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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璜)
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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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女人玩弄1-93 作者：不詳
被女人玩弄
作者:不詳
來源:不詳
序言
我一直固執的認為，這個世界沒有哪個男人或女人不渴望激情的艷遇
，只是有些人渴望歸渴望，就是不敢付諸于行動。艷遇是什麼，對於已婚的人說
白了無非就是偷情。我看不起那些已經結婚卻在外面偷情的人，包括我自己。但
我更看不起那些想偷情沒有膽子，卻對偷情的人評頭品足、橫加指責的人。
是的，相對於傳統道德而言，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曾經有過無數的
女人。下面所講述的就是我和這些女人的真實故事，我希望讀者從中看到的不止
是我的墮落，更有我對這種墮落生活的無奈和悵惘，並希望能夠引起大家的反思
和警醒！
[1]
誰不想人模人樣的好好活著？誰不想擁有汽車洋房美女？誰不想
來到這個世界上無限風光？別跟我唱高調，你要是真的比我高尚，就把你的車子
、房子、票子讓給我。你能嗎？當然你不能。在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不是先想到
自己，然後才想到別人！
是的，同你們一樣，我每天都在思考著自己的生活質量問題。我常常這樣
問自己︰“生活質量究竟是什麼？怎樣的生活才是高質量？”我想每個人對此的
看法可能都不同吧。但有一點肯定是相同的，那就是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你今天
過的是沒質量的生活，那麼你的生命就徹底的失敗了一天。
其實，這個道理在我上大學第一天時就懂了。那時，我為自己能徹底擺脫
農村生活而歡呼慶幸。我記得在我登上求學列車時，還躊躇滿志的回頭望了一眼
，心中對留在那片黑土地上的伙伴們說︰“弟兄們，等我發達了，我一定回來改
變你們的命運！”說出來不怕大家笑話，那時的我以為自己將來能當國家主席。
但是，當我真正走進大學校園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當不了國家主席了。我
就讀的是國家三流大學，自己還是個大專生。而真正的國家主席應該出自北大、
清華之類的名校。我看過一些國家領導人的簡歷，什麼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
，什麼在法國留學三年……為此，我很是鬱悶了一段時間，甚至一看到那些趾高
氣揚的本科生都心生嫉妒。幸好，我的阿Q精神又發揮了作用，我在心里這樣安
慰自己︰“本科生有什麼好啊，還要電腦、英語過級，專科生就沒這些煩惱。
而且我們專科生2年就畢業掙錢了，他們卻還要耗費四年。”其實，我這自欺欺
人的想法後來遭受了沉重打擊，畢業幾年後，在面對公務員招考報名時我傻了，
人家都要全日制本科學歷的，而我這見不得人的大專生被硬生生的拒之門外，當
然這都是後話。
我發現大學生活可真是好啊，如果說高中那段刻苦讀書的日子是
地獄，那麼考入大學之後的生活就等于升入了天堂。我再也不用起早貪黑的複習
了，再也不用整天犯愁一旦考不上大學該怎麼辦了，再也不用明明很喜歡一個女
孩子而不敢堂而皇之的去追了。這裡有高大的樓房、整齊的冬青樹、寬敞的體育
場……我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開學的第一天，我正在宿舍收拾東西，忽然有人敲門。我打開門
一看，一個似曾相識的漂亮女孩子進入哿薄Ｋ群俺雋宋業拿鄭骸靶槊 茨鬩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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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的個子，豐滿的身材，白皙的皮膚，眼鏡也摘了，還割了雙眼皮……真是女
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張怡楠是第一個拜訪我的老鄉，在她之後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人
，以上屆女性老鄉居多，當然也有幾個男的。後來，當自己也成了老生的時候終
于明白，其實拜訪老鄉有兩層意思︰一是真心實意的想幫助對方解決點實際問題
；二是看看有沒有中意的能作為自己女朋友的人選。
我很為自己能有一個開明的農民老爸而感到慶幸，他在我上大學
的前一天晚上就對我說︰“小名，以前讀高中時，爸媽不許你談戀愛，現在你上
大學了，如果有合適的，你就自己拿主意吧！”其實，我明白老爸的意思，他知
道兒子大了，況且長得也有鼻子有眼的，沒準就能在大學里給他領回來一個大方
漂亮的兒媳婦呢！
有了老爸的鼓勵，我在開學沒幾天，就很有底氣的將張怡楠約了
出來。那天晚上我們繞著偌大的操場走了幾圈，本來我是想對她袒露心跡，表白
一番的。誰知在談話中，她很無意的就提到了她的男朋友，讓我話到嘴邊又咽了
回去。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後，再談什麼話題對我已經毫無興趣，我藉口天色已晚
為由和她揮手告別。盡管這樣，當天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我，還是想像著張
怡楠白淨的脖頸、豐滿的屁股，很齷齪的完成了對她的第一次意淫……
我不知道別的男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育的，但我的第二性癥出
現在13歲。記得那天我正趴在東北老家的火炕上看一本庸俗的色情刊物，忽然就
學會了射精。當時我就覺得身下的雞雞一抖一抖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噴射出去了
。打開內褲一看，那鼻涕一樣粘粘的東西一下子讓我不知所措。隨後一段時間內
接連出現的喉結突出、聲音變粗、下體長毛等一系列事情，終於讓我明白︰我成
熟了！
其實，成熟是一件挺讓人煩惱的事情，當你終於領悟了男女之事
，無數個白天或黑夜，你都幻想著能有一個喜歡的女人偎在身下，任憑自己肆意
的操搗。可那時我只是一個孩子，這個社會似乎不會給一個孩子過性生活的權利
，盡管生理的慾望並沒有因為我是個孩子而減少對我的折磨。直到今天我也承認
那可真是一種無盡無休的折磨，而這種折磨一直延續到我有了真正的女朋友才算
結束，那一年我20歲。
[2]
自從我知道張怡楠有了男朋友之後，我就對她敬而遠之了，我是個聰明的
男人，不會做無用的付出。我重新想起了父母的教誨，我的確應該認真考慮自己
的終身大事了。那時，我認為愛情就應該以婚姻為目的。其實，父母對他們未來
的兒媳婦也已經勾畫了無數次︰待人接物彬彬有禮，言談舉止大方從容，身材高
挑，彎眉大眼。我是個孝順的人，我想父母為我操勞的夠多了，我應該滿足他們
的這一點點期望。
在看到孟艷的第一眼，我就眼前一亮，我知道我的女朋友就是她
了。因為我斷定父母肯定喜歡的就是她這種類型︰168厘米的身高，漂亮的大眼
楮，舉止穩重端莊，而且她還是我的老鄉，盡管大我一屆，但目前還沒有男朋友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是周末，我們幾個老鄉約好了去郊區野餐，這裡面就有孟艷
。當時，幾個上屆男老鄉耍小聰明，騎自行車都馱一些鍋碗瓢盆之類的輕便東西
，卻將人高馬大的孟艷交給了我載。我心想載就載吧，難得她還是個美女，沒準
還能成就一段姻緣呢。誰知道真正載起來的時候，才知道她的份量，由於路途很
遠，累得我滿頭大汗。我忍不住問道︰“姐姐你多重啊？”孟艷說︰“不重，將
近120斤。”等到了地方，我下了車邊擦汗邊說︰“姐姐可真是千斤（金）之軀
啊，我今天算切實體會到了姐姐的份量。”一句話把孟艷給說樂了，她說︰“辛
苦你了，一會多給你做些好吃的。”
這次的郊遊我們玩的很痛快，最主要是為我和孟艷的進一步接觸
創造了機會。回來的路上，我依舊載著孟艷，與她談笑風生的說著話，我的幽默
與詼諧時不時的將孟艷逗得哈哈大笑，與去的時候不一樣，雖然很遠的路途但我
卻一點都不覺得累，我自己對此都感覺到很奇怪。回來之後，一連幾天我都失眠
了，躺在床上腦海里不時的浮現出孟艷的音容笑貌，我在心里揣摩著孟艷會不會
對我有感覺，我想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應該會給她留下好印象吧，我在心里盤算
著下一步怎麼才能找到合適的機會向她表白自己的心跡。
我不知道每個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時候是不是都顯得特別勇敢，反正我
是。我不但很勇敢，甚至還顯現出了一股子“虎”氣。終於在一天晚上，我將孟
艷叫了出來，在一棵梧桐樹下假裝很靦腆的對她說︰“孟艷，你知道嗎，我很喜
歡你的！”其實，對這個場景我也計劃了無數次，我甚至對她的回答都做了N種
預想。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孟艷聽到我突然對她說出了這樣的話，很不知所措的
回答我說︰“對不起虛名，我還沒考慮這個問題，其實我剛和男友分手不長時間
，他傷害我很深很深，以至于我都不敢再面對任何感情了。”老實說我對孟艷以
前有過男朋友很介意，我沒想到這麼漂亮大方的女子在此之前曾和一個男生轟轟
烈烈的相處了三年，後來竟然還被那男生狠心拋棄。但介意歸介意，這並不妨礙
我依舊約孟艷一起吃飯、跳舞。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和孟艷漫步在校園的小樹林
里，我說︰“孟艷，你看今晚的夜色多美啊，難道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
孟艷抬頭看了看皎潔的月色，蠻有感觸的說︰“是啊，今晚的夜色真美啊，其實
很喜歡這種月光下漫步的感覺呢。”我接著說︰“這樣美麗的夜色下，如果沒有
愛情發生，那可真辜負了月下老人的一番心意呢！”孟艷聽我這麼說，害羞的低
下了頭。就這樣，在小樹林里那棵老梧桐樹下，我稀哩糊塗的就吻了孟艷。其實
對於接吻我並不是老手，在這之前的唯一一次接吻，還是和高中那個朦朧的青隻
果戀人，而且也只是嘴唇對接了一小下，然後她就跑開了，以至于我都沒體會出
什麼滋味。但這樣的經歷是不能和孟艷說的，我把從電視上學到的接吻鏡頭都和
孟艷用上了，吻的也是烏咂有聲。當然，從那一天起，孟艷就成了我名正言順的
女朋友。
自從和孟艷處朋友的第一天起，我就考慮著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她
給上了，一方面這樣我會覺得心里更塌實；另外一方面我實在是對性很好奇，要
知道我每天都處在性饑渴的狀態，我都20歲了，我想我也該有性生活了吧。
沒想到事情竟出奇的順利，隨著我和孟艷交往的深入，我們的關
系也逐漸的往高熱方向發展。我和孟艷不但每天都要接吻，而且在接吻的同時，
我的手也逐漸的能在她周身上下任意遊走了。我清楚的記得，當我第一次觸摸到
她的乳房時，我覺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當我第一次摸到她結實的屁股時，我覺
得自己真的很有成就感；當我第一次將手探到她的雙腿之間，摸到毛烘烘的一條
縫隙的時候，我知道我完了，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純潔的愛幻想的小男生了。我
不知道別的男人在經歷這些第一次時是不是也如我一樣，可當時的我的的確確就
是這樣的感慨。
我對我的第一次性愛至今記憶猶新。那天晚上
，我們學校正進行50周年校慶活動，幾乎所有的同學都看明星演出去了。
我和孟艷在她的宿舍一通狂吻亂摸之後，我們都處在極度興奮的狀態。我覺得自
己憋得都快爆炸了，身下孟艷也是面色緋紅、氣喘吁吁。我問孟艷︰“我們來真
的吧？”
我邊說邊解孟艷的褲帶。孟艷按住我的手說︰“虛名，不能這樣！”我沒
管她那套，很霸道的褪下了她的牛仔褲，顧不得孟艷一個勁兒的喊疼，我很準確
的就送了進去……這第一次性愛給我的感覺和書上寫的不一樣，我沒有因為找不
到洞口或者早泄而造成尷尬，我甚至還有板有眼的抽送了10多分鐘，我想這可能
是因為這一瞬間我幻想了數年而變得耳熟能詳的結果吧。
事後，孟艷沒有落紅，但我情願相信她是一個處女，因為她喊疼時喊的是
那樣真實。而且書上也說，並不是每個處女都要落紅的。我很從容的提上了褲子
，那一刻，我心里有種很悲壯的感覺。我知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了，我完好的保存了20年的處男之身終於在今天被終結，這對我來說是不是意味
著一個新的歷史時刻已經來臨？我想那時如果我的身邊有一支煙，我一定會很深
沉的點燃，然後在那氤氳的煙霧中想想在過去的三年中，孟艷和她的前男友究竟
都幹了些什麼；或者想想在今後的生活當中，我還能對孟艷繼續幹些什麼？
[3]
別以為我是個處女情節很嚴重的男人，其實即便孟艷不是處女，我依
舊還會和她好好相處。但是，我真的很介意一個女孩子明明不是處女了，卻依舊
把男人當傻逼一樣來騙。可現在的社會中偏偏就有那樣的女人，她們把男人對她
們的寬容當作木訥和愚蠢來理解，說起來這可真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當然，我最終沒有在孟艷是不是處女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我甚
至沒有去問她是不是把第一次給了原來的男朋友。因為我知道孟艷是個好姑娘，
她不是個隨便的人，即便是她真的和男朋友發生性關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和前男友畢竟相處了三年，你能要求一對戀人相愛三年而不做愛麼？怨只怨我
和孟艷認識的太晚。
我不知道我愛孟艷到底有多深，或者我只是按照父母的要求給老
人們物色了一個兒媳婦，從而實現我所謂的孝順，但我知道和孟艷在一起很能滿
足我的虛榮心。同學們很不可思議我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處了一個這麼漂亮的
女朋友。我身高175厘米，長得偏瘦。孟艷身高卻168厘米，而且長得形態高大豐
滿。我們走在一起似乎總顯得不那麼協調，以至孟艷和我在一起時都很少穿高跟
鞋。
把孟艷拿下沒多久，同寢的兄弟們就問我︰“這麼漂亮的妞，上
了沒？”我說︰“還沒呢，我哪有那膽子啊！”他們就把我一陣奚落，然後幾個
毛頭小子在寢室關燈後就開始對身邊的女孩子評頭品足起來，偶爾他們還對性愛
的感覺做一番不切實際的嚮往和展望。我躲在黑暗里聽著一言不發，心里卻好笑
的說︰“兔崽子們，你們就在這裡發悶騷吧，其實哥哥我已經走在你們前面了，
你們的那些所謂經驗啊，有些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我和孟艷的愛情進行得有條不紊，孟艷是個很成熟的女孩子，她
利用暑假去我鄉下的老家小住了幾天。當然，我的父母看我領回來這樣一個美麗
大方的女朋友，自然歡喜得沒法說。尤其是父親早上起來喂豬的時候，看我不在
自己的房間，就猜到我是跑到孟艷屋里和她一起睡了，在父母的觀念里，既然能
睡到一起，那兩個人的事情肯定是板上定釘了。
但是這次從我家回來之後，孟艷就向我提出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那就是畢業之後我家裡能給我安排到什麼單位。我如實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我
就看到孟艷眼里滿是憂鬱。
我和孟艷依舊愛著，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跳舞、一
起做愛。談到做愛，我有這樣的感慨︰當你沒做的時候的確很渴望，一旦你每天
都做的時候居然也會膩煩。即便這樣，我和孟艷還是貪歡的。幸好那時我有方便
條件，因為我憑著自己的才干混到了系學生會主席的位置，還有了一間屬于自己
的辦公室。所謂辦公室，其實就是三樓一套閑置的男生宿舍，沒事的時候，我就
和孟艷躲到裡頭過著男歡女愛的生活。我清楚的記得最遜的一次是，我和孟艷從
三單元進去，恰好踫到寢室的兄弟們在樓下聊天，我便很自然的和他們打了招呼
，結果第二天這幾個混蛋就滿含崇拜的對我說︰“哥哥你真行，昨晚一定很爽吧
？”我說︰“去去去，別瞎說。”他們就起哄道︰“瞎說什麼啊，昨晚看你和孟
艷進去之後，兄弟幾個一直盯到熄燈了也沒見你們出來啊！”幾句話，說的我臉
紅一陣，白一陣的。沒辦法，被幾個臭小子抓到了把柄，搞得我日後總像欠他們
幾個什麼似的。
孟艷喜歡做愛，我們經常一天晚上做4次，弄得那一段時間我覺
得買保險套都成了經濟負擔。那時，我經常去買那種6元錢一盒10個裝的，然後
在第二天早上，將用過的4個一起用那種方格稿紙纏起來，趁沒人時扔進馬桶里
一陣狂衝。順便說一句，我是從來不扔紙簍或者垃圾堆的，我覺得這樣會被人發
現，不是很安全。那段時間，廁所偶爾會堵，有時我就有負罪感，心想是不是我
的精子們集結到一起給鬧的。
至今我仍然很奇怪的是，我和孟艷那麼頻繁的做愛她卻沒有懷孕
，雖然我們一般都用保險套，但我記得經常會有劣質保險套被我弄破的時候。而
且我們偶爾還會不戴保險套在所謂的安全期做，但安全期就一定安全麼？反正我
總有心理負擔，害怕一不小心給孟艷種上，而她一旦懷孕，對於求學的我們可真
是一件天大的麻煩事兒，要知道連打胎都需要錢啊！
[4]
我和孟艷相處了將近一年，我們不得不面臨著一場無法避免的分離，
因為她大我一屆所以要早我一年畢業。那時，我們難免要說一些海誓山盟的情話
，之後就像秋後的螞蚱一樣沒完沒了的在一起做愛，分別的感傷霧一樣的籠罩著
我們。
當然，我們當時談得最多的就是有關畢業分配問題，這讓我的心沒來由的
就緊張和不安起來，我終於更深刻的明白讀大學不是目的，最重要的還是要有個
好工作。我和孟艷都屬于委培生，理論上應該回原籍的。說到委陪生我就氣不打
一處來，也不知哪個龜孫子發明的這種培養方式。所謂委培說白了，無非是降低
些分數線，再佔用一些名額，然後就能名正言順的收取一些費用，而到真正畢業
分配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誰會對你負責，不花錢不找人還是進不了好單位。
幸好孟艷的三叔在我們那個縣級市的人民銀行上班，據說有些關
系和能力。他承諾要把孟艷安排進農行工作，但同時也附帶了一個條件，那就是
在孟艷找對象的時候要絕對聽從他的意見。我和孟艷在一起的時候，孟艷就曾不
止一次的套問我畢業之後能不能進好單位，我說公檢法肯定進不了，工商、稅務
、銀行倒是有可能，因為我老爸有一個同學是工商局長。孟艷說那也行，否則我
們的事情家裡不會同意的。我問為什麼，她終於道出了實情，原來她家雖然在市
區住，但家境很貧寒，母親還得了淋巴癌，父親沒有固定工作，哥哥和妹妹都在
外面打工，而且哥哥已到了婚嫁的年齡，卻因為家境貧寒娶不到媳婦，所以全家
人都希望她能找一個好對象。我不傻，當然能聽出好對像是個什麼概念，無非是
長的帥，工作要好，最重要的是家裡一定要有錢。奶奶的，我一個農村孩子，能
好到哪兒去？
即便這樣，孟艷還是創造機會讓我去了她家一次。這次去她家給
我的觸動很大。我見到了她那疾病纏身的母親，見到了最終左右了她命運的三叔
，甚至還在她家那漏風漏雨的破舊平房中睡了一宿。這次去她家導致了一個最直
接的後果就是︰他家人整體不同意孟艷找一個家在農村的對象，除非我保證畢業
能進好單位，能在市區買棟樓。得到這個結果的同時，我的心禁不住一沉，那時
我真想仰天長嘯︰“為什麼不是百萬富翁或者省長的兒子！”
其實，直到今天我依舊相信孟艷還是想真心和我相處的，否則她
絕對不會把我領到她的家裡。我清楚的記得，有一次我們在做愛結束之後，孟艷
摸著我的臉幽幽的說︰“虛名，如果咱們這輩子做不成夫妻，就做情人好麼？”
可我卻賊雞巴倔的回答︰“不！做不成夫妻，連情人都沒的做。”
就這樣，孟艷終於畢業了。我和她兩天一封信，三天一個電話的
聯繫著。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我和孟艷在寂寞中忍受著思念的煎熬。後來，我
終於等到了孟艷到農行上班的消息，再後來孟艷告訴我說她快堅持不住了，因為
她三叔總是給她介紹對象，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拒絕看，但後來一想到工作都是她
三叔幫忙安排的，不看怕惹她三叔不高興，所以也就假裝應付著看了。聽到孟艷
這樣對我說，我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等到了又一個五一假期，我終於再也忍不住
了，坐了22個小時的火車，趕回了東北老家。這次見面，我們兩個人好比乾柴烈
火一樣無比纏綿，但冷靜之後，孟艷又是那沒完沒了的問題，追問我到底能不能
分到好單位？能不能買房子？老實說，對於她這樣的問題我很惱火，我家的生活
條件明明在這擺著呢，我有什麼資格大言不慚的對她說能呢？
誰也不會想到這次相聚，成了我和孟艷的最後一次見面。我記得
在分手前的晚上，我很瘋狂的在她身上發泄了一通，我甚至惡作劇一般沒有用保
險套，因為那時我很希望她懷上我的孩子，說不清為什麼，或者是我的齷齪思想
在作怪，我是這樣想的︰“你不是和我談條件麼？那好，我看你懷上了我的孩子
還怎麼辦？”
[5]
我至今仍固執的認為，我和孟艷的分手說到底是因為錢的問題。如果
我家很有錢，那麼我肯定很容易就將孟艷娶到手了。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原
本可以成為夫妻的人，最終卻因為錢的問題而沒有成為夫妻，但我卻知道如果真
要有的話，那我的確可以算是其中的一個。
是的，在我和孟艷最後一次見面2個多月之後她結婚了，新郎不
是我，而是她三舅給她介紹的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我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樣難受。據說她的丈夫雖然沒什麼學歷，也不會寫什麼
狗屁文章，但是很會做生意，開著一個資產上千萬的機械廠，而且光結婚那天就
花了30萬。不知為什麼，聽到孟艷嫁了一個有錢老公的消息，卻又讓我的心里舒
服了一些，因為孟艷終於實現了她的夢想，有了一個很好的歸宿。我唯一為孟艷
擔心的就是有關她在新婚之夜怎麼喊疼的問題，我想如果他嫁的男人有我一半的
智商也會給她帶來麻煩，但如果那男人有我八成的寬容，好像這樣的擔心又大可
不必。事實證明，我的擔心真的大可不必，孟艷不但很風光的結了婚，而且在結
婚僅7個月之後就順利產下了一個男嬰，大家都說是早產，可不知道為什麼，我
一直很恐懼，我甚至不止一次的祈禱那孩子長的可千萬別像我！
和孟艷分手後的一段時間內，我十分消極和悲觀，因為我沒想到
家境的貧寒竟然會導致我愛情的失敗。我一直在心中認為愛情是神聖的，它和名
利、地位、金錢沒有多大的關係，但經歷了和孟艷的這次戀愛之後，我卻發現不
是這麼回事兒。盡管這樣，我一點都不怪自己的父母沒給我帶來好的出身，因為
這麼多年來他們辛辛苦苦的種地供我讀書已經不是很容易。要說怪只能怪這個社
會改變了人們的愛情觀，金錢至上已經成為真愛的最大障礙。沒有愛情的大學生
活是寂寞的也是可恥的，那時我每天盡量忙于自己的學生工作，然後小心翼翼的
和老師搞好關係，這樣不用怎麼學習，在臨近考試的時候只要再突擊一把，就能
順利過關。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甚至過起了掰著指頭數日子的生活，我期盼著早一
天畢業，然後找一個穩定的工作，就這樣了卻殘生算了。
我就是在這樣的心態下認識婉兒的。那天周末我去學校的舞廳跳
舞，我約到了婉兒，但我發現她根本就不會走舞步，於是我便教她。她學的很專
心，並不時的問這兒問那兒。老實說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很一般，除了在跳舞時我
能感受到她的身子柔若無骨外，我沒發現她有什麼特別。請別罵我下流，我至今
仍認為大學的舞會除了給大學生們創造了互相戀愛的機會外，再一個作用就是能
充分緩解這些青年人因為沒有異性陪伴而導致的內心空虛和失落，就好像現在的
網絡給人們創造了無數一夜情的機會一樣。因為起碼在舞廳里你能感受一下女孩
子們身上散發的少女的馨香吧，這就能讓每天都受荷爾蒙浸泡的軀體為之一振，
緩解一下由於沒有女人而飽受折磨的神經了。
是的，我和婉兒就這樣認識了。婉兒小我一屆，家是本市的，父
親是省糧食廳的一個處長，據說有點實權。其實直到今天我也承認，當時我追婉
兒就是衝著她父親還有點實權去的。因為有了和孟艷的經歷，我懂得了畢業有一
個好工作有多麼重要。我知道我不該在面對愛情的時候，夾雜有這樣的骯髒想法
，但我也是被逼無奈啊！我一個農家孩子，沒權沒人的，誰不想找一個有錢有權
人家的女兒做靠山，然後借助對方的勢力徹底跳出那小縣城。我不知道今天的大
學生們是怎樣對待愛情的，但那時我確實就是這樣的想法。我很遺憾在我憧憬了
無數次純潔、浪漫、真摯的愛情之後的沒幾年，我的愛情觀就徹底的變了味。我
也曾為我思想的這種變化鬱悶了好久，甚至一度有自閉思過的行為，可我想問的
是︰“這怪我麼？”
[6]
就這樣我對婉兒展開了攻勢。婉兒是個地道的大城市女孩兒，表現在
她嬌生慣養的脾氣秉性，還有那種農村女孩所沒有的獨特氣質。雖然她臉蛋沒有
孟艷漂亮，可皮膚要比孟艷好許多，絕對屬于膚如凝脂的那種。
我不知道別人是不是總犯這樣的毛病︰當你處過一個朋友的時候
，再處朋友就會不自覺的和前一個比。我到今天還總是如此，沒事的時候總拿這
之前所經歷的若干個女人和自己的老婆比，比來比去，只能是比出了自己一聲長
長的嘆息。禁不住慨嘆︰“媽的，為什麼這個世界就沒有完美的人呢？要是孟艷
的臉蛋安在婉兒的頭上多好，或者讓婉兒的皮膚長在孟艷的身上。”我悲哀的發
現，要麼這個女人具備了好的性格，要麼那個女人擁有了好的身材，上帝卻從來
都不組裝一個完美的女人，起碼到目前為止我就沒有發現哪個女人完美得讓我嘆
服。
老實說追婉兒我沒費吹灰之力，我只是施展高年級男生所謂的成
熟魅力，然後再配上和孟艷愛情失敗後的一點傷感，再在適當的時候顯露一下自
己的才華，婉兒就已經對我崇拜得五體投地了。我至今仍認為城里孩子的成熟程
度和我們鄉下孩子簡直沒法可比，尤其是那些打小在蜜罐子里泡大的有錢人家的
孩子，他們對社會的認知很多時候都膚淺到讓我為他們擔心的程度。婉兒就是，
她的世界天真到一塌糊塗，以至那天晚上我帶她到校園外的圍牆邊散步，看她那
嬌嗲的樣子我就知道有戲，而當我伸出胳膊剛要做出摟抱她的樣子，她就順勢躺
倒在了我的懷里，而當我把她按到角落里，又摸又吻又啃她的時候，她已經癱軟
成了一片。那時，我嘴里允吸著她挺拔的乳房，手摸著她滾圓的屁股，老實說心
里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總覺得這一切來的太容易了。
幸好，婉兒和孟艷是不同的，因為據我瞭解婉兒在這之前沒處過
男朋友。還有一點不同就是，婉兒從來不和我提工作和錢的問題，偶爾我提起的
時候，她也總是很不耐煩的打斷我︰“別擔心，還有我爸呢。”這讓我的心里就
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塌實。
我和婉兒的第一次是我早有預謀的，那天我好像很不經意的騙她
去我辦公室坐，然後插上門和她親熱，弄到她濕淋淋一片時，我毫不費力的就褪
下了她的內衣，趴在她身上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了不一樣，因為那時我才真正體
會到了什麼叫水做的身子，我就好像趴在了一堆棉花上，軟綿綿的就把我給陷了
進去。我又不由自主的拿她和孟艷對比起來，我覺得和她做愛比孟艷要不知道舒
服多少倍，這是我從來沒有預料到的事情，原來女人和女人之間還有這麼大的不
同。直到今天，我再也沒有遇到過像婉兒那樣白嫩的皮膚、趴在身上肉感那樣好
的女人。真的！再也沒有遇到過。我想當初我之所以對婉兒由帶有目的性的泡，
到最後一往情深的投入進去，可能也和這一點有很大的關係吧？所以，直到今天
我仍舊搞不清，究竟性愛在我們整個愛情中所佔有的比重到底能有多少？
那天晚上，我和婉兒一共做了兩次。第一次的時候婉兒疼得受不
了，一腦門子汗，眼淚都哭出來了。第二次之後就好多了，可我依舊沒有看到想
要看到的落紅。那時我在心里迅速的判斷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後來我猜想可能是
婉兒以前學舞蹈的時候，給撐破了吧。因為她曾幾次當著我的面彎腰、壓腿、大
劈叉，看著那一個個高難度動作，我想就是橡皮筋做的處女膜恐怕也禁不住她這
麼折騰吧。所以，就像當初相信孟艷一樣，那時我在心里也情願相信婉兒是一個
處女。什麼是處女？有膜的就是處女，就一定很純潔麼？處女真的對每一個男人
都很重要麼？這可真是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
[7]
人都說“女人是先有愛後有性；男人是先有性後有愛”，這話不幸又
把我言中了。我發現，自從我和婉兒有了性之後，我逐漸的愛上了她。因為我感
覺到和她做愛是如此美好的事情，她163厘米的身高，豐滿的身子，吹彈可破的
肌膚，正適合我在床上任意發揮自己的性愛潛能。可能我的比喻不是很恰當，如
果把女人比作一個工具，那麼那些外表看起來雕琢很美麗的，真正使用起來卻並
不一定就很適用。
可我的父母並不能理解這些，當我把和孟艷分手，又處上了一個
大城市女孩的經過告訴他們時，老人們都快氣瘋了，因為他們想像不出這個世界
還有誰能比孟艷更好。我沒聽他們的勸誡和教誨，依舊一意孤行的堅持我的原則
，我甚至當著父母的面摔碎了一個汽水瓶來發泄我的不滿，那 鐺一聲脆響，一
下就把母親的眼淚給摔下來了。直到今天，我才理解父母當時是怎樣的傷心。他
們拼死拼活的干農活供我讀書，卻換來我大逆不道的行為。他們為我付出了那麼
多，滿指望兒子能出人頭地為他們的面子賺些光彩，可我那時不但因為處女朋友
花錢大手大腳之外，還動不動裝仗義給這個同學過生日，請那個哥們兒喝頓酒，
現在細想想啥用啊，交下誰了？到如今天南海北的一個聯繫的都沒有，只苦了自
己父母臉朝黃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的攢錢供我唸書了。
雖然我和孟艷分手有充足的理由，但那時我卻沒辦法和父母解釋
的。我能當他們面說孟艷是嫌咱們家窮買不起樓不肯嫁我的麼？是的，最終我選
擇了沉默。
我和婉兒依舊固執的愛著，幸運的是在他面前我找到了做男人的
感覺，不但在床上，在平時的生活中我也覺得自己像個爺們兒。婉兒天真活潑，
根本就不考慮生活中的諸般煩惱，好像有我的肩膀靠著她一切都滿足了。我卻不
能每天和她沒心沒肺的浪漫下去，眼看臨近畢業，我必須得為自己的去留問題作
好打算。於是，我開始創造機會接觸婉兒的父親。
終於有一天，我利用婉兒母親搞傳銷這個很好的時機，假裝去她
家聽課，見到了婉兒的父母。那天我帶了些東北特產作為禮物，並且盡量裝作彬
彬有禮、大方穩重的樣子。然而在我和她父親作了一番交談之後，我的心徹底涼
了。因為我發現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智商遠在我之上，看得出這個見多識廣的男
人絕對不會輕易把女兒的幸福壓在我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身上的。而且，她的女兒
離本科畢業還有三年時間，誰能斷定這三年內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這次見面使我深刻的意識到，這個世界你誰也指望不了，只能靠
自己。也許是自尊心刺激了我，我決定為了自己的幸福而戰，我要為愛情獻身。
1997年7月，我終於結束了兩年的大學生活，順利畢業。我沒有回東北老家，而
是在大學校園外租了一間房子，開始了我的打工生涯。那時，我每天騎著一輛破
舊的自行車，像個瘋子一樣到處找工作，因為我的心中堅定了一個信念︰愛可以
戰勝一切！
回想起那段歲月，我至今仍為自己的精神所感動。我想我是愛婉
兒的，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毫無怨言的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流浪打拼。我記
得我曾做過很多事情，保險公司的業務員，電器公司的推銷員，甚至某藝術中心
的製片人……我直到今天仍能清楚記得在我推銷產品時對我嗤之以鼻的一些醜惡
面孔，那段日子讓我充分體會到了什麼是生活的艱難。幸好，那時有婉兒陪著我
，她白天上課我上班，晚上我們就一起回到租住的房子里過著蜜月一樣甜蜜的生
活。
其實，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那樣的日子真是既甜蜜又艱辛。記得
有一次，我在推銷產品回來的路上，疾病突發昏倒了，大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
個人肯幫我，後來是我自己堅持著爬到診所打了急救針，才逐漸的好轉過來。那
時，我望著頭上的天花板曾傻傻的想，或許有一天我就真的會死在這個城市了，
在某一個不知名的夜晚或白天，為了所謂的愛情。那時，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和
恐懼深深的攫住我。
幸好，父母是愛我的，他們適時的打來電話說，家裡已經為我安
排好工作了，是我們那個縣城的工商局，要我馬上回去上班。我把這個消息告訴
了婉兒，並徵求她的意見。我兩眼深情的看著婉兒說︰“親愛的，只要你一句話
，我就留下來陪你！”婉兒知道我在這裡一個人打拼不容易，滿是憐惜的對我說
︰“回去吧，工商局的工作不錯的，等我畢業了去找你！”我說︰“那你發誓對
我不變心？”婉兒看著我，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使勁的點點頭說︰“恩，我發
誓永遠不變心！”
就這樣，我回到了東北老家。回去之後我才知道，父母為了給我
安排這個工作居然花了15000元錢。我知道家裡沒錢，這全是父母求爺爺告奶奶
花利息借的。而這15000元錢，整整相當于我們全家兩年的純收入啊。回到家裡
看到日漸蒼老的父母，我撲通一聲跪倒，禁不住淚如雨下……
[8]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很上進的男人，很多時候，我都希望這輩子能有
一個適合我的崗位，讓我塌塌實實的工作，也好為祖國和人民做點實實在在的貢
獻，真的！我發誓我不是在唱高調，這絕對是我的心理話。然而，現實和夢想總
是有著巨大的反差，它會把一個躊躇滿志的青年折磨成一個頹廢圓滑的魔鬼。
沒到單位報到之前，我想像中的工商工作應該是整天穿著制服、
夾著小包、很牛氣的四處卡油。但是，上班第一天我就傻了，我被分配到了下面
的一個工商所，那辦公室破舊得頗像計劃經濟時代的糧店。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
，更讓我絕望的是，當時整個工商系統正全面推公，上級文件中明確規定只有1
997年3月之前參加工作的才有資格參加推公考試。我操他活媽的，1997年3月我
還沒畢業呢。這就是說，我爹媽辛辛苦苦花15000元為我安排的工作，最後連公
務員都沒進去。當這殘酷的現實如此真實的擺在我面前時，我沒有掉一滴眼淚，
因為我知道生活也不相信眼淚，作為窮人家的孩子，我只有攥緊拳頭，暗自在內
心深處對自己說︰“媽的生活，你不是玩弄我麼？那好，只要我不死，我就陪你
玩下去！”
由於我家離單位很遠，住宿成了問題，倒是工商所我那個禿頂的
所長幫我說情，讓我和供銷社打更的老頭住到了一起。那時的我開始變得沉默寡
言，每天陪伴著身上散發著霉味的老大爺，我絕望的知道，這輩子當國家主席的
夢想已經徹底破滅。幸好那時我心中還燃燒著愛的火焰，我和婉兒幾乎每天都通
電話，傾訴著彼此的思念。我甚至計劃著要放棄眼前這份工作，重新回到那個城
市和婉兒繼續過那種雙宿雙飛的生活。可我還是十分心疼爸媽給我安排工作的1
5000元錢，我在心里盤算著在回去之前，怎麼盡快把這錢給他們掙回來。
工商工作在外人看來很是風光體面，可我一個剛分配來的大學生
，在同事們眼里文質彬彬的根本就派不上用場，我更多時候幹的都是寫些匯報總
結、整理學習筆記之類的工作。時間久了我才明白，不下去管戶收費根本就沒有
油水可撈。我那時試用期才每月398元的工資，這讓我活著都很艱難。於是，我
鼓足勇氣向所長申請，讓我也下去收費。所長用那種狐疑的眼光看了我好久，最
後才答應把整個鄉鎮的市場都劃給了我管，並且明確年收費任務是2萬元。後來
我才知道，去年給老李下的指標雖然也是2萬，不過他只完成了1萬7。然而我也
管不了那麼多了，盡管連傻逼都知道農村市場是怎樣的亂，那時我心里只裝著一
件事情，那就是怎樣盡早的把我爹媽的15000元錢掙回來。
所長還算是個講究人，在我下去收費的第一天，他就拍著我的肩
膀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記住虛名，千萬別心軟，你不操他媽他就不管你叫爹！
”沒想到這聽起來萬般粗俗的話卻使我受益非淺，甚至後來成為我人生中的座右
銘。是的，“你不操他媽他就不管你叫爹！”在以後的歲月中，我曾無數次拉下
臉，將自己內心深處的善良和仁慈掩藏起來，鐵石心腸的做著一些原本不願意做
的事情，盡管這樣做每每心里都很不落忍，但是對工作卻有著意想不到的奇效。
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收費生涯。漸漸的，我學會了罵娘，學會
了和市場的惡霸掄拳頭、動刀子，也學會了踹攤子、撕白條。我就像是一個過了
今天沒明天的人在險惡的江湖上行走著。在收費過程中，我堅持著自己的三原則
︰60歲以上老人的費不收；態度好的生活確實有困難的少收；裝逼撒潑的必收。
我最能對付的就是那些四五十歲，潑辣不講道理的中年婦女。剛開始時，她們欺
負我年齡小、學生氣濃欠費賴費，後來被我恩威並用、軟硬兼施，經常弄了個鼻
涕一把眼淚一把。我的付出終於沒有白費，年終匯報任務的時候，我上繳了201
00元的工商管理費，屬于超額完成任務。其實超額的遠不止這些，雖然不夠返還
爹媽的15000元錢，但我還是用這些錢給父母買回了一台20英寸的大彩色電視機。
[9]
直到這時，我還是萬分虔誠的膜拜愛情的。雖然和孟艷愛情的失敗是
因為錢的原因，但我相信那是一個特例，婉兒的家庭條件比孟艷好許多，我想婉
兒應該不會因為我家窮而離開我。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婉兒的信和電話越
來越少了，直到有一天我從校友的口中得知她又有了新的男朋友，這不啻于晴天
霹靂，我被擊懵了，不相信這是事實，因為婉兒曾親口答應我不變心的啊！
我迅速的給婉兒打了電話，問她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婉兒在電話
里哭著對我說︰“虛名，我實在受不了這種相隔兩地的生活，受不了這種思念的
折磨，我們結束吧……”我覺得大腦中“嗡”的一聲，頓時我什麼都明白了。我
什麼也沒有說，呆傻的撂下電話，一個可怕的計劃突然在心中醞釀，我到市場買
了一把鋒利的殺豬刀。是的，我要回去宰了那個膽敢搶奪我女朋友的兔崽子，我
甚至真的準備好了包裹，向領導請了假。但是和父母告別的時候，我猶豫了，我
看到了爹娘那滿是皺紋滄桑的臉，那臉上寫滿了對兒子的一腔關愛和期待。他們
不知道兒子即將去哪里，他們含辛茹苦養了20多年的兒子還沒借上什麼力，從此
可能就要踏上一條不歸路……是啊，最終我放棄了。我甚至沒有用酒精麻醉自己
的神經，也沒有用煙頭燙自己的胳膊，我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依舊繼續著我
的工作和學習。我選擇了將痛苦深深的掩埋，藏在了心里。從此以後，無論什麼
人跟我說教，我再也不會相信什麼狗屁愛情，再也不會相信人與人之間的什麼海
誓山盟。是的，我只相信我自己，只相信愛我的父母和親人。餘下的生命對我已
經沒有意義，我只為爹媽活著，為那些我虧欠了太多恩情的親人活著。在和婉兒
分手後，我曾跑到郊外一個無人的小山坡上放聲大哭，那哭聲是如此的撕心扯肺
、傷痛欲絕……
就在我和婉兒愛情失敗，我萬分絕望的時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一個女人出現了，她就是夏雨。夏雨小我兩歲，是個個體戶，開著一個小店恰好
在我工商所的隔壁，平時她總是禮貌的稱呼我為虛名哥，我也幫她幹些力所能及
的活。夏雨是一個沒有多少文化、心直口快的女孩子，臉蛋長的還算漂亮，只是
個子很矮，屬于那種嬌小玲瓏的女人。老實說，我不喜歡這樣類型的女子，我覺
得我的女朋友起碼應該是一個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著體面的工作，身高在160厘
米以上，長相還過得去的女孩子。在沒失戀之前，你就是打死我也不會和夏雨這
樣的女子發生任何感情糾葛的，可一切都是命。是的，那時的我恰好失戀了，那
時的我不再相信愛情，那時的我孤獨得就像一隻逡巡的蒼蠅，那時的我身邊上帝
宿命的只安排她一個女人。我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她感受著我的孤獨和落寞，我
就把以前我那浪漫的愛情講給她聽，就像講給自己聽一樣。每一次，她都聽得如
醉如痴，不知是第幾次之後，她聽完我的故事後我們竟吻到了一起。就像當初拿
下孟艷和婉兒一樣，我毫不費力的褪下她的內衣騰身而上，拚命的抽送發泄，就
像要把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蹂躪致死一樣……身下的夏雨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緊
緊的咬著嘴唇，不但沒有喊疼，甚至連聲都沒吭一聲。完事後，床單上一灘鮮紅
的處子之血讓我如夢方醒。夏雨哭了，嚶嚶不絕。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咬了咬牙
說︰“別哭了，我娶你吧！”就這樣，2000年的1月1日，在一陣隆隆的鞭炮聲中
，我帶著無比的悲壯走進了婚姻，也走進了一個新的世紀。
老實說，我和夏雨結婚也並非完全是頭腦發熱。我主要是基于以
下三點考慮︰一、夏雨雖然沒工作，但是她有自己的生意，家境也好，比有工作
掙的還多，最主要的是我們結婚她非但不用我買樓，甚至還把自己的3000元錢拿
來買結婚用品。二、夏雨的大伯父剛剛調任我們工商局的局長，這將會為我今後
的仕途多少創造一些機會，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三、夏雨長的雖然不是十
分漂亮，但她是處女，而且還很愛我，最重要的是我能看出她對感情的忠貞。
是的，就這樣我結婚了，整個婚禮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一手操辦
的，包括選擇日子，宴請親友。我之所以選擇在2000年的1月1日這天結婚，是想
在新的世紀里給自己的生活一個新的開始。我的婚事辦得很簡單，我父母本來想
給我買些東西，但被我制止了。我在心里發下了誓言︰“從此以後我要是再花爹
媽一分錢，那我就是畜生！”
洞房之夜，我沒有和夏雨做愛。我只是傻愣愣的眨巴著眼睛，呆
呆的望著牆上貼著的大紅喜字，想了很多很多……
[10]
如果有人問我，你為什麼這麼早就結婚了？我想我的回答肯定會讓他
驚訝︰“因為我不想做一個無賴。”是的，你上了一個姑娘，然後人家姑娘要嫁
給你，你能不娶麼？反正我是做不到。就好像這麼多年來，我從來不佔別人的便
宜，欠不下別人錢，別人請我吃一頓飯我一定要找機會回請人家一頓一樣，否則
我的心里就會很不安。我一直信奉老爹的一句話︰“人這一輩子，你不能指望所
有的人都說你好，但你做事一定要圖個自己心里安生！”是的，忒多年來，我的
心里一直有桿秤，無論對人對事，我只要覺得自己心里安生就成。
直到今天，我也認為我和夏雨的婚姻是命，是我怎麼逃也逃不過
的命，盡管我曾不止一次的試圖擺脫這命。是的，在我和夏雨剛結婚那會兒，我
根本就不愛夏雨，一點也不愛。甚至我和她做愛都沒感覺，很多時候我都借助色
情影帶或者對婉兒身體的意想完成性交的過程。盡管我知道夏雨是個好女孩，但
那時我真的沒辦法強迫自己對她愛起來。其實，夏雨也知道我是不愛她的，因為
她曾不止一次在做完愛之後，深情的撫摸我的胸膛問我︰“老公，你愛我麼？”
每每這時，我都手托著她的下巴，滿是抑郁的回答︰“不愛你我怎麼會和你結婚
呢？”其實，我也只有選擇這樣非直接的回答方式，來彌補內心深處的底氣不足
。我曾仔細分析了夏雨嫁給我的原因，在我們那里，小伙子人長得精明幹練，還
大學畢業有個好工作，是不愁找對象的。而中肯的說，如果夏雨不是嫁給我，她
最有可能的是嫁給一個出租車司機或者家裡有兩個臭錢的個體戶而已。說白了，
我們的婚姻和愛情無關。
結婚後，我和夏雨都沒有要孩子的打算。我的理由很簡單︰如果
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我能一身輕鬆的掙脫出去，如果有了孩子，我的良心絕
對不會允許在傷害夏雨的同時，再傷害無辜的孩子。當然，我這個理由並沒有對
夏雨說。夏雨的理由卻和我的不一樣，她之所以不想這麼早要小孩，是因為以前
看護她小外甥看膩煩了，想過兩年沒有孩子的輕鬆日子。可憐的夏雨，身邊伴著
枕邊人卻無法揣摩這個男人居心叵測的內心世界。
婚後的日子是平靜的，我充分扮演著做丈夫的角色，體貼妻子，
孝敬老人，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平時也搶著洗衣做飯……夏雨在暗自竊喜的同時
，她的低素質和潑辣性格就逐漸暴露出來了，因為她是家裡的女，嬌生慣養的
出身使她彷彿一隻善于尥蹶子的小馬駒，無理取鬧是她的慣用伎倆。開始時，我
還能忍受，但是時間久了，我發現大有愈演愈烈之勢。也許是受到的文化教育和
家庭出身有很多差異吧，我很多時候都對她曉之以理、動之已情。我說︰“老婆
你別吵我了，就算我錯了行吧？”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才給個台階，嘟囔著嘴
巴說︰“不鬧可以，但要罰你給我洗腳。”洗就洗吧，男人的尊嚴這時候已經不
是很重要了。但是，洗的多了，她還嫌不過癮，要我捶背。捶背咱也能忍受，但
就是忍受不了她不讓我睡覺，都半夜12點了，她把電視放到最大聲，把裡裡外外
的燈都打開，我到客廳她跟到客廳，我到書房她跟到書房的瞎折騰。我實在受不
了了，便揚起拳頭厲聲警告說︰“夏雨你要是再瞎折騰，我非揍你不可！”誰知
道她挺起胸膛毫不畏懼的回答道︰“你敢！你說過這輩子不打女人的。”上帝！
瞧，這話竟成了她的一大把柄。於是，我實在氣急了就找一些東西摔，來平和一
下自己的情緒，從玻璃杯到電腦鍵盤，從音響到遙控器，甚至手機、電話、茶几
、煙灰缸，我覺得摔哪個總比打她好，起碼你得活的像個男人吧，總不能打老婆
吧！
我們過了大約有2年相敬如賓的過渡期，夏雨看我脾氣溫順、修
養良好，便以為自己真的就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這個可以稱之為丈夫的男人真
的就可以任憑自己無休止的撒潑、無理取鬧。很多時候，她都把我的寬容讀成了
她的有理和強大。其實，那時我都在心里對她說︰“你鬧去吧，壓根我也沒把你
想像得有多好。”甚至我都懶得拿她和孟艷、婉兒比，因為道理很簡單，我覺得
她們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原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然而，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最終還是爆發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那天我一個人回鄉下老家，回來的時候母
親要我陪弟弟的女朋友劉鳳去買件衣服。劉鳳家是農村的，生活比較困難，但小
姑娘人非常好，老實本分的一點說道都沒有。母親覺得人家姑娘上我們家來穿著
寒酸了一點，雖然還沒過門，但也應該當自己的親兒媳婦看待，便竭力想給她買
一身新衣服穿。那時候弟弟正忙著跑長途運輸，沒有時間陪她，而我在工商系統
工作，商場有熟人可以買到正品，價錢也會合理，所以母親讓我帶她去買，我也
沒做更多考慮就答應了。結果我發現她穿一件帶毛領的深棕色羊絨大衣很漂亮，
只是她猶豫價格1000多元有些遲疑，我當然能看得出來，所以替她付了錢。後來
一想有些不妥，又給夏雨也買了一件，我就生怕夏雨心眼小，可能會沒事找事。
[11]
果不其然，我回到家裡一五一十的對夏雨說了事情經過後，她大發雷
霆。她說︰“你這個大伯子給兄弟媳婦買衣服不嫌害臊啊，要買也要我這個當嫂
子的陪著買才對。”那模樣決不過分的形容簡直就是一個十足的潑婦。我趕緊解
釋說︰“劉鳳著急趕末班車回家，而我們的店離購物中心打車也要20分鐘，況且
也沒有人給你看店啊，還要耽擱生意。”可是，任憑我怎樣解釋，她都不吃這一
套，硬要我把給她買的那一件退回去，還說她決不和別人穿一樣的。我們就這樣
僵持到深夜，我實在受不了，我說︰“老婆我們講和吧？”誰知道她忽然間說了
一句話︰“你不是和劉鳳有一腿吧？”這一句話著實激怒了我，我想起母親對我
的信任，劉鳳對我像親哥哥一樣的尊敬，還有弟弟那沒日沒夜忙碌的身影……我
想我的臉那個時候肯定是綠色的了，我毫不猶豫的揚起了我的巴掌，清脆脆的摑
在了夏雨的臉上。打完之後，我愣住了，夏雨也愣住了。之後，夏雨緩過神來，
“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拎起皮包就往門外沖。那時已經是夜里11點多了，我怎
麼能讓她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獨自跑出去呢，而且那段時間治安特別差。我一把
就把她拽了回來，一使勁就將她甩在了沙發上，誰知道她竟瘋了一樣向我撲來，
又抓又撓的。我被徹底激怒了，我拿出對付男人手段的十分之一，開始了反擊，
不到一分鐘之內扇了她N個巴掌，踹了她N腳，直到把她打得躺在沙發里毫無還手
之力。趁著這個當口，我把新買的那件大衣撕了個稀巴爛，那感覺真是過癮啊。
當時我就想，去他奶奶地吧，也不考慮後果了，愛咋地咋地吧，大不了離婚。她
看我撕碎了大衣，哭得更凶了。我坐在她的對面忿忿的說︰“我實在忍無可忍了
，夏雨你太過分了。”就這樣，我冷靜的看著她坐在沙發里嗚嗚的哭，大約在凌
晨2點的時候，她忽然站起來對我說︰“我原諒你也可以，但是有個條件，剛才
你打了我那麼多下，我還一下也沒有打到你呢，你讓我打你兩個嘴巴，算我們扯
平。”老實說，她的這個要求實在是過分，但是轉念一想我剛才的確是打她夠慘
了，或許讓她打我兩下會讓她的心里平衡一些，同時我自己心里也會好受一點，
於是我最終答應了她只準打兩下。我現在也難忘那樣的鏡頭，我大義凌然的站到
了夏雨的面前，她是那樣狠準的扇了我4個耳光，用的是那種讓我眼冒金星的力
度。在我反應過來她多扇了兩個的一瞬間，我迅速的回擊了她同樣狠準的兩個，
這兩個耳光讓她在叫聲中癱軟在地上。之後，我用一種氣急敗壞的目光看著她，
為她的無理和不守信用，我終於從胸腔里底氣十足的迸出了這樣幾個字︰“臭女
人，你準備好吧，明天我死活和你離婚！”我在她驚愕的目光中鎮定的上床，脫
衣，睡覺……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發現夏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我的身邊
睡著了，盡管睡的很香甜，但我還是毫不留情的叫醒了她。我說︰“快起來，我
要和你去辦理離婚手續。”我槐咚狄槐噠頁雋私嶧櫓矸 缺匾 畝 鰨
笞 縴幕?謁詰慕值臘焓麓Α０焓麓Φ墓魅嗽笨次頤僑鞜四昵幔 掛暈
搶窗炖斫嶧櫚哪亍Ｋ得骼匆庵 螅 嗆萇埔獾牡鶻 頤牽 晃乙瘓浠熬透
嘶厝Ｎ宜擔骸澳鼙Ｖ忝親約旱幕橐霾懷齟砭屯蛐伊耍 貌蛔拍忝搶此到濤
頤恰 敝沼冢 ?0元錢開了夏雨的介紹信，我轉頭偷看夏雨，發現這回她臉真
的變綠了。於是，我又拽上她去我的街道辦事處，結果得知開介紹信的人要第二
天才上班，這時我發現夏雨臉上的表情才似乎有些由綠轉紅。我沒有管她那套，
依舊看著她表情很冷淡的對她說︰“那我們明天再來吧，明天你給我電話，我今
天晚上不回家了。”
結果第二天夏雨卻沒有給我電話，我打電話給她，根本就找不到
她。三天後，終於等來了小姨子們（她表妹）來講和，她們難免奚落了我一番，
後來把媳婦交給了我，告訴我要是再給夏雨委屈她們就集體撓我，還說離婚是不
可能的，這輩子在我沒有外遇之前，別指望把她們的姐姐給甩了。
那天下班回家後，我發現夏雨早就做好了飯菜，盡管是兩個炒菜
，但都是我愛吃的。晚上睡覺的時候，夏雨鑽到我的被窩里，忽然將頭枕在我的
懷里，幽幽的說︰“老公你打的我好疼！”說話間，眼淚大滴的流下來，弄濕了
我的內衣，那傷心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痛。我禁不住萬般感慨的抱緊了她，嘴里說
︰“你已經不錯了，你是這輩子除了我媽之外第一個打我的女人。”
經過這次之後，夏雨對我的態度明顯改變，她少了幾分刁蠻，多
了幾分溫柔；少了幾分任性，多了幾分理解。從那之後，我們沒有再打過架，我
在心里對自己說，以後也不要再打她了。當然，這話我是再也不敢對她說了。每
當她問我類似的問題的時候，我都故作惡狠狠的說︰“你要是再不聽話，看我不
揍扁你，反正已經毀了承諾了！”她就像小鳥一樣窩在我的懷里，作怕怕狀。
[12]
在工作方面，我們工商局的改制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一些檔案里沒
有轉干手續的人，雖然在工商系統幹了20多年，依然不能被轉為公務員身份。于
是，這些人坐不住凳子了，集體請願告狀，市委不行去省委，省委不行去北京。
雖然這些事情原本和我沒什麼大的關係，但是惡作劇般，我的心里還是希望他們
把局勢攪的一團糟才好。因為我心里真的很不平衡，政府機構改革，上邊的一條
令下來，下面倒是稀哩嘩啦的搗鼓起來，然而一切就都那麼合理嗎？我操，我一
個正規院校畢業的大學生，卻連轉正公務員的機會都不給，難道我就比那些復員
軍人或者靠投機混進工商隊伍的人素質差？別再奢望這個世界有什麼公平，真正
的公平是沒有的。還是那句話，一切只能靠自己。
照理，夏雨的伯父當時就是我們工商局的一把局長，當初我和夏
雨結婚的時候，也滿指望他能幫我一把。誰知夏局長在把自己那寶貝女兒夏楠轉
成公務員身份之後，僅僅是幫我做了工作調動，從鄉鎮調回了市里，進了工商局
下屬的一個市場服務公司就不管了，嘴上還說是為了我有更好的前途和發展。狗
屁，我不是公務員身份，在一個公司能有什麼前途和發展。一段時間內我甚至後
悔起來，還不如我在鄉下那農貿市場悠閒自在呢，這裡不但把個死身子不說，而
且連卡油的機會都沒有了。
但是，我沒有自暴自棄。現在想來，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個階段無
論我遭受怎樣的打擊，無論我多麼絕望，我都從來沒有真正放棄過自己。我在市
場服務公司，依然勤快上進的工作著，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博得了公司的總經理兼
工商局副局長秦志東的好感。然而，正當我努力工作，想成就一番事業的時候，
接下來的變故卻事發突然。夏雨的伯父被人舉報，說他為子女不正當安排工作，
最終落得了個撤消黨內職務、行政免職的處分，轉眼就從事業的顛峰跌入了低谷
。其實也難怪他遭此一劫，我就不明白他為什麼把女兒夏楠直接安排進了我們局
的人事科，多扎眼啊，在改制的風口浪尖上如此明目張膽的不被人舉報才怪。
夏局長被撤職的第二天，副局長秦志東就召開全局機關幹部會議
，公佈全局的財務帳目，其中涉及有100多萬元的款項屬于不合理支出，秦志東
憋紅著豬腰子臉，起誓發願的說這100多萬與他無關，都是夏局長個人決定如此
支出的，明顯的是開脫自己、落井下石。當時，我也在會議現場，我不明白秦志
東這樣做究竟出于何種目的。但是，他應該為他說的話負責啊，100多萬不是小
數目，如果查證屬實，足可以追究夏局長的刑事責任。秦志東是知道我和夏局長
之間有親屬關係的，難道他就不怕他的話落到夏局長的耳朵麼？或者因為我坐在
角落里，秦志東根本就沒看到我？
[13]
這次會議之後，真正鬧心的是我了，因為我不知道該不該把秦志東的
醜惡行徑告訴夏局長。如果告訴，那萬一被秦志東知道，今後肯定不會有我的好
果子吃。因為夏局長下台後是他主持全局的工作了。如果不告訴，那麼萬一夏局
長真的有100多萬的帳目沒擺平，那肯定是要坐牢的。平時夏局長待我也不薄，
而且他還是夏雨的親伯父……那時我真是心亂如麻。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夏雨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樣子，問我怎麼了。
我看著夏雨美麗單純的眼睛，猶豫了再三，終於對她說出了實情，之後讓她幫我
一起出出主意。我和夏雨研究了半宿，終於達成了共識︰一方面要委婉的讓夏局
長知道事情的經過，提早防備，別出什麼經濟問題；另一方面，又不能讓秦志東
知道是我背叛了他。
第二天，我和夏雨早起去吃早點，正巧踫到夏楠，嘴快的夏雨還
沒等我攔她，她就把秦志東的事情全盤對夏楠說出來了。我預感到事情不妙，忙
再三囑咐夏楠︰“可能秦志東沒別的意思，只要伯父防備一點就行了，千萬別把
事情鬧大，否則秦志東不會放過我的。”我特別強調夏楠別把這事告訴她母親，
因為地球人都知道夏局長的老婆有名的潑辣，遇事十分衝動，我怕她惹出什麼亂
子來。幸好夏楠不傻，當著我的面答應得好好的，說一定會為我的前程考慮，妥
善處理此事。
又過了兩天，我正在辦公室處理文字材料，忽然接到秦志東的電
話，讓我馬上去他家裡一趟，口氣很怪。來不及細想什麼，我快速地來到他家，
一進門我就傻了，只見夏局長的老婆正在虎視眈眈、氣勢洶洶的質問秦志東，秦
志東則像泄了氣的皮球，鐵青著豬腰子臉一聲不吭。看我來了，她還彷彿有了鐵
證一樣問我︰“小名你別怕他，你說是不是他說的那些話。”我的腦袋當時“轟
”的一下，差點暈倒。
秦志東是下午三點叫我去他辦公室的，那時他明顯喝了酒，但是
也明顯沒喝多。見到我他就破口大罵︰“操你媽的，你說話不注意，小心將來生
孩子沒屁眼……你跟我鬥，只要我在局里一天，就絕對沒你好日子過！”我當時
心里很激動，長這麼大就連我的親爹親媽也從來沒這樣罵過我。我睜開憤怒的雙
眼，直勾勾的盯著秦志東，等他罵夠了，我一字一句的說︰“秦局長，我說那些
話並沒有惡意，只是希望你和夏局長都好，你們是栓在一條繩上的兩隻螞蚱，他
不好，你能好麼？……是的，我在處理這件事情上，是顯得欠妥當了些，但我想
我會成熟的，而且你也絕對左右不了我的命運，我相信憑借我個人的努力，遲早
會干到你頭上的，不信走著瞧！”說完我轉身“啪”的一聲，將他的房門摔死。
回到家裡，我躺在床上眼淚 里啪啦地往下掉，夏雨問我怎麼了
，我說我完了，我的前途整個被你給葬送了。夏雨頭一次見我流淚，知道了事情
的嚴重性，不禁呆若木雞。我拍了拍她的腦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沒有過多的
埋怨她，只是簡單的說︰“老婆，記住這次的經驗教訓吧，否則你真會毀了我！
”
幸好，最終夏局長沒被查出有什麼經濟問題，秦志東也沒能左右
得了我的命運，我憑借自己的努力離開了那個單位，也離開了政界，去一家國有
企業做著一份舒適的工作。自從這件事情之後，夏雨也變得乖多了，無論什麼時
候，只要我說有應酬，她都不會繼續追問什麼。通過這件事情，也讓她明白了男
人的事情，有時候做女人的還是少摻合為好。現在想來，身在仕途，如履薄冰，
稍不小心，就會掉進萬丈深淵，說到底就一個字︰累！
[14]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我重新反思了我和夏雨的婚姻定位問題。我忽然
明白，夫妻關係是一門藝術，像夏雨這樣的女人你不能對她太寵太慣，否則只能
適得其反，惹出麻煩。對她該體貼的時候體貼，該壓制的時候就得壓制。而並不
是什麼也不讓她干，把她像祖奶奶一樣供起來就是好事。我記得婚戀專家曾經做
過這樣的調查，據說經常由妻子洗衣服做飯承擔家務的夫妻關係，要遠比那些A
A制或者什麼也不讓老婆幹的夫妻關係長久牢靠。於是，從這以後我改變了對婚
姻的態度，我開始把婚姻作為一項事業來經營，加進了許多智慧、技巧和手段，
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由著自己的性子，過一天算一天。其實，這樣的改變我從內心
深處是不情願的。很久以前我曾幻想婚姻應該是兩個真心相愛的人相濡以沫、同
甘共苦、互敬互愛、白頭偕老的生活在一起，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老
實說，我曾有過不止一次想和夏雨離婚的打算，因為我不甘心就這樣毫無激情的
過一輩子，我覺得與其這樣稀里糊塗的過日子，還不如趁早離婚了爽快。再說就
這樣的日子，即便是再過500年又有什麼意思！
恰在這時，我接觸到了網絡。
我不知道是誰發明了網絡，又是誰發明了網絡聊天。以前一直不
相信這句話，說什麼“網絡改變了生活”。現在我信了，對於我來說網絡豈止改
變了我的生活，還差點改變了我的命運。當我第一次用QQ和陌生人聊天時，那種
直接而便捷的交流方式讓我興奮不已，我找到了一種很好的傾訴方式，我像個受
過刺激的神經病一樣，一股腦兒的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向對方傾訴。現在回想起那
時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什麼都和網友說，真誠的恨不得把
心掏給對方看。呵呵，或許每個初接觸網絡的人都是如此吧？就是在這種狀態下
，我網戀了。
寫到這裡，我想問問各位，你們相信網戀麼？你們網戀過麼？你
們能為了網戀而放棄自己現在的婚姻、工作、家庭，毅然決然地和心愛的人走到
一起麼？我知道你們每個人的答案可能都不盡相同。但是，我的答案卻是肯定的
。真的，我虛名就能！或許你們沒有人能相信，可我知道有一個人肯定相信，她
就是黛魚。
我和黛魚的相識，說起來也很特別。因為我上網不單是聊天，也經常在一
些論壇寫些文章，發表自己對生活的一些感悟。那天有好朋友告訴我說，有一個
叫黛魚的網友總是特別關注我的文字，而且好像對我很瞭解呢。我很疑惑地打開
我的主頁，果然發現幾乎我的每一篇文章下都有她的大段留言。她對我文章的評
論中肯真誠，當然也不乏尖銳深刻。由於我的思想很頹廢，所以從她的留言中我
完全能讀出她那種對我本人的諄諄勸誡和良苦用心。雖然這樣的情況很令我感動
，但是坦白的說我並不是很新鮮。因為這些年來，我寫出來的東西盡管不是很精
彩，但總能有一些相識的或不相識的朋友關注著。然而，後來的事情卻讓我改變
了對黛魚的態度。那天她鑽到我的QQ里告訴我，出于對我的信任，她已經把她自
己的故事完整地寫了下來，並且發到了我的信箱里。我將信將疑的打開信箱，果
然又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展現在我的眼前。她用第一人稱的手法，將浸透她全部
心血的感情經歷娓娓道來，透過她婉約柔媚的文筆，我很真切的感受到了一個女
孩子細膩多情的心靈。讀著那大篇大篇的文字，我忽然間覺得心靈就被震撼了，
為她的真誠和感性。文章中，她禮貌地稱呼我為虛名兄，並時不時的把她自個兒
的感情經歷和我的作個對比，其中的有些分析和注解也往往能一針見血，這充分
證明了她對愛的詮釋和感悟也是十分深刻的。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她已經過早
地透支了作為愛人和妻子的全部責任，給了那個叫小西的男孩子。她甚至斷言自
己這輩子不會再有任何驚天動地的感情經歷了。她說︰“我理解虛名兄你的苦，
那是失去愛情之後痛入骨髓的心苦啊……”看著黛魚的文章，我終於禁不住一聲
長嘆！
[15]
在以後的日子里，黛魚很自然地便成為我QQ聊天室里的摯友，我依舊
和她保持著那種嬉皮笑臉的調侃風格，並且一口一個姐姐的叫她。但是，她似乎
很不情願被我這樣稱呼，她說自己又不是老太婆，可不想當什麼姐姐。我就調侃
她說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老太婆呢？然後還大言不慚地說︰“請你放心，只
要你不超過50歲，虛名我都有興趣。”她便迅速的敲過來一行憤怒的文字，說要
撕爛我的烏鴉嘴。
通過我的細心觀察，我發現黛魚的思想里有著對人生、愛情的美
好嚮往，她近似一個唯美主義者。但是無情的現實和美好理想的巨大落差形成了
她悲劇的個性，以至于在我們聊天的過程中，我都能很清楚地捕捉到她言語中那
種莫可名狀的傷感，而這種傷感又和我何其的相像。在後來的日子里，我聽黛魚
說起自己患有嚴重的心臟病，並且她說真羨慕我有一個健康的身體。當我得知這
個消息的時候，我甚至能想見她那哀怨憂傷的眸光。黛魚說她喜歡讀我的文章，
她說︰“虛名，你知道麼，從你的文章中我能讀出一種令人無所適從的真實來。
”後來黛魚說︰“虛名，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知道在網絡里有一個女孩子在
深深地暗戀著你。”我說︰“那好啊，反正虛名我好色，巴不得全世界的美女都
喜歡我呢，那女孩子是誰啊？不會是你吧！我正好還有一個紅顏知己的位子空缺
呢，要不你來坐吧？”屏幕那邊片刻沉默之後敲來了這樣一行文字︰“是我，千
真萬確！”我忽然間一下子就被黛魚打動了，為她大膽而直接的表白。我知道她
恰到好處地撥動了我靈魂的絲弦，這樣的女子我沒有理由不為之動情，盡管我知
道我不能在現實中流露出來，因為我真的已經沒有資格再流露什麼了，可那感動
卻是如此的真切而清晰啊！於是，在短暫的思索之後我發過去了如下的文字。我
說︰“黛魚，如果你若是以征服虛名的心為目的和樂趣的話，那麼我可以明確的
告訴你，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可以滿足了，因為我的心確確實實已經被你攪
得一塌糊塗了。”然後我毫不猶豫的下線，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就這樣，我和黛魚開始相愛了。其實我是被她逐漸帶入角色的，
而我偏偏是屬于那種一旦進入角色就萬分投入的人。當然，我不傻，我知道網戀
的一切後果和責任。我是一個已婚的人，如果單純和黛魚做一種純粹精神上的交
流本無可厚非。但是，當時我們的目的很明確，從一開始就直指婚姻，說白了那
時的我們就想走到一起。我的打算也相對簡單︰我離婚，去投奔她或者她投奔我
，而這絕對沒有衝動的成分。我聰明，我知道網絡的本質是虛幻的。但也就因為
這聰明，讓我固執地認為我的直覺沒有錯，我絕對能夠判斷出網絡那端和自己聊
天的究竟是一什麼貨色。是的，幾個回合下來，我已經知道黛魚是怎樣一個人了
。她是一個和自己有著如此相似性格的好女孩，她天資聰慧、美麗嬌柔、通情達
理。她能像我一樣把這個醜惡的世界看得很透，卻依舊很善良友好地對待這世間
的一切，我認定了她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盡管當時我和夏雨結婚才將近2年，
但是我覺得為了真愛拋棄自己的婚姻不可惜。我和夏雨原本也沒有什麼感情基礎
，那時還經常吵架，我一門心思想重新尋回屬于自己的幸福。盡管那時我曾在很
多場合聲明過自己不再相信愛情，可事實呢，事實是我能說服全世界，但是卻不
能說服自己的內心。我能欺騙得了別人，但欺騙不了我自己，在內心深處我從來
也沒有放棄過對真愛的追求。而所謂的不相信愛情，也只不過是恐懼傷害、逃避
責任的一種藉口罷了。因為經歷了這麼多，我真的害怕受傷，害怕再次面對婚姻
和愛情的抉擇，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去爭取什麼了，我太累了……
其實，我知道我們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希望找到那個自己真正喜歡的
人，哪怕只一個就夠了，愛上一千年一萬年也不後悔。我覺得黛魚就是我要找的
那個人，我極力地想得到她，然後和她幸福地生活一輩子，這對於我來說，是一
件多麼令人嚮往的事情啊。那時候，我和黛魚抓住一切機會在網絡中交流著，幾
乎每天都要通一個電話。現在想來，那是多麼幸福的感覺啊。我清楚地記得那次
我在電話中問她︰“黛魚，你真的愛我麼？”一向羞澀的黛魚竟然“嗯”地答應
了一聲。我固執地認為，屬于我的春天已經來臨，這是上天安排給我的緣分，我
把一切憧憬得萬分美好，甚至已經開始雄心勃勃地計劃著下一步該怎樣和她見面
。
但是，問題終於出現了，黛魚遲遲不肯見我，並以各種藉口搪塞
著，一會是我的妻子夏雨讓她不忍心見我，一會是她的男朋友小西讓她割舍不下
。時間在一天天過去，我的心情也因此一會上了天，一會入了地，我被她折磨得
幾乎筋疲力盡。我簡直要瘋了，因為我不能總是這樣昧著良心地在她和夏雨之間
周旋，我必須做出選擇。後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向她要了最後承諾。我對
黛魚說︰“親愛的，只要你一句話，我馬上就和夏雨離婚，然後和你生活在一起
。”但是黛魚卻始終沒有答應我。這時我也明確告訴她，如果她決定不見了，那
麼我也會放棄自己的一切行為，安心和夏雨過日子，因為那時夏雨想要個孩子，
而一旦有了孩子，我萬萬不會輕易離婚的，黛魚對此不置可否。
[16]
宿命的是，夏雨真的懷孕了。當我將這個消息告訴黛魚的時候，
她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我知道她哭了，可這哭又有什麼用呢？
從那一刻起，我開始懷疑甚至憎恨起網絡來，我不相信網絡就一定不真實
，網友見面就真的這麼難？我開始墮落了，我的墮落不能說和黛魚沒有關係，我
曾經告訴過她︰“這輩子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和誰都無所謂。”於是我開始仇
視網絡，不再相信網絡里還有什麼真感情，以至于每天上網我都像遊魂野鬼，和
任何美眉聊天我都放浪形骸沒個正經。梅子就是那時一點點走進我的世界的，因
為她看過我的文字，對我有著一定的瞭解。我和梅子的交流是從網絡性愛開始的
，那時我就像一隻發情的動物一樣，逮著誰都想用文字“上”她一下，很多美女
都被我嚇跑了，只有梅子像個溫順的小貓一樣順從著我，任憑我的挑逗與猥褻。
後來，直到我都不忍心再褻瀆她的時候，我們就逐漸地開始聊一些正經話題。這
時我才知道她畢業于一所著名的財經大學，現正供職于一家大型國企，而且和夏
雨是同歲。那時，我總是絮絮叨叨地對她講我和黛魚之間的故事，她也不厭其煩
地聽，並給我一些祝福和理解。日子就這樣在我們的交流中平淡的過著，直到有
一天她突然說五一會來看我，雖然瀋陽離長春不是很遠，可我還是被嚇了一跳。
因為，我無數次強烈地要求和黛魚見面都沒有結果，梅子卻要主動來看我，這樣
的反差讓我對網絡一下子無所適從。考慮了很久，我還是答應見她了，但我們約
定只是見面，和愛情無關。因為我覺得雖然我和梅子彼此之間很有好感，可離真
正的相愛還有一定的距離，見面只不過是為了能在一起放鬆的玩兩天，而那時的
我，也實在活得太壓抑了，需要好好給自己的心靈放個假。
下面的這篇文字就是我寫的關于我和梅子的見面經歷，我曾經把它作
為日記記錄了下來，全文如下︰
她說五一來看我，我始終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千里迢迢的怎麼能說來
就來呢？直到她展露著燦爛的微笑徑直向我走來時，我才確認，那就是她了，一
個論壇里早就熟識的老朋友。在去賓館的路上，我問她為什麼一眼就能認出我，
她說因為她對我瞭解地得已經很透徹了。我又問她我本人和她想像的有什麼差別
，她說基本一致，只是比照片中的稍成熟一些。我笑了，調侃道︰“就直接說我
長的老氣得了，還拐什麼彎啊？”她也笑了，帶著羞澀。我一直感動于她的真誠
，在她來之前，我曾經直言不諱地告訴她︰“你要想好，因為我很可能招待不好
你啊！”她說︰“沒什麼，我只要能看你一眼，之後哪怕轉身就走也知足了。”
我的心忽然就震顫了，有一種無話可說的感動。我替她安排的賓館是這個市區最
繁華的中心地帶，由於房間在八樓，所以很清靜，這樣的清靜我們都很喜歡。一
進入房間，我就當著她的面將電話關掉了，然後告訴她，為了她的這份真誠，我
將用心陪伴她48個小時，這48小時內我將與世隔絕。她低下了頭，也迎合著我將
她的電話關掉了，之後我們緊緊地擁抱……短暫的休息之後，我打電話要了午餐
，服務生是個還帶著孩子氣的小男孩，彬彬有禮地敲開房間的門後，才發現居然
忘了給我們帶筷子；等我們吃過了要他來收拾的時候，他居然又忘了帶托盤；臨
出門時還差點打翻了東西。看到他拘謹無措的樣子，逗得我們很開心，我沒有責
怪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謝謝你，小弟弟。”他臉紅紅地望著我，臉上
寫滿了感激，以至于第二天我們用早餐的時候，竟意外地發現他多給我們送來了
兩個荷包蛋。下午，我陪她去超市買了必要的水果食物，很重的東西，她耍賴非
要我拎。後來，我又買了一個小兔子玩具掛在了她的背包上，告訴她我是屬兔的
，回去後如果想我就看看這個小兔子，她很喜歡這個小禮物。她的眼睛很美麗，
怎麼仔細端詳都很美麗，乘電梯的時候，我都會看著她的眼睛輕輕的吻她一下。
我估計，兩天來這樣上上下下的過程中，吻也積攢了十數個吧。一切都那麼自然
而然，說話、擁抱、愛撫、造愛……48小時內重複發生著這樣的事情，可是並不
感到單調。和她的接觸，我又多了兩點見識︰一、我發現女人身體的某個部位竟
然也有差別，她那里的位置更靠下，我用某種姿勢竟然會很不適用。二、她在高
潮的時候竟然是哭腔，然後是大口地喘氣，彷彿人已經休克似的。48小時內，我
們絕對是很有章法和質量地完成了12次，每一次過後我都問她︰“這是第幾次了
，有高潮麼？”她就會輕輕的打我一下，然後回答我的問題。她對我的性能力感
覺到很不可思議，我卻覺得這沒有什麼稀奇，因為我確實一直都這樣。第二天晚
上再次洗澡的時候我們一起躺到了浴缸里，我們一邊擦著浴液一邊愛撫著彼此的
身體。後來我提議為她洗頭，她答應了，我知道我的手法是輕柔的，因為她一個
勁地強調我弄得她很舒服，我說這並不奇怪，都是夏雨把我給培訓的，她就說夏
雨可真幸福。為她洗完我叫她去床上等我，可她並不走，只是痴痴地望著我打香
皂、噴頭髮。我知道，她在享受著異性的肉體，她的目光很貪婪，甚至釋放著一
種情慾的火焰，所幸這一切我根本就不介意。
常常在我們長久的糾纏後，我會很煞風景地突然停下來，用那種不容質疑
地口氣對她說︰“千萬不要愛上我啊！”她就用嘴角擠出一絲苦笑說︰“放心，
我不會的！”但是，直到現在我仍舊搞不明白，在這48小時內，她有兩次莫名其
妙地哭泣，弄得我很不知所措。我問她是不是我讓她失望了，她就用手摸著我的
臉，那樣憐愛地仔細看我，她說︰“虛名，這兩天的生活簡直就是蜜月，我都不
知道如果以後結婚了，蜜月還有什麼新意。”48小時里，我們去聽歌跳舞，去韓
國燒烤和嫂子餐館吃特別的風味餐，還去南湖公園轉了一圈，甚至在人民廣場捉
了半天螞蟻……那是奢侈的48小時，我們仿若與世隔絕般地盡情享受著屬于我們
這一對男女的一切，我們就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孩子一樣，把俗世中的種種
都拋到了腦後……
[17]
是啊，我和梅子見了，度過了難忘的48小時。我原本以為這將是我人
生經歷中一段異常美麗的回憶，但我錯了，因為沒過多久，梅子便告訴我她懷孕
了，是我的孩子，聽到這個消息我驚呆了。其實，我覺得這純粹是個意外，因為
我和梅子做愛的時候雖然沒採取避孕措施，但我每次都射到外面的，而且梅子還
是安全期，理論上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沒想到這樣竟也能讓她懷上。那時，我
的第一反應是梅子會不會搞錯了，那些日子有沒有和別人在一起，但梅子肯定的
說她根本就沒和別的男人接觸過，然後梅子居然問我想不想要這個孩子，態度還
異常誠懇。老實說當時我的心很亂，一方面真希望梅子能替我生個孩子；另一方
面，我也知道這純粹是一個自私想法，我算她什麼人啊，她畢竟還是一個未嫁的
大姑娘啊。我說︰“算了，我不能讓你背負那麼大的壓力把孩子養大，因為對這
個孩子，我肯定盡不到任何責任。”梅子說︰“那好吧，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
了，我自己處理。”可我能不管麼，我總在網上問她︰“你怎麼處理了，有沒有
把孩子打掉，我能為你做些什麼？”直到有一天，梅子給我發來了一篇名為《撲
火》的文字，我讀完之後，徹底驚呆了，我簡直對自己的行為懊悔得無以復加。
下面這篇文字就是梅子用血淚為我寫的，看完它之後我才真正懂得我是玩
不起的人，我所做的一切背叛良心的事情都要遭報應，我在之後的很長時間里，
都在巨大的良心譴責中度過，我甚至害怕再見網友，害怕再給任何人造成傷害。
撲火
你一次次地撲著柔弱的雙翅
鍥而不舍飛向那騰躍的火焰
就在終於接近光明的瞬間
也接近了生命的終點
從你短暫的生命中
我體會到了
什麼叫
痴戀
“虛名，你可能真要成為我孩子的父親了。”那天，也就是在我離開長春
的第26天，我在網上簡簡單單地把這件事告訴了你。我不去猜想你知道後會是怎
樣的反應，因為那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名副其實地是你的女人
了。短短的26天，我竟然孕育了你的骨血。第二天你給我回復，你向我訴說了你
的驚喜，也訴說了你的無奈。你說︰“親愛的，我真想請求你幫我留下這個孩子
，這個我們倆的孩子，可是我卻沒有辦法盡一點做父親的責任。”虛名，什麼都
不必說。還有誰比我更清楚你的難言之苦︰夏雨需要你，你們的孩子需要你，我
清楚我該怎麼做，我告訴你這個事實，只是因為你是這個孩子的父親，我應當尊
重你的意見，我絕沒有一點為難你的意思，更不要說有什麼脅迫你的用心。我現
在只想對你說︰“虛名你放心，我會把一切處理好。”我並不是隨隨便便做出保
證，我知道在感情和理智面前，我必須對你負責任，對這個孩子負責任，也要對
我自己負責任。盡管我和你一樣，甚至比你更希望可以留下這個孩子。
說到墮胎，我其實仍然心存憂懼，畢竟上一次留下的陰影很難煙雲散盡，
但我還是得拿出勇氣去做。我知道首先必須做好周密的準備，根據以往的經驗，
這件事千萬不能被老媽知道，否則麻煩多多。還有，採取行動要及時果斷，要選
擇一個適當的時間。另外，還要考慮好怎樣向公司請假，怎樣應對突如其來的情
況，怎樣避免周圍人們的疑慮等等，女人與生俱來的細心引導我順利地準備好了
一切。6月1日兒童節，我一個人乘車去婦嬰醫院做檢查，我將親自驗證我懷上了
虛名的孩子，並且親自宣判它不能降生到這個陽光燦爛的世界，這是不是有點殘
酷？
那天來看病的患者很少，整個檢查進行的非常順利。當聽到醫生說我
確實懷孕了，並且已經有40多天了，我當時由里到外一點也沒有感到震驚。本想
當天就做人流，快刀斬亂麻算了。可醫生說現在還早了點，要做人流至少還要等
一週，遂只好改做藥流。當我拎著一袋子方方圓圓的藥盒藥瓶走出醫院的時候，
不禁暗自苦笑︰“兒啊，你運氣好，先在媽媽肚子里過了節再說吧。”
我回去以後依舊不動聲色，每天偷偷遵醫囑早晚服藥。然而，令我暗
暗叫苦的是，我發現自己厭食噁心的癥狀漸漸明顯起來。那幾天天熱，老媽以為
我是中了暑，也沒怎麼理會。只有我心里最清楚，這是腹中那個小壞蛋搗的亂。
終於在第四天（醫囑這天去醫院用藥）早上，這種噁心升級為嘔吐，把勉強咽了
幾口的早飯連同胃液一起嘔吐出來，嘔得我鼻涕眼淚一起下來，看來真是再也拖
不下去了。放下飯碗，我趕乘公交車去醫院，氣喘吁吁地爬上六樓見了上次那個
醫生。她指導我交款取藥，然後幫我把藥上好（是那種直接插入陰道里的栓劑）
。醫生說用藥後要平臥一小時，至少留院觀察六小時，會有腹瀉癥狀。躺在床上
，在寂寞難耐和焦慮不安的等待中，我忍不住拚命地想你。虛名，此時此刻，你
能感應到我的呼喚嗎？多想你可以陪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給我勇氣，給我安慰
。虛名你知道嗎，就在這個時刻，我多麼需要你！我曾幾次拿起枕邊的電話，不
由自主地按下你的號碼，想聽聽你的聲音，可最終就在要按下0k的一剎那，卻換
成了玩遊戲。我不能去打擾你，你的周末只應該屬于你的家，只應該屬于你的夏
雨，思念還是讓我一個人承受吧，誰讓我這樣愛你！
終於開始腹痛了，一陣緊似一陣，我一趟趟跑衛生間。我一邊用手臂
抹著額頭的汗，一邊在心中默默祈禱︰一定要順利地流下來，千萬別出什麼意外
。上天，你會保佑我嗎？虛名，你會為我祈禱嗎？中午11︰30左右，終於看到一
個裹著血絲的毛茸茸的肉囊流了出來。我還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胎囊，那麼
真切！我端著便盆的手不禁微微顫抖，彷彿捧著的不是一個脫離了人體的無生命
的胚胎，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嬰孩。虛名，這就是我們的孩子啊。也許這輩子我們
再也不會擁有這樣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了，你說是麼虛名？
在醫院又觀察了一個小時，醫生終於批準我走了。然而，原本以為已
經沒有大礙的我，卻遇到了新的麻煩。連續兩周，我的陰道一直在流血，有時如
泉如注，有時滴滴瀝瀝，而且以前腰酸的老毛病又犯了。我知道我需要休息，可
是從醫院回來的第二天，我還得乘將近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去上班；我知道應該按
時吃藥，可是每天繁忙的工作和無規律的作息使我幾乎忽略了自己。虛名，我真
的有點擔憂、有點害怕，這樣下去我會垮掉還是會一天天好起來？終於在兩周後
，我又去醫院複診，醫生查看了B超檢查結果，詢問了我的情況，皺著眉頭說︰
“看來還是沒流淨，再觀察一週吧，要是還流不淨就得清宮。”清宮這個詞讓我
心頭猛地一沉，上一次的痛苦經歷至今仍感之如昨、痛之切膚，我沒想到此番仍
是在劫難逃了。虛名，為什麼會是這樣？難道上帝真要這麼嚴厲地懲罰我嗎？只
因為我對你的痴戀與不悔？
第三周周末，也是我被告知懷上你的孩子後的第29天，我懷著忐忑的
心情再次來到醫院。這次我得到的宣判是︰“子宮中殘留的帶狀物增大了，必須
清宮。”我從醫生手中接過手術交費單，定了定神，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一下，然
後向交款台走去。當我打開錢夾時，這才發現早上帶的三百元錢已經所剩無幾，
不夠交手術費了，尷尬和焦急使我額頭立刻冒出汗來。“你家屬沒來？”“沒有
。”“那你只能回去取錢了，沒辦法，按規定不交齊費用我們是不能實施手術的
。”“我明白，我這就去想辦法。”
盛夏的中午，驕陽似火，我奔走在街頭，急匆匆地尋找著可以提款的銀行
。一個月來，為了這個不能出世的孩子，我一次次地跑醫院︰掛號，化驗，檢查
，開藥，手術……卡里近千元的積蓄幾將花光耗盡，而我卻沒舍得花一分錢給自
己買一點營養品。虛名啊，為什麼愛你就注定要付出這樣的代價？為什麼即使是
這樣我仍舊無怨無悔地愛你。在兩站路之外，我終於找到一家招行自助營業廳，
取出了卡里僅餘的100元錢。當我握著這救命錢匆匆趕回醫院的時候，衣襟已被
汗濕透了。
交齊款，邁進手術室，不知為什麼，我的心情竟一下子平靜下來，仿
佛凍結于冰點的湖水——沒有期待，沒有傷感，也沒有恐懼。我就這樣安然地爬
上了手術台，順從地聽從醫生的擺佈，冷靜地看著醫生在我周圍忙碌︰消毒、注
射麻藥針……我甚至還頗為輕鬆地和那幾個女醫生聊著家常。然而漸漸地，眼前
的人和景物都越來越模糊，在跳躍，在旋轉，在變形……耳畔的聲音也越來越嘈
雜，嚶嚶嗡嗡混做一團，意識彷彿還存在，然而卻分辨不清周圍的事物了。我感
到眼皮越來越沉重，呼吸和心跳都在一點點減慢，朦朦朧朧中耳畔有個聲音傳來
︰“睡吧。”我就合上了眼睛。我彷彿做了一個夢，彷彿掉進了時空的河流，在
漩渦中掙扎，彷彿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或許那個地方正是前世吧。忽
然我被什麼東西觸痛了，我想驚叫，可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棉花。我用盡全力想喊
︰“虛名，原來我是在這裡見過你的。”可是你不回答。難道是你沒聽見？哦，
天啊！我怎麼發不出聲音了？難道是我身體的能量快燃盡了？是的，我在燃燒，
一點一點，烈火在嘶咬我的全身，吸乾我最後一滴血液，扯斷我的每一塊肌肉，
熔化我的每一寸骨骼……可是我卻並不驚慌和恐懼。虛名，我又看見了你狡黠迷
人的微笑，我也在竭盡全力地對你微笑，坦然地、滿足地、欣慰地……我真的太
疲憊了，我真的想就這樣永遠也不要醒來，就這樣一直看著你迷人的笑臉……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有縹緲的聲音在問︰“你叫什麼名字？”問我
嗎？我睜不開眼，辯不清是誰在問，應該是醫生吧。我竭盡全力想吐清自己的名
字，但我的聲音卻輕得只有自己能聽清。“感覺怎樣了？”“頭暈得厲害。”“
那你再睡一會兒吧。”於是我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我感覺醫
生把我扶上推車，送到觀察室的床上。我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讓自己的意識一
點點地復甦。我能聽見隔壁手術室里女孩子尖利的呻吟。後來我看見醫生把一個
羸弱的女孩送到我旁邊的床上，過了一會兒，她醒過來，開始俯在床邊大口大口
地嘔吐（用藥的一種正常反應），然後就氣喘未勻地懇請醫生讓她愛人進來陪陪
她……這時我的頭暈減輕了許多，眼皮肌肉也可以自由活動了，可能是麻醉劑的
作用已經消除了吧。我的大腦已經完全清醒過來，我知道我又經過了一場劫難，
我還活著，虛名你看到了嗎？我真高興我還好好地活著，還可以像從前一樣愛你
。
半小時以後，我揣著醫生開的病假條，提著一大堆藥瓶藥罐，拖著虛弱的
身子走出手術室。那個想見她愛人的女孩子托我給她男朋友捎個平安口信，望著
她真誠而焦急的目光，我知道我沒有理由拒絕。我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爽快
地答應了。在走廊里，我見到了那個男孩子。我告訴他︰“凱紅已經順利做完手
術了，她托我轉告你，她現在很好，再休息一會兒就可以出院了，他請你不要擔
心。”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想告訴他，但是沒有說出口，那就是︰“我看得出她是
真心地愛你，特別地愛你，她需要你，她不能離開你，我知道她為你吃了怎樣的
苦，所以請你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地愛護她，珍惜她。”
“是的，愛到飛蛾撲火是一種墮落。”難道，我也是一隻為了愛而執
迷不悔、寧死也不回頭的飛蛾嗎？虛名，你說呢？
[18]
其實，這都是兩年前的事情。現在想來，那時我和梅子之間都有些貪
戀享樂。她之所以見我，也是對我有好感，出于好奇，想得到我的浪漫和激情，
她壓根也沒強求得到我什麼，包括非得要求我愛她，或者要求我為她付出多少。
她的心態一直擺得很正，包括懷孕之後對我的態度，讓我在驚訝之餘不禁暗暗佩
服，她是一個多麼堅強的女人啊，能和她有過這段情感的糾葛我是多麼幸運，換
做是別人，指不定會帶給自己怎樣的麻煩。當然，我這想法有些自私，但也絕對
是真實的。其實，我曾不止一次的想過給梅子做一些補償，但那時的我根本不是
什麼大款，有拿不出更多的錢來，我覺得僅僅是給她個千八百的，反而褻瀆了我
們之間這份難得的感情。那時，我就在心里發誓，如果將來自己發達了，一定給
她買個房子或者轎車之類的，以彌補心里對她的這份愧疚。當然，類似的話我是
沒有對梅子說的，因為在沒做到之前，讓誰聽了都會以為這是空頭支票。其實，
黛魚是知道我和梅子之間的事情的，包括她的意外懷孕。一方面，她在大罵我作
孽的同時，也埋怨梅子沒有保護好自己，說她的懷孕和她自己的疏忽大意有關，
因為她應該在事後想著給自己服一些避免受孕的藥物。我卻一點也不這麼認為，
我覺得整個事件都是一場意外，如果沒有意外懷孕這段插曲，它就變得異常完美
了。可能也就因為這，我才覺得欠了梅子很多，否則我們在感情上應該是平等的
。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這之後我們依舊很融洽的在網絡里相處著，有
說有笑，打情罵俏，既像老朋友，又像老情人一樣。我知道，她的生活不會因為
我而改變什麼，她遲早會嫁掉，遲早會有她的愛人，我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而已。我希望她此後的生活幸福，也希望她懂得把握屬于自己的幸福。相信她會
明白，生命中我們因為年輕，而難免犯一些錯誤，只是這些錯誤留給我們的不應
該只是傷疤和陰影，更有對未來生活的珍視和對自己餘下生命的把握，懂得了這
些，相信我們也就能夠無悔了。
在和黛魚、梅子的故事結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總結自己的思想
和靈魂，終於用心寫下了這樣一段文字︰
——————————————————
年青是一種錯誤！
因為年青，我們曾那樣盲目的追求愛情，卻一再的被愛情欺騙，被愛情折
磨，直到最後折騰得自己筋疲力盡，像一條擱淺的魚，翕動著鰓顎在對愛情的絕
望中死去……
世間的愛情多半是曇花一現，遠遠望去，它盛開得如此美麗，走得近
了，卻發現已經凋零，直到最後墜入塵土中，消失殆盡。於是，就產生了這樣的
悲劇，《大話西遊》中三十娘流著淚說︰“想我三十娘貌美如花，卻跟這麼醜的
人有了。”這是多少美麗自負的女子的宿命︰心中的他是能文能武的翩翩少年，
枕邊人卻鼾聲如雷大腹便便。誰敢說多年後眼望自己的丈夫或妻子不會有如此感
覺，真不知是幸福還是心酸。然後，就有了無數個沐浴的夜晚，輕輕擦洗著自己
青春健美的身子，暗自垂淚，慨嘆世間情為何物，我愛的人啊你究竟在哪里？
躁動的青春，就像一盤永遠解不開的棋局，你愛我，我愛他，他愛你
……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們彼此相愛呢？為什麼愛我的人我不愛、我愛的人卻不愛
我？為什麼就非得設計這樣一盤讓我們心碎的、永遠也解不開的棋局，來難為我
們原本短暫的生命呢？
難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當我們流著淚、泣著血的去奔波，為了養家
糊口，為了生兒育女，為了孝敬爹娘，為了生活而生活的時候，愛情還會變得那
麼有意義麼？如果我們不再擁有青春了，那我們還能叫囂著愛多久？
是啊，我知道錯了︰在青春的歲月里，我不該在失去愛情後，變得不再相
信愛情，甚至把性當成愛的假像來麻醉自己，盡管我知道這世間很多人也和我一
樣，可我們真的不該這樣，而我們畢竟又這樣了——這是多讓人懊惱而又無奈的
事情。
是啊，我知道錯了，可是你為什麼不給我改正錯誤的機會呢，讓
我再真正的愛一次吧，就好比兩個人凝眸對望的剎那，一種曠世的情緣漂浮于心
底，可我絕望的知道，這樣的機會你都不會給我的，你安排給我的那個能和我真
心相愛的人，只會出現在下一個輪迴里，而在下一個輪迴里，或許我們也注定了
像今生一樣，在某一個街頭擦肩而過，再做一次沒有結局的邂逅。這一切都是注
定！都是注定！！都是注定！！！我逃不過，掙不脫，只有無奈的垂頭喪氣、扼
腕嘆息。
幸好，我終究會老去，隨著暮年的來臨，我會逐漸的知道，那些關于愛和
被愛的故事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那時的我步履蹣跚、白髮蒼蒼，只是在某個拄著
拐杖眺望朝陽的早晨依稀記得，我似乎也曾年青過。
而這年青，不是我的錯！
是的，直到今天為止，我也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好男人，尤其是相對
于傳統道德而言，我甚至是屬于那種曾墮落過的壞男人。和黛魚愛情失敗後的一
段時間內，我不止和一個女人有過性關係，甚至在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情況下，
玩過一夜情。但是，我不把自己的這種墮落不負責任的遷怒于黛魚或者愛情本身
。就好像曾有網友問我，當初你既然不愛夏雨，幹嘛還和她上床？坦白說，這是
個直到今天我仍然都回答不了的問題。但是，我只想很悲觀的說，在這個世界里
，你千萬別把男人想像得多好，因為男人的動物性會隨時隨地的暴露出來，別以
為他們任何時候都很理智，有些時候毫不客氣的說，他們完全就是靠雞巴支配大
腦。
是的，我曾度過了一段頹廢的日子。那時我不奢望愛情，卻沒有
怠慢了我的性慾。我常常眼望著保險套內剛剛噴射出的熱乎乎的精液對自己說︰
“或許，這才是生活的真實吧。”我至今仍清楚的記得和我上床的若干個女人，
這裡請原諒我不能把細節一一展開，因為在我看來這毫無意義。但是，我知道她
們都是如我一樣在生活中經歷過或正經歷著種種困惑和無奈的女人，她們渴望愛
情卻得不到愛情，渴望激情的性愛卻不能明目張膽的索取。她們之中有律師，有
大學講師，有千萬富婆，有政府官員，也有留學生……我感謝她們，是她們讓我
更清醒的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無奈，認識到了人性的虛偽，認識到了我們每一個
人活著還有怎樣的困惑。同時，她們也以自己的坦誠和真摯贏得了我對她們的尊
重。所以我都盡可能的給予她們性的歡娛和美好，因為除此以外，我一無所有。
我承認自己直到今天還總有渴望激情艷遇的想法，我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總有這
樣的衝動，我一直固執的認為，這個世界沒有哪個男人或女人不渴望激情的艷遇
，只是有些人渴望歸渴望，就是不敢付諸于行動。艷遇是什麼，對於已婚的人說
白了無非就是偷情。我看不起那些已經結婚卻在外面偷情的人（包括我自己），
但我更看不起那些想偷情沒有膽子，卻對偷情的人評頭品足、橫加指責的人。
偷情是什麼？為什麼要偷情？這是一直以來困擾我的問題，我把這歸結為
情慾惹的禍，就好比是性本能一樣。我往往有這樣的感觸，很久不幹了就特別想
干，幹了之後又覺得自己很無聊，滿頭大汗的就只為了那一瞬間的舒服，可幾天
不干你還真覺得自己憋，見到性感的女人就想入非非，我真為人類進化過程中遺
留下的這種功能惱火。甚至不夸張的說，我曾有那麼幾次都想把自己那不爭氣的
東西閹掉。當然，說這些我並不是為自己的偷情辯解，是啊，偷了就偷了，還辯
解什麼呢？問題的關鍵是，我怎麼就這麼糊里糊塗的偷了呢？
記得有一次，我喝多了酒，睡在洗浴中心的大廳里，半夜里被一陣哼哼唧
唧的聲音吵醒，仔細聽才發現是隔床一對男女在造愛，開始時以為是嫖客和三陪
小姐在做交易，後來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出是一對偷情的男女。由於我們之間床鋪
離的很近，所以幾乎所有的舉動都能進入我的耳朵，包括男人用力時床鋪的震動
，女人被頂入時的呻吟，如此的清晰刺激，我聽到這些“忽”的一下熱血上涌，
差不多所有的酒勁兒都醒了，腦子里第一感覺是這兩個傢伙肯定是瘋了，因為我
出入洗浴中心無數次，還從來沒有經歷過有人敢在休息大廳做愛，這和在大庭廣
眾之下做愛沒什麼分別。那是一個能容納幾十人的休息場所，床鋪之間只有不到
一米高的隔斷，任何行為所有人都能聽到看到的，我就很納悶他們為什麼不去包
房或者去賓館開房。後來從他們的對話中我才瞭解到，原來他們就是為了尋求這
種難得的刺激。是啊，他們是刺激了，大廳內其他的人也被刺激了，我的小弟弟
被弄的翹起老高，恨不得也立馬加入到這場肉搏中去。趁起來上洗手間的當口，
忍不住朝他們望了望，映入眼簾的是女人大白的身子正晃動著兩個碩大的乳房在
男人身上套弄，那女人看我起來還用被子蓋了蓋他們的交合之處，我似乎能感覺
到她那迷離滿足富有挑逗的眼神。我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可這事實畢竟這
麼清晰的展現在自己的眼前。我知道這個世界完了，我也知道他倆完了，當把偷
情演繹到如此驚心動魄的程度，那他們離燃燒和毀滅已經不遠了！也是從這事之
後，我才相信了那樣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雖然表面看來這是一句混帳話，但是也不無道理。
曾經有網友在聊天時問我︰“虛名，你是怎樣看待這個社會的？”我回答
說︰“我對這個社會基本上就是絕望。是的，當整個世界已經是烏漆抹黑一片時
，你還能睜著眼睛說它是光明的嗎，那能有說服力麼？”我承認我的思想很頹廢
，我也並非仇視政府和社會，我知道我們的國家領導人為了祖國人民都能早日富
強起來，正四處奔波、日理萬機、鞠躬盡瘁。但是，社會中潛伏著太多的危機，
急需我們不斷的矯正和解決。包括貧富差距的日益增大，環境污染的嚴重化，甚
至道德淪喪所帶來的一系列社會問題等。我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人物，左右不了
人類歷史的發展，盡管我在中國隊輸球時也會流下傷心的淚水，盡管在楊利偉順
利遨遊太空時我也會為他振臂加油，盡管看到流浪街頭的殘疾人也會資助他們一
些錢物……但是，我所做的這些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呢？我只能明智的擺正自己
的位置，過好自己的小家，不給這個社會的大家添亂也就夠了。
恰好那段時間，我去參加了親友的一個葬禮。當時的場景讓我感
慨萬千︰火葬場的吊唁廳內，簡短的遺體告別儀式之後，工作人員迅速的將遺體
從棺內抽出，拉向另一個出口。這時，我感覺到人群頃刻之間就騷動起來，兒女
們哭天搶地，強拽著不讓拉走。我忽然明白了，原來另一個出口是通向煉人爐的
，這是到了遺體火化的時刻了。那是怎樣的瞬間啊，一具真實的軀體轉瞬之間就
將化為灰燼，一個曾經鮮活的曾經帶給我們愛的生命就這樣不復存在。我能體會
到兒女們心中那巨大的悲愴，我想如果死者是我的生身父母，我會以怎樣的堅強
來面對這殘忍的一刻？想到這裡，我的淚水止不住奔涌而出，為了逝去的親友，
也為了人類這脆弱的生命！
一連幾天，我都心情沉痛，抽空回老家看了趟父母，帶了些美食
和藥品，雖然老人們身體都很康健，但我一直懷疑他們這個年齡會有高血脂、心
腦血管疾病等隱患。所以，叮囑他們一定要按時吃藥，做好預防。吃飯的時候，
我是這樣對父母說話的︰“爸媽，你們養了兒子這麼多年，可兒子一直也沒能力
讓你們過上更好的日子，只是希望你們身體健康硬朗，我會努力工作，爭取早日
讓你們享受一個幸福快樂的晚年。”之後，我頓了頓又接著說︰“爸媽，兒子大
了，能正確面對生死，但我真的希望你們能長命百歲，希望我們分別的那一刻遲
一些到來，因為兒子愛你們，舍不得你們，你們也舍不得兒子對麼？所以我求你
們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不但為了自己，更為了愛你們的子女……”話還沒說
完，我就看到母親眼中的淚水滾滾流出，父親用那種滿足的神情慈愛的看著我。
我的心中禁不住又涌起一絲悲愴和淒涼，我忽然覺得上帝很殘忍，因為他在造我
們的時候就注定讓我們死亡，為什麼他不讓我們永遠生存下去呢，為什麼他不讓
我們在生存的時候永遠都能體會到快樂呢？親愛的朋友們，在這裡我想問你們一
句︰“我們每個人都會死的，你們知道麼？
”
[19]
我不知道為什麼夏雨忽然就決定要個孩子了，或者她看出了我那
段時間的頹廢，或者她想用這個孩子栓住我或改變我什麼？也許很多人會問我︰
“你這麼濫，揹著夏雨幹了這麼多事情，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良心譴責麼？”的確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對不起夏雨，我常常想如果她不是嫁給我，哪怕是嫁
給一個能一心一意對她好的農民也肯定很幸福吧？但我想說的是，這個世界真的
有一心一意對她好，一輩子不變心的人麼？
我不禁想起最後一次和網友一夜情的經歷。那天晚上，當我脫光
了那個已婚少婦的衣服，突然看到她腹部那清晰的一塊疤痕時，我震撼了。那是
剖腹產留下的疤痕，我知道我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女人，更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而我卻狠心的撇下人間的真情要和她赤裸裸的性，難道我們就真的能在肉體的歡
愉中獲得永恆的快樂麼？盡管身下的她很期待，但是我卻第一次陽痿了，怎麼也
硬不起來，我知道是我的思想在作怪。那天晚上，我很久才睡著，並且做了一個
可怕的夢，夢到自己掉到了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里，夢魘一樣……
我曾不止一次的對夏雨說︰“我們離婚吧，我不是一個好男人。
”夏雨問我為什麼，我回答說︰“我不能保證將來不背叛你！”其實，說這話時
我已經背叛了她。夏雨沉默良久，之後很堅決的對我說︰“我們要個孩子吧！”
孩子，這是怎樣一個概念。當我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經沒有什麼新意
的時候，夏雨的話讓我如夢初醒。是的，我還有這樣的功能，我還能製造一個全
新的生命。可我真的要和夏雨生麼？生了孩子對我的這一生究竟意味著什麼？沒
容我太多考慮，夏雨自做主張的摘掉了節育環。沒多久，夏雨懷孕了。懷孕後的
夏雨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突然成熟了許多，她常常手模著自己日漸隆起的大肚
子，目光里充滿了一種母性的溫柔和慈愛。懷孕期間的好多個夜晚，因為不能行
房事，夏雨看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就體貼的說︰“去吧，找個女人瀉瀉火，
只要別帶回家裡就行。”這樣的寬容和大度既讓我感動又讓我尷尬。我當然不能
，我只是在心里逐漸的感覺到心靈的天平正逐漸的朝身邊這個其貌不揚的善良女
人身上傾斜。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對你最好的往往是你最忽略的那個人。我
的良心在召喚我，我終於有了那種擺脫夢魘的渴望和衝動。我開始晚出早歸，精
心照顧著身邊這個大腹便便的妻子。
夏雨生孩子那幾天我正在進修學習，雖然事前已經做了周密安排
，可我還是放心不下。踫巧那段時間我還有個重要體檢，眼睛做了屈光矯正手術
，整日的流淚不止。
原本想生孩子會是很順利的事情，誰知道預產期過了半個月還不
見動靜，我這當爹的心理承受力終於禁擋不住，索性向單位請了一個禮拜假，心
里還一個勁兒的嘀咕，愛怎地怎地吧，前途事業都不重要了，此刻老婆孩子最重
要。急急的趕回家裡，偌大的房間里擠滿了人，包括雙方父母以及三姑六舅四姨
夫諸位親友好幾十號人正在七嘴八舌，這個說保證能自然生產，那個說好像得剖
腹才成，正在猶豫不定。夏雨驀然瞥見我，焦慮的眼里忽然就蓄滿了淚水，彷彿
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將頭偎在我的肩頭。我二話沒說，驅車帶著夏雨去市內最好的
醫院做了最後檢查，醫生說羊水已經略顯渾濁，自然生產已是不可能，必須剖腹
。不需要再有任何遲疑，我一邊很乾脆的辦理了入院手續，一邊找到了醫院的朋
友，將紅包塞給了即將主刀的大夫和麻醉師。雖然我的頭已經被老人們吵得嗡嗡
作響，但還是遵從他們的意願，決定在上午9點前完成這個手術。因為據他們說
已經找相士算過，說這個時辰的孩子將來必有大出息。
2002年11月30日上午8點20分，夏雨在我鼓勵的目光注視下被推
進了手術室，雖然一切都在緊張有序的過程中進行，但手術室大門合上的瞬間，
我還是有一種與夏雨仿若隔世的感覺。回想起結婚三年來悲歡離合的一幕幕，我
的喉嚨里像堵了一團厚重的棉花。人都說愛情和婚姻是兩回事兒，而婚姻中有沒
有孩子又是兩回事兒。而今，這一切都在被我如此清晰的以身嘗試，其間帶給我
靈魂的感悟和撞擊，並非三言兩語所能描述。
漫長的等待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踱著腳步，心中不住的
祈禱︰上帝，請保佑她們母子平安！這個時候，我的思想複雜得很，隨著時間的
推移，我的心情愈發煩亂。一會兒擔心會有什麼不順的事情發生，一會兒又覺得
這樣的不幸不會降臨到我的頭上。不自覺的，開始做這樣的禱告︰我情願用我的
健康乃至生命做條件，換來夏雨和孩子的健康和平安。請千萬不要讓夏雨有什麼
危險，請千萬不要讓她生出個奇形怪狀的畸形兒來……
忽然，一聲清晰的嬰兒啼哭聲將我從遙遠的思緒中驚醒，我的生
命也彷彿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再一次輪迴。不一會兒，手術室的門推開了，護
士小姐抱著一個嬰兒走了出來，身旁的母親迅速的迎上前去，很小心的接了過來
，並且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親人們也都圍了上來，一個個臉上綻滿了開心的
笑容。我帶著幾分緊張和驚喜，小心的湊上前去，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小生命。
只見她白嫩的皮膚，濃黑濕潤的頭髮，微閉著雙眼，偶爾還皺一下眉頭，欲作啼
哭狀……多可愛的孩子啊！我分明從她那張親切的小臉上看到了我的痕跡，大家
都說孩子長得像極了我自己。是啊，這是我的孩子啊！我當爹了！我終於當爹了
啊！我在心里不住的大喊著，眼淚 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這時，夏雨被醫生們推了出來，我迅速的走到她的跟前，感激的
握住她的手。她安靜的躺著，眼睛里充滿了母性的柔情，並且蠕動了一下嘴唇，
想說什麼，終於沒有說出口。後來我才知道，女人剖完腹之後是沒有力氣說話的
。但是，事後我從她的嘴里得知，那天她想對我說的話是︰“老公，我愛你！”
2002年11月30日上午8點56分，我的寶貝女兒終於順利誕生了。
我給她起了名字叫希冉，意為︰希望在冉冉升起。我不指望她能享受大富大貴，
只是希望她此生能有所追求，在進取中去體味生命的美好和崇高。同時，我也給
她起了個並不華麗的小名︰丫丫。意為︰做父母的乖孩子，做社會的平凡人。
[20]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了孩子之後，我的生活會有這樣大的改變。作為一個父
親，我第一次體會到了身上所背負的沉重責任。以前，沒覺得自己在乎過什麼，
包括自己的生命，我曾經完全是由著性子，放蕩不羈的度過每一天。而今不同了
，我是丫丫的父親，我必須得為她遮風擋雨，用雙手為她撐起一片湛藍的天。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喜歡小孩，想當初小外甥出生時，我
就天天圍著他看。而今我有丫丫了，更是愛她愛得不得了，每天上班的時候也總
走神，幹著手里的工作，腦子里卻不知怎地就想到孩子身上去了，想著想著，還
一臉的幸福狀。我曾多次見到報紙、電視上有關拐賣孩子的報導。我就想，如果
這事發生到我的身上，那後果只有一個，就是我肯定得瘋掉。而且我發誓，如果
有一天一旦讓我把拐賣丫丫的人販子抓住，那時不論我事業多有成，前途多光明
，我也一定把那人販子干死，我要讓他幹這麼缺德的事情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
平日里，夏雨看我對丫丫如此疼愛，在欣喜的同時，也表現出了
懷疑態度。她總是拿話套問我是不是更喜歡男孩，因為按她的邏輯，我這麼大男
子主義，一定更喜歡男孩的。只是她很納悶，即便是我們再有了男孩，我對他的
喜歡也不可能超越丫丫啊？因為很明顯，我對丫丫的愛已經達到了極至！其實，
老實說我根本就沒有重男輕女的概念，在我看來男孩女孩都一樣的，因為我壓根
也不指望今後能借孩子多大的力，我把她養大成人了，再給她創造相對好的生存
環境，我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有了丫丫這一個孩子，我就很知足了，
也不打算再要了，倒不是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我也沒有那麼高的思想境界，只
是結合自己的實際狀況，我覺得養孩子太耗費精力財力，而現在的我們，還遠沒
有具備養幾個孩子的能力。盡管偶爾我也想過，是不是等將來條件好了，空閑時
間多了，再多生幾個孩子養著也頂好玩的。
老實說養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現今我們都一個孩子，
能不當個寶貝似的照看著麼。咱多少也算有點文化的人，知道溺愛孩子等于害了
孩子，所以每每在丫丫調皮搗蛋的時候，我都故意裝模做樣的訓斥她或者打她幾
下，可看著孩子哭的跟個淚人似的，我又總是忍不住抱過來又親又啃的說:“哦
,丫丫不哭了,爸爸再也不罵了!”咳，心疼啊！
其實，當父母的都知道，孩子從小到大成長的每一步，那叫揪心
啊。記得那次，我正在看電視，夏雨逗孩子玩。她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將嗑好的
瓜子瓤扔給孩子吃，不知怎地，孩子吃沒了，去撲媽媽的懷抱，夏雨正低頭，沒
看到，孩子一下就撲空了，大頭朝下摔在了地板上，只聽“咕咚”一聲，當時我
就想︰“哎呀，這下可完了！”那心啊，都隨著那一聲“咕咚”給摔碎了。我趕
緊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連蹦帶跳的哄啊哄啊。看到孩子額頭紅紅的一片，那感
覺真他媽心疼啊，簡直比割我的肉還難受。幸虧床離地面不高，幸虧是摔在了地
板上，幸虧摔的是前額，否則我的丫丫不給摔傻了啊。如果真的把孩子摔壞了，
我們上哪兒掏登那後悔藥吃去，想想都後怕啊。甚至毫不夸張的說，直到今天那
一聲“咕咚”還總在我耳邊迴響呢！
是啊，一切為了孩子，為了孩子一切。雖然說憑經濟實力，我們養一個孩
子還是手掐把拿的，但我花錢卻不像以前那樣如流水一般了，總尋思著能省就省
點吧，省一點還能給孩子買幾袋奶粉呢。而且總得留點過河用的錢吧，萬一哪一
天孩子有個病啊災啊的，不都得用錢擺平啊。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這話我可算是深有體會了。父母對孩子的恩
情不止表現在物質生活的無私供給上，最主要體現于濃濃的父愛母愛之中。在生
孩子之前，我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那時每天下班累了，回家躺在沙發上我
必睡一覺，可自從有了丫丫之後，我即便是困的直打瞌睡，也要強撐著，直到晚
上10點多孩子睡著了之後我再睡。夏雨也是，為了丫丫她甚至連店鋪也托付給別
人了，自己成了專職太太，每天為了照看孩子忙三火四累得腰酸腿疼的，眼見著
魚尾紋都爬上了她的眼角，真是很不容易啊。
如果說完全是孩子改變了我，那肯定是不全面的，但孩子對我的
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由於打小受家庭環境的影響，我是一個非常重視親情的男人
。每當看到丫丫張開她那胖乎乎的小手向我的懷里撲來時，或者她用那無比童稚
的聲音喊我爸爸時，一種無法形容的幸福感覺就會漾滿我的全身。那一刻，我能
真切的體味到生活的美好，我覺得原來自己還有存在的價值，我就是眼前這個孩
子的依靠，我就是她的全部，而我也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她創造一個幸福的明天！
[ 本帖最後由 lping 於 2011-12-7 16:1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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