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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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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7-11 來自 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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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影繚亂
這一下入的深了,久未嘗過尋常交歡滋味的陽根少了真氣遊走週遭,纖細幽
深的腔管兒美美的一勒,加上柳婷難得的一聲女兒嬌吟,聶陽整個肉龜抵在緊繃
成一團的花心上,舒暢的猛跳了兩下。
這兩下掀在蕊心上,掀得柳婷又是一聲低哼,紅暈滿頰羞轉了頭。
上次救人之時這個表妹一身狼狽,又是男裝在身,聶陽並未細心去看,此後
一直相見兩尷尬。不曾想到今夜這個英姿紅顏會顯出如此嫵媚嬌態,聶陽心中一
陣激盪,若不是還念著遠遠驛站內那個嬌憨妻子,真忍不住要捧過柳婷的俏顏,
在那紅艷艷的櫻唇上細細吻上一吻。
心中一念及了董詩詩,聶陽胸中驟然一陣細微刺痛,盯著身下美人玉顏,竟
怔怔愣了。
「唔?」察覺到聶陽頓住了動作,柳婷心中微訝,稍稍偏頭,偷偷橫撩了一
眼過去,不想表哥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她自然不知聶陽是想起了董詩詩,心中
又羞又喜,原有的不甘不願登時成了三月融雪。
「嗯……嗯哼……」她下身脹得熱熱麻麻好不難受,偏偏自己又動彈不得,
左思右想,也只敢橫下心發出了說乾咳不像乾咳的古怪聲音。她自然不承認這是
催促,心道這不過是提醒表哥快些,免得被那怪女人看了去,那才真是窘迫至
極。
這也真提醒了聶陽此刻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他微微甩頭,心下生歉,雙手
掌住柳婷纖腰,輕聲道:「婷兒,若是難受,便讓我知道。」說罷,款款動作起
來。
畢竟是自小習武的青春少女,被雙手卡在當中的細細腰肢緊實彈手,他往裡
一聳,那腰就微微一扭,他往外一掏,那腰就一陣輕顫,淺淺的臍窩也隨著他的
抽拉時扁時圓。
嫌那肚兜角兒有礙視線,他摟到柳婷背後,一拉帶子,把那塊綢布扯在了一
邊,沒了兜兒繃著,粉白柔圓的一對玉兔兒,撲稜稜彈到兩邊,兩點嬌紅乳豆
兒,微微搖晃不停。
五指舒展,聶陽忍不住探手攏了過去,與救人時候不敢妄為不同,此刻既然
已經沒了顧忌,動作也放開了許多,虎口把乳尖兒一擠,垂首雙唇一嘬,軟中帶
硬的奶頭便含在了唇齒之間。他把腰臀微微拉高,讓肉莖淺抽快送,享受著細窄
膣口圈吮的酸麻,伏著身子舌尖如帚掃落葉,把夾在唇間的乳首上下撥動,面上
那層糙細舌苔,飛快地磨蹭著乳頭頂上那毫釐方圓。
乳峰丘頂,股谷玉門,本就是女兒家不堪撩撥的兩處所在,這一連百餘下的
挑弄抽送,讓柳婷四肢百骸都酥了筋骨,渾身的肌肉慾繃不能,雙腿欲夾不可,
一腔搔心撓肺的酸癢噎在穴心子上,偏就缺了實打實的那麼幾下,梗的她面紅耳
赤乳脹股顫,一股股淫蜜不停歇的漫溢出來。
穴徑滑濘緊縮,自然更加美了聶陽,他便依舊如前,抽送更急,嘴上換了一
邊乳峰,照樣舌舔唇吸。
「嗯……嗯嗯……表、表哥,慢……慢些……」小肚子裡一陣酸脹,似是尿
意卻又不盡相同,柳婷已經知道這之後便是傾瀉情潮,生怕自己露了不堪,一陣
膽怯,連忙出聲。
聶陽龜稜蹭在緊縮穴口陣陣酸麻,正自受用的很,哪裡肯慢,雙膝向前一
拱,墊高緊繃俏臀,反而更快更急。
轉念想到快些結束也好,柳婷也就不再叫停,蹙眉咬唇悶哼連連,硬挺著不
把那羞人的嗯嗯啊啊丟到口外。前一次還能說藥性所致,這次露了媚態,可就無
由可借了。
殊不知這種銷魂滋味,越是想忍,就愈發強烈。她本想定定心神,專注心思
去壓抑股中臍下一波波翹軟酥麻,哪知道越是把念頭投將過去,那正被急風驟雨
侵襲的嬌蕊花穴就越是敏感柔嫩,待得她美的眼角都一片潤濕不得不閉上雙目,
會陰方圓更是彷彿要融化一樣。
一股股熱流漸漸積累,堆疊在花徑深處,憋得蕊芯兒都開始發脹,驟然蕊心
一抖,渾身上下都跟著一顫,乳尖兒突的硬了幾分,她唔的一聲長吟,鼻翼翕張
唰的流下兩行熱淚。
同時聶陽就覺肉菇頭兒上猛地一緊,細長腔道簡直要把他胯下巨物硬吸進去
一樣緊緊吮住,陽根根兒上酸軟難耐,整根棒兒脹至極限,血脈沸騰直欲把肉莖
撐炸開來。他連忙挺腰夾臀,把柳婷一雙長腿扳分到極限,逆著滿腔蜜漿直衝到
底,恥骨緊緊相抵,肉龜頂在張縮不斷的軟軟穴心上,滋的便是一股濃精噴射進
去。
這些日子聶陽一直專注於采吸修習,陽精蓄了不少,此刻一股股射進她身子
裡面,竟足足跳了十一二下仍未告終。
本已經攀至絕頂的柳婷被那棒兒在體內一攪,緊接著連番噴射,一下下盡數
吐在她最柔嫩的軟肉上,熱騰騰的一激,就像在她背後推了一把,把她推落進了
雲雨大樂的深淵。
腦中一片空白,她再也生受不住,牙關一開,纖細高亢的叫了出來。
聶陽卻怕她引來旁人,一看她張口,連忙把自己嘴巴湊了上去堵住,感到她
牙關顫抖,緊跟著吮出她的丁香噙住,封了個結結實實。
「唔唔唔唔……」一串舒暢的叫聲盡被堵回,柳婷心中一悶,那本就綿長的
高潮又延續了幾分。
怕凌絕世提前歸來,聶陽沒什麼心思做那許多事後功夫,草草幫表妹揩抹一
番,拉過大被替她蓋上,自己穿好了褲子坐在床頭,這才有了閒暇緩緩撫摸她仍
舊微燙的臉頰。
柳婷臉頰貼著他的手心,微微摩挲,身上軟綿綿的舒暢無比,一時不想說
話,就那麼柔順的閉目而臥。
「婷兒,」兩人靜靜待了片刻,儘管此刻再問似乎有些無謂,聶陽還是柔聲
開口道,「凌前輩所說的練功法門,你願不願意幫我?」
柳婷默然不語,良久才低低回道:「我願不願,又有什麼分別。橫豎……已
經如此……」
「那自然不同,」他低下頭,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你雖失身於我,卻是
事出緊急。我這人猜不通女孩兒家心思,你一直並不十分情願,我只好詢問清
楚,若是你當真不願,你明明白白說出來,我就是豁出那功夫不學,也不能落得
如淫賊一般。」
聽他語氣激亢,顯然是觸到了心中舊創一般,柳婷心裡一慌,開口便要說
話,奈何始終顧忌三分,口唇微張動了一動,說出的卻是:「你這樣弄得我動彈
不得,再來輕賤,我自然……自然是不願的。」
至於是不願這樣動彈不得還是不願被聶陽「輕賤」,她不說明,那羞中帶怒
的明艷容顏也已經寫上了答案。
聶陽卻沒來得及確定,因為窗欞一聲輕響,凌絕世已然回到了屋中。
玉手一舒,也沒看清凌絕世如何動了步子,她就已經摸進了被中。柳婷雙眼
猛地一瞪,旋即臉頰大紅,惱怒的偏頭看向一邊。
「木已成舟,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凌絕世也不知摸了摸什麼,顯得十分
滿意,轉身一晃坐到了門邊凳上,對聶陽招了招手,「這是九冥門私密功夫,只
能你一人學得。過來些,我傳你法子。」
聶陽拍了拍柳婷肩頭安撫一下,起身走了過去,「凌前輩,晚輩也並非九冥
門傳承弟子,這樣是否不妥?」
凌絕世擺了擺手,攏氣斂聲傳音入密道:「我隨口一說罷了,免得那女娃娃
聽到法子後心裡排斥,這事情她還是先不知情的好。我們門派逍遙散漫,我們下
代的漠字輩弟子我一個也未曾見過,哪裡來的那麼多規矩。你此後願意教她幽冥
九歌全部功夫,那也隨你。」
聶陽無奈微笑,他尚不會凝氣傳聲的功夫,只有低聲道:「聽憑前輩吩咐便
是。」
凌絕世點了點頭,白玉一樣的面頰上突然隱隱有些微紅,她歎了口氣,輕聲
道:「按說,本該讓男人來教你才比較方便。此法並非我師尊創這門功夫的本
意,此刻從權罷了,切記,一旦修成九轉,便不可再行濫用,否則,你與那些垂
涎幽冥九歌的江湖宵小,也沒了分別。若是那樣,我一定會來取你性命。」
「晚輩記住了。」聶陽鄭重的點了點頭。
凌絕世閉上雙目,似是在心中重溫了一遍,片刻才睜眼道:「幸虧你沒學過
陰陽隔心訣,出了岔子也並無大礙,多試幾次便是。來,你用心記著……」
她食指伸出,遙遙隔空虛點,口中說著行功的要緊之處,手指點出的疾風則
恰到好處的讓聶陽相應穴位微微一麻,這樣一路指點,彷彿她的手指就輕輕戳在
聶陽身上,惹得聶陽心神微分,強自收斂。
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把關鍵處講解明白,聶陽在心裡溫了兩遍,確定已
經牢記清楚,才開口問道:「凌前輩,怎麼……怎麼這法子,和採補的邪法沒什
麼兩樣?」怕柳婷聽見,他說得格外小聲。
陰陽盈虛術雖然也可以用來采吸,卻僅僅是陰陽精元和經脈內的內息,而且
只能熔煉無法完全收歸己用,有時采吸得過了,反而會丹田悶滯情慾驟起。凌絕
世方才教給他的法子,卻可以說全然沒了限制,好像原本是調配陰陽的健體修身
內功,被強行用來只調不配,或是調外配己,一旦照做,就是把對方的內力根基
吸取乾淨,也不是難事。
「這本是我陰師弟心生邪念創下的練法,他也因此而被逐出了師門。若是要
靠房中術來練幽冥九歌,卻非這個法子不可,其實這法子學會幽冥九轉功的人大
都能自己參透,說破了也並不太難。」凌絕世長長出了口氣,道,「因為你開始
就選了這條路,我只有教你不摔跤的方法。另外,這樣也並不是萬無一失,雖然
內息上沒了走火入魔的可能,但這功夫的最大誘惑,你現在已經清楚了。此後,
心魔才是你真正要面對的敵人。」
確實,能把女子一身功力收歸己用,對習武的男子來說,可以說是極強的誘
惑。邢碎影想必就是欲罷不能的靠著這身功夫,不知毀了多少江湖俠女。
想到不共戴天的仇人,聶陽目光冷了一冷,肅容道:「多謝前輩教誨,晚輩
自會謹慎。」
凌絕世點了點頭,輕笑道:「好了,你今晚便用那女娃娃練功吧。記得,內
力根基被毀的時間絕不能超過一刻,否則你就是用上一年陰陽盈虛術,她的內功
也回不來半分。這種練法和你那錯法子不同,於女子毫無益處可言,內力來來去
去,可以說是折騰,事後,可要千萬記得溫柔點補償一下她才好。」
聶陽斜瞄了一眼柳婷,點頭道:「是,晚輩記住了。」
「我在附近替你看著。我知道你的周圍不太平,還是小心些好。」她說著,
起身微笑,倩影一閃,窗欞微動,人已不見了。
聶陽苦笑著搖了搖頭,回到了床邊。
當年聶夫人就是被這功夫在臨死前讓邢碎影取走了一身功力,現在,他卻為
了報仇不得不靠同樣的法子修煉內功。
他突然有些憤憤,恍惚覺得造化弄人,原本幽冥九轉功那可以采陰盈息就已
經讓他頗為不快,不想現在卻落到不得不在採補中糾正謬誤完成九轉的地步。
坦白的說,他並不那麼自信,僅僅是陰元的採納,就已經讓他愉悅的在綠兒
身上不可自拔,如果換種方法之後更加銷魂,他究竟抵受得住誘惑麼?
如果真的失控,按這種采吸的方法,不出三次,就能把綠兒那樣不通武功的
姑娘害死在床上。
破冥道人天縱奇才,為何卻沒有想到自己這門損己利人的內功會被人倒行逆
施呢?
「表哥,那……那個女人沒說清楚麼?」看他表情瞬息萬變,時而茫然時而
無奈時而悲憤,柳婷不免驚訝疑惑起來。
聶陽醒過神來,搖頭道:「不是,前輩教的很清楚了。」他看著柳婷清澈無
雜的目光,心尖驟然一陣刺痛,他考慮了片刻,還是作了決定,做到了床邊,歎
了口氣,開始告訴柳婷,如果她陪自己練功,有可能導致的後果。
儘管凌絕世說事後再說就好,聶陽卻突然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一件事的所謂光芒,卻也會在一個人的心裡投下一道影子,愈強的光,就有
俞強的影。此刻聶陽心中所有的影子,都莫名的亂作了一團,糾結成一層深不見
底無法迴避的黑暗。
心亂如麻的並不僅僅是聶陽,還有遠遠站在了籬笆外面的凌絕世。
丈夫已經著了心魔,不惜對自己的直系晚輩大動干戈,為了不讓他將來悔恨
萬分,她勢必要和丈夫或明或暗的對上。她去探過了摧花盟,以她的輕功,能阻
止她來去自如的人,整個江湖算上所有老不死的怪物,也不會超過五個。
結果,那裡的水比她想像的還要深。
烏合之眾暫且不提,幾個較大的從屬勢力勾心鬥角也不過是內耗可以忽略,
這樣一個龐雜又不易統御的組織,按說是沒有什麼威脅的,卻奇怪的給她一種壓
力。那不是來自摧花盟本身,而是它背後的什麼。
趙玉笛和顧不可縱然是高手,卻不可能讓她有那種不愉快的感覺。
抬頭看了看夜空,繁星如綴絨幕,銀月孤懸天邊,明明廣闊無垠,卻並不讓
她有任何開闊的感覺,彷彿胸臆間堵塞了什麼,悶悶的好不難受。
無心賞景,變成了無暇賞景,凌絕世把目光從無邊的夜色中收回,輕柔的撫
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淡淡道:「我沒想到,你竟然來了。」
東方漠木然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即使面對的是他的愛妻,他很慢很慢的說
道:「我要找聶陽。」
凌絕世皺了皺眉,道:「我不願和你交手,但你現在要找的人,今晚是我的
客人。」
「東方兄也不願和嫂夫人你交手。所以我只好陪他跑這一趟。」平常的語
調,平常的步伐,不平常的人,不平常的劍。
如果非要分出個勝負,顧不可和她至少會鬥到三百招以外。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的?」凌絕世暗自把內息調勻進四肢百骸,目光緊緊地
攫住了顧不可略顯瘦削的身影。
顧不可拔出腰間長劍,道:「這要問東方兄了。」
東方漠緩緩道:「我……本是來找你的。」但見到了聶陽也在此,目的自然
發生了變化,這些他已經不必說出來,就像他原本是來做什麼現在已經不再重要
了一樣。
凌絕世有些痛苦的看了丈夫一眼。他們鬥過五場,那五場,都是她贏,贏了
勝負,輸了心湖。她其實知道,真比較起來,她只有輕功十拿九穩贏他。所以,
如果現在是第六場,她沒有任何把握。
以他們的身份,她倒不必擔心以一敵二的事情,這也算唯一可欣慰的。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多言了。」凌絕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吐氣
中,她的手變得穩定,目光變得專注,渾身的肌肉都變得放鬆而略帶緊繃。她已
經準備出擊,全力,不留餘地,月色下的絕世佳人,驟然變得如同兇猛的野獸,
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東方兄,我來吧。」怕他手下留情,顧不可搶先走上前幾步,劍鋒斜指地
面,青光似水,與月光輝映,投下一線寒冷的刃影。僅僅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
後,他的人就與他的劍化為了一個整體,無法分割,無從捉摸,好像從任何一個
角度,他都能用最直接的方法,發出致命一擊。
東方漠緩緩退開兩步,眼中的痛苦之色隱藏得更深,專注的盯著蓄勢待發的
兩人。他也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只是不知他一出手,會攻向誰?
凌絕世也不知道,但她已經沒有餘力去想那個不會有答案的問題了。兩人的
步子都在細微的移動,一個兵刃在手劃地為牆,一個輕功超絕防不勝防,無從判
斷的攻擊界限無形的在移動中將要交錯在一起。
縱然是眼力最好的人,在那一刻也分不出究竟是誰先出手,只不過一個眨眼
的工夫,兩條人影就都已不在原位!
凌絕世的看家功夫是幽冥腿,這一點顧不可很清楚。他雖然沒和幽冥腿交過
手,卻能料想腿上的功夫大多取下三路,中盤為輔。第一劍,他劍走偏鋒的從中
左刺出,雙足虛踏,謀避而後動。
凌絕世卻騰空而起!
高手相爭,無處著力是閃避大忌,顧不可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凌絕世竟會一上
來就拔地沖天。幸好他一向出招不循常理,應變自然迅速,沉氣頓足長嘯一聲,
長劍斜斜向上抹去。
凌絕世在空中左掌一拍,擊在他劍脊之上,僅靠這一防之力,整個人毫無重
量一般飄到顧不可頭頂,一腿踢下。
側頭迎肘,顧不可頗有些狼狽的接下這一招,相擊之力讓凌絕世再度躍起,
雙足如花間蝶影,不住攻向他肩頸頭手,每一劍尚未攻出,就被她一腳踢在臂上
偏了方向。
遠遠看去,一抹倩影如月夜仙子飄然凌雲,起落翩翩如舞,下方劍客如托碑
力士狼狽不堪,俯仰不成章法。
這本是很好破解的法子,只消就地一滾純粹以劍相迎,任她腿上功夫如何精
妙,也必在十招之內要麼避開落地,要麼丟掉那雙腿。
但顧不可不能那麼做。因為他是顧不可。
他的劍上不光有自己的性命,還有他的榮光,那是對於劍客來說遠比生命重
要的東西。所以,即使他握劍的手不斷被凌絕世踢中,即使他逐漸落在下風無從
還擊,即使他頭上壓力越來越大隨時都有性命之虞,他也決不低頭!
不管他選的路是對是錯,他都要維護他手中那把長劍的尊嚴。
劍如人,人如影。
月光之下,劍影閃動愈發凌亂,顧不可的額上泛起了細密的汗珠,每一劍每
一掌所承受到的壓力都越來越重,彷彿沒有盡頭。
身在半空的凌絕世比起顧不可更加聚精會神,她這種打法本就如同一場賭
博,先是賭了先機,借了下墜之勢彌補先天與男子的體力差距,靠著巧勁把攻防
雙方的壓力全數給了顧不可,搏顧不可定然會正面迎擊,才佔到了如此優勢。
但對方劍招之無窮,出手之奇詭已經逐漸讓她有些預料不到,數次腳踝幾乎
貼到了森冷的劍刃,才把攻勢化解。
如此一上一下的全力相擊,頃刻間就過去了百餘招,凌絕世始終如凌波洛
神,足不沾塵。
每一個兩敗俱傷的招數,此刻都成了顧不可不得不招架迴避的殺招,他十分
清楚,凌絕世縱然豁了出去,不過傷一雙腿,他暴露在凌絕世攻擊所及的,卻是
他的頭。
東方漠在旁瞇起了雙眼,曾經的回憶浮上了心頭,這種罕見的攻法,他也曾
領受過,現下想起,當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顧不可漸漸開始感到內力不繼,這種纏鬥,他運力相搏,對手騰起高些,下
一擊就更加猛烈,他一觸即走,對手便仍舊貼近,招招連環不給轉圜餘地。他伏
背反刺,就露了肩背空門,仰天守禦,腰腹則吃下了全部勁力。這樣下去,簡直
是必敗之局。
也只有輕功高絕腿法無雙的凌絕世,能用得出如此攻式。
顧不可心下有些浮動,單手向上一托,想要讓她飛起高些,爭取到出劍良
機。
凌絕世知道他劍勢凌厲不可讓他完全展開,不為所動,足尖一繞點向他腕側
經脈。
顧不可只得側掌一抹,凌絕世借力踢出,又把他的長劍踢到一邊。
顧不可不願再如此相鬥,清嘯一聲凝力於胸,單足點地雙手護住頭面,向後
仰到上身一腿向上踢起!
他腿上並無什麼厲害功夫,但所挾內力驚人不可小覷。凌絕世心念急轉,彈
腿格擋,另一足直直踏下,借力一轉,把他踢上的力道連同自己攻下的內力一併
轟進了顧不可大開的胸前中門!
遭此重擊仍舊不願倒地,顧不可支地的腳猛地向前一踢,身體與地相平橫飛
出去,丈餘外一劍刺向地面,橫翻站住,拄劍而立,胸中氣血翻騰如刀割劍絞。
如果是尋常決鬥,此刻勝敗已分。不過出手時那一招之失,就換的滿盤皆
輸。
但這並不是尋常決鬥,顧不可剛剛站定身形,凌絕世已經隨風而至,這次他
不敢再叫她欺上空中,勉力提氣揮劍,嚴守上盤。
誰知凌絕世此刻才把幽冥腿上精妙招數施展開來,修長的玉腿裙裾紛飛中直
取顧不可中下三路。
一向以無從預料聞名的顧不可再次被攻了個措手不及,下盤撤力向後躍起,
內力失了根基,運轉難如人意,雖然劍招依然如故,胸中那一口濁氣卻無論如何
也平順不得。
從未戰得如此窩囊,顧不可心中更加動搖,心中焦躁起來,長劍纏捲之處,
也不若平日那般穩如磐石。
一個輕微的失措,他的劍出手時偏了少許,露出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破綻。
這就已經足夠!
砰砰兩聲悶響,凌絕世一腿踢中顧不可腰側,旋即屈腿成膝乘勝追擊。顧不
可長劍回撩,卻因胸中氣息不暢慢了一瞬。
絕頂高手之戰,毫釐千里。這一瞬之緩,凌絕世全身而退,只不過裙角沒能
躲開,被劃下一片,露出半截雪白晶瑩的結實小腿。
她渾不在意春光外洩,沉腰弓步再度搶上,殺招傾瀉而出。
她從沒被教育過虛偽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只從江湖的法則裡學會了不是你
死就是我亡。
顧不可腰肋被重重兩擊,縱然內功深厚一時半刻也痛徹心肺無力還擊,眼見
就要斃命於凌絕世腿下,一股勁風卻從側面襲來,插入戰局。
自然是東方漠。
凌絕世眼中閃過一抹痛楚,展開輕功飄然退開數丈,撫胸而立,慘然道:
「東方,我不願和你動手。你莫要逼我。」
同樣無法抉擇的痛楚,也閃過了柳婷的雙目。
聶陽就坐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等待她的回答。
不光是雲雨交歡那麼簡單,還有了失去一身內功的風險,無論哪個習武的女
子,恐怕都難以應承下來。但若要讓她就這麼拒絕,心底卻隱隱不願。
這是董詩詩無法為他做的事情,這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情。這是很微妙的,
男人很難理解的心緒。
更何況,兩人還有著同樣的目標,邢碎影。
以仇恨為食的可悲人生,很輕易便會同病相憐。
「婷兒,不然……你回去想想。凌前輩已經教給了我,也不急在這一晚。」
看出她的猶豫,聶陽拿過她的衣衫放在床上,此時穴道已解,她自行便可穿
著。
柳婷卻是另一番想法,她生性羞澀,如果讓她就這麼回去自己考慮,縱然最
後想要答應,也不可能再說得出口了,此刻剛剛才有魚水之歡,她又仍舊赤身裸
體,膽子總要比平時大些,她張了張口,道:「表哥……我,我……」
那答應二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漸漸瞭解了表妹性子的聶陽皺了皺眉,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若不好意
思開口,便捏捏我的手,答允的話,你就捏兩下,不想的話,就捏一下。」
柳婷臉上一片紅雲飛起,側臉伸手輕輕握住他的一根手指,猶豫片刻,輕輕
捏了一下。
聶陽悵然若失,正要把手抽回讓她穿衣,手指上又傳來了極輕的一下。
哪裡像是習武多年的女子捏出的力道,就是綠兒半睡半醒的時候,勁道怕是
也比這大些。
聶陽忍不住微微一笑,這一笑讓柳婷更加羞窘,連看也不敢看他,轉頭把紅
彤彤的臉埋進了枕側堆高的被角。
對幽冥九轉功的這種用法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聶陽輕輕褪下褲子,撩開被子
鑽了進去。赤裸的嬌軀通體火燙,側身向內躺著,說什麼也不敢轉臉看他,一雙
手護在胸前,腿也屈縮起來,倒像一個受了涼的娃娃。
這種事情,不拒絕大抵已經是柳婷的極限,聶陽也不等她主動轉身,一手從
她腋下穿了過去,輕輕扣住一邊高聳彈手的乳峰,滿滿掌握,緩緩揉搓。
本想就是單純的行功雙修,柳婷滿心以為只等著聶陽進入她的身子,運功吸
去她的內力便是,並沒想到又是一陣撩撥挑逗,本就還未完全平靜下來的嬌軀被
他弄得一陣陣細微顫抖,尚未乾涸的蜜潤桃源一陣緊縮,變得更加濕滑。
畢竟不比尋常交歡,聶陽也不能多費時間在幫她準備上,另一手抄往她股
間,察覺到她臀縫裡那條嫩溪已然恢復了生機,便把她的臀股向後扳了過來,挺
著再度昂揚的堅硬陽根,就這麼從側面沉腰對了上去。
這樣側躺之時,股縫尤為緊窄,膣口更是縮進兩片花瓣之中,難尋蹤跡。幸
好方纔那番雲雨留了不少殘精,此刻和那些新泌蜜漿融為一股,粘嗒嗒指點著那
條明路。
錯在後庭菊蕾前費了不少功夫,直嚇的柳婷花容失色,不住反手往後推著聶
陽腰胯。扶著肉莖繞了幾繞,才算是把頭兒塞進了溫溫膩膩的細窄腔道裡。扶住
涼滑汗濕的緊繃臀尖,聶陽吸一口氣,凝力往上一頂,入的既深且猛,毫不猶豫
地直取蕊心。
柳婷被頂得渾身一酥,唔的一聲咬住了被角。
只因兩人方纔已經洩了一次,柳婷的穴心子上酥麻猶在,還沒如何研磨,已
經春水潺潺宮門微張,抖抖索索的吮在了肉龜頭兒上,聶陽則格外剛硬,暫且沒
了尋常交歡之樂的困擾,一根棒兒結結實實的杵在她身子裡面,慢慢纏繞上一絲
陰柔寒氣。
那股涼意緩緩爬上肉莖頂端,彷彿有形有質一根細絲一樣,在柳婷體內最不
堪侵擾的媚處上輕輕一搔。
這一下搔得柳婷渾身發緊,一雙腿不自覺地絞緊,腳尖勾住了被裡布面,情
不自禁運力蹬住。
聶陽緊緊貼在她身後,一手摟在她身前不讓她逃開,另一手放在她腿間羞
處,緊挨著兩人交合之所,一股陰柔內力從掌心直遞進去,把柳婷一身內功藉著
迷亂情潮引導向會陰附近。
那一絲涼意不斷在柳婷身子裡左搔右撓,明明聶陽僅在微微擺腰,卻讓她比
被狂抽猛送感受的還要強烈萬分,纖腰如折酸沉無比,會陰方圓更是酸的連臀眼
兒裡都陣陣發麻。
「表……表哥,我……我不……不成了……」柳婷連聲音也抖了起來,一雙
手反到背後,緊緊掐著聶陽的腰,不光胸脯脹鼓鼓的憋悶難受,被頂抵研磨不斷
的花心,更是憋脹的恨不得讓人伸手進去,揪住那塊嫩肉,狠狠揉上一揉。
「再堅持一下,好婷兒,你一定行的。」還未完全圓轉如意,聶陽仍想多多
練習一下,機會難得,自然不想就這麼結束,當下催動內息,摟著她腰的那手向
上攀高,溫柔的捏住硬漲凸起的乳蕾,用指肚搓揉著頂端。
「可……可我……好難受……要……要死了……」欲洩不能的情潮被聶陽的
功力牢牢的堵在花心之內,柳婷四肢百骸都已經酸軟無力,唯有小腹下那一團熱
氣在一絲涼意的撩撥下越來越大。這種攀在極樂世界門外卻不得入內的感覺令她
綿延不斷的呻吟中漸漸帶上了些許哭腔。
無盡的快樂,有時也是一種折磨。
當她開始祈求這讓人瘋狂的甜美快些結束的時候,聶陽突然一聲低吼,雙手
擠捏住她的臀瓣,陰陽互濟的內力轉瞬凝成玄陰勁道,冒充著女子體內陰柔內勁
的同源,佈滿了肉莖周圍。涼冰冰的棒兒深深一刺,尖端直破蕊心,恍如奔洪決
堤,陰精、內力、生息連同女子體內元陰,一股腦兒噴瀉出來。
陽氣一突攏成一環,聶陽凝成的陰力自環內向後撤吸,柳婷張開小口,啊啊
唔唔的低叫了兩聲,旋即無力的垂下了頭,一絲香津沿著唇角緩緩流下,一雙秀
目滿是茫然。
如同空谷納川,聶陽胸腹中一陣飽滿,奇經八脈俱感富足,當下撤出陽根,
閉目凝神開始化氣調息。
他的時間並不多,若能在一刻內把這些內力收歸己用提升修為,並用陰陽盈
虛術幫柳婷保住一身功力的話,過些時日修養回內力,縱然功底稍不如前,也還
能助他練功,若是過了時間,柳婷的經脈因虛而閉,那她除了身強力壯一些懂些
招式之外,和尋常女子也就沒有多大分別了。
柳婷通體軟虛,勉力翻過身來,看著聶陽專注的容顏,蒼白的雙唇微微一
抿,卻綻起了一個美麗的微笑。
這個微笑美麗而飽含著一種深藏的喜悅,另一個微笑更加美麗,卻滿含著隱
忍的痛苦。
凌絕世在笑,笑的很美,也很媚。
但不管誰見到這個笑容,也不會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快活。
那明明笑彎了的一雙眼睛,竟森冷如三九寒冰。
她不願對東方漠出手,東方漠也不願對她出手。這樣的僵持,卻持續了並不
太久。
顧不可重新站直了身子,他終於調勻了內息,儘管傷處仍然陣陣作痛,但經
脈已暢,他的劍又握在了手裡。
「怎麼,你還想再來?」凌絕世帶著那樣的微笑,不再看東方漠,盯住了顧
不可的劍尖。
剛才一戰,她的勝算有三成,她抓住了機會,現在,顧不可有傷在身,勝負
各半,她卻少了八九成鬥志,手心也開始出汗。
「我不喜歡輸給別人。尤其是女人。」顧不可看著自己的劍,痛苦道,「只
要我還站得起來,我就一定會繼續挑戰下去。」
凌絕世淒然一笑,道:「那便來吧。有東方救你,打幾場,你也無妨。」
東方漠抿緊雙唇,一雙鐵拳死死的攥住。
顧不可沉默良久,長歎一聲,道:「我不能。」
「你不能?」
「你心中悲憤,有了求死之心。你若因此敗在我的劍下,今後,我有何顏面
再用這三尺青鋒?」
「那你就走。」
顧不可呆呆的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突然一抖手腕,那把精鋼長劍啪的一聲
斷成七截,青森森掉在了地上。
「我答應過的事,無論如何也要做到。」他肅容把手中殘存的斷劍收回鞘
中,雙掌一錯,沉聲道,「我便以這雙手,再次領教閣下的幽冥腿。」
凌絕世一腔憤懣無處宣洩,看顧不可應戰,冷冷瞥了東方漠一眼,淡淡道:
「要來便來,廢什麼話。」
很多人都知道顧不可的劍法很好,好到可以要江湖上很多人的命。但很少有
人知道,他的掌法並不比劍法遜色多少。
自從某個只懂用劍的大俠在華山後崖被仇家盜去長劍圍攻落敗,妻女盡遭淫
辱致死之後,江湖上的劍客便大都有了第二手防身的工夫。只不過像顧不可這樣
掌法也能如此之精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兩人甫一貼近,便互換了一招。
凌絕世一腿踢在顧不可左胯,顧不可一掌印在凌絕世左肩。
凌絕世面色不改,顧不可卻吃了一驚。他本欲逼她自救,並未用盡功力,不
料凌絕世毫不回防,生吃了他一掌同時,也踢得他筋骨欲裂。
緊跟著,凌絕世雙腿交替踢出,狂風驟雨一樣,卻招招只是攻向顧不可股胯
小腿這些無關緊要之處。顧不可不敢大意,小心招架,不時想要以攻代守,看對
方全無守禦的意思,只好打消念頭。
這樣一番狂攻,內力消耗極巨,顧不可心中大感訝異,雙手左支右擋,隱隱
有些發麻,就見凌絕世胸腹要害儘是破綻,卻不知是否有詐,不敢妄攻過去。
這般抵擋了百餘招,顧不可終於按捺不住,呼的一掌往凌絕世胸前空門擊
去,同時身體一側凌空飛起,縱然一擊不中也能向斜後方退開。
「夠了!」一聲暴喝,接下這一掌的,卻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東方漠!
這一掌東方漠顯然用足了十成力道,他浸淫掌法多年,功力深不可測,顧不
可卻未用盡全力,對招之下,顧不可悶哼一聲,被那股巨力生生拋出丈餘,單膝
跪地險些撲到。
東方漠雙目赤紅,顯然有些異常,他盯著凌絕世,一字一句道:「你是想看
我救不救你,是麼?」
凌絕世輕輕拂了拂衣角,站直身子,淡然地直視著他道:「與你何干。」
東方漠雙唇顫動,猛地一掌拍在身邊一棵樹上,那碗口粗細的小樹喀嚓一聲
斷成兩截,上截轟然飛出將近三丈多遠,才落在地上。
「怎麼,你也想這樣拍我一掌不成?」凌絕世面無表情的看著丈夫,眼眶卻
有些濕潤。
「凌夫人如此絕世美人,東方先生如何捨得。」略帶譏諷的溫雅語音,遠遠
乘著夜風傳了過來。
一個柔媚嬌婉的聲音如影隨形,緊跟而至:「東方先生那般不近女色,你怎
麼知道他不捨得?」
聽起來,他們竟似不知道二人夫婦的身份。
顧不可咳了口血,撫胸站起,皺緊了眉頭,道:「趙兄,趙夫人,你們怎麼
來了?」
趙玉笛面帶微笑,神色間卻有些許惱怒,「只許顧兄你帶好友私訪美人,不
許我來看看你們在做什麼嗎?」
王落梅隨在他身側,略帶不滿的漾著眼波斜斜瞄了顧不可一眼,顧不可一觸
到她的目光,如遭蠍刺蜂釘,連忙扭轉了頭。
「趙兄不是說了,這些人一入豐州境內,凡無任務者,便可自由行動麼?」
顧不可喘息著答道,目光愣愣的看著地面。
趙玉笛目光閃動,似是無意的摟緊了王落梅的肩頭,微笑道:「那自然是說
給那些蝦兵蟹將聽的,顧兄,你這樣的王牌,豈能擅自出動。」
顧不可站起身子,拍了拍膝上的塵土,道:「是麼,我早先沒聽你那樣說
過。」
趙玉笛哦了一聲,緩緩道:「那,我現下這樣說了。」他說著,摟著王落梅
的手更加緊了。
顧不可深深吸了口氣,沉默片刻,才道:「好,我知道了。聶陽就在裡面不
遠,你說吧。怎麼做?」
趙玉笛看了一眼凌絕世,確定了這是唯一的敵人之後,微笑道:「既然天賜
良機,那沒有道理就這麼放過。」他看出凌絕世和東方漠之間有著某種奇妙的關
系,馬上補充道,「如果東方先生不打算插手,我也決不勉強。只是不知這位夫
人,能否行個方便?」
凌絕世緩緩退到村口唯一的一條小路上,站定在那裡,往側面撥了撥裙裾,
好讓小腿得到一些遮掩,站直身子,看著東方漠道:「我說過,我不想和你交
手。你莫要逼我。」
趙玉笛看了一眼東方漠,看他沒有回答的打算,接口應道:「看來夫人是不
打算讓我們過去了。顧兄,你的傷是否還好?」
顧不可挺了挺背,吸了口氣,嚥下了口中的鮮血,道:「還好。不會死。」
「那,不如就由你我來讓這位夫人行個方便好了。」他笑著說道,橫笛在
臂,踏上幾步,王落梅吃吃輕笑,抽出腰間軟長細劍,舒指一撥如動琴弦,直直
走了過去。
看王落梅拔劍出手,顧不可強提一口濁氣,也跟著走了過去。
東方漠看著三人向凌絕世逼近,眉頭越鎖越深,終於開口道:「等等。」
凌絕世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他,聽到他說出這二字,神色才稍顯平復。
不料他竟徑直走了過來,緩緩道:「讓我來。」
這三個字如同五雷轟頂,讓凌絕世腳下一個踉蹌,竟然立足不定。
「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的問他。她一直相信,丈夫不會真的對自己出
手,絕對不會。
東方漠慢慢弓起了身子,雙掌運力一前一後凝在胸前,「凌,你……也莫要
逼我。」
為了救她,現下卻不得不傷她,這是何等的矛盾,何等的無稽?但她分明從
他眼中看出了這偏執的想法,她無力的後退兩步,顫聲道:「你……你真的要出
手?」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現在全然失卻了鎮定,就算是超一流的高手,這種心緒
下,所能發揮出的也不會超過三成。
而一臉認真的東方漠,絕不像是會留情的樣子。
三成對十成,凌絕世不用出手,已經敗了。
心緒大亂下,她那股傲氣卻依然還在,她長長吸了口氣,微微顫抖著抬起了
雙手,一字字道:「既然如此,那好……破冥道人門下弟子凌絕世,領教閣下高
招。」
破冥道人門下弟子凌絕世,領教閣下高招。這句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她
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東方漠此刻聽到,心中大震,目光竟也變得零亂,像是看到
了多年前的那些既有苦痛又有甜蜜的回憶。
「凌……」他喃喃的念出了這一個字,還沒等他說出後面的話,一陣勁風撲
面而來,本還在數丈之外的凌絕世,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武者的本能讓東方漠一掌向下格去,正迎上凌絕世傾力而出的一腿,兩股內
力轟然相撞,發出一聲悶雷般的聲響。出招的那腿上一陣滯澀,凌絕世身形一
側,鬼魅一樣繞到了東方漠身後,一肘向東方漠背心頂去。
東方漠彎腰避過,豎掌為刀向身後斜斬,掌風未至,凌絕世的倩影已經到了
他空門一側。
但他像是早已料到,斬出的左掌竟是虛招,右掌一翻從自己肩上拍向凌絕世
攻來的左手。
凌絕世不敢用掌力與他硬碰,雙足一錯便要再換身形。東方漠那右掌卻在半
途突然轉向,毫無徵兆的拍向他右側空空如也的地方!
而那裡,正是凌絕世打算閃避過去的地方。這一來,簡直好像把自己的身
子,送進了對方的掌力之中。
凌絕世心頭一陣酸楚,她知道他的心並沒有很亂,至少,還想得起自己慣用
的打法,一陣悲愴,她竟懶得再去閃避,反而挺起胸膛,用心口迎向了他的千鈞
掌力。
不料東方漠未卜先知一樣,勢大力沉的一掌竟猛地頓在了空中,堪堪停在凌
絕世高聳的胸脯前不足一寸之處。
他保持這樣一個曖昧的姿勢,略帶痛心的說道:「你為什麼不肯安心等
我……」
凌絕世強撐起一抹微笑,道:「因為你一定會後悔。我不要看到你後悔…」
「我與聶陽他們,沒有恩怨糾葛。我不欠他們任何人的。」他的目光顯得有
些癲狂,唇角隨著語音一直微微顫抖。
「做了,你就欠下了,而且,永遠還不清。」她近乎哀求的盯著他,那是她
縱橫江湖多少年,也一次未曾在人前露出過的軟弱。
「我不在乎。」他的眼眶竟然變得有些濕潤,「就算要欠天欠地永劫不復,
我也不在乎。」
淒黃的燈燭下,怔怔凝視著給孩子做衣服用的花布,默然垂淚的絕望婦人,
讓他早已立下了誓言,如不能圓了她這個夢,他寧願了卻殘生。
「可我在乎!」她終於忍耐不住,大叫了出來,一掌撥開了東方漠的手,一
頭烏髮甩散開來,飄在身後,「我什麼都不在乎的時候!是你硬找上了我!現在
我割捨不下你!你卻要去做一個瘋子!」
她的淚水幾乎已經漫出了眼眶,「你以為你奪了那本東西,就能治好我麼!
你以為你拼上性命,得罪的僅僅是一個聶陽麼!你說過你陪我一起離開江湖的!
你為什麼說了不算!風師姐放得過你麼?如意樓放得過你麼?你死了,我還活著
做什麼!」
東方漠的神情稍顯清醒,卻仍然不甘的沉聲道:「只要有一絲機會,我也不
會放過。我們可以走,一起走得遠遠的。原本,我也不和他們來往。不是麼?」
凌絕世的目光漸漸變得冰涼如水,她淒然後退兩步,苦澀的笑道:「你難道
非要敗得萬劫不復,才肯回頭麼?」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再不然,聶陽他們或許也可以,讓他清醒過來,不要一
意孤行下去。看起來,這個目的竟是那麼的困難。
東方漠垂下眼簾,緩緩道:「除非聶陽他肯讓你學那幽冥九歌,否則,我不
會罷手的。」
「我說了,那沒用的……我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從那上面學的了。」幽冥九轉
功她已有大成,陰陽隔心訣就是導致她和風師姐無法懷孕的元兇,她已經無心於
江湖,幽冥腿外的六種功夫她已經全無興趣。那麼,幽冥九歌還有什麼她要學
的?
只有這個固執的男人,不知被誰誤導了認知,相信幽冥九歌能讓她復原這種
無稽之談。如果真的有用,風師姐不早就先治好自己了麼?
「有沒有用,要學了才知道。凌,讓開。我不想傷你。」
「我不會讓的。不把我打倒,你永遠別想奪走幽冥九歌。」她的語氣變得冷
如目光,既然迴避不了,那就認真地一決勝負吧。
趙玉笛聽出兩人關係中的複雜微妙,不再放心全部交給東方漠,對王落梅使
了個眼色,橫笛攏唇,內力直透笛身,悠揚的笛聲帶著道不盡的纏綿之意送了出
去。
若是往常,以凌絕世深厚內功,這種伎倆她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但此刻內
力大損加上心緒失常,曲調一轉,她竟忍不住心頭一蕩,臉頰也有幾分發熱。
她暗叫一聲不好,提氣向趙玉笛的方位疾衝過去,王落梅細劍一撥,橫攔在
前,也不急於進攻,只是來回閃避著不叫她輕易突破。
女子武功本就多見於輕靈奇詭,王落梅的細劍更是如此,凌絕世此刻武功大
打折扣,一時竟衝不過去,反而被攻得有些手足無措。
眼見顧不可走了過來,東方漠矛盾的遠遠站定,此戰已然凶險無比,忽聽嗤
的一聲細微破風,趙玉笛啊的大叫一聲,摀住了嘴巴,指縫間夾著一根閃亮細
針。
濃重的夜影之中,一個極其溫文爾雅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傳了出來,略帶著一
點點微妙的譏諷,並不很響,卻傳的十分悠遠,「你們這些狂妄之徒,莫要壞了
小生的大事。」
話音未落,一個白衣中年書生飄然而來,單看那詭秘的身法,輕功絕不比凌
絕世遜色太多,他一邊過來,一邊運起內力朗聲道:「凌夫人所做之事極為要
緊,小生絕不允許你們阻撓。」
也不知是否炫耀內力,這聲音迴響在曠野中,遠及一里之遙。
凌絕世東方漠全然不識來人,王落梅神情疑惑,像是想起了什麼,卻又不太
確定,顧不可神色大變,趙玉笛卻顯得彷彿有些恐懼,帶著敬畏的恐懼。
而與此同時,在那農家之中,剛剛把吸取的內力轉為自身修為的聶陽猛地睜
開了眼,轉頭看著對他的驚訝表示不解的柳婷,顫聲道:「邢……碎……影…」
一邊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邊是畢生修為等待他拯救的表妹,聶陽猛地握緊
了拳頭,渾身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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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硬助性 第三十一章潮記訪問第二期
「大家好,您現在收看的是由『百花娛樂江湖』『我殺我殺我殺殺殺』和
『少俠大本營』三檔節目強強聯合共同推出的江湖最火爆的八卦資訊節目,潮記
訪問!大家跟我一起喊,我們的口號是『人人都是名記!耶!』……ok,下面
請出今天訪問的主角,目前正在中州影視城緊鑼密鼓的拍攝中的如影逐形的主
角,大家來告訴我,他是誰?」
「董、詩、詩!」
「我靠,你們這些觀眾秀逗的麼,上一期不就請的董詩詩嗎,每一期都叫她
來,我這主持人不是要下崗了啊。……唉呀!」
「……」
「剛才我和觀眾之間呢,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好,現在有請我們的主
角,聶陽,聶先生!」
「大家好,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
「聶先生看起來真是顯得十分放鬆呢,和上次董小姐來的時候真是截然不同
啊。」
「董妹妹那個人就是容易緊張,大家多擔待擔待。」
「好,閒話少說,我們直奔主題。聶先生,劇集播放到這裡,有不少觀眾表
示作為一檔午夜成人節目,身為主角的你作風還是不夠大膽,讓很多男士覺得不
夠過癮。不知道你作何感想呢?」
「呃……這個,其實這些也不是我的本意了,雖然第一次出演就是這種比
較……呃,比較激情的戲份,但我覺得身為一個演員就應該敬業,所以我覺得我
嚴格按照導演的要求做了。我個人對自己的表現,還是十分滿意的。」
「那看來是導演的魄力不夠了……對了,聶先生,我的記者最近聽說,您和
飾演綠兒的那個小演員似乎擦出了一些火花,常有人看見你們結伴出遊,你們目
前是什麼關係呢?」
「呃……我和綠兒確實有著兄妹一樣的友誼,也難怪你們會誤會,她實在是
太像我的妹妹了,讓我忍不住就要關心她,愛護她。」
「可是,據我們瞭解,聶先生你並沒有妹妹啊。……你是說和在戲裡和你有
一段情感糾紛的聶月兒小姐麼?」
「是……是啊,我這個人一演戲就太過投入了,以為自己真的有了個妹妹,
真是抱歉呢。」
「這麼說起來,聶月兒小姐前些日子被人看到半夜從你的別墅離開呢,雖然
她輕功很不錯,不過我們埋伏了三四天的記者還是捕捉到了她離開前的側影。請
問你們半夜私會是為了談心麼?」
「是……是啊,我們是談心。你知道,為了演好每一場,男女演員時常要一
起談心的。」
「哦……那這麼說,上次凌小姐、上上次兩位董小姐、上上上次雲小姐、上
上上上次綠兒小姐和最開始幾次那個姓龍的女副導演的類似事件,也都是和你午
夜談心了?」
「……」
「聶先生,你出了好多汗阿……」
「是……是啊,這裡好熱呢。對,我這個人呢,最喜歡和人聊天了。尤其是
半夜……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啊。」
「哦,這麼說,那次半夜記者發現慕容先生從你家離開,想必也是談心了。
不過為什麼他一直揉自己的屁股呢?你們坐太久了麼?」
「做?什麼做?我們……我們沒有做!絕對沒有!這骨碌掐了啊,我告訴你
掐了!」
「別……別這樣,聶先生,我們還想問關於你那幾次分別和鷹先生董先生他
們半夜相會是不是也是談心呢。」
「聶先生……別走啊聶先生……」
「那個……觀眾朋友們,本期節目到此結束,大家下期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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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迷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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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開始猶豫一件事,作為調劑穿插在如影中的東西,我是接著寫POS
呢,還是把慾望筆記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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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莊在江湖上的地位很微妙,雖位列五莊之一,卻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
曠世奇才出現過。就像他們的刀法柔中帶剛,柳家的內功也是陰柔綿長,讓女子
修煉,更顯精純。
此刻柳婷近十年修為已經全被聶陽化為己用,內功提升讓聶陽也吃了一驚。
內功不比外功,練氣養息全要靠專注和耐心,並不是逞勇發狠就能快速精
進,不知仇恨究竟給了這個少女怎樣的動力,讓她一身精純內息連聶陽都大感訝
異。
而此刻,這些全部成了他的養分,滋養了他的修為,就算他用陰陽盈虛術回
流足夠柳婷保住武功的內力過去,所提升的也已經十分驚人。
但邢碎影就在外面,聽聲音,雖然遙遠,也絕不超過一里。
他看了看柳婷蒼白的臉,柳婷一樣注視著他。
「你是說……邢碎影?」像是不敢相信一樣,柳婷睜大了雙眼,死死盯著
他。
「我不會聽錯,絕不會。」他點了點頭,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明明應該無力的手卻攥的他皮骨生疼,「殺了他…
殺了他!去!去殺了他!去啊!你在等什麼!」
即便是要殺董浩然的時候,聶陽也沒見到她失態到如此地步——帶著汗水的
烏髮垂在面前,黑白分明的秀目充盈了血絲,薄俏的櫻唇不住顫動,齒縫裡擠出
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詛咒一般的混亂聲音,「死……他……死,殺了……他…」
但聶陽沒有動,而是痛苦的反握住了她的手,「不行,我不能毀了你……」
「你不殺他才是毀了我!」她大叫起來,一把甩開了他,「這是多好的機
會!咱們費了這麼大工夫,不就是在找他麼!不為了殺他報仇,你我存在在這裡
的意義是什麼!是什麼?你說啊!」
無邊的恨意隨著柳婷的叫聲開始蔓延,那種熟悉的溺水感牢牢的抓住了聶
陽,開始刺激他所有的感官,他勉強壓抑著快要克制不住的心神,努力讓自己的
注意力集中在柳婷白皙的裸體上。
彌補被抽乾的經脈,單靠普通傳功毫無意義,方才邢碎影那一聲讓聶陽分心
走神,陽根沒了慾念,軟軟垂了下去,這樣自然無法行陰陽盈虛之法。
所幸邢碎影沒再有後續聲音傳來,否則聶陽不可能再斂回心神。感覺到會陰
微微一熱,他連忙運功過去,趁時間還未到,伸手拉住了柳婷胳膊。
「你滾開!不要碰我!」柳婷哭喊著罵了起來,扭動著汗津津的綿軟身軀,
強撐著想要躲開,「我不要你管我!你去殺他!去殺了邢碎影啊!」
這種純粹的仇恨,曾幾何時,不正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的麼?究竟什麼時候開
始,他的心底開始有別的東西佔據了呢?
他並沒有疑惑太久,既然選擇了挽救她的內功,他就不能再浪費一點時間。
他一把摁住她的肩,毫不猶豫地架起她的雙腿,一手按住她的丹田,也顧不
得柳婷股間已乾澀許多,腰後運力向前,生生刺了進去。
「放開我!放開我!」她雙手一徑捶著他胸口,看沒什麼作用,一偏腦袋,
張嘴咬住了他摁在她肩上的手掌。
掌緣傳來一陣劇痛,聶陽強撐著不去分神,陽根掏弄兩下尋到了躲藏的蕊
心,緊緊貼了上去,一股溫和的陰柔內息緩緩導了進去。
一刻,邢碎影,只要你再等我一刻……聶陽咬緊了牙關,開始讓幽冥九轉
功,遊走在柳婷空虛若谷的奇經八脈之中。
比起這邊的心急如焚,邢碎影卻是悠然自得,手上紙扇唰的一聲打開,向人
一面寫著「海納百川」四字。他橫扇胸前,笑吟吟的看著趙玉笛,帶著一絲隱怒
道:「趙盟主,別來無恙。想來閣下已經長進許多,竟敢來壞小生大事。」
趙玉笛臉上閃過顯而易見的驚恐,竟向斜後退了半步,反而有半個人躲在了
王落梅身後,渾不似平日那個鎮定自若的摧花盟主,「邢……邢碎影,你怎麼來
了?」
顧不可快步走到王落梅身前,皺眉道:「邢碎影,你來做什麼?」
「顧先生,一別許久,你氣色依然不錯。怎麼?你還想向小生討教兩招
麼?」
邢碎影微微一笑,折扇一收,伸向前方,「若是如此,請。」
凌絕世先是一愣,旋即想起邢碎影此名正是毀了她小師妹孫絕凡的罪魁禍
首,柳眉一豎,道:「姓邢的,當年害了我孫師妹的,就是你吧!」她不像許多
高手那樣自持身份不屑偷襲,最後一個字出口時,她的腿已經到了邢碎影背心旁
側!
「不敢不敢,陳年舊事,不足掛齒。」邢碎影慢慢說了十二個字,這十二個
字的時間,他躲了四招,接了四招,攻了四招,用的是和凌絕世師出同門的身
法,加上她熟悉無比的幽冥掌!
王落梅一直皺著眉頭,努力在回憶什麼,顧不可看她神色有異,輕聲問道:
「怎麼了?」
趙玉笛輕摟住她肩側,柔聲道:「落梅,咱們先走吧。」
王落梅怔怔想了片刻,突然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趙玉笛面色一變,手上一緊,催促道:「此處凶險,落梅,聽話,咱們快
走。別拖累了顧先生。」
王落梅看了看那邊鬥成一團的邢碎影,又看了看身邊的顧不可,豐滿的酥胸
急速的起伏著,像是有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要確認。
但看到邢碎影縱躍如妖,攻守如鬼,不出二十招就把凌絕世壓制到不得不游
走躲避,一身功夫實在是深不可測,王落梅蒼白著臉搖了搖頭,放棄了什麼一樣
不甘道:「好,咱們走。」
這夫婦二人就這麼怪異的離開,顧不可卻沒有走,他在等東方漠。東方漠自
然也不會走,他的妻子正在和一個名動江湖的淫賊較量,他怎麼可能放心離去。
「看你這功力,不知道毀了多少良家婦女!」凌絕世憤憤叫道,剛剛側頭避
過一掌,數寸外的掌風激盪竟刮得她臉上肌膚刺痛。
「良家婦女?小生從不找良家婦女。」
話音未落,一掌躲避不過,凌絕世只得出掌相迎,悶悶一聲巨響,邢碎影紋
絲不動飛身追擊而上,她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勉強站定立足,又是一掌迫來,
銀牙暗咬,雙掌交疊推出,凝盡胸中連番激戰後殘餘的所有濁力,迎了上去。
「躲開!」千鈞一髮之際,凌絕世後領一緊,被東方漠向後扯開。
彭!
東方漠掌力霸道無比,與邢碎影陰柔蒼勁的掌力一交,發出崩石裂土般的轟
鳴。
「好掌力!」邢碎影吐氣開聲讚歎一句,身子卻僅僅向後一仰,旋即穩住身
形,幽冥掌力左右雙發。
東方漠冷哼一聲,鬆開凌絕世衣領,也是雙掌平平迎上。
彭!
同樣一聲巨響,兩人足下塵土飛揚,同時陷下,東方漠深陷至踝,邢碎影卻
不過沒過腳背。
「東方先生,你的功夫小生很佩服。但你做的傻事,小生卻不敢恭維。」兩
掌對過,邢碎影抽出腰間折扇,一展扇面向後退出數步,隱約可見這一面上寫著
龍飛鳳舞的「大道至簡」。
「傻事?」東方漠冷冷問道,拔足站定在妻子身前。
邢碎影微笑道:「賢伉儷鶼鰈情深,鬧到如此斷釵破鏡之地,實屬可惜,尊
夫人天仙絕色又冰雪聰明,有妻如此實在羨煞旁人,東方先生如此不知珍惜,惹
得紅顏大怒,不是傻事,又是什麼?」
東方漠緩緩道:「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凌絕世也道:「我夫妻如何,輪不到你這惡貫滿盈之徒指點。」
「哦?小生若不是及時趕到,凌夫人,您的客人聶陽,可能已經死在您丈夫
手上了。」
凌絕世話音一滯,惱怒的看了東方漠一眼。
「我沒打算殺他。」東方漠側了側頭,沒看凌絕世面上神情,語氣中卻帶了
些許解釋的意味。
「那幽冥九歌他做不得主,你若硬向他索要,他自然免不得死在你手上。他
若死了,小生只有找你拚命了。」
「哦?」東方漠瞇起雙眼,道,「他與你不共戴天,你反而要幫他?」
邢碎影哈哈一笑,道:「他與小生有賭約在前,小生只是在幫自己而已。不
管誰來壞小生的事情,小生都不會放過他。」
在場三人一時猜不透邢碎影意欲何為,面上都有幾分疑惑,顧不可不屑偷襲
不願出手,只是遠遠站著,東方漠心思難測,但也沒有再出手的意圖,只有凌絕
世不太放心的依舊運功於週身,戒備的盯著邢碎影一舉一動。
「你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凌絕世看他神色認真,忍不住問了一句。
邢碎影溫和的笑道:「凌夫人,你只要好好的教好聶陽便是。他的武功進步
到足以和小生交手一戰之時,你們自然會知道小生所為何事。」
這句話說完,他忽然身形一閃,無聲無息毫無預兆的到了顧不可身前,呼的
一掌拍了過去。
顧不可大驚失色,斷劍毫無用處,只有雙掌封在胸前。就覺排山倒海般一股
巨力轟上他的雙掌,他喉頭一甜,雙眼一陣發黑,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後飛出丈
余。
他本就有內傷在身,這一下讓他無論如何也再難站起。
「凌夫人,沒了顧不可,東方先生一人要想贏你和聶陽,想必不是易事。小
生不能再耽擱下去,聶陽方才本該出現,可惜他實在不夠……」最後二字邢碎影
說的極輕,像是自顧惋惜,他向後退去,繼續道,「此刻已遲,再與他見面並非
小生所願。小生先去了。告辭。」
東方漠搶到顧不可身邊,蹲下替他把脈,凌絕世胸中也激盪難平,倚住一棵
大樹,試圖調勻內息。
邢碎影微笑著向後退去,眼看就要隱沒在無盡的夜色之中。
「走不得!」一聲暴喝,聶陽僅著一條單褲箭一樣躥了過去,手上長劍吐著
寸許劍芒,在月光下清寒如冰。
邢碎影單眉一挑,笑道:「憑你?」說罷身形一扭,雙足一蹬,騰雲駕霧一
般踏草而去。
聶陽怔了一怔,翻手回劍入鞘,一扯帶子把劍背在身後,拼盡全力追了過
去。
影狼的嫡傳身法並不算弱,即便在狼魂諸人中,也名列前茅。聶陽輕身功夫
上已經盡得真傳,此刻內力又十分充盈,大步邁開一跨便是丈餘,枝葉草叢在兩
邊飛速後退。
這也許是一時衝動,正中了對方陷阱,但聶陽現在不想去想那麼多,他胸中
的煩悶憋滯,彷彿只有這樣不顧一切的衝動一次,才能得到少許宣洩。
不用顧慮其他,只有邢碎影,只有這不停的追擊,只有夜風扑打在臉上的快
感和仇恨觸手可及的急切,只有這一前一後,只有這樣的如影逐形。
也不知道一直追了多久,邢碎影一直若即若離的領在前面,聶陽拼盡全力跟
上一些,他便加些勁到再拋遠如初,一副餘力充足的樣子。聶陽卻漸漸後力不
繼,精壯的後背佈滿了汗水,束起的長髮也已經透濕。
邢碎影似乎有所發覺,哈哈大笑起來,聲徹原野,氣蕩四方,顯然再奔上幾
個時辰,也未見得力有不逮。
聶陽胸中真氣鼓蕩,胃口一陣悸痛,眼見笑聲中邢碎影越去越遠,再難追上
半分,心底一陣不甘,猛地立足站定,仰天舒臂,萬般憤懣之氣盡數化作一聲大
吼。
「邢——碎——影——」
「怎麼,追不上小生,便只有鬼哭狼嚎麼?」邢碎影竟也停下了腳步,氣定
神閒的站在那裡,額上也有汗跡,但並不明顯。
一腔怒火宣洩出去,聶陽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左顧右盼發現並無隱蔽之處,
伸手握住了劍柄。他知道邢碎影武功已經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境地,除非群起攻
之否則極難取勝,但他還是想出手一搏。太多事情已經讓他漸漸消卻了耐心,如
果不是仇恨的重擔壓抑著,他早已盡情按自己想做的去做。
他拔劍,並不僅僅是因為恨意充盈著腦海,也有一星半點的興奮摻雜在其
中。
那是自古以來,流淌在男人血液中,面對強敵時才會出現的興奮。
「邢碎影,出手吧。」平順了氣息,聶陽緩緩開口,此刻他的劍上已無劍
芒,內力的損耗遠比想像中更多。
「你殺得了小生麼?」他微微一笑,打開了手中折扇,閒庭信步道,「此時
小生殺你,卻絕對不止八成把握。」
「你不妨試試。」他冷冷答道,心中卻知道對方所言非虛。
「你死了,倒不是什麼大事。」邢碎影的腳步漸漸帶上了一種奇妙的韻律,
每一步邁出,都點在說話的節奏之間,「但,你的仇,就再也不要想報了。你的
妻子,你的小妾,你的表妹,你的妹妹,你身邊所有的女人,都將被小生徹底摧
毀,小生保證,決不會讓她們死得太快。」
「你想怎樣?」聶陽嘴上問著,雙眼卻開始跟著他的足尖移動,手上長劍也
開始凝力欲發。
「你沒資格問。小生想如何,你還不夠資格干涉。」邢碎影微笑一斂,猛地
一掌空拍面前草地,沒有半點聲響,巨大的陰柔內勁猛地把地面壓裂出一道溝
壑,草莖盡數寸斷飛散,「憑你現在這身三腳貓功夫,小生想做什麼,你都只有
看著。摧花盟那種貨色都能擾得你雞犬不寧,小生實在不屑對你出手。」
「不過,不妨教你知道一點。小生對那幽冥九歌興趣實在不大,你從開始就
大錯特錯了。那本東西能引出夏浩,引出劉嗇,引出各種各樣的鼠輩,因為他們
都不曾學到真正的幽冥九轉功。小生卻已經登峰造極,為何還要再看那本東
西?」
「小生之所以出現,不過是像你這樣大張旗鼓報仇的人,小生初次遇到。小
生喜歡有挑戰的事情,就像喜歡武功高強的美人一樣。小生之前的賭約,依然作
數,你大可回去繼續準備,那本幽冥九歌,小生隨時來取。只不過,小生要追加
一條,現下這樣,你也太過悠閒,摧花盟既然盯上了幽冥九歌,小生不妨和你再
立一約,只要你能讓摧花盟一敗塗地自此煙消雲散,小生馬上開始對幽冥九歌下
手。」
聶陽一直靜靜的聽著,此刻才道:「我為何信你?」
邢碎影輕搖折扇,微笑道:「你大可不信。小生決不勉強,但你一日不除去
摧花盟,一日小生決不會給你任何機會。」
聶陽目光閃爍不定,卻並不是因為在考慮邢碎影的話,而是內力調勻後恢復
不少,他正在考慮是否可以偷襲。
「你儘管考慮,小生會在暗處靜靜等著的。比起只對那些江湖女子下手的小
生來講,無惡不作的摧花盟不是更該剷除麼?」邢碎影溫言講罷,轉身便走。
他轉身的那一刻,聶陽臉上偽裝的猶豫迷茫頓時消失不見,一股陰力直透劍
身,毫無破風聲的刺向他背心。
「不錯,小生果然沒有看錯人。這樣不擇手段,才有些夠格。」邢碎影背後
彷彿長著眼睛一樣,劍尖上的銳利劍芒眼看就要觸及他身體的時候,他大笑著說
了這麼一句,驟然展開身法,風一樣疾奔而去。
而那竭盡全力的劍氣,一直到最後,也無法觸及到那近在咫尺的背後。
一直,無法,觸及……
東方的雲際,漸漸泛起了魚肚的色澤,漫長的一夜即將被朝日終結。露水沾
身的聶陽,沉重而緩慢的邁著步子,一步一步向回走著。
他發洩一樣的在曠野狂奔了一個多時辰,所有能調動的內力都耗費的一干二
淨。他的長劍不知道掉在了那裡,手上空空如也。
熾熱的身體漸漸冷卻了下來,汗水開始忠實的向心裡傳達著晨風的冷冽,他
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才能走回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他自然不知道自
己究竟該走向哪裡。
不知是否把過多的情緒集中在了邢碎影的身上,邢碎影的背影消失後,腦海
裡,彷彿有一根一直緊繃的弦,輕輕地,錚的一聲,斷掉了。
渾渾噩噩的神志,在看到了驛站的大門後稍微清醒了一些。
那裡,應該有人在等他,有人會無論如何,都和他站在一起的……
一個纖細的身影迎了上來,不……兩個。他睜大眼睛,努力辨認著,後面那
個想要趕過來的,似乎是月兒,他最疼愛的妹妹。
這是誰?他把頭枕在溫軟的肩上,雙手環住了那個溫暖的身子。
「小陽子,你怎麼了?你身上好熱……綠兒!綠兒!你快過來!月兒,來幫
把手,把你哥攙上去,他傷風了!快啊!傻站著幹嘛!」
中氣十足的聲音略帶睏倦和疲憊,不知在這裡等了他多久,滿滿的藏不住
的,是濃重的擔憂和心痛。
邢碎影……柳婷……摧花盟……凌絕世……幽冥九歌……他統統不想去想
了,哪怕一天也好,他想就這樣安靜的放鬆下來,什麼也不去想。
他疲憊的抱住了他的小妻子,任她拖著他往裡面走去,輕輕說出了失去意識
前的最後一句。
「詩詩,我回來了……」
聶陽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末酉初。春日晝長,窗外到還明亮。
額上墊著一條軟巾,濕漉漉有幾分涼爽,轉頭看了看,董詩詩靠在床架木柱
上,頭一點一點的正在打盹。
他伸手去撫她的臉,一動,才發現床邊擺著的,竟是自己昨夜落在柳婷身邊
的衣物。
「姑爺,你醒了!」綠兒端著水盆走了進來,看見他,高興得低叫了出來。
董詩詩立刻晃了晃腦袋,睜開了圓圓的大眼。
「小陽子!你……你有沒有好些?頭還疼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那個郎中
說你沒事了,我不信,沒讓他走,你要是還難受,我……我就去罵他!」她一連
串的說個不停,雙手撐在床邊,急切地看著他。
「我……怎麼了?」他記得起來的,就是最後邢碎影毫髮無傷的離開,他孤
身一人頹然而返。
「你……你傷風了。月兒……月兒說……算了,不說那些了,你就是受了
涼,又累得厲害,現在好些了麼?你說啊……」
「我沒事了。」聶陽擠出一個微笑,雖然身上還是有些無力,但虛耗的內力
已經恢復了一些,遊走之下,尋常病痛自然隨之消弭。
董詩詩哦了一聲,轉頭交待綠兒讓她叫人做些米粥送來,「你一天沒醒,先
吃些東西吧。」
他隨口應了一句,記掛著床邊那身衣服,清了清嗓子,低聲問:「詩詩,這
衣服……」
她臉上紅了一紅,似是有些生氣,偏轉了頭道:「是……柳婷送來的。她只
說你落在外面了。」
「我……」他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說些什麼,便又閉上。
董詩詩沉默片刻,輕輕歎了口氣,拉著他的被角替他掖好,帶著那麼一點不
情不願,低聲道:「小陽子,我……我不問你昨晚去哪兒了,做了什麼。我……
我也不生氣。只是,月兒告訴我,現在外面危險得很,你……你要是……」她猶
豫再三,才繼續道,「你要是真想找柳婷,不……不要出門了,去……去她房裡
就是。你告訴我一聲就好,我……我省得等你。」
聶陽臉上也有些發燙,看來他昨夜未歸,柳婷清晨拿著他衣服回來,已經被
人誤會二人出外偷情了。這事兒一時也說不清楚,而且硬說起來,也不算說錯。
被如此誤會對他也沒什麼損失,便也懶得解釋,柔聲道:「詩詩,你當真不
生氣?」
真的有了這層方便,此後找柳婷練功倒輕鬆不少。縱然江湖中人不拘小節,
這種無定無婚的情況下,董詩詩鬧了起來,柳婷免不得一番尷尬。
董詩詩撇了撇嘴,搓了搓自己的衣角,說道:「你正午要是醒了,我可能和
你還要吵上幾句,吃上壺醋。你這麼遲才醒,我氣已經消了。我現在氣你的是,
你救人時候已經佔了人家便宜,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還費什麼勁大老遠跑出去…
害得自己大病,讓我也擔心一場。」
聶陽微微一笑,握住她的小手,道:「好,這次是我不對,對不起,詩
詩。」
她撲哧一笑,撓了他手心一下,「可別,出嫁從夫,叫我娘親知道你向我道
歉,少不了訓我一頓。你是老爺,是天。你一低頭啊,天塌了,砸我一頭包,我
才不要。」她故意怪腔怪調的哄他開心,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不快活。
「對了,」看他笑容真了幾分,她才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丘總鏢頭叫我等
你醒了告訴你,咱們暫定後天出發,你可以休養一天。」
綠兒恰好進來,捂著嘴巴放下粥碗,輕笑道:「小姐,明明您追了丘老爺半
上午逼得他答應後天啟程,怎麼就成人家告訴你的了。」
「去去去,哪有。」董詩詩紅著臉沖綠兒擺了擺手,「趕緊去叫伙房備些晚
膳,只喝粥哪裡管用,一泡……一泡那啥撒出去,就沒了。」
後天也未嘗不可。聶陽喝了半碗米粥,舒適的閉上雙眼,摩挲著妻子的手
背,腦中開始計量著邢碎影所說的話。
反正摧花盟已經盯上了鏢隊,真的橫下心來把他們就此剿滅,也不是什麼壞
事。慕容極猜測邢碎影和摧花盟沒有直接關係後,他本不願多費功夫在此,沒想
到還是難免有此一戰。
「累了?那就再睡會兒吧。」董詩詩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沒有再熱,才放
心地舒了口氣,自己心下埋怨,那柳婷也不來看看,怎麼也是自己未來夫婿還有
一層表親,怎麼這般無情。
此時,門響了兩下,一個少女推門進來,笑的天真爛漫,輕聲問道:「嫂
子,哥哥醒了麼?」
董詩詩看了一眼聶陽沒有睜眼,只好輕聲答道:「剛才喝了點粥,應該是累
了,又睡了。」
「嫂子,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休息,去隔壁歇會兒吧,我來替你。」聶月兒
笑瞇瞇的走了過來,拍了拍董詩詩的肩頭。
董詩詩搖了搖頭,不願意就這麼離開,聶月兒再勸道:「嫂子,你累得傷了
身子,我哥就算好了也不會開心,不是麼?你先去休息,休息好了,回來替我便
是。」她這才猶豫著把粥碗遞給聶月兒,一步三回頭的出門去了。
門剛剛關上,聶月兒就把手上的碗放到了桌上,沒有絲毫緊張的微笑道:
「哥,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聶陽皺了皺眉,睜眼道:「我確實有些累了,閉目養神罷了。」
「我今天,和柳家表姐好好談了一番,哥,沒想到你一出江湖,就交了如此
桃花運呢。」聶月兒說道,攏裙坐在了床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想說什麼,就盡快說吧。」聶陽有些不耐,這次妹妹加入鏢隊,讓他心
裡竟莫名有些緊張,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讓他有種無形的壓力。那雙秀美的眼
眸,彷彿總是在盯著他,看他究竟有沒有在全力報仇。
「邢碎影現在功夫如何?」她果然直截了當,爽快地問了出來。
「你我二人單打獨鬥,誰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若出盡全力,你我都走不到五
十招開外。」聶陽平淡的說出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雖然不甘,卻不得不面對。
「哦……」聶月兒憤憤道,「這個淫賊,也不知道毀了多少姐妹的功夫才有
了這身功力。」
「有些名頭又眾所周知的,也不過七八個人,但這七八個人,武功都頗有成
就。除了花可衣功夫奇特免遭毒手,其餘都沒能逃過此劫。至於未被人所知的尋
常江湖女子,想必已經不計其數。按我猜測,那魏夕安多半也已經落進魔爪。」
儘管知道月兒並不是真的發問,聶陽還是自言自語一樣說了出來。
「表姐說……你現在也會了那門功夫?是麼,哥?」聶月兒輕描淡寫的問了
出來,聽不出語氣是怒是喜。
聶陽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嗤的笑了出來,「哥,你怎麼一副緊張的樣子。你難道擔心我把你當作淫
賊不成?」
聶陽皺眉道:「不是。而是這門功夫……實在讓人心裡有些沒底。」
「怎麼會,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什麼沒底?」聶月兒笑著伏低身子,湊近到
一個曖昧危險的距離,斂去了笑容,冰冷的恨意開始清楚地浮現在眼底,「你不
是說,咱們單打獨鬥,都不是他對手麼?那你就把我們的力量集中起來啊。我
的,表姐的,再不行,還有那個雲盼情的。他邢碎影強迫誘拐都做得,你找些心
甘情願的為何不可?」
聶陽心裡一驚,忙道:「月兒!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她啟唇還要再說,但似乎從哥哥眼中讀出了什麼,頗為不甘的把
到嘴的話收了回去,臉上又綻放出了明亮的微笑,直起了身子,道,「我跟你開
個玩笑罷了。」
聶陽皺眉盯著妹妹的眼睛,沉默片刻,才緩緩道:「是玩笑就好。」
似乎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聶月兒攏了攏鬢角,微笑道:「哥,你打算怎
麼對表姐?娶妻?還是納妾?」
「問這做什麼?」聶陽不願和自己妹妹談這種事情,明顯的表示出了不悅。
聶月兒卻好像沒看到一樣,自顧說道:「就算是江湖中人,娶妻生子也要循
著尋常人家規矩不是?表姐已經是你的人了,親上加親,不也是美事一樁麼。」
聶陽只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聶月兒靈動的黑眸四下轉了一轉,柔聲道:「哥,你要是累了,我就再問一
句,便讓你休息。但你要如實回答我。」
聶陽斜目看向她,點了點頭。
「如果我為了她是董浩然的女兒而要殺她,你會幫哪一邊?」
這句問話,帶來了良久的沉靜,靜到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一個平穩
綿長,一個則有些急促。
一直沉默到了迴廊下傳來了一聽便知是誰的急促腳步聲,聶陽才歎了口氣,
輕,而且十分緩慢的說道:「我答應過要保護她,我說過的話,不會不算。」
接著,房門打開了,似乎對自己的急切有些不好意思的董詩詩對著聶月兒陪
笑道:「月兒,嫂子……嫂子我休息好了。我這人一向睡得少,還是我陪著小陽
子吧。」
睡得少?每天清晨趕路都要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的聶陽是最有資格笑出聲
的。
不過聶月兒沒再說什麼,只是在和董詩詩擦肩而過的時候,用屋內人都能聽
見的聲音,似笑非笑的說道:「嫂子,能嫁給我哥,真是你的福氣。」
董詩詩愣愣的眨了眨眼,關好門,摸著後腦走到床邊,咬著嘴唇想啊想啊,
最後還是忍不住衝著聶陽說道:「她什麼意思啊?你……又自賣自誇什麼了?」
看著董詩詩雖稱不上絕色,卻清秀可愛的俏臉,聶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
笑,拽著她湊近自己,他拉低了她的小臉,很慢很慢的湊了過去,吻住了她的紅
唇。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這樣一個不懂武功也不算是江湖人的女子成為夫妻,更
不要說這還是仇人的女兒。但這件事不可預料的發生的時候,當她頂著「仇人的
女兒」這個身份,成為不得不順從自己,獻出一生為妻子的時候,他感到得最多
的情緒,還是愉悅。
即便,不管以大家閨秀的標準還是武林世家的要求,這都不是一個好妻子,
合格也談不上,曾與他定下童親的南宮世家若是知道他現下有了如此夫人,也不
知會做何反應,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種只有在她身邊才會感到的輕
松,都讓他沒有片刻後悔。
「討厭。」被吻得紅了臉頰,董詩詩連忙幫他拉高被手撐低了的被子,嬌嗔
道,「每次都是這樣,問的話你不想說,你就堵住人家嘴……」
「怎麼,不喜歡麼?」他笑道,起了逗弄之心,大手一探,就捏住了她一邊
酥胸。
她倒是很誠實,羞垂了頭,拿開他的手,道:「喜歡……可你病才好些,還
是休息吧。哪次你親起嘴來,到最後都要變成……變成……」
「變成什麼?」他低笑著追問。
「變成……」她猶豫著找適合的詞,最後實在不知道哪個比較文雅,索性
道,「哎呀呀,反正就是雲雨啊交歡啊行房啊這樣的事情唄……現在可不行,雲
妹妹說要和慕容極來看你。」
「哦?他們來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董詩詩頗為不滿和丈夫的單獨相處總是被人破壞,頗沒好
氣地道,「誰讓你是這次的頭兒,你一病,我看所有人都要輪流來看你一場。」
「我就說了,董姐姐十成十不喜歡我們來看聶大哥,怎麼樣,我沒說錯
吧。」
這種毫不掩飾的促狹笑聲,和軟軟嫩嫩的美妙聲音,門外自然是雲盼情。
慕容極在門外笑道:「好好,我輸了。」
雲盼情推門進來,笑嘻嘻的對著身後道:「下一個城鎮,不要忘了哦。」
看到這兩人,聶陽的心情也隨之更加輕鬆一些,笑問:「怎麼,你們賭了什
麼?」
捏了捏袖袋裡的荷包,慕容極道:「還不是些吃食,下一個落腳城鎮有什麼
好吃,我要管著她吃夠。」
董詩詩頗有些自得的嘟囔道:「光見吃啊吃,就是不長肉……」
天璧皇朝盛世時期,身段審視傾於健美豐腴,嬌小女子固然有人欣賞,卻不
是主流,由此觀之,雲盼情的確空有一副好相貌,比起董詩詩來前胸後臀均是大
大不如,唯有纖腰一握柔彈有力,稍勝一籌。
但她年紀尚輕,練武女子又多生長偏遲,將來如何,也不好說。
雲盼情自然聽得一清二楚,抿唇一笑道:「我啊,龍江洪災餓得落了根兒,
師父總說我永遠也吃不飽,連謝志渺都笑我說我的東西全吃進別人肚子裡了。董
姐姐,我要能長到你那麼高,我師伯肯定要開心的哭著放鞭炮的。」
聶陽和慕容極對視一眼,他們都沒見過謝清風,但實在想像不出這樣一個一
代宗師武林大豪,淚流滿面的放鞭炮會是一個怎樣的畫面。
說了會兒閒言碎語,董詩詩大概猜出自己在的話,這兩人肯定不說正事,只
好扁了扁嘴,道了聲:「你們談正事吧,說完叫我,我去看看晚飯,那個廚子是
不是現種菜去了,怎麼這會兒還不好!」
「有什麼事,還需要避著詩詩?」聶陽看董詩詩出門,起身靠住床頭,問
道。
董浩然已死,應該沒有什麼還需要避開她談的了。
「董姐姐嘴快,有些事情說出去畢竟不好。」雲盼情草草帶過,緊接著道,
「我們來跟你說說情況,免得其他鏢頭還要來看你,那董姐姐可就快活不了
了。」
「嗯,你們說吧。」
慕容極點了點頭,開口道:「昨晚的事情,柳婷告訴我們了。不過她說的很
含糊,我們問不清楚。她只說了昨夜和你在一起,你們是被凌絕世帶走的,後來
邢隨影出現了。就是這些麼?」
聶陽想了想,把昨夜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只在和柳婷的床笫之事上大略
帶了過去。
聽完全部,雲盼情細細的眉毛登時擰在了一起,「邢碎影現在已經如此厲害
了麼?聽你這麼說,簡直比我師姐師姐夫他們還要厲害一些了。」
慕容極的眉心也皺起了深深的紋路,「這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邢碎影究竟
想做什麼?他和摧花盟,應該是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反倒是你,和他有父母血
仇,怎麼反而他在幫你而要你去誅滅摧花盟呢?」
雖然不是開玩笑的好時機,雲盼情還是忍不住笑道:「大概,同行相忌
吧。」
「其中緣由咱們遲早會知道,消滅摧花盟也不是壞事,咱們試試看也未嘗不
可。」聶陽已經下了決定,自然如此說道。
「這上面,逐影倒是能幫上大忙。」慕容極道,「韋日輝今日晌午離開了,
聽魏姑娘說,花可衣有事找他。看來,逐影多半要有所行動了。」
他看聶陽不置可否,便繼續說了下去,「關於李蕭,我收到了一些情報,其
中有不少差別,但大體和咱們知道的沒太大出入。在沒有進一步接觸前,我建議
咱們謹慎觀望。可以確定的是,他肯定和某個淫賊有血海深仇,到底是邢碎影還
是摧花盟中的某人,目前還不得而知。逐影中的幾個領導者,除了孫絕凡對他並
沒完全信任外,其餘幾人基本都在聽他號令行事。」
雲盼情插口道:「就是上次那個鬍子大叔吧?他吃東西不會咬到毛麼?」
聶陽笑著微微搖頭,除了董詩詩,大概也只有雲盼情能讓他全無壓力。只不
過,這個小姑娘身上還有不少疑惑,目前,只有把她當作南宮盼的至交或是親人
來看了。
「上次咱們抓住的人,鷹大人也把審訊得到的訊息給咱們交代了一下,不過
我聽他應該還有所保留,中州稅銀案,他隻字未提。」
「那案子事關重大,他不提也是職責所在。」聶陽笑了笑,道,「他說了些
什麼?」
「那些人其實沒說什麼有用的東西。摧花盟比咱們想像的要鬆散得多,其中
的每一個勢力都各自為政,換句話說,趙玉笛的領導力僅僅在有相同的目標的時
候才能把他們統一調動起來。內部雖然因為互相制衡而沒有大的衝突,但各自都
有自己的敵人和朋友,錯綜複雜。這次幽冥九歌引來的,可以說有摧花盟八九成
的高手,但上次出擊,到的人差不多只有半數,而且整體武功偏低。像據說是李
蕭仇人的那個關外駝龍,左手長鞭右手短刀用得出神入化,這次如此大事,卻根
本沒有出現。」
「摧花盟的後面……一定還藏著什麼。」聶陽沉吟道。
「最後,還有一個不能讓董二小姐知道的壞消息。」
「哦?」聶陽楞了一下,心中一動,問道,「董家出什麼事了麼?」
慕容極和雲盼情對視了一眼,緩緩道:「董大小姐在咱們出鏢後就跟了出
來。我們樓內弟子一路追護,在前些天失去了她的蹤跡。不過從行進路線來判
斷,董大小姐應該是看過了咱們的路線圖,向著這邊過來的。」
「什麼?」聶陽顯得有些吃驚,雖然並沒有太過深摯的情感,但有過肌膚之
親的男女,終歸心底會有抹不去的印記,難以避免的擔憂,淡淡的浮現了出來。
董清清在哪兒?
這個問題,連她自己,也很難回答的清楚。
她原本是發現了一直有人在跟著自己,惶恐害怕之下,換了好幾身打扮,不
知不覺身上的銀兩就用了個乾乾淨淨。好不容易在一個鬧市用身上最後的東
西——一個香囊換了幾十個銅錢,搭上了一個商賈的車隊。
本想著按這車隊的路線,下一個落腳點,她就能找到自家鏢局的驛站,鏢局
裡的人大都認識她,到時候送她去與聶陽他們會合,總好過她自己這樣擔驚受怕
的前行。
不料,這一隊馬車永遠也不可能到達目的地了。
出事的時候,董清清還是那身又髒又臭的鄙婦打扮,和隨行的伙房雜役共乘
著一輛裝滿貨物的馬車。
災厄的降臨,就在將要到達豐州邊境的一段林間路上。
她瑟縮在遮蓋貨物的油布下的角落,忍受著身上的髒臭和油污,戰戰兢兢的
打算休息片刻,恢復一下日夜不安造成的疲憊。就在她閉上眼的時候,一聲慘叫
傳進了她的耳朵。
緊接著,是一連串的慘叫。
她下意識的想要逃,手剛剛放在油布的邊緣,一聲近在咫尺的慘叫就把她嚇
僵了身子,緊接著,一個人倒了進來,血淋林的臉上一道刀傷深可見骨,只能勉
強認出正是這輛車的車伕。
恐懼的繩索幾乎連她的呼吸都勒得停止,慌張的腦海根本找不到任何該做的
事情。顫抖的手突然摸到了身邊最靠邊緣的一個木箱的蓋子,並沒有關得很緊,
她用力推了推,露出了一個並不算大的空隙。她費力的爬上去,小心的不讓油布
掉下去,鑽進了那個裝滿衣服的箱子。
拉好蓋子,她在黑暗中把裝在裡面的衣服往自己身上蓋著。
至於這個箱子會不會被帶走,會被帶到哪裡去,她根本沒多餘的心力去想。
外面的慘叫聲並沒有響太久,幾聲女人的尖叫之後,箱子微微一顫,馬車再
度開始前進。但她已經可以肯定,現在這馬車,要駛向哪裡,她已經完全沒有頭
緒了。
顛簸和驚懼耗費掉了董清清最後一絲精力,令人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她漸漸
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因為一下劇烈的顛簸。整個箱子,被人丟在了地上。
要不是她連忙摀住了嘴,她幾乎讓那聲驚訝的痛呼溜出箱子,直接的把她出
賣掉。
她在那箱子裡躲了很久,一直到箱子周圍安靜的沒有一丁點聲音,她才心驚
膽戰的從衣服堆下面爬出來,很小心的把箱子蓋掀開了一條縫。
外面也很黑,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潮濕霉味兒。她貪婪的吸了幾大口新鮮的
空氣,慢慢地把縫隙擴大到可以看出去的程度。
光源似乎在右側,而且很小,看起來像是透窗而入的火光,想必已經是晚上
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把蓋子掀高,探頭看了出去。
這是一件很簡陋的倉庫,原木搭建,門似乎也沒鎖。周圍散落著各式各樣的
東西,倒都不是太值錢。她躲藏的衣箱裡全是粗布衣服,想來這裡也不是什麼重
要的倉庫。
輕手輕腳從箱子裡爬出來,走到門口,聽了聽外面,大笑聲叫罵聲哭泣聲有
大有小混成一團,看來外面全是人。
她只好走到窗子附近,窗戶沒有紙,窗口也僅僅是為了通風一樣開的很高。
她踩在一邊的雜物堆上,才勉強能讓雙眼高過窗台一點。
外面是一個匪巢。不需要任何知識,只需要基本的常識就可以判斷出這個事
實。
一群虎背熊腰的壯漢正坐在兩排籐椅上大吃大喝,所有能見到的臉,都凶神
惡煞的讓董清清甚至不敢細看。
坐在兩排人上首的漢子,身形幾乎是董清清的兩倍大,一隻眼睛上橫貫著一
道刀疤,眼窩變成了肉色的坑谷,想必就是俗稱的山大王。
哭泣聲的來源,就是被這群男人圍在正中的那些女子。
無一例外,都是那個商賈家中的女眷丫鬟。那商人的結髮妻子已經年老色
衰,此刻並未在此,想必已經與丈夫同赴地府,他的小妾最長的那人已經四十有
余,但保養得法又天生麗質,也被帶來此處,正和其餘女眷抱成一團嚶嚶哭泣不
休。
被帶到這種地方的女人,和待宰羔羊並無區別。
「三泡兒,這次你打探情報得力,功勞不小,去,除了淺黃裙子和那個散著
頭髮的兩個娘們外,隨便挑一個吧。」
最明艷動人的兩個女子自然是老大的享受,聲若洪鐘的頭領說完,男人中站
起了一個瘦高個兒。
他嘻嘻笑著走到當中,兩道淫光在女人堆裡掃來掃去,他也算懂規矩,知道
那些上等貨色,要留給幾個當家,就算老大說了,他也不能挑得太好。
左右撥弄了一下,揪著頭髮看了看,他選定了一個服侍小姐的丫頭,扯著手
拽了出來。那丫頭雖然面相一般不過中人之姿,但身材高挑有致,褲腿應該是扯
破了一邊,露出結實筆直的小腿,讓人很想看看緊繃在布褲內的那雙長腿是怎麼
一副樣子。
那漢子也是這麼想的,他把那丫頭拽了出來,根本沒有離開這裡的打算,哈
哈大笑著扯住那丫頭褲腰,嘿的一聲直接拽到了腳踝,叫道:「兄弟們,看看這
妞兒的腿,夠不夠勁兒!」
下人衣飾簡單,加上天氣已暖,那條褲子裡面,沒什麼別的東西,一下露出
了兩條白腿,那丫頭尖叫一聲雙手護住了下身,但剛才那短短的驚呆,已經足夠
讓周圍的男人看清楚她腿間最隱秘的地方。
她所能護住的,也不過是陰戶方圓,男人的眼光,開始肆無忌憚的撫摸她的
雙腿,大腿上充滿彈性的肌肉,小腿渾圓緊繃的腿肚。踩住她的褲子,那漢子淫
笑著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褲子和鞋卻留在了原地。
那漢子盯著她的腳,目光逐漸向上,喉頭開始滾動,嘴裡道:「老大,小的
可要上了。」
「真他娘的性急,扒了褲子就干。也不找個地方。」那頭兒嘴上罵著,臉上
卻淫笑著等著看他辦事,他揮了揮手,叫人把自己看中的兩個姑娘帶了過來,他
隨手摟了一個圈進懷裡,大手一撕,就把那少女上身衣服扯開,伸進肚兜裡面,
揉著那團未被男人碰觸過的奶包兒,道,「都他娘的開始吧,按規矩來,二聾,
從你開始,挨個挑。沒輪上的等著操二遍。哈哈哈……」
「啊啊——」女人的尖叫開始此起彼伏,興奮的野獸紅著眼衝向了自己看中
的獵物。
最早挑的那個漢子直接把那丫頭拽到了一邊椅子上,連她上衣也沒顧上脫,
扯開褲帶就把一條細長的陽具硬塞了進去。那丫頭還是雛兒,雙手攥著椅背哭的
幾乎背過氣兒去,夾緊的屁股蛋子下面,紅艷艷的血啪噠啪噠的往椅子上滴著。
最年長的那個小妾也很快被拖了出來,她幾乎沒什麼反抗的被兩個男人剝得
精光,按在地上趴得和狗一般,垂著一對兒白瓜,嘴裡含著一條,牝戶裡面塞著
一根,前後搖動不停。
商人的小女兒還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被一個精壯老頭兒抱到桌子上,嚇得
尿了一桌。結果那老頭兒更加興奮,三兩下把她裙子撕了個粉碎,吸溜吸溜的沿
著她的細白腿兒,把那尿汁兒舔了個乾乾淨淨。舔完了,慌裡慌張的掏出那根老
棍兒,抹了一大把口水,跳上桌子掰著小姑娘的腿,嘿喲一聲杵了進去。那兩片
小肉貝整個被撐得鼓起來似的,那女娃嗚哇慘叫一聲,挺著腰昏了過去。
不到半炷香功夫,窗外的世界就變成了淫慾的修羅場,紛飛的衣物,破瓜的
慘叫,輪暴的哭喊,搖擺的雙腿,散亂的黑髮,晃動的乳房,紅腫的秘處……
董清清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的看著,渾身不停的顫抖,巨大的絕望很快地淹沒
了她。
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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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硬助性 第三十二章
(一)
他看了看柳婷蒼白的臉,柳婷一樣注視著他。
「你是說……孩子沒了?」像是不敢相信一樣,柳婷睜大了雙眼,死死盯著
他,「我不信!我不信!我就不信!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我不信!我不能相
信!我的孩子啊啊啊……你太殘忍!太無情!太無理取鬧了!」
……
「好吧,我知道編劇最近被逼看某種劇看得很難受,但他能不能不要這
樣……」
(二)
「放開我!放開我!」她雙手一徑捶著他胸口,看沒什麼作用,一偏腦袋,
手指一摳自己嗓子眼兒,哇的嘔吐起來!
「好吧,你贏了。」
(三)
比起這邊的心急如焚,邢碎影卻是悠然自得,手上紙扇唰的一聲打開,向人
一面寫著「海納百川」四字。
「這四個字作何解釋?」
「後半句是什麼?」
「有容乃大。」
「不錯,我要的正是有容奶大。」
(四)
趙玉笛臉上閃過顯而易見的驚恐,竟向斜後退了半步,反而有半個人躲在了
王落梅身後,渾不似平日那個鎮定自若的摧花盟主,嘴裡念叨起來:「你看不見
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五)
「看你這功力,不知道毀了多少良家婦女!」凌絕世憤憤叫道,剛剛側頭避
過一掌,數寸外的掌風激盪竟刮得她臉上肌膚刺痛。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許侮辱我的職業,我是淫賊,才不是泡良族,
謝謝。」
(六)
「東方先生,你的功夫小生很佩服。但你做的傻事,小生卻不敢恭維。」兩
掌對過,邢碎影抽出腰間折扇,一展扇面向後退出數步,隱約可見這一面上寫著
龍飛鳳舞的「大道至簡」。
「這個大道至簡又是怎麼回事?」
「這是寫在反面的,大道至簡的反義是什麼?」
「博大精深。」
「對,波大莖深嘛。」
(七)
「關於(三),我覺得你該解釋一下。」
「啊?」
「你這不應該是架空的年代麼,可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慾則剛這
玩意可是林則徐的東西啊?」
「那個……我……我的花絮架空在清朝後不行啊!」
「好吧……下次花絮記得訪問一下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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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贖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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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暫時告別,蜜月去了。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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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個月的時光,對於董清清二十多年的生命來說可以算是十分短暫。但這
一兩個月裡,她所經歷的事情,已經足以顛覆她平靜無波的全部人生。
被淫賊竊玉偷香,與妹妹同床共夫,現下,又處在了這樣一個不知所在的地
方,眼見著殘忍的淫慾盛宴在面前展開。
她本該拚命的把身體蜷縮起來,不讓外面的那群盜匪有任何看到她的可能。
只是,說不出是因為好奇,還是連日的寂寞讓她不願錯過,她始終留有一線
目光,從滿佈塵埃的窗欞一角,膽怯地望向外面。
而那群獸性正熾的山賊,才不過剛剛開始屬於他們的慶功之夜。
最先挑選的漢子也最早結束,在那丫環滾圓滾圓的臀蛋兒中間賣力的弄了不
足百下,就被那處子蜜洞磨蹭的神銷魂散,爽得連嘴角都歪了三分,猛地照那丫
頭身上餓虎一樣一壓,抖著大腿根兒暢快淋漓的射了出來。那丫頭哪裡敢有半分
掙扎,一直哀哀呻吟,叉著腿兒任人宰割,直到身子裡面肉棍兒猛地跳了幾跳,
熱乎乎的濃精沖得她一個哆嗦,才以為已經結束,哭哭啼啼的側轉了身。
排在後面的男人還有十七八個,看到這邊空了人,立刻補過來了一個黑塔一
樣的大漢。那大漢看起來呆頭呆腦,滿臉的不靈光,卻對男女之事熟練的很,簸
箕一樣的大手拎小雞一般把赤裸裸的少女一把提起,雙手環住她纖腰,膝蓋左右
一頂,就把她兩條腿撐開到兩邊。這麼讓那丫頭懸在空中掛在他身上一樣,他哈
哈傻笑著掰開她臀縫,鵝蛋一樣的溜圓龜頭就著先前漢子弄出來的殘精余蜜,撲
的一下鑿進了個頭兒。
這一下痛得狠了,小丫鬟殺豬一樣慘叫了一聲,雙手死死扒住巨漢雙肩,兩
條結實的腿拼了命的左右亂踢,大腿撐著男人的手臂努力想把自己身子撐高。滑
溜溜的緊小膣口讓那巨漢無比愉悅,他自然不可能放過到口肥肉,雙手一送,滑
到少女腰側卡住,卻只是扶正,而不用力。
她光滑的裸軀向下墜去,細弱雙臂縱然比大家閨秀力氣大些,卻也不足以在
一場蹂躪後還保有支撐她全部體重的力氣。
就見那紅腫肉貝被擠得愈來愈開,慢慢咧成了孩子嘴巴一樣,那丫頭叫得已
經不成人聲,嘶啞的哀求著,「饒了我吧!求求你們饒了我吧!……要死了!要
死了啊啊……」
不少男人抱著懷裡的女人圍攏了一圈,津津有味的一邊看著這淒慘而淫靡景
象,一邊繼續姦淫。
像是頂到了嬌嫩蕊心,那丫頭身子停住了下滑勢頭,整個人彷彿坐在了一根
粗大木樁上,雙眼有些翻白,雙腿也不再亂踢,只是一抽一抽的抖著。
那巨漢野獸一樣大叫了一聲,巨掌按住她腰後那處凹陷,狠狠地往下一壓。
「嘎啊啊——」
圍觀的人幾乎可以看到,那丫頭白皙的肚皮上,明顯的鼓起了一條。那根棒
槌一樣的怪物,直接捅進了少女的小肚子裡!
大股的鮮血從裂傷的肉縫中湧了出來,那巨漢依舊傻笑著,反而因為見了血
更加興奮,抓著昏厥過去的嬌小身軀,上下搖晃起來。初時那丫頭還在巨棒深入
體內時低聲哀叫,後來便漸漸沒了聲音。
一眾山賊的注意力,很快轉到了下一處。
數十道淫邪目光的新焦點,正是那個徐娘半老的妾室。這女子出身風塵又保
養得宜,渾身上下的肌膚白皙似雪,除了小腹那裡有些生育的殘痕外,看不到半
點衰老的跡象。似乎知道自己命懸一線,她早就顧不得自己臉面,趴在地上撅著
肥白的屁股,前後搖擺著主動取悅身後男人的同時,嘴巴裡也吮著一根肉莖,咂
咂有聲的舔來親去,從陰囊到肉龜甚至連男人腥臭的股溝也用舌尖刮弄了個遍。
山野粗人哪裡受得住這種陣勢,先是前面漢子怪叫一聲,一腔精元噴進那女
子口中,被她吃了個乾乾淨淨,緊跟著後面那男人一個冷戰,向後退了半步,白
漿一層層灑到了那肉滾滾的屁股蛋上。
她討好的媚笑著,強打精神用手指抹著唇角殘液,做出一副淫蕩神情,搖臀
晃乳,只盼自己能保下性命,就算此後在這山寨裡像淫畜一樣生存,也比死了要
好。
「日他娘的,老子就喜歡這種騷娘們。可惜年紀大了,估計有些松。」一個
矮個兒舔著嘴唇走了上來,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屁股,掏出肉莖一邊揉著,一
邊找下手的地方。
她喘著氣,臉頰撐住了地,雙手扒開了自己的淫穴,露出充血而通紅的花
蕊,半真半假的淫呼:「爺……快給了奴家吧……」
那矮子看著她臀上濁精下流,恰恰聚到她臀縫中央,一對兒白丘被她自己扒
開,連帶著扯開了當中茶色菊穴,一道白漿流過,盡數染開在她後竅週遭。
「這裡看起來還挺生的。」他嘿嘿笑著,看到其餘人正在看那丫頭被巨漢強
行奸弄,半帶賣弄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頂住她的肛口一擰一鑽,便摳了進去。
「啊喲……爺……爺您走錯了……」那小妾慌的連腿都想夾起來,連忙陪笑
著低聲道。
惡狠狠的來回攪動了幾圈,讓那團精漿全抹在了谷道末端,攪得那朵後庭小
花也不得不綻開幾分,露出肉粉色的一條狹徑。
趁著這些許功夫的敞開,矮子抬槍便上,那女子只覺腸子一脹,屁股溝子裡
恍若開裂一般,男人那物事竟橫衝直闖的硬塞進了她緊湊後竅之中。
「唉……哎哎……大爺……大爺那裡不成啊,」她雙手在地上拍著,雙腳向
後蹬緊,想要往前躲避,「大爺饒命……孌童那一套,奴家不會啊……哎呀…」
那矮子天生就喜歡鑽這冷僻地方,不管擄來的是嬌美小姐還是英俊男童,他
總要來上一出後庭花。其餘山賊對男人沒什麼興趣,但只要有女人被他開了後
庭,他們還是喜歡看看那痛苦扭曲的嬌顏。
被圍在中間的女人知道求饒沒了用處,只好強忍著脹痛,打起精神一連番的
叫起了淫聲浪語,只盼身後男人早點洩了,好不至脫腸裂肛。
唯一仍坐在座位上的那個大哥,終於看得興起,不再只揉著身邊少女的胸
脯,而是拉過旁邊那個穿淺黃裙子的少女,把兩人一起按跪在眼前,掏出陽根笑
道:「給老子好好的舔。誰舔的舒服,我就留下誰當壓寨夫人,另一個,就讓兄
弟們隨便處置了。」
這兩個少女是異母姐妹,大的那個也不過才剛剛訂了親事,妹妹更是連男人
下面是什麼樣子都還不懂。此刻看著一幕幕慘劇發生,早已嚇破了膽不敢有半點
忤逆,但真要舔上眼前這根東西,卻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裸了上身,乳房一直被揉弄的那個少女稍稍年長,私下裡也和嫂嫂們紅著臉
聊過些羞人話兒,聽著上面那老大不悅的嗯了一聲,心尖一抽,連忙張嘴湊了上
去,忍著刺鼻的腥味兒,吐出口中丁香試探著往肉龜上一碰。
黃裙少女只懂得嚶嚶哭泣,看姐姐開始動了,更加不知所措,抱著身前男人
大腿,乞憐的仰頭看他。
柔軟的舌尖在肉龜尖上轉了兩圈,老大舒暢的呻吟了一聲,淫笑道:「不
錯,我就說千金小姐其實都她娘的是天生的賤種。不用教,就會舔男人雞巴。」
半裸少女的臉頓時紅到了耳根,但她本就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官宦人家出身,
性命攸關哪裡還顧得上什麼三貞九烈,聽著自己娘親在下面被人姦淫著後庭,她
更是毫不猶豫地張大了嘴,學著娘之前做的那樣,把男人的肉棒往嘴裡吞了進
去。
黃裙少女依然羞於上前,淚眼婆娑的垂下了頭,喃喃道:「不要……不
要……」
胯下陽根被少女溫暖濕潤的口腔包裹,一陣酥軟感覺從尖端直透全身,老大
唔的哼了一聲,往前坐了坐,半懸著屁股,把少女的頭往自己的股間按了按。她
心領神會,費力地往裡吞吸,櫻紅小嘴不斷蠕動,生生把他粗長肉具含進了大半
有餘。
「哈哈哈,老龜,這個不懂事的小妞,賞你了!」選定了這個半裸少女,老
大一腳把黃裙少女踢了出去。
那個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大喜過望,一顛一顛跑了上來,「謝謝大哥,謝謝大
哥!」
那叫老龜的漢子一臉麻子兩塊暗瘡不說,還嘴歪眼斜,一腳跛,一手長,就
沖長相,除了做賊,真沒什麼機會碰到女人。往常都是別人玩夠了,他吃個殘
湯,沒想到這次老大賞了他個黃花閨女。
這自然讓他興奮至極,在無數妒羨目光中,他把黃裙少女連拖帶拽地拉到了
喝酒的長桌前,一把扔了上去,自己也跟著跳了上去。
「啊啊啊……放開我!娘!娘……救我!你走開……走開!」看那奇醜無比
的男人伸手就來扯自己的衫子,那少女驚慌失措放聲高呼。
周圍男人一陣哄笑:「哈哈哈,老龜一上,鬼都喊娘。別說這麼個女娃娃
了。」
「給老子閉嘴!」被喊得焦躁起來,老龜一掌扇在少女臉頰上,順勢卡住了
她的粉頸,用另一手扯開她的盤扣。
「不……不要……」她雙手緊抓住男人的手腕,依然無法阻止自己的衣衫被
一點點打開。那張醜臉猛地湊近,趁她憋得滿臉通紅開口喘氣的時候,一嘴親了
上來。
一股口臭撲鼻而來,她唔唔哼著推他,雙手剛一離開,嘶啦,衣襟撕裂開
來,張到兩旁,裹在肚兜裡的兩團渾圓直接暴露出來。那兜兒上繡著一對兒金線
鳳凰,鳥嘴正好在乳尖上。老龜吐出舌頭在少女口中舔著,虎口貼住沉甸甸的彈
手乳包兒,一抓,就把那鳳凰脖子卡了個正著。
「嗚嗚……」被騎在身下,她怎麼扭動,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嘴裡被一通
翻攪,噁心欲吐,正自慌亂不堪,下身又是一涼,整條裙子竟被人一把扯了出
去。
一個湊趣漢子抓著少女裙子,哈哈笑道:「老龜,兄弟幫你一把,難得你好
運氣,快點辦事,完了也讓兄弟過過癮,兄弟還沒操過千金小姐呢。」一邊說,
雙眼一邊掃了過去,順著她白生生的雙腿往盡頭看去,彷彿能掐出水的嬌嫩肌膚
隱沒在陰影之中,萋萋芳草間隱隱露出一隙嫣紅。
老龜鬆開卡著脖子的手,往下一摸,少女股間汗巾滑落,大片嫩膚吹彈可
破,稀疏毛髮之中,軟膩的凹陷連手指都能吸住一般,既有處子緊窄,又有稚幼
滑嫩,直讓他興奮欲狂,掏出褲中那根棒兒,趴在少女身上就是一陣亂聳。
臀間股縫被連連戳刺,驚得少女渾身發冷,一雙白腿蜷曲欲踢,雙手亂抓亂
撓,老龜心急如焚,偏偏一時無可奈何。
那老大坐在椅上,正被身前少女服侍得腰緊臀麻,喘著氣下令道:「上去兩
個,幫幫忙,別他娘光看著乾等。」
「是!」興奮的叫聲中,兩個漢子噌的竄上了桌,一左一右把少女雙手牢牢
按住,趁著老龜專注於下身爭鬥,一人一邊伸進兜兒裡,把她軟乎乎的奶兒攥在
手裡,捏扁揉圓,大過手癮。
沒了雙手妨礙,老龜終於把她雙腿架在了兩邊,喘息著對準了不過有一些黏
蜜潤在洞口的花蕊,挺腰聳了進去。
「啊啊啊……放開我……不要……不要啊啊……」少女發出撕心裂肺的哭
喊,白襪中的小腳死命繃緊,筆挺的小腿奮力勾踢著男人的腰背,卻沒有半點用
處,緊致的嫩肉還是被一點點鑿開,雪白粉嫩的嬌軀逐漸被醜陋殘疾的男人完全
佔有。
如紅淚般的鮮血,順著潔白的肌膚滑了下去,消失在柔軟的臀峰下。
看老龜興奮到無法自持,晃著乾枯的身軀在嬌嫩裸身上擺動的樣子,老大得
意的勾起了唇角,肉莖在身前少女的口中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刺激,不再滿足於唇
舌的服侍。他扯住少女的烏髮,一把揪起了半裸的身子,唰的把她的下裳撕成破
片,按在椅上,沾滿口水的肉龜抵在滑膩膣口磨了兩圈,笑道:「娘的,雛兒也
能這麼濕。」兩相潤滑,自然順暢無比,他按住翹挺臀瓣向後一拖,棒兒撲滋一
聲輕響,直接盡根而入。
「嗯啊啊……」少女櫻唇大開,半是痛苦半是舒暢的婉轉呻吟起來,雙手扶
住椅背,一邊雪雪呼痛,一邊把肥圓的屁股往背後迎湊著。
「嗯……果然很鮮。」他掏了一把少女破瓜之血,伸舌舔了一舔,大笑道。
轉眼將近一個時辰過去,被擒諸女大多已被淫辱了三四次不止,仍有淫慾未
消的壯漢振奮精神,繼續淫弄不斷。只有比較遲些開始的老大和那老龜還在與那
兩個少女糾纏不清。
彷彿較上了勁一樣,兩個男人都越動越快,越插越狠,老龜身下少女兩度昏
死過去,又兩度被他奸醒過來,老大那邊的少女卻舒服得骨酥神迷,勉強雙手抓
著椅背籐條,不至摔落,交合處一片汪洋,地上點點落紅都被後來居上的淫漿暈
得淡了。
這時遠處山寨門口,突然傳來四聲慘叫!
四聲慘叫間隔異常短促,幾乎連成一聲,內裡眾匪都是一驚,紛紛停住了動
作,只剩下老龜一人還渾然忘我的把一根雞巴聳得汁水淋漓。
嗖的一具屍體飛了過來,正撞在老龜的桌子上,那一男一女連在一起,滾到
桌下。
「什麼人?」那老大頗有幾分狼狽的起身,一邊把還硬挺挺的肉棒往褲子裡
塞著,一邊鼓足力氣大喊道。
隨著喊聲,七八個彪形大漢跑到座位後拿起兵器,大叫著衝了出去。
「要命的人。」火炬無法照到的夜色中,傳來帶著幾分嘲弄的回答。緊接
著,那七八個跑出去的大漢,一齊橫著飛了回來。
十七八個裝束各異的人大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長袍蒙面的苗條女
子。
「你們要幹什麼?」看到手下死得如此乾脆利索,老大冷汗頓時流了滿額,
強撐著問道。
其中一個相貌平平看起來好像尋常百姓的男人微笑著開口,語氣好像在談論
天氣一樣平淡無波:「沒什麼,就是想借你們的地方呆幾天。因為到底呆多久,
我們還沒定,只好讓你們去個等著也不會著急的地方了。」
老大的雙拳猛然握緊,等著不會著急的地方並不太多,地府絕對算得上一
個。
他踏上幾步,準備出手,他的雙拳曾經將一隻花豹生生擊斃,即使面前的人
們看起來不好對付,他也覺得自己至少能打倒一個。
「我屠豹煞星師大……」他嘴裡原本打算吐出的話,大概是自報家門後的邀
戰。
但他沒能說完,他剛剛說出了自己的姓氏,就已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那個講話平平淡淡的中年男人,那只保養得很好的手,已經切碎了他的咽
喉。
屠殺,緊跟著開始了。
隨著夜風搖動的火光,映照著一條條生命的消逝。死的,都是男人。
頃刻,剛才還無法無天的盜匪們,就只剩下了一地死屍。一天內兩次見到屍
橫遍野的慘象,又遭受了聚眾淫辱的打擊,那些女人們有不少都放聲痛哭起來,
嚇得屎尿齊流。
就連董清清,也嚇得雙腿一陣發軟,險些從雜物堆上跌下身來。
並不僅僅是因為外面的屠戮,也因為那個中年男人的嗓音,她隱約覺得十分
熟悉。就是她被擒住的那段時間裡,一直在耳邊迴響的溫和聲音。
那個在她眼前把一個少女殘忍的折磨致死的男人,那個叫做吳延的男人!
「兄弟們跟我進去,咱們商量一下之後的行動。一會兒出來把這裡收拾好
了,趙盟主幾日就到。」吳延說完,看了最後面跟著的那個女人一眼,笑道,
「龍姑娘,你也請進。」
四個男人把衣衫不整的那些女子全帶進了後面堂屋,剩下的人直接走向了那
簡陋的廳堂。
遠遠的,董清清隱約聽到「清風煙雨樓」、「豐州」、「出其不意」等破碎
的詞彙,驚慌失措的她無法拼出完整的句子,卻想到了聶陽他們提到過的事情,
便強自牢牢記在心裡。
正焦急如何離開此處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門外一陣凌亂腳步,董清清大吃一
驚,連忙縮進雜物堆後,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寂靜的屋內迴盪著老龜壓低了的沙啞聲音,「別哭了!趕
快進來,這裡有路通到後山斷崖……不走,不走你他娘的就等著被那群男人操死
吧!」
低聲地嚶嚶哭泣,顯然發自剛才那名黃裙少女。
稀里嘩啦的一頓雜音,接著是木板被掀開的響動。然後,啪嗒一聲過去,屋
裡又安靜了下來。
董清清從雜物堆後爬了出來,來回看了看,才發現地上被搬開的東西下面,
露出了一個木板蓋著的入口。她猶豫了一下,回到窗邊,往外看了看。
兩三個勁裝男子正在清理地上的死屍,遠遠傳來並不太清晰的聊天聲,此刻
董清清心緒稍寧,聽得清楚了幾分。
「吳大哥確實有一套,這種山賊土匪的狗窩,那群大俠還真都不屑一顧,就
算一個兩個來了,也管教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要是來幾個俠女,咱們兄弟就有福了。」
「還是小心的好,這裡離豐州近的要命,萬一有清風煙雨樓的傢伙跑來,更
加麻煩。」
「放心,他們注意力此刻肯定全在豐州境內。咱們在這裡怎麼休整,也有充
足時間。」
「說起來,咱們運氣還真不錯,這群蟊賊才搶了一個大戶,還真有不少女
人,這下免得兄弟我老打那龍十九的主意了。」
「嗯……那裡面還真有幾個娘們細皮嫩肉的,臨時用一用,絕對夠味了。嘿
嘿……可惜不少小娘們被那群蠢賊拔了頭籌了。」
「反正用完就扔的貨色,在乎那麼多作甚。」
董清清本打算再聽一會兒,突然發現其中一個男人看向了這邊,皺了皺眉,
走了過來。她心中一驚,連忙跑到木板前面掀開,胡亂抓了些衣服纏在木板上,
自己一頭鑽了進去,小心的把木板蓋上。
木板下是一個頗為寬敞的地洞,掘著層層土階。拾級而下,進入一條矮窄通
路,七繞八繞,從一個樹叢後面鑽了出來,一片豁然開朗。
雖然月光明亮,但四周林深草密,董清清四下張望,仍然不知要何去何從。
低頭看到泥土鬆軟,上面清晰可見的兩對鞋印一路延伸進了灌木叢中,只好
小心翼翼的跟著足跡走了過去,大氣也不敢喘的鑽進了林中。
蚊蟲肆虐,坑窪遍地,枝似鬼爪,梟啼如泣,要不是她一路上已經變得大膽
了不少,這種午夜景象,早就嚇得她骨酥腿軟,癱倒不起了。
跟了一段,聽到了前方出現人聲,她不敢太過接近,只好一點點挪了過去。
「……別哭了!再哭,老子就把你賣進妓院裡去!換點銀子,省的老子在這
裡陪你發愁!」
「嗚嗚……不要,不要丟我在這兒……」
聽聲音,正是那個老龜和那少女。
「丟?真要丟你,老子就不帶你出來了!你到底還走得了麼?」
少女的哭泣低了一些,但沒有回答。
「操,你娘的。過來……讓你過來就過來!趴上來。注意點!」
那邊應該是背上了走不動的少女,又聽到了撥開草叢矮枝的細碎聲響。
董清清探了探頭,縫隙間隱約可以看見前面兩人的身影。那少女披了一件灰
布衣服,應該是老龜的上衣,兩條白腿裸在外面,內裡想必依舊一絲不掛。
跟在後面走了半個時辰左右,董清清雙腿愈發沉重,腳掌下面起了水泡,一
觸地就疼痛無比,要不是恐懼促使著她不停邁步,反倒要被那背了一個人的跛子
落在後面。
漸漸距離越拉越遠,那兩人的動靜也被不知哪裡傳來的水聲淹沒不見。這邊
土地堅實了許多,上面樹冠又更加茂密,一時間竟尋不到前兩人蹤跡。
董清清一下慌了神,站直身子四下張望。哪裡都看不到人蹤。
來回兜了一圈,焦急無措之時,忽聽遠處傳來一聲短促驚呼。她猶豫了一
下,撿了一塊石頭拿在手裡,深吸了幾口氣,鼓足勇氣跑了過去。
那驚呼過後沒了聲響,一時難以辨清方位,還沒等她發愁,一個嘶啞叫聲響
了起來,「有人嗎!救人!來救人啊!」
正是老龜!
循聲跑去,水流之聲越來越大,漸漸的,竟到了山邊陡崖。
老龜趴在土石崖邊,跛足死死勾著一棵小樹,另一腳別在一塊石頭後面,大
半個身子卻探出了崖外,嘴裡高聲呼救。
走近一看,竟是那少女失足墜到了下面,雙足懸空赤身裸體的緊緊攥著老龜
雙手,哭喊著向上看著。
看到董清清身影,那少女絕望的臉上現出一抹生機,哭叫道:「姐姐……這
位姐姐!救我……求你救救我吧!」
那老龜雙臂繃得死緊,臂彎青筋都開始抽搐,眼看再難撐下去,董清清於心
不忍,伸手扒住身邊樹幹,揪住了老龜褲腰,咬緊牙關往上提著。
但兩人體重如何是她一個弱質女流可以提動的?這一提不僅沒有讓那少女上
來半分,反而蹭掉不少土石,讓老龜向下滑了幾寸。
「他娘的!哪裡來的娘們!要害死老子啊!」老龜破口大罵起來,但抓著少
女手臂的手,卻一點也不肯放鬆。就像一個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糖吃的小孩,無
論誰哄,也不會鬆口。
突然,嘩啦啦一陣響,老龜身下那塊土石承受不住三人體重,崩裂滑脫,董
清清腳下一滑,僅靠一手也扯不住身子,大聲驚叫中,三人一起掉向崖下寬敞的
河道。
落水前,董清清看到那老龜緊閉著雙目,把那少女摟進了懷裡護住。旋即,
冰涼的河水包圍了她全部的感官,無法呼吸的窒悶很快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最後滑過腦海的,是她妹妹董詩詩,關切而擔憂的臉。
江湖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懸崖往往摔不死人,大河往往淹不死人,可見,懸
崖下的大河,應該是最安全的所在。
所以,董清清沒有死。只是,睜開眼之後,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柔軟的床鋪薰著淡淡的茉莉清香,身上乾爽清潔沒有半點髒污,雖然只穿著
貼身衣物,卻是全新的兜衣褻褲,溫暖而順貼。就像在水裡一樣,她的床還在微
微的搖晃。
這是……什麼地方?死後的世界?董清清疑惑的轉頭看向床邊,就看到了一
個秀美婦人,正溫柔的望著她。
「你……你是誰?我……我在哪兒?我怎麼了?」儘管對方是比自己大上不
少的女子讓她放心不少,但清醒過來的大腦立刻開始思索一連串的疑問。
「你在我的船上。我姓華,你可以叫我華姨。你溺水了,還有些積勞成疾,
我給你吃了些藥。」溫潤如同暖蜜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回答了她的問題。那聲音
聽起來無比悅耳,讓人打從心底生出一股舒適,好似在曬了一天的鬆軟被褥中將
近安眠前的那種慵懶。
「華……華姨?」看樣子,對方不像什麼居心叵測之輩,還救了自己一命,
念及此點,她連忙垂頭折腰道,「小女子董清清,謝……謝過您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她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柔聲道,「另兩位是你的朋友
麼?他們非要下船,在上一個渡口上岸了。」
「不、不是,我不認識他們。」
「哦。那就好。那個男的來路不正。要不是那小姑娘一徑求情,我本不願救
他。」華姨淡淡說道,伸手壓她躺下,「你身子有些陰虧,需要好好調理一下,
你我也算有緣,就在我船上小住兩天吧。」
這華姨似乎不太經常和人聊天,董清清本就少言,兩人閒聊兩句,就各自收
了話頭。
隨口問了幾句,董清清知道了,華姨的夫家姓南宮,這次是南下看望夫君的
兒子一家,替一個孫女帶些靈藥過去調養生息。
「你有什麼人可找?一個女子孤身在外,終歸不是辦法。」華姨拿起一個藥
臼,細細撥弄裡面的彩色粉末,似是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董清清心中一陣酸楚,低聲道:「我……是來找我妹妹妹夫的。」
「哦……」華姨眼眸一側,斜斜望著她,「他們姓氏名誰?說不準,我能托
人幫你找找。」
董清清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妹妹名叫詩詩,我妹夫姓聶,單名一個陽
字。」
華姨臉上微微閃過一絲驚訝,柔聲問道:「你說的那個聶陽,長得什麼樣
子?」
「呃……大概這麼高,」董清清伸手比劃了一下,她不太會描述別人樣子,
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笑起來很和氣,薄薄的嘴唇,鼻樑很挺,眉毛挺濃的,也
挺長,頭髮總是束得不太好,額頭前面會垂下幾綹,嗯……他左耳垂上有一小塊
胎記,紅色的。」
華姨秀眉微蹙,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我出去一下,你等我片刻。」
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董清清有些擔心的說道:「華姨……怎麼了?」
「沒,只是有事要去確認一下。」她答畢,撩開門簾走了出去,喚道,「清
漪,清漪,你睡了麼?」
董清清忐忑的等在房內,不多時,門簾一挑,一個瘦削婦人匆匆走了進來,
雖然依稀可以看出當年英氣俏麗的模樣,面上卻還是佈滿了歲月的痕跡,遠不如
華姨那樣風姿綽約紅顏不老。
那婦人著實有幾分激動,衝到床邊便緊緊攥住了董清清的手,一連聲問著聶
陽的各種事情,尤其是說到與董詩詩的婚事,更是事無鉅細問了個遍。
董清清倒也有問必答,只是略過了自己與聶陽的那段情緣。
一直問了大半個時辰,華姨才得到空隙,微笑著對疑惑的董清清道:「清清
姑娘,你莫要奇怪。這位妹妹也姓聶,如果沒錯的話,正是你說的那個聶陽的姑
姑。」
「什……什麼?」
自從聶陽離家而去後,聶清漪便隔三差五的去南宮家串門,一來有人說說話
可以消解寂寞,二來盼望那邊能打探到侄子的一些消息。
杜遠冉的一對兒女都被如意樓帶去,終年不得一見,聶清漪平日總是孤獨一
人,這次隨南宮家的華夫人南下,既是為了見見子女,也為了印證所聽到的傳
聞——聶陽得了如意樓之助,已經開始了報仇的計劃。
那自然是要見上一見的,對兄長遺下的聶家兄妹,聶清漪的感情甚至不遜色
於自己的親生骨肉。而且,她也很關心聶陽這次報仇的事情究竟進行得如何。
按董清清所給的路線,大船順流而下,可在進入龍江後的北岸豐州界登陸,
趕上一天路,大抵就能進入鏢隊路線,輕車便行,定可追上。
船上的兩日間,聶清漪心事重重鮮少出現,倒是華夫人和董清清相談甚歡。
華夫人並無武功,卻精通醫毒兩道,早年在江湖上,也算是人盡皆知。提起
贖魂玉手華沐貞,那時候的江湖人都知道,那便是唯一一個不懂武功依然可以名
列江湖四絕色之一的奇女子。
對下毒全無興趣,董清清倒是對醫術顯現了極高的天賦,這也讓華沐貞欣喜
不已。
「我那女兒只喜歡研究毒物,倒是對學醫毫無興趣。看你天資過人,我教了
你吧。」語氣雖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婉約,卻能聽出有幾分暗藏的喜悅。
醫學之道博大精深,幾日間董清清也只能窺得幾點皮毛,華沐貞與她頗為投
緣,把一本絹冊抄本交給她,名曰《仁經》,取醫者仁道之意,記載了華沐貞畢
生所得。董清清推拒再三,只得收下。終日研讀,不覺心清神明,往日夜間那股
陰火焦躁,莫名平復不少。
上岸後轉乘馬車,急行趕路,一行三人往豐州東北而去。
就在聶陽瞭解到董清清行蹤不明的第二日晌午,她們的馬車,停在了那個驛
站的門口。
董劍鳴在門口當值,看見陌生馬車,自然上前詢問,不想門簾一挑,走出來
的竟是大姐董清清,頓時喜形於色,疾奔進院大叫道:「二姐!姐夫!大姐!大
姐來了!」
這下不光聶陽夫婦匆忙出來,雲盼情慕容極他們也都隨聲而動,只有謝志渺
對外物全無好奇一樣,仍定定坐在偏廳陪聶月兒喝茶。
聶月兒聽到喊聲,神色微微一動,低低冷哼一聲,端起茶杯掩住了面上神
情。
聶陽站在馬車側前,看董詩詩拉住姐姐連珠炮般問個不停,也不給董清清說
話空隙,連忙插口打斷,笑道:「詩詩,遲些再問話,先帶清清進去。清清,什
麼人送你回來的?」
「是我。」溫潤雅柔的嗓音,讓聶陽立時一愣。
回頭看去,那清麗脫俗的秀美婦人,正是自己相識,他脫口而出:「華姨…
怎麼是你?」
華沐貞微笑搖頭,道:「不只是我。」說著,讓開了馬車門口位置。
聶清漪再也按捺不住,跳下馬車大步走到聶陽前面,雙手抱住聶陽雙肩,喜
極而泣,一拳捶在他胸前,斥道:「你這孩子!一年多了,也不捎個信給姑姑,
姑姑要擔心死了!你要有個萬一,我怎麼向哥哥交待!」
「姑姑……」這下更是始料不及,聶陽怔在當場,想到聶月兒就在裡面,心
中隱隱覺得不妙,還沒想到該怎麼辦,聶月兒的喜悅聲音已經從後面傳來。
「姑姑?姑姑!」倩影一閃,香風掠過,聶月兒已經撲進了聶清漪懷中。
這下原本預定的啟程不得不再次推遲,聶清漪過午便要再和華沐貞上路,只
好抓緊時間和聶家兄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上次見面聶月兒並未缺席,問話的焦
點自然還是集中在聶陽身上。他把自己一年間的所作所為大致向姑姑說了一遍,
不少地方自然草草帶過,幸好聶月兒只是偶爾投來一個不悅的眼神,並未說穿。
董浩然的事情,聶陽並不想隱瞞,也知道聶月兒不會任他隱瞞,便爽快地說
了出來。
乍一聽到董家姐妹是夏浩後人,聶清漪臉色頓時一沉,一副山雨欲來的樣
子,但沉默半晌,卻並沒有發作,而是譏誚的笑了笑,說道:「也好,沒什麼不
好。那兩個姑娘都成了聶家媳婦,也可以算是現世報了。」
聽到這話,聶月兒微微皺眉,難以掩飾的失望滑過她的眼底。
聶陽反倒鬆了口氣。
「那邢碎影,此刻武功已經如此高深了麼?」說起邢碎影之事,聶清漪的恨
意明顯的浮現出來,連放在桌上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攥起。
聶陽謹慎道:「不過分的估計,目前邢碎影武功比起東方漠夫婦都略勝一
籌,不過相差並不太遠。我能與其中任意一人合力的話,擊敗他並非難事。」
聶清漪咬牙不語,片刻才道:「那個惡賊,不管用什麼陰毒手段,只要能取
了他的性命,也不為過!陽兒,哥哥嫂嫂的血海深仇,就全靠你了……月兒從小
身子骨就弱,你就別讓她參與了。」
「姑姑!」聶月兒不滿的開口,「人家好了,全好了。不信……你讓華姨給
我看看。」
不願讓話題再轉回令人不快的事情,聶陽插言進去,提起了纏著聶月兒的謝
志渺。
這三人的談話一直持續到了未末申初,聶清漪才戀戀不捨的告別眾人,與華
沐貞南行而去。
這種時辰,勢必不能出發,否則無法在預定時間內到達下一個落腳點,邱徐
兩個鏢頭有些不悅,找上聶陽催促了一番。
對於他們兩人,把東西送到目的地,才是最重要的任務,什麼摧花盟什麼邢
碎影,他們一概都不關心。凡俗人,不涉武林事。
聶陽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唯唯諾諾應承下來,明日一早便出發。
哪知道回到房中,不光清清詩詩坐在桌邊,慕容極和雲盼情也在,而且表情
頗為嚴肅。
「摧花盟在豐州界邊落下腳了。」慕容極看向聶陽,開口便道:「是不是讓
這邊的官兵去通知鷹大人一聲?」
「怎麼知道的?」簡略問道,聶陽過去坐到了董詩詩身邊,看了董清清一
眼。
她有些羞怯的偏轉了頭,低聲道,「是……我、我說的。我中途不小心,被
一夥盜賊擒上山去,恰好看到摧花盟的人凶神惡煞的……把他們,呃……把他們
全殺了。說要在那裡休整。我本來想再聽聽,怕被人發現,就……就逃了。」
慕容極接下話頭,把董清清先前對他們所說的事情簡略的複述了一遍。
聶陽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對摧花盟的事情多說什麼,反而略帶責備的
對董清清說道:「清清,你一個人跑來,不知道路上有多危險麼?」
董清清身子一顫,抓緊了身邊董詩詩的衣角,低聲道:「我……我……」她
我了半天,才嚥下一口口水,完整說道,「我不想在家裡等你們。我想……和你
們一起。」
董詩詩嗔怪的瞪了聶陽一眼,道:「姐姐來了也好,省得咱們天高皇帝遠的
瞎操心。」
「那邊有人護著,總比這邊好照應一些。」
董詩詩護姐心切,不自覺口氣有些衝撞,「那些人有什麼用,那個姓謝的不
就輕輕鬆鬆把咱們路線圖都偷了出來。」
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聶陽妥協道:「既然已經來了,我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清清,上路後,你緊緊跟住詩詩,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她。讓我們分心
照應的話,會平添不少麻煩。」
覺得自己成為了負擔的董清清愧疚的低下了頭,歉然道:「對……對不起,
我考慮不周,給大家添麻煩了。」
聽她這麼說了,聶陽自然也不好再硬下心腸,何況綠兒身體堪憂,有董清清
跟著董詩詩,尋常合歡好事,他也可以不用那麼拘束。而且這個弱質女流機緣巧
合帶來了有用消息,又有華沐貞親傳醫術,他也不再像先前那樣純粹的把她看作
妻子的姐姐和可以用的女人而已。
本以為董清清沒什麼要說的了,那知道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請,突然
扯住了詩詩的衣角,顯得有些恐懼的瑟縮了一下,低聲道:「對了,那裡我還見
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誰?」聶陽並沒十分在意的挑了挑眉,心思已經轉到了如何說服鏢
隊眾人隨自己蕩平那被摧花盟佔據的山寨上。
「就是我被抓住時候一直看管我的那個,你們說的那個史夫人的女兒,就是
被他害死的,他……他叫吳延。」
聶陽驀然抬頭,緊緊盯著董清清,說道:「吳延?」
「嗯……我聽過他的聲音,也有人叫他,我不會認錯。」
「看來,不管有幾個人隨咱們去,這一趟,都必須得跑了。」聶陽雙眼瞇
起,面上沒了一絲笑意。
摧花無影,吳延,你欠的債,是還的時候了。
義憤之外,還有幾分緣由,來自吳延那神乎其技的易容絕技,如果不剷除了
他,摧花盟勢必如同添翼猛虎,多了無限偷襲的可能。
盤算會有什麼人去的時候,慕容極並不表示樂觀,雲盼情倒是無所謂的笑
道:「咱們三個,加上謝志渺和你那妹妹,只要東方漠顧不可不在,咱們決計不
會輸。顧不可在的話更好,上次比劍,我輸的一點也不服氣。」
聶陽沉吟道:「慕容,你還是去通知一下遊走在外圍的那些人,有誰願意跟
咱們去的,就明日正午,在東北那座小丘上集合。如果鏢隊的人明日還要出發,
就讓詩詩她們跟著咱們一起過去。」
現在敵暗我明,還有一個來去自如、心懷叵測的邢碎影虎視眈眈,沒有完全
準備,他實在不想冒險。
安置好董家姐妹後,聶陽打算給她二人一個相處時間,起身便打算往隔屋綠
兒住處去。那小丫頭陰元大損,現在他幽冥九轉功第七轉已經粗通皮毛,溫存一
番幫她補益一下身子,也算償還。
董清清送了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猶豫著低聲道:「聶……聶郎,我…
我真的是很想見……很想見你,你……們。」像是覺得有些尷尬,她生硬的加上
了那個們字。
聶陽的腳步頓了一下,聽董清清的語氣,那種隱隱的被需要的感覺,讓他一
陣溫暖。但他並沒在那溫暖中貪戀太久,他還沒有資格享受那種感覺。
他笑了笑,輕聲道:「去和詩詩聊聊吧,她很想你。」
「你……還會拋下……我麼?」一直盤旋在董清清心頭的不安預感,讓她終
究還是不再顧忌自己的矜持,聲若蚊鳴的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聶陽卻真的無法回答。
也許下一天,他就橫死在江湖之中,這樣的人生,從何談起拋不拋下?董詩
詩從沒問過這樣的問題,她在乎的,是和聶陽在一起的每一刻,不想以後,不想
其它。
突然生出一股厭倦,對仇恨,也對江湖。本不該是年輕人的心態,卻過早的
浮現了出來。
暗自下了一個遙遠的決定,他回過頭,對著董清清真摯的微笑出來,柔聲
道:「等到所有事情都結束,而我還活著的時候,你們會知道我的答案的。」
他用了你們而不是你,只因為心中還是無法單獨的把董清清剝離出來,作為
一個單獨的伴侶而存在。雖然不像綠兒那樣,不管在他內心還是現實的地位,都
不過是個陪房丫頭,但也遠沒有到夫妻的程度。
就算是柳婷,也還並未達到。甚至,親密如董詩詩,也並不能完全說到達了
聶陽的心底。
那被陰暗的氣息牢牢遮蓋著的深處,董詩詩也只不過是把光芒照耀到了入口
而已。
「聶郎!」
聶陽走到綠兒房門外,又被董清清叫住。他看過去,董清清不知想到了什
麼,神色有些莫名的激動。
她快步走了過來,突然毫無徵兆的抓住了他的手,超乎尋常的大膽。
但她並沒說什麼很特別的話,而是深深吸了口氣,放低了聲音,緩緩地說
道:「你……千萬不能死……求求你……」
這算是絲蘿對喬木的囑托麼?聶陽掩飾住了心底的些許譏誚,對這種事情,
沒人能做出保證。半是玩笑的,他拍了拍她的肩,道:「如果我真的不會死,那
才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
這一晚,綠兒難得的享受了一次沒有任何脫力感的絕美房事;董家姐妹絮絮
叨叨的聊些女人家的話題;柳婷和雲盼情坐在屋簷,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大半
夜。
時間,就這樣輕描淡寫的變幻到次日清晨。
果然如聶陽所料的一樣,不管是丘明揚還是徐鵬,沒有一個人讚成在這個時
候折返東北方向去清剿一群淫賊。對他們來說,這些意圖染指鏢物的歹人,避之
唯恐不及,何苦還要找上門去?
聶陽也並未堅持要他們隨行,去了也不過是徒增傷亡。約好了在下一個落腳
點會合,留下董劍鳴、聶月兒和謝志渺隨隊而去,加上外圍除了鷹橫天的官府力
量和殷亭曉外都依舊在護衛,想必可以護得董家姐妹周全,為以防萬一,他們多
租了幾輛馬車,全部人都進到車內,馬背無人,不至於被人看出離開了多少。
等到正午,鷹橫天手下密探趕到那座小丘,簡單稟告了一下六扇門高手們探
聽來的情報,基本和董清清所說不差,只是看人數,多半又來了些人。後山丟下
的屍體中多了幾名女子,不必驗屍也知道,皆為淫辱致死。
聽到這些,殷亭曉氣得雙目圓瞪,只是多年修為的涵養讓他沒有過多表現,
只是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幾分:「那還等什麼。走,咱們去殺光這些敗類!」
那密探連忙陪笑道:「這位大俠,如果可以,還是請生擒活捉,由我們朝廷
審訊,保證不會放過一個奸邪之徒。」
從沒把官府當作一回事過,殷亭曉並未再言,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聶陽看了看時辰,微笑道:「這位大人,我們會盡量按官府的要求做的。請
您帶路吧。」
自古俠以武犯禁,那密探自然也沒把聶陽的承諾太過當真,拱手一揖,道:
「請隨我來。」
眾人一路疾行,史夫人輕功並不太好,卻咬牙死死跟住,一隻眼睛也不知望
著前方的哪裡,彷彿那裡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在拉著她堅持下去。
也許這些人裡,只有聶陽和柳婷,知道那根繩子的名字。
聶月兒自然也知道,但她並沒有來。這裡的這些淫賊,並不在她繩子的另一
端。謝志渺隨口問起為何不去的時候,她也只是很燦爛的笑了笑,淡淡說了一
句,「這種事情,有我哥哥,已經足夠了。」
到那座山腳下的時候,恰好過了午後。這段時間,正是吃飽喝足的人們,最
睏倦的時候。這時候那些人也許在專注的睡覺,也許在專注的姦淫女子,但絕不
會全神戒備。
他們都認為釣魚的人總是會耐心的等待魚來咬鉤。他們大抵不知道,漁夫也
是會下水抓魚的。
鷹橫天就等在山腳,處在官府中人的中心,他看起來神采奕奕,整個人都像
進了水的魚一樣,發出一種劍神拔劍在手的光采。這大概就可以叫做天生的捕快
吧。
「具體人數無法確定。從午後後山增加的垃圾來看,估計在四十到五十人
間,刨除被俘虜的女子,至少也有三十多人。那些人有幾個功夫不錯,我親自去
查探的時候,也險些被發現。周圍鎮子採購食物的地方,發現了朝廷賦稅官銀,
所以我已經調集了官兵圍山。也許單打獨鬥,他們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但我可以
保證,只要有人逃下來進了那鐵桶陣,管教他有來無回。」
聶陽看了一眼意氣風發的鷹橫天,知道他是在為稅銀大案即將找到頭緒而興
奮。他無意打斷這種興奮,便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但憑鷹大人安排。」
「如果稅銀案告破,我鷹某人,絕不會忘了聶兄的功勞。」鷹橫天吐了一口
氣,第一次對聶陽表露友好的態度。
「真的破了的話,請我喝一杯就是了。」聶陽笑了笑,看了一眼蜿蜒盤旋的
山路,提氣縱身奔出。
山林間的靜謐,即將被徹底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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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硬助性 第三十三章
(一)
一兩個月的時光,對於董清清二十多年的生命來說可以算是十分短暫。但這
一兩個月裡,她所經歷的事情,已經足以顛覆她平靜無波的全部人生。
因為,她考上了公務員!
(二)
十七八個裝束各異的人大步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長袍蒙面的苗條女
子。
看了一眼那女子從頭包到腳的裝束,老大驚恐道:「你們……你們難道是阿
富汗來的?那……大家是自己人啊!」
(三)
四個男人把衣衫不整的那些女子全帶進了後面堂屋,剩下的人直接走向了那
簡陋的廳堂。
遠遠的,董清清隱約聽到「春鴿」、「原地復活」、「胸口碎大石」等破碎
的詞彙,心中頓時一涼。
「糟了……遇到江湖第一邪教了。」
(四)
江湖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懸崖往往摔不死人,大河往往淹不死人,可見,懸
崖下的大河,應該是最安全的所在。
但總有人說,最安全的地方,也最危險。
於是董清清淹死了。
End。
(五)
「你……你是誰?我……我在哪兒?我怎麼了?」儘管對方是比自己大上不
少的女子讓她放心不少,但清醒過來的大腦立刻開始思索一連串的疑問。
「你在我的船上。我姓華,你可以叫我華英雄。」
「滾。」
(六)
鷹橫天就等在山腳,手裡拿著一張演講稿,正在開會。他看起來神采奕奕,
整個人都像進了水的魚一樣,發出一種劍神拔劍在手的光采。這大概就可以叫做
天生的領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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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鏖戰
林間山道並不很好走,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節約體力,聶陽等人上到半
山腰處,便不約而同的放慢了速度。最前面做前哨的兩個官府密探,更是隱進了
灌木叢中,不露行跡的探查前方狀況。
摧花盟詭計多端,摧花無影又是個百變千幻的易容大師,這一次能否就這麼
一舉將其誅殺,誰也沒有把握。
為了不讓吳延趁亂逃脫,柳婷帶著十幾個官兵守在了唯一的山道兩側。聶陽
雲盼情和慕容極三人散成三角,把史夫人護在正中,方便她辨識那個不共戴天的
仇人。不發一語的史夫人只是不斷地加快著步伐,僅剩的一隻眼睛死死地盯著任
何有可能出現人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對手真的麻痺大意,一直到了幾乎能看到山寨醜陋大門的距
離,那兩個密探才潛回回報。
「報,無異常。門衛四人。」
眾人等待了片刻,按董清清所說的位置去尋找密道出口的兩名密探也先後折
返。
「報,密道尋到,已用炸藥堵死。」那種簡單的機關足以讓試圖從那裡逃出
來的人葬身土石之中。
萬事俱備,不欠東風。
聶陽看了看鷹橫天,鷹橫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門口的四個守衛不能驚動,戰鬥的場所壓縮在門口那種地方並不明智,雖然
目飆很明確的指向了吳延,但一旦有其他重要人物出現,必然也是優先誅殺的對
象。
殷亭曉武功雖高,卻不適合做這種偷襲暗殺之事,根本不需商議,雲盼情和
聶陽便脫隊而出,各自持劍在手,從山道兩邊的樹叢中矮身摸了過去。
有心想在武功上暗暗較勁,聶陽隔著山道與對面的雲盼情互望一眼,一起飛
身而出,各自全力施為。四聲極輕的悶哼過後,四個守衛三名應聲倒下,剩下一
個捂著喉嚨喀喀咳了兩聲,倚門而亡。
雲盼情皺了皺眉,微笑道:「聶大哥功力一日千里,實在厲害。」
在這種極為迅速的出劍下,聶陽第二劍依然沒有半分勢衰,與雲盼情的修為
終於出現了明顯的差距。
他與雲盼情間一直心存的那種微妙的競勝感稍稍得到了滿足,聶陽舒了口
氣,笑道:「還不是可以互相誇獎的時候。去裡面吧。」
對方的警戒並不像看起來那般鬆懈,眾人剛剛突破狹窄的寨門,已經有兩個
巡哨的漢子大聲叫喊了起來。鷹橫天聶陽不約而同的飛身上前,一爪一劍,將兩
人立斃。不過呼聲已經傳出,混雜的腳步聲中,十七八個勁裝男子從後排平屋中
疾奔出來,領頭一個並非吳延,而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精幹漢子,他抄著一把苗
刀,用帶著古怪口音的話聲詢問:「你們,什麼人?」
殷亭曉看到有幾個男人衣衫不整,臉色發紅,顯然剛剛還在姦淫那些婦人,
多日來積累的憤懣頃刻爆發出來,他涵養功夫本就不足,大喝一聲聲若雷霆,雙
掌一錯撲了上去。
聶陽他們自然也懶得回答那麼多,紛紛拔出兵刃,隨在殷亭曉身後殺上。
那手持苗刀的漢子赤著上身擰眉迎戰,口裡嗚哩哇啦的一通亂嚷,殷亭曉聽
的心煩,蘊滿內勁的武當綿掌直往對方面門掃去,柔綿掌風逼得那人連氣息也無
法順暢,自然沒了聲息。
各自尋上對手交手,才發現這次摧花盟聚集在此的人功夫竟然都不算差,有
那麼幾個——比如那個苗刀漢子,功力竟然可以算得上上乘。而且敵人並不講究
什麼江湖規矩,為了自保更是各顯神通,一時間飛刀與梭鏢齊飛,迷霧共毒煙一
色。
沖在裡面的各人均內息綿長,一時閉氣並不困難,也就都不後退,頂在毒煙
暗器之中強行衝殺,只有那些官兵武功低微,中了些暗器毒氣後就撤到山門處,
不敢再隨著這些瘋子亡命。
聶陽出手最為乾脆,一把長劍寒光到處,頃刻便把當先一人斬斃,右側敵人
長劍猛刺,本欲趁機攻他肋側,他卻看也不看一眼,向下一個目標縱去,雙足離
地前劍尖向右一閃,便自收回。聶陽到了下一人面前時,前一人才身子一晃,撲
倒在地,頸側一股鮮血標了出來,噴流一地。
雲盼情身陷一陣毒霧之中,大把暗器飛向她身前,她腳下卻毫不停頓,長劍
一圈反捲向前,劍氣到處,暗器四下彈開,煙霧也如遇清風激盪開來。那幾個施
加暗算的人知道自己功夫不濟,轉身欲逃。雲盼情一聲嬌叱,劍前人後疾衝出
去,越過那幾人上空,回手一劍洞穿了領在最前的一人咽喉。
殷亭曉纏著那苗刀漢子,綿掌中的精妙招術永無止境一樣攻向那人各處要
穴,柔中帶剛的掌勢逐漸逼得那人大汗淋漓,手中苗刀越來越慢,不覺被捲進太
極內勁形成的無形漩渦之中。吃力之下,那人刀法破綻百出,殷亭曉單掌一翻,
乘勢而入,拍在那人手腕。那人手腕一抖,苗刀鏘啷啷掉在地上。那漢子倒也硬
氣,雙拳一握仍要再鬥,但拳掌功夫他實在與殷亭曉相差太遠,才不過開始搶
攻,就被太極拳法絞住雙臂,雙掌拍在胸口,筋骨盡碎。
鷹橫天愛護手下官兵,並未攻得太緊,慕容極也護著史夫人遠遠掠陣,等待
吳延出現。
漸漸毒霧散盡,暗器用完,摧花盟出來的十幾人中,也只剩下三四個還在勉
力支撐,直到此刻,吳延卻依然沒有出現。
擔心他趁亂就此溜走,在史夫人的要求下,慕容極叫回了雲盼情,三人一起
往後繞去,看看吳延是否已經尋密道或是往後山去了。
畢竟這種盜賊山寨不比深宮豪宅,沒有高牆鐵柵,更何況就算是高入雲天,
只要有輕功在身或是梯子在手,翻出去再輕鬆不過。雖然山腳已經被官兵團團圍
住,但吳延易容術太過精妙,史夫人自然絕不放心。
一路穿過最前排的木屋,慕容極凝神傾聽,突然道:「大家小心。」
雲盼情橫劍當胸,護在最前,面上帶著略有些淘氣的微笑,一雙眼睛卻亮如
夜星,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個微小之處。
史夫人心中焦躁,問道:「怎麼了?你聽到什麼了?」
慕容極搖了搖頭,道:「我什麼也沒聽到。」旋即補充道,「但正因為什麼
也沒聽到,才不對勁。」
史夫人立刻瞭然,她也曾經與各方盜匪相鬥,就算是最小的三五流寇聚居之
所,也不可能如此安靜,更何況是一個囚禁了如此多女子的淫賊巢穴。
心中一陣微酸,為了不驚動外面來襲的人,想必那些女子此刻已經遭了毒
手。
最多,也不過是剩下一兩個當作人質罷了。
另一邊聶陽他們已經將敵人誅殺殆盡,四下檢視中,鷹橫天和聶陽同時發現
事有蹊蹺,這些人的確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但可以看得出,他們正在準備設下陷
阱,不少還沒來得及完成的機關,就在他們攻進來的正門旁側。
「就算清清沒有報訊,看來他們也打算把咱們引來這裡的。」聶陽眉頭緊
鎖,突然的擔心起來,所幸來早了一步,對方的計劃應該還沒來得及付諸實施。
這樣看來,吳延多半就是這次行動的主持者,那麼,他一定還在。
留下幾個官兵繼續檢查搜索,其餘眾人一起轉向後院,從另一側繞了進去。
他們看到史夫人的時候,史夫人正呆滯的看著一間屋子,雲盼情微微側頭,
面帶不忍,慕容極站在屋門口,一手緊緊的握著門框,指節都已發白。
殷亭曉怔怔看著屋子裡面,雙拳緊握不住顫抖,突然鼓足內息,奔到場院當
中,仰天怒吼:「吳延!你給我滾出來!」
當日書院慘案殷亭曉並未目睹只是聽聞,此刻屋中慘狀,絲毫不遜於當時,
有過之而無不及。
黃,綠,紫,褐,大片的色彩殘酷的鋪開在每一寸表面上,而最慘烈也最醒
目的血紅,幾乎成為了這間屋子的底色。
沒有人能分辨出屋子裡究竟死了多少人,唯一能大概看出來的,就是死去的
都是女人,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的女人。
很顯然她們並不是一起死去,也並不是都死了很久,有幾個被蹂躪得體無完
膚的少女,身上的傷口依然在流著血,鮮紅的血。
聶陽的眼底都被映襯得一片猩紅,只想衝到前面,把剛才殺掉的那些惡徒大
卸八塊。
但他沒有那麼做,因為活著的威脅,終於出現了。
「我真的想不通,你們為什麼會來得這麼早。你們不該來的這麼快的。」說
話的是一個很和氣看起來有些發福的中年人,穿著明藍襯底銅錢暗花的馬褂,內
襯著藏青色短袍,褐色布褲紮在布靴中,不論怎麼看,也像是一個州郡之間跑生
意的尋常百姓。
但史夫人的獨眼中,已經射出了怨毒的光,像是從閻羅寶殿傳來的聲音從她
的齒縫中擠了出來,「吳延……」
每個人都知道這就是催花無影,妙手千變的吳延,但沒有人出手,所有的人
都緊盯著吳延每一個動作,只是無法出手殺了他。
站在那裡的共有四個男人,一個女人。
四個男人全部一模一樣,只有高低胖瘦有些不同,不知情人看來,簡直恍若
四胞胎的孿生兄弟,菱形站定的四人,最後那個就是說話的吳延。
那一個女人身上不著一縷,長髮披散在身前,垂著頭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併攏的雙腿間,彷彿還有血絲垂落。
四個男人四把匕首,齊齊的抵在她的脖頸上,垂落的髮絲遮蔽間隱約可以看
到,白玉一樣的頸子上,已經有紅玉一樣的血滴在向下流淌。
史夫人低聲說道:「他們易容的十分倉促,看來並沒有來得及準備。這是殺
了他們的最好機會!」
但那樣一個嬌弱可憐的女孩子命懸一線,這些人又如何下得去手?
殷亭曉心中怒極,上前走了一步,左側那人立刻冷哼一聲道:「怎麼?你們
這些自命大俠的人,竟然不顧這姑娘性命麼?」
吳延嘿嘿笑道:「雖然不知你們究竟使了什麼神通,竟趕在如此早的時候出
現,但我要走,你們幾個也休想攔的住我。」說話間,四人夾著當中人質,緩緩
向牆角走去。
以這些人的輕功,翻越這種低矮木牆實在容易不過,如果這樣逃出,就只能
分頭窮追,指望山下官兵圍捕能夠攔阻片刻,將他們夾擊誅殺。
那樣勢必會有讓他們逃脫的可能,儘管這機會並不大,聶陽也不願給他們。
他緊緊盯著那四個男人的匕首,只要有一絲微小的機會,他也會出手。他有
信心把握住任何機會,幽冥九轉功逐漸加深的同時,微妙的信心也開始迅速的增
長,如果不是之前剛剛被邢碎影挫過了銳氣,剛才吳延開口的時候,他已經出
手。
吳延也看出了聶陽身上顯而易見的殺氣,心底也有些吃驚。如果說他上次偽
裝成菜農見到的那個聶陽還是一把鞘中寶劍的話,現在,這把神兵利器,至少已
經出鞘了一半。
四個男人又把圈子縮小了一些,外面的眾人已經只能看到那女子縫隙間露出
的牙白肌膚和幾縷烏髮。
他們離牆角越來越近,眾人也逼得越來越緊。鷹橫天的雙爪已經灌注滿了真
力,他似乎沒有讓這些人逃出去的打算,他也並不像是會在乎那個女子性命的樣
子。
這樣一個輕易就可以劃到死亡名單中的被俘女子,相比起六百萬兩的失竊稅
銀,實在是微不足道。
但慕容極拉住了他的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低聲道:「鷹大人,那可是一
條人命。」鷹橫天一怔,手上真氣已散,哼了一聲別過了眼。
眾人正自壓抑間,卻有一人再也按捺不住,飛身撲了出去。
她並不是不顧那女子死活,而是她僅剩的一隻眼睛裡,已經再也看不到其他
的人。女兒慘死的景象無數次在她夢中閃回,她就算之後為那女子償命,也一定
要把吳延格殺!
「史夫人!」出手稍慢,雲盼情沒能攔阻,聶陽暗叫一聲不好,出劍衝出,
長劍吐著隱約劍芒,閃電般直指那四個男人中間。
誰也沒想到,那四個男人並沒有殺掉人質,也沒有被逼的四散逃開,而是做
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們把那女子拋了出來!
一個赤條條嬌怯怯的少女,打橫被丟了出來,直飛向衝在最前的史夫人。
史夫人曾經中過陷阱,此事自然小心許多,單臂一舒讓那女子在空中一橫一
轉,在看到那女背脊光滑平整沒有被動過手腳才輕輕一撥抱接在懷裡。
那四個男人拋出那女子之後彼此身形猛的交錯,向四個方向同時飛縱而出。
大家這才看出,那四個人的輕功,都可以稱得上一流。
根本來不及問哪個是吳延真身,雲盼情鷹橫天慕容極和殷亭曉同時追出,非
常有默契的各自追逐一人而去。
聶陽看著四個方向,問道:「史夫人!哪個是吳延真身?」
但史夫人沒有回答。
聶陽這才發現,史夫人的臉色,正在漸漸變的發青。
她懷中那個赤裸的少女,此刻卻沒了半點衰弱樣子,赤著雪白玲瓏的雙足站
在地上,撥開了面前黑髮,面無表情的看著史夫人。
「你……到底是誰?」史夫人勉強問出這句話,卻沒能等到答案,就已經倒
在了地上。
這下聶陽猝不及防,知道這女子下了毒物,連忙一劍刺出,生怕這女子跑
掉。
不料那女子竟似根本沒有武功一般,紋絲不動的冷眼看著劍鋒貼在了自己脖
子上。
「解藥。」比起她的身份,現在解藥毫無疑問更加緊急。
那女子笑了起來,但臉上的肌肉卻動的十分僵硬,顯而易見是倉促易容過的
模樣。
「你看我這副樣子,像是帶著解藥麼?」她攤開手,毫不在意的露出豐滿美
妙的乳房和腿間神秘的溪谷。她的聲音低啞而陰沉,但卻有一種奇妙的魅力。
隱約猜到了她的身份,聶陽皺眉道:「龍十九?」
那女子沒有否認,而是很淡然的說道:「我雖然沒有解藥,但只要隨便到什
麼地方,我就能做出解藥。」
「你肯做?」聶陽狐疑的看著她,不知她究竟意欲何為。
「我還不想死。」她又發出了低沉的笑聲,聲音帶著一種古怪的譏誚,「那
我為什麼不肯?」
「如果我寧願殺了你呢?」聶陽的劍往前送了送,森寒的劍尖幾乎貼住了她
頸上嬌嫩的肌膚,如果他殺氣仍盛劍芒猶在,此刻龍十九已經是個死人。
龍十九輕哼了一聲,抬手撫摸著自己的手腕,「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就該明
白你就算殺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聶陽看著她腕上的淡青色血脈,漸漸打消了冒險的念頭,這個女人雖然手無
縛雞之力,卻至少懂十九種可以保證她安全的混跡江湖的法子,而那隨時隨地不
著痕跡的毒,和她的易容一樣聲名遠播。
而且,史夫人還不能死。
聶陽放下了手裡的劍,退開了兩步,問道:「你為什麼幫吳延逃走?」她不
是會幫摧花盟的人,縱然當年行事儘是邪氣,她卻總歸有隱龍山莊的血脈,龍家
的人,骨子裡有的那種東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消失殆盡的。
龍十九冷冷答道:「我高興。」
這是個很妙的回答,妙的讓人無法繼續問任何事。因為任何事,有這個回答
都已經足夠。
所以聶陽已經無話可說,他只有走過去,小心的查看史夫人的傷勢。
那毒的毒性看起來並不強烈,緊咬牙關的史夫人除了臉色越來越青之外,整
個人好像患了寒熱症,忽而滿頭大汗,忽而冷到哆嗦。
龍十九在一旁站著,也不找些東西穿上,就那麼悠然道:「你大可放心,我
說她現在不會死,閻王爺也帶不走她。」
遠遠跟來的那些官兵連眼睛都看得直了,他們都見過很多女人,從官老爺的
太太到教坊司的婊子,但真沒有幾個能有這樣標緻動人的身段。
如果不是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的僵硬應該是易容未足,稍稍冷卻了男
人的欲焰,那些本就不是什麼君子的官兵們怕是早就衝了上去。
龍十九卻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那些火熱的目光一樣,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頭髮,
提起一條腿,垂下雙手輕輕拍著浮土。
這個動作讓她變得更加誘人,光潔晶瑩的小腿微微外張,完全成熟的鮮美果
實隱藏在烏黑的芳草之中,已經隱約可見一線秘裂和兩旁夾擠在一起的鮮美肉
貝。
一個衙役舔了舔嘴唇,用手扯開了最上面的兩粒扣子,卻依然覺得燥熱難
當。
另一邊一個負了傷的官兵雙目赤紅,嘴裡發出低啞的呵呵咆哮。緊接著,這
兩個完全被慾念支配的男人,化作了發情的野獸,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龍十九放下那條白玉雕就般的長腿,不但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反倒輕輕擺
了擺腰。
這無疑是個很簡單的動作,但隨著這個動作,龍十九的渾身上下每一個部
分,都好像動了起來,絲緞一樣的肌膚隨著緊致的腰肢的一擺發生了微妙的凹凸
變化,沉甸甸的豐乳玉瓜一樣順勢一搖,水漾似的抖了一抖。
聶陽皺起眉頭,避開目光,不敢看她。幽冥九轉功修習以來,他對女色魅惑
的抵制能力大不如前,其餘定力倒並未受損。
「聶……聶大俠,這個女犯人,我們……我們帶走了!」那兩個忍不住的家
伙匆匆說道,大步向龍十九走了過去。
聶陽覺得不對,正要出言阻止,就聽龍十九發出一聲輕笑,向那二人呼的吹
了口氣。
鼻端一陣如麝似蘭的芳香傳來,聶陽連忙閉氣後退,對龍十九怒目而視。
那兩個男人卻叫著「好香」撲了過去。
龍十九眉眼微側,哧的輕笑一聲,竟雙手張開迎上其中一人,與那人抱了個
滿懷。
「這衣服臭得很,倒也委屈我了。」她嘴裡說著,輕巧的把那衙役的玄色外
袍脫了下來,兜身一裹,雙手往頸後一撥,烏髮如瀑披散身後,僅剩下一截晶瑩
白皙的小腿還露在袍外。
而那兩個男人,沒被她迎住那個向前撲了兩步,面朝泥土撲倒在地,被她抱
住那個,她一鬆手,就軟軟癱在了地上。
聶陽心裡暗暗吃驚,細看過去,仰面那人耳目中已有慘碧色的血水流了出
來,定然沒有生還之理。
那陣香氣並不是毒物,至少不是這二人死掉的原因。仰面那人的眉心上,有
一個極細小的洞,應該是被藏在她身上不知哪裡的暗器殺掉。
但她赤身裸體身無長物,實在看不出用的什麼手法。要不是別人見她赤身裸
體少了一層戒心,她這沒有武功的人發出的暗器,恐怕也難傷人。
眾衙役官兵受了一驚紛紛叫罵著,卻沒人再敢上前,聶陽暫無他法,只有蹲
下身子,小心的把真力輸進史夫人經脈之中。
脈象雖然虛浮,倒也並無大礙,看來龍十九的確沒有打算要她的命。
至少現在沒有。
現在史夫人生死未卜,聶陽自然也無從得知哪一個方向跑掉的才是真正的吳
延,幸好追去的四人武功應該都在吳延之上,相信不會出什麼岔子。
不過有時候,武功並不是衡量勝負的標準。同樣是近幾年裡的的經典決戰,
既有月狼薛憐武功蓋世刀破三大劍陣那種力敵,也有唐炫那種機巧應變連挫暮劍
閣四大劍奴,命懸一線的當口,好武功並不能保證你才是活下來的那個。
只不過這次去的四人云盼情深藏不露,殷亭曉資歷已久,慕容極應變多端,
鷹橫天見識過人,所以聶陽本以為他們不會被尋常伎倆暗算。
他錯了。
去的四人,先回來了兩個,鷹橫天帶回來了那個被捏的筋骨盡斷猶如皮囊一
樣的廢人,雲盼情則孤身而返,問到那個逃走的人,她先是臉紅了紅,然後頗為
惱怒的說道:「殺了。那個人好不要臉。」
之後,足足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慕容極和殷亭曉才回來。
慕容極活著,殷亭曉卻死了。
他死的很難說得上安詳,一雙怒目圓睜不閉,彷彿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
無法相信自己會葬身於此。
「我追上了那個人,但那個人不是吳延。」
「那人武功很高,我和他糾纏了很久,才找到機會把那人重傷。但我也吃了
兩掌。」
「我一路追著那個傢伙很久,最後才把他打落山崖,就發現躺在崖邊的殷前
輩。」
「他是先中了暗器,才被人用重手法震死的。」
「這是從殷前輩身上找到的,我沒認錯的話,是龍十九所創,隱龍山莊於逐
出龍十九同年禁止門人使用的機簧暗器,逆鱗。」
「這些都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事情是,大家都看得出來,吳延他們本就想引咱們過來,只不過
不巧被提前了。」
「所以只要咱們離開,鏢隊必然會有麻煩。」
慕容極很少說錯話,所以現在鏢隊已經有了麻煩。
而且是不小的麻煩。
中原四大鏢局對於風起雲湧的武林來說並不算什麼有意義的稱號,但對尋常
官宦商賈卻是賴以安心的招牌。做鏢局的比起功夫好,更重要的是人緣佳。
儘管董王二人已死,但丘許兩大鏢頭仍在。
一進豐州地界,兩個總鏢頭就已經在四處打點關係,既托人助拳護鏢,也疏
通盜匪不惹額外麻煩。
聶陽他們離開後,為了不引來注意,鏢隊依然按照預定速度前進,除了鏢師
之外,所有人都棄馬入車,混著三輛空車在內,讓外人看不出人員變化。
儘管如此,邱明揚依然擔憂不已,稍微有些經驗的人,都能輕鬆從車轍印痕
中判斷出人數多少,他與許鵬簡單商議了一下之後,把預定的路程稍微做了些更
改,不再走山林僻靜小路,折向了偏南的官道坦途。
不僅是為了好走人多,也為了去找一批人。丘明揚找來的十幾個高手,就在
那邊等著。
鏢隊的人當然不會想到,那十幾個高手的確是高手,但並不是幫忙的,而是
十幾個頭麻煩。
足以讓每一個人一個頭變三個大的大麻煩。
第一眼看到他們的時候,許鵬並沒有覺得異樣,鏢隊車馬停妥後,他便和丘
明揚一起鑽了出來。
領先一個正是丘明揚的舊識,曾經在他的鏢局裡做過五年總鏢頭,闖出名號
後,投在了崑崙出身自創天下的太真劍客孟玉裳門下,因為他是個人高馬大的男
人,又比孟玉裳還大上將近十幾歲,當時也算落了個不小的笑柄。劉封那風雷劍
的名號,從那時起也被人叫的少了。
劉封身後跟著的十幾個人,也大都是白道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見識稍微廣博
一些的,這些人只要一報姓名,便都能知道來歷。
這樣的一群人,兩個吃江湖飯的總鏢頭又怎麼會懷疑半分?
許鵬更是親熱的徑直過去攬住了其中一個熟識的肩膀,笑道:「張老哥,最
近忙些什麼營生,也不去讓小弟請你喝兩罈好酒。」行鏢走貨的人,本就與人善
交,勾肩搭背也是尋常。
沒想到那姓張的中年漢子面若寒霜的冷冷道:「許老弟,對不住了。」
「了」字出口的同時,他的拳頭已經捶在了許鵬的腰側。
就像一記重錘砸在腰眼,許鵬慘呼一聲斜斜飛出丈餘。丘明揚大驚失色,叫
道:「劉兄,你這是為何?」
劉封卻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嗆啷一聲,拔出了腰間寶劍。
他如今用的不再是三尺青鋒,而是五尺長二指寬的百煉鋼細劍,揮灑而出陰
寒迫體,加上那陰柔無比的劍招,頃刻籠罩住丘明揚身前各大要害之處。
也虧得丘明揚習武成癡,反應比許鵬高出許多,身形急往後退同時,手指一
抖,已經把一柄薄薄的飛刀扣在掌中。
儘管已非探花郎直系親傳,飛刀餘威猶在,劉封不敢怠慢,長劍一卷,招招
搶逼絞向丘明揚右臂,竟儼然一副你死我活的打法!
剩下十幾人並沒有觀戰之心,散開兩側,向鏢隊包抄過去。
一眾鏢師雖然武功低微,此刻卻全無退卻之意,紛紛拿起兵器,護在馬車兩
側,口中呼號連連,既為壯膽,也為警示危險,好叫那些隱蔽在附近的幫手得
知。
不料周圍一片寂靜,不僅沒人出現,也聽不到有人回應。
來人中一個俊雅青年冷笑道:「不用費力了,老和尚帶的那群人沒空顧你
們。」
說話時,手中金穗寶劍已經去挑第一輛馬車門簾。
藍布簾子還沒掀起,就聽裡面一聲清脆婉轉的嬌笑,如出谷黃鶯般的聲音在
笑聲中道:「我家兩位嫂子,你這臭男人可看不得。」
那青年一愣,只覺手上一股海潮般洶湧的巨力壓迫而來,劍脊眼見彎曲成
弧,他連忙飛身後退,但僅僅這一剎那便已經遲了。
一個淡紫色的影子風一樣從馬車之中掠了出來,那青年應變急速,長劍迴圈
自救,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一把細長的軟劍緊貼他的劍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毒蛇
般吐信而來。
這青年劍客也頗有些劍在人在的志氣,失了先機猶不肯棄劍自保,強運真力
挺劍想要把那軟劍甩脫,渾不料這樣來勢洶洶的一劍竟然僅是虛招,劍上巨力猛
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一腔真力頓時沒了落處,身形搖擺連足下也變得不穩。
而那柄細劍卻順著這一彈之勢迅速變化,一瞬間便由吐信毒蛇化作了乘風駕
虹的翔天之鳳!
旁人不過剛剛拔出兵器在手,就被這絢麗的一劍閃耀了雙目。那青年劍客身
陷劍光之中,還想穩住頹勢,卻已如狂風海舟,身不由己,只覺雙腕一涼,眼前
一黑,耳邊聽得噹啷一聲,那把金穗龍紋寶劍,終究還是掉在了地上。
聶月兒收劍在懷,身形一晃回到車邊,紫紗裙邊緩緩飄落,直到此時,那青
年一雙手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雙腕血如泉湧,而一雙眼睛緊緊閉著,眼角也有
血紅的溪流噴湧而出。
餘下眾人大驚失色,劉封竟也被駭的呆住,丘明揚連忙閃身後退,衝到許鵬
身邊。
誰也不能相信,這個梳著雙辮看起來天真爛漫的明麗少女,竟然一招就把那
功力不弱的劍客廢掉了雙手雙眼。比起一劍殺了他,這顯然更難也更殘酷。
緊跟著走出車來的謝志渺臉上也顯出不忍之色,輕聲道:「月兒,你這出
手……也忒重了。」
聶月兒一彈劍脊,血珠飛散落地,她輕哼一聲,渾不似聶陽在時那樣,嬌俏
容顏上儘是寒意,「謝大哥,你覺得他們是來做什麼的?我下手輕了,他們對我
可未必會留情。」
這時,那青年劍客彷彿才意識到自己的樣子,他撕心裂肺的大吼了一聲,順
著聶月兒聲音的方向飛撲過去。
這樣血淋林一個人撲將過來,聶月兒卻好似沒看見一樣,一雙水眸只顧著緊
盯其餘眾人,直到那人越來越近,才輕哼一聲道:「滾開,莫髒了我嫂子送我的
衣服。」
這句話說了十三個字,她的劍也刺出了十三劍,每一劍都緊貼著那人肌膚刺
過,卻絲毫沒有傷到半分,十三劍刺罷,那人怔在原地,週身衣物齊齊碎裂,僅
剩下貼身褻褲。
他口唇不斷顫抖,顫聲問道:「為什麼……不殺了我!」
聶月兒看都不看,冷冷道:「你配麼?」
那人週身顫抖起來,猛地仰天大叫一聲,口中噴出一股鮮血,轉身向著林間
飛奔而去,留下血淋林三道印記。
對於一個真正的劍客,殺死他的自尊,遠比殺死他的生命殘忍。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毫無疑問的震懾了剩下的那些人,他們中站的比較靠後
的兩三人甚至已經在四下窺探逃跑的線路。
但他們畢竟都是小有名氣的江湖人,很快就穩定下來。他們有十幾個人,每
一個人都有必須維護的名聲和面子,更有維護那些東西所必需的武功。
剛才那一劍把他們的信心摧毀了片刻,但僅僅是片刻。
「姑娘好快的劍。敢問姑娘芳名,尊師名諱?萬望告知,也好叫我等山野鄙
夫死個明白。」劉封身後一個佩刀少年上前拱手問道,神色自若,正是剛才這群
人中僅有的三個全無異常之人。
聶月兒淡淡一笑,道:「風狼,聶月兒。」
這已足夠。
聽到前兩個字的時候,那十幾個人中已經有四個縱了出來。
劉封衝在最前,手中五尺長劍化作一團青氣折光閃目,令人看不到他身後的
三人。左一人拿著一雙點鋼短戟,出手迅疾卻無半點破風之聲,右一人正是剛才
那佩刀少年,此刻已經握柄在手,飛身而上中仍然凝力如山,出刀前的氣勢甚至
能及得上西北傅家魔刀的幾分神髓。
後面這三人就是看到那一劍仍然面不改色的三個,而此時正中間那個被周圍
三人三角護住的,才是最要命的一個。
她是個女人,她反握著兩柄八寸長的匕首。
這兩點都很要命,老江湖都知道,江湖上的女人往往不好惹,而肯使這種險
到極致的兵器的女人,更加要退避三舍。
毫無疑問,其餘三人令人不得不分心的進攻,不過是這個蒙著面巾的女人的
掩護罷了。
聶月兒看得出麼?
謝志渺的臉色已經變了。但聶月兒依然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
直到劉封的劍風,已經離她的眉心不過兩寸,光潔平滑的額頭已經感覺到冰
涼的刺痛的時候,聶月兒終於動了。
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風狼的武功當真就如風一般莫測。誰能猜得到風什麼時候吹?風吹到東西之
前,誰能猜得到它要往哪邊吹?而又有誰,能捕捉到風的動作?
所以劉封到死,也沒有看到那要命的劍究竟從哪裡刺了過來,他甚至不知道
自己被刺中了哪裡,他只感到一陣帶著凜冽寒意的風,把他的身體吹了起來,沉
沉的落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謝志渺並沒有看到過聶陽出手,但他已經斷定,聶月兒單從劍法上講,已經
足以超過這個鏢隊中其他所有人,包括雲盼情。只是結合內力和臨敵經驗來說,
此戰若是換成雲盼情或聶陽,大概都不會如此凶險。
劉封倒下去的時候,那個少年的刀終於出鞘。
灰色的刀鋒,毫不猶豫的切進了盤旋飄渺的風中。
那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卻一招便逼住了所有風的流動,就好像那把刀上附
著了無數的死亡,才會帶來這樣連風也無法避開的沉寂。
謝志渺終於忍不住衝了出去,他不能看自己心儀的姑娘就這樣橫屍就地。但
就在這要命的時候,那對點鋼短戟已經迎了上來。雖然一看就知道對手並不如自
己,但這一阻的功夫,他已經趕不及去幫忙。
聶月兒卻似根本不用他幫,就聽她一聲清嘯,原本歸於靜寂的風又再次盤旋
起來,那少年一刀之威竟根本沒有傷到她半分。那少年大喝一聲,手中的刀又一
次揮了出去!
「天地人魔!」這次謝志渺終於認出了這刀法,雖然火候未到,但毫無疑問
就是昔年魔教縱橫之時令千百人聞之心驚夜不能寐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天
地人魔,一招兩式,一式一刀,命斷魂飄。
這一刀揮出的時候,聶月兒的人已經幾乎貼在了地上,好像風一樣斜斜一
飄,從唯一的死角滑了出去。
這並不是狼魂共有的狼影幻蹤,而是風狼獨門輕功身法。
但唯一的死角,真的是「死」角。
那個黑衣女子的一雙匕首,正迎面封在那裡。就像她早已算準,聶月兒能躲
掉這一刀一般。
而那少年的刀,也同時起了變化,從詭異的角度突然折了回來,刀光直追聶
月兒背心而去。
就像是精心設計的一個陷阱,聶月兒主動自己跳了進去。
刀鋒斬破皮肉的聲音,並不好聽,而鮮血浸潤的肌膚,也並不好看。
在那生死攸關的一瞬間,聶月兒凌空刺出了十四劍。曾有江湖傳言風狼武功
得自前祖燕家,從這十四劍看來,所言不中亦不遠。
但僅靠這十四劍,聶月兒已經是個死人。
她依然好端端的站著,因為還有一刀。一把預料之外的飛刀。
沒有人想到,在一邊的丘明揚,竟然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擲出了他的飛
刀。
那輕薄的飛刀在救人的時候彷彿有了一種奇異的力量,逼得那女子手中的匕
首不得不露出了一個破綻。
高手相爭,一個破綻便是陰陽相隔。
那女子沒死,也是因為聶月兒的背後,有那少年的一刀。天地人魔,泣血夜
啼的一刀。
聶月兒站在馬車邊,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她的小腹旁側,裙衫綻裂開了一條
數寸長的口子,就連裡面的兜衣,也被劃開了三寸有餘,一大片雪白的肚腹肌膚
上,一道血淋林的傷口觸目驚心。
而左肩背後,那一刀帶來的傷口並不大,卻深得多。要不是她輕功過人,此
刻一條臂膀已經落在地上。
那黑衣女子也見了紅,前方露出的一瞬空門讓她中了聶月兒三劍,兩劍用左
臂硬生生隔開,一劍正刺中她的胸口,刺進她溫軟飽滿的酥胸之中,緊貼著乳首
的下沿,正對著心臟,從肋骨的縫隙間刺了進去,冰冷的好像負心人的眼神。
再多送進一分,她就已經是個死人。
唯有那持刀少年,神色自若毫髮無損,刀已入鞘,但一旦再出,便又是驚天
動地的一擊。
但他顯然已經不屑再對傷者出手,剛才那前後夾擊,已經是他自尊能容許的
極限。
只不過,剩下的七八人並沒有這個想法。兩個人上前接住那負傷女子向後退
去,其餘人呼喝著衝了上來。
而謝志渺,依然被那一對密不透風的短戟搶攻的步步後退。
那些鏢師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聶月兒香消玉殞,悲憤的大叫聲中,揮舞兵器
迎了上去。
這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一場戰鬥,頃刻間,所有鏢師都或被點穴或被擊倒,全
部被制,許鵬和丘明揚也無力反抗的被一個年輕道人點倒。
整整八人,弧狀散圍在聶月兒周圍,一雙雙充滿殺氣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的
劍。
謝志渺已經連變了三次手法,現在已經用上了清風煙雨樓的煙雨撫花手。
認識謝少爺的人都知道,他從來沒有在人前使過謝家武功。這是第一次,但
出手精妙絕倫,決計不在雲盼情之下。
可那一雙短戟也是狠辣老練,知道空手傷人所成畢竟有限,遇到無法閃避的
招數,便挺戟而上擺出一副兩敗俱傷的架勢。
「看樣子,你們不像是為了幽冥九歌而來……」聶月兒環視一圈,露出一抹
譏嘲的微笑。
那面如冠玉的年輕道人遠遠道:「不錯,我等自然不會為那般邪物而來。我
等此來,只為將禍亂武林之苗,扼於破土。」
聶月兒點住傷口周圍血脈,深吸一口氣,筆直的站定身子,笑道:「原來是
老仇家的龜子龜孫,那好,一起上吧!」聽他們之言,她已經大抵猜出,這些人
多半是與狼魂有恩怨糾葛,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叫他們小瞧了去,一句說完,
她的軟劍已經再次遞了出去。
這一劍氣勢猶存招數雖軟不亂,正對著的兩人上前招架,嗤嗤兩聲,各有一
肩掛綵。
眼看就成圍攻之勢時,道邊林中大踏步奔出一個身影,大袖飛舞袈裟飄飄,
正是不淨和尚。
仔細看去,卻見他袈裟上血跡斑斑,顯然也經過了一場惡戰。
「聶施主小心!這些人是天道中人!」
「天道?」聶月兒滿面驚訝之色,當年天道與狼魂之爭正是武林多年混亂的
根源,但最後天道滅散,狼魂歸隱,天道這個組織,應該不復存在了。
不淨和尚雙臂一振,少林神拳威勢驚人,逼開一個缺口,直衝到聶月兒身
邊,大聲道:「從幾年前江南大亂之際,就有人傳說天道已經重建。老和尚原本
不信,現在看來,哼哼……」
謝志渺心中擔憂,趁那人分神注意不淨和尚之際,猛地搶攻三招,把那人逼
退半步,趁隙腳下一滑,游魚般到了聶月兒身邊。
那年輕道人朗聲道:「武林公理,人間天道,我等上無愧蒼天,下無愧正
道,你少林枉稱武林正宗,卻再無一個如當年渡厄般的人物。」
渡厄大師正是因為天道一事而死,不淨和尚與其關係頗近,一聽之下臉色大
變,怒道:「黃口小兒,渡厄師叔名號豈是你直接叫得?」
原本在車內保護兩位姐姐的董劍鳴此時也按捺不住,鑽出馬車高聲道:
「呸!好不要臉的天道,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年輕女子,還振振有詞!」
那道人看他劍穗腰墜,問道:「你是武當弟子?」
「不錯,家師宋賢,在江湖上也算見多識廣,卻從未向我說過什麼天道。」
董劍鳴年輕氣盛,話一出口便是咄咄逼人之氣。
「哼,人心不古,天理難存,你們這些正道中人,竟與狼魂等人為伍,當真
叫人齒冷。」那道人說到這裡,瞥了聶月兒一眼,冷冷道,「說來也罷,聶家當
年也算是世家子弟,此時此刻,不也成了公敵後繼。」
聶月兒一直沒有開口,並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心底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好
像從幽冥九歌拿來設計江湖宵小的時候開始,就有什麼隱藏的危險已經如網般織
開,而她那被仇恨窄狹了視野的哥哥,竟渾然不覺。
此刻並不是可以安靜思考的時候,她的血正在一滴滴的流失她的氣力,一旦
她倒下,憑這邊這幾人,恐怕不可能護她周全。
沒想到,她才接替下風狼的名號,就蒙羞於此……
念及此處,她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一個很直接的疑問,她不解的看著那
群人,喃喃問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風狼影狼兄妹還都未曾以已繼承的名號闖蕩江湖,業已成名的新一代狼魂滿
打滿算也不過月狼薛憐、獨狼南宮星、銀狼邱護花、血狼葉飄零和炎狼宮奇輝五
人而已。現在這般人找了過來,足以說明一件事。
他們的隊伍裡,從一開始,就有天道的人。
換句話說,聶陽為了報仇而引發的所有事件,天道一直在冷眼旁觀。
而現在,他們終於出手了。
那道人悠然回答道:「冥冥之中,自有蒼天指引我等降魔衛道。」
「哼。」聶月兒冷哼一聲,一雙妙目在身邊幾人之間來回游移。她心中知
道,如果不是自己出現,這些天道眾人未必會如此早的現身。當年風狼惹下血債
無數,積怨深久,如果天道後人能看她出現還若無其事,那才是怪事。
蹊蹺的是,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摧花盟那麼配合的把聶陽他們引走?如果聶
月兒也跟去呢?那他們是不是就會混進鏢隊,伺機下手了呢?
假設的事情,永遠沒有實際意義。
那些等待出手的人,也失去了耐心。
他們覺得,聶月兒已經足夠虛弱,作為他們唯一的目標,這已經是出手的理
由。
不淨和尚高聲誦道:「我佛慈悲!」雙手猛地扯下頸間佛珠,攔在聶月兒身
前,謝志渺連忙護在一側,董劍鳴拔劍在手,護在另一側。
聶月兒面若寒霜,雙足一點飛躍而出,道:「我不用你們護著!」
謝志渺連忙搶上,這時卻見遠遠奔過來互相攙扶的二人,正是凝玉莊那對年
青夫婦,身後還跟著本該在附近保護的崆峒武當弟子,那秀美少婦遠遠喊道:
「謝少俠,小心那個和尚!」
他這句話還沒喊完,不淨和尚出手了。
少林神拳果然名不虛傳,謝志渺和董劍鳴一左一右飛出,落地時已然半身酸
麻,動彈不得。
不淨和尚雙肘一沉,呼的一拳往聶月兒背後擊去。前有八人進擊,聶月兒無
從躲避,百忙之中凝力於背,砰的一聲悶響,片片紫紗和中衣白布化作千百蝶翼
四下飛散。
巨大的拳力將整個後背的衣料都震做了碎片,溫膩白皙的雪背上清晰地現出
一個深紫色的拳印,聶月兒猛地踏前一步,硬生生站住,回頭哇的噴出一口鮮
血。
眼前漫天血光,不淨和尚連忙舉臂揮袖拂開,突覺小腹一涼,竟是聶月兒在
自己噴出的鮮血中一劍刺進了他的體內。
虧得他內息深厚皮肉自然而然生出反應,錯開了要害,曉是如此,依然驚得
他滿身冷汗,慌忙一拳封向聶月兒面門。
聶月兒手中無力,只有棄劍旋身,勉力避開,這一下使力猛了,踉蹌著跌倒
了馬車旁邊,扶住了車轅喘息不斷,面如金紙已無力再戰。
「聶施主,你我地獄再會。」不淨和尚淒然說道,慢慢走了過來。
這時,兩個嬌怯怯的身影突然從馬車裡衝了出來,一左一右攔在了聶月兒身
前。
董清清臉色煞白的拿著自己的中衣撕成布條替聶月兒包紮,董詩詩一副氣炸
了肺的樣子,拿住馬鞭指著不淨和尚鼻子罵道:「你這禿驢!我們家哪一點對不
住你,你竟和他們一道來找我們家麻煩!」
不淨和尚微微皺眉,道:「董施主,此事與你無關,速速讓開。」
「這是我小姑!與我無關?你的腦袋裡面全是馬糞麼!」董詩詩叫罵聲中,
呼的一鞭向不淨和尚抽了過去。
這自然全無威力可談,不淨和尚大手一張,便要去抓那鞭梢。
不料哧的一聲尖銳破風聲,一小團事物疾飛而至,打在那馬鞭鞭身,馬鞭被
這力道撞得變了方向,迅疾無比的一抖。啪的一聲脆響,不淨和尚目瞪口呆的摸
上自己的臉,一道紅印慢慢浮現,竟連白鬚也抽下幾根。
縱然有他未料之故,卻也見的出,來人武功著實不弱。
緊接著,十幾匹快馬飛奔而來,發力之人擲物之處,竟在遠遠十幾丈外的馬
背上。
當先一人虯髯滿面,聲若洪鐘般叫道:「逐影李蕭在此,無恥小人受死!」
===================================
乳硬助性 第三十四章
(一)
雲盼情皺了皺眉,微笑道:「聶大哥功力一日千里,實在厲害。」
「承讓承讓。」
「我是說,一『日』千里。」
「……」
(二)
殷亭曉看到有幾個男人衣衫不整,臉色發紅,顯然剛剛還在被人姦淫,多日
來積累的慾火頃刻爆發出來,他定力功夫本就不足,大喝一聲聲若雷霆,雙手一
分撕開自己衣服撲了上去。
「嗯嗯……啊啊……呀買碟……」
(三)
另一邊聶陽他們已經將敵人誅殺殆盡,四下檢視中,鷹橫天和聶陽同時發現
事有蹊蹺,這些人的確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但可以看得出,他們正在準備設下陷
阱,不少紅燒肉清蒸魚女子內衣連褲襪女僕裝軍事雜誌讀者文摘之類的東西,整
齊的碼放在一個個挖好的坑邊。
「看來,敵人對男人很是瞭解呢。」
(四)
吳延也看出了聶陽身上顯而易見的殺氣,心底也有些吃驚。如果說他上次偽
裝成菜農見到的那個聶陽還是一台網癮治療儀的話,現在,他已經變成了一台純
粹的電擊器!
他還不到三十五,按朝廷律例,他還是未成年人,他自然會怕得要死。
(五)
龍十九在一旁站著,也不找些東西穿上,就那麼悠然道:「你大可放心,我
說她現在不會死,閻王爺也帶不走她。」
天上傳來一個隱約有些憤怒的渾厚聲音:「是麼?」
然後,史夫人就死了。
……
四月十三,聶陽斃龍十九於劍下。
(六)
聶陽心裡暗暗吃驚,細看過去,仰面那人雙眼中已有屎黃色的血水流了出
來,口中小聲慘叫道:「天哪……竟然是高麗棒子臉……瞎了我的氪金狗眼…」
(七)
這句話說了十三個字,她的劍也刺出了十三劍,每一劍都緊貼著那人肌膚刺
過,卻絲毫沒有傷到半分,十三劍刺罷,那人怔在原地,週身衣物齊齊碎裂,僅
剩下胯下的短小管子豬鼻般晃蕩在風中。
「天哪……好笑啊。」
「三蛋啊簡直!」
「唇膏,絕對是唇膏男!」
那人週身顫抖起來,猛地仰天大叫一聲,口中噴出一股鮮血,轉身向著林間
飛奔而去,留下血淋林一個「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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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凰斗鳳
聽到李蕭炸雷般一聲大喝,不淨和尚面色微變,袍袖一振,搶上前去強要把
聶月兒斃於拳底,這次他內息鼓蕩充盈,任何人也不可能再靠石子化解這次攻
擊。
聶月兒強提一口真氣,猛地把董家姐妹扯到身後。
任誰都看得出來,即使董家姐妹擋在前面,不淨和尚也沒有任何收力的打
算。
而逐影眾人鞭長莫及。
那如刀鋒般的拳勁已經壓迫到聶月兒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憤怒
的長嘯。
緊跟著,就是砰的一聲悶響。
誰也沒想到,這開碑裂石的一拳,竟被接了下來。
謝志渺站在聶月兒面前,面帶痛苦之色。但那並不是身體受傷的痛苦,而是
一種被逼入絕境而不得不做自己十分厭惡之事的那種痛苦。
後者,往往比前者更加深邃。
不淨和尚的拳,就是被他接下的。不僅接下,還把不淨和尚震退了半步。
「謝少俠!勿為美色所惑啊!」不淨和尚眼見殺機已逝,憤怒莫名。
那青年道人行事卻乾脆得很,嗆啷一聲出劍而來,叫道:「不淨大師讓開,
讓我來除奸鏟惡!」
謝志渺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濃,他垂下頭,然後猛地抬起,右手突然使出了一
個極為巧妙的變化,奪過了聶月兒的軟劍。
軟劍的劍法與尋常長劍完全不同,也很少有人可以靠軟劍施展長劍武功。但
謝志渺,無疑是那很少人中的一個,真力到處,那柔軟細刃挺得筆直,赫然成了
一把二指寬的虞姬細劍。
然後,他的劍就揮了出去。
不淨和尚見過雲盼情的劍法,那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無奈,因為他看不出那劍
法的破綻,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與其相鬥。
而現在,不淨和尚感到的卻是絕望。
同樣的清風十三式,卻已經渾如清風無跡可尋,他只有後退,那個道人也只
有後退。
所有人都知道謝家小少爺是不用劍的,但他們並不知道,他一旦拿起了劍,
竟會變得如此可怕。
所幸謝志渺雖然衝冠一怒,卻並未動殺機,向後急退到有些狼狽的一僧一
道,僅僅是胸前衣衫綻裂了幾個口子。
這一招之間,逐影眾人已經趕到下馬,凝玉莊那對夫婦也到了馬車旁側,那
些受了傷的武當崆峒弟子一個個怒瞪著天道眾人。
那青年道人脫下破爛外袍,丟在一邊,對著李蕭一拱手,強笑道:「李大
俠,久仰大名。」
李蕭哼了一聲道:「不敢。」
那道人道:「久聞逐影以剷除江湖敗類為己任,算起來,也是我天道同道中
人,為何今日卻要與我等為敵?」
李蕭憤憤然道:「我原本以為,你們這些正道中人,就算有人動了心思,也
不至於一起動手打幽冥九歌主意,沒想到,哼哼……」
那道人面上顯出被羞辱的神色,負手道:「那種歪門邪道的武功,你就算雙
手奉上,我等也不屑一顧。」
不淨和尚恨恨的盯著聶月兒,咬牙道:「若不是風狼後人出現,他們的確是
來助拳的。摧花盟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我們違心甘於與影狼合作,也正是為
此。」
人群中有人接著道:「可那風狼當年欠下無數血債,我們此次來的人中,一
大半人都有前輩性命葬送在風狼手中。」
另一人接道:「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董詩詩按捺不住,從聶月兒背後探出頭來,怒道:「我呸,你們這群人好不
要臉,看你們年歲哪個都比我家小姑老上不少!你們家的前輩死的時候,我家小
姑怕還是個奶娃兒!難不成她吐了口奶,把你們前輩的大英雄大俠客都淹死了不
成?」
聶月兒扯了扯董詩詩,冷笑道:「師債徒償,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來
找我,總好過去找我那已經退出江湖的師父。」她轉向天道眾人,昂然道,「風
狼在此,你們來吧!」
之前那持刀少年看著聶月兒,眸子裡流露出一股奇怪的神情,半是欣賞,半
是欽佩,又有一點點不服。
於是,其餘人想要再上的時候,那個少年突然開口了:「住手!」
那個黑衣蒙面女子頗有幾分詫異的看著少年,疑惑道:「你說什麼?」
「我說住手。」那少年淡淡道,「今日已經討不了好去,我們為什麼不
走。」
「可是……」那道人看著地上橫著的幾具屍體,面露不甘,卻似乎對那少年
頗為畏懼,不敢再說下去。
李蕭冷冷道:「想走?怕也沒那麼容易。」
那少年抬眼望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是來尋舊仇的。」言下之意,
便是並不打算惹下新仇。
李蕭身後不遠,韋日輝附在花可衣耳邊耳語兩句,花可衣微微一怔,點了點
頭,走到李蕭身邊,一樣耳語幾句。
李蕭皺起眉頭,緩緩道:「好,你們走。」
崆峒武當弟子面有不忿之色,卻忌憚對方武功敢怒不敢言,董劍鳴面色忽紅
忽白,手扶上劍柄,卻終究沒有拔出來。
看對方既然沒有纏鬥的打算,天道剩下的這些人便小心的向後退去,那個拿
短戟的少年過來扶住了不淨和尚,率先轉過了身。
然後,他們二人就看到了一個姑娘。
她穿著月白衫子,束踝紗褲,鵝黃色的緞帶鬆鬆挽住纖腰,腰帶旁側,斜斜
掛著一柄彎刀。那雙眼睛雖然如朗星明月亮色動人,但眸子深處卻藏著一股淡淡
的寒意。她的唇角掛著新月一樣的動人微笑,她的聲音也清美如同寒夜的月光,
但她說出的話,卻並不像她的人那樣可愛。
「其餘人可以走,你們三個留下。」
她春蔥一樣的手指指向的人,正是不淨和尚、持刀少年和那一身黑衣的女
子。
也便是直接傷到了聶月兒的三人。
而這個時候,遠遠的山寨那邊,聶陽聽完了慕容極的警告,卻絲毫沒有要離
開的意思,而是蹲下了身子,仔細的檢視起殷亭曉的屍體。
雲盼情好奇道:「聶大哥,你還不走麼?董姐姐那邊可能有危險了。」
聶陽搖搖頭道:「不必。」
慕容極露出困惑的表情,問道:「不必?」
聶陽一邊扒開殷亭曉背後衣衫,一邊道:「前一晚,我已經托驛站的人送了
一封信到最近的朗琿錢莊。有個能幫我的人,就在豐州。我本不願麻煩她的,我
也不希望這次需要麻煩到她。」
鷹橫天不解道:「為什麼?」
聶陽眉頭微鎖,歎道:「如果真的需要她幫忙,說明這次的事情果然和我擔
心的一樣……」他頓了頓,伸指按捏著殷亭曉背後的傷口,繼續道,「……有遠
比摧花盟可怕得多的對手參與在其中。只是現下,我暫時想不到是什麼人。」
他在殷亭曉背心按了幾下之後,站直了身子,向西南方的天空遙望了一眼,
緩緩道:「沒想到,事情竟會到了這樣的地步……」
慕容極雖然面有憂色,但已經不再言語,雲盼情似乎還是有些擔心,道:
「聶大哥,你說的那人和你很好麼?他一定會來?」
聶陽微微一笑,那是他很少露出的,溫暖而信任的笑容。
「我雖然只和她見過一面,只說過三句話。但我知道,她一定會來。」
聶陽所說的她,此刻已經來了。
天道所來的人,大都是見多識廣之輩,但並沒幾人見過這個女子的模樣,只
敢憑她的兵刃樣貌猜測。而見過她的人裡,恰恰就有不淨和尚。
他的話,便印證了那些人的猜測。
「薛施主,久違了。」
他話說的客氣,臉色卻十分蒼白,半是因為剛才中的那一劍流血不止,半是
因為對方點到了他的名字。
那持刀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握著刀柄的手背上,清晰的突起了幾條青
筋,他緩緩問道:「月狼薛憐?」
薛憐並未回答,而是把手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刀上。
這就是回答。
不淨和尚喘息著勸道:「白公子,小心為上。」
其餘人也並未棄下同伴,紛紛護在了周圍。
董詩詩遠遠聽到這個名字,興奮的睜大了眼,齊鏢頭曾經跟她講過江南大亂
之時,這位薛姑娘的事跡,在她心目中,薛憐這個名字儼然已經是武林女性第一
人,甚至排在齊鏢頭說過無數次的女神捕玉若嫣之上。
「月兒,那……那是來幫咱們的麼?她認識你麼?」她一邊看,一邊拉著小
姑的胳膊問了起來。
這時董清清已經在為聶月兒止血,一根根細長的金針慢慢鑽進她後背細膩的
肌膚之中,她扯了扯有些蒼白的唇角,微笑道:「那是我師姐,多半是我哥哥叫
來的。」
薛憐認識聶陽?那豈不是以後也有可能認識她?董詩詩一下把剛才的緊張忘
了個一乾二淨,要不是要扶著搖搖欲墜的小姑,恐怕早已衝到人群最前面看個夠
本了。
「她,她武功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厲害?那些壞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對不
對?」看到那些人逼近薛憐,董詩詩立刻擔憂起來,一連串的問。
聶月兒有些不甘的看了那邊一眼,把身子整個倚在了董詩詩身上,輕聲道:
「她和我們不一樣。她是個天才。」
「薛憐,月狼昔年與我們並沒有多少舊怨,你若執意出手,休怪我們無
情。」
那青年道士咄咄逼人的說道,手中劍尖直指薛憐前胸。
薛憐淡淡道:「當年狼魂與天道立下誓約,所有舊恨,自那時起一筆勾銷。
我並非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自然不會再提那些往事。」
這一句,自然把面前眾人全部罵了進去。
她話鋒一轉,道:「但你們剛才傷了我師妹,這卻不在誓約之內。我不問無
關人等,只要你們三個留下交代。」
「好狂的口氣!」剛才成功把聶月兒逼入絕境,給了這些人一點虛妄的信
心,那個拿著短戟的少年怒喝一聲,衝了上來。
「對付幾匹狼,不用講什麼規矩!上!」那青年道人也揮劍出手,立刻有隨
者跟上。
有聶月兒的前車之鑒,這次他們並未有絲毫留情,但不過剛剛邁出步子,那
持刀少年就大喝一聲:「都給我停手!」
所有人怔在原地,手上的兵器僵在半空。
那白姓少年上前道:「薛姑娘,不淨大師已受重傷,我也不可能讓李姑娘和
你動手,這三人的份,你不妨向我一個人討回來。你若答應,我立刻便讓其他人
離開。」
李姑娘自然便是那黑衣蒙面女子,看起來這少年竟是這些人的領導。
「白兄弟!和他說那麼多做什麼!這群狼全是些睚眥必報之輩,她不可能答
應的!」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高聲叫道,正是之前打傷許鵬的那個所謂張大哥。
薛憐瞥了面前眾人一眼,道:「你們應該慶幸,月兒還活著。」
「白兄弟!你忍得了!我可不忍了!既然都是狼,算那麼清楚做什麼!」那
張姓漢子似乎與狼魂有什麼舊怨,被薛憐輕蔑的語氣一激更是忍無可忍,他一邊
怒叫,一邊飛身撲來,一雙鐵拳帶起一陣勁風,單看這一拳之威,竟與大伏魔拳
不相上下。
生怕這漢子吃虧,那青年道人立刻跟上,看神情,似乎也對那少年的命令頗
為不滿。
這二人一拳一劍左右夾擊,拳封上路,劍刺中門,雖然配合談不上默契,但
一威猛一精妙,成犄角之勢封住了薛憐面前每一處空門,若想躲開,只有後退。
薛憐沒有退。
不僅沒有後退半步,反而向前踏了一步。這一步猶如把她自己的人送進一把
張開的剪刀之中一樣。天道眾人均面露喜色,只有那少年面色一暗,那姓李的女
子更是輕呼一聲不好。
就在那兩人的夾擊之勢,如同剪刀般收攏的那一剎那,一聲龍吟般的清響,
薛憐已經拔出了她的彎刀!
她的刀鞘一翻,準確的拍在了那道人的劍脊上,與此同時,森冷如夜月懸空
的刀光,驟然充盈在姓張漢子的身前。
他甚至看不清自己的雙拳,只能看見月白色的刀光,遮蔽了他的視線。雙腕
一寒,徹骨的劇痛瞬間蔓延到全身,刀光消失的時候,他就看見了自己的拳頭掉
在了地上。
而直到這個時候,他也沒看到薛憐的刀在哪裡!
那道人的劍也僵在了空中,不是因為被刀鞘格架的那一下,那一下僅僅讓他
的劍勢緩了一緩而已。
但就在他看見那個漢子的雙拳掉在地上的同時,他的小腹感到了尖銳的刺
痛。
他低下頭,不敢相信自己密如驟雨的劍招竟這樣輕易地被突破,但小腹上將
近一尺的斜長傷口,彷彿正在對他冷笑著。
兩人的鮮血飛濺而出的時候,薛憐的人已經站在了五步之外,而她的刀,就
像從未出鞘一樣依然掛在腰側。
不淨和尚見過昔年月狼何若曦的出手,那一刀雖然也威力驚人,卻遠不如薛
憐這一刀般變幻莫測,何若曦的刀猶如融進月光之中,而薛憐的刀,卻已經彷彿
就是月光本身。
足足呆了片刻,那張姓漢子才慘呼出聲,大叫著踉蹌倒在旁邊同伴的身上,
而那道人面色慘白,只是硬挺著不願示弱,拄劍而立慘然道:「薛姑娘……好快
的刀。」
薛憐根本不屑理他,看著那少年道:「我不是來殺人的。」
那少年持刀上前兩步,站在眾人最前,道:「我知道。」否則,那兩人已經
是兩具屍體。
「我承諾過某人,絕不妄殺一人。所以我讓你們三人留下,並不是要你們
死。」
「哦?」那少年又踏上一步,和薛憐僅有七步之遙。
「我只不過要給你們個教訓,報仇這種事情,是沒有終止那天的。你能來找
月兒報仇,我也能為她報仇。」薛憐的眼裡流露出厭倦和譏誚的神情,也走上前
兩步,每個人都知道,現在這兩人的刀,隨時都可能出鞘。
「為了報仇,所有人都會變得不擇手段。你們不也一樣?以血還血,本就是
江湖上的正義。天理循環,這也是天道。」那少年冷笑道,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薛憐淡淡道:「你總有一天會知道,這世上的事,並不是黑與白,對與錯,
欠與還那麼簡單的。人與人的關係,也不是靠天理正義這種虛偽的東西就可以明
白的。」這句話既像是說給面前的天道眾人,也像是說給不遠處的聶月兒他們一
樣。
她頓了頓,道:「我傷了你兩個同伴,現在,你已經可以為他們報仇。隨便
你怎麼不擇手段,我都等著。」
那少年的雙眼微微瞇起,握著刀鞘的手猛地捏緊,一字一字的說道:「很
好。請拔刀。」
那姓李的女子十分關心他,一雙水眸擔憂的盯著兩人的刀,手上的一雙匕
首,也握得死緊,好像正要和薛憐相搏的人是她一樣。
「好。」薛憐朱唇微開,輕輕吐出這一個字。
幾乎是同時,兩把刀都飛出了刀鞘!
那少年的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已經至少有七分火候,彈指間就已經斬出了
四刀,天式兩刀,魔式兩刀。暗灰色的刀刃帶著死亡的氣息捲湧而來,彷彿已經
窮盡了刀法中的所有變化,每一刀都攻向了最簡單最樸實的角度。
但沒有一刀能出完原本的招數。
那少年出了四招,薛憐只用了一刀,同樣的一刀,她連用了四次。
一樣的出手,一樣的角度,卻因為那彎刀絕妙的弧度而隨心所欲的起了不同
的變化,每一次的變化,都極為準確的釘進了那少年招數的要害。
如果那少年的刀是一條兇猛的巨蟒,薛憐的四刀,就準確的打上了它的七
寸。
一觸即收,破而即隱,顯然並未全力施為。
少年旋身錯步,勉強穩住身形,刀式雖敗不亂,一聲清嘯,又一次揮了出
去。
見過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後還活著的人並不多,而見到過其中人式兩刀的
人,幾乎沒有人還活在世上。
就像人其實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一樣,第一刀的刀式看似平平無奇,威
力卻遠在其他六式之上,灰暗的刀光僅僅是一閃,已經幻化出了無數刀影,就像
你分不出人的本性一般,你也根本看不清哪一刀才是真正的殺手!
連薛憐的臉上也微微有些動容,雙足一點,苗條修長的身影頓時如同沒了重
量一樣,順著刀風向後飛去,衫袖飄飄宛如御風仙子。
足足向後退出了四丈多遠,那犀利無比的一刀才稍微顯出了一點頹勢,漫天
的刀影之中,因為新力未足舊力不繼而出現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破綻。
所有人都以為薛憐將要出手。
高手相爭,先露出破綻的那個,付出的代價往往是自己的血。
不料薛憐猛地頓住身形,不僅沒有攻向那個破綻,反而柔腰一擰,竟突然拔
出彎刀,向自己身側一個絕沒有人想到的地方斬了過去。
「叮」的一聲脆響,兩把刀緊緊貼在了一起。
那所有的虛招竟在一個逼真的破綻後,化成了悄無聲息迅若雷霆的第二刀,
不管誰去攻那個破綻,現在這把刀都已經插進那人的肋下。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沒想到人式的第二刀竟是這樣如人心一般難測。
就連那少年自己也沒想到這一刀會被接住一樣,整個人竟然呆在了原地,任
誰都看得出薛憐只要隨隨便便的一刀,就斷送了他的性命。
那姓李的女子已經驚叫出聲,長身而起雙匕一前一後攻了出來。
薛憐卻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刀。
那少年面如死灰的站直,手中的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緩緩道:「你贏
了。」
薛憐看著他,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挺起胸膛,答道:「我姓白,我叫白繼羽。你若是不殺無名之輩,現
在,你已可以動手。」
薛憐慢慢的把刀收進鞘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走向了鏢隊的馬車,「我等
著你。」
僅僅是四個字,但白繼羽已經明白。
他看著薛憐曼妙的背影,帶著複雜的神情,突然大聲的說道:「你等著!我
還會找你的!一定!」
那姓李的女子怔怔的看著薛憐走了過來,眼中說不出是憤恨還是嫉妒,突然
一揚雙手,兩把寒氣森森的匕首直刺向薛憐的背後。
這一招並不太快,幾乎沒有激起任何破風之聲,卻也並不太慢,鏢隊那邊的
驚叫發出的時候,匕首的鋒刃已經幾乎抵到了薛憐背後的衣服。
但緊接著發出的,並不是兵器刺進肉體的聲音,而是好像棍子打在屁股上的
一聲悶響。
那女子痛苦的彎著腰,幾乎連胃裡的酸水都要吐了出來,薛憐的刀柄,結結
實實的頂在了她的胸腹之間,然後,薛憐扯住了她的領口,猛地一把把她拽了起
來,右手鬆開刀柄,正正反反給了她八個耳光。
薛憐鬆開手的時候,那女子已經哭泣著癱坐在地上,渾身微微顫抖著不知道
是氣憤還是羞恥。
她看著那女子,冷冷道:「這八個耳光,不是因為你加入天道,你們天道縱
然偏激固執,也總算是為了一份信念而戰,即便身份被識破,也只會感到光榮。
而你呢?遮遮掩掩不敢見人,假充李姓掩人耳目,威力無窮的雙龍刺,被你拿來
改頭換面施展偷襲。這些耳光,你不妨當作是替你們隱龍山莊教訓你的,龍姑
娘,你以為你這樣的做法,就是出人頭地的路麼?」
說到最後一句,那地上的女子突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樣跳了起來,一邊後
退一邊搖手道:「不……不是,我不是……」但眼見周圍同伴都投來了懷疑的目
光,連白繼羽也將信將疑的打量著她,心中一慌,竟一個扭身飛縱而起,逃進了
一旁的林中。
白繼羽對她頗為關心,叫道:「李姑娘!等等!」追了過去。
餘下天道眾人膽氣已寒,攙扶著傷者小心翼翼的向遠處走去,不時回頭打量
一眼,生怕薛憐再向他們中的誰出手,尤其是重傷在身的不淨和尚。
薛憐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聶月兒身邊,面帶歉意的說道:「這次真是抱歉
得很,被事情絆住慢了一些,又沒想到你們改了道,險些出了大事。你真要有什
麼好歹,我真不知怎麼向你哥哥和師父交代了。」
聶月兒難得的擠出一抹誠摯的微笑,道:「薛姐姐,這是什麼話。我自己武
功不濟,怎麼怪得到你。」
薛憐在她傷口上看了看,咦了一聲,奇道:「這裡有什麼人,竟會金針飛穴
的法子?」這並不是一般針灸,而可以說是贖魂玉手華沐貞獨創手法,她自然感
到不解。
董清清有些膽怯,小聲道:「我……這是,這是華姨教我的,我看……看月
兒妹妹傷的厲害,就,就試了試。」
薛憐放下心來,讚許的對她笑了笑,轉而對聶月兒道:「我答應了聶陽,從
現在開始,到你們離開豐州之前,我都會在。」
聶月兒半垂下頭,掩飾住眼底的一抹不甘,低聲道:「那我先替哥哥,謝過
薛姐姐了。」
馬車周圍的人開始忙碌的救治受傷的鏢師,林間吹拂過的清風帶走了大半腥
膩的血氣,原本絕望的眾人此刻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在李蕭的指揮下,逐影來的
那十幾人和他一起並進了鏢隊,一切又再度井井有條的運行起來。
聶月兒看著天道眾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彷彿有些迷惑的說道:「薛姐
姐……他們走了。」
薛憐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道:「我本就要讓他們走的。」
「你……真的答應了誰不隨便殺人了麼?」聶月兒不太相信的看著薛憐,承
諾之事重於泰山,自然不能妄言。
「殺敵人,怎麼能叫隨便。」薛憐勾起了唇角,看著天道眾人遠去的方向,
估量著在多遠跟蹤才不會被發現,笑著輕聲道,「他們剛才只有一句話說對
了。」
「哪一句?」
「咱們的確都是睚眥必報的人。」
這句話說完,薛憐的身形已經輕飄飄的飛進了林中,向著天道中人去的方
向,轉眼消失不見了。
一切彷彿都結束了,一切,又彷彿才剛剛開始。
山寨那邊,鷹橫天已經在指揮人清理凌亂的現場,聶陽依然在看著殷亭曉的
屍身,慕容極仍然十分擔心,但不知顧慮著什麼而沒有開口,反倒是雲盼情替他
問了出來。
「聶大哥,萬一你請的那人來不了那麼準時呢?」
聶陽抬頭望了她一眼,道:「我妹妹功夫也不算差,如果有個萬一,謝家少
爺怎麼也不算是無能之輩。如果來的麻煩真的很大,韋日輝去請的逐影的人算算
今天就該追上來了。」
「你……很有把握?」鷹橫天突然在一邊問了一句。
聶陽苦笑道:「沒有。」
「哦?」
聶陽道:「不管那是怎麼樣的大麻煩,咱們就算插上翅膀,也已經來不及趕
去。所以,不管有沒有把握,我也要把這裡的事情弄清楚再離開。」他頓了頓,
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我已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絕不能。」
沒人知道他說的不能,是在指什麼。只有雲盼情,隱約感到了他一部分情
緒,像是擱淺的船看著水波近在咫尺時那種無力感所帶來的不甘。
「你想弄清楚什麼?那個女人的來歷?」鷹橫天對龍十九並不瞭解,但從那
兩個弟兄那裡已經知道這女人並不好惹。
「那是下一步的事情。現在,我想知道,殷亭曉是怎麼死的。」聶陽又蹲了
下去,伸手捏住了殷亭曉後背的衣料,輕輕一抖,一塊手掌形的布便脫落下來。
「好厲害的掌力……」慕容極面色微變,也跟著蹲了下來。
「不錯,實際上就算殷亭曉躲過逆鱗,也躲不過這一掌。」
「以殷前輩的功力和經驗,不至於被如此偷襲才對……」慕容極沉吟道,
「而且我趕到時,已經無人在旁,可見勝負很快就分了出來。」
聶陽在那傷口上摁了摁,說道:「這一招已經震斷了殷亭曉的心脈,加上逆
鱗正中眉心,勝負自然僅僅一瞬。」
「這是什麼掌力?」同樣是練手上功夫的鷹橫天問道,他自忖以殷亭曉的內
力,讓他一爪將其斷經絕脈,就算是偷襲也絕無可能。
聶陽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這種陰柔掌力又有如此一擊之威的,我只知
道三種。」
慕容極沉吟道:「少林般若掌陰柔不足,武當綿掌威力稍低,若要我說,萬
凰宮的鸑鷟掌可算其一。」
聶陽道:「不錯,但傳說鸑鷟掌中掌之處會如紫砂掌一樣留下一個紫色掌
印。而殷亭曉傷處並非如此。」
「孤煙掌過於輕靈,煙雨撫花手更重擒拿,江湖上超一流的陰柔掌功,能滿
足這次條件的,實在不多。」慕容極不太確定自己的想法一樣搖了搖頭,並未再
說下去。
聶陽接著他的話道:「我所想到的第二種,你也一定想到了,說出來便
是。」
慕容極這才遲疑道:「第二種便是慕容家家傳絕學,七星引天掌,其中第五
第七雙星掌力極具威力,如有大成,都可將殷前輩一擊重傷。」
聶陽輕歎道:「只可惜慕容家湮滅已久,縱然有高人尚在,也不會與武當名
宿為敵。剩下的便只有那一種了。」
慕容極也點頭道:「不錯,最有可能的,便是這最後一種。」他又看了一下
殷亭曉的傷處,緩緩吐出三個字,「幽冥掌。」
聶陽對著殷亭曉的屍身虛拍一掌,皺眉道:「以我目前功力,如果偷襲得
手,已經可以有此威力。」
「所以?」
「所以我不明白,如果是邢碎影下的手,殷亭曉應該受傷更重。除非……」
「除非什麼?」雲盼情好奇追問道。
「除非邢碎影的幽冥掌已經到了渾然天成收發自如的地步。」聶陽面色愈發
凝重,要知道用掌力將人心脈震斷並不難,不管偷襲得手還是武功高出對手不少
都可以輕易做到,但如果能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剛剛好震斷心脈而沒有一點多
余內傷,也就是做到了不浪費一丁點內息的地步,那武功幾乎可以說是融匯貫通
在那人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之中了。
一提到邢碎影,聶陽的神情就變得有些駭人,雲盼情抿了抿嘴,突然道:
「那個叫龍十九的大姐,聶大哥你有頭緒了麼?」
聶陽也不打算再談上一個話題,便道:「完全沒有。」
慕容極思索道:「龍十九行事邪門乖張,曾經在江湖上也算有名之人,而且
此人全然不懂武功,可以說是武林中一朵奇葩,後來不知遇上什麼變故,消失了
一段時間。再入江湖的時候,有人傳言她自毀了容貌聲音,靠易容奇術不再以真
面目示人。」
鷹橫天補充道:「按摧花盟那幾個人的交代,龍十九和邢碎影有很大仇恨。
想必那個變故和他有關。」
沒想到話題繞了一圈又兜回邢碎影身上,雲盼情很沒好氣的瞪了鷹橫天一
眼,開口道:「我餓了。我要去吃東西。」
鷹橫天愣了一下,旋即摸了摸鼻子,閉上了嘴。
雲盼情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慢慢的說道:「怎麼,我想去吃東
西,都沒有人陪我的麼?」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看向了聶陽。她真的很希望聶陽能暫時離開這
裡,去放鬆一下。這裡總讓她有一種莫名的不安,說不出來源。
答話的卻是慕容極:「好,雲姑娘,我陪你去好了。這裡已經沒我什麼事
了。」
「聶大哥,你呢?」雲盼情追問道。
聶陽凝視著地上殷亭曉屍身額頭那一個小小的針眼,緩緩道:「我要去後屋
一趟。」
後屋此刻只有一個活人,一個傷者。
史夫人躺在東側盡頭的屋內,解藥已經開始生效,臉色雖然蒼白,但已經並
無大礙。聶陽很乾脆的拒絕了龍十九隨行的要求,龍十九沉默良久後,進了西側
盡頭的房間,拿出了解藥。
她的衣服物品,也都在那間屋子裡。
聶陽讓她回房把衣服穿好,這麼久的時間,想必已經足夠。
但他還是敲了敲門,問了一句:「龍姑娘。」
裡面並沒有人應聲。
為了防止她逃跑,四個方向十幾丈外都守著官兵,只要她在任何一個方向出
現,看到她的人就會高聲示警。她並沒有武功,輕功更不用提。所以她逃不了
的。
聶陽停了一下,又問了一遍。
這次,裡面傳來了低柔略帶沙啞的慵懶回答,「聶公子,我已經是你的俘
虜,你還假惺惺的敲什麼門呢?」
聶陽雙手一推,門應聲而開。
裡面的陳設簡單而粗獷,可以看出多半是之前的山寨老大的日常居所,靠窗
的桌上放著一些膠泥脂皮,一盆水,和一些精巧的刀剪小鉗之類,多半便是易容
所需。
拐進旁側的臥房,龍十九就正對著門口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著腮側,似笑非
笑的看著聶陽。
她果然已經換了一副面目,新換的容貌比起剛才自然了許多。但衣服,卻並
未有任何添加,仍然是剛才從官兵身上剝下來的那件皂黑外袍,帶子兩頭兒隨便
的一系,鬆鬆垮垮的挽在身前,且不說玉峰高聳盡收眼底,就連淺淺的那一窩臍
眼兒,都看得清清楚楚。
兩條修長的粉腿交疊在一起,恰到好處的隱去了股間的靡靡芳草,隨手攏了
一片袍角兒在手裡,就那麼搭在膝上,晶瑩白皙的一截小腿從下面筆挺的延伸出
來,攏收在渾圓的腳踝處,折出一彎嬌小如月牙一般的赤裸白足。
足底沾了些泥灰,並沒擦去,卻絲毫不顯髒穢,反而讓人油然而生一股上前
替她抹去的衝動。她整個人只是坐在那兒,看起來每一處都沒有動,卻又彷彿每
一處都在動。
聶陽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光,坐在了外廳不對著門的凳子上,直接問道:
「龍姑娘,你這樣與我們為難,究竟意欲何為?」
這次,絕不是她用一個我高興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了。
周圍已經沒有旁人,聶陽也已經做好了用任何手段的準備。
只是因為狼魂一脈相承的準則所至,對這種全無武功之人,他實在不願以江
湖手段對待。否則,不管什麼能令女人開口的法子,他也會試上一試。
龍十九悠然道:「我究竟哪裡與你們為難了?我怎麼不記得。」
「你幫助吳延逃脫,又傷了史夫人,你的逆鱗害死了殷亭曉,這些想來不是
栽贓嫁禍吧?」聶陽也不動氣,平靜的說道。
沒想到,龍十九笑道:「你說的這些,我一件也不認。我是吳延的人質,怎
麼談的上幫他?我被丟了過去,那個女人不但不好好接住,還動手動腳,我惱她
不厚道,略施薄懲,哪裡有錯?我若真要殺她,她現在還能活著不成?至於你說
的逆鱗,和我更是沒有半點關係。」
聶陽冷笑道:「難道你想說那逆鱗不是你龍十九的獨門暗器麼?」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那女子咯咯嬌笑了起來,聲音說不出的清脆悅耳,全然
沒有了半點剛才的低啞模樣,她一直笑了半天,才道:「那逆鱗的確是龍十九的
獨門暗器,可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龍十九。」
「你說什麼?」
「龍十九龍十九的,一直都是你們叫的,我有認過麼?」
聶陽起身走進屋內,這次不再迴避她那勾魂攝魄的視線,死死地盯住了她的
臉。
她微微揚起下巴,露出粉嫩細長的頸子,用手指順著鎖骨的淺凹之處慢慢往
上刮去……沒有任何接縫,現在這張秀美雅致的臉,竟赫然就是她的真面目!
「我沒有騙你吧?」那女子春花般笑道,「龍十九成名的時候,我多半還在
吃奶,龍十九臉都花了,聲音也啞了,我樣子不算醜,聲音也還算好聽吧?而
且……」她說到那個且字,突然伸出了手,長長的指甲輕輕在一邊的燭台上一
劃,呵的吹了口氣,那白燭就這麼分成了數段,平平整整的落在了桌上,「喏,
你也看到了,龍十九沒有武功,我的武功,怎麼也不算差了吧?」
「你到底是誰?」看到對方有武功在身,聶陽一直壓抑的怒氣驟然湧上心
頭,從齒縫中擠出這句問話。
那女子攏了攏額邊鬢髮,道:「現下告訴你也無妨,我姓田,閨名疊一個芊
字,那個芊是鬱鬱芊芊的芊。」
不等聶陽說話,她又繼續道,「而那個田你一定聽過,就是中北六州第一仁
義的田義斌的那個田。」
昔有田文孟嘗君,今有仁莊田義斌。仁莊的武功並不出奇,也沒有出過多少
高手,但二十幾年歷經多少武林動盪依然穩如泰山,全仰賴田家自古相傳的仁義
好客之道。
田家沒有什麼高手,但沒人知道仁莊裡藏身著多少高手。並不是沒人打過仁
莊的主意,只不過那些人沒有一個回來過。
聶陽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問道:「你是田義斌的什麼人?」
田芊芊微微一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悠然道:「能認識田家三小姐,是
你的榮幸。」
聶陽的思維飛快的開始運轉,他已經開始意識到,這次來的麻煩,似乎遠比
想像中的要大。
龍十九看來一定藏身在仁莊,才會讓田芊芊學會了這一身本事。包括逆鱗。
但只要田芊芊不承認,沒人能證明那逆鱗是她做的,甚至沒人能逼她承認她
就是剛才的龍十九。
田家的三小姐,自然該是個大家閨秀,縱然有那麼點武功,也只是為了興趣
而已。
誰會相信她會這麼衣衫不整的易容改扮特地跑來跟一個小小的鏢隊過不去
呢?
衣衫不整?聶陽突然意識到,真正的麻煩,似乎在這裡。
他猛地明白了為什麼剛才她想方設法要隨他們離開,只要除去易容,被田義
斌發現,聶陽他們立時百口莫辯。她這副樣子,不管誰都會往最糟糕的方向聯想
過去。
幸好,聶陽沒有下山。只要還在山中,暫且麻煩就無法找上門來。
「你的謊話很精妙,可惜,我一個字也不信。」聶陽微笑了起來,看著田芊
芊的臉,坐了下來。
「你不要命了麼?」田三小姐似乎沒想到聶陽會有此一說,俏臉頓時寒了下
來。
「堂堂田三小姐,為何會在一個土匪窩裡?說不通。說不通的。」聶陽端起
一個茶杯,悠然的倒了一杯茶。
這話明顯就是在說,任誰問起,我也不說自己知道你是田三小姐。
既然不是全無武功的龍十九,沒了那層原則顧慮的聶陽笑的一副人畜無害的
樣子,但田芊芊卻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不管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既然有一個落在手裡,就不能輕易地放過
去。
「哼,自然是被你們劫掠上來的。至於你們要做什麼,爹爹他們一看便
知。」
田芊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輕輕的把袍襟攏好,遮住了玲瓏有致的曼妙胴
體。
「怎麼,你原本不就是打算誘惑我的麼?」聶陽冷冷的看著她的動作,嘴角
泛起一抹殘酷的譏誚笑意,「你的想法想來就是引得我對你施暴,你伺機用毒也
好出手也好,把我殺死之後,恢復了本來面目,田家三小姐在被人羞辱的時候殺
死個把惡徒,想必眾人都只有拍手稱快的份。我說的對麼?」
田芊芊的臉色有些發白,強撐道:「胡、胡言亂語,我一個女兒家,怎麼可
能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
「這當然不是開玩笑。你是打算要我的命。」聶陽的眼睛直視著田芊芊,緩
緩接道,「而且,這不過是你自己的主意。他們原本並不打算這麼早對我下殺手
的,對麼?」
田芊芊抽了一口氣,偏過頭避開聶陽的視線,道:「這些事情本就是我一個
人做的,哪裡來的他們?」
「可惜你沒想到我只是把你關在這裡,也沒想到你的魅力其實並不能讓我發
狂,你找不到機會殺我,所以現在,倒霉的只會是你。」
聶陽頓了一頓,微笑道:「龍十九的功夫,看來你並未學的太好。」
田芊芊的臉色忽紅忽白,許久,才咬牙道:「你想怎樣,才肯放我走?」
聶陽問道:「你是什麼人?你知道我不是問你的名字,你最好老實些,對付
你這樣的女人,我至少會一百種法子讓她說實話。」
田芊芊目光閃爍不定,不肯開口。
聶陽站起身,解開了頸間的第一粒扣子,道:「你想必已經從摧花盟那邊知
道,我學的幽冥九轉功已經不是正道法子。你那一身內力雖然不多,我也不介意
收下。」
田芊芊眼波流轉,臉色有些發紅,似乎在考慮面前的對手自己究竟有幾分把
握,面對那張充滿自信的臉,她的信心逐漸開始瓦解,她很小聲的說了句,「天
道。」
天道?這並不是個陌生的名詞,事實上,每一個狼魂中人對這兩個字都熟悉
無比。
那個四十年前成立之初就是為了剿滅狼魂的組織,歷經漫長的糾纏爭鬥,最
終消弭於無形。直到近幾年,才隱約聽到了死灰復燃的傳言。
「他們就讓你一個人來?」憑師父教授的事情判斷,聶陽不太相信天道會做
出如此冒失的舉動。
田芊芊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道:「他們不肯動手!他們不僅遲遲不敢殺你,
還要幫著你滅掉摧花盟。他們瘋了,竟然要和你們這群狼合作!」
看來,竟然真的是這個嬌小姐私自的冒失行動。
不管田義斌身份如何,看到女兒這副樣子都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沒有天道從
田芊芊嘴裡出現,他大概只有押著這丫頭上門請罪。但現在摻進了天道,聶陽也
不打算就這麼算了。
「先除大惡,後清恩仇,那群知道摧花盟才是首要目標的人,才無愧於天道
這個名號。你這種為了前人舊怨江湖名聲妄稱天道的人,果然配得起你這些下三
濫的手段。」
田芊芊一陣羞惱,但此刻不能發作,無法像預料的那樣在山下巧遇來找自己
的同伴,也無法將聶陽誘殺,她現在只有委曲求全。
對於女人來說,這往往並不是難事。
「你問的我說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她的聲音很冷,表情也很僵硬,忍
著怒氣的她已經全然沒了剛才的誘人動作,成了一個氣鼓鼓的小丫頭。
可聶陽依然是那副閒閒的笑臉,道:「田姑娘,我還有問題沒問。」
「你說。」
「像你這樣寧願違背組織也要與我為敵的,還有多少?」
「哼,這次來的少說也有四十多人。」田芊芊似乎在為自己找些底氣,飛快
的說道,「即便有些本不打算動手的,知道風狼來了之後,也不會留情了!你若
不放了我,他們遲早也會找上你!」
聶陽暗忖道,女人的話聽起來總要打個折扣,這麼算下來也有二十人左右,
風狼前輩當年確實血債無數,這麼說來,這次鏢隊遇上的麻煩,竟是衝著聶月兒
去的。
轉念一想,發現了問題所在,立刻問道:「我們鏢隊之中,是不是有你們的
人?」
田芊芊皺眉抿唇,不願回答,沒想到額前突然一涼,竟是聶陽一劍劃過,斷
了她幾莖青絲。
「我保證,你若再不說,下一劍就不會那麼準了。」
田芊芊的嘴唇不斷的顫動著,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大概還是第一次體會到
這種被威脅的恐懼。不少女人愛惜容貌甚至勝過自己生命,田芊芊無疑就是這些
人中的一個,她遲疑著小聲說道:「不……不淨大師。我來之前,我們的人都是
和他聯絡的。」
想要讓女人替自己保守秘密的人,無疑是個呆子。
情緒的跌宕起伏讓田芊芊已經接近崩潰,偽裝的殼越硬,敲開之後裡面露出
的東西就越軟,現在她的殼只剩下了薄薄一層。
田三小姐的身份不如她想得那麼管用,勾引男人的法子也似乎沒有什麼效
果,她僅剩下的那點自保的能力,也就是她身上的那些神出鬼沒的毒藥了。
她垂下頭,有些喪氣的說道:「現在,你可以讓我走了吧。我知道的,都已
經說了。」
聶陽並沒有就這麼放過她的打算,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對打算來殺自己的
人,沒有人會客氣。而且她如果回去,是絕對不會因為聶陽把她放走就感恩戴德
的,最好的結果,也是引來一大群她的同伴,而更有可能的,就是田義斌興師問
罪。
女人打算用身體誣陷一個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往往只有被誣陷的份。不管
田義斌是不是天道中人,他都不好惹。
「你……你要反悔?」看聶陽半天沒有說話,田芊芊心裡有些慌張。
聶陽笑了笑,笑得既溫暖又溫柔,簡直就像春天的陽光一樣,田芊芊看到這
笑容,心裡不知不覺地鬆了一口氣。
但他說的話卻是:「田姑娘,我有答應過你什麼嗎?」
「你……」田芊芊頓時語塞,她問聶陽要怎樣才放過她的時候,聶陽直接開
始問話,倒確實沒說只要她回答就讓她走,她氣急敗壞的一頓足道,「你好不要
臉!」
這一下赤足頓在石板地上,疼的要命,一下把她急紅了臉,左手猛地一探,
就去劃聶陽的右手脈門。
制服這樣的一個女人,對聶陽來說就像制服一隻潑貓一樣容易,他的手指一
彈,正彈在田芊芊掌心,化去了她所有力道。
果然不出所料,田芊芊這一招只是虛晃,她旋即張口波的一聲吐出一口淡淡
粉霧,右手突然從桌下掏出一個精巧的黃銅薄片,指肚一壓,幾點寒星直飛聶陽
額間。
逆鱗本就是身無武功之人也能使用的暗器,這一下破風迅疾,力道顯然不在
暗器高手之下。
加上那一口粉霧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此近的距離,田芊芊自然很有把握。
但聶陽早有防備,田芊芊口唇微張的時候,他的人已經動了。
那幾點寒星直穿過聶陽原本的位置,釘進窗欞之中。
而聶陽的人,已經到了田芊芊身後,一手壓在她腰後命門穴上,含力不吐,
一手勾在她頸前,三指成爪扣住了喉頭。
這兩處被制,縱然有絕世武功,也不可妄動。
田芊芊這下慌了神,顫聲道:「你……你要做什麼?」
聶陽瞇起眼睛,緩緩湊到她的頸後,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肌膚上,淡淡道:
「你若真是那個苦命的龍十九,我興許會放過你。」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不願把這個女人帶下山去,並不是因為對危險的預
警,而是心底那條幽冥深處九轉而出的毒龍,已經不知不覺受到了誘惑。
而現在,疑惑的事情紛紛解開後,在這個女人除了危險已經什麼也不能帶來
的時候,這條毒龍,終於昂揚著亮出了鋒銳的牙。
聶陽露出了連他自己也未曾想到過的笑容,不管是誰看到他現在的笑容,都
會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你……你敢碰我,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
聶陽的回答,則是把那只扣在她喉嚨的手向下移了過去,伸進了袍子中。那
裡的肌膚光滑冰涼,溫潤如玉的乳丘,在手掌下微微顫抖起來,嵌在玉峰頂上的
紅珠,已經開始漸漸地變硬。
他譏誚的笑了笑,突然狠狠地掐住了手中的溫香軟玉,在她的痛吟聲中,他
緩緩地說道:「你本就不打算放過我,我為什麼要放過你?」
窗外,密雲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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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硬助性 第三十五章
(一)
聽到李蕭炸雷般一聲大喝,不淨和尚面色微變,袍袖一振,搶上前去強要把
聶月兒斃於拳底,這次他內息鼓蕩充盈,任何人也不可能再靠石子化解這次攻
擊。
於是,這次飛過來了一枚導彈。
(二)
「薛施主,久違了。」
他話說的客氣,臉色卻十分蒼白,半是因為剛才中的那一劍流血不止,半是
因為對方點到了他的名字。
那持刀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握著刀柄的手背上,清晰的突起了幾條青
筋,他緩緩問道:「薛寶釵?」
「寶玉弟弟?」
(三)
「殺敵人,怎麼能叫隨便。」薛憐勾起了唇角,看著天道眾人遠去的方向,
估量著在多遠跟蹤才不會被發現,笑著輕聲道,「他們剛才只有一句話說對
了。」
「哪一句?」
「我姓薛。」
「可他們還說你是個姑娘啊……」
「……」
(四)
「所以?」
「所以我不明白,如果是邢碎影下的手,殷亭曉應該受傷更重。除非……」
「除非什麼?」雲盼情好奇追問道。
「除非他用的是腳。可那樣的話,留下的該是一個腳印啊?」聶陽皺起了
眉,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
當日,其餘三人與聶陽分道揚鑣。
(五)
聶陽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眼光,坐在了外廳不對著門的凳子上,直接問道:
「龍姑娘,你這樣與我們為難,究竟意欲何為?」
這次,絕不是她用一個我高興就可以糊弄過去的了。
她似乎也看出來了聶陽的決心,於是想了一想,說道:「因為我不高興。」
……屋中響起了女子的慘叫聲。
(六)
「你的謊話很精妙,可惜,我一個字也不信。」聶陽微笑了起來,看著田芊
芊的臉,坐了下來。
「那你信幾個字?」
「……」
(七)
可聶陽依然是那副閒閒的笑臉,道:「田姑娘,我還有問題沒問。」
「你說。」
「你三圍多少?有沒有男朋友?初夜是什麼時候?」
「你是AV星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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