他們說話,原來我……我妻子不僅活著,還養下了姚鬍子的孩子!」
忽姐兒聽到這裡,早已淚盈雙目,忍不住插嘴問:「那你不怪她麼?」
「瞧你這孩子!小女兒家,陷身賊窩,有甚麼法子,怎能怪她?」年大娘生
怕刺激秦大傷心,趕忙斥住,又道:「姚鬍子作惡多端,搶了許多女子,怎見得
是你妻子?」
「是我害了她,怎會怪她?」秦大搖頭道:「大娘,我妻子有名有姓,原是
溪頭鎮裁縫王家的獨女,賊人說得仔細,怎會弄錯?我當時怒急攻心,忍不住殺
了出去,逼問姚鬍子下落,被我傷了兩人,自己胸上也受了傷。我傷也不想裹,
激著自己,定要找姚鬍子報仇才罷!可憐我妻子,算起來,今年還不滿十七,被
狗賊霸了幾年,總要救她脫出火坑才是!」
「唉,」年大娘歎道:「你一個人,怎鬥得過……」
秦大跪下道:「大娘,你也不用勸我,我這趟回來,正是要向你們辭行!」
說著,眼兒卻望著蘭娘,愧疚中深含柔情,但臉色不改堅決。
「秦大,」蘭娘叫了一聲,臉上掠過飛紅,隨即穩住了羞色:「你要走要報
仇,姐姐也不留你,但你也肯聽姐姐幾句話麼?」
「怎麼不聽?」
「那好,你先起來,你總得明兒天亮了才好走,天亮之前,我吩咐甚麼,你
須依我甚麼。」
「我自然都聽你的。」
秦大自蘭娘身前徐徐站起,他體格魁梧,敞懷中傷口猙獰駭目,愈發將蘭娘
比得嬌怯柔弱,楚楚動人。秦大與她臉鼻相對片刻,心間一蕩,也不知自己今番
所為是對還是錯?只怔怔的望著她從身前離開,到屋角取了一個罐子,倒出些虎
骨碾碎的粉末,用手巾捧了過來,道:「坐那邊。」
秦大依言坐下,蘭娘纖手扯著他襖子用力往兩旁一分,用布沾了清水,擦洗
傷口。
秦大閉目,身軀微顫,不僅胸前傷處刺痛難制,更聞蘭若之香,心意激盪。
蘭娘轉頭,向年大娘道:「大姐,該起湯了吧。」
年大娘見她旁若無人,或行或止,一改往日扭捏羞態,正自發楞,不覺隨口
應道:「是了,湯可早滾了。」忙與忽姐起湯燒菜。
蘭娘靜等秦大敞開懷晾了一會,將虎骨粉撲在傷口上,用手小心地貼著按了
按,臻首低垂,雲鬢抵在秦大額前拂掃,一彎凝脂白玉的脖頸逗人生憐,秦大不
敢目視,心中忽有種想哭的衝動,側頭道:「蘭娘,我……」
蘭娘打斷道:「先吃飯。」
幾人拉凳子過來,孩子們也紛紛地爬上,望一會秦大,望一會滿桌的菜,忽
姐垂首無語,年大娘擺弄碗筷,桌面上鴉雀無聲。蘭娘笑道:「怎麼了?大過年
的,都變啞巴了?」
滿童半天憋出一句:「雪下得真大!」幾個孩子都笑。
秦大摸了摸滿童頭顱,道:「往後要多靠你了!」
滿童夾了口菜,滿嘴嚼著道:「秦大叔教了我打獵,只不知下雪了,兔子還
出不出來!」
蘭娘笑:「多半怕你,不敢出來!」
大家都笑,忽姐抬頭道:「秦大哥!求求你,別去了!你去了也……」垂淚
哽住。
秦大只不語,年大娘歎氣,蘭娘道:「別說了,大家開開心心的吃飯!」
幾人心中有事,哪吃得暢快?便是孩子們,也憂懼不安,食不知味。秦大飯
量甚大,更喜豪飲,也不過胡亂扒了一碗飯,喝了幾口酒,就停杯落筷,桌上的
飯菜倒剩了大半。
年大娘道:「我來收拾罷,秦大的傷還沒裹,你去幫他弄弄。」說著,嘴朝
秦大的臥處努了一努。
蘭娘也不言語,只向秦大瞥了一眼,低頭往外走出。
秦大驀地胸腔一熱,身兒竟打起顫來。年大娘催道:「快去。」秦大才站起
身來,掩了掩懷,走向自己臥房。聽到身後腳步聲,回頭一望,卻是忽姐。
忽姐手扶門邊,猶豫片刻,叫道:「秦大哥……」
秦大只道她還要再勸,搖了搖頭。
「忽姐!」年大娘喊道:「你來幫我一起收拾罷!」
忽姐咬了咬牙,從門邊退回了。
秦大立在暗中,外邊積雪被夜色模糊了,蒼茫恢弘,望不到盡頭,冷寂一個
世界,只有這破廟,尚有聲息人氣,感覺些許暖意。不由歎了口氣,怔立良久,
直將心腸都似凍硬了,跺了跺腳,猛地行去。
(二)
屋內油燈已亮,秦大「匡啷」一聲將門推開,倒把蘭娘驚了一跳。
見是秦大,蘭娘忙低頭道:「坐吧。」
「蘭娘,」秦大卻站著不動:「傷不礙事,你且回吧!」
蘭娘驚眸一閃,又垂下頭:「你答應了,須聽我的。」
秦大僵了片刻,吶吶道:「只是裹傷?」
「哎呀,該死……」蘭娘驀地滿面飛紅,掉頭望向門邊,似要逃出去,身兒
動了動,卻終於立定,白了秦大一眼:「你想什麼?」
秦大滿臉漲紅,慌道:「對不住,是我想歪了。」
蘭娘愈加羞急,頓了頓足,咬牙道:「你這呆子!」
秦大何曾見過女子這番情態?心胸激盪之下,牽動胸旁傷處,不由痛哼了一
哼。
蘭娘走近,不容分說,將他輕推至炕沿:「乖乖的坐好!」扯過一道長長布
條,脆聲道:「脫了!」一語乍出,不禁掩口羞笑,側過身兒去。
秦大心知不免,若是扭捏閃躲,倒顯得尷尬可笑,索性利落地甩脫了衣袍,
袒露上身,屋內燒有熱炕,也不覺得冷。
蘭娘羞於見他脫衣舉動,尤自盈盈背立,輕聲問道:「好了沒?」
秦大見她不敢回身,一時童心忽起,故意不答,借此機會燈下細看蘭娘。只
見她身披碎花小裌襖,下著過膝長裙,底下是紅面軟緞小鞋。那細腰肥臀的一抹
風流身段,被漿洗得有些發舊的裙襖斂藏收束了,透出來卻是合宜得體,別有一
種穿堂過戶、居家度日的良家之韻。
秦大素日裡私下戀慕蘭娘已久,只因身負血仇,唯恐一朝拔劍棄身,遺累與
她,不敢輕易表露,每常倒躲得遠遠的。
此時就近打量,不免心湖蕩漾,又見她鬢邊伏著一朵小珠花,似乎比平日添
了份嬌俏的喜氣,更聞她沐後新香,如清荷醉人。
細思之下,便知是刻意沐身修飾過了,專為今夜寡身再嫁而為的,想起年大
娘撮合兩人的話頭,頓覺玉人在近,有隨手便可摘拾的焦渴,漪念既生,褲襠之
下,登時硬掘掘傲起一物,掩遮不了,按耐不下,不由得在蘭娘身後一陣子手忙
腳亂。
蘭娘許久不見秦大應答,估摸也早該好了,猛一回頭,見秦大的狼狽情狀,
訝道:「你在弄甚麼?」
秦大急將脫下的外袍遮在腿間,稍鬆了口氣,道:「沒……沒甚麼。」
蘭娘略一尋思,便猜得八九不離十,面色微暈,隨即心想到:「此時自己一
羞,秦大臉面定然掛不住,局面便僵了。」於是淡了神情,裝著什麼也沒看見,
只道:「你坐直了。」
一面將布條展開,俯身攏向秦大後背,一時貼得近了,乍見秦大目灼鼻挺,
忙側過臉兒,將布條兜轉來,裹住傷口,輕輕一緊,柔聲問:「疼是不疼?」
「不……疼……」秦大乾澀的應了一聲,喘息甚促。原來,在蘭娘將身移近
時,秦大便覺不妥,無奈她兩臂迅速圈了過來,避無可避,只得鯁直脖子緊閉雙
唇,靜靜忍挨,生怕不小心噴出粗息,唐突佳人。
僵得一會兒,忽覺這般直勾勾盯著人家的下頜,著實不雅,忙低下頭來。不
料,蘭娘此時正是俯腰姿勢,碎花襖子襟前抖抖顫顫的,湧起驚濤駭浪,近在咫
尺,鼻觀目視,難免有窺視春懷之嫌。
秦大自幼受的是「非禮勿視」「心守常,眼須正」的教訓,只這電光火石的
一瞬,已覺刺目,忙一轉首,偏又見她纖腰後收、翹臀輕抬的樣子,不覺喉乾氣
促,意迷神亂,雖將雙目緊閉了,滿腦子紛紛亂亂,全是婦人那驚心動魄的撩人
身段,心想:「人言『女子狐媚』,果然如是!我若一個把持不住,不僅被她小
看,也對不起她!」
蘭娘怎知他私底下的心猿意馬?見他閉目端坐、老僧入定的樣子,既敬他是
條漢子,心下又不無怨意。
晚間聽他自道身世,蘭娘不僅沒打消那念頭,倒鐵下了心,要豁開臉面來,
與他成就這一段哪怕是露水似的姻緣。
一則報答他收留自己母女幾個的恩情;二則憐惜他壯男孤寂,恐未經人道,
便將奮軀血仇;再者……這半年多來山居共處,抬頭對臉的,一個是成年壯漢,
一個是年少霜婦,要說自己從沒動過漪念,恐怕那些輾轉不安之夜,臨窗望到的
月亮也不會相信吧?
現下兩人終得以窄室相對,卻哪知從來女子守身固難,而舉身自薦,礙於臉
面,一樣的羞薄難行。蘭娘心下幾度徘徊,面對這樣一個體格雄壯的魯男,一時
真不知如何「下手」,羞怨交集之下,眼顫心亂,手中絞著布條,竟老半天打不
成一個結子。
便在這時,忽聽外邊童聲高叫:「娘!娘!」
蘭娘一楞,不知道為何,年大娘竟把蘭娘三歲的女兒艷珠「漏」了過來,心
下倒覺鬆了口氣,隨口應道:「乖呀,娘在這裡!」把門打開,女兒艷珠奔了過
來,捂著凍紅的兩腮:「娘,外頭好冷呀。」
蘭娘道:「乖,娘帶你到被窩屋裡暖一暖。」牽著女兒的手,便要借這個機
會,遮著臉,先逃離這尷尬境地,回房理一理如麻的心緒。
蘭娘心意,秦大哪能不知?此時見她轉身欲去,心中悵然,霎時有人生永訣
之憾,衝動不可抑制,啞聲喊道:「蘭娘!」
蘭娘的纖背一震,心中委屈,頓如潮湧,熱盈雙目,手中卻更決然地拉向門
環。誰知艷珠進了秦大的暖屋裡,一時不想離開,丟開娘的手,道:「不,我要
在秦大叔這裡玩!可不可以?」最後那半句,忽閃著聰慧的大眼兒,卻是朝秦大
問的。
秦大胸前兀自掛著裹傷的布條,匆忙間只扯上外衣披了,這時見艷珠一副小
大人的模樣,一板一眼的徵求自己的同意,正是恰合己意,笑得音腔敞亮,道:
「行呀,秦大叔最喜歡你了,過來!讓大叔抱抱。」
蘭娘兀自臉兒松不下來,眼有餘紅,板臉斥道:「艷珠!不要打攪秦大叔休
息。」
那邊一大一小卻全不理會,秦大兩掌接住跑近的小身子,「嗨」的一聲,高
高舉起,艷珠的小身子在他大掌中笑得如妖亂顫。
蘭娘無奈,只得走回來,坐到一旁,嗔道:「玩得這麼瘋!」語雖似憾,心
內實有竊喜。
艷珠仰頭咯咯歡笑,忽伸了一隻小手,在她臉上一摸:「要不,你也陪我們
一塊玩呀。」
蘭娘臉上一紅:「看我不打你!」
艷珠聽得喊打,身子急忙一陣亂扭,欲掙下秦大的雙臂,兩腳恰蹬在秦大傷
處,秦大縮身呼痛。蘭娘一面斥喝艷珠,一面搶手過來護持,沒捉到艷珠亂搗的
雙腳,卻觸著秦大緊滑的腹肌,那兒正是腰帶綁纏之上,肌腱起彈,虎虎生威,
蘭娘一失神,竟自僵住。
此時艷珠正落下身子,秦大抱著艷珠,從她掙動的頭面半遮處,恰瞥見蘭娘
微茫的情目,不住為何,經過適才的微小波折,情難自抑,一時手滑,落下來,
握住了蘭娘柔若無骨的小手。
那隻小手一驚之下,正欲羞逃,秦大掌心滑膩膩綿乎乎的柔荑入手,心魂早
蕩,再望見蘭娘嬌羞難畫的臉兒,一時把那前思後想的顧慮俱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知從那竄上一股邪勁,愣是握緊小手不放,一邊將臂彎中的艷珠稍稍旁移,一
邊拽著蘭娘的手,將她身子拉近。
蘭娘驚羞交集,心下咋喜還亂,不由自主的,豐胸顫動的上半身被大力扯向
前,坐姿難守,一下軟撲在秦大懷中,與艷珠肩身緊挨。
蘭娘羞不可仰,靜靜扒伏一會,方抬頭去尋秦大眼目,秦大卻被艷珠遮著,
只聽到他粗急的喘息。
蘭娘鼻泛細汗,雙頰紅光火噴欲吐,為著掩飾,撥了撥耳鬢細發,假意扶著
艷珠的小肩膀輕掰,暱聲道:「好啦,不要再鬧你秦大叔了,好不好?」
艷珠將小臉深埋秦大肩窩,後腦搖動:「不啦,我就不啦!」
這倒是個千載難逢的時機!蘭娘與秦大急急對視了一眼,突然之間,蘭娘有
個強烈的預感,果然,片刻讓人窒息的心跳後,秦大的一隻大掌從艷珠腿旁抖抖
戰戰的伸了過來。
蘭娘暈著臉兒,稍讓了一讓,便被他摸著腰邊,那隻手陡然急了起來,撩開
短襖下擺,動作愈來愈快,愈來愈亂,忽然幾根手指揭開了蘭娘的貼身小衣,貼
肉滑進,隨後竟一路往上急攀,足足實實地捏弄著蘭娘豐飽的雙乳。
蘭娘暗呼:「要死了!」弓前身子,勉力護持胸前要津,卻哪擋得住衣底下
陣陣翻江倒海似的攪動?秦大掌心粗糲,滿是厚繭,摸上細奶嫩肉,幾如砂布磨
人,卻燥燥熱熱的教人半點提不起勁兒。
蘭娘只顧軟癱在那,吁吁喘氣,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就這樣當著艷珠……
直襲人胸乳……原來男子沒一個好貨,死秦大……也不例外。」
此時情景混亂不堪,即羞人要死,又讓人情醉,臉上如著刺了一般,火熱難
禁,兩手雖作勢掩胸阻攔,卻瘋癡癡地一徑墜入狂亂境地,身子麻酥了半邊。
兩人正沉醉間,艷珠身背忽然輕動,掙脫了秦大的圈抱,嘟著嘴兒,皺著眉
兒,像剛睡醒似的,喉音嘟囔:「哎呀,我都喘不過氣來了啦!」
蘭娘靈台一醒,羞縮無措,慌忙將身掙脫,恰好迎上艷珠掉頭回撲的身子。
艷珠身子軟沉,她才在秦大肩頭靜扒了一會,此時小臉兒竟迷迷泛困,微睜
著眼,道:「娘,娘,我要睡覺……」小孩兒說睡就睡,才一會兒,眼兒就合上
了。
兩人硬生生被艷珠打斷了好事,頗有些尷尬,互相畏避對方目光。蘭娘背轉
過身兒,輕搖著艷珠的身子,口中哼哼哄睡。回眼兒向秦大瞄去一眼,那人此刻
憨楞癡呆,手足失措,一點也沒了適才霸道的橫勁,不由得好笑。
這笑意將秦大引了過來,頎偉的身軀此時竟有些猴像,抓耳撓腮的,張口結
舌:「蘭姐,我本來不敢……這樣也對不住你,可是方才……方纔我實在……一
下子沒忍住……你……你……」眼巴巴的覓著蘭娘的神色。
那樣一個壯漢,卻像個未經世故的大男孩,自知闖了大禍卻忍不住還盼著更
多的甜頭。蘭娘估摸他從沒碰過女人身子,才會那般不管不顧、火急火燎的,想
起方才胸前那一陣虎撕狼咬的魔爪,芳心之中,不惟羞喜,亦有柔情,垂頭道:
「我也沒有怪你呀……」臉布紅暈,聲音悄如蚊語,傾搖腰身,輕輕拍撫著懷中
女兒。
只得了她這片言隻語,秦大就又情熱難耐,壓服不住,兩掌扶上了蘭娘的雙
肩,蘭娘則盈盈抬首,回遞給他一個懨懨含羞的笑靨。
秦大湊臉兒便要相親,蘭娘慌急閃避,險些站了起來,指了指懷中艷珠,滿
面飛紅。
秦大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硬著頭皮,立在蘭娘跟前,憋得面色黑紅。
蘭娘輕輕拉了拉他的手兒,意是撫慰,張嘴作唇,意思像是在說:「我這便抱她
去睡。」
吹氣有蘭若之香,再加上兩瓣紅艷艷的芳唇,在眼前咻咻抿動,秦大再也忍
不住了,低頭猛然印上。
蘭娘雙目大掙,口中唔唔作聲,只掙扎了片刻,即便放棄,手中尤自抱著女
兒,便與秦大吐舌相應,往返遞送。
秦大本只懂猛吸胡吮,貪索不止,此際一著輕尖香丁,腦中轟然炸開,挨著
蘭娘身子,連連前擠,便欲就實戳弄個什麼方休。
蘭娘是過來人,知道男子火燒眉毛,不能下架,亦被秦大連番挨擦,感覺他
胯下龐然大物勢雄噴發,不覺情動。
只是兩人這般不著要領的相持下去,秦大勢必火山決口,一去不返,若是抽
身推卻,又恐秦大羞慚。便趁著雙唇咋分的空當,柔掌輕輕將秦大搡開了些,眼
兒同時向秦大投去羞怨的媚色:「看你,這般猴急的。」
秦大只嘿嘿傻笑。蘭娘也含情微笑,側身將艷珠放落炕頭。俯著身子,將手
臂從艷珠腦後輕輕抽出時,忽覺自己這般姿勢,不免腰肢扭擺,豐臀飽翹,落在
秦大眼中,無異引火燒身,不由回眼去看秦大,他果然情急地跟了過來,蘭娘忙
搖了搖手,輕聲道:「別,小心吵醒了她。」將身挪退炕沿,腳還沒著地,就被
秦大掀翻在炕面。
蘭娘扭頭急看了艷珠一眼,見她睡得熟實,才放下心來。回轉頭,發覺秦大
龐大的身軀已沉沉地俯壓下來,巨大的身影被油燈映於牆面、屋頂,像拱動著一
頭攝人而食的大黑熊一般,蘭娘自思體弱,恐難支撐,兩掌抵在秦大胸口,吁吁
嬌喘:「秦……哦……秦大……你聽我說……放輕些……呀!」
不料秦大已入癡迷,壓根兒沒聽清,只道那是蘭娘情動的嬌啼,喘著粗息,
動作愈發猛暴,一時扯著蘭娘胸前襟口撕拽不開,便忙乎乎又來脫扯蘭娘下裙,
蘭娘又驚又羞:「適才那般地引逗,偏像塊死木疙瘩,這會子卻莽沖沖的急火撩
人。」
撲騰了一會,秦大始終在蘭娘衣外徘徊,不得其門而入。原來,時值亂世,
婦人胸扣與腰間繫帶都格外結實,那裙帶打結之法也頗繁雜,秦大徒勞無功,心
下焦渴之極,此時只想先見一見蘭娘滿身白肉,以饗眼目,急得不由拾起蘭娘腰
邊絲帶,顫聲求助:「蘭娘……蘭姐……你這裙帶怎麼……太難了……」
自己這般急忽毛躁,倒怨人家裙帶難解!蘭娘又羞又好笑,輕輕將秦大懊惱
著緩退的身子推起,搡過一邊,雙膝跪支席面,腰胯輕提,兩手折向腰畔,自解
羅裙。忙乎了半天,裙帶還未鬆脫,只覺腿間粘乎乎似有東西往下一滑,滴滴如
流,微怔之下,才知自己久曠之身,被秦大方纔那麼一鬧,已是下體濕泛,淫液
汩汩,不由一陣暗羞。
秦大怎知內裡,見蘭娘扭捏,涎臉湊近,道:「可是要幫忙?」
蘭娘推開他的臉:「你別看。」
秦大哪捨得不看?少婦羞解羅裙,情態最是動人,見蘭娘手在腰旁一陣瑟瑟
輕動,忽然裙腰一落,露出一圈肥脂凝雪似的肌膚,那兒正是腰胯相接之處,上
方尤自纖盈,下方龐然膨大,渾不知裙衣遮處是何情狀?只望得秦大眼珠子差些
掉下。
只可惜美景乍現,不過匆匆一瞬,掉落的裙腰就被蘭娘急急拾起。秦大如何
還能再忍?早圈逼上前,兩人四隻手在蘭娘腰間無聲無息地細密纏鬥片刻,蘭娘
手兒雖作勢推卻,渾身已全然無力,嬌喘個不住,軟噠噠倒向秦大肩頭,一任裙
衣滑落。
秦大從蘭娘後背勾眼下視,見裙衣雖落,尤被蘭娘後臀壓著。而裙沿一圈,
繃勒著蘭娘白花花嫩突突的臀肉,那兒紛紛滿滿,彷彿有無數白肉要從裡邊湧出
似的,中間顫動著一道微溝,隨著蘭娘伏喘,腰肌起落,乍深乍淺,若隱若現,
引人無窮焦渴。
秦大氣息頓然為之一窒,眼前發暗,喉乾舌燥,大掌順蘭娘腰後急急滑下,
奔著那逗人遐思、讓人氣窒的溝窪處,就勢插落!
「啊」的一聲,兩人齊叫。蘭娘臻首仰抬,恰好迎上了秦大尋找獵物的火熱
的唇襲,「唔唔」聲中,蘭娘腰臀連連縮閃,不僅沒有甩脫秦大貪婪的大掌,一
截腕臂更深深陷進裙衣之下,胡掏蠻攪。
秦大深入不毛禁地,只覺頭皮發炸,血脈賁張,掌心圓臀軟肉、溝壑幽隱,
處處讓人魂兒欲消。突然摸到一片嬌嫩滑膩的冠狀之物,拿捏中猶自疑思,待觸
到蚌上細毛,忽然醒悟,莫非那就是蘭娘的私處?!頓覺氣促難喘,指掌酸麻,
霎時攪出滿手冰滑的水兒,心下又有點起疑,喘著氣道:「蘭……蘭娘,你莫非
尿了?」
蘭娘下體濕成一片,腰臀驚顫顫的正支撐不住,聞得秦大傻問,不由大羞,
紅著臉淬了他一口,道:「呸!你……你還不快把手拿出來!」
秦大弓著勢子,滿頭大汗,結結巴巴的道:「被……被你壓著……抽麼……
也抽不出來。」
原來蘭娘已癱坐在席面上,仰面直喘,卻將秦大粗壯的腕臂也「含」在腿間
了。
蘭娘懨懨地白了秦大一眼,歪起身子,將一邊大腿抬高。白臀一掀,秦大手
臂得脫,卻乍見蘭娘腿縫間,紅溝溝一閃,愈發情狂,身軀壓將下去,急急拉下
褲兒,胯間巨物,躍然而出,按著蘭娘歪翹的臀兒,陽物顫突突的,直往蘭娘腿
縫中央扎去。
蘭娘歪趴一邊,從肩臂後窺,見秦大摯出巨物,不禁心如鹿撞,心道:「亡
夫柳三不過一個文弱書生,有時狂起來,自己已經受不住,秦大如此雄偉,怎能
容納?」芳心惴惴,有些怯意。
秦大劍指蘭娘陰戶,不過在那輕輕地一抵,已覺魂消,待身往下沉,快意頓
然如潮紛湧,耳邊聽得蘭娘驚聲嬌啼,只道已然入港,下看卻見蘭娘臀兒歪閃一
邊,微顫不停,而陽物筋根暴怒,卻還在體外。
秦大喘息片刻,將蘭娘身子輕輕撥轉,仰面朝上,分開蘭娘兩彎白腿,低頭
細瞧,欲尋覓那容納肉棍的銷魂所在。這一看,不覺雙目噴火,眼前暈眩。
秦大常年打獵,有時心生好奇之念,未嘗不將獵獲的雌獸翻來覆去,探究個
遍。通常只見雌獸牝門暈黑肥厚,如枯萎腐敗的一團疙瘩,見過之後,往往肉食
難嚥,飯菜也都少吃幾口。
而此時乍見蘭娘的牝戶,在兩旁白馥馥鼓隆隆的大腿夾收掩映之下,毫光微
毛,肉色鮮嫩,冠溝纖軟。胯彎間光潔飽淨,艷瓣開處,驚羞無限,彷彿這裡倒
又藏了一個『小蘭娘』似的,讓人幾生「清麗如許」之感,恨不能咬上一口,以
嘗鮮美。這般肥嫩嬌美的牝戶,入將進去,更不知是何滋味?
蘭娘見秦大鼻息輕噴,分捺自己腿兒,粗指撥觸只顧瞧個沒完,而自己卻仰
倒在這,蓬門大敞,淫汁淋漓,直有清江難洗之羞,不由吁吁怨喚:「秦大!」
叫聲未歇,陡覺花房處熱突突一陣裂痛,秦大挺腰提臀,已強攻上來,在牝
口撞門片刻,一經入港,便龐然大進,蘭娘只覺天地搖搖欲傾,萬物紛紛,俱都
擠了進來,不由仰頭嘶喘:「啊……呀……不……不要……輕點……哎呀!」
秦大眼見蘭娘的下體盛放如花,漸漸含入自己的龜頭,且一點一點的吞沒容
收。這般一個嬌嫩緊窄之去處,竟能容納自己粗暴的大物!不由得舉身如狂,哪
裡還能聽進蘭娘討饒的話語?口中悶哼,大力前頂,下方窄道幽深,似不能進,
卻絲絲密密地,猶有油潤之意,引著陽物緩緩潛行,而那股緊拽深拿的快意,卻
舒舒冒上,美不可言。
秦大全身皆如弓弦滿繃,仰頭大叫:「蘭娘……我……我要噴了!」
蘭娘痛迷中尚有一絲清醒,心知秦大初試人道,不能夠久守,忙伸了一隻小
手,緊拽秦大腰畔,不讓稍動,抬眼兒緊盯秦大神色,待秦大神情舒緩,才將手
丟落,含羞教導:「你慢慢拔將出來。」
秦大依言抽退,「波」的一聲大響,讓蘭娘頰升紅云:「你真粗莽。」
也不知她指的是陽物,還是舉動?秦大吶吶的扶著陽根,挪身前湊,還將插
入。蘭娘被他方纔那麼千鈞一擊,有些怕了,忙推著秦大胸膛,輕聲道:「不要
啊……」
「……還是我來!」蘭娘羞躲著秦大不解的目光,指引秦大躺倒。剛挨了一
記辣鞭,羅衫已經被香汗濡濕,粘貼身上,纏人絲絲,便坐於秦大腿旁,脫了小
襖,又解開了襟前紐襻,露出大紅肚兜。剛甩脫了上衣,肚兜之上,豐胸微顫之
處,已多了一隻狼爪,被蘭娘打手拍落。
蘭娘眼角乜了秦大一眼,嗔道:「你把眼兒閉上!」
秦大含笑搖頭。
蘭娘搖著掌兒來遮秦大雙目,雖被他躲開,笑撲的身子已就勢坐於秦大的身
上。蘭娘登臨要津,羞不能持,只顧俯首撐臂,吃吃羞笑。急得秦大嗷嗷催叫:
「好蘭娘,好蘭姐,不要再折磨我了!」孽根搖頭晃腦,似乎也在挺首抗議。
蘭娘見隔了多時,秦大腰間那話兒,兀自挺首昂然,血氣未退,與亡夫那根
須得時時哄逗之物,全然不可相比。不由暗驚:「畢竟是年輕,氣血旺盛!」又
想自己早為人婦,夜夜承歡,已著春鞭無數,而秦大卻是未曾開葷的初男,此番
交接,不免有熟手摘新之羞、之喜,也脫不了教導引領的義務。
於是屏卻羞意,熱著臉兒,星眸抬視上空,柔荑卻在秦大臉上、脖頸、耳後
一陣探摸,漸漸的愈發大膽,漸摸漸下,到得秦大腹下毛髮濃密處,指面輕劃一
圈,已老到地握住了那蹦躍欲逃的擎天巨柱,恰似他鄉遇舊,熟捻地輕捏緊掐、
挑弄拿逗起來。纖纖玉手,把個秦大引得胸膛起伏,氣喘如山:「蘭……蘭娘,
你……你真會弄……你的小手……把我……啊……真是舒服……」
蘭娘正細品掌心之雄壯,星眸半合半啟的,喘道:「不許你……說羞人的話
兒……」
秦大知她一向臉嫩,便忍住不言,閉目仰受,喘息不已。
蘭娘也不敢挑惹過甚,趁秦大閉目的當兒,輕腰而起,咻咻情動的牝門抬坐
於秦大朝天巨柱上方,卻見這時秦大雙目大睜,灼灼盯望,不由大窘,藏也是來
不及了,便輕咬羞唇,白臀悠悠落座,陰陽交觸,兩人俱是呻吟出聲。
蘭娘當此地步,再也顧不得羞燥了,閃動腰兒,牝門在尖處擠擠湊湊,軟捺
廝磨,花心一燦,蘭娘如遭電擊,軟腰前撲於秦大胸前,那壺口卻將陽根深深套
進。
「啊……進……進去了!」
蘭娘耳邊聽著秦大激動的喘叫,哆嗦著撐臂起身,只覺得下體貫塞,糾緊難
言,好似與秦大兩體相連,再也脫拔不開了。
蘭娘從未經過這般大物,不禁有些慌亂:「要死了!這般粗大,不會像犬兒
相交一般,須得用涼水潑灑才能分開吧?」
只一會兒,蘭娘便放下心來。交接處被淫水潤泛,不僅跋涉能動,且不像先
夫的陽物常常滑出,不管是顛簸起落、驚濤駭浪,還是海闊天空、肆意馳騁,那
話兒楞是舒頭探腦,不棄不離,下下擊中花心,觀音坐蓮,倒是更順暢了。
蘭娘乍嘗美味,一時放開身段,將曠居少婦放浪形骸的一面顯露無遺,一邊
呻吟不絕,淫聲迭迭,似乎再難挨忍,一邊卻連連抬晃白臀,緊套深含,把個翹
頭和尚,淋得昏頭昏腦、暗無天日。
秦大祖籍是北方,祖輩以打獵為生,自小養成性子粗豪,卻對蘭娘這樣知書
達理的賢淑女子格外傾慕。又見蘭娘總是端持面容,溫婉待人,那貞靜的態度愈
發讓秦大將她當菩薩一般敬看,不敢輕褻。
哪知這尊菩薩,一入房中,卻藩籬盡撤,那妖嬈放蕩之態,直將秦大的心湖
撩起一層又一層的熱浪,陽具是硬了又硬,竟挺過了塗汁交卷的洩意,美得在下
方嗷嗷直喘,「蘭姐」「親娘」地亂叫。
一時蘭娘騎得體乏了,甩頭拔簪,烏髮披散,將皓臂軟支於秦大胸上,吁吁
嬌喘。雙頰醉紅,情波流媚,愈發顯得嬌麗不可方物。
秦大還是第一次見識婦人房中之風情,竟可至美如斯,滿心俱醉,不由喘道
:「」蘭娘,你真美……長得真白……也真肥!「
蘭娘微覺詫異,自己一向以體輕窈窕為傲,秦大怎會道個「肥」字呢?待看
清秦大的饞眼正移向何處,恍然大羞,心底偏癢癢兒,也不退縮,反撩開肚兜,
亮出顫突突的奶子,道:「你說的不是我,倒是它麼?」眼神火辣辣的,既害羞
又大膽。
秦大怎禁她如此挑逗?抬頭來湊,張嘴便咬,蘭娘也吃吃嬌笑,見秦大如小
兒般吞吸不止,暱聲道:「好吃麼?」
秦大含糊道:「真想……一口全吞了!」
雙十年華的少婦,卻露乳哺著這樣一個滿臉鬍渣的精壯大漢子,淫褻入畫之
處,堪比春宮撩人。蘭娘酡顏如醉,雙目垂視,兩手兜著秦大擺動的腦袋,只覺
周體欲融,似乎一點一滴的俱被他吸入口中,忽又想起年大娘「年夜飯」之說,
夭夭身軟,牝中騷水,不免又多流了些。
轉頭望見艷珠沉睡的小臉,心中一驚:「哎喲……怎麼把她忘了?一會吵醒
了,豈不羞死人?」
有心逃起,無奈雙峰被秦大把持。這一逃一坐,龜稜擦擠牝口,卻將秦大驚
動了,放開蘭娘胸前,搬動蘭娘兩胯,由下而上,挺腰穿刺。
蘭娘身姿欲傾,一臂歪撐,被秦大一頓緊密抽插,美得身子哆嗦,連連呻叫
道:「啊……啊……不要……哦……唔……唔……」想起艷珠在畔,死命咬唇忍
住,卻阻不了喉間悶悶發聲。
秦大尤嫌不足,索性將蘭娘全身放倒,擔起蘭娘雙足,腰臀高起高落,大刀
闊斧地肏將起來。這番勢子,又與方才不同,秦大勇猛奮發,撞擊蘭娘胯間,發
出「啪啪」巨響,牝中水盛,又是「嘖嘖」聲飛濺。
蘭娘有艷珠在旁,本已驚魂難定,偏偏秦大扛腿俯衝,大力抽插,使得屋內
淫聲怪響,紛然大作,不由得花容失色,明眸亂飛,看在秦大眼裡,卻愈覺嬌媚
動人,心底迷醉之下,舉腿撩勢,發狠地鼓搗不歇。
「啊………啊……你干呀……快……快……要……要被你插爛了……啊……
啊!」蘭娘壺中被密集穿射,箭箭穿心,那熱癢從私處蔓延,一波一波的,又被
撓了個透體酥麻,到得緊要關頭,忍不住聲息大亂,語無倫次。換了平日,這般
淫聲浪語,打死她也羞於出口的。
秦大只覺下方愈聳愈滑,花體嬌柔,嫩如無物,不由推高蘭娘一隻腿兒,下
視交合之處,但見紅縐縐的花心,被蹂躪得呲牙咧嘴,流涎無數,孽根卻舉頭張
目,凶相畢露,一時如巨槍挑刺,一時如蟒蛇入洞,不由目緊身麻,使力穿鑿,
白臀飛閃之下,江河奔騰,終於止不住一洩如注,大聲喘叫道:「蘭娘……全交
給……你了!」
蘭娘在他加緊抽動之時,已有察覺,暗將腰肢挺湊,接了個滿盆滿罐。待秦
大將身匍匐沉寂時,蘭娘輕輕拍撫著他腦門,情淚漣漣,但見屋角蛛絲掛網,燈
中焰火靜燃,此窟今夜尚有人息縈繞,明將歸於冷寂,也不知此番短暫纏綿,能
否替秦大給個後?
蘭娘這邊暗自打算,秦大全然不覺,兀自將臉埋在蘭娘胸峰,陽物也不捨得
抽出,也不知癡迷了多久,喉間忽含糊作語:「蘭娘……能與你此番相親……我
死也值得……你的恩情……我真永生也忘不了!」
忘不了便如何?明朝辭行,或成永訣!蘭娘聽了,更覺揪心,忍不住捧起秦
大粗豪的面龐,仰面閉目,淒聲道:「親我!」
秦大見蘭娘面帶淒容,雖覺微詫,但是玉面淒清,更有一番動人,便湊唇相
應,雙唇甫接,只覺冰涼輕軟,於火熱纏綿中,恰有引火點接之功,下體冬蛇,
舒然彈身,蠢蠢欲動。
蘭娘只為一時情難自勝,卻不料引狼入室,不禁睜目駭然:「這麼快……你
又……?」
蘭娘那驚詫的神情,在秦大看來,分明便是激勵,紅著面皮,點了點頭:
「蘭娘……只為你太美了,它想忍,卻也忍不住哩!」說著,下邊還伴著舒舒一
聳。
「哦……」蘭娘細聲長吟,面泛羞紅:「你還真是個……貪吃鬼……啊!」
秦大又是挺腰一聳,邪笑道:「究竟是誰貪『吃』呢?我……還是你?」停
身俯視蘭娘,滿臉俱是褻笑。
此時兩人親狎無比,肆無忌憚,蘭娘膩聲道:「你說是誰便是誰罷!死人!
你既活過來了……為何不快動一動?」
說著這般避人耳目的淫話,蘭娘恍覺似與亡夫房中調笑,但秦大勢沉身猛,
卻活生生是另一番新鮮感受。蘭娘春情搖蕩,迷迷糊糊之中,彷彿同時被兩名男
子褻體相奸,這一念頭迫壓之下,腰肢扭得更加千回百轉。
秦大一面挺動身子,一面俯視蘭娘於身下呻吟婉轉,嬌怯承歡,更見那潔白
細嫩的身子,因激烈交媾,四處泛起片片醉人的紅雲,心中愛煞,不由癡迷感歎
:「蘭娘……上天如何生得你……這般美貌?秦某何幸……偏又賜給了我?」
蘭娘喜聽他這些情話,又覺秦大雖勇,只一味蠻幹,房中操縱甚是青澀,有
心要叫他見識裙下風月,非止一端。便趁他抽出時,右腿一揚,疊向一邊,跪於
席面,白臀高翹,兩眼向後羞望。
秦大初時懵懂,待看清陣勢,了會蘭娘之意,登時火燒萬丈,情興高舉,以
犬奸之勢,威逼蘭娘後庭。
棍落菊門,蘭娘怕他誤入岔道,忙以手相就,將陽物引至牝口。
「蘭娘……你真乾淨……」秦大激動地說道,忍不住探手撫摩她雪白龐大的
後臀,漸摸漸至褻處。
蘭娘聽了他半句,便知秦大看到了自己紅揪揪的屁眼兒,待糞門被觸,不由
舉頭羞叫:「秦大……不要……髒的!」
「你身上沒有不乾淨的……」秦大喘著氣,伸舌在她後背狂舔,漸有往下之
意,蘭娘生怕他不顧污穢,舌掃後庭,忙叫:「秦大……快……快插我……人家
那裡癢得……受不住了!」
秦大聽了她撩逗的浪語,心火大盛,棄了舌攻,陽物熱通通地從後插入,將
蘭娘推閃得忙使臂前撐。
秦大一掌輕按蘭娘跪支的白□,一手微揪蘭娘披散的烏髮,將她頭肩拉得高
高昂抬,挺腰後攻,這番得意,渾如驅策母馬,暢快難言。
只是這匹母馬體怯,不經數百鞭,便不堪馳騁,前軀軟撲於炕席,那軟腰支
起的大白臀兒,卻愈顯高翹,愈顯飽滿,直似白花花的棉花堆,任由秦大鞭撻!
秦大抱緊蘭娘軟落而下的香腹,使力頂聳,口中顫聲叫:「蘭娘……我的親
姐姐喲……美死我了!」
蘭娘飲泣道:「冤家……不行了……要被你插壞了……饒……饒了我罷。」
那不知羞恥的白臀卻極力翹挺,幾乎要高推到秦大胸腹之上,分毫不肯松落。
蘭娘正在這裡要死要活,哀泣求饒。猛聽的「哇」的一聲哭叫,卻是離她不
過尺許的艷珠醒了。
艷珠蹬腿大哭:「秦大叔欺負我娘……嗚嗚……秦大叔欺負我娘……!」
在最要命的時刻,兩人齊齊地爆發,噴射的精水與傾洩的淫水,攪成一片,
沾得到處皆是。蘭娘也顧不上揩拭,急羞間兩手將艷珠扒過,摟於胸前,掩聲撫
慰。
秦大像個大馬猴,急閃亂竄,恨無躲避處。蘭娘強忍羞笑,一手遮掩艷珠眼
目,一手搖掌示意,秦大指胸對唇,終於躲於蘭娘身後。
哄了半晌,艷珠才安穩下來。蘭娘回轉過臉兒來,與秦大四目相對,驚眼笑
望,一時無言,俱覺無限甜蜜之意。
冬夜深沉,雪落無聲,聽著屋內婦人低聲哄慰孩兒,感覺格外溫馨。秦大一
洩過後,身心滿足,躺於蘭娘身側,方將平日仰慕之情徐徐道來。
蘭娘故作不信,撒嬌作癡,道:「哼,你總硬著臉兒,凶巴巴的,哪見你半
點情意?」
秦大歎道:「蘭娘,我是真的不敢呀!」
蘭娘也知道秦大的顧慮,便不深究,輕逗道:「後來怎麼敢了?還揪人奶子
呢——也不管人疼是不疼!」
秦大摸著蘭娘細滑的後背,動情道:「蘭娘,只因你那雙勾人的美目……」
蘭娘心中甜美得意,吃吃低笑道:「讓你吃不消?」
秦大不答,忽道:「蘭娘,我替你抹拭乾淨罷?」原來,他手掌摸著摸著,
沾到了後邊的濁精。
蘭娘嬌道:「那也由你。」
秦大拿巾布來抹了,望見蘭娘後邊紅艷艷地吐著道肉縫,間以稀毛淒迷,兩
彎肥白大腿,豐如魚肚,膝節之下,卻纖滑漸瘦,到得足底,才余三寸蓮尖。紅
綾軟緞小船,絲帶飛逸,煞是惹逗人心,不禁興頭又動,暗道:「蘭娘身上,處
處美不勝收,適才匆匆,卻是囫圇吞棗了。」
手握蓮尖,只輕輕一捻,頓覺蘭娘整個人兒都變小了,都化了,香魂也都飄
散了。而自己卻膨脹起來,又粗又硬。
蓮足的主人身兒一顫,迷離星眸回望:「你作甚麼?」
秦大輕聲一笑,扶上蘭娘肩頭,湊臉來看:「她睡是沒睡?」
蘭娘道:「想是哭累了,這會又閉上眼了——你想幹嘛?」
這話不用多問,從足底掀起的情慾風暴,又像潮水般漲了上來,蘭娘喘道:
「你真是能……啊呀……還沒濕呢……喔……」
蘭娘雖有些困乏,卻有心於今宵將他喂個吃飽喝足,便摟緊著懷中女兒,慢
聲輕吟,任由秦大在後陰風陣陣,亂槍鼓搗。
久戰不洩,蘭娘只覺腰身散架了似的,摸了摸下邊,也是紅腫不堪,不由幽
幽埋怨:「天殺的,將人家弄腫了還不肯罷休呢!」
秦大也摸了摸她下體,低頭訕笑,卻還投具頂聳。
蘭娘咬牙挨忍,痛麻中那份快意格外地奇怪,吸著氣,一邊體會那痛中之快
美,一邊卻忽生好奇之念:「真虧了你,這麼……也不知你平日怎麼忍的?」扭
脖子望著秦大,她自己臉先紅了,眼中卻猶帶好奇的詢意。
秦大臉上一辣,兩人此際親密無間,什麼也不想隱瞞,抽送了一回,道:
「你真想知道?」
蘭娘翹臀迎湊,臉兒愈紅:「你說。」
秦大用手比了比。
「哎呀……」蘭娘桃腮似火,卻更想弄清細節:「多久弄一回……不傷身子
麼?」
這話問得越發不堪了,秦大卻越說嘴越癢,索性一鍋兒全端出來:「……幾
乎每日皆要的……那天見你於後山撩裙解手,我一時把持不住,大白天的便貓在
柴房弄起來,不想,被年大娘窺見了!」
「啊!你……」
兩人一遞一句,說著沒羞沒臊的話,欲情越說越旺,突然秦大動作加快,蘭
娘失聲驚喚,又是洩了一注。
半晌,蘭娘動了動,懶懶的抬不起頭,烏髮垂面,道:「我現下才知道,年
大娘為何會來說合了……」
秦大卻伸掌在她身上撫摩,深情道:「蘭娘,蘭娘……今生得意……不過睡
了一個你!」
(三)
年大娘於廚下忙完,見忽姐坐於灶前,不知在尋思什麼,也顧不上理會,便
將孩子們統統趕回大屋,悄踮著小腳,來秦大房前窺探。
聽了半晌,房中並無異樣響動,燈火也未吹熄,便知蘭娘靦腆,那事恐怕難
了。心生一計,將艷珠喚出,說是:「你娘尋你呢。」
有心用艷珠把蘭娘引出,問她一問,到底是何情形?誰知艷珠進屋不久,房
中聲氣倒漸漸亂了起來,隨即,兩人唧唧噥噥,愈發像了。年大娘屏息偷氣,自
己先急了,待得房中驚天動地的弄將起來,呻吟粗喘,不絕於耳,年大娘不禁面
暈耳赤:「鬼!燈也不熄,也不知怎樣弄起來的,那孩子呢?」
心中雖是好奇,臉熱熱的聽了一會,畢竟外頭寒冷,小腳也難久站,歎道:
「罷了,罷了……又不是沒經過那事,聽它作甚?」頭暈暈然回轉身,感覺胯間
甚不自在,摸了一摸,枯井之中,竟也微有潮意,不由自嘲自戲:「呸,死老婆
子,別人快活,你搗什麼亂?」
「咯」聲一笑,情慾盡被冷風吹去。年大娘身經多難,什麼事都拿得起放得
下,隨著年紀漸長,最喜撮合人成其好事,看別人快活,自己也跟著高興。當下
摸了摸燙燙的面頰,嘀咕自喜道:「我也小喝一杯去!」
到了廚房,見忽姐已去,灶火卻亮著,未用灰燼掩埋,心道:「這小妮子,
心裡不自在了,可人家看上的不是你,怪得我嗎?」她素喜蘭娘婉靜知禮,看不
慣忽姐的小張狂勁兒,也知道自己有些偏心,卻常忍不住揪忽姐的錯。
年大娘自飲一杯,忙了一天的身子,松落下來,陡然覺得自身孤苦,活得像
個行屍走肉,深藏於心的恨意,剎時透體閃竄:「張有金,你害了我一輩子!」
這一夜注定不能成眠,年大娘頭目森森的醒來,日頭已升,光亮入屋。忙強
支起身子,掩襟出外,卻發現大伙比她起得更遲,孩子們不用說,蘭娘秦大也別
提,廚間涼颼颼的,空無一人,那忽姐也沒起呢!
年大娘喊了兩聲,無奈便拿了木瓢來淘米,這活兒一向是忽姐的。掀開了米
缸,年大娘頭一個念頭是:「遭賊了!」隨即糾正了自己的錯念,因缸中糧米未
失,倒多了件物事,拿出一看,一隻手巾包著些東西。
年大娘認得手巾是忽姐的,心裡咯登一下,似乎有點明白,慌慌地來忽姐屋
中一看,心一下涼了:忽姐不在,她兩歲的孩子也不見,屋子像被收拾過——人
果然是走了!「
年大娘心中悔恨不迭,恨自己沒對忽姐稍加撫慰,她自身雖負傷心事,心地
卻頗善良,這樣怨責於心,便設法補救,趕忙來拍叫秦大的房門。
屋中一對新鴛鴦早就醒著。蘭娘心疼秦大夜來淫歡過度,怕雪天出行,寒氣
侵體,正勸秦大有仇欲報不在一日,過幾天再走。秦大素有獵人固有的堅定,只
礙於蘭娘柔情,未全違抗。兩人正依依難捨,聽得年大娘拍門,蘭娘羞得扯衣上
身,秦大亦慌亂遮掩,彷彿姦情被捉。
等年大娘拍開門,說清來意,蘭娘也顧不得身衣羞亂了,忖道:「莫非忽姐
見我倆好合,憤然出走?」
另兩人也是一般地心思。待年大娘將巾包呈上,秦大打開一瞧,不禁身顫指
抖。
蘭娘見秦大異狀,焦急來看,見巾內有血書一封,獸骨釵頭一枝,急道:
「寫些甚麼。」
秦大卻緊捏著那枝骨釵,虎目蘊淚:「這釵頭……是我親手打磨的……定親
的聘禮……」
幾人看那血書時,上面歪歪扭扭寫道:「匪窩內亂,姚賊身亡;妾身污穢,
羞見夫君!」署名是王慧兒。
蘭娘道:「忽姐……」
秦大澀聲道:「王慧兒……是我妻子!」
年大娘推了秦大一把:「愣什麼?還不快追!」
秦大猛醒,跨門出去,蘭娘叫道:「秦大……!」
秦大回頭深望了蘭娘一眼,道:「你放心!」轉身又去。
蘭娘長叫:「等一等!」
秦大搖搖頭,身姿僵立,愣在雪地裡。蘭娘轉向屋,找出厚氈皮靴,來到秦
大深前,弓低腰身,柔聲道:「你穿上這個。」助他舉腿穿上了,在他耳邊迅疾
而輕聲道:「帶回來吧,把……忽姐帶回來!我等著你……」
秦大回味著她聲氣中的情意,又遙思著兩凰一鳳的為難格局,逕往茫茫雪地
裡急行,朔風吹得他心亂,那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跋涉,彷彿他這輩子走不完的
行獵征途……
忽姐被秦大背回來已經是當天深夜,滿童學師試設的陷阱阻擋了她逃離的腳
步,她拖著傷腿絕望倒在雪地上時,死死用身暖熱兩歲的幼兒。天幸秦大有靈敏
的嗅覺,找到她們時並未太晚,母子倆都活下來了。
連著數日,忽姐不是尋死,便是慟哭,不與眾人說話,尤其躲避秦大。漸漸
的,傷勢好了,蘭娘貼身侍侯,不時哄逗,終於安穩了下來,偶爾臉上也擠出笑
容,與眾人敷衍。
蘭娘細觀默察,知道要解開她心結,必得千鈞一擊,下點猛藥。
這一日,蘭娘依舊與忽姐同睡,半夜,蘭娘欲小解,忽姐道:「這般冷,你
出去作甚麼?就在房中不好?」蘭娘道:「呸,尿給你兒子看麼?」忽姐噴笑:
「哎喲,蘭姐,你真小心,他才兩歲,還能點燈看你?」蘭娘也笑:「那也不能
尿給你聽!你個不識羞的丫頭,老會笑人!」畢竟掩門去了。
過了半晌,蘭娘在門口跺腳打晃:「真冷,凍死我啦!」忽姐困困的:「說
了你不聽。」人影關門進來,立在炕前,忽姐迷迷睜目,道:「還不快睡。」那
黑影卻沒應聲,忽姐突然驚悚,擁身而起:「你……」叫得半聲,身凝暗中,忽
然心裡透亮,掩面哭道:「不要!你走……你快走呀!」
蘭娘提著心,守在門口,聽到忽姐嘶叫,心道:「真是個人尖兒。」然後便
是忽姐持續不斷的哀哭,蘭娘心焦,暗道:「死冤家,倒是快動手呀!」
忽姐的哭聲漸低,時斷時續的,蘭娘幾乎要拉門而進了,哭聲卻陡然停住,
蘭娘心中一跳,伏耳細聽,卻還是聽不到半分響動。
蘭娘心道:「那個人,你啞巴了麼,不會開口勸勸?」
「噹」的一聲,屋中這時卻像有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忽姐的哭泣聲又起,蘭
娘心中怨歎:「真要等我凍死在外邊麼?」細聽之下,卻有些異樣,那哭泣聲似
乎與方才不同,一吸一啜,韻調像應和什麼舉動。蘭娘臉頰燒了起來:「呀!我
真糊塗,人家已經入港了,我還在這裡瞎猜!」
忽姐的聲音愈加清晰,已經可辨出不是哭泣而是呻吟,那吟聲婉轉嬌媚,撩
人心魄,蘭娘微生妒意:「小蹄子果然會耍嬌!」與忽姐共處半年,有時同房夜
話,便知道忽姐人雖小巧,房中格外大膽。
再聽一會兒,秦大的聲音首次響起,卻嗡嗡悶悶,聽不出說些什麼,而後便
是忽姐的細聲羞叫:「你……你若還說……人家就不……」哭音未褪,卻含著嬌
喜。
秦大似乎不依,隨即便響起忽姐喉間「呃」「呃」之聲,那聲音像是被什麼
硬生生擠出來似的。
蘭娘領教過秦大的重力穿挫,當然明白此時房中發生了什麼,不由腿兒夾了
兩夾:「呸!使那麼大勁幹嘛?方纔還推三推四的呢!」
胯間濕滑,冰膩一片,蘭娘不敢再聽下去了,摸黑回房,心中有些得意:
「哼,看你明日跟我怎麼說?」
天明醒來,發現秦大睡於身側,蘭娘推他:「喂,喂!」
秦大懵懂睜目,蘭娘似笑非笑的:「怎麼樣?」
秦大道:「什麼……怎樣?」
蘭娘嗔道:「你快活了一夜,還跟我來裝蒜?」
秦大吶吶道:「該是好了,肯跟人說話了。」
蘭娘大嗔:「誰問你這個?」
秦大捲身欲睡,嘟嚷道:「那是哪個?」
蘭娘撲在秦大耳邊,細語:「忽姐的味道……如何?」
秦大面皮一紅,半天憋出一字:「好。」
「呸!」蘭娘打了秦大一下,偏腿下炕:「你不說,我鬧她去!」
「別!」秦大忙揪住她胳膊,喘笑求道:「你何苦又去羞她?」
原來,秦大昨夜入得房中,見忽姐哭個不住,自思口拙,恐難安撫她,又有
蘭娘於門外偷聽,更難說出什麼來,便默不作聲,三下兩下,在忽姐哭聲中,將
她剝了個一乾二淨。忽姐兀自舉臂遮面,飲泣不絕,他便挺身強攻,一入進去,
不覺心蕩,牝戶窄淺,卻淫水橫溢。
抽得幾下,秦大不由忿怒,忽姐之騷,不再其假,而在其真,上邊痛哭流涕
是真,下邊陰溝氾濫亦是真。
由此思之,她於賊窩中,不知如何不堪了。秦大這般想著,揮矛大進,有個
洩憤之意,待得忽姐那些小胳膊細腿盤纏上來,又不由大生憐意,其身形觸接,
分明還是個未熟的孩童!脊骨寸寸,猶帶瘦稜,細臀結實,尚未成女形。
這般伶仃身板,偏不知從哪生出異樣的柔韌,任由秦大海闊天空地折騰,她
都能迎上,並報以幽喘吁吁的承接。年小放蕩之處,直教人揮不盡體內熱意,此
中深幽快美,更難與他人形容。
秦大也只撿其中的情形二三,說與蘭娘。蘭娘卻早知忽姐應是如此,一笑了
之。
轉眼半月過去,忽姐早與眾人言笑自如了。眾人方來細問她遭賊經過,忽姐
道:「……後來,窩裡新來了一夥人,是姚溪人,領頭的那個,大家都叫他『金
哥』,那麻臉漢子雖瘦,卻花樣很多,比姚鬍子更狠,在他手裡,簡直就沒留過
活口。
「就是去年,姚鬍子把人拉到這裡,在鎮旁設了車馬店作幌,卻因『金哥』
一夥行事太狠了,惹人眼目,與他們鬧翻了,『金哥』領人離去,忽然一夜又殺
回。虧得我機靈,抱孩子逃了出來……」
秦大恨聲道:「姚鬍子真死了?」
忽姐垂頭道:「死了。」望瞭望門外追著滿童亂跑的孩子,卻也有些傷感。
蘭娘輕輕地推了推秦大腰間,秦大兀自沉聲道:「金哥一夥不除,也是個禍
害!」
幾人沒敢接腔,低頭不語,卻見年大娘搖搖晃晃地走開,口中喃喃道:「天
不開眼呀,由這些惡人活在世上……」
蘭娘道:「秦大,滿童這些天在後山亂挖些什麼,你也不去管管?」瞄了忽
姐一眼,掩嘴又笑:「改天傷了你哪位美人,又要勞你去抱回來了。」
忽姐不依:「蘭姐!又來笑人家!你最愛在後山小解,該小心的是你!」
「哎呀!」蘭娘滿面噴紅,盯著秦大:「你……你都胡說了什麼!」
秦大狼狽地逃開了。剩蘭娘與忽姐,你撓我,我撓你,喘笑成一團。忽姐咬
著蘭娘耳朵,低聲道:「蘭姐,今黑你來我屋。」蘭娘喘笑著:「作什麼?」忽
姐道:「我一人服侍那老爺,服侍不過來!」蘭娘紅臉啐道:「呸!」
開春,年大娘欲到鎮上買些東西,蘭娘道:「你也是小腳,這幾十里山路,
迷不著你?還是讓秦大去罷!」年大娘笑道:「有些小東西他不懂,再說,我也
好久沒出去透口氣了。」蘭娘疑心她嫌山裡就她一人孤單,當下不好多攔。
秦大將年大娘送到臨鎮的一處山腳,道:「明日我還來附近打獵,你最好趕
在午時前,於那大槐樹等我。」
年大娘道:「好孩子,我還有個親戚須得打聽,要多耽擱幾日,過幾天雪也
全化了,我能找著進山的路。」
秦大一愣,道:「過幾天你沒來,我到鎮上尋你。」
年大娘漫應道:「也好。」
過了七日,還沒年大娘消息。山中幾人急了,蘭娘道:「你帶滿童去找他干
娘。」
秦大道:「帶滿童作甚?」隨即明白,蘭娘擔心他矢意除仇,與匪賊相鬥,
故弄個鞍絆在旁。便道:「你放心,我還要尋回年大娘呢。」
蘭娘心想也是,便放他去了。這一去又是幾日,索性連秦大也不回了。蘭娘
幾人翹首疾盼,正沒計較,忽一日,秦大獨自歸來了。
蘭娘急問:「怎麼樣?有無大娘消息。」
秦大神情激奮,道:「呔!真看不出,年大娘竟是名奇女子,也不知她怎生
混入賊穴,一通藥迷倒眾賊,報官全捉了!」
蘭娘與忽姐俱是驚奇,又問:「年大娘呢?」
秦大道:「她……也著了藥,動不得,在鎮上住著,我擔心你們幾個記掛,
先回來報個信兒,這回頭便要走,她沒人侍侯不行。」
滿童嚷著也要去,秦大神情卻有些古怪,搖頭道:「不必了,眼看快好,幾
日便回!」
果然,三日之後,秦大扶著年大娘回來了。年大娘去了些日,像是變年輕許
多,面色紅潤泛光,神色中更帶些扭捏,欲笑不笑的。
待無人處,蘭娘暗暗拉住秦大,低聲道:「莫非年大娘這回在鎮上找了個老
伴?」
秦大滿臉漲紅:「蘭娘!」
蘭娘眼珠大睜,掩嘴不迭:「你?大娘?!」
秦大口張半天,想不到蘭娘如此心慧!看著蘭娘那蕩漾開的面容馬上要笑出
聲,忙去掩她的嘴兒。
蘭娘掙開,使勁忍住驚笑,道:「怎麼回事?快告訴我!我不會聲張的。」
秦大因眾人要在一塊過長久日子,硬著頭皮先認下了,歎道:「真是一言難
盡!蘭娘,你饒了我罷,我答應過她不說的。唉,滿是滿不住的,不過得緩些時
候,不然,她沒臉兒呆下去了。」
蘭娘道:「我既知道了,告訴又何妨?」
秦大無奈,說道:「好罷,我只跟你說,賊首金哥是她侄兒,她是金哥的嬸
嬸!」
蘭娘道:「哦?」
秦大熱汗直冒,低聲道:「真不能說了,好蘭娘,今夜我給你好生舔一舔,
當個謝禮,行不?」
蘭娘滿臉通紅,頓足:「誰要你!你……越發下流了!都是忽姐鬧的!」
秦大貼近身,摟著蘭娘,「好蘭娘」「好姐姐」的叫個不停。
蘭娘被他摸得身軟了,嬌嬌喘道:「好罷……我可以……不問你和年大娘的
事,但你得告訴我……我們姐妹幾個……究竟誰更好些?」
秦大閉目想了想,道:「我也讀過幾年書,就讓我擠一擠肚中墨水,湊上幾
個詞兒——嗯,蘭娘,你呀就像蘭花,淡雅奇秀,忽姐就像雛菊,瘦小玲瓏,年
大娘呢,就像牡丹,豐腴嬌艷。」
蘭娘暗下嘀咕:說自己像蘭花,恰又是自己名字,尚可,說忽姐像雛菊,也
還過得去,年大娘畢竟長了眾人一輪不止,怎麼說她像牡丹?徐娘已老,又何談
嬌艷?心中想著,口中便道:「大姐豐滿,眾人都知道的,嬌艷之詞,那就是你
的偏心了!」
秦大愣得片刻,張口結舌道:「我……形容的是你們幾個的私處!」
「啊!」蘭娘陡然大羞。
(四)
秦大與年大娘究竟如何成事的?此中秘密,蘭娘畢竟沒有從秦大口中套出。
年大娘為何以身犯險,要害她侄兒性命,年大娘沒說,內中恐事涉人倫,眾
人也不好細問。知道也罷,不懂也罷,日子一天天過去,孩子們長得飛快,在山
中玩耍的範圍越來越廣,有時玩至天黑,也不回家吃飯。眾人卻也不但心,這深
山之中,凶獸被獵盡,又絕無人煙,是處難得的太平桃源。
很快便到了秋天,先是蘭娘有孕了,跟著年大娘竟老樹開花,也隆起了大肚
子。幾個婦人,乘著冬天還沒來,坐於廟前,絮絮叨叨,趕著縫製孩子們的過冬
衣裳,也替將要出生的寶寶作些準備。
秦大秋暇有餘,也抽上一口自卷的煙葉。蹲上高丘,望著孩子們滿山跑,有
牧放群羊的從容悠閒。
這幾個孩子中,他最喜歡的是艷珠,最得意的是滿童。忽姐的孩子呢?也很
聽話,只不過,有時看到他跑動著的小小身影,秦大便會憶起自己這幾年,赴身
血仇,追獵敵蹤,可謂吃盡了苦頭,但無意中得了三個老婆,卻又養了個仇人的
孩子,其中人生悲喜,當真滋味莫辨。
又一陣秋風吹過,秦大整個身子都輕上幾分,便把許多事都看得談了,想起
兒時熟悉的一首歌謠,迎風唱道:
打柴打柴,傷到腳踝
迷路迷路,擒了幼鹿
捕狼捕狼,遇見嬌娘
相親相親,入了洞房
【全文完】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09-2-3 11:3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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