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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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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 2008-7-11 來自 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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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方不想纏著這個題目轉,問葉荷騰住在巴吉歐旅館,有否看過裡面的藝
廊?
葉回答這間飯店的老闆確實了不起,收藏那麼多,加起來的金額怕不是天文
數字。他又反問王正方的觀感。
王回答關於高根的收藏意想不到的豐富又不錯,葉問他:「你以前不是頂著
迷於高根的作品嗎?」
「是啊!現在雖不畫了,感觸還是在的。」
「你對高根的觀感是什麼?」
「當然是色澤。看了現場真跡尤其使我感覺著有種『生殖的腫瘤』的感觸,
細看他的種種仕女圖像,在嫞懶的裸像下,覺著他對女性股間是執著的著迷與眷
戀,生成著對生殖的困惑與被吸引。」
「是嗎?這是你們畫家特有的感觸。」一口喝乾杯中的酒,又說:「拉斯維
加斯當年想得要死,認為多麼的不得了,多麼高級的地方,來了也沒什麼!現在
到處都感覺不會不同,可能是有些年紀了,已不會想東玩西狩,也幾乎都經歷過
了。在報社寫東西都熟極而流,竟然刺激感完全都沒有了,這樣下去,毫無什麼
特別。
怎麼看自己寫出來的東西都像是湊出來的,一眼就可看出是跟著大家胡扯,
如果感覺繼續來不了,覺得最後會不寫了。「話一講完,就招手向女侍再要兩杯
羅斯起子。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不過說來也是,整個社會泛政治化,大家造些名詞搬
來搬去,東洋的、美國的,歐洲的,引用後還互相解釋,追加意義。看得我們小
民眼花撩亂。不像我們那時候,民眾一個勁地在搞錢。現在台灣知識份子學歷普
遍提高許多,可是對於指導別人變得更普遍、更直接。不像以往只有上面人好頌
訓詞。」
「怎麼說?」
「你不覺得嗎,到處都是導讀、指引、開解……不但教讀者或聽眾怎麼樣讀
書、炒股票、吃飯、保養、生活……更盛行靈修,婚外情等指引。」
「哈哈,你人雖在美國,對台灣的現象可瞭解得很,頗有見地。如果這邊真
覺得沒意思,不想呆了,為什麼不回來呢?那邊好歹都可以找個讓自己可以發揮
的行業。如確有打算,通知我,讓我看看,來幫你找找路子。」說著舉杯,一起
碰杯喝酒。
王正方回應道:「現在還不想動,變得懶散了。一做股票後,就不想幹別的
事。不是不想做些有成就感的事情,只是已安於現狀,每天坐在家中,在電腦上
打幾個數字,就這樣可以對付過日子,弄得其它的事都不想碰。」
葉荷騰好奇地問道:「你現在光弄股票,就可以維持?」
「可以!這一、兩年做得滿不錯。而且目前一定得做股票賺到錢,否則我不
知還有什麼價值。這兩年來什麼都不做,搞得章晶圓已快受我不住了。除股票以
外,想做的都不會被外界認可,老是自以為是,有何用?不但別人不知你在搞什
麼鬼,自己也不相信搞得出名堂。」
「聽來都不好過,如果做的工作都沒附著點,而且生活上都無法讓自己得意
的話。都是打擊,不如意。一直在主流社會邊緣打混,要是我寧願回去,會有發
展得多,不知你是怎麼樣?「
「不怎麼樣,你又不是沒經歷過探索等待的階段。當然現在是不同,可總不
能否棄以前的種種。我當然還是會在自己的小圈子內找到慰藉與愉悅,活下去就
是不息地療傷止痛。」
「算了,不談這些,也沒什麼好談的。」他看著酒水女郎:「這些送酒的白
女郎真誘人,有辦法吊上嗎?」
「丟過五十或一百塊小費探探口風,沒準晚上就被約出來。」王正方隨口建
議。
「去年老岑來這裡就幹過同樣的事,那女待拿了錢硬是當小費,謝了一聲就
拜拜,故意裝不懂。」
「台灣來的愛充闊老,到處做冤大頭。主要是這裡的人看不上你的話,根本
不會回應你的。」
「哼!大頭要充也得充在節骨眼上,女人不能跟她們來客氣的,哪一路數都
一樣。不要看洋妞那麼個跩樣,要上也得直接就開口,『怎麼今晚有空嗎?』傻
扔錢,她你當凱子,還客氣!「
「你是風月場老手,要不試試?好讓我洋土包子見識一下台灣郎的吊馬子工
夫。」
「說是那麼說,總得考慮自己的洋文不夠靈光,一開口,她PARDONM
E來PARDONME去老聽不懂你講啥,還搞屁。現在陪太太來,再怎麼樣也
不會立即現眼,等會就得回去陪他們。」
葉荷騰轉口問他對此地脫衣舞秀場的門道,「說來慚愧,都沒去過。一般脫
衣吧是老美還是說本地人消磨所在,我們進去雖不說是個阿木林,總跟裡面的氣
氛人物格格不入。」
「是這樣嗎?那一路場合你從未接近過?」
「當然由於好奇,會進去轉一圈或在門前看一眼。拉斯維加的脫衣舞秀場由
於對象是觀光客,跟地區性的吧應該不同。」
「怎麼回事阿!你們在美國真是過著清教徒的日子,這樣子我是沒辦法呆下
去。拉斯維加這方面應是專門的,水準也應該最高。時間還夠,去見識見識,怎
麼樣?「
「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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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與逗」門簾內的一片墨黑都揉合在挑逗的音舞曲音樂裡,兩個壯漢把住
有扶欄的大門,裝腔作勢的顯示門禁森嚴,王正方付了兩份進場費,進得裡面。
廳內並不像外面所見那般暗黑,略微挑高的天花板嵌滿小星星樣的燈光。窄
小的脫衣舞台上是燈火通明,赤裸而曲線姣好的舞女魚貫在上面配合著震耳的音
樂聲誇張地張腿狂扭。
台下也都是近乎裸體的青春肉體,穿梭招呼男客人們點飲料、寒暄。一眼望
去都是粉嫩的白皮膚,只有一個看來像亞裔的。她見著王正方他們,不由分說就
對著他露齒而笑,親妮地問他要不要看她的桌上私密舞,顯然認為黃種人容易上
鉤,但也未免太直接了當。
王正方覺得她也同樣苗條可愛,纖瘦毫不豐腴。葉荷騰卻毫不客氣地說:「
別理她,我們是來看洋馬的,西洋妹迷人得多,只要找性感的才上私密舞,沒興
趣跟黃妹扯,黃人看得還不夠多啊!來往已太熟悉,不會有新奇與刺激。此地只
有講性感與誘惑,況且在這裡,菲律賓妹較年青的白女孩更虛假柤魯。」
王正方吃了一驚,他話這麼多又不客氣,顯然酒喝多了。不好對人拒絕得太
直接,跟她點了非酒精的飲料,謝了她的招呼,心想不宜再喝酒了。
眼下的注意力只集中在白舞孃,白舞孃不僅普遍身材姣好,更且由於性感,
台上自然顯得動作好。舞台上一件件衣服很快就脫光了,看著乳是乳,臀是臀,
非常的誘人。想像中抱在懷中有多過癮就有多過癮。雖然王正方是攝影師出身,
看得多了,但引起的刺激同樣不會少。
「有了錢總得追求人生,怎麼來著?幻想是可以滿足的,年輕的洋女人是東
方漢子的夢,一定要搞過她們,才算不枉此生。」
坐在台邊,葉荷騰看得一頭熱,跟他咬耳朵。看王正方不答話,接著又講:
「在別的國家,我這洋徑濱英文還蠻耍得開,反正大家都不怎麼樣,只要開口互
相都會用心揣磨盡力來瞭解,到這裡一開口,發音帶有口音就認定你是個笨蛋,
臉色口氣都沒什麼好,才懶得弄清你講什麼哩!所以反而難搞。」
「哦!你在別的國家嫖過白人。」
「別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嫖。大家互相玩玩嘛!法國、德國,南非以及東南
亞、日本、韓國……等等別的事情不說,白女人或黑女人做這一類事,倒是很徹
底盡責的服務,是當作工作很努力的服務,、。台灣應召女的態度一比差得太多
,錢要的可不少。如果英文講得通,跟她們溝通得好,能討她們歡心,我倒寧願
找拉斯維加的。」
「你玩過黑人?」
「嗯,不錯,她們體力強,動作尤其出色,又特別能動,像平常看她們跳舞
般,能繞著那話兒作圓弧形的抽動,什麼都肯做。對東方人的態度好,是實惠的
好,會是真的對你這個人的好,不像白小姐常是職業性待顧客的好。討好她們是
沒用的,如果不嫌她們是黑人的話,應是比什麼別的人種都好用。當然對我們老
中而言,多半覺得她們有體味,而且她們的嘴巴皮翻的模樣很難讓我們接受。聽
說白女人喜歡黑漢子,想必是同樣道理。「
「白女人不好玩嗎?」
「哼!中看不中吃。你看著台上這些豐臀美乳的洋嬌娃想著享受起來會是多
過癮,實際情形是;拉上床一點意思也沒,不會有什麼好處的,不信你花凱子泡
泡看。」
王正方回味他的話,覺得他前言不符後語,前面才說玩白女人是東方漢子的
夢,不上她們,虛枉此生,現在又說得是全無好處。
又有舞女問他們要看桌上私密舞嗎?葉荷騰立即跟她去了,臨走跟他說,看
完後他得回去陪家人,順便乘機玩幾把黑傑克,試試手氣,要王正方自己留下慢
慢欣賞。王正方點頭,看著葉荷騰跟去的舞女才搞懂,原來舞女在台上跳過後,
下得台來,一面兜售飲料,一面招攬拉攏客人看個人的桌上私密舞。
19
台上穿流不息、進進出出的跳脫衣舞的舞孃中,幾乎個個看得稱心,但是王
正方覺得其中的一個舞孃特別讓他傾倒,覺得她身材真是好。也許生過小孩,因
為看來有種成熟的風韻,大約有廿四、五吧,也許還大些,,但不會到三十歲。
幹這一行不應會有年紀更大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每天只要打扮惹
火,扭動裸露的身軀,就讓男人心甘情願地扔錢討好她們,對無一技之長的女孩
子哪有這麼容易的營生?她許是年紀大些,對客人更加和氣,完全不像別的美國
女孩會因是東方人聽不明白就露出不耐。
站上表演台上時她顯得格外高挑,也許因為成熟身材更圓潤突出,臉面也許
不是很動人,也沒有別的少女嬌艷勁兒,但身形體材絕對是上佳之選。不是性感
惹火,而是一眼看去就剔透玲瓏,較別的脫衣舞女都高挑。在舞台上徐徐地一件
件地脫除衣物,一面誇張地扭動,盡情挑逗。
王正方直楞楞地盯住她,心頭雀躍欣喜不已,想著自己現在算是有錢人了,
何不多擺些錢在舞台邊上給她,不妨扔出百元大鈔給她加深對自己的印象。但顧
慮旁人的眼色,萎縮地覺得老中耍大頭,在都是白黑的異族男人當中會不自在。
惦著如果葉荷騰在旁邊會自在得多,於是只丟了廿元在她面前,王正方覺得
她得的小費不如其她年輕的小姑娘,對她而言,廿元也應該讓她留下深刻印象。
脫衣舞場子裡,當然愈年輕愈吃得開。
表演過後,一會兒她也從舞台邊上過來,加入兜售飲料酒水的穿梭行列。仍
然只穿著極度暴露的條子式的窄比基尼褲頭,上身只一付蕾絲胸罩綁住形狀誘人
的隆乳。
王正方目不轉睛地看著,情緒騷動,大口喝下滲冰的飲料,仍止不住心頭的
熱火。他想找她做私密桌舞,但又鼓不起勁來。是有些不好意思將自己的慾念赤
裸裸地坦露。然而又覺得無所謂,一個做攝影的,什麼樣的美女,怎麼樣的裸露
沒有見過?雖然是東方人,洋人此刻不會覺得有所不同,他們有他們的困擾,沒
有人會注意黃人愛看洋妹。
招呼她要求看私密桌舞,穿得夠少的她,立即請求王正方跟著她,帶著他穿
過大廳許許多多的或坐或站的客人,吧檯卡座以及其上低垂著大吊燈的兩三架彈
子台,一徑去到隔間地區,請王正方坐在一列張著布冪的小間中之一間,然後向
一個保鏢樣的管理員繳交信物。
站上檯子後,拉上王正方椅後簾簾就開始表演。想是檯面太小,不方便逐件
袒裼挑逗,乃是直接了當地脫個棈光,立見真章地雪白的肌膚貼近呈現在男人臉
前。洋女人膚色白,襯得乳暈粉紅可人,也許她塗過胭脂或粉底,但細看也不像
有。
保羅伊唔著:「你真是美麗,性感可愛得令我抵受不住。」
「唔!謝謝,你自己滿英俊的!」她回答。
她玉體仰呈在王正方坐位前的小桌上,跨開雙腿,無一絲在乎,毫不覺羞恥
地完全展開,將陰阜高聳,盡情地呈現在他面前。
王正方貼近以求更清楚地看顧整個裂開的大小陰唇,舞女配合著更加叉開在
男人的口鼻前。只有彈指間丁點的距離,激情淹沒男人專注神迷底眼睛,恨不得
伸出舌頭偷偷淺嘗。然而不可能,後面的保鏢盡責地監視,他也丟不起這個人。
女人很難說不會在意他的舔碰,也許怕性病,不需要這樣子的接觸。他為什
麼不在意呢?熱情沖昏了平日的小心,也許輕微的接觸並沒有沾上病菌的可能。
桌上的女人盡可能地剝開自己,身體隱秘的坑坑洞洞都使勁張開,讓男人充
血的眼睛使勁地張望,但身體絕對不讓接觸。王正方可以感覺到保鏢布簾後監視
的目光,雖然那金髮粗漢眼睛瞪著別處,根本未曾望進來,王正方五官全在感動
中,如許著迷眷戀。也許過後清醒時刻偶而會反省:激動高漲的慾望為何催迫著
對隱秘污濁體內排泄物流出之所在如此地執迷專注,而且一心一意地探究與愛好
呢?
他死死地盯住女人的下體,腦海中綺思無限,真想一口舔著洞眼一直沉吮下
去。奇異粉紅的洞穴,甚至鑲上了黑邊,他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得不辨究裡。特
意告訴自己,女人屁眼即使在這麼激情的目光下,仍顯得蠢笨,可是周圍豐腴白
嫩,溝股在色眼迷濛下,依然迷人可愛。
他乘脫衣舞孃穿回衣物時詢問:「一千塊錢,你肯來我房間來做個個人表演
嗎?」
舞女支吾著,想是心動了。他又加價:「兩千怎麼樣?」
她忙不迭地回答道:「兩千當然可以。我要到兩點鐘才下班離開這,你可以
嗎?」
王正方答:「好的。」
他感覺像是贏了錢的豪客,大把把轉手得來的的鈔票到處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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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脫衣舞孃如約來到旅館的房間時,王正方已等不及了,急於發洩。脫衣
舞孃叫翠茜,問翠茜願意接受性交嗎?翠茜看了看他,知道是個豪客,表示再加
五百元就成,仔細看他可能是為鑒定有無明顯的染上性病的表微。
王正方一頭火急,於是說不必跳舞,直接來做愛,錢他照付,可是得隨他到
處撫摸,她的美乳豐臀及陰部,可把心火勾得發燙,等不及要抓撫過去。
發生關係的過程,隔著保險套,幾乎沒覺著就完事。也許王正方等急了,還
是東方人對西方女人真的是生殖器官小了。但翠茜身材皮膚真是美,令得王正方
戰慓而不能自持。他覺得是眩惑於她的動人體態而早洩,而不是由於焦渴等待使
他堅持不住。可惜翠茜不讓他吻嘴唇,許是害怕性病傳染,他只有吻她面頰、頸
項及胸部。
過後,翠茜再度為他服務,她用嘴,隔著保險套吮吸,也未能帶來快感。王
正方想反過來吻舔翠茜的下體,她卻不肯。她們這一行有自己的防護辦法,顯然
不肯為賺幾個錢把命送掉。雖然心內一直想著動人的軀體、雪白的皮膚不正是自
己幻想著的夢嗎?然而現實裡接觸到後也感覺不到什麼特別之處。
存在於幻想內的都是美麗的,真實體現卻毫無所感。跑到面前,一切都在手
上,反而看不到她的美麗性感,距離與隔閡才能讓人看到美好面。
事後王正方大方地付給翠茜三千元,翠茜拿了這麼多錢又沒做什麼覺得他人
太慷慨了,問他還需要什麼樣的服務。他說不用了,問她通常她都要做吮吸服務
嗎?
她回答:「男人通常會先要求吮吸,而且很多人就是期望這類服務才找上我
們,能夠不使力而享受性,何樂不為呢吧。」
「吮吸本身會帶來快樂嗎?」
「談不上快感,只是工作項目罷了。」
「會厭惡嗎?像接吻一樣?不喜歡被我碰到嘴唇。或者碰到英俊的青年則有
不同的感受?」
「你不就是英俊青年麼?想調查什麼?經常做的事,那有什麼新奇,不肯接
吻是防止性病的傳染,雙方都需要保護,不能只為討好客人,做這樣的工作同樣
也得維護安全。」
「我認為除此之外,最主要的理由是你們以為嘴唇是講話溝通的地方,跟心
與腦都通。嘴舌相對太過於接近內部的自己,一次的交易沒有那麼親近。是不是
這樣?其它部位即使如陰部、肛門,對感覺或情緒上都疏遠遲純得多。「
「講得多奇怪,誰在乎內部的自己?心與腦,不錯,是希望嘴唇的接吻是保
留與較親近的人,其它部位確實只要能滿足客人的性慾,都不會在乎,會盡量做
好服務,否則錢哪會那麼容易賺。你常常與風塵女接觸嗎?怎會這麼想出這麼多
理由?」
「倒沒有,不過偶然從你不讓我吻你想起,盡量從你的立場設想。」
「像你這樣的客人很難得。不但慷慨得讓我發了筆小財,又能體恤我們的感
觸。今天晚上真是我好運道。「
她整完裝,感激地吻了王正方一下,說:「非常感謝你,我只有這樣表達一
點謝意了。」
王正方回答:別提了,回謝她的服務,使他享受一個美妙的夜晚。心裡卻暗
自嘲諷是台灣郎樣貌形體差,只有多用銀子砸,來買好感,但這好感有什麼用。
弄完了,還巴不得趕快分手,一點戀棧的意思都沒有。
黑夜在漫延,慾望也在漫延。保羅知道那女孩欣賞他,說他英俊,他可以到
不同酒吧間喝酒,到處吃得開。女孩兒喜歡他這個亞裔俊樣兒,她們已看慣了的
白男人,需要異域情調,給她們肉慾更生動的滿足。
對女人的想像,總會盡量朝完美有趣的方面推測,但實際情形總不是那麼曼
妙和耐人尋味。不知是他個人問題,還是東方男性生理上根本不配合西方女性。
王正方反過來想;東方女人配西方男人說不定倒會有想不到的效果,更有進者,
東方男人相信對西方男同性戀也合適。
不由得又想著沈露雪,推測跟她的求婚者說不定配合得益常美妙,多無聊!
他暗叱一聲。經過了這麼曼妙的經驗,還不能忘掉她麼?還會想到她,恨自己真
是沒出息。沒有理由再憶及她,外面有多少曼妙可人的女郎,只要肯花錢相信可
以得到一些。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還會憶及她。
然而,他還是不能釋懷。
經歷過洋女人的感覺怎麼樣?王正方特意地自問。白女人如果像葉荷騰所言
是東方男人的綺夢,則他夢已踐踏過,人生的目標又完成一椿。
其實他倒認為西方女子雖然性感動人,並不一定適合東方男人。性交的樂趣
還不如東方身材不那麼撐展的女人。勾引洋妓女並不純粹是性慾,否則找東方妓
女方便得多。美感喜悅有一定的見地。年輕的白女有吸引力,老了或者進入中年
就沒有,和中國婦女都一樣,而且她們更容易發胖。
西方女人在床上對東方人而言,各處的比例一般而言是大了些,比較興不起
嬌弱柔順的裊裊弱質抱滿懷的感覺。事實上,女人高大過男人,裸體的男人何來
體能上的優越,萬一抱都抱不動,那有逗玩親妮的樂趣?
想著想著,又想到沈露雪躺著讓白漢子搞不知又能怎麼樣,能如何享受呢?
他認為自己跟沈露雪配合得蠻好,白漢子會帶來更多的享受嗎?應該是個人
感覺問題,有沒有動情是產生反應的根本關鍵。
她丈夫為了追逐掌握青春,而拋妻別女,可是出走沒上半年,青春也找上他
太太了,慶幸沈露雪有了小丈夫。
念頭老會繞回來,為什麼還是這麼醋意盈然?他是嫉妒他們,使得他無法自
處,難受得呆不下去。到底她有多漂亮,多動人,王正方又覺著模糊了。
其實,也許失意加深了印象,可能根本沒什麼,稀鬆平常的女人,跟適才的
妓女完全沒得比。青春、身材、樣貌那舞孃翠茜樣樣出色,而且是顫抖他心弦的
美貌動人。可是尋歡的結果仍然治不好他的相思與戀眷,怎麼回事?他感到自己
沒那麼迫切地想接近青春,萬一老了,也不想去挽回。
但為什麼他現在要這樣去幹?找美麗動人的脫衣舞女難道不也是在尋找青春
嗎?青春是什麼,不就是性與享樂嗎?陌生的美麗女子應該已給他帶來了快樂,
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糟蹋了這麼一個可貴的夜晚。
王正方不想下樓到賭場大廳去賭博,呆在房間內又一時睡不著。玩過了新奇
的女人當然有些興奮,卻也沒有那麼嚴重。不過也許是吧?對性與美追求是無盡
的,除了即時感官的滿足外,絕不會帶來任何別的好處,相識以後就是麻煩的開
始。
相等且相對的磨擦一定會從彼此熟悉開始,女人的迷人只是男人自己想像塑
成的,再迷惑人的女性也只不過是一堆筋骨為血肉屎糞裹著。
街頭的各色燈火與霓虹燈璀璨流動,隨著人潮獨自沿著逶迤綿亙拉斯維加大
道禹禹而行,到處都是花花綠綠閃爍的光澤與色彩,霓虹燈管與雷射亮光四處流
竄的城市,絲毫提不起賭興,哪種花樣的賭都不想試。
做股票的等於天天在賭,而且是大籌碼的賭,已賭疲了。上桌賭那點輸贏是
無所謂的,只是提不出興趣,而且勝算的機率總是那般小,怎能跟他炒股票相比
呢?他的朋友們都賴在賭桌上不肯下來,他完全不想加入。次日約翰等人還會打
球,他也不想玩,反正色情的玩意也盡興了,還要再去嗎?
夠了,嘗到滋味了,不會想再試的,想回家,不想呆。
乘夜色走了吧!叫了計程車去機場即刻劃位回洛杉磯,螢屏的屏冪前才是他
應呆的所在,一點也不想賭。
21
王正方差不多在凌晨才從自機場的停車坪駕車回到家中。他是週六去拉斯維
加,星期日天沒亮就提早回來,想到一進家門章晶圓一定會吃一驚,沒料到他會
這麼快地提早回來。
家有嬌妻,好久都不再這樣想念她以及家裡的情形,他應該放下身段,想辦
法改善兩人的關係。畢竟是自己的家,事情應該還可挽回,要作個像樣的丈夫,
再也不要跟別人亂搞,頗有浪子回頭的感覺。畢竟只有家是自己的,可以歸來,
是可以回來憩息生養的地方,是福禍與共的唯一處所。
家裡大門打不開,鑰匙插入鑰匙孔內,左轉右轉竟然打不開門,從來沒有的
事。弄清楚,原來裡面掛鎖鎖上了。
王正方覺得奇怪,住了這麼久,他們兩人從來沒有鎖過門上的掛鎖,章晶圓
怎會突然又要鎖上呢?有些蹊蹺,只得按門鈴了,按了許久也沒回應。
站開點,自窗簾縫內可看出裡面有著悉悉索索的移動,懷疑是隔壁的摩頓教
授在屋內。他遲疑了一陣,再猛力按鈴,還是沒來應門。他已經窺見了裡面的動
靜。
章晶圓的車子停在車庫,他們難道硬要裝做沒人在屋內?不可能裝的,他們
也知道瞞不掉的,只有堅持著不應門。王正方也不願打開撞見他們,在門前繼續
強制呆了一會,覺得沒什麼好相持。回頭再回來處理吧!掉頭就走開了,心裡咒
道:「姦夫淫婦,我比你們還不好意思,我更不知道處理這個場面。」
十時許,他再度回來,這回輕易地打開了大門,章晶圓立即出來與他碰面,
出聲打招呼。他理也不理她,逕直進入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腦中混沌,不
知是否一逕要求立即離婚,還是暫時不理她,仍舊忍耐著同住一個屋簷,以觀後
變,看情形如何演變,再決定怎麼辦?
房門上發出輕輕地敲門聲,章晶圓手裡拿著一張紙張進入房間。
「什麼事?」他冷冷地發問。
她把手中的紙張遞給他,是聯調局的傳票,傳他於某月某日於某處所問話。
「什麼時候拿來的?」他問她。
「昨天下午,來了兩個調查員,要求見你。問他們是什麼事不肯說,只寫下
這張傳票,要你務必準時到他們的辦公室。」
「應該是股票炒作的事。」一面說,一面心想那時彼特也在屋內嗎?
「要不要我來聯絡律師?」
望著章晶圓,她寒素著臉,肅穆的模樣。這個時候,她無從用往常的口吻氣
責怪他了,怪他非要去惹禍上身。
「不用!我自己想辦法。」
球友艾迪是個刑事案件律師,也一道去了拉斯維加,等他晚上回來,先打電
話問問他的意見,以及面談時應注意事項。
王正方癱坐在旋椅上,震驚的事情一椿接著一椿,熬夜的身體讓他疲累成半
躺狀,好像麻痺於相繼而來的刺激,然而卻覺得更靈敏知覺於事故的變化,腦筋
感到格外地清楚明白。
他不是不能原諒章晶圓的行為,他自己也好不到那裡去,才從拉斯維加嫖妓
回來,但她總不該在家裡面來吧!好似玷辱彼此居住的地方,還好不是在自己床
上,可是床單被單一定得換洗過,絕無法忍耐旁人呆過在上面發生性行為,雖然
絕大的可能不會來到他的房間,不過誰曉得。
這邊廂聯調局已開始調查自己了,很可能帳戶會被凍結,等待調查的結果,
若有結果則會被起訴。不過未有定罪,也未起訴,應不可能採取行動,總得等到
調查後才有進一步的行動。
他懷疑章晶圓與隔壁那人早已發生發生姦情,她下班回來每每在車道上都與
彼特交談良久,甚至還建議王正方也加入他們的對話,一直在稱讚教授有思想、
有見地。而且最近不時地由於加班或與同事一道購物還是出遊晚歸,但也不十分
像,否則那人何需在院子裡找機會接近她,無論上班時或在家都可以打電話,甚
至可以直接連絡,王正方一直都不當回事,他們避都可以不避他,就可以從容地
接近。
也許就是他不在的兩天內才發生的。彼特的妻子也真是開放,就讓自己的丈
夫跑到隔壁跟別人妻子過夜。這一對換妻主義者,真是那麼不當回事。王正方覺
得猜測得對,他們這一對經常有換妻互娛的行為,既然那人那麼覬覦王正方的妻
子,何不找王正方一道來呢?
他想也許教授太太可不想與中國人搞,或者他們的行為或關係不像王正方認
為的那麼單純或直接。他覺得自己真是無聊,這個時候還想這些,哪有資格來怪
責章晶圓。
他若與章晶圓分手倒沒什麼大不了,已經嚷嚷的不知多少回了。他常覺得好
像是被逼得不得已,其實不見得比她更願維持下去。感情也不是沒有,但她真采
取行動,他不會不配合。
章晶圓表面看來的確比他更有分手的準備,一再表示財產處理方式,她準備
拿走大部份。如若如此,他當然同意,他有著歉疚的自認,也可能是並不那麼在
意金錢財產。但王正方知道作這樣認定還是很不公平,她的態勢即使不如他這麼
不在乎,但也相當客觀理智。他沒忘記,絕大部份靠她的努力工作才能保留眼下
的一切。
揣想太過,半是痛苦,半是難過。生命的因果報開始了。他想利用矇混的手
段搞錢,這下好了,弄到的錢不但要吐出來,還等著處罰,又打成比以前更窮的
窮光蛋。
應該不會影響到章晶圓,這是他一個人的事。還好和章晶圓事先分別登記財
產,即使查封他個人財產影響也不大。只是房屋也是以共同財產名義買的,但即
使王正方判罪也無法賣掉他那一半,這是張晶圓生活必需所在,無從分割。
說來章晶圓也沒有混得怎麼好,跟他同樣地處於可憐與掙扎中。這個美國的
社會不會讓他們有何發展。無論如何,她是會計師,財產的處理與保護都讓她去
想辦法。對王正方來說更大的問題可能是聯調局調查後引發的官司,這一惹上很
可能很長的一段時間脫不了身。應該只是民事問題,沒有特定的損害特定的人,
扯不上刑事官司,即使定罪,也是損害賠償,不至於坐監受徒刑,但從此在美國
就沒什麼好混了。弄光財產重新來,他不知道還起得來嗎?
兩天之後的午後,王正方接到一通電話,是隔壁教授太太南希打來的。西方
式的客套之後,竟然說出冒然打電話為的是邀請王正方夫婦一道出去用晚餐,她
與彼特跟他們作了多年鄰居,互相也該結識了。
雖然彼特與克莉絲彼此常交談,但一道出外用餐,交流瞭解,不是更好嗎?
她娓娓道來,王正方一時無從拒絕,只有說太感謝了,可是他得先問克莉絲的意
見。
南希回答她先已打電話到克莉絲的辦公室徵得她的同意,是克莉絲的意思要
她來問王正方,他只好同意,在便條紙上抄下地點、時間。
電話是南希打來的,聽到鄰居美婦人的聲音,王正方就如受寵若驚般客氣又
禮貌地應承。無從作出嚴峻的回應,心中即使對彼特與克莉絲百般的不願意,但
如何拒絕南希呢?她可是個標緻的美國婦人,彼特搞這個花樣為的是什麼?要把
他太太推介給王正方,讓大家扯平,想得可美喲!真要跟王正方玩換妻嗎?是這
樣嗎?也未嘗不可。
當然他曉得那個勢利的女人不會看上他的,想上她嗎?王正方感到像是妄想
吃天鵝肉一樣。不規距的女人讓她丈夫聳恿出面修茸關係,有什麼好修茸的呢?
他與章晶圓反正是走到絕路上。
22
「玫瑰餐廳」是西洛杉磯一家相當考究,裝潢現代的法式餐廳,從餐廳屋頂
投射下來的聚光燈反映下,王正方不僅覺得南希的身材動人,而且五官非常的細
致,她招呼人時有著西方主婦特有的親切得宜的態度,跟他原來認為的印象不一
樣。倩妝淡抹,穿著典雅得體,也和在家裡老是一襲利奧塔運動褲裝,那麼驚人
媚俗不一樣。
克莉絲則是銀裝素裹,刻意打扮修飾了一番。彼特迎接她時,招呼的態度明
顯地看得出多一層的關注。讓坐時,移開坐椅的周到,點菜時的慇勤,掩不住陷
入戀愛男人的關心神往。王正方冷眼旁觀,他可以拿出無所謂的模樣,獨獨感覺
有些為南希難受,自己的丈夫對別人的太太未免太周到了罷,一個常做心理分析
的大學教授,怎會處處顯得像初入情場般熱絡投入。
餐前酒送來後,大家舉杯,南希直截了當地問保羅:「聽克莉絲說你們的婚
姻有些困難?」
不曉得如何回應,只得苦笑。「彼特是這方面的疑難解答者,出版有專門的
著作。」南希繼續話題:「可以問問他的意見?」
「愈問可能愈複雜。」保羅接了句雙關語。
「我可以說些自己的觀察和意見」,彼特不以為意地說道:「婚姻的普遍性
徵候,雖說普遍,只是表達我自己對婚姻的見解。原則上我喜歡婚姻生活,人是
最難耐寂寞孤獨的動物,尤其在與異性關係上。婚姻不僅提供實用上的便利,也
確實是穩定情緒,安撫與寄養的場所。然而在某些意義上,現階段的婚姻對我們
性生活的影響卻是可憐又可悲!想想日常繁雜不堪的生活裡,藉著婚姻的約束,
每個人按照約定俗成的有形無形的規距,扮演盡義務和責任的角色,輕鬆自發的
氣氛消失殆盡。帶來的只是枷鎖。」
「你這樣說,」克莉絲插入問:「是認為婚姻並不能解決兩性間的問題?」
「當然不能,只不過是削足履地把人類自然的天性圈制在習俗、規距與制度
裡。」喝口酒,加以解釋:「人類演進的歷史上,曾不斷實驗各種不同的辦法,
當然便宜了一方,就得犧牲另一方。現代婚姻制度仍然只是擇中的便宜行事,我
不喜歡這樣僵硬的一夫一妻形式,我認為這是壓迫人性,把原可得到的自由強行
壓入非人性盒子內,把相互間關係當做財產制度來處理,結果是不斷壓仰個人的
自我認同、獨立、創造力以及瞭解和戀愛別人的機會。」
「是,」保羅點頭同意,「彼特這種見解確實發人深省,很多數的的婚姻都
會困擾於不忠誠的猜忌,還有角色與工作分配調適的困難上。做假與欺瞞反而成
為維持家庭與婚姻的必然情形。我很好奇你們是如何維持的,還是說演變成目前
的婚姻狀態。容我可以這樣問嗎?」
「無妨。我們願意和你們分享成長的背景與過程,這些經驗使我們不會有卑
屈難伸的認同感。我是學心理學的,南希學藝術,雖不覺得這樣的文化背景有何
優越,但相信應該會使得我們有較開放的心靈。我一向待在學校裡面,與現實世
界有著隔閡,然而胸襟上很容易開放包容。身處其中,自有其妙與方便。使得我
們願意脫去桎梏,去追尋並且勸誘出相互可以接受的原則及生活方式。在這個社
會裡頭,處處都作好制度,訂好規距。然而,我們發覺可以運用才智如同野獸利
用利齒來扯裂分食以餵養自己。」
待者上來示意上菜,主人與客人都暫停講話,最先送上桌的是各人叫的各個
不同的濃湯。用完湯後,再一樣樣開始端上色拉、頭台、麵包及牛油等等。
「你們想必花了很大的工夫與時間才能達成目前的狀態,我的意思是說:起
始的時候,應是最為困難的。」保羅說出了心中揣想他們可能發展到這種情形的
狀況。
「我是第二次結婚,前八年我忙事業、教學與趕論文、寫著作,南希忙著生
育和照顧嬰孩。忙碌使得問題不曾浮現,差不多是我們婚姻進人第八年,孩子們
已不需那麼照顧與離不開母親了,而我們才認真考慮這些問題。」
他停下來,讓待者拿走面前的色拉盤。接著再說:「這期間我們都感到性愛
方面越來越乏味,新鮮和刺激感消失了,性生活成為格式化工作,絕大部份的做
愛情況是撫摸、插入、我的高潮,就結束了。一夫一妻確能帶給我們安全感,然
而並不是感情上的相互依賴,我愈來愈想能夠自在地逢場作戲一番。」
23
彼特停下來等待上主菜,待者問他的魚排要灑些胡椒粉在上面嗎?他點頭並
且道謝。
「這段期間持續有多久?」克莉絲饒有興味地追問。
「克莉絲,是延續下來的過程,我只是將那一段時間的感覺搜攏起來講。當
然事情不是現在回想講出這般地清晰有段落。那時我常在想:婚前我們都能善為
處理各自發展的性愛。為何到了婚姻這個階段,要讓自己處於侷促自限的境地?
現在再回顧過去,常會驚訝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爭吵與不寧靜?我確切也覺得南希
也想和其它男人發生關係。」
「婚前我確實有過多彩多姿的性愛生活。」南希接著說:「彼特所講的那期
間,我是在想要知道我們所擁有夫妻間的性愛是怎麼回事?我知道絕不應止於他
所說插入、他的性高潮,那不會是性的全貌。和他一樣,我也希望擁有不同的性
經驗。」
「克莉絲似乎想知道完整的故事。」彼特望著克莉絲說道:「保羅看得出他
全然沒有要掩飾他的迷戀。」我繼續講下去。「念頭開始之後,倒是南希先發生
外遇,可是事情一旦發生,我沒法適應,沮喪了幾天,我不願意理她。可是這樣
的念頭是我先提出的,事先一再徵詢過她的意見,結果真發生這種事,卻沒辦法
受得了,我感到受到了威脅。」
雖然是很刺激的敘述,保羅卻在留意南希的表情。心想彼特毫不掩遮粉飾他
對追求對像情感的流露,南希怎能若無其事得陪著他來,而且是宴請他追求著的
情人與情人的丈夫,對她可沒半點好處。保羅覺得自己對她毫無助益。他暗窺南
希,感到輪廓五官配合得很好,東方人不可能長得那麼出色,可惜歷經十來年的
婚姻生活,彼特再也看不出她的美麗可人。
保羅失神一會,彼特還在繼續他的話題:「她真的迷上了我那助手,我覺得
她跟我談那個人談得太多了,令我週身都充滿了妒意。南希和我彼此討論了又討
論,逐漸平撫了情緒。
我當然會嫉妒她生命中的其它男人,一思及此內心隱隱抽痛。同樣地,她對
我生命中其它女人也有相似感受。我第一次外遇對象是我的學生,期間她也很嫉
妒難過,我想女人對伴侶看上年紀差上一截的年青女人,特別得感到無奈。
與那女孩子一夜狂歡後,我想真的輪到我墜入愛河了,約四、五個月之久,
整個心神都為那位出色的學生所佔據。與別人如此心神激盪,是再快活不過的經
驗。不過家庭如何維持下去與對孩子們的責任使我冷靜了下來,而且經由這個事
件變得對妻子更為熱情。」
「這樣好像是不斷得經由不同對像追逐性經驗,對你們日常生活會覺著平穩
嗎?難道不會帶來更多相處的困擾?」克莉絲表示她的意見。
「看來追逐得到一方面的滿意,就會失去原來己熟悉而且自在的生活方式。
對不起,我不是下結論,只是表示對聽到的事實引申的觀感。」保羅也加上了一
句。
「沒錯,兩位的意思也就是我探究採取較原有的婚姻生活更放得開的性愛關
系的顧慮。但是,任何收穫或者變動,都得付出代價。原先就是不願陷在已呈呆
滯和無趣的日常與性愛生活之中。既經進入性愛追逐裡面,任何結果或效果,事
實上就是我們處心積慮所謀求希冀得到的。我們夫妻之間的關係變化如此之大,
因而需要全新的調整和適應。
南希調適得比什麼都好,當然她優先考慮是為了自己的成長,我則渴望夫妻
間與交往的情人間能發展出一種成熟開放的性愛模式。其實南希的天性使她毫不
費力,可以說能夠一接觸其它男人就展現出來了。她跟他的男朋友在一起,激起
對方的慾望並且實行了每件我一直渴望在我們的性生活中完成的事情,而她在情
人面前的熱情、積極是不可能出現在我們的關係裡。
我相信當問題出現,她必須花力氣去維繫那段美妙戀情時,她不能讓我們之
間長久的模式妨礙了她。她一度否認我是她愛人,令我極度悲哀,同時讓我隱約
一再意識到嫉妒。過了好久好久,如果有任何蛛絲馬跡出現,暗示往事會再度重
演時,我仍然會驚惶失措。諷刺的是,南希的戀情之所以出問題,是因為那個可
憐的傢伙無法承受一個溫暖、活躍、無所禁忌的女人。她跟我在一起時無法像這
樣表現,而這正是我非常渴望的,對方卻覺得受人宰制。」
侍者上來清理餐桌,問他們是否要再來點甜點、酒或是咖啡,各人按自己需
要吩咐侍者。
「你與南希之間,會把所有的事情,甚至細節都告訴對方?」保羅問彼特。
「從一開始,南希和我就沒有瞞過對方,愈熟諗,就愈無需隱藏。你知道如
果關注對方,還是說情感充膺胸襟,就無法忍住要去追究過程細節。不隱瞞對我
們婚姻的影響是非常正面的,對我們個人的影響也一樣。看看大部份人的生活情
境,我認為我們夫妻幸福得多。確實經歷一些性愛對象,然而我愛得最深的仍是
我太太。許多年以來,無論她或我和別人處於怎樣的戀愛,情況都沒有變化,當
然也是多年掙扎奮鬥的結果。」
「經歷如此這般共同生活,逐漸使得門戶敞開,愈來愈不會隱遮自己。」南
希加以補充。
「你們現在的狀況還會激起彼此間性愛更加的需要嗎?」克莉絲問。
「這麼些年來,我們婚姻生活起起伏伏,己經不再嫉妒。我們與其中某幾位
有來往的性對像之間,已開誠佈公到可以袒誠一道相處,達到讓彼此互相觀賞對
方與自己配偶作愛的地步。我感到自己益發地追逐感官化,與我們的性愛對像相
處時,能真正使我亢奮不巳的竟然是觀看南希為別的男子口交,和他做愛。
看來似乎不可思議,並且要求得太過份。然而,對於一同生活十餘年的伴侶
還有什麼是新鮮好奇的?,己經不可再得,既經過去也不會去要求回復以前。婚
姻不像打高爾夫球,不會有那麼多不同的場景與接觸,所以經由結觸不同的人、
不同的個性讓我們重新振作興奮,重新充滿新奇與愉悅,而且不會有共同生活的
拘束,更且由於有替代的對象與緩衝的空間,已不在意衝突,不在意受有威脅的
交往。」
24
「如果長期處於情緒的亢奮,還有與不同的所謂性愛朋友的交往,對於住在
一起的孩子們是否會有不便?還是有影響嗎?」克莉絲繼續她好奇地探究。保羅
則不發一語地坐在椅上,感到四肢發冷,頻頻地啜飲咖啡,他為彼特不當回事地
陳述隱密細節而驚駭。
「對孩子有何不好,為什麼要隱瞞實在的人生?不讓他們接觸真實,並不能
阻礙成長與他們自己的想像,性本就可以坦然接受,對未成年人編造不實的故事
或隱瞞真像並不會比如實展示給他們來得更好,自然成長不會輸於給他們扭曲的
世界更不利。」
「我們和一般家庭不會不同。」南希加以解釋,她認為彼特的話會給人不當
的認識:「我和彼得都是盡責的父母,萬一有情緒都會小心的處理,不讓在孩子
面情表露或失態。不可能反映到子女身上,而且任何有關性愛的場景當然會慬慎
小心地處置,不可能讓家裡的未成年人得知和見到。」
「我聽了這些敘述很感動。」保羅強迫自己表示意見,他怕他們看出他的不
安與騷動。「耹聽如此私密而且寶貴的經歷和意見,感到非常具有智慧與心胸開
闊。這樣看來,我和克莉絲的問題實在不算什麼?相信不難解決。」
「我們切身的經驗如對你們有幫助真是太好了。」彼特回應保羅:「保羅,
希望你不會介意那天撞到我和克莉絲的事。」
保羅苦笑著與他舉杯,心想這人真是打蛇隨棍上,南希體貼地邀克莉絲也一
道碰杯。
「有個作家說過:要瞭解美國人或哪一國人都一樣,必需從性生活的角度去
瞭解楔入。」克莉絲喝過酒後說,她是借發表意見來掩飾尷尬:「三十歲以前,
我確實有很多想頭或幻想,但是一直到此之前,沒有機會做出對丈夫不貞的事情
來。問題是有的時候真會想到是那末容易去做。以現在的心態說,還寧可旁觀他
人的羅曼史,不希望自己會捲入其中。」
「你的意思是說,除了與丈夫外,從沒有跟別的男人睡過覺。對不起,我是
說做愛。」南希要確定她的意思。
克莉絲點頭。
「那末你對你的性經驗有何意見,我的意思是說感到滿意?」
「我不知如何表達,單純就性經驗而言,我不承認在婚前婚後的過程中有過
半點高潮,如果我的體認是不錯的話?」
「嘩!那確是不太好。」
「這可能就是東西方的不同觀點。」克莉絲不同意南希的評語:「我從未把
這個項目列入我與保羅間的問題,而且根本上我和保罹難得會做愛。」
「保羅,你對東方人與西方人個別間的交往有什麼看法?」彼特打岔,試圖
轉移話題,他不想讓他太太跟克莉絲深入討論這類題目。
「在我看來,」保羅順著他的問話趕緊接下去,他也要迴避她們對這個使他
難堪的題目的追究討論。另外他感得到彼特對克莉絲的用心與情意,彼特明顯無
法忍耐克莉絲對這方面的表意。無論觀念上如何開放,動了感情的話,反應都還
是一樣。
「西方人與東方人的性關係,不該這麼說,應該是交往關係。」保羅揣摩著
發表他的意見:「我眼前所看到都像是上下行,我不是說是權宜取得式的。你看
滿街上了年紀的西方男人手裡經常牽著還是挾著越南、中國、韓國、日本,菲律
賓等等女人,女的一定必較年輕,哪有東方老人挾個西方女人的。這不僅是經濟
因素決定的,生理上、形象上更是有力的原因。」
「你不要又開始發表你的怪論了。」克莉絲忍不住地要打斷他大放厥詞的興
頭。
「我們覺得很有意思。」彼特鼓勵他繼續說下去。「克莉絲,你不以為然嗎
?」
「他啊!一說就沒完了,希望你們受得了。」
保羅不理她的打岔,隨著接下去:「先不說年紀問題,因為這是一個刻板的
經濟上佔優勢地區男性主導的社交模式,尤其以男性滿足慾望的前題所衍生的種
種男女關係。現在西方男人跟東方女人交往,不僅在文化層面、社交層面完全處
於主導,體力上更是如此。
而且東方女人給人刻板的一個聽話、勤力做事的樣板,更且東方女人三十歲
後比較不易發胖,西方人對減輕體重偏執成癡,更是一大吸引。所以西方男人老
了還可以在東方姝身上逞雄風,好處太多,所以趨之若鶩。當然年輕有力的還是
會找更性感的對象,不容易看上東方女伴。」
南希聽了大不贊同,皺著眉頭駁斥他:「對不起,我完全不同意。簡直是一
派胡言,不知道你說些什麼?你的觀察根本偏頗不當。你去看看統計;美國高加
索裔的男性向別的族裔尋找伴侶時,最多的絕不是亞裔,東歐及西語裔遠遠多得
多。」
克莉絲接著批評:「保羅自己才是種族沙文主義,他就是要侮蔑自己族裔的
女性,不知是什麼心理?」
「白人不都是種族主義者,」南希繼續她的攻擊:「又不是動物,何需硬要
分優劣。難道你要與人發生關係還是戀愛,還會先看膚色?事情不論怎樣進行,
與人結觸後戒心一但解除,所面對的乃是另一個自我,攻防適應都是對著這個人
的,受過的教育,禮儀,種族……都是附加上去的。當然因之造成他這個人,但
你所面對的只是對這個人喜不喜歡,他呈現是什麼,你去應對他作出反應,與膚
色不會有獨立的關聯,除非刻意用這個來判斷。」
「我的妻子是雕塑家,」彼特用打圓場的語氣:「我認為她的想法都是她平
常工作習慣應用的辦法。」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克莉絲問。
「作一個塑像都是先立下基軸直線,再按眼線下作橫軸線,然後推展捏塑出
外形,五官、比例……等都是按這個次序來的。她剛剛的推論對我而言,就像塑
一座雕像一般。」
「那你這樣論斷你妻子,不就是用心理學家的辦法?」保羅跟著說。找台階
下,好避開女性的聯合攻擊,大家陪襯著哈哈笑。
「我認為性是離不開美的,沒有美的吸引哪會引起性。」保羅又說。
「性慾是美感的追求,雖然不等於美,而且對美的感應,教育的功效絕不會
少於內在潛能的衝動。」南希回應道。
「西方的性就是欲,中國沒有相對的字眼,中國人對應性這個字含蓋層面更
廣。」
「是什麼?」彼特問道。
「指涵很廣,不僅只男女之私,義理,人性本原。」
四個人默然一會,南希問保羅:「我想作些亞裔男性的塑像,並不是完全寫
實的,保羅,你願意來為我作模特兒嗎?」
「我?」保羅指著自己說:「可以嗎?如果你覺得可以,當然不會反對。」
「你體格均勻,比例很好。」
「我認為東方男人,似乎女性荷爾蒙過多,缺少毛髮以及男性氣概。完全引
不起白人女性的性慾,太女性化了。」
「克莉絲,你同意保羅嗎?」南希笑著問克莉絲。
「有著部份真理。」克莉絲回答。
「東方男人的上嘴唇,常給我一種最肉麻的錯覺。厚沒關係,黑人更厚,效
果沒那麼糟,他們經常給人家一種像油膩的雞屁股樣的感覺。」保羅更加發揮。
「怎麼會有這種意像?」彼特加入,「東方男人對西方女人的吸引力不會如
你所講的那麼薄弱,我自己就常被東方人特殊的外貌吸引著,相信南希也有類似
的感覺,否則怎會找你做塑像。你可能是對自己的信心不足,也許是一般東方人
的通病。」
25
在駕車回家的路上,章晶圓問王正方為什麼會講出那些關於東方人的奇怪評
語,語調平和,沒有批評或責怪的意思。王正方回答那只是他的觀察,她不覺得
是嗎?她說她不覺得,也不認為是他真正的意思。
「那你認為我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我不曉得。」
王正方伸過一隻手來握住她的手,她望著移動著的車窗前景沒有反應。高速
道路上,暗紅的車尾燈在流竄,隔道牆對面迎來的白色光束一簇簇地掠過眼角。
王正方心思又飄回餐廳裡激盪的交談,回味著彼特聳動的婚姻觀;人類殘破的倫
理觀限制住夫妻倫理,一夫一妻是不合人性的,還是說動物性,性慾是不可避免
要奔向多向發展,除非懦弱或無能才阻斷人們為欲求奔放的流動。真不應該在這
麼開放的社會裡制約人們快樂地發洩。
「你覺得他們夫妻幸福嗎?」章晶圓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不覺得。」他考慮一下回答:「為了追求情慾,付出太多。即使得到了,
也不會如預期那麼值得。」
「你喜歡南希嗎?」她又問了一句。
「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她與我有何相干。」他懷疑她究竟看出什麼?所有
的問題不都是她與彼特間事情嗎?
回到家裡,時間已晚了。王正方捉摸不出要如何表示自己眼下的感觸,他想
妻子可能有同樣的情緒。他在起居間盤桓,看著牆架上放置的舊照片。相片中的
章晶圓青春動人,使他重新憶及她曾是如許可愛的少女。模樣雖未改變,風情己
不同,巧笑倩兮己不可追。
反正久已不與她做愛,今夜就跟她來吧。沒有感情的負擔,什麼事不可為,
雖不說不把她當為妓女,但也不會把她想得多神聖,沈露雪是蕩婦,她又怎麼會
不是。
王正方進入她房間問她:「你在車上時,問我是否喜歡南希是什麼意思?」
「沒特別的意思,隨便問一問?」
「她那麼隨便,誰敢去喜歡。」
章晶圓一面解光衣服準備沐浴,一面說:「男人夢想來往的女人原型是潘金
蓮、查泰萊夫人。可是現實情形又絕不願意接受那樣的女人,不是很矛盾嗎?」
「不會吧,我認為一般男人喜愛的原型是淑女、玉女,或者是帶者浪漫和奇
情色彩的閨女,像林黛玉那樣的人。」
「應該是他們的控制欲使他們對查泰萊夫人那種人收手,他們瞭解自己的限
制,可觀賞的女人與共同生活的不會是同一個人。女人則不同,根本可以不顧一
切地接受同類型的男人,甚至刻意去追尋。她們為了肉體或生理的緣故,願意去
忍耐,去賞識。難道女人不是更忠於原則,更有勇氣來面對人生嗎?」
「你推衍到那裡去了,即使可以這麼講,也只是片面或者部份真實。我不相
信女人對情慾較男人有更坦白的態度。」
「看,你還是留在這兒哪!坦誠的面對真相並不是閃爍其詞。」
「不提這些,等下來一下好嗎?」王正方壓低嗓子要求。
「怎麼?為了我說出我們很少做那事?」
「不是,不相干的。」
「你不那麼冷感麼?應該不會,又不是女人,醫學上的統計:逾半數的女人
有性冷感傾向,男人則不足百分之十。」
王正方喔了一聲,「老提這些幹嘛?」扶住她赤裸的肩膀,心想確實太冷落
她了,板過來吻她。
「等我先衝過澡。」轉過來邀他,「要不要一道進來。」
「你先洗好了。我等一下。」
想像代替了實際進入的快樂,王正方努力提振自己的慾望,設想她沐浴的情
況,看是否能舉起來。她底部此刻應該都準備得好好的,清洗到現在並沒多久。
肢窩腋下及跨下已噴了點花露水,要讓這些部位不著意地流露出好聞的香味。肛
門附近也確實用水龍頭好好沖洗過,等下即使萬一有什麼貼近的動作,相信不至
於讓不好的滋味流露出來。
章晶圓要他把大毛巾遞給她,他進入浴室,遞過去後,跟她說:「彼特雖然
博學多才,可是我並不喜歡他。他說得太多,而且不能習慣那樣公然談論最親近
人的房事,令我不自在。即使個性開放,也令人覺得太那個了,畢竟是跟素眛平
生的人言及生息相關的人。」
「我也這樣覺得。」
「什麼?你也會這樣覺得。」
「什麼地方不對?」
「我認為你很喜歡他。」
章晶圓看他一眼:「你從不把我當回事。怎能怨我對旁人的態度。」
王正方腦中轟了一聲,好似猛然醒覺。他一直感受著她的能幹博學,好像老
在抵禦她壓制性地專橫,忘了她的脆弱柔軟,也忘了她也可以付出溫暖柔順,而
且同樣更加需要他的付出。不由得伸手摟住她赤裸的身子,緊緊地摟住擁吻,然
後拉著她向床頭走去。
「你還能記得嗎?上一回是多久以前。」躺臥床上,章晶圓這樣地問他。
王正方不回答,他的手指重新在她下面柔嫩的皺折肉縫裡探索揉搓,摸尋出
小陰唇形狀,試著輕柔地摩挲。附著她耳旁輕語:「以後都用這雙手指來照顧這
面牛乳小溝壑,再也別把你的手指伸進來了。」
再吻著不再出聲的她:「取悅太太是丈夫的職責,也是丈夫的快樂源泉。」
26
王正方覺著似乎得了淋病,陽具前端痛楚不堪,不斷的流膿,他並不清楚不
同性病間的種種症狀,只是從日常生活或報章雜誌得來的訊息拿來跟自己的不舒
服比較。
按時間判斷,懷疑是上次從拉斯維加脫衣舞孃那兒傳染來的,但他疑心也有
可能是從章晶圓那兒輾轉弄出來,畢竟逮到她跟摩頓教授有一腿,況且章晶圓也
跟他說那地方有些不舒服,正好時間也輪到要做一年兩次的常規身體檢驗,她可
就近查驗一番那兒不對勁。王正方沒有回應她,也沒說出自己的不舒適。
雖然很想偵詢她與彼特發生關係的情形,甚至想問她除了教授外,還有別的
人嗎?不舒服令王正方難受得不得了,他立即安排去診所看專科醫生。看診的結
果證實是性病,還好沒有帶愛死病病原,是泡疹,也有淋病的症狀。
醫生問他最近有與外面女孩子發生關係過?他承認有過,醫生直認是婚外營
業性性行為惹來的。
他暗中叫苦:「倒霉!真的是一炮中鏢。」
想著妻子可能也一樣撞上了,被他一試就傳染了過去。淋病竟然如此容易傳
染,還是不常性交的人更容易得到。他認為平日算是相當自制,可以說除了手淫
之外,並沒有值得提的性結觸,直到最近半年來,碰上沈露雪才有放縱的行為。
王正方考慮得了泡疹的事還能瞞住多久,當然不會再碰章晶圓,他們的婚姻
真是路途多乖,好不容易才剛修好,又碰到這擋子事,真是糟極了。都是自己不
好,為什麼要去嫖妓呢?算了,現在提這些有何意義?又為什麼去惹那個標緻的
脫衣舞女呢?他還相當自鳴得意,那時多灑脫與豪爽。得了性病,也許像醫生說
的打幾針有時候就可抑制住,但要擔心復發。醒醒吧!無論怎樣做都不會錯的,
否則怎麼能在自己局限的空間撐下去。
這下子可受苦了,如果萬一得上愛滋病,王正方心想就不可能還這麼篤定。
真正威脅到生命,反應自是大不同,不會甘心的?當然應該情緒騷亂,就像剛失
去沈露雪那樣心神喪失。王正方想自己到底有何特別,幾乎近十年來首次嫖妓就
這麼樣的中鏢,不是說什麼不甘心,有點那個,太道德教育效果,簡直十足卡通
化。
雖然也活過一段時間,但仍不夠久,如若這樣就去了,就此中斷難免遺憾。
還不是時候,還有可為的事。也許沒什麼嚴重?還可以意趣繚然的等待更美好的
發生,但天曉得到底會怎麼樣發生。怎麼這麼巧呢?這個時機偏跟章晶圓發生關
系,為什麼也傳染到她哩?不過,也許是她傳染過來的。不像,彼特雖然致力追
尋性愛,倒也沒亂交一通,聽他的口氣,好像都是同事、學生、朋友。看來不像
會去街頭找妓女,酒吧泡女人尋一夜情的人。他們這種學術界的人,即使胡來都
小心著,注意安全得緊。
回到家中,正好章晶圓呆在家中,沒去上班。他仍忍不住問道:「我不在時
有別人來過嗎?」
章晶圓反問誰要來,一付不知所以然的樣子。他看不出她跟教授有何進展,
或許她確實不想再發展,終歸不過一夜情。
王正方自己卻無法釋懷,放不下這些離離落落的念頭與牽腸掛肚。他深覺意
氣消沉,想開始或不想開始積極進行該做的事項。
泡疹果然難好,是一輩子的,如若如此自己是無能為力。也不想照顧查看股
票,讓它們自行在交易流向板上上下下,已不需再去照顧,可能任何轉賬交易都
在被聯調局盯住,所有的努力都是白付心血,最實惠的是全力來來照顧自己。
他們夫妻的生活既不再敵視,當即回復舊觀。兩人在一起時章晶圓又想照老
習慣,一走近時,就會隔著外褲伸手去握他的陽具。他趕緊閃開,章晶圓問他:
「怎麼了,小寶貝不想搔癢麼?」
他回答稱:「身體不舒服。」
其實有了麻煩不好說出,腫張痛楚不因服藥而消除,完全禁不得碰觸。章晶
圓則認為太久沒行這一類親暱行為,可能一下還習慣不來。
然而過了兩天,章晶圓自己看病檢查回來,大麻煩來了。她立即憶及真相是
什麼?說他不要臉,在外面亂嫖,惹了髒病回來不說罷了,還傳染給她。
王正方被罵急了口不擇言,回嘴說:「你自己還不是胡來,怎能說一定是我
帶給你的?我還懷疑是從你身上弄來的?」
「不要亂栽贓,坦白地跟你說罷,那次事件之後,第二天我就去檢驗過,沒
有任何症狀病菌。以後我都拒絕著他,除了你還有什麼可能會帶來這髒病原。」
接著又搶白:「你幾百年不碰我,一碰就是麻煩。我一向還都不曉得你偷著
不知在那些骯髒地方亂來鬼混。你說,怎能再跟你處下去了?一向什麼事也不肯
做,好不容易弄個股票,又不規規距距地來,非搞得官司纏身,還不知會不會破
產。已經寒心了,等下我就去找律師。」
「去吧!弄好文件我就簽字。」王正方乾脆地回答。
27
王正方覺得很多事情要釐清出來,首先他頗能感受一個女子無辜地為床頭人
傳染上性病的恐慌與怨恨;再者,經過這麼些事故,愈加能體會章晶圓,更想為
家庭責任盡一己之力。
原先兩個人就像過客住在旅店一樣,房間是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強烈的歸
屬感。目前雖然股票事件遭遇極大的麻煩,但他還是相信能度過。夫妻感情還是
一樣熱絡,他要繼續愛顧她,彌補她,一點也不想離婚。可是話說出口了,而且
又已經找她律師朋友開始進行了,離婚協議書拿來究竟要不要簽字?
其實離開她,就自己一個人過活也未嘗不好,省去了多少紛紛擾擾,爭吵和
鬥氣。又不是找不到女人,問題不在他這邊。王正方覺得自己可以包容她,不計
較她,那她又為什麼非得鑽牛角尖呢?反正這邊廂完了,什麼都沒了,股票、婚
姻全沒了,一直想回台灣發展豈不正好,可以找葉荷騰在台灣想點辦法吧。
王正方感到煩惱無窮盡,開了瓶威士忌,一個人悶頭直灌,心想隔壁彼特、
南希他們搞性聚會時不知嗑藥否?他迫切想一試。酒精的麻痺作用顯然還不夠深
入,他需要更沉醉更迷幻的效果。真的,婚姻、病痛、價值逐漸流失的投資、異
性、即將來臨的官司,以及人際交往都那麼煩人,也沒有急切追求生活的需要,
何不也一試麻藥,一登極樂之鄉。
往復設想要如何走下去,他雖有自己的方式,而且一向具有自信。可是現在
卻不知道該怎麼辦。這麼多年來陸陸續續參加過一些收費講習會,聆聽所謂財稅
專家、婚姻分析家、投資分析家……等等的演講,較早也請教過律師,而且適才
才委託艾迪張作為即將來到的聯調局調查時的法律顧問。
事後仔細地分析,覺得那些人,不論哪一類專家講出來的儘是些冠冕堂皇的
侃侃而談,看似有用而且有力的處理事務或應對辦法,實際上是沒有用的,甚至
是毫無幫助。遇到任何事情,都得靠自己一點一滴的摸索,而且非得親身歷練才
知道是怎麼回事。別人的招數不僅不一定適於自己,而且根據自己應付起來的經
驗,屆時竟然會體會出完全不似專家們所講的那回事。
別人再棒也不會比你自己棒,現在又陷入那種不知如何著手的階段,非得等
到磨人的時間成熟,否則就無從設想如何應付。
王正方針也打過,一個月下來,藥也用完,泡疹還是淋病的症狀並未完全消
除,時好時壞的。隨著時間的消逝,也已不再做什麼根治,心內的恐慌消失,態
度最後也變得不在乎。
章晶圓把離婚協議契約給他看,問他有何意見,要他仔細看清楚需要增刪那
些條款,他自己可先在預留欄勾擬下來,她再約律師一起來討論。他同時得商定
時間表,按步驟如何進行。他拿過來看也不看就簽字,對章晶圓說:「你說的我
都同意,不需時間表,如急著要我離開,明天我就可以搬出去。」
他有種甚麼都無所謂的意味,真想拋棄一切,一個人走開,什麼都不管,什
麼都不理。
章晶圓接過契約,什麼都沒說,甚至也不看他一眼。
28
股票市場情況愈來愈糟,王正方手上的所有股票大幅縮水,連原先票面價值
的一半都不到,情況慘烈無比,章晶圓的預言愈來愈真實。當然更麻煩的是得去
聯邦調查局地區辦事處面會偵詢,當初順口說給沈露雪聽的萬一的災難,終於成
真。
原來雖不息地在心底吊著擔心或疑懼,但總懷著僥倖,認為不會那麼快輪到
自己,不想過不了多久,這一天終於找上門。
紛紛擾擾這麼許多麻煩,使得王正方忘棄失意與沈露雪催腸斷肝的傷心及難
過。更有甚者,在這腦筋混亂之際,憶及當時種種接觸與磨難,竟然還會覺得意
趣盈然。
他自覺是有點不知死活的遲鈍,但也可能是年紀和閱歷夠了,才能夠這麼放
得下纏人的諸種煩人的事,不覺得這麼些麻煩就會要自己的命。王正方甚至認為
該感謝她,否則一輩子到了這時候哪會有如這麼尖銳的感覺,哪來如此真切動人
的迷戀。
沒有美貌,男人就不會那麼沉迷而後痛澈心肺,女人也是為異性的容貌或者
特殊出類的特點著迷。難道不漂亮的人連這樣的權利或刻骨銘心的經歷都不會有
麼?不一定需要有,人生走過的路也是過水無痕,當值之時就是一切,生命所繫
在此,過後也毫無不同。
經歷過的人是珍貴寶視,認為是不可撤換的了不起的回憶。可生活也像世上
多樣的演化,極喜極悲帶來的感應和不那麼波濤壯闊的歷練,一樣帶來幾乎相同
的生命效果。痛苦地餓死於阿拉斯加與平靜的病塌逝世,途徑雖然不同,遭遇有
別,可都得體驗生死之間的大慟。雖然差異是如此巨大,然而論及最後的效應,
是不會有不同的。
王正方胡想一通,最後還是趴在電腦前對著這兩年的成交紀錄,一筆筆地對
照整理,然後按時序一張張用印表機印出來。律師艾迪張一再催他整理好,才好
在去聯調局之前檢查整個過程有無嚴重性。
他一面忙著操作,一面想,如果章晶圓真要他立即搬出去,當務之急可是要
找個地方放電腦跟印表機,再找DSL公司接駁上線,光這個過程就得等待好多
天。當然他可用轉接器接駁上手提電腦,不會耽誤什麼行情和事務。
前途未卜,管這些股票等勞什子幹嘛?如果章晶圓全部要接收去,他還是願
意為她盡力作好種種操作,可是只怕賬戶被凍結住,不知乘現在可以動的時候,
全部賣掉提出現金。
打了個電話到章晶圓辦公室問她的意見,她認為沒有用,除非是準備抱了現
金逃出國外,否則不但會把錢追回來,還會罪加一等。如何是好?
王正方現在真想像那些到處遊蕩的遊民一樣,一輛車子,一席睡袋,什麼也
不管,什麼也不操心,到處地遊覽攝影,那才是他所要的,才是他性情所近的生
活。王正方曾經認為是由於自己的黃臉孔,是自己不能像克利斯麥多肯斯那樣地
在白人的大地上遊蕩。多麼推諉又不曾稍為深入的去想一下,其實想也不用想,
就知道在為自己的懦怯懶散找出一條懶得動的理由。
連夜把資料準備齊整,裝訂好,打算次日一早趕著送去律師處。收拾好已甚
晏,趕緊睡覺,一天又是毫無成績就過去了,這樣的舒適環境與日子留下來也不
長了。
29
次晨醒來還是疲累不堪。如此疲累懶散的生活,究竟有持續下去之必要?
王正方可是自覺膽怯得不敢正視,弄點攝影的活兒或者另找工作可能是更好
的打發的辦法,這可是推卸不得的生存之道。亞歷山大流民是外在身體在流浪,
他感到心靈可是有些像整個肉體與感覺都囿於潛水鐘罩裡的那位時尚雜誌總編輯
褒比一樣,身體雖未被困,但卻覺得處處一籌莫展,只有心思在作蝴蝶般翩翩飛
舞。
想著現在整日整周的都窩在家裡動也不動,哪兒都不去,不再去打球,不再
開車出去走動。但如不工作,白耗在這,又有什麼意義呢?一定得強迫自己做些
什麼,甚至拿起照相機出去轉轉照些奇譎的相片回來。
可那些事跟目前交關要緊之事,有何相干?王正方奇怪自己在這最重要的時
刻,還老是念及不急之務。到底那一根神經不對了。趕緊拿起電話打給律師,到
處都只有錄音和秘書要求留言,手機、留音信箱到處都連絡不到。
到底怎麼樣了?又去打球了嗎?次日就要去聯調局了,艾迪律師好像不當回
事,總得事先給王正方一些指示和面授機宜,未免太不當回事了吧!決定直接送
到他的事務所,等律師拿到後再跟他連絡。
直到夜間,王正方才接到張律師回復的電話,張律師說跟當事人隨法官去履
堪,耽擱了一整天。但已檢閱過他送來的成交記錄等文件,大致上都可以說得過
去。第二天張律師會跟他在聯調局辦事處會合,跟他一道進去接受調查,如有任
何不妥,律師可以當場反對或設法營救。
聯調局的調查員確實掌握著王正方發放假股票消息的證據,是一些被他炒作
的股票套牢的投資人告訴到聯調局或別的司法機構,他們檢具種種網站佈告欄上
的消息呈送到調查機關,聯調局彙集起來展開偵察。
對於偵緝人員的問話,張律師叫他除非偵查員拿出確切的事證、物證,否則
都拒絕回答。以致王正方易到場應訊的作用只是確認已發現的證據,他未供出任
何其它內情。偵查員將繼續調查,收集更多的證據,王正方等著進一步的傳訊。
王正方股票做到目前這個局面,可以用後悔二字表示。好像南柯一夢,醒轉
過來什麼都沒改變。他已經花了太多的時間與精力在上面,落得這個結局確是有
不甘心之慨。
然而看看絕大多數投資人還不都是一樣,忙來忙去最後也沒得什麼好處,精
明的最後是把賺的吐了回去,落得個打平收場,更多的是即使不賠光,也得脫層
皮才得走路。股票的操作就是時序的問題,多半的時候買或賣排列的時序老弄錯
了,否則就成功。但人們永遠趕不上時刻,老是怨悔,經常後知後覺,說來也當
然,要不然每天忙著追什麼呢?
光做多,念頭永遠會往利多那一頭倒去。股票是個心理遊戲,總是順著自己
想要的、希望得到的去設想,身處其中,就永不可能放開立場,沒法子客觀,判
讀再多的資訊都會讓內心的意向左右。況且在股市臨界點確切的信息永遠來得太
遲。
操作取捨當然得靠經驗來糾正,然而就向前述論斷,無論怎麼做都會倒向自
己所希冀的一邊,這種情形就像單獨作任何重大決定一樣,老是擔憂選到錯的一
邊。購買房子時會如此,處於股市牛市的突破點也一樣,一定得用機械的辦法來
操作,否則逃不掉一廂情願的作法。一定得設定數據做處置目標,而且一定得多
空都做,這樣才能避免只想一頭,否則搞不好真會什麼不存在,什麼都沒有了。
有位謹慎的炒手說過:「做空最主要的目的是讓自己注意反面的市場,不要
讓對牛市的期待把自己沖昏了頭。」但這一類自衛是沒有用的,心理因素非讓你
把企望當做下一步的反轉不可,熊市也一樣,讓寄望反轉把投進去的資金拖得愈
陷愈深。
處於牛市賺錢只能歸諸運氣好,一路沖,選對股死抱就賺死了,可是一切都
會回歸真實。無所謂新舊經濟,新經濟就是舊經濟,好景已過,股市不再加溫,
又回復到以往市場溫吞水時代。只是人們已被寵壞了,還在希望與等待,不能接
受榮景這麼下子就過去。
那位炒手還說過這樣的話:「祋票的升浮沉落像潮汐,漲潮時不因勢拋掉籌
碼,那落潮時就非得賠上絕大部份不可。不要相信資本市場會因生產營運讓投資
人因業績賺到錢。沒那回事,炒股票根本只是大家湊出份子錢來玩輪盤賭,贏者
拿錢甚至可登莊,輸的賠光走路。所謂投資,根本一樣是在斗機靈、比伶俐,眼
捷手快的搶掉緩慢遲鈍者手上的錢,這裡面一點也不好玩,和任何地方都一樣,
你不夠厲害、不夠狠一樣得賠光走路。」
30
王正方到了該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了。股票這條路走完了,這麼跑了
一趟愈發沒路可走。曾經滄海難為水,小搞小鬧的小生意不屑為之,看來回台是
他眼前唯一的路子。這邊混了快十年了什麼都沒有,工作從沒有搞出過頭緒,弄
到的錢眼看就要泡湯,最後搞到連妻子也沒了,幾乎想不出辦法來開脫自己的窘
境。
章晶圓雖開通,也是不能老是容忍經年累月地搞攝影等不見效益的事兒,收
入既然無法與她相比,就應該做些大家認為較有出息的事情。王正方老是下不了
決心做什麼,時間就這麼蹉跎過了,真是個沒用的人。也許像他這種來歷,做小
生意是唯一的出路。可是做什麼呢?本行藝術是沒得混的,做印刷店,開餐館,
可他實在不想守住個店面耗一輩子。
離開了太太,還會找女伴嗎?也許免不了,但是如果沒錢什麼也甭提。反正
都離不開金錢,這就是資本主義社會可貴的地方,簡單明瞭,目標又明確,被打
下去,什麼也甭提。看來自己追女仔,還是最熱烈的,那時候球場上只有他埋頭
苦追沈露雪,別人都還只是看看,食指雖然也大動,可是從沒有真的動。只有他
這個傻子為愛為美什麼都可以不顧。
一大堆人裡面,他是唯一熱情的。其實別人現實得多,他們做生意的人怎麼
不好色,他們都到大陸、台灣找年輕漂亮的,也許不漂亮,至少是年輕。
怎麼說來章晶圓本身是個不錯的妻子,錯都在他自己,縱然簽字離異,王正
方發不出怨言。此刻發財夢醒,知道自己各方面都令人不敢恭維。她可一直有著
還不錯的工作,雖然生計向來不是問題,但王正方可不願意被人們看做沒收入的
閒人,尤其被太太認為兩個人只靠她一人的薪水維生。
雖然之前,他也從未閒著,一直幹著並不被認為是正式的事情,當然後來也
沒有了。不能長久被人看做是處在失業狀況下,章晶圓起先雖不怎麼責難,慢慢
的不滿就逐漸發抒了出來,這才急著幹著做股票的事情。不想被他摸著旁門左道
,弄出來一大筆錢,又不懂見好後就收,眼看又要打回原狀。
章晶圓是沒話講的能幹,有好學位及頭銜的專業婦女,從起始就沒有靠丈夫
過生活,但更不希望別人靠著她。本身的獨立,更不能忍受伴侶的依靠。她雖開
通也是不能老是容忍經年累月得搞攝影等不見效益的事兒,收入既然無法與她相
比,就應該做些大家認為較有出息的事情,王正方老是下不了決心做什麼,時間
就這麼蹉跎過了,真是個沒用的人。
也許像他這種來歷做小生意是唯一的出路,可是做什麼呢?本行藝術是沒得
混的。做印刷店,開餐館,可他實在不想守住個店面耗一輩子。
王正方已許久不弄攝影了,這可算是他的老本行。他決心不能讓股票毀了前
程,還得幹下去--掙扎下去。他可以開個人像攝影館,到華人或華裔聚集的地點
開店,常常一整條街幾乎都是婚紗照相館。
如果不炒股票至少讓自己有些寄托,不能老是這麼游手好閒的模樣。他想做
又不想做,事情蠻煩人的,其實蠻可就此開張。當然他還不會去做,還不到那麼
飢不擇食的地步,而且幹這些等著被淘汰的事幹什麼?
現代人的人生可能較愉快,但這純粹是想當然。替代手工工作的機器和工具
雖多,而且新的聲色享受也多,但又能實質代表什麼,或減去什麼?舊有的忙碌
去了,新的麻煩繁雜帶來忙碌,而且由於要追求新增的科技的知識與享受,必需
加倍努力去適應,也得不停地去工作去學習。
也許對彼此相互存在的關係有了更包容的理解,富裕的社會及生化科技的演
進減少了生命過渡的很多不愉快與苦痛,社會與政治的逐漸開明,生活或許不那
麼沉重與難過,本身內在的要求摧毀自己的原素,不會減損,只會引誘出更多的
暴力,且沒法停止為自己找罪受。
王正方考慮小型文具店舖、獨立的玩具鋪、書店等等的沒落,各類型獨立的
零售店之消失並不代表那麼多的行業從業人員、店主從原本生計裡抹殺掉,消滅
它們的連瑣企業--大型的倉儲型的百貨業,本身乃是資本累積的產物,它們必須
從資本市場取得龐大的資金來維持它們的成長。所以過去從事的這些行業小企業
主,轉而從證券市場、共同積金市場重新尋獲自己生存的方針,所以看來世界還
是老世界,沒有改變,只不過改變了組合的形式,人們還不是照前樣過日子。
消費的型態變了嗎?錢花得凶得多,用度較前更不在乎,其實可能只是實質
的通貨膨脹,貨物本身因為量產,絕對價值較前小得多。雖然買了很多以前不能
買的物品,金錢也花得較前多得多,其實相對而言,衡度起來並沒有多掙錢。物
器器具雖堆得整個屋子都是,房子較當年做小孩子時也大得多、好得多,人口也
增加得多,當然相對的有其經濟效益的改變,科技的演進,可是對使用者本人而
言他確切的明白,絕對價值沒有增加,只是虛浮的膨漲。
31
螢幕網上的視窗顯示有許多郵件在信箱內,王正方打開電子信箱檢讀電子郵
件,其中有一件竟是沈露雪寄來的郵件,王正方趕緊打開來看。
郵件上寫著:--保羅,對不起,讓你突兀地收到這麼一封冒失的郵件。許多
天來,鍵了又塗去,在電腦上來來去去不知經歷多少遍,一直不能決定要否如此
地厚著顏面,發送這麼一個不近情理的電子郵件給你。
唯一的憑借讓我不計後果送出這郵件,只因為你在電話裡作過許諾。許諾我
如有需要,可以找你代為操作投資。事過境遷,不能確定當初的許諾,是否就是
現在我所認定的情形,事實上,我清楚所有的對話,都是在情緒騷動下脫口而出
的。然而諸般模稜之中,仍然大半可視為肯定確實。
短短的三個月期間,情況已改變許多,我可能就會再婚,對像當然就是曾告
訴過你的那位向我求婚的人。也許從頭到尾你根本不想知道那人是誰,所以郵件
內仍然不提名字。
我承認我是像著了魔般陷入戀愛,自己是無法抵禦不陷身進去。真不知是可
悲還是可喜。我還是認為他是好人,只是錢財支配不善,另外責任感較欠缺,他
所惹出的事端,實際上都變成我一個人在應付。反正種種的事件,讓我陷入空前
的混亂,弄得已無法在這一團糟的泥沼裡站立起來。明白地說,就是沒法拒絕他
的任何要求,而他又老是這麼無助,處處需要我的幫助。
目前他已陷入破產的狀況,雖然焦心而且難於解決,可是整個事情的過程,
無論會怎麼發展,都是心甘情願地隨著事態演變下去。唯有要擔心並且負起責任
來預先作好安排的是尤麗的教育,以及今後成長期間應得到照顧。
顧及於此,為避免繼續墮於更糟的境地,我已變賣了房屋,並將財產一分為
二,一半拿出來用尤麗的名字在某證券商開了個網路投資帳戶,希望能以投資所
得作為今後她的必需費用之來源。
然而自己過往的投資記錄乏善可陳,你是所有朋友之中最懂得的人,不曉得
在這種情形下,你還願幫助我嗎?
我明白目前狀況下汗顏地作這樣的不情之請,極為乖違悖理。然而,念及你
對我的善意與愛惜,使得我敢於不顧一切地送出這份電郵,作僥倖的嘗試。當然
更恐懼於會錯意思,或者你當初表示出來,並不是指我眼下的情狀。然而母雞護
小雞殷殷情切,已顧不及羞愧,弧注一擲地投擲出來。如若上面陳述的事故觸犯
了你,或者我確實弄擰了意思,原諒我,抹掉它吧!當做我沒要求過。
永遠感激、歉疚並且愛著你的露茜
王正方看過之後,立即回復:請將帳戶的「身份證同名字」及「確認密碼」
電郵過來。你沒會錯意,勿用猜疑。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盡力而為。
炒王
32
在王正方送出電郵,還自唏噓,尚未回神之際,一方面已開始嘀咕為了放不
下面子,衝動地答應要照顧沈露雪的帳戶,這樣做顯然不智,盲目的俠義精神,
不要沒幫上忙,反而害著她。本身已太霉了,套牢、賠錢已至走向不堪聞問的地
步,坍塌滑落得摻不忍睹,哪有把握幫助別人。事實上目前市場不景氣,自己的
情況又一團糟,離婚、聯調局麻煩才開始,感到空前的災難正張著口,隨時會一
口噬下來。
但是還是懸著希望,覺著在好好得操作下,會有賺錢的機會。自己會格外小
心地為沈露雪處理這筆救命錢,不會墜入自已目前的慘局。思緒穿梭般來回,猶
疑著要如何辦才是好?突然來了電話,是隔壁鄰居南希摩根。她來問保羅何時有
空可以抽出時間過去做她的雕塑模特兒。保羅回答任何時間都可以配合她,於是
約了次日,孩子們上學後。
電話可能會被監聽,雖是違反憲法,可誰曉得調查機構會如何處理。但是若
要為沈露雪買賣股票都是經由網路,聯調局會從數據機或dsl內能查得到他上
網漫遊或交易的記錄嗎?他懷疑?應是不可能追縱出來的。
保羅想目前正困於自己的煩惱,甚至即將居無定所,不可能像以往那麼的專
心,市場又這麼溫吞,一年後很可能全無起色,甚至更糟,豈不愈幫愈忙。不該
對她的電郵作如此沒把握的反應,實在自身難保,無力顧及他人,否則可能愈搞
愈遭。
但是沈露雪正遭遇到極大的困難,要不然她不會來求他幫這個忙。如果自己
還表現出冷漠、不關心,她就連這一點安慰都得不到,對她豈不是又加上一層殘
酷,他與她那段銘感五內的交往豈不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也許她這通電郵真正的意思,只是在喚起他;不要忘了她。是嗎?他想到哪
裡去了。因為他隱隱感到她的情況不會像她描述那麼糟,而曾經呼風喚雨的女人
對旁人情感的要求永不嫌多。
王正方憶及瑪格莉杜赫所說的一句話:「人類天性就是對他人的遭遇漠不關
心」,覺得非常對。自己並不關心沈露雪的遭遇,縱不至幸災樂禍,但的確沒有
任何同情、憐憫或諸如此類的情緒升起。唯一的體會只是事不關己。硬要這樣子
表達出慷慨與關心,根本是在做著姿勢。他是作假慣了,根本不會讓真正的意思
表示出來。
她對他做得還不夠嗎?他已吃足了苦頭,然而他還是願意背著旁人、不聲張
地扮演多情、受苦的角色。
在網路裡一個個網站翻查遨遊,探查投資網站的資料及別的投資人發佈的消
息。王正方心想:這類消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把它作為犯罪行為的犯意未免
甚低,怎能因此就認定他犯了刑法,是刑事罪嫌。
可就在這時候,他要把自己的意見貼在網站佈告欄時,逐漸一個個地發覺他
正被許多投資網站警告,表明不再接受從他這個帳戶及各相關的郵箱發出的任何
郵件。
他大吃一驚,他們竟能作出這種過濾的處置。似乎到處都已開始注意他了,
當然有關機構的調查一定已展開。事實上他已根本收手了,自接到聯調局調查通
知後,已不敢再淌任何渾水,逃不逃得掉都大有問題,怎敢再碰?現在,是為著
露茜,他才試一試,想不到會有這種情況,當然嚇了一大跳。
棲棲遑遑的,像個過街老鼠,被到處喊打。王正方不曉得要往哪兒躲去。考
慮要把真正的情況告之沈露雪嗎?因為她可能有所期待。這種期待是當時他還志
得意滿,把話說得太滿了。那時節真的自認比別人行得多,經由他的操作,就一
定可以賺到豐厚的利潤。但事實上,現在他落到比任何人更慘的局面,更且遯陷
於被調查的窘境,益加使得他難於發揮慣於運用的辦法。
預見幫沈露雪忙一定跌宕重重,造成她的期待乃是王正方一付胸有成竹的許
諾,而落到目前的尷尬境地,是自作自受。純就買賣股票而言,王正方甚至不能
保證一定處理得會比沈露雪自己更有成績。然而他還是不想向她坦白,也沒臉再
去作任何解釋,只希望好好地幫她買進賣出一番,作出成績來。
乍見沈露雪電郵中所述的處境,王正方以為自己毫不在意。但是過後很久,
他仍不斷地端倪她的情況。他抵禦住不讓念頭飄過去,那會令他太受苦,然而辦
不到,仍舊要不斷傾倒過去,更覺察得出並沒有掙扎扶住,不使之成倒塌傾斜的
傾向。他似乎還是希望受著苦痛,磨折心肺的苦難是他渴求而不得的黃連苦膽。
而且痛楚的來源仍在為她擔心,擔心她被未婚夫一再拖累的緊張,甚至浮顯
而出的關切。在意的牽掛似乎尤勝於對自己的眼前遭逢的厄運,王正方認定自己
天性怕痛,尤懼像她這樣為自己心儀的女性受苦,對一個決心斷絕感情思念的人
有這種思緒母寧是奇怪。
其實受苦又算得了什麼?沈露雪她可能寧願有此過節,寧願讓他為了愛作更
多的擔帶,王正方又算什麼呢?生命的河流裡,事實上是什麼也碰觸不到的,痛
苦濫情都只是彈指即過的插曲。他勉強自己看淡這些消逝的情感,可還是會瞎操
心。刻意地要避過再看到螢幕上那封電子信。什麼樣的心理?又怕又疼。
兀自考慮要如何幫沈露雪進行呢?目前的市況無論做多或做空都不穩當,王
正方感到賠的可能性還會大於不賠。然而他決心為講出去的話守住諾言,講出來
的不能不算數,鄭重的許諾怎能違誓?況且又一心想幫她。
於是又重新設了許多的假名郵箱,都是在各種尚未禁制他的各個投資資訊網
站,要再專心再炒做一股要完蛋的一分錢股票。他知道後果堪虞,雖然困難,還
都是用自己的名字資料去登記確認,絕不用妻子的名義。
雖然知道章晶圓的一切資料,這種事絕不會牽涉上她,這點良心他是有的,
尤其為的是自己走私的過去情人。雖然一再考慮這樣幹,值得嗎?會冒多大的危
險,很有可能讓自己坐實罪證。但如不這樣弄,就會陷入早先做股票的巢窟,拼
命在進了又進,出了又進,就是賺不到,賠卻有份的循環裡。
他太知道那種滋味了,不會再去寄望自己的幸運。所以問題是不耍手段與欺
騙可能就賺不到錢,同時這又可能影響自已一生的問題。有罪無罪?很可能在此
一舉。反正鐵了心,一定得在網路上放假消息,這樣才能炒漲自己設計做出行情
的股票。
33
南希赤足踅進早餐間,摩頓教授已用完了早餐,正在招待一早來赴約的保羅
喝咖啡。南希腳趾塗著淡淡的桃紅,豐潤的唇形也是相配的顏色,棕櫚色的秀髮
此刻向後紮成馬尾,額頭上也箍著桃色的髮帶,上唇泛出點點汗珠,潮濕的髮絲
黏在額際,黑色的緊身褲合身地裹住她修長的大腿和繃緊的臀部,身材令人一覽
無遺,臀部上沒有褻褲的痕跡,顯示她沒穿內褲。一件男用親衫潮濕地貼在身她
上,強調出她高聳的乳尖。她剛剛在屋內作完保持身材苗條的各種運動。
「蜜糖,隔壁的保羅應你的約來了,」摩頓教授通知他太太,並不在意她的
打扮與模樣。轉過身來又對王正方打趣道:「南希每天早晨都要做健身運動,像
是她的宗教晨課。到了一定年紀,要維持身材非需要毅力與恆心不可,我就沒法
做到,很以為憾。原想每天慢跑兩英里,結果淪為一週一次。保羅,你平日做什
麼運動?」
「他打高爾夫球,每天中午都看他提著球袋出去。」她妻子搶著回答:「保
羅,真謝謝你,準時就過來了。聽說你原來也是學藝術的,這樣我有什麼要求,
你也不會見怪。」
面對著王正方轉顧流盼,清瞿的眼神上下打量。
「我喜歡你的身型,肌肉雖不突出可是整體看來很標緻,配合得很好。我不
想再做一般性的作品,不願再試肌肉繃緊那一類年輕身型。」她直接了當坦白地
表示意見:「你知道嗎,我平常都在打量你,看到你覺得會激起一種類似矛盾的
感受,像是由內在生出來的錯綜感覺。輪廓明白的高加索人,反而生不出這種感
應。心想如能請你過來做我雕塑的模特兒,一定會引發我生出感觸來表達內心糾
纏著的意念。」
「聽了令人受寵若驚,從沒聽過這樣的話語,倒要讓我重新看待自己,為什
麼這麼矛盾。」保羅困窘而尷尬地轉向彼特辯白:「我直想稱讚尊夫人,正不知
如何開口,她倒先講了。」
「不用再誇她,她從我這邊已得到足夠多的恭維。」
南希啐了一口,又親妮的推他一把。
「對女人的恭維還會嫌多?快去學校吧!我跟保羅也得要工作了。」說著,
當著保羅面親熱地吻起她先生。
彼特走後,南希跟保羅說:「你先到我工作室看看好嗎?我先去淋浴,待會
再請你對我的作品作些批評與看法好嗎?」
工作室就是保羅以前帶家中就注意到的車庫後的附加屋,作為一個職業雕塑
工作者,南希的作品不算多,多半是以自己小孩作對象的黏土翻銅模習作。兩個
小孩有不同年紀的許多塑像,這兩年來的作品算是較多。保羅看得出整個創作期
間經歷的過程與手法的演變,作品似乎透露出有著不讓手藝與感覺生疏的執拗及
間斷性的掙扎。可以見得出作為母親、主婦與藝術家之間折衷過程。
除此之外,就是用鑿刀鑿的大理石抽像的錐體和長條形的柱狀體,以及相當
敏感誇張的女體。奇怪的是全無男性裸像,男人頭象倒有兩個,和女體一樣都是
大理石鑿出來的,功力非凡,一眼就看得出受過相當好的訓練。從起鑿的角度與
形狀的取捨,也可見得出天份隨處流露。
「有什麼意見?」南希沐浴後出現在工作室。沒梳妝,然整個人清新可喜,
穿著淺色的工作褲及格子襯衫。
「工作室不很大,如要做稍大的雕塑,地方可能不夠。」
「目前還沒那麼大野心,將就做著,已很滿意了。」
保羅接著表示出他觀察她的作品後的意見與感覺。隨後問道:「你要我做怎
麼樣的模特兒?」
「不知要求會否太過?如果裸體你可以嗎?」
保羅考慮了一下回答:「如果你需要,我就配合。我雖沒做過,但當年上人
體寫生,後來做攝影也見多了。」
「藝術雕塑當然最好是裸體站立的,不過一下子要你這樣做可能吃不消,你
覺得坐著還是斜倚式的較合式?」
「我都可以,站立的只要每廿分鐘或半小時休息一次,應該是沒問題?還有
要請問的是全裸嗎?」
「怎麼,有問題嗎?」她帶著捉挾的眼神看保羅。
「當然沒問題,只是問清楚,要我擺什麼姿勢,都不必顧慮。」看她一眼:
「那我就脫衣了。」
「請便,外面職業人體模特兒行情是十五元一小時,我付你廿元,同意嗎?
這一點點的錢當然你不會當回事,我也是照行規行事,請勿見笑!你反正是來幫
我的忙,所以我也不必客氣。純粹幫忙,一天做兩小時足夠了。再多會令你吃不
消的。「
「不必付我錢,鄰居嘛?我其實滿喜歡換個角色試試。」
「該付的,就得付。」又加上一句解釋:「我自己日常用度多,又沒有固定
收入,所以只能付這麼多。」
「付得己經太多了,我又不專業。」說話之際,保羅已脫掉衣物,赤著腳站
在塑膠地磚上。他不習慣赤條條地裸露在西洋婦人前面,雖然對自己身型滿有信
心,但憑空露出那話兒,又不是形狀外觀好看的地方,除了格外惹眼,尤其對方
是女性。尷尬難遁,頗不自在,側著身對她,在角度上遮掩著正面,不至於顯得
那麼突兀。
南希安排他擺姿勢的位置及姿態,遞給他一根棍子,作為撐持體重的幫助。
問他還要需什麼,保羅回答:「很好了,就這個樣子沒問題的。」
34
南希把她準備好的黏土及各種工具,擺好在裸體的保羅前面後即開始塑形。
保羅原先沒想到會變得如此的拘謹,裸體立在她面前卻感到非常地不自在。
主要是因為他身上的那話兒變成自己擔心的焦點,雖然南希臉上沒有透露任何異
樣,或是刻意地注意某一點,但保羅認為她一定在注意他那兒,而且一定會拿來
跟彼特或其它曾經來往過的男人作比較。心想很可能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東方男人
的那話兒。
南希可能感到他的不自在,一再問他冷嗎?如需休息請不要客氣,她可以立
刻停下來,諸如此類的話語。保羅說他沒問題,請她專心塑造雕像,不必分心為
他在意。講著講著保羅果然也漸漸得放鬆了,不再把注意力焦點放在自己那個部
位。
既然得全身僵直著不動,那只有讓頭腦來轉動。保羅想人體隱秘器官是從有
羞恥感以來最令人難堪困擾的所在,是特別需要或者說是唯有的被遮掩住不願被
旁人瞧著的身體部位,也是身體表皮上頂齷齪難看的所在,更是骯髒的排泄物的
出口。
旁的器官或部位原則上都是拾取抑往內部供應,唯有該兩處是裡面物質的大
量出口所在,所以特別需要遮掩住。但另一方面卻也是人類相互間吸引的源泉。
由於生殖根源裝具引誘出性的誘惑,成為動物彼此間相互吸引的關鍵,是興
奮與興趣的源泉,是性感與發生的神秘的淵藪,又是情慾的終極焦點。人性的矛
盾在此處尤其發抒徹底,愛憎喜惡交織不休。一方緯避之不及,同時又無時無刻
地關念著如何餵飽它。它是人體最骯髒不潔的所在,清潔它竟然成為日常生活的
目的與儀式。它是人們日常最要忘棄引發恥辱的中心,可最系繞人的神牽夢系的
也總是相反的事物與部位。
「保羅,我們暫時休息一下!」
胡思亂想中,忽然被南希喚轉過來。他於是伸腿彈臂,舒活筋骨,順便撈起
襯衣套在身上。
「你真不錯,動也不動。其實作雕塑模特兒,不需要那麼辛苦,不像繪書一
樣一筆一畫地照著描摹。只要有個模樣在就可以,沒那麼注重細部。」
「哦!我以前在學校也做過雕塑,是跟油畫課的用同一模特兒,不知道有這
些區別。」
「難怪!我年輕時做過雕塑模特兒,箇中情形很清楚。」
「哇塞!」保羅故意驚呼一聲:「哪個幸運的藝術家家能用到這麼美麗動人
的模特兒?」
「謝謝你這樣稱讚!」南希聽了嫣然笑了起來:「那時是作雕塑家馬丹的模
特兒,我技法是師承他的。」
「這麼偉大的大師,難怪他有此眼福。」
「真對我的身體那麼有興趣?」
「那還用說,」他對這句話發出一聲呻吟:「我心裡有個想頭,如果說出來
不知會否冒犯?」
「無妨!」攤開手表示說來看看。
「我想你付我廿元一小時讓我裸體作模特兒,不知可否作個交換,這四十元
不必付我,讓我看到你的裸體兩分鐘作代價,如何?」
「嗯!」她笑得更燦爛,加強道:「只要兩分鐘?」
保羅點頭。
「這樣好了,你再開始站姿勢時,我這邊也脫掉衣服來工作,怎麼樣?」
「哇!令我喜出望外。」他頓住,遲疑地道:「可是…」
「有甚麼地方不同意?」
「是巴不得的好事,只是說出來你別見笑。」
「請說!」
「我怕我會有生理的反應,讓你看了不雅。當然,我會盡力不讓這種現像出
現,只怕做不到。」
南希笑得花枝亂抖,親妮地扶著他肩膀才站直。
「你顧慮太周到了吧,真可愛!」
「實是你太性感迷人了,其實剛才我就盡量忍著把念頭轉開,害怕把反應表
露出來。如果見到的裸體,一定不妙。不過機不可失,怎能坐失此良機。你講得
我心火高漲,急著欣賞你的玉體!如你覺得不便還是冒犯,可立刻穿回衣服。原
諒我,我知道我一定會有充血現象。」
「你太會恭維人。」南希一面解光衣服,一面說笑:「我倒迫不及待地要看
生理反應哩!」
白婦人身上曲線凹凸有致,雪白光潔的皮膚,看得保羅目不轉睛。豐碩的大
乳房已不再堅挺,飽滿地垂在胸前。一雙奇大的暗赤色乳暈,略微浮突地呈現在
乳房前端半部,每面幾乎都有半個手掌那麼大,其上是色澤與形狀更鼓漲突底的
乳頭,露出來後較套在T恤內更為大粒。臀部豐美,濃郁的深咖啡色陰毛覆滿三
角地帶,更有蔓延之勢。
幾乎有立即的效應,保羅那話兒頓時堅挺如柱。兩人赤裸地面對面地對立站
著,熱血沸騰,又有些尷尬。南希想冷卻場面,問他要喝杯水嗎,他說好。她走
到咖啡架上倒杯水給他,他跟著過去。遞給他時,握住她的手,不放。女人望著
他,他忍不住要吻她,她抓住那話兒輕輕地揉搓,他幾乎承受不住了,她蹲下身
開始吮吸。
美色當前,他害怕忍不住流精,吮沒兩下,抖縮著趕緊摟起她,在沙發上將
就成事。然而過於興奮,尚未插入就已遺出,他懊惱已極。南希反而回過頭來安
慰他,叫他別放在心上,這種事很普遍,難免會發生。但他不甘心,決不想讓她
看輕他,要求她讓他為她做口交。她看出他的沮喪,只得答應。
他讓她仰躺在沙發上,張開著,開始全心全意地吸吮舔舐,所有流出來的泊
泊汁液一股腦兒都吞入腹內。他發狂的喜愛她,使勁地抱緊柔嫩雪白的臀部,入
懷香軟,恨不能整個將她吞噬掉。舌尖對準核心一而再地播弄壓搾,一個高潮緊
接著另一個,直到她乏力地嬌喘輕呼夠了。
35
第二天一早,王正方照慣例烤好吐司,燒壺咖啡,自己先用完早餐。剩下的
留著等待章晶圓,他跟章晶圓這麼些年來,每天的生活都照著固定的日常程序過
下來。
除了按周定時來的園丁及整理室內的鐘點女傭,按固定程序清理屋宇內外以
及清洗換洗衣物外,三餐及家務事一直都是簡簡單單地打發掉。如早餐是王正方
做的,晚餐則歸章晶圓,待清洗的碗筷櫥具也都是輪流置人洗碗機內清洗。當然
男人總是忘東漏西的,所以多半這些家務事還都是章晶圓做。相對的清理拉圾、
照料車子等事章晶圓就堅持非得王正方做不可,稍微地平衡一下。
王正方因為做股票的關係,起得早,所以都是他用過早餐後章晶圓才來用。
章晶圓這天早上,下來用餐一句話不吭。王正方覷她臉色,猜測她有可能已
經知道王正方昨日與南希的事,而得知的來源一定是彼特。而彼特的目的可想而
知,是要求交換關係。
王正方暗笑這豈不是假途伐虢,他難道不知道離婚證書都簽好了,何需這樣
鬼祟,他大可上門大大方方地追求。另一方面王正方也不會覺得心虛,反正落得
這個局面,有點像求之不得。
也許錯都在他,可也是無可奈何。並不會覺得太過份,做得不對,反正他只
感到本身正如燃燒著的一團烈火,滿腦袋都是南希的誇張的曲線與性徵,只想到
等下如何去取悅她。炙熱得沖昏頭,其它什麼也顧不得,章晶圓此刻如若要他滾
蛋出去,他一定毫不猶豫立刻開步就走。
興沖沖地來到摩頓教授家,他懷著希望想塑像如要完成,此後他每天都有理
由過來為南希做模特兒,除非南希通知他有別的事情,如果照這樣安排,他覺得
太棒了。
太過癮了!保羅覺得「戀姦情熱」四個字正足以表達現在的心情,可是他這
個姦夫竟無須避人家本夫,世上哪有這等好事,真得感謝彼特的開通。
當然王正方不可能不留意到章晶圓的不豫,可是他為自己的幸運與幸福歡笑
都來不及了,那能顧及其它?而且是她一意孤行要離婚,他又能怎樣,她不是遂
其所願了嗎?不過他還是感覺到她並不願意就這樣斷掉,十來年的夫妻,他怎麼
一夕之間頭也不回就走掉,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彼特前腳一離開,「姦夫淫婦」就迫不及待地丟開雕塑家與模特兒的裝扮,
塑像工作同樣做不上半個鐘頭,就急著開始性愛遊戲。兩個人打算一直親密到孩
子們快放學的時刻才離開,那時候鐘點女傭也來了,一定得避開。
保羅手忙腳亂地脫下南希的外褲,裡面果然沒有褻褲。忙不迭把她放置好,
旋即親住陰戶。
「還沒清洗呢!怎麼不嫌棄啊。」
「不用啦,味道很好,下面聞不出味道。」伸出舌頭舐一圈,手指愛撫揉搓
著,揭開肉縫,呈現淺櫻色陰唇,漸滲出乳液,口舌對準陰蒂舔舐,愛意燃灼。
「哎喲!」忍不住喊出聲。孜孜展笑,快活地摟住他的頭問道:「還聞到哪
裡去了,你常常吻女人的私處嗎?」
「不會!很少有的經驗。你呢?」抱緊白腴豐臀,盡力吞舐陰戶。
她銜銜卿卿沉浸痙攣底歡愉裡,沒有回音。
許久,他掙開抬頭換氣,跟她說:「除非是完全傾心的人才想吻這裡,討好
她,並發抒愛意。」
「男人為什麼會對女人的陰部那麼的有興趣?因為隱秘嗎?」她星眸迷離,
沙啞失神地問。
「其實女人對男人的那話兒更有興趣且更持久,向來是不待學習與模仿的沖
動。」拉她坐到沙發上,「我小時憧憬時,老會忍不住的想,這種吻吮女人下體
的情愛事,甜美的思緒使我不停地來回狂想體會。大一點後,認為只有西方人才
會做這事。更大了才發覺,其實不然,中日的秘畫與記戴早就證明東西方並無差
別。「
南希趕緊解光上身衣物後,就趴在他下身上,投桃報李,為他做足口舌上的
功夫,直至完全射出。她覺察出這個東方人的擔憂,畏懼不能滿足她。保羅則是
對白婦有無盡的興趣,願意做一切下作功夫。
這位鄰居太太也確實是喜歡口舌的相互服務,而光湛服貼雪白豐潤的身子抱
在懷裡,甚至較想像還要刺激過癮,乳房雖毫不堅挺,但巨碩地垂在胸前更能感
到如母性般的親和力,如半個手掌大的乳暉乳頭較東方女性兩倍大而有餘,他摸
著含著捨不得釋口。
兩人都對對方性器官有著無比的興趣,倒過來轉過去,互相不住地吸舐。洋
婦坐在椅上極力張開腿,讓保羅品嚐過夠,也讓自己再度體會狂喜的高潮。對於
真正性器官的戮入彼此都避免提及,首次的失敗與嫖白妓的挫折使得保羅有意無
意躲開插入南希的陰戶,但又想要讓她得到最大的滿意。加之實在愛極了她的身
體,因此,用盡方式與可能盡情地撫弄舔舐。
他稱讚她:「你是我看過最棒的,最美的身體,有最可愛的乳房,最豐盛甜
美的陰毛,最動人的陰戶。」他含舔著陰毛稱讚。又問她:「你下面一點異味都
沒有,還說沒清洗呢!即使有也是好聞的香味。」
保羅在與克莉絲結婚前,曾經遇著個有夫之婦,一陣子來往後,成為來往頻
切的情人,兩人也模索著盡試各種性交姿勢。覺察出後面進入的姿勢,最能恣意
盡歡,女人也最能滿足享受,但是拱起的屁股引出惡臭。有了這方面的感覺,再
偷情時保羅老會像刻意聞著後庭的味道,甚至用別種姿式都有這種連想。
偏那女人覺得從後頭進入最刺激爽快,覺著戮得又深又兇猛,一下子就讓她
達到頂點。可惜保羅感到反胃,此後就設法避著不與之再來往。章晶圓也不能說
不無味道,可是西方女人就弄到全無味道或是只有好的味道。別的人不知道,但
保羅接觸過的兩個人就是這樣。雖然不幸前面那個妓女竟然帶給他性病,還好診
斷用藥迄今,一直都無異狀,相信是痊癒了。保羅祈望沒有遺毒留在體內,否則
真對不起南希。
「你是怎麼弄的,一點味道都沒有?」保羅問她。
「用水龍頭沖洗乾淨的啊。」南希回答。
「你們西方人的清潔習慣我們還沒有完全的承襲接受,除非跟你們生活在一
起,否則還是會用自己的辦法,你看就像穿脫T恤衫一樣,」
「有什麼不同?」
「你剛才是兩手提衣服的肩部往上拉掉,我呢,則是從腹部下擺翻轉過來朝
頭部拉。」
「對呀!我看了滿不習慣的。」
「我的經驗是,肛門部位無論怎麼擦拭都難免會留有味道,當然還是不夠清
潔。即使剛洗過澡,以為很清潔了,可總會像有遺垢留下或繼續流出來。你知道
我的意思嗎?」說著繼續嗅吻她陰部及肚門各部位。除了點花露水春味道外,什
麼也聞不到。舔親著又稱讚:「真好聞!又香又甜美,你是怎麼弄的。」再度查
詢。
「哎呀!真是會舐吮,還說又香又甜,存心吃我豆腐!好啦!停吧!我抵受
不了了。」緊抱住他的頭垂問:「你不是要知道我是怎麼清理的嗎,暫停好麼?
等下我們相互來舐。」
「怎麼不好哩!」男人直起身來仍緊抱住她,吻奶撫屁股。
「看到了我臥室廁所馬桶旁另外還有一個戽斗嗎?用那個洗下身,蹲下來沖
拭清洗就都弄乾淨了。」南希被愛撫得整個人奶油酥似地巴搭在他身上,輕語解
釋。
「來!你示範給我看,」
套上衣服,摟著去屋內她們夫婦的臥室。一進屋保羅奮力抱起她進入浴室,
把她放在洗陰盆上,要她洗給他看。南希打開了水籠頭,讓水柱衝擊著濕答答的
下體,手裡拿著海棉布來清洗。
「你上完廁所都這麼沖洗?」
「當然,通常我都不用衛生紙揩拭。」
保羅明白是怎麼回事,立即摟住她說:「讓我來吧!」
攙擁著她,用手指和掌就水掏揉清洗肛門陰戶,一面稱讚是很有用的設施,
真的可以把最裡層都洗乾淨。
南希回答這已經是使用很久的用具,怎麼你都不曉得。
「我在歐洲時,在浴室見過,只覺得奇怪,不知是做什麼用的。那邊可能較
普遍吧。」邊說著,手指往兩孔洞穴緣不息地摸揉。南希扶住他的手,不讓繼續
摩挲,說夠了,要他也蹲坐上去,她來為他清洗。
保羅坐上去,她拿著毛巾香皂幫他洗濯。保羅說:「我的味道一定不妙。」
「你已經洗得很乾淨了!要洗得全無味道,才好含得久啊。」
保羅聽了,趕緊又抱住吻著,仍然不息地撩撫揉搓她的後庭,南希酥軟地扒
在他的肩上,口角貼在臉旁邊嗯嗯享受者,保羅溫語親著她說:「喜歡我戮這兒
嗎?」
手指輕捏肛門。有著心結怯懼著戮前面,不妨戮後面來開洋暈。
「好啊!」
「我沒弄過,你得解釋怎樣戮才好?」
「口交做得那麼好,雞姦又不會了。」南希笑他:「還不都是那麼回事,兩
種姿式最常用。一種是我扒在床沿上讓屁股翹起,這樣可以深入,最為刺激,只
要你不嫌棄的話。另就是我扒臥床上,你壓在上面,可是兩瓣股肉肥厚,接觸面
沒法那麼深入,但可半側躺,你戮入後,可以從容玩捏我的乳房、身體、胯溝,
也容易接吻。當然也可以為我手淫,前後一道玩。」
「哇塞!」保羅喜極歡呼:「我們先玩側式,再弄L式的。」
「真狠啊!」南希輕拍他臉,吻著說:「一趟就要玩到盡。」
「好過癮!第一式把你玩捏親熱過夠,再用第二式讓你盡興,不好嗎?」
「看你的!」說著抱住他親了又親。
36
完事後,南希趕緊推搡著他一道去沖洗,畢竟谷道進出是骯髒的,急於弄乾
淨,相互簇擁著進入浴室清洗。
彼此間夠親近嗎?都還不熟悉裸體之外的個體,也不想去知道,能夠讓身體
刺穿已足夠,再多的認識會滿溢.並不是不想跨越前進,各自都有太多的負擔,
如此放懷忘情的接觸,使保羅順當地拋棄了眼前棘手的種種問題。她是他溺斃前
最後一根草繩,他想要緊緊抓住,除了她,他什麼也不要。
南希做了好兩個三明治,端了杯牛奶,拿給保羅兩人合用.他摟著她在坐在
膝上,兩人就著一杯牛奶嚥下三明治。保羅邊咬食物邊親她,最後從她嘴裡將食
物吸吞過來,南希配合著餵他.
摸著捏著吻著,又像烈火燒著,她陰部春水再度氾濫,保羅插進去的兩、三
只手指都浸透了。保羅準備放下她再用口舌進攻,南希鼓勵他試著用那話兒。回
到床上,他照著指示進擊,效果出奇地好。南希逐步收攏雙腿,挾緊陰戶,臀部
有規律地轉動,帶給他無比的緊湊與快感。隨著戮入的進退,女人的喉嚨發出有
節奏的哼聲。兩人緊湊配合,像是完全融合成一體,不息地繾綣糾纏,直到她持
續不已地達到高潮。
保羅喜極了她並腿挾緊的方式,很容易讓兩個人都達到高潮。「你實在了不
起,太會玩了,兩下子就卻除我的恐慌。」緊緊抱住吻著:「你是我的性女神,
那個洞穴是無與倫比的好,最美的!」
婦人流著淚讓人擁著,說不出一句話。
37
保羅驚喜於她技巧的多變與嫻熟,問她是跟彼特琢磨出來的?還是與男朋友
交往受惠多?
「和你打高爾夫球一樣,技巧不是特意學來的,多留意,經驗多了自然知道
怎麼回事。」慵懶地回復。
「你到底有多少經驗?」保羅側躺床上,摟緊住,套問她:「經歷過多少男
人?」
「不會像你想像那麼多。」她享受他的抱緊撫愛,眼瞼閉上,喃喃地回應:
「你自己呢?應該也不會少。」
「和你比,幾乎算是沒經驗。」
「男人通常是要求的一方,而且跟自信扯在一起,像你這樣虛心而且肯聽從
女人的,倒不容易。」她把上身移後,配合他吞食玩撫乳房。
「你別的面首難道都不徵詢你,直接做他們所要求的性行為嗎?」嘴裡含得
滿滿的,含含糊糊地說出問話。
「你為何急著要問那些事呢?」她摩挲他背部,親吻他的頭髮。「和我們有
何相干?都過去了,現在也沒有回憶的情緒。」
保羅把她摟緊在懷裡,吻著說:「對不起」,疼愛地傾訴:「你帶給我太多
快樂,原先我就不時地從自家房間窗後窺視你,那時已愛死了你,現在能這樣相
處,自己都不曉得如何把握,所以才會急著問這些問題。」
南希一面抓住陽具揉搓,一面讓他恣意吻撫。
「你用各種方法體會,甚至是享受種種刺戮過程,同時也願意盡量接近不如
意與痛楚,因為你有長遠具體目的觀的意識。我是一拋掉,就再也不覺得有拾回
的需要。」暫息愛撫,調息呼吸後,保羅若有所思的說。
「那也是經過許多自我調適體驗及感受,直到如今,才會有這樣的覺悟,早
先不是這樣的。那時並不能明白地感觸自己的欲求,反倒是明確地知覺男人的欲
求,常常是在一陣糾纏之後,覺得自己該讓那人在胯間釋出慾望。做過之後,常
有種盡義務的釋然,有了這種意念,會愈來愈不願這樣做,不願接受,或是幫助
那男人。」
「後來怎樣體會出自己的需要或是感覺。」
「像我前面所述,自己的感覺逐漸增強,愈能感到自己的慾念需要釋放及滿
足。」停下來,轉問保羅:「你跟克莉絲沒怎樣吧?彼特昨晚跟我說,他把你來
這邊的事告訴她了。」
「我跟她已簽字離婚了。」
「噢!」她吃了一驚:「為什麼?」
「我從外頭帶回性病到她身上。」保羅決心讓事實呈現出來,不想瞞她。她
有必要知道。
「現在已沒事了。」又加上一句。
停頓一會,南希問他:「你們做愛頻繁嗎?」
「不頻繁,很難得做一回,我覺得受到她壓制,兩人處得很困難。上一回,
還是你們邀宴後,受了挑逗,才發生關係。」
「挑逗?」
「事情的經過是她在那次晚餐中,在觀察中發覺我迷戀著你,而我也覺得太
忽略了她,跟著發生了關係。可是遭榚的是,這件事的前兩個星期,我在拉斯維
加跟一個脫衣舞女上床,事後不知道被傳染上泡疹,就這麼巧又傳染了給她。」
「你經常找舞女?」
「就只那麼一次,平常我都是自己解決。」
「男人都在為褲頭內的事傷神,似乎要找到可以讓他置放那話兒的合適陰戶
並不容易。還是嫌麻煩,所以都自力解決了。」南希開玩笑似地下評語。
「你倒滿清楚。」
「難道不是嗎?」
「這種事蠻累人的,到了這種年紀,並不會有多麼憧憬,為了要滿足一下老
二,光手淫總是不夠過癮,老想跟真人實體湊合接近一下,當然會寄望艷遇,或
者近水樓台的機運遇。反正得受不少罪,否則那來這麼多的挫敗。看上的人,多
半不會看上你,或者你看不上她,她還嫌你呢!但實際上,絕大部份的人都嫌麻
煩費事,如果有家有業也不願太費精神搞這類可有可無的事情。所以花錢買春,
對於平常男人是最實惠的。」
「那麼你都是用自慰來解除你的性緊張?」
「自慰在絕大多數的場合,都是唯一有效的辦法。工作、事業、時間的壓迫
與緊張、自尊的維護讓男人避免花那麼多工夫與力量去接近異性。尤其不願忍受
去進行接近前的焦慮。過了一定的年齡就更不願摧毀自尊,寧可長處在等待狀態
。露茜是這些年來唯有讓我不顧一切去接近的女人。年齡接近,就能夠體恤瞭解
彼此的想法與狀況是主要原因。年輕的女子,即使她們明白表示好感,我也無法
勉強自己去接近,因為隔閡,己覺得跟她們是不一樣的。」
「成日手淫,不如去跟妓女發生關係,豈不會好得多,我是說滿足享受方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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