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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青春嘉園 作者:good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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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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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嘉園 作者:goodson

青春嘉園  作者:goodson
2004/10/07發表於:羔羊

                (一)

  「謝原!」當我正在校園裡行色匆匆地去托運包裹的時候,有個熟悉的聲音
叫住了我。一轉身,看到那個婷婷玉立的身影在陽光下,白色的長裙掩不住修長
完美的小腿,一段黑色的皮帶束出纖細的腰身,驕傲並隨呼吸起伏的胸脯讓人怦
然心動,長髮盤在腦後卻還有幾束垂在耳邊。也許是午後的陽光太強,但我更相
信是因為她的美麗,我甚至瞇了瞇眼睛。沒錯,是章顏。我曾經是她的男朋友。

  章顏是我四年的同班同學,也是我們班乃至我們系最奪目的花朵。人們都說
上帝造人的時候都保持著某種平衡,通常聰明的女人不美麗,而美麗的女人不聰
明。而章顏美麗並且聰慧,成績門門拿優,每年都拿最高的獎學金。「你是上帝
的疏漏。」一年前我對依偎在我懷裡的她說。

  然而,美麗聰慧的女人通常都不甘平凡,章顏也是如此。她早就立志出國,
考托考G,寫personal statement,找教授寫推薦信,一步
一步艱苦的申請。而我一直希望平平淡淡的做個老師,在她為出國拚搏的時候,
我在家鄉,一個南方的中等城市的重點高中找了一份物理教師的工作。

  道不同,難為謀。我們爭論、爭吵了很多很多次,我勸她留下來,她勸我出
去,怎麼都談不攏,最後在四月份她拿到了美國中部一所不錯的大學offer
的時候,我們說好分手。畢業前都是各忙各的事情,算來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過面
了。

  「哦,是你。怎麼樣?簽證過了嗎?」我抑制著自己難過的情緒,強笑著問
道。

  「昨天拿到的,機票都買好了,這個月十二號的飛機。你會去送我嗎?」

  她的目光盈盈閃爍,令我幾乎難以拒絕,但一句「當然會」出口就變成了:
「光想自己,都不知道問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那sorry啊,你什麼時候走?」她有點緊張的問道。

  「也是十二號,上午九點半的火車。」我不敢說是十一號,因為她肯定會說
要來送我。不管誰送誰,都是一樣淒慘的告別,還不如在校園裡輕輕鬆鬆的說再
見好了。

  「也就是說,誰也沒法送誰了。」她的目光黯淡了,用腳輕輕蹭著地上的草
坪。很快,她咬了咬嘴唇,揚起頭說:「Any way,我祝你一起順利,成
為人民的好教師,少教幾個像你一樣的書獃子!」說罷伸出手來。

  我也伸出手握住她白皙的小手。那柔軟細膩的感覺讓我的拇指禁不住有一絲
顫動,不覺竟在她手背滑蹭了一下。她雙肩一抖,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但看我
沒有抱她的意圖,一跺腳,甩開我的手轉身跑開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呆呆地看著
她白色姣好的身影跳動著漸行漸遠。過了好久,只好歎口氣,繼續拎起行李向行
李托運站走去。

     ***    ***    ***    ***

  轉眼已經是九月份,我已經到學校報道。學校分給我的單身宿舍是兩室一廳
中的一間,我的室友叫趙鋒,教數學,比我早來一年。第一天往裡搬的時候他非
常熱情的給我介紹情況。

  「冰箱裡的東西你可以隨便吃隨便喝,將來我也不跟你分,誰看著缺點什麼
就買了放進去。」

  「電話是學校的,打校內撥後三位就行,打市話先撥0,不能打長途,要打
長途就用電話卡。上網還挺方便,學校給裝了ADSL,下載速度還不錯,上行
慢點。」

  「衛生間每週會有阿姨來打掃,所以一直都挺乾淨。我一般兩天洗一次澡,
什麼時候都行,咱們商量好錯開了就成。」

  「我平時不怎麼做飯,廚房就是你的了。每星期林林會來看我兩三次,明天
下午就會過來。她每次來都會做頓晚飯,你也跟我們一起吃吧,她手藝還不錯。
哦,我女朋友叫許林林,我們認識有一陣子了,錢攢夠了就結婚。對了,你有女
朋友嗎?」他說了半天,終於問了我一句話,卻不是我很想回答的問題。

  「在大學有一個,畢業分配去向不同,就散了。」我一句帶過。

  「嗨,照你這條件,再找一個如花似玉的也很容易!趕明兒我可以讓林林幫
你物色物色,她在外企上班,裡面女孩不少,林林在裡面也就是中等偏上吧,當
然這些話不能跟林林說。」

  「趙鋒--」

  「別叫名字了,我上學晚,在大學宿舍裡一直是老大,大家都管我叫趙哥。
我應該管你叫什麼?」

  「叫我園子就行。那趙哥,你有你女朋友的照片嗎?讓我看看你說的中上等
是個什麼概念。」趙鋒也是好意,我也順便轉移一下話題。

  「喏,在這兒。」他掏出錢包,翻開左邊就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個短髮女
孩,眉毛細長,眼睛很大而彎,頗有幾分媚氣,笑得也很燦爛。

  「趙哥,這是美女啊。照這樣,給我找個中等就行了。」我把錢包還給他說
道。

  「她臉還不錯,就是個子稍矮了點,也就到我脖子吧。」

  「身材只要勻稱就行,高矮其實無所謂。」看許林林的臉和肩估計就挺勻稱
的,我就順著說道。

  「勻稱還是滿勻稱的,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嗨,瞧我說哪兒去了,不早了,
園子你早點休息吧!」

  「好的趙哥,明天見。」

  「呵呵,不用明天,說不定半夜上廁所就見著了。」他邊說邊回房了。

  我也回到自己房間,掏出自己的錢包,裡面也有一個女孩子的照片。我仔細
端詳著章顏的倩影,往事歷歷在目,想得頭疼,一翻身慢慢的睡著了。

     ***    ***    ***    ***

  第二天是我的第一節課。雖說原來也上過三個月的實習課,但這畢竟是我正
式教師生涯的第一課,所以我還是十分激動的,很早就起床梳洗,來到辦公室再
看一遍教案。

  正當我低頭看了沒一會,耳邊響起嗒嗒的皮鞋走路的聲音,抬頭一看,是一
個年輕女教師,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面帶微笑,明眸皓齒,齊肩的頭髮燙得微
微反翹,剪裁合身的棕色西服穿在她身上既莊重又不失女性線條,黑色中跟皮涼
鞋,肉色薄絲襪包裹著一雙小腳,讓我眼前一亮。我忙起身自我介紹:「您好!
我叫謝原,是新來的物理老師。」

  她點點頭,很友好的握住我伸過來的手,「我叫粱嘉,也是物理教研組的。
早就聽說分來了一個重點大學生,原來就是你。」

  良家?這名字有意思。正當我胡思亂想時她說:「我早上沒課,你介不介意
我去聽你講課?」

  「當然不介意!這是我第一堂課,還希望你聽完多提寶貴意見呢!」

  「不客氣,你沒問題的,我是想向你學習的。」粱嘉忙說。

  有些人就算常見面也難以成為朋友,而有些人見第一面你就會覺得很親切,
彷彿認識了很久,粱嘉給我就是這種感覺。跟這樣的良家婦女工作會很愉快的,
我暗想。

  上課鈴響了,我走進教室,看見粱嘉已經坐在最後,遠遠的向我微笑,還伸
手做了個V字。

  這也是他們第一節高中物理課。我並沒有按教參建議的講,而是在黑板上勾
勒了整個高中物理的輪廓。我告訴他們,物理大概分力、熱、聲、光、電。聲學
我們不大涉及,其他都要系統講到。第一學期完全是力學,對於一個複雜的力學
問題有牛頓三定律、動量定律、能量定理等三種方法可以解決,我們要逐一學習
這些方法,並且會明白這些方法的聯繫、用途、條件和局限性。

  我邊講邊在黑板上畫,最後成為了一棵蔚為壯觀的物理樹。最後,我告訴他
們,物理是門美麗的科學,也是系統的科學,我們要系統的學習它,並且會經常
回顧這棵樹,知道我們從哪裡來,現在在哪裡,將要到哪裡,也就是來龍去脈。
同時要注意到,這棵物理樹的土壤是數學,同學們一定要學好數學,才能把物理
學好。

  我講課的時候看到粱嘉不停的記筆記,比那些學生們都認真,時不時的重重
點頭。下課鈴打響時我正好瀟灑的把最後一段粉筆頭扔回粉筆盒,拍拍手上的白
灰說道:「下課!」粱嘉竟帶頭鼓起掌來。顯然,我第一節課很成功。

  下課後,粱嘉跑過來跟我握手,「祝賀你,謝老師!你講得真好,我覺得你
看問題要比我高一個層次。我只會按教材一節一節的講,而你這麼一勾勒,整個
系統都清楚極了!真的,謝老師,從來沒有這麼清楚過!」她稍微有點激動,使
我的目光不由得向她起伏的胸部瞟去。

  看到美女對自己推崇有加,心情當然非常愉快,不過嘴上還是要謙虛:「哪
裡哪裡,粱老師。我在讀大學的時候一直在想,其實學生的第一節課是非常重要
的,萬事開頭難嘛!還有,你別叫我謝老師,叫我園子就行。」

  「園子?巧了,我們家裡人都管我叫嘉子!雖然我一直都很反對。」

  「粱嘉子弟嘛,也是好意。」我笑道。

  「對了,你跟誰一起住?」粱嘉偏過頭問道,頭髮傳來陣陣清香,很是令人
精神一爽。

  「跟趙哥。」

  「啊,他是個好人,也有大哥的樣子,平時有事他都挺幫忙的。」

  「對,我也覺得他不錯。你也住學校宿舍嗎?」我邊走邊問道。

  「我的宿舍樓就是你對面那座,我的室友名字叫鍾雲,教畢業班的英語。」
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鍾雲時她臉微微一紅。

  我們就這麼聊著回到辦公室,她問我:「你餓嗎?要不到我那兒去吃飯,我
下廚?」

  「中午就這點時間,忙活兩個人的飯太麻煩了,下午怕趕不及回來上班。」
我說的也是實話。

  「那就到外面小飯店隨便吃吧,我請客,算是給你接風。」看來粱嘉對我印
象非常好,是一定要跟我吃中午飯了。

  「那太破費了,我們經濟剛剛獨立,還是省點好。我有昨天從父母那兒帶來
的一些菜,如果你不嫌棄,我們可以熱熱一起吃。」我提議。

  「沒想到你還挺節儉的,尤其是在女士面前也不打腫臉充胖子,這種美德在
現在的大男生中已經不多見了。我雙手贊成,也順便參觀參觀你們宿舍。」粱嘉
邊說邊從門後取了她的小挎包,「帶路吧!」

  教師單身宿舍就在學校北面不遠,我和趙鋒住在一單元三樓。

  來到樓上,我打開房門轉身對粱嘉說:「請……」卻看見粱嘉眼色不對,神
情頗不自然,我扭頭往屋裡一看也傻了:客廳從沙發到通往趙鋒房間途中丟滿了
凌亂的衣服,一個紅色的胸罩和一個紅色女士三角褲混在其中異常醒目。一時間
我們都不說話了,頓時靜了下來,卻聽到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誘人的呻吟聲
從趙鋒房間傳來。





                (二)

  我正在愣神兒,梁嘉揪了揪我的衣服,小聲說:「園子,我們走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輕輕帶上門,和梁嘉一前一後逃也似的跑下樓,到了
樓下兩個人都有點喘。也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因為害羞,梁嘉臉色潮紅,目光嬌
嗔,樣子十分可愛。我清咳一聲說:「咱們還是找個飯館吃吧,你是地主,有什
麼推薦?」

  「校門口有家廣味居,環境還不錯。」梁嘉答道。

  一路上兩人都比較尷尬,也沒怎麼說話。到了飯店,小姐把我們領到一個靠
窗的位置。梁嘉可能是走路走得有些熱,開始解西服上衣。在她脫外套時我幫她
拉開椅子,她把西服上衣脫下來時我順手接住搭在了她椅子背後,然後到她對面
坐下。

  梁嘉裡面是件白襯衫,大大的領子,顯得她格外優雅大方。她坐下時用有點
意外的眼神看著我說:「蠻紳士的嘛,謝謝。」

  「My pleasure。」我習慣性地冒出句英文,因為從前和章顏吃
飯前她總會說「Thank you」。

  「想吃點什麼?」我問。

  「點菜來不及了,我們一人要一碗麵吧。」

  「也好,只是我飯量比較大,得要一大碗。」

  於是我們要了一大一小兩碗三鮮面。

  等面上來的時候梁嘉好像還是不大自然,我只好挑起話頭:「其實中午這事
兒也沒什麼了不起,你小時候聽過房嗎?」

  「聽房?」

  「就是誰家結婚,一群小孩子就在人家新婚之夜到洞房外面偷聽,誰都不能
趕的。我小時候就聽過幾次,不過印象已經不深了。」我吐了吐舌頭,拿起茶杯
喝水。

  「唉,我小時候沒有,但是現在經常聽。」

  我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什、什、什麼?」

  「鍾雲經常把男朋友帶回來過夜,讓我覺得很不方便。」梁嘉顯然不是那種
喜歡在人背後搬弄是非的人,她這麼說肯定是心中很不滿了。

  「你沒跟鍾雲抗議過?」

  「我有一次鼓足勇氣跟她提起來,她卻建議我趕緊找個男朋友,也可以往宿
捨帶,我以後就再也不敢提了。」梁嘉低頭轉著手中的杯子說。

  我不大想討論男女朋友這個話題,便沒有接茬。沉默了一會,面上來了。她
說:「咱們吃飯吧。鍾雲可能是因為是教英語,生活作派比較歐美化,但是總的
來說人還是挺好的。我們不說她了,說說你吧。你業餘時間喜歡做些什麼?」

  「天氣好的話我會去打網球,游泳,天氣不好就在家看書聽音樂了。」面味
道不錯,我也有點餓了。

  「你都看什麼書?」梁嘉好奇的問。

  「小說啊,最喜歡的作家是路遙和張愛玲。」

  「我也很喜歡張愛玲!張愛玲的那種細膩的感覺,那種平靜的風範,那種深
厚的修養,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反正我很喜歡。你最喜歡她哪部小說?」她
終於有點興奮了,盯著我問。

  「你形容得很好呀。短篇我最喜歡《色·戒》,長篇當然是《十八春》。尤
其是《十八春》,我是一夜讀完的,真是淒婉又唯美的享受啊。」

  「嗯,我也深有同感!」她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你平時都做什麼?」我問。

  「除了看書我會練芭蕾。」

  「芭蕾?很高雅啊,你什麼時候再練,我可以去欣賞嗎?」我對梁嘉的愛好
產生了興趣。

  「也沒什麼特別,就是借一些芭蕾的基本動作活動活動筋骨,拉拉韌帶,保
持體形,你要不怕視覺污染也可以來看。我明天晚上會練,在學校的練功房,到
時候給你打電話,我有你和趙鋒的號碼。」稍頓了一下,她又問:「你也喜歡舞
蹈?」

  「我喜歡看,但是跳不來。大學時同學們一起去蹦迪,我就喜歡坐在角落裡
看,尤其喜歡看身材好的女孩子隨著燈光和音樂扭動,那種感覺怪怪的。」

  「哦,是這樣子,我記住了。」

  這時我們已經吃完,我堅持付了帳,然後和梁嘉匆匆趕回學校。

     ***    ***    ***    ***

  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趙鋒溜了過來。「你和梁嘉都在啊,」他說,「林林
今天過來,咱們到我那兒聚聚吧。梁嘉你也過來嗎?」

  我和梁嘉相視而笑,梁嘉說:「好啊,早就聽說嫂子手藝好。我還可以給嫂
子打下手。」

  「你們什麼都不用干,到時候誇好吃就行。六點鐘,別晚了啊。」趙鋒說罷
走了。

  我和梁嘉五點半下班,商量著去買了瓶紅酒,然後在大約六點鐘的時候來到
我的宿舍。吸取了中午的教訓,我把掏出的鑰匙又放了回去,改成用手敲門。

  「趙鋒!去開門!」隔著門都能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

  片刻門就開了,趙鋒說:「進來進來,歡迎梁嘉造訪寒舍。園子,你沒帶鑰
匙嗎?」

  「忘了。」我扯謊後馬上說:「好香啊!」這倒是真的,客廳的大圓桌上已
經擺好了三涼三熱六個菜,都很專業的樣子。

  這時許林林端著一個大湯盆從廚房出來,放到桌上走向我,「你就是園子?
我是許林林。」

  我邊和許林林握手邊打量她。她的短髮梳理得很精神,目光大膽而明亮,臉
上皮膚光滑潔白,耳朵上綴著兩個閃亮的鑽石耳釘,比趙鋒錢包裡的照片顯得更
為幹練。個頭不到一米六,穿的顯然是趙鋒的大T恤,紮著小巧的圍裙,仍然能
看出身材凸凹有致。

  「趙哥好福氣啊!看咱嫂子,真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啊。」我轉臉對趙鋒
說。

  「那是,我都修了好幾百年了,終於修到同船渡和共枕眠了。」趙鋒倒是順
桿就爬。

  梁嘉聽了抿嘴直笑,許林林過去挽了她的胳膊,說:「趙鋒,你怎麼就沒正
形呢,不理他們了,咱們到廚房盛飯去。趙鋒,罰你倒垃圾。園子,你把你帶的
酒開了吧。」

  看來許林林當領導是把好手,一聲令下幾個人都各自忙活去了。

  開始吃飯的時候我和梁嘉還有一點拘束,但畢竟大家都是年輕人,又氣味相
投,很快就天南海北亂侃一通,氣氛非常熱烈,整個晚飯竟然吃了兩個多小時,
我們四個好像已經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梁嘉看了看表,悄悄在我耳邊說:「我得回去了,再晚怕碰上鍾雲和她男朋
友。」

  我便站起來說:「好像挺晚的了,要不我們就到這兒?」

  梁嘉也說:「多謝趙哥和嫂子款待,嫂子做的菜太好吃了。」

  許林林說道:「也好,大家挺給面子,菜都吃光了。話是說不完的,改天再
說。園子,天黑了,你送送她。」

  趙鋒和許林林把我們送出門,我和梁嘉下樓後果然已經繁星滿天,夜裡的空
氣非常涼爽宜人。

  「冷不冷?」我問她。

  「還好。也沒幾步路。」她抱著肩膀,轉頭對我說:「我和鍾雲也住三樓,
我們的客廳可以看到你們客廳。」

  「哦?那你們臥室?……」

  「我房間的窗戶在另外一邊,不過你們可以看到鍾雲房間的窗戶。問這個干
什麼?有什麼企圖嗎?」她笑著問我。

  「沒有沒有。我是想如果能看到你的窗戶,你要是在屋裡練芭蕾的話,我就
可以看得到。」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因為我突然想起了希區柯克的經典懸念電影
《後窗》。

  「傻瓜,哪豈不是你們整個樓都能看見?我到了,謝謝你送我。晚安。」

  「晚安。估計今天晚上我們都得聽房了。」我說。

  「討厭!」看到梁嘉握拳做勢要打人,我趕緊跑開。

  回到宿舍發現趙鋒和許林林還在收拾碗筷打掃衛生,我趕緊幫忙擦桌子。想
起梁嘉說的話,抬頭朝對面樓看去,果然發現對面客廳的窗戶亮著燈,梁嘉正站
在窗前。

  我衝她揮了揮手,她則很標準的做了一個單腿旋轉兩周並謝幕的動作,隨後
那扇窗戶變得一片黑暗,像大幕被拉上了一樣。

     ***    ***    ***    ***

  收拾完之後想起好幾天沒查email了,就借趙鋒的電腦上網check
了一下自己的信箱。裡面有一封信非常醒目,是章顏寫來的:

  「園子:

  我還可以這麼稱呼你吧?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給你寫信,畢竟雖然做不成愛
人還可以做朋友。

  我在的這座小城跟北京截然不同,她非常寧靜安詳。我經常可以看到院子裡
有鹿出沒,還有數不清的松鼠。那天居然還有一隻松鼠在很驚險地爬電線,我都
為它捏一把汗。人們都很nice,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在這裡,我的心境寧靜了許多,也想了許多。你真應該也來看一看,哪怕是
看看風景,看看我--也許,我已經不能這麼要求。

  你還好嗎?學生們聽話嗎?你的理念是否得到了貫徹?我很希望聽到你的一
些消息。倒不是完全因為我在異國的寂寞,還因為我真的不相信我們的過去就真
的可以像蒲公英一樣一吹就散,不留痕跡。Write something,
anything,please。I miss you。

  Best,

                                顏」

  我發了會呆,想寫些什麼,但看表已經很晚了,就趕快退出回到自己房間。

  出乎我的意料,當晚隔壁倒沒發出什麼異常的響動,於是我很快就進入了夢
鄉。

  半夜夢見自己到處找廁所,然後就醒了,起床去解手。打開門時聞到一股煙
味,還看見黑暗的客廳中有個紅點,想必是趙鋒在抽煙,怕熏到許林林,自己跑
到客廳來了吧。

  我迷迷糊糊摸索著推開衛生間的門,也懶得再關上,拉開燈,一邊對著馬桶
痛痛快快的小解一邊說:「趙哥,抽煙有害健康,要是想生baby的話危害更
大,少抽點對你和嫂子還有我未來的侄子都有好處。」

  「是我。」竟然是女人的聲音!

  我這下完全清醒了,抬頭看了一眼衛生間牆上的鏡子,只見許林林披著毛巾
被,一隻手優雅地夾著一隻煙,一隻手斜撐著頭,正笑吟吟地看著鏡子裡的我。





                (三)

  我鎮定片刻,決定還是裝糊塗。於是趕緊擠完最後幾滴,沖了水,關了燈,
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逕直朝自己房間走去。

  「站住。」許林林的語調是溫和的,但是卻有種不可抗拒的味道。我只好停
下。

  「坐過來,再勸勸我戒煙。」許林林拍拍沙發說。

  我看看自己,雖然只穿了內褲和汗衫,但內褲是四方的,還不算暴露,許林
林也分明被毛巾被包得嚴嚴實實,好像沒什麼可怕的,於是就朝那紅點走過去,
一屁股坐下,酷酷的說:「長夜漫漫,原來你也無心睡眠。也給我一支。」

  許林林頗感意外,遲疑了一下才遞給我一支煙。嚓,她點了打火機送到我面
前。

  「不用。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手裡有個棍狀的物體拿著轉,看書轉鉛筆,講課
轉粉筆,現在只能轉煙了。」

  我說罷許林林格格嬌笑起來,「我說呢。」頓了片刻她又說:「按說我是護
士出身,應該比你更清楚抽煙對身體不好,但是有癮了,沒有辦法。人生就這麼
點樂子,到處都限制自己還不如趕緊死了呢。」

  「哦?你當過護士?」我邊問邊想像許林林穿著護士制服的模樣,應該很俏
的。

  「是啊,我衛校畢業後做了兩年護士。我很不喜歡。護士是地位很低下的職
業,病人和大夫之間兩頭受欺負。」

  「不是吧,我很尊敬護士的,有些人還把護士做為fantasy……」突
然意識到扯得比較遠,趕緊補充道:「反正我是從來不敢欺負護士,每回都陪笑
臉,生怕護士狠狠給我打針。」

  「都跟你一樣就好了,可是總有一些病人和家屬不講理。而且,大夫和護士
的關係也太混亂了。我在外科,外科男大夫在女人堆裡本來就搶手,而且護士也
不想得罪大夫,否則大夫會讓你做很多髒活累活。所以大夫和護士亂搞一點不稀
奇。」她說完重重的吸了口煙。

  這倒是我頭次聽說,心想不知道許林林是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可能也跟大夫亂來吧。事實是我沒有。有個
姓喬的大夫總想打我主意,都被我拒絕了,他就變著法兒的整我。最後我實在受
不了,就辭職了。」

  「然後呢?」

  「然後我用三個月去上了電腦班、外語班和文秘班,然後就去找工作。到我
現在這個公司應聘的時候人家一看簡歷就說:你是護士啊,我們不需要。我說,
你給我一分鐘講話的時間,然後你再做決定。」

  「你講的是什麼?」

  「我說,我應聘的部門是Customer Service,也就是客戶
服務部。什麼是客戶服務?在我看來就是理解客戶的問題和需求,提供相應的服
務來解決這些問題和滿足這些需求。

  沒錯,我當過護士,但是我把這當成是一種要求極高的Customer 
Service。我接觸過垂死的病人,我能通過他們的眼神和手勢判斷出他們
的需求。

  還有些病人,不僅需要技術方面的治理而且更需要心理治理和暗示。客戶服
務是要用心的,而心是相通的,不管什麼行業。我能在醫院這種複雜的情況下應
付自如,我相信我也照樣能在貴公司做好Customer Service。

  還有,你可知道吳士宏也曾經是護士,她應聘IBM的時候連打字都不會,
而我現在一分鐘可以打兩百個!」

  「精彩!然後你就被錄用了?」我對眼前這個抽煙的嬌小女子產生了一絲敬
佩。

  「嗯。」她把煙在煙灰缸裡掐滅,然後把身體舒服地靠在沙發背上。月光照
進來,映著她光潔的臉龐,美麗而神秘,「說說你吧。晚飯聊天的時候我覺得你
看問題既嚴密又不死板,將來應該有更好的發展。你有什麼打算?」

  「當校長。」我想都沒想。

  「真俗。說真的,你將來最想做什麼?」

  「就是當校長。我希望到一個貧困縣裡的中學當一年校長。」

  「哦?」許林林似乎不信我的話,連身體都轉過來認真地看著我。

  「我當校長期間,要做兩件事:一是振奮精神,二是改善物質。」

  「本來,城裡人來支教對他們就是一種鼓舞,我要借助這種鼓舞,甚至他們
的迷信來塑造一種積極向上、堅忍不拔的精神。我自信我在教書育人方面有獨到
的見解。我到了那裡,不光要給他們帶來城裡人的見識,還要帶給他們科學的教
學和學習理念。既教學生,更要培訓老師。」

  「物質上,我還要動用自己能動用的各種資源,為這所學校爭取資金、改善
硬件。我會把經營學校當作運作一個產品營銷來做。比如先找媒體報道,宣傳我
校某人的先進事跡,同時也提高了學校的知名度。然後再去拉公益贊助,比如去
找您許老闆,你們贊助學校對提高你們的企業形象非常有幫助。」

  「我肯定主張贊助你。」許林林不加思索的說,「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為
什麼要這麼做呢?你能吃得了那個苦嗎?」

  我停下轉煙的手,望向窗外,緩緩的說道:「這是個浮躁的社會,很少有人
負責的社會。我的良知告訴我,我應該為社會為歷史做些事情。貧困地區對知識
的渴望如同乾草,我如果能做為火種撒下去,肯定可以燃起熊熊烈火。這是人一
生只有一次的難得經歷。對自己,也有很多好處。從此,我會有非常好的公眾形
象,做起事來會有更多的支持。至於困難嘛,我想有貴公司的大力支持,我的生
活不會艱苦到哪兒去吧。」

  許林林雙手撐著腦袋,非常認真的聽。我說完了她歎了口氣說:「園子,我
真的很感動。」

  「呵呵,這個話題太正式也太沉重了點,愧對良辰美景啊。說點輕鬆的吧,
你最喜歡做什麼事情?」

  「打賭。」許林林笑道,又點起一支煙。

  「原來你是個賭徒啊。我跟你不大一樣,凡事得有把握才做。」

  「也不一定,有時候你覺得很有把握的事情反而會有意外。不信?我們來打
個賭,賭局和賭注都由兩個人協商決定,怎麼樣?」

  「你來得可真快。」我產生了興趣,「可是我怕付不起賭注啊,我才工作,
沒什麼積蓄……」

  「不跟你賭錢。這樣吧,我們賭對方的二十四小時。誰輸了,誰就聽贏的一
方調遣二十四小時,對方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簡單的說,你可以理解為輸的一方
要給贏的一方做二十四小時奴隸。」

  「你太有想像力了,我建議奴隸主不應該要求奴隸做比較出格的事情,比如
賜死和自動繳納全部財產什麼的。」

  「什麼啊,奴隸死了還有什麼好玩的。你這點財產我也看不上。別婆婆媽媽
的,賭不賭?」許林林有點不耐煩,挑釁的看著我。

  「賭!」反正賭局要兩個人商量,也沒什麼可怕的,「賭什麼?」

  「賭我多大。」許林林馬上說。

  「這個意義比較含糊,誰知道是你多大年紀還是身體某個部位多大。」

  「小伙子很聰明嘛。那賭我有幾個手指。」許林林把手背過去。

  「俺也是看過《天龍八部》的人,你要是學那個老和尚自斷一指怎麼辦?」

  「我有那麼變態嗎?」她眼珠轉了轉,「那賭我穿的內衣的顏色。」

  我一愣,馬上高興起來,她不知道我中午已經見到過她散亂在地上的內衣,
於是乾脆的說道:「就賭這個!」

  許林林說:「好吧,那你說是什麼顏色?」

  「根據你的個性,」我做勢鋪墊一下,「我覺得是紅色。」

  許林林的小嘴微張,呼吸略為急促,似乎有點驚訝。而我則報以勝利者的微
笑,等待她俯首認輸。

  突然趙鋒房間裡發出響動,我們倆都一驚,許林林反應很快,低聲說:「你
趴下。」不容分說便把我的頭按在她腿上,然後掀起她的毛巾被給我蓋上。

  趙鋒開了門,轉身進了廁所,旋即響起水聲,在寂靜的夜裡聽得格外清晰。

  此時我的臉正貼在許林林毛巾被下的腿上。她的腿豐滿,溫暖,枕起來非常
舒服。我能感到她的腿在微微的顫抖。她的腿間傳來淡淡的清香,有力地刺激著
我的神經,使我熱血沸騰。而我呼吸的氣流顯然也在刺激著她的雙腿,她不禁輕
輕扭動著身體,大腿摩擦著我的臉。

  一會兒,水聲停了,趙鋒的聲音傳來:「林林,早點抽完睡吧。」然後周圍
又恢復了安靜。

  許林林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輕說:「你很有把握是嗎?」

  我在她腿上點點頭。

  許林林不再說話,而是扶住我的頭,腹部向前挺了一下。我的鼻子分明碰到
了一片毛髮。她沒有穿內衣。

  許林林輕輕推開我,站起身來,咯咯笑道:「我說吧,你覺得很有把握的事
情經常會有意外。記住哦,你欠我二十四小時。」說罷轉身進了趙鋒的房間,只
剩我在沙發上發呆。





                (四)

  第二天上午,早早起來去上課。進了教室,發現除了梁嘉外,鍾校長也來聽
課。我稍做鎮定,走上講台說道:「今天我們學習力的合成分解。我們知道,物
理學是非常重視實驗的科學,這節課我們就要通過實驗來自己探索這些規律。」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大家看我手裡的幾根猴皮筋,它們的粗細和長短都
是一模一樣的。猴皮筋和彈簧一樣,受拉後會變長,並且拉長的長度和所受的力
成正比,這是大家初中學過的胡克定律。我現在需要三個壯漢到黑板前來為大家
做實驗,誰願意自告奮勇?」

  學生們笑了,氣氛漸漸活躍,男生紛紛舉手,生怕自己不是壯漢。我隨便挑
了三個,然後又說:「現在我們需要三個美少女來給他們當助手,誰願意?」女
生比較害羞,竟然沒有人舉手。我笑道:「沒有自願的?是大家謙虛還是你們三
個男生魅力不夠啊。」

  大家哄然而笑,我擺擺手:「不自願,我只好包辦了啊。」翻開點名冊,找
著象女生的名字:「裴麗!」前排一個女生扭扭捏捏地站起來。「王芳!」又一
個女生起身。「還差一個,劉晶!」一個男生站了起來,大家又笑起來。我也笑
著說:「不好意思,判斷失誤。換一個,張林萍!」總算三個女生湊齊了,「好
了,請這幾位女生帶上尺子和量角器上來。」

  我把三跟猴皮筋的一頭打結打在一起,另一端分別交給三個男生。「三個男
生拉各自的皮筋,可以用任意力氣,延任意方向,女生負責記錄皮筋變形的長度
和方向的角度。」

  我引導他們每測完一組數據就畫在黑板上。六個人忙得不亦樂乎,台下的同
學也指手畫腳,氣氛十分熱烈。測了三組數據後停下,然後我啟發全班同學看這
幾組力有什麼特徵,很快有預習了的學生發現每組的三個力可以組成一個封閉的
三角形。我馬上肯定了他的論斷,引出了力的合成分解定律,並在數學上加以抽
象。最後我說:「感謝這六位俊男美女,大家為他們鼓掌!」這三男三女在熱烈
的掌聲中回到座位上,神色頗為自豪。佈置完作業後就下課了。

  鍾校長走過來和我握手道:「小謝不錯!到我辦公室聊聊?」

  「嗯,好的。」我收起猴皮筋,看見梁嘉在教室後面向我伸了個大拇指。

  進了校長辦公室,他給我倒了杯茶:「小謝,坐。」

  我坐下後鍾校長微笑著問:「怎麼樣?還都適應嗎?」

  「嗯,挺適應的,我跟趙鋒住一塊兒,他很照顧我的。」

  「哦,小趙人很活躍,也是我們的年輕業務骨幹,安排你和他住一起我們也
是考慮過的。我聽了你這節課,覺得你思路活躍,勇於創新,也很懂得教育心理
學。這節課的效果非常好,對學生們的影響也會是深遠的,我非常替你高興。」

  「謝謝校長鼓勵。」看來校長對我印象不錯。

  「從你講課的情況看,我根本不用擔心你的授課能力。找你來主要是先跟你
打個招呼:我們打算給你壓擔子,讓你當學校的團委書記。我們在接收你的時候
已經從你們系做了深入的瞭解,你大學長期從事社會工作,又是優秀學生黨員,
今天看到你思路也很開闊,我們覺得你可以勝任。」

  「那謝謝領導的信任,不過我剛來,還需要領導們多多指導和幫助。」我也
當仁不讓。

  鍾校長笑了:「那是肯定的。扶上馬,送一程嘛。從任命你那天起,你就可
以列席校務會議。還有一件事,學校組織部分教師這週五,也就是明天去海南旅
游,名單上學期就定了,那時候你還沒來,所以沒有你。下次一定安排你,我想
你應該沒什麼意見吧。」

  「校長哪裡話,現在正應該是我努力熟悉新環境的時候,遊山玩水都可以先
放放。」

  「那就好。先就這樣吧,好好幹。年輕人,前途無量啊!」校長起身送我出
門時似乎想起了什麼:

  「哦,你見過鍾雲了嗎?」說起鍾雲,他滿臉慈祥,「鍾雲是我女兒。都二
十五了,還沒個對象,我和老伴都挺著急的。」

  我說:「我還沒見過,不過應該很快就會見到。」心裡想,大概鍾校長還不
知道他的寶貝女兒不是沒有對象,而是對像太多了吧。

     ***    ***    ***    ***

  工作一天,下班回到宿舍草草弄了個菜,吃完了靠在沙發上喝茶休息。這時
電話響了。

  「喂,我是謝園。」

  「園子,我是梁嘉。還打算當我的觀眾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哪裡話,我們哪裡見?」我們說好了今天晚上去看她練芭蕾。

  「嗯,你到我樓下等我吧。」

  「好,再見。」

  我掛了電話下樓來到梁嘉樓下,不一會就見她從樓門洞裡走出來。她的頭髮
盤到了頭頂,上身穿了件黑色長袖緊身T恤,領口開的很大,露出勻稱的肩部。
下身是黑色的緊身健美褲,光滑如絲的那種。腰間繫著一件外套,左手拿著一雙
鮮紅的舞鞋,右手拎著一個雙肩背包。她也看到了我,給了我一個微笑。

  「你幫你拿。」我接過她的背包,「這身行套很漂亮。」

  「謝謝。我們去練功房,往那邊走。」梁嘉往南邊一指。

  來到練功房,我發現這是個很大的屋子,兩面牆有鏡子和橫桿,門口還有幾
個墊子。梁嘉打開書包,找了張CD遞給我:「你幫我放到CD機裡吧,在牆角
那兒。我先換鞋。」

  我看到角落裡是個黑櫃子,應該是CD機和功放之類的。雖然從來沒用過這
裡的設備,但是這種簡單的機器當然難不倒我,擺弄了兩下,就有輕柔的音樂傳
出。

  我轉過身時,不由得被梁嘉的美麗和氣質驚呆了。梁嘉已經擺好了姿勢,腰
間的外套也脫下放在一邊,一身黑色光滑的衣服包裹著她完美的曲線。她的目光
沒有看我,而是追隨著她的手指,不時地蹲下,起身,劃圈,伸腿,以各種緩慢
而優美的動作展示著她青春逼人的身材。我索性靠牆坐在地上,就這麼看著她緩
緩地隨音樂舞動。

  音樂的節奏很慢,但是時間彷彿過得很快,一曲又一曲過後,她終於把目光
投向了我,微笑著下蹲並且兩手做出牽裙子的動作,音樂也隨之結束。我知道她
練完了,便響亮地鼓起掌來。

  我走上前去把毛巾遞給她,說道:「怪不得我第一眼看你,就覺得你氣質非
凡,原來是練家子。你跳得真好,非常有韻味。」

  梁嘉笑笑:「你也就是外行看熱鬧罷了。不過我平時都是一個人練,今天有
你這個觀眾,我感覺也有點特別。」

  「哦?是特別好還是特別差?」

  「應該是好吧,比平時認真,想盡量展示芭蕾美的一面。」

  「嗯,很美很美。說實話,你一動不動站著那兒就很美,像一種場,就能感
染別人。」

  梁嘉聽了又笑:「你還真會哄女孩子開心啊。」

  「哪裡,我是由衷的。我大學宿舍裡有個室友,那才叫會哄女生呢。他的理
論是,女生既感性又短視,你就不停地給她編織一個又一個美夢,多數女生就沉
浸在裡面,才不管你能不能實現。」

  「好像有些道理。他一定很討女孩子喜歡吧?」

  「是啊,一茬又一茬,前仆後繼。」

  「那你呢?」梁嘉忽然盯住我。

  「我?」我有點意外,隨即一本正經道:「有一個來著,但感情破裂了。」

  「她一定很優秀,個性也一定很強。」梁嘉垂下眼簾說。

  我詫異道:「你說得不錯,好像你認識她似的。」

  梁嘉笑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類似的人總是找類似的人,你們能在一
起她肯定差不了。你個性這麼隨和,她還能跟你鬧分手,那她個性肯定很強。」

  我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說:「你好像是在誇我啊。」頓了頓,我問她:「那
你呢?一定很多男士追求你吧?」

  「我談過一次戀愛。他是個大夫,成天在護士堆裡,經常亂來,被我發現後
就散了。」

  梁嘉的話和原來許林林說的互相印證,看來大夫是不忠的高發人群。

  「你今天講課真是讓我開了眼界,讓學生當場做實驗也就罷了,居然還給做
實驗的男生陪了女秘書!」梁嘉有點興奮地說。

  「哦,你說這個。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嘛。再說也更有觀賞性。」我答道。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她樓下。「謝謝你當我的觀眾。我們明天去海南,可能下
周才能再見了。」她說道。

  「好好玩,多照幾張照片。你就早點休息吧!」我們握手告別,她的手很暖
和。

     ***    ***    ***    ***

  我回到宿舍時,看到趙鋒也在收拾行裝。「園子,大家明天去海南,你也去
嗎?」趙鋒邊往包裡塞衣服邊問。

  「我剛來,這種好事怎麼輪得到我呀。」我笑道。

  「咱們學校福利還是不錯的,你下次肯定能趕上,下次好像是九寨溝。」

  「我這人對旅遊興趣不大。你幾點走?什麼時候回來?」

  「要起大早,7點出發。我們下禮拜一回來。」

  「祝你玩的愉快啊。哦對了,這幾天我能不能用用你的電腦?」

  「隨便用,我這屋的門不關。」趙鋒人的確很豪爽。





                (五)

  星期五,早上起來已是七點半,趙鋒已經離開了。剛洗漱完準備弄點早飯,
電話鈴響了。

  「喂,我是謝園。」

  「園子!我是許林林啊。」一陣清脆幹練的聲音傳來。

  「哦,嫂子,早上好!」我奇怪她為什麼打電話過來。

  「你今天有課嗎?」

  「我週五沒課。」

  「太好了。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你欠我二十四小時,我打算今天讓你兌
現。」電話裡都能聽出她的得意。

  「當然記得,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八點鐘,我在你的樓下等你。穿上西褲,皮鞋,還有襯衫,領帶。有問題
嗎?」說罷電話就掛了,留下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許林林說的這些行套我找工作面試的時候都準備的有,但是領帶一直都不會
打,快到了八點只好拿著領帶下樓。在樓下並沒有看到許林林,正在環顧,聽見
一聲喇叭響。順聲看去,一輛香檳色的佳美車的車窗緩緩落下,裡面的正是許林
林。

  「上車!」許林林叫我。

  我鑽進去到副駕駛位置上,嘖嘖稱讚:「這車真不錯啊,又寬敞又安靜。」
又轉過頭打量許林林。她一身深色職業套裙,短髮梳理得整齊而有型。眉毛可能
是畫過,顯得更加英武,嘴唇略施唇彩,光潔而嬌艷欲滴。耳朵上換成了珍珠耳
釘,脖子上也掛著一串同樣顏色的珍珠項鏈。

  許林林看我嘴動動,笑了:「想說什麼?直接說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哦,就四個字,香車美女啊。」這倒是真心話。

  許林林並不理會我的馬屁,抬腕看表說道:「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八點整。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可以置疑我的指
令,但是不能拒絕。」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明白。」

  「首先,我要給你起個名字。叫你阿黃怎麼樣?」許林林一臉壞笑。

  「別啊,這是狗的名字!」我抗議。

  「你還真說對了,打我見你第一眼起就覺得你特別像我爸原來養的那隻大黃
狗。就叫你阿黃,不許拒絕。」說罷還測試一遍:「阿黃?」

  我翻了個白眼,猛地「汪」了一聲,她嚇了一跳,旋即又格格笑起來,伸手
搓著我的下巴:「阿黃真乖,」又問道:「不對啊,阿黃,怎麼沒帶項圈呢?」

  「你是說領帶?我不會自己打領帶。」

  「笨。領帶拿來!」

  我把領帶交到她手中,她一把揪著我的領子拉向她,立起我的衣領,比了比
長短就開始手腳麻利地打起來。那一刻看到她專注而美麗的神情,居然都有些陶
醉了。她很利索地打完,然後用手把領帶在我胸口撫平,「阿黃很壯嘛!」說罷
還來回多撫了幾次,我不由得緊張起來。許林林的手停在我的胸口,又笑起來:
「阿黃害羞啦,心跳得撲通撲通的。」

  說罷許林林笑容一收,正秉歸坐說道:「好了,說正事。我的助理今天請假
了,所以你今天的身份是一個實習生,做我一天的助理。」

  「你是說要帶我去你公司?」

  「是的。在公司當眾我們不能像私下這麼隨便,我當然不會叫你阿黃了。你
有英文名字嗎?」

  「有,叫Shawn,就是那個演007的老帥哥。」這是章顏給我起的。

  「嗯,不錯。我英文名字叫Linda。還有些東西到公司再向你交代。你
有什麼要說嗎,阿黃?」

  「有。」然後我打開門鑽出了車子,繞到她那一側,打開她的車門:「你下
來,坐到後面去。」

  許林林有點意外,但還是很樂意地坐到了後面。我紮好安全帶,望了一眼後
視鏡裡的許林林:「許老闆,我們今天去哪兒打秋風?」

  「桂林東路780號,隆鑫大廈。」隨後很信任地舒服地開始閉目養神,讓
我感到很溫暖。我在大學拿的駕照,練的還是手動的北京吉普,開起這輛自動檔
的佳美可謂駕輕就熟。我在這座城市長大,對主要的道路也十分熟悉。

  十多分鐘後開到了隆鑫大廈,她睜開眼睛告訴我停車的位置。我把鑰匙交給
她,她擺擺手:「今天你拿著。你開得很穩當,跟你人一樣,讓人覺得放心。有
人給開車的感覺真好。」

  她帶我進了電梯,在電梯裡她告訴我她們公司佔了三層,客戶服務部在十九
樓的東北角,她現在是這個部門的經理。公司八點半上班,現在才八點二十,人
並不多。出來電梯,許林林拿出胸牌刷卡進了玻璃門,穿過一些格子間來到一個
辦公室前。她指著門前的一張桌子說:「這是我助理的桌子。」

  「我坐這兒?」我問。

  「不。我優待你,讓你在我辦公室裡。」說罷她打開門,這個辦公室讓我眼
前一亮。屋子顯然是在樓的角落,兩面牆都是整扇的玻璃幕牆,能看到遠遠的青
山,也能看到下面的車水馬龍。對著門是一張大桌子,放著筆筒、電話和一個液
晶顯示器。門旁邊有個圓桌,三把椅子,看來是開小會用的。她從櫃子裡拿出一
台筆記本電腦遞給我:「你坐這個圓桌,用我的筆記本電腦。」

  「我需要做些什麼?」我接過筆記本問。

  許林林笑了,偏著頭問我:「你能做什麼?」

  我一拍胸脯:「下至打水掃地擦桌子,上至你能幹的所有事,我都能做。」
好像當年楊元慶第一次去聯想面試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

  「呦,口氣不小。」許林林抱著肩膀說:「你能生孩子嗎?」

  「這是件需要合作的事情,不在我說的之列。」我只好狡辯。

  「嗯,我倒是很欣賞你的自信。這樣吧,今天我要給公司交一份這個月的客
服報告,你來替我寫?」

  「好啊。但是我需要幾樣材料,」我的腦子飛快地盤算著,「一是你前三個
月的報告樣本,二是三個月來的部門報表,三是你下個月的工作計劃。」

  「沒問題。這些都在我的筆記本裡,我指給你看。」

  許林林走到筆記本旁邊,彎腰打開她工作的文件夾,告訴我我想要的文件的
位置。她傲人的胸部就在我鼻尖旁邊,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許林林交待完了扭
頭和我四目相對,馬上看出我眼神的異樣,索性把胸挺得更高:「好好看,看仔
細了,一次給我看個夠,然後好好工作。聽見沒有?」

  我嚇得連連點頭並且馬上開始看屏幕,聽見許林林邊走開邊自言自語:「叫
你阿黃,你還真黃……」

     ***    ***    ***    ***

  八點半的時候,許林林去開部門例會,把我一個人鎖在她的辦公室裡。我仔
細看了她給我的相關材料,琢磨了一會兒,有了些想法,列了幾點大綱。

  這時許林林會已開完,端著兩個杯子進了辦公室。「Shawn,你喝茶還
是喝咖啡?」

  「喝茶。」我向她抖抖手中的提綱:「Linda,我想跟你討論一下。」

  「好啊。」許林林放下杯子坐到我旁邊。

  「是這樣的,從上幾個月的報告看來,你們的報告,條理清晰,內容也很客
觀,但是我覺得主要是事實和數據的堆砌。報告不僅要匯報事實,還應該根據這
些事實做一定的分析,引申出一些結論,提出相應的建議。」

  許林林很感興趣:「你說的不錯,繼續。」

  「客戶服務本質上是一個界面,透過這個界面能夠看出很多問題。比如,我
發現如果客戶咨詢的技術問題,就一律轉到研發部門。但是我看到百分之八十左
右的問題都是很簡單的,通過對接線員進行簡單技術培訓,配合在線手冊,就能
把這些問題解決掉。經過接線員過濾後,再轉到研發部門的信息,其實是有用的
多,並且無形種降低了整個公司的運營成本。」

  「這是個非常好的辦法。」許林林連連點頭。

  「像這樣的問題還有幾個,我都列在這裡了。我想,原來報告的結構不用大
動,只要在最後加上一項建議就可以了。還有報告中文字太多,視覺元素太少。
我是指圖表,曲線之類一目瞭然的東西。一幅畫勝過千言萬語,把這些數字vi
sualize會生動有效許多,比如這些餅圖,柱圖和曲線圖。」

  許林林打量打量我,若有所思地走到窗邊。「Shawn,你說的都很好。
照你的辦,會是個非常好的報告。」

  「你好像不太高興?」

  許林林緩緩地說:「不,我很高興。我是在想,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行
政能力很強,雷厲風行,作風果斷。可剛才聽你談這些,我突然發現,蠻幹遠遠
不夠。自己思考的太少,眼界太窄。你提醒了我,不能只看一個部門的效率和結
果,應該聯繫整個公司來看,有大局觀。謝謝你,Shawn。」

  「能幹的人,通常會傾向於自己多干。而做為一個真正的領導,應該帶動更
多的人做你要做的事情。你的時間一部分放到思考計劃上,一部分放到考察人才
上,一部分放到傳幫帶上,只有一小部分時間才應該是做具體的事情。」我喝口
茶,「我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是沒什麼意見我就開始寫報告了。」

  許林林點點頭,繼續偏著頭望著窗外出神。窗外日光正好,整個落地窗成為
一個絕好的畫框,許林林則像畫中人,被陽光勾勒出美好身材的剪影,臉部光影
對比強烈,目光深邃而孤傲,眉頭輕鎖,一縷頭髮從耳旁垂下,一種颯爽、決然
甚至冷艷的氣質從畫中蔓延出來,讓我感到一絲震撼。

     ***    ***    ***    ***

  我寫報告寫得很投入,好幾次許林林問我要不要吃飯我都說還不餓。最後打
完校對之後長出一口氣:「Linda,總算完成了。」

  這時聽見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得很響,許林林也一定聽到了,她噗哧一笑:
「你還真玩命啊,都快三點了。咱們吃飯去吧。」

  她領我到頂樓的旋轉餐廳,這兒的景致更加開闊。我要了一大份牛排,她只
要了一份羅宋湯和一個香蕉。我實在是餓了,話都顧不上說就一個勁地吃。啃完
最後一根骨頭才抬頭,只見許林林笑瞇瞇地看著我。

  「呵呵,獻醜了。」我有點不好意思。

  「哪兒啊,我喜歡你這樣,工作和吃飯都很投入,也不把我當外人,不矯柔
造作,像個男子漢。」

  我看四周無人,小聲「汪」了一聲,許林林於是應聲大笑。

  回到辦公室,許林林又交給我幾份材料讓我翻譯成英文。我在學校陪章顏考
托福和GRE的時候就是她的陪練,口頭筆頭都不在話下,這幾份材料在五點鐘
下班之前就打印好放在了許林林的桌子上。

  「Shawn,我們下班了。」許林林從衣架上拿起包,等我稍事收拾,和
我一起離開了公司。

  「阿黃,」進了轎車她就改了稱呼:「你今天表現不錯,我決定獎勵你。咱
們去第一百貨。」

  來到第一百貨公司,許林林拉著我直奔男裝部。她向售貨員借了把軟尺,對
我說:「站好,站直。」然後把軟尺繞到我脖子上。她貼得我很近,脖子附近都
可以感覺到她的鼻息。量完脖子又量肩。量腰的時候尺子繞到我身後,簡直是在
抱我了。

  她的胸緊貼著我的肚子,我心想這時候要是有生理反應可就糗大了,趕緊嘴
上說話轉移一下:「嫂子,趙鋒經常陪你逛商場嗎?」

  她應道:「他是個大男子主義者,從來不屑於陪我來這種地方。量完了,你
尺寸很標準,衣服應該不難買。」

  她在櫃檯前比較了一會兒,最後給我挑了一件淺藍色的純棉襯衫和一條暗紅
的真絲領帶。然後她還拉我到女裝部轉了轉,給她自己買了一雙黑色的長筒絲襪
和一雙高根皮涼鞋。結帳的時候我沒有跟她爭,因為我知道她是真心想買給我。

  出了商場,許林林說:「阿黃,咱們回你的狗窩。」






                (六)

  回到我的宿舍,許林林進門就把自己深深埋在沙發裡:「老啦,隨便逛逛就
這麼累。」馬上她又精神起來:「阿黃,來試試你的新襯衫。」

  「哦。」我拿起襯衫往自己的房間走。

  「站住。」和幾天前的那個晚上一樣,她的語氣還是那麼的令人無法置疑:
「就在這兒換。在我面前換。」

  我有點錯愕,許林林轉了轉眼珠:「你等會兒,我給你營造點氣氛。」然後
她走進趙鋒的房間,片刻之後出來,左手提著鴻運扇,右手拿著一個檯燈。

  「阿黃,到茶几上去。」

  我站到茶几上,只見她拉上窗簾,接上風扇,開到最高檔衝著我吹,檯燈也
象聚光燈一樣打向我。然後她順手打開音響,一陣節奏感很強的舞曲隨之傳來。

  我被許林林的創意感染,隨即猛地擺了個思想者的造型,下一個鼓點時猛然
起身,又一個鼓點猛然甩頭看向她,還誇張地從前到後撫摸了頭髮。許林林笑著
拍起手來:「阿黃好棒!」

  我雙手抱胸開始跟著節奏揉搓,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終於把襯衫紮在褲子
裡的部分都揉搓了出來。然後一隻手臂伸直,手掌隨音樂轉動,另一隻手摸到一
粒紐扣,解開;轉一圈身體,再摸向下一粒紐扣,解開。不一會扣子都解完了,
我低頭並伸開雙臂,襯衫隨風展開,在我身後飄舞。

  幾個鼓點之後我就乾脆地脫掉了襯衫,順勢向許林林拋去。她一手接住,另
一手把新襯衫拋給了我。她拋得有點低,我索性用腿夾住,然後就這麼做了幾個
健美動作。這時許林林已經不再說話,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水靈靈的大眼睛目
不轉睛地看著我。隨著音樂繼續,我披上襯衫,扣上扣子,這時一曲終了,我又
蹲下擺回思想者的造型。

  許林林開始鼓掌:「阿黃你太帥了!你應該去開脫衣舞廳!」

  然後聽見「咚」的一聲,許林林也跳上了茶几,向我晃了晃新領帶說:「這
曲我跟你一起跳。」話音剛落,新的一曲開始了。

  茶几不大,容不得什麼步伐,只見許林林站得筆直,開始跟著節奏左右挺著
臀部,雙手展開領帶,然後偏著頭用光滑如絲的臉來摩擦真絲的領帶。突然她向
我勾勾手指,我乖乖地向她面前滑了一步,她把領帶搭在自己肩上,雙手環住我
的脖子開始揉搓,直到領子豎了起來。隨後她把領帶環在我脖子上,雙手各持一
端來回滑動。隨著她的滑動,我也左右擺動雙肩。

  她有一絲微笑,稍縱即逝,開始慢慢打結。結打好後猛地推上去,差點把我
脖子卡住。然後她放下我的領子,像早上一樣撫平領帶。當她撫到最後時,她把
頭慢慢靠向我的胸部,手卻一把抓住了我的皮帶扣,不容分說就解開退了幾格。
她幾縷隨風而動的頭髮,緊貼著我的胸部和她緩緩擺動的臀部,無不散發著青春
迷人的氣息,讓我的所有動作嘎然而之。

  她繞到我的身後,很快我感覺到她是在從我背後開始慢慢隨節奏把襯衫下擺
塞進我的褲子,一種興奮的感覺油然而生,但這興奮馬上伴隨著恐懼,因為她的
手越來越靠近前面,而此時的我已經是血脈噴張。該來的還是來了,她最終幾乎
是抱住了我,把最後一塊襯衫往裡褲子裡塞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我勃起的部
位。她的手停下了,我的呼吸也停下了。

  她在我耳邊輕輕說道:「好暖和啊。」她的聲音略微發顫,鼻息一下一下地
衝擊著我的脖子。我握住她的手腕想抽出她的手,她呢喃道:「再呆一會兒,到
這曲結束吧。」

  音樂還在繼續,但兩個人都不動了,她靜靜地抱著我,雙手象烤火一樣雙手
蓋著我下身的帳篷。雖然陣陣涼意從下身傳來,但我感到更多的滾燙的血液源源
不斷地補充上去,使它越發堅挺。

  過了良久,音樂停了。許林林慢慢把手抽出來,來到我的對面,把我的皮帶
復原,輕輕拍了拍我的帳篷,笑吟吟地說:「它至少說明兩點:一是我魅力還不
錯,二是阿黃的性機能健全。」

  「你再這麼搞幾次就不健全了。」我沒好氣地說。

  「阿黃,不許用這種口氣跟主人說話!」許林林佯怒道,「罰你--給本小
姐……」她考慮了一會兒,似乎也想不出什麼,最後才說:「捏腳!」

  我剛想抗議,她則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我,我便問道:「口罩在哪裡?」

  許林林愣了一下,馬上向我撲來,雙拳如雨點落下:「敢變著法的罵我!我
的腳比你的臉還香十倍呢!」

  我只好投降:「好,好,我忍,我捏就是了。」

  許林林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沙發上,敲起二郎腿:「讓你捏腳是你的榮幸,
想想古代女子的腳可是難得一見的部位呢。」

  我坐到她腳邊,摘掉她一隻高根鞋。她的腳包裹在棕色絲襪裡,和小腿渾然
一體,十分勻稱好看。我手摸上去的時候她的腳一抖,許林林說:「輕點阿黃,
我怕癢啊。」

  握住她的腳心,感覺稍微有點潮,可能是剛才跳舞出了些汗吧。我輕輕地揉
著,捏著,從腳背到腳心,從腳跟到腳趾。當我捏到她腳趾的時候聽見她發出一
聲低低的呻吟,抬頭看見她閉著雙眼,手抓著沙發,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

  「阿黃,就是這兒,再捏幾下……對……好舒服……啊……啊……」她的另
一隻腳似乎很不平衡,自己蹬掉了鞋子,到處亂蹬,突然碰到了我的胸前,便在
我胸口磨著,蹭著,而口中繼續呻吟著。她越來越興奮,整個身軀都在扭動,口
中叫道:「阿黃,到我身上來……」

  我聞言不知所措,她則不耐煩起來,半睜開眼睛,一把抓住我的領帶,拉向
她。我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壓在她身上。她如獲至寶,捧著我的臉狂吻不止,但
馬上又忙亂地摸向我的皮帶。我連忙阻止,她著急了:「阿黃,給我……」

  面前的許林林是幹練的白領,美麗而充滿活力和激情的女人,面對她現在的
風情萬種,我不能不承認心動。但她同時也是趙鋒的未婚妻,趙鋒當我是朋友,
我怎麼能趁人之危淫人妻子?

  「林林,醒醒!不行啊。」我連忙說。

  許林林睜開眼睛,目光迷離地看著我說:「說好了,什麼都聽我的,不許反
抗……我真的好喜歡你……阿黃,來麼……」說罷又要解我的腰帶。

  我趕緊一手護住腰帶,一手晃著她的肩膀:「我們真的不可以,你是趙鋒的
未婚妻!」

  許林林停下了動作,目光變得幽怨,眼淚開始在裡面打轉:「你不喜歡我?
你嫌棄我不是處女?」

  我連連擺手:「不是的,相反,我是非常非常喜歡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從小就對護士有好感,上次說,很多人把護士當作fan
tasy,我就是其中之一。你的幹練,美麗,身材都讓我心動不已。我真的很
喜歡你。」

  「那你為什麼不肯愛我?」許林林不依不饒。

  「都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我答道,看著她疑惑的眼神我腦子裡飛快地琢
磨著說辭:「你聽說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句古話嗎?」

  「好像有這麼一說。」許林林點頭說。

  「最美好的東西是什麼?是得不到的東西!我要把你當作我最心愛的fan
tasy,我要每次想起你的時候就激動不已。要做到這點就只能保持它永遠是
個幻想。我一旦突破這個防線,很可能偶像就破滅了,我對你就不再感興趣了。
我不想為片刻的歡娛而喪失最美的幻想。」

  許林林似乎被我說暈了,但理智漸漸恢復,慢慢開始平靜,不再糾纏我的皮
帶。不久,她楚楚可憐地說:「阿黃,我還是興奮難平怎麼辦啊,你按我的腳真
的讓我很動情。」

  「這還不簡單,用手解決啊。」我為自己的回答很得意。

  「這可是你說的。」許林林狡狤一笑,抓住我的右手,就放到她兩腿之間緊
緊夾住。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目瞪口呆,只感到手掌接觸的是一片滾燙和潮
濕。

  「我可沒說用我的手啊--」我無力叫道,而許林林已經毫不理會,開始劇
烈扭動身體尋找自己的快感,口中呻吟呢喃不已。她越扭越快,越夾越緊,直到
最後許林林發出一聲長長的嬌吟,身體弓起來挺得僵直,手心處傳來劇烈蠕動和
更加潮濕的感覺。然後她緩緩滑落回沙發上,仍然大口地呼吸。過了一會,她終
於偏過頭來看我,目光中居然有絲羞澀。

  「你爽了?」我問道。

  她不說話,只是含笑點點頭。

  「我可以把手拿回來了嗎?」我接著問。

  她還不說話,但是慢慢鬆開了雙腿。我抽出手一看,手心之處一片滑膩,整
個手掌已經被夾得通紅。我自己的慾望被手中和眼前的景象撩撥得忍無可忍,便
起身衝向廁所。許林林在我身後問:「你幹嗎去?」

  我喘著粗氣說:「我這可憐的手剛滿足了你,現在該滿足我自己了。」

  進了廁所,左手解開褲子,掏出傢伙,右手藉著許林林依然溫暖滑膩的體液
開始揉搓自己。閉上眼,腦海裡全是許林林輾轉姣吟的樣子,很快,一股勢不可
擋的麻酥之意從下身衝向頭頂,緊接著一波又一波的收縮,收縮。那一剎那,我
低聲吼著:「林林……」

  再睜開眼,鏡子裡的景象把我驚呆了:許林林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我身後,
鏡子裡映出她慵懶紅潤的臉龐,還帶著微笑,鏡子上佈滿了星星點點剛從我身上
發射出來的乳白色液體,看起來就像粘在她的頭髮、臉頰、眼睛、嘴唇上一樣。
鏡子裡的她居然還舔了舔舌頭,景象淫靡之極。

  「阿黃,好可惜啊,你噴了這麼多。」許林林笑道。

  「還不都是你害得。」我趕緊低頭收拾好褲子。

  「阿黃,現在是晚上八點,我宣佈你的第一個12小時到此結束。」許林林
扳過我的肩膀,指著牆上的時鐘說。

  「啊?你還要慢慢折磨我啊?」我發出一聲哀鳴。

  許林林輕輕摩挲著我的領帶,低頭柔柔地說:「你這麼好的人,我怎麼捨得
一下用完呢。」然後抬頭看著我說:「你累了吧,先休息一會,我去給咱們做晚
飯。」

  這頓晚飯許林林做了水煮魚,香極了。我們吃得很飽,聊得也很開心。晚飯
之後,許林林被我勸說開車回她父母家,我則倒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七)

  週六一早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想起在大學養成的鍛煉習慣現在已經中斷了
很長時間,是重新恢復起來的時候了。於是吃了頓很營養的早餐,換上T恤、短
褲和球鞋,帶上MP3隨身聽向學校的健身房走去。

  健身房就在練功房隔壁,裡面有些幾台的健身器械供教工使用,很少對學生
開放。走進健身房,發現一個女子的背影正在跑步機上跳躍。她身穿黑色運動短
褲,明黃的緊身背心,身材修長健美。她的頭微微低著,估計是在看面前放在跑
步機上的雜誌。中等長度的頭髮像是染過,顯現出淺淺的金色,整體則是玉米穗
的效果。耳邊延伸出兩條耳機線,想必她也在聽著音樂。她的步伐開闊,穩健,
有力。豐滿的臀部和勻稱的大腿肌肉有節律地隨著她的步伐震動,讓人感到從中
蕩漾出來的青春活力撲面而來。

  估計這就是在大學宿舍臥談會裡經常討論的「從後面看想犯罪」的那種女士
了,「就是不知道正面怎麼樣」--我禁不住這想道。

  我走到一個槓鈴支架旁邊,調好重量,躺下身去開始臥推。完成兩組之後加
了五公斤,開始做最後一組來強化對肌肉的刺激。艱難地挺完最後一個後,我開
始閉上眼睛調節呼吸。休息了幾分鐘,一睜眼,發現離我很近的地方一雙水汪汪
的大眼睛正饒有興趣地盯著我。

  「哇,鬼啊。」我半誇張半真實地叫道,因為她的確嚇了我一跳。

  這下輪到她嚇了一跳,身子向後一撤。

  我意識到可能是我戴著耳機,聲音過大了些,連忙摘了耳機,爬起身來道:
「不好意思,我開玩笑的。」

  眼前的女士正是剛才在跑步機上的玉米穗女郎,右手拿著CD機,左手拿著
一本雜誌。她決不是「從正面看想自衛」的恐龍,相反,她有著漂亮的臉龐,尤
其是眼睛,水水的,彎彎的,七分媚人,三分動人。胸部雖然被背心緊繃著,仍
然可以看出相當可觀。

  她很大度地一笑:「本姑娘不計較。你是新來的吧,叫謝、謝……」

  我接過話茬:「不客氣。」

  「喂,你怎麼這麼壞。你是姓謝?」玉米穗問。

  「姓謝名園,你叫我園子好了。你也是這裡的老師?怎麼稱呼?」

  她狡黠一笑,似乎想報復我:「不告訴你,自己猜。」

  我瞟了一眼她手中的雜誌,是本《英語畫刊》,封面上龍飛鳳舞寫了大大的
「Zhong」,心中已經猜了八九不離十,一揖到地:「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冒犯了校長千金,還請多多包涵。」

  鍾雲格格笑了起來,用雜誌輕輕點了我的頭,「雖然你油嘴滑舌,但還不算
有眼無珠。起來吧。」

  我也奇怪,平時自持穩重,怎麼今天早上這麼輕狂,心想:「可能是因為你
的漂亮超出了我的想像吧。」居然嘴上也說了出來。

  我看她一愣,便把剛才我關於「犯罪」和「自衛」的心理活動講了一遍,最
後說:「沒想到你正面更令人想犯罪。」

  她笑道:「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全是用下半身思考。你是單身吧?為了
避免你危害社會,我可以考慮給你介紹個女朋友。」

  「哦,誰啊?我要求很高的。」聽她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熱心,我有些好奇。

  「我室友梁嘉,她可是個清純的大美女哦。」

  我心裡一動,猛地有些清醒。

  這些天來與梁嘉朦朦朧朧之間似乎有一種默契,她也有一種魔力使我表現得
像個彬彬有禮的君子;然而昨天與許林林緊張激情的一天卻似乎喚醒了我本性中
張狂放肆的一面,在鍾雲表現得卻像個登徒子了。

  「不是吧,這麼有感覺,一聽她的名字你的表情都嚴肅起來了。」鍾雲在旁
邊說道。

  「哦,沒有了。我們早認識的。」

  「是嗎?」她略有點失望,「那你覺得她怎麼樣?」

  我坐到墊子上,歎口氣:「像你說的,她是清純的大美女,我這個油嘴滑舌
的土人怎麼配得上她啊。」

  鍾雲看我有些沮喪,也坐到我身旁,安慰我說:「我說園子,我剛才不是說
了嘛,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呢,對美女不掩飾你的愛慕,這點真誠已經足夠
讓你脫穎而出了。看你也是一表人才,如果稍微地收斂一點,配她也算勉強及格
了。」

  眼前的鍾雲如此善解人意,和我想像的放蕩的鍾雲完全是兩個樣子,不禁有
些感動。我扭頭對她說:「多謝你的好意。一切隨緣吧。」

  突然想起鍾校長提過鍾雲還沒有男朋友,就問道:「你有男朋友嗎?你爸爸
好像很著急呢。」

  鍾雲答道:「老人家就是愛瞎操心。我有個男朋友,就是還沒告訴爸爸。」

  「哦?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是不是還打算換人?」

  她突然扭過頭盯著我,很認真地說:「園子,估計梁嘉也跟你說過,我以前
是很隨便很開放的人,只管追求身體上的快樂,從沒動過感情。比如要是一年前
我像這麼遇上你,咱們倆現在肯定都已經在床上了。」

  她不理會我錯愕的眼神,繼續道:「但是從我遇到現在的男朋友逸倫以後,
就開始討厭原來的生活方式。我意識到,我是那麼想跟他結婚,想給他生孩子,
想跟他平平淡淡的廝守一輩子。」

  「你跟他說過你的想法嗎?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些都不會拒絕的。」我說。

  鍾雲慘淡地搖了搖頭:「他是不會和我結婚的,他對我根本沒有動真情。他
的女人很多很多,我對於他,可能就像原來任何一個和我睡過的男人對我一樣而
已,關係只是肉體的,暫時的。有時候想想,這也許是報應吧,自己想從良可人
家不給機會啊。」

  我沒有想到眼前堪稱萬人迷的鍾雲的感情世界居然是如此滄桑深沉,也不知
道該說些什麼,只有空洞地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時間久了,他總會被感
化的吧。」

  她苦笑道:「就算是不結婚,能給他生個孩子也好啊。我們在一起半年多,
我騙他說我吃避孕藥,不用帶套子,而且每次都把他夾得緊緊的,可是一直都沒
有中獎。」

  我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好傻傻地繼續聽。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摩托引擎的突突聲,她馬上滿臉興奮,拍拍手起身:「也
不知道怎麼就覺得你特別值得信任,跟你說了這麼多少兒不宜的話。逸倫來接我
了。趁梁嘉不在,我要跟他度過一個瘋狂的週末。我看起來怎麼樣?」她邊說邊
調整著背心,堆起一道深深的乳溝。

  我一躍而起,誇張地揮動雙手:「不得了了,我要犯罪!」

  她笑著把雜誌拍到我手上,小鳥一樣轉身跳躍著離去,灑下一路銀鈴般的笑
聲。

  我帶著好奇也來到門口,看到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摩托邊上,果然十

分瀟灑,怪不得鍾雲對她如此鍾情。鍾雲撲上去,被他輕輕鬆鬆抱起來轉了幾個
圈,然後放到後座上,他也跨上摩托,加上油門絕塵而去。鍾雲小鳥依人地側頭
靠在他背上,和我目光接觸的時候還給了我個甜甜的微笑。

     ***    ***    ***    ***

  我回到宿舍,簡單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電話鈴響了。

  「喂?」

  「園子!」是許林林的聲音。

  「林林,你好。有什麼事嗎?」

  「看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許林林居然有些生氣,女人
的心思真是難以猜測。

  「哪兒的話,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啊。」

  「這還差不多。是這樣的,趙鋒給我打電話,說海南後天有緊急熱帶風暴警
報,他們要提前一天回來。我們一起去接趙鋒和梁嘉,怎麼樣?」

  「沒問題,什麼時候?」

  「大概明天下午五六點鐘吧,你等我電話好了。」

  「好的。」我應道。

  「還有,」許林林語氣突然變得很溫柔,「我想感謝你昨天陪我度過的難忘
的12小時,」她頓了頓,「你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助理,很有天賦的脫衣舞演員
和很受歡迎的按摩師。」

  「說得好聽,你連小費都沒給呢。」我說。

  「哼,人家連自己都想給你,你不要嘛。」她幽幽地道。

  「真要命,我身體又有反應了。咱們說點別的吧。」我故意對電話喘粗氣。

  「哈哈哈,」許林林在電話那邊開心笑著,「我也很有情緒呢。要不,咱們
就這麼用電話來做一次?」她聲音雖然很輕柔,但還是嚇了我一跳。

  「啊?這不好吧,而且我也沒有經驗啊。」嘴上說著,心卻狂跳不止。

  「沒關係,就當給我講個色情故事好了,女主角叫林林,男主角叫阿黃。」

  「這,這……」

  我正猶豫,她馬上打斷我:「講不講?你要是不講我馬上開車到你宿舍去,
後果自負。你選一樣吧!」許林林的強悍作風又一次展現無遺。

  「別,別,我講,我講,你可千萬別過來。」我開始搜腸刮肚。護士是我的
fantasy,而許林林又曾經是護士,那就編個護士的故事吧。





                (八)

  主意打定,我鎮定下來,開始拿腔拿調:「讓我講故事可以,但你要知道,
作者最大,聽眾不可以指手畫腳,否則你自己來講好了。」

  「嗯,這個自然。」許林林很乾脆。

  「那我開始了。先聲明,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請自己反省。」

  「你真廢話,趕緊開始。」

  「話說,中國南方有一個寧靜的小城,市中心有所醫院。醫院裡的每一個人
都知道,外科有個叫林林的俏護士。」我用低緩的語調說著。

  許林林則笑了出來:「怎麼跟趙忠祥播動物世界一樣。」

  「林林個頭不高,但身材姣好,遠看成嶺側成峰。她皮膚細膩潔白,面容秀
麗。在潔白的護士服的包裹下,她簡直就像一朵白玉蘭,走在樓道裡總能引起人
們的側目。」

  「不錯,我喜歡。」她對我對「林林」的描述還算滿意。

  「然而,大家傳說林林是性冷淡……」我話鋒一轉。

  「什麼什麼?瞎說!」許林林馬上抗議。

  「喂,不要亂插嘴破壞規矩,像你這樣的在文學城是要被扣分的。」我提醒
她道。

  「那好吧,我錯了還不行,你繼續。」她居然表現出少有的溫順。

  「為什麼說她性冷淡呢?因為從來都沒有人見她笑過。她從來都是一副嚴肅
的面孔,話也不多。該做的工作完成之後,她就喜歡托著下巴望著窗外發呆。然
而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越造就了她神秘獨特的氣質。有很多的男人試圖接近
她,上至院長,下至病人,從來沒有一個人成功。」

  「倒是和當時的我有幾分相似。」許林林小聲說。

  「其實林林也不是沒笑過,只是她笑的時候人們看不見,只有一隻叫做阿黃
的狗看得見。」我頓了頓,繼續說道:「阿黃在她身邊很多年了,幾乎是她唯一
的樂趣。她知道,阿黃對她十分忠誠,永遠不會傷害她。」

  「醫院裡有個姓喬的大夫,使盡了各種手段想獲得林林的芳心,然而林林就
當他是空氣一樣。喬大夫自尊心收到嚴重傷害,想出了一個惡毒的主意。」

  「有一次,林林和喬大夫值夜班。喬大夫偷偷地在林林的杯子裡撒下了過量
的安眠藥和春藥。」

  「啊?」許林林已經被帶入了這個小故事,也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主人公擔
心。

  「林林喝下去不久,開始渾身發熱,腦袋發沉,迷迷糊糊地趴在了桌上。這
時候,一個罪惡的身影閃了進來,把門反鎖住,走近林林。他把林林抬到旁邊的
病床上,仰面平躺,開始邊獰笑邊脫著自己的衣服。」

  「不要啊。」許林林的反應像是個聽鬼故事的小女孩,無力地抗議著。

  「這個色魔很快脫光了自己的衣服,開始把魔爪伸向林林。她的意識雖然不
清醒,但是身體在催情藥物的作用下散發出讓人陶醉的魅力。她面色潮紅如花,
呼吸緊張急促,身體微微顫動,讓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不能自已。色魔輕輕解開
林林的護士服,露出了林林的短裙和T恤。色魔繼續將她的T恤和裙子捲起,露
出了林林紅色的內衣。她感到有人的手在接觸自己身體,開始情不自禁地扭動,
不知道是逃避還是追尋。色魔獰笑著,把手伸向林林的內褲,就要往下拉--」

  「啊?」許林林又一次擔心地叫出了聲。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從窗口猛地竄入一個黃色的身影撲向色魔,對著
他的屁股一口咬下去--」

  「阿黃!」她叫出來。

  「對,是阿黃。林林每次夜班都要帶阿黃,把它栓在辦公室的窗外。這次阿
黃意識到有人要欺負林林,掙脫了繩子衝進了窗戶。色魔被咬之後疼痛難忍,幾
乎陽痿!他扭頭過來發現是一隻大黃狗,惡狠狠地瞪著他,並且開始狂哮。色狼
怕有人聽到狗叫發現自己的惡行,顧不上理會阿黃,匆忙穿上衣服,狼狽地奪路
而逃。嗯,我喝口水。」

  「討厭,一會兒再喝!然後呢?」

  「然後阿黃跳到病床上,用爪子輕柔地撫平她的上衣和裙子,趴在林林的豐
滿的胸口,用舌頭舔著她美麗紅潤的臉龐,希望她能快點醒來。林林在半夢半醒
之中根本分不出這愛撫是來自人還是獸,只覺得胸部的撫摸和臉上的熱吻十分受
用,體內的情慾幾乎要使身體爆炸,不禁伸出雙臂抱緊了阿黃,開始回吻它。」

  「啊,你不會是要編獸交吧?雖然我很喜歡阿黃,但是也好難接受啊。」林
林小聲嘀咕著。

  「別插嘴,故事馬上就要結束了。阿黃從來沒被主人這麼熱情地對待過,好
像也意識到一絲不妥。阿黃湊到林林的耳邊咿唔了幾聲。神奇的是,此時意亂情
謎的林林居然聽懂了。」

  「哦?阿黃說的是什麼?」

  「阿黃說:『現在你後悔了吧,誰讓你當初不讓我和隔壁阿紅好,而閹了我
的?』」

  「呸!」許林林大叫:「你怎麼這麼損啊!」

  我則不加理會,飛快地繼續講完最後一點:「林林聽到之後突然清醒了,從
此決定不再做護士,開始棄醫從商,但是她還是沒放過阿黃,終於在一個適當的
時候,強姦了阿黃的右手。故事完!」

  電話那邊許林林笑了起來:「唉,我這點情緒全被你這個破故事毀了。不過
呢,雖然有點荒誕和虎頭蛇尾,但是考慮到你毫無準備,能編這麼一堆也是難能
可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逼你了。」

  「謝謝你我的姑奶奶。」電話這邊我長出一口氣。

  「那明天見!」許林林掛了電話。

     ***    ***    ***    ***

  週日下午,許林林來找我去機場,仍然是我開車。到機場不久就看見學校的
教工隨著人流出來,梁嘉和趙鋒在裡面很顯眼,我們一下就認出來了。趙鋒衝向
許林林,直接抱起她熱吻一番,引來一些羨慕的目光;我則徑直向梁嘉走去。

  梁嘉戴著大大的太陽帽,身穿柔軟的白紗裙,裸露的小腳,登著不繫帶的涼
鞋,渾身洋溢著一種熱帶風情。她似乎對仍然明亮的夕陽還不大適應,停下腳步
手打涼棚才能看清周圍。她婷婷玉立的體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那麼超凡脫
俗,卓爾不群。她很快發現了我,趕緊朝我招手微笑。

  「我曬黑了沒有?」我走到梁嘉面前時她輕聲問道。

  「沒有啊,挺好的。我幫你拿行李吧。」我說的是實話,她的皮膚依然很白
淨,不像趙鋒已經曬成古銅色了。

  看時候不早了,我拍拍趙鋒肩膀:「趙哥,咱們先回家吧,來日方長。今天
我開車。」

  趙鋒鬆開了許林林,說:「你會開車?好,那你和梁嘉坐前排,我和林林坐
後面。」

  一路上四個人說說笑笑,四十公里的機場高速很快就過去了。

  到了宿舍樓下,趙鋒說:「梁嘉交給你了!」說罷拉著許林林的手就奔向宿
捨。

  我和梁嘉相視一笑,我說:「那我送你上樓吧。」

  「也好,謝謝你了。」梁嘉輕輕點頭。

  「累不累?」邊上樓我邊問。

  「還好,我在海邊沒怎麼下水,主要在沙灘上看書來著。又重溫了一次《十
八春》。」梁嘉答道,隨即問我:「你週末怎麼樣?」

  「我昨天去健身房了,見到了鍾雲。」我這麼回答也不算撒謊。

  「哦?」梁嘉在她門前停下,邊開門邊問:「你對她印象如何?鍾雲很漂亮
吧?」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見開門後從衛生間傳來的嘩嘩水聲。我第一個反應
是水龍頭出問題了,連忙尋聲快步奔向衛生間。然而衛生間裡的景象讓我大吃一
驚:一男一女正在熱氣騰騰浴缸裡站著激情做愛!

  女的顯然是鍾雲,雙眸緊閉,手撐著牆,身體弓成一個「廠」字,高高翹起
她渾圓豐滿的臀部。成百上千的水柱水滴從蓮蓬奔湧而出跌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
際,一些水珠被濺開,一些匯聚成水流順著她的身體留向她的平滑的腹和修長的
腿。

  她身後高大的男子想必就是那個逸倫,他專心地盯著鍾雲臀下兩人交合的部
位,一手抓著鍾雲的雪臀,一手在她垂下的乳房揉搓,同時劇烈地抽送,每一下
撞擊都使鍾雲全身為之顫動。

  對於眼前這副煙霧繚繞中的活春宮,我想到的是美多於淫,不禁感慨男歡女
愛本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這時聽見身後梁嘉「啊」的一聲,扭頭看見她睜大雙眼,手捂著嘴,似乎不
相信她看到的情景。逸倫聽到了梁嘉的聲音,抬頭看向我們。出乎我的意料,他
的目光很快從驚訝變成得意甚至冰冷,並且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更猛烈
地衝撞著完全沉浸在歡娛中的鍾雲。

  梁嘉一跺腳跑出門去,我也趕緊追了出來。她登登登下樓跑了很遠才停下,
低頭劇烈地呼吸著。

  我見狀伸手輕輕在她背上上下撫了幾下,小心問道:「你沒事吧?」

  梁嘉不說話,搖搖頭。

  我指指路邊的長椅說:「去長椅上坐坐吧。」

  梁嘉點點頭,但還是沒有說話。坐下之後她看著遠方出神,我只好沒話找話
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又不是第一次了。年輕人嘛,就是荒唐一
點。再說鍾雲又不知道你們會提前回來。她肯定不是故意show給你看的。我
覺得鍾雲對你挺好的。」

  梁嘉看著我,我有點發毛,繼續支支吾吾地說:「她說要給我介紹女朋友來
著,你猜她要給我介紹誰?」

  「誰?」梁嘉總算說了句話。

  「你呀。她不知道我們見過了。她還說你是個清純的大美女呢。」人們對贊
美總不會排斥吧,我心想。

  「清純?」梁嘉苦笑一聲,盯著我說:「園子,我不想騙你。剛才衛生間的
場景在一年前的某一天就發生過,唯一的不同就是當時的女主角是我!」

  梁嘉的話讓我目瞪口呆,手腳冰涼。只聽她繼續緩緩說道:「他叫喬逸倫,
是我原來的男朋友。」





                (九)

  許林林提到過原來糾纏過她的大夫姓喬,現在梁嘉說她以前的男友也姓喬,
我不禁問道:「他不會是外科大夫吧?」

  梁嘉奇怪的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我正要說話,一輛轎車在我們面前剎住,車窗落下,露出許林林滿是好奇的
臉:「咦,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你要回去嗎?怎麼不多和趙哥呆一會?」我問道。

  「我們公司明天一早有個新品發佈會,我得早到,今天就不在這過夜了。」
她回答的時候乃不忘盯著梁嘉看。

  我沖許林林招招手,示意她下車:「我有個事情問你。」

  許林林熄了火,下車坐到梁嘉旁邊,親熱地抱著她的肩頭說道:「嘉妹子怎
麼了,愁容滿面的?園子欺負你了?」

  我擺擺手:「嫂子,原來醫院裡總騷擾你的大夫叫什麼名字?」

  「那個禽獸啊?他叫喬逸倫。你問這個幹什麼?」許林林很不解。

  我和梁嘉對視,我用眼神向她徵詢是否可以跟許林林講,她用目光默許。我
便歎口氣對許林林解釋:「這個世界真小,喬逸倫是梁嘉原來的男朋友,現在變
成梁嘉室友鍾雲的男朋友。我們剛才正好撞見他們,嗯,那個。」

  許林林兩道秀眉馬上擰到了一起,咬牙切齒道:「這個喬不孕!」見我和梁
嘉都有些疑惑,許林林說道:「這些事情你們可能不知道,我慢慢講吧。」

  「總的來說,喬逸倫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他外表俊朗,人也風趣,而且醫術
一流,原來叫做喬一刀,是我們醫院的業務骨幹和大眾情人。在社會上他也很受
歡迎,因為是外科大夫嘛。所以,嘉妹子曾經看上他一點沒錯,如果他不是作風
有問題,那絕對是任何一個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許林林邊說,邊握著梁嘉的
手。

  「但是我聽說,他原來也不是這樣,而是經過一次刺激之後才性情大變。他
最開始和內科的一個女大夫談戀愛,後來他提出分手,女方不同意,但是喬逸倫
硬是分了。這女大夫也很陰毒,曾經拿喬的精液樣本化驗,發現喬的精子活性非
常低,使人受孕的幾率在千分之一以下。千分之一是個什麼概念?是比世界上最
好的避孕藥和安全套都安全!這個女大夫就公開了化驗結果,他的外號就從喬一
刀變成了喬不孕。」

  「可以想像,不孕對男人來說已經是個很大的打擊了,何況是路人皆知?他
從此表面上儘管還是故作平靜,但是對男女關係上開始非常隨便了。送上門的護
士、女大夫甚至女病人都來者不拒,而且,還主動勾引各種女人。護士們也樂意
啊,因為不用擔心懷孕嘛!外科的護士除了我,他幾乎玩遍了。後來聽說他父母
給他介紹了個中學老師,估計是嘉妹子吧。他開始收斂些,但那都是我辭職之後
的事情了。」

  許林林講完之後,我們倆都看著梁嘉。良久,梁嘉緩緩地說:「嫂子,謝謝
你告訴我這些事情。我想單獨和園子呆會兒,好嗎?」

  許林林點點頭,起身說:「嗯,你們慢慢聊。」順便衝我擠擠眼睛。

  望著許林林駕車遠去的背影,梁嘉幽幽地說:「我接著講吧。喬逸倫和我是
經人介紹的,開始感覺很好,他是那麼完美,一切也發展得順理成章,就等著有
一天談婚論嫁,結婚生子。直到有天晚上,我騎車摔倒蹭破了些皮,想起來當天
晚上他值班,就順便去找他想讓他給我包紮處理一下。結果推門進去看見他和一
個護士衣冠不整地糾纏在一起。

  我當時完全傻了,連走都不會了。我對愛情的想法很簡單,我愛一個人,可
以什麼都給他,而且我也已經什麼都給他了;但是他決不能欺騙我。他後來找過
我道歉很多次,說那次是誤會,是個舊情人糾纏他,但是我沒有原諒他。」

  「他最後威脅過我,說我如果不回到他身邊他會瘋狂報復,用我意想不到的
方式報復。我也根本沒有理他,沒想到他是認真的!你也看到了,他找鍾雲不是
偶然,分明是看準了她是我室友,而且就等某一天被我撞破來羞辱我刺激我!可
憐鍾雲,她跟我說多麼喜歡現在這個男朋友,願意為他改變一切。鍾雲不知道,
她是他復仇的工具,玩物,犧牲品啊!」說到這裡,梁嘉慘白,眼淚在眼眶裡打
轉。

  我卻長出了口氣:「我本來以為,你這麼傷心是因為你還愛他。現在知道,
你是為鍾雲難過和內疚。其實沒必要的,鍾雲跟我說過,她心裡很清楚喬逸倫身
邊的女人很多,但是她是心甘情願的。人是會變的,你看鍾雲都變了很多,也許
有一天喬逸倫也會變回來呢。」

  梁嘉望著我,盈盈淚光中帶著問號,好像在問:「真的嗎?」

  我重重的點點頭,但是她目光中的疑問還沒有消除,我意識到了些什麼,扶
住她的肩膀,輕輕的說:「你和他的事情,你不需要付任何責任,或者背任何包
袱。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們當時的親熱我相信也都是非常美妙,是再正常不
過的了。小龍女也被尹志平糟蹋過,但毫不妨礙她的冰清玉潔。在我看來,你永
遠是我心目中清純的大美女。」

  梁嘉再也忍不住,把頭埋在我胸前劇烈抽泣起來:「園子,我知道我會喜歡
上你,但是我還知道,我配不上你啊……要不要跟你說以前的事情,我猶豫了好
久……」

  我輕輕抱著她的肩膀,摩挲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說:「傻丫頭,一切都說
出來了,都沒事了……我們家祖墳冒青煙了……」

  這時一陣馬達的聲音傳來,我看到喬逸倫的摩托從我們身邊飛馳而過,他扭
頭和我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目光仍然是那麼陰冷,我於是把梁嘉抱得更緊,輕
聲說:「他走了。」

  過了良久,梁嘉呢喃道:「園子,我好累,送我回去吧。」

  把梁嘉送到樓下,看到她一樹梨花春帶雨的面容,惹人愛憐也叫人心疼,不
禁低下頭去,在他額頭輕輕一吻。她等我吻罷,抬頭笑笑,看著我說:「我上去
了。」

  我點點頭,看著她婷婷裊裊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拐角處。

  我也回到宿舍,趙鋒已經睡了,傳來均勻的鼾聲。想了想,我應該給許林林
打個電話,就撥通了她的手機。

  「還沒睡?」估計許林林看見號碼以為是趙鋒了。

  「我是園子。」我說。

  「是你啊。怎麼樣?梁嘉沒事了吧?」

  「應該沒事了。還有,我們比較含蓄地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

  「什麼?這麼大的事情都不事先吱一聲!」許林林激動起來。

  「吱!」我沒當回事,還開著玩笑。

  「別耍滑頭,我要生氣了。」她仍然很大聲。

  「你又不是我媽。」我小聲嘀咕。

  「你懂什麼,媽不在跟前的時候嫂子說了算!」許林林不依不饒。

  「好好好,嫂子,我這不是徵求你的意見嘛。」跟女人沒法講理,只能順著
她說。

  聽我這麼說,她才心滿意足,一本正經地說:「按說你們倆也算郎才女貌,
是挺般配的,我沒意見。」停了一會,她又變得語重心長:「好好對人家,該出
手時就出手,有花堪折直需折!」

  「知道了,嫂子。晚安。」這番忠告真讓我哭笑不得,我準備掛電話。

  「等一會兒!」她叫住我,「趙鋒問我,衛生間鏡子上斑斑點點的東西是什
麼。」

  「啊?你沒說是我的子子孫孫吧?」

  「我說是你刷牙時候打了個噴嚏!」我聽罷笑了出來,許林林則幽幽地說:
「小冤家,我真羨慕你們家梁嘉。」說罷掛了電話。

     ***    ***    ***    ***

  和梁嘉確定關係之後的生活馬上充滿了陽光。她沒課的時候,總要到我班上
聽課,乖乖地坐在最後一排,用充滿柔情的目光注視我,無聲地鼓勵我。幾次下
來,有調皮的男生開始管梁嘉叫「師母」,她聽了也就笑笑不加糾正。

  在辦公室裡我們比較注意,仍然保持著含蓄的同事關係。下了班後她經常到
我和趙鋒的宿舍,跟許林林一起給我們兩個做做飯,洗洗衣服。每當我和趙鋒在
客廳裡愉快地聊天,看著梁嘉和許林林在廚房開心地忙碌,我心中都油然生起一
種滿足感:能和愛人,和朋友,甚至能和紅顏知己在一起,再平淡的日子也會變
得快樂難忘。

  很快又到週末,四個人吃完晚飯,許林林說:「我們晚上出去玩吧。有個客
戶送給我一張天新娛樂城的貴賓卡,正好可以帶三個人免費去玩。」

  大家歡呼起來,出門直奔天新娛樂城。天新是在市郊很大的一個娛樂城,迪
廳、保鈴、檯球、旱冰應有盡有,一到週末人潮如鯽。我們決定先滑旱冰。除了
我不會之外,他們三個都是高手。梁嘉見我顫顫微微戰戰兢兢,便主動擔負起輔
導我的重任。

  她面對我托著我的雙手,一邊倒滑一邊指導:「兩腳稍微分開,成外八字,
重心先到左腳,右腳往後蹬……哎對了,繼續,重心到右腳,換左腳蹬,嗯,不
錯……」在她精心調教下,我摔了幾跤後很快就可以跟得上她倒滑的速度了。

  這時,冰場上一些人組成一條長龍,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尾巴的兩個人在
拐彎的時候被甩得厲害,掃到了梁嘉。梁嘉站立不穩,向我傾斜,我重重仰面倒
下,梁嘉也隨即撲倒在我胸前。雖然摔得不輕,但是看梁嘉臉色潮紅,小嘴因為
驚嚇微微張開,不禁心中一蕩,輕輕吻了下去。梁嘉默默閉上眼睛,輕輕蠕動雙
唇回吻著我,那一刻真希望能夠天長地久。

  「你們沒事吧?」趙鋒和許林林在我們身旁停下探頭問道。梁嘉滿面緋紅跟
我分開,他們倆一人一個把我們拉起來。

  我說:「我摔得走路都有點困難,咱們要不找個地方坐坐吧。」

  「那去迪廳坐吧,也順便喝點東西。」許林林建議。

  我們換了鞋來到迪廳,找了座位坐下,要了幾杯可樂。舞池中是一片喧囂,
光怪陸離的燈光照著各色人物,人們都在盡情地隨著震耳欲聾的節奏發洩著身上
多餘的能量。舞池中間有個檯子,上面兩個青年女子穿著露臍裝投入地給人們領
舞。

  許林林拉起梁嘉的手說:「咱們跳舞去!」隨即鑽進了人群。

  很快,人們發現許林林和梁嘉跳得最為出色,自動在她們倆周圍圍了一圈。
領舞的小姑娘見狀便向她們倆勾手,示意讓她們上台領舞。許林林當仁不讓,拉
著梁嘉上了舞台。

  許林林身材小巧,動作狂放,頻率也很高,充滿了活力;梁嘉身材修長,兩
拍音樂才跳一次,動作相對保守,但十分舒展優雅。兩人身材與動作的對比使台
下的人們都為之瘋狂,連我遠遠地看著都不禁心潮澎湃,年輕真好啊。

  當晚大家玩得都很盡興,我們說笑著從天新出來,準備過馬路去開車。趙鋒
走路很快,先過了馬路。我們三個正走到馬路中間,突然一輛汽車從斜刺裡衝過
來。司機肯定是喝醉了,沒有一點減速的意思。

  許林林和梁嘉都已經嚇得呆在原地,我大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推開她們倆。在
她們兩個被推出的瞬間,汽車結結實實地撞到了我,自己猛的一下飛了起來,同
時看到梁嘉和許林林驚叫哭喊的情景在我腦海中定格,然後世界暗淡下來,我就
什麼也不知道了。





                (十)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漸漸恢復,卻發現渾身動彈不得。勉強睜開眼睛,
看到的是一片潔白。

  「你醒了!」是梁嘉的聲音,我看到了她秀麗而憔悴的臉上滿是關切。

  「園子!」許林林也馬上出現在我眼前,奇怪的是她是一身護士裝束,潔白
得像個天使。

  我衝她們笑笑,張了張嘴,但是說不出話來。

  「你不要試圖說話。」許林林畢竟是護士出身,馬上猜到我要做什麼,彎腰
在我耳邊輕輕說道,「你現在是在醫院裡,剛動過一場手術。手術很成功,但是
你的麻醉還沒有失效。你不要擔心做手術的錢,趙鋒去籌錢的事情。你閉上眼好
好休息,爭取睡著。過一會兒還要再做一個小手術。」

  梁嘉也望著我說:「園子,你就當現在是做夢,啊。不管一會兒發生什麼,
你都當作是做夢……」說著說著,眼圈居然濕了,一滴滾燙的淚水,滴到我的臉
上。

  這時候,病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我面前,居然是喬逸
倫。

  「什麼叫冤家路窄?你是送上門來的。告訴你,你的小命是我救的,而且還
掌握在我手裡。全市除了我喬一刀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有把握做你的手術!」喬逸
倫得意洋洋地衝我說。

  「喬大夫,請你不要對他說這些好不好?」許林林在一旁道。

  「你給我閉嘴。大夫說話哪有護士插嘴的份。你跟他一樣,都是我案板上的
肉!」喬逸倫粗魯地訓斥完許林林又轉向我:「我不是活雷鋒,憑什麼救你?告
訴你,是因為她們兩個求我!我們達成了一個協議。哈哈哈!」他獰笑起來。

  我預感到不好,但全身動也動不了,說也說不出,只有死死瞪著他。

  「你瞪我?你以為你的目光能殺人?」喬逸倫輕蔑地說道,「那你就這麼睜
著吧,一會兒有你爽的。」

  喬逸倫開始在病房裡踱步:「悲劇呀,悲劇。什麼是悲劇?魯迅說,悲劇就
是把美好的東西打碎了給人看。想我喬逸倫,五代單傳都傳下來了,偏偏到我卻
沒法生育,他們說我是悲劇,也的確是。但是你以為你們能比我好到哪兒去?我
今天就來導演個悲劇!」

  他又衝到我眼前,惡狠狠地說:「小子艷福不淺啊,我那麼苦苦哀求梁嘉她
都不肯原諒我,現在成了你的女朋友。」

  喬逸倫轉向許林林:「還有你,許林林!多少護士排隊要和我上床,唯獨你
對我不屑一顧!聽說你要結婚了是吧?」

  最後他靠近我,幾乎和我臉對臉,咬牙切齒的說:「我們達成的協議就是:
一會兒許林林先給你口交讓你女朋友梁嘉看著,然後我干許林林,幹完許林林再
干梁嘉!你覺得我這個創意怎麼樣?」

  聽到這些惡毒的話使我幾乎昏厥,雙眼冒火簡直想燒死他。

  梁嘉握住我的手,表情肅穆而堅強。她伏到我耳邊輕輕說:「你就當是場惡
夢吧。我們會當他是條瘋狗,要咬我們一口罷了。」

  梁嘉引用的是《十八春》裡曼楨的話。女朋友和紅顏知己將被人凌辱而自己
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我覺得不如馬上死了好。

  「時候不早了,我們開始吧。許林林,趕緊來伺候梁嘉的男朋友。」

  許林林默默走向我,輕輕掀開蓋在我身上的床單。我頓時感覺心臟裡的血液
兵分兩路,一股直衝大腦,一股衝向下身,陰莖騰地勃起了。

  許林林慢慢地鬆開我的病號褲,我能夠感到下身已經暴露在空氣當中。

  「小子本錢不錯啊。」喬逸倫在旁邊幸災樂禍地說。

  許林林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勃起,像愛撫一隻小白兔,陣陣刺激讓我不禁發
抖。

  「你快點,含住!」喬逸倫很不耐煩,在一旁命令著。

  她望了一眼我,目光中飽含神情,慢慢地俯下身去,她俊俏的臉,烏黑的秀
發和雪白的護士帽都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以下。

  梁嘉用她的臉摩挲著我的臉,牽著我的手伸到她的上衣胸前,緊緊按在她飽
滿的乳房上,口中喃喃說道:「園子不要怕,就當你是在和我……」

  這時我感到陰莖已經被許林林溫暖濕潤的嘴唇接觸,那前所未有的刺激讓我
幾乎馬上就要爆炸。她稍一猶豫,便完全含住。我能感覺她盡量避免用牙齒傷到
我,而是在用唇和舌接觸著。許林林開始緩緩吞吐,舌頭緊緊地貼著我的龜頭滑
動。

  梁嘉在我臉上不住得吻著,口中輕輕說著:「園子,你知道我愛你麼,我真
的好愛你……」

  在兩個願意和我生死與共的女人交替刺激下,我幾乎在瞬間到達頂峰,下身
開始劇烈收縮噴射。許林林用唇緊緊包裹住,把精液全部留在口中。

  「吞下去!」喬逸倫命令,「慢!」他很快又改了主意,「你用嘴把精液交
給梁嘉,梁嘉必須吞下去!哈哈哈!」他為自己瘋狂變態的主意感到十分得意。

  許林林站起身看了看梁嘉,梁嘉毫不猶豫走向她,四唇相觸的時候兩人都閉
上了眼睛。她們淒美的表情讓我感動得眼眶濕潤。一會兒,兩人分開,默默對視
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我,都堅強地衝我微微一笑。

  喬逸倫拍了幾下巴掌:「精彩,真是香艷刺激!許林林,現在該咱們倆了。
你,扶著窗台,抬起屁股。」

  許林林默默把手搭在病床前的窗台上,弓起腰。她的眼睛和我的目光剛一接
觸就痛苦地閉上了。

  喬逸倫邊解自己腰帶邊說道:「和穿著護士服的你做愛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啊,現在終於要實現了。」他三下五除二解開褲子掏出他那高聳的傢伙,把許林
林的護士裙掀到腰際,解開裡面的長褲,露出了紅色的內衣。他啪啪拍了兩下許
林林的臀部,許林林一皺眉。眼看喬逸倫伸手抓住內褲要往下扯,許林林下意識
地伸手攔住,喬逸倫又不耐煩地狠狠地拍打了她的臀部,「怎麼?想反悔?」

  許林林痛苦地搖搖頭,緩緩放開手,兩行熱淚奪框而出。我再也看不下去,
緊緊閉上雙眼。

  這時鼕鼕冬有人敲門。喬逸倫不耐煩地鬆開許林林走到門邊說:「病人在休
息,請勿打擾!」

  「逸倫!逸倫!我是鍾雲!他們說你在這裡。我有好消息告訴你!」果然是
鍾雲的聲音。

  「你跑到醫院來幹什麼?我忙著呢,有什麼事情過半小時再說!」

  「不行,我一秒鐘都等不了,快開門!」鍾雲的語氣十分激動,繼續拍打著
門。

  喬逸倫看沒有辦法,對許林林說:「你把衣服整好。」同時,自己也穿好褲
子,打開了反鎖的病房門。

  鍾雲小鳥一樣衝進來吊著喬逸倫的脖子,在他耳邊大聲說:「逸倫!我懷孕
了!」

  屋子裡的人都默不做聲,靜悄悄的,大家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辨。喬逸倫最先
說話:「你說什麼?你懷了孩子?你懷了我們的孩子?」

  「對啊!我例假好久沒來,今天來驗孕,大夫說我懷孕了!」

  喬逸倫喜出望外,緊緊抱住鍾雲狂吻,然後呆呆的說:「我要做爸爸了,我
喬逸倫要做爸爸了!」

  鍾雲倒在他懷裡輕輕地說:「逸倫,我們結婚吧!」

  這時許林林反應很快,走到兩人旁邊說:「誰說這是悲劇來著?分明是喜劇
嘛!」

  喬逸倫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是喜劇,是喜劇!」

  許林林逼上一步:「那這出悲劇還演不演了?」

  喬逸倫神情已經恍惚:「不演了不演了!以前我是喬不孕,從現在開始我是
喬爸爸!鍾雲,嫁給我吧!我們明天就去登記!」

  許林林走到我身旁,撫摸著我的臉,輕輕說道:「沒事了,都沒事了。」然
後開始解扣子,準備換下護士服。

  「不要脫!」喬逸倫大吼一聲,許林林和梁嘉都一驚,以為喬逸倫要變卦。
「先別脫,馬上就要給謝園動手術,我請你做我手術的助手。」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





               (尾聲)

  一個月後,我出院,參加了鍾雲和喬逸倫隆重的婚禮。

  半年後,我和梁嘉,趙鋒和許林林舉行了集體婚禮。

  九個月後,鍾雲生了個可愛的男孩,取名喬六一,大概是六代單傳的意思。

  一年後,我被抽調到基層鍛煉一年,任本市所轄嘉園縣一中副校長,梁嘉隨
我一同前往。在嘉園一中,我基本實現了當初對許林林提出的計劃。

  許林林也履行諾言,說服公司捐贈了10台電腦和若干圖書。

  趙鋒、許林林、鍾雲和喬逸倫經常一起來看望我和梁嘉。

  我和梁嘉則盡情享受事業發展的滿足感和鄉村生活的愜意。

               (全文完)
2008-10-22 1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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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5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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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好的一篇不大算色文的小色文,可惜的是前面的鋪陳很不錯,後面就有些虎頭蛇尾的感覺了,當然也許是作者不想把場面搞的後面不知要怎樣接下去,才採這樣的結尾。好文!
2008-10-22 16: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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