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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塵緣】下  
 
衣果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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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緣】下

作者:衣果fly


卷四·【涼夜獨身寄哀思】


細數門前落葉,看庭前花開花落,那落花時節,蘊含多少年輪記憶,多少歡愉的過往。

傾聽窗外雨聲,涉水而過的聲音並未停留,那曾被雨淋濕的心,是否依舊。

逝水流年,激濺而起細小的水花,靜靜地滌蕩著陳舊泛黃的記憶,如壹段無聲的皮影戲,爾後就不見了蹤影。

只因往事如煙,抖落壹地的風塵,卻無人撣理... ...

「呼...」蕓溪拿起壹本厚重的破舊卷書,檀口呵氣,輕輕吹去上面積壓的塵埃。

看著手中這本縣誌,她神情哀婉,沈重的心事盡寫在臉上,重重地嘆了壹口氣,幾番猶豫之後,才伸出不安顫抖著的蔥白玉指,緩緩地翻開了它。

頁面被壹張張迅速翻過,縣誌被翻了大半,才再其中壹頁停下,看著該頁,壹滴晶瑩的水珠悄然落下在書頁上綻開壹朵小小水花,水慢慢地滲入枯黃的書頁,汙了壹小塊字跡。

那壹直在尋找的被塵封的記憶,儼然殘留於此... ...

此頁,所記載的正是她所身居的縣,曾在十年前,發生過的重要之事:

“元豐七年六月丁醜,旱既大壹年整,天氣盛炎,日熾,川竭,稼顆粒無收,民不勝其苦,路有饑死骨,方十裏哀號聲遍地而起;民禱雨無功效,後有壹過鎮之老神婆告眾,用壹童男祭天,孩童得剛善六歲,且須五行屬水;民以為然,在邑南之蕓家適有壹子,眾為雩,入蕓家將童搶之,投入壹井中用以祭天,果三日後,天乃雨如註矣,民皆樂善。”

十年前血腥的悲劇往事,就這麼被短短幾句載文壹帶而過,蕓溪撕下這頁黃紙緊緊地揉成壹團,心中悲痛得難以忍受,有如撕心裂肺壹般。

井中遇骨之事發生的那晚,蕓溪欲要跳井,緊急之下,黃鶯壹時間脫口道出了她曾有壹弟的隱秘駭事。

在蕓溪的細加追問下,黃鶯也不再隱瞞,將曾答應過蕓家家主要保保守的那些秘密,對著她全盤托出,當年塵封往事也因此慢慢揭開... ...

正如縣誌中所記載的,十年前發生大旱,有壹神婆路過該縣時,向縣令進言,只需尋得壹位五行屬水的六歲男童,將其扔入井中用以祭天,定能迎來大雨。

縣令只當這神婆是在妖言惑眾,怒斥壹番後便驅趕了她,然而那群受災百姓不知從何處竟也得此消息,紛紛都信以為真,四處尋找何處有那五行屬水的六歲孩童。

縣内六歲孩童寥寥,五行屬水的男童更是難尋,誰料蕓家正有壹子,年六歲,亥月所生,五行屬水。

百姓已然被旱災折磨得喪失理智,聚眾闖入蕓家庭院,不顧同鎮鄉鄰之間情誼,搶奪蕓家之子,院內仆從寡不敵眾,即使是蕓家的老爺也被難民們所傷。

時年僅有八歲的蕓溪在眾人沖入院內之前,便已帶著弟弟逃至後院假山中,依靠嶙峋怪石遮掩試圖躲匿,怎知年幼的弟弟過於害怕,竟不住地抽噎哭泣起來。

厄運終是難逃,由於哭聲的傳出,姐弟二人的藏身之處隨即便被發現,眾人將弟弟從蕓溪從懷中搶走,蕓溪哭鬧著沖上前欲要奪回,奈何氣力小,反被人壹把推倒在地,很快又湧上幾個百姓將她按在地上。

終於得到五行屬水的六歲男童,大喜的眾人早已已近乎癲狂,齊齊跪在地上,雙手高舉,口中高呼:「請天雨乎!」。

瘋狂的聲音響徹整個雲霄,沒人在意蕓溪嘶啞的哭喊聲,無辜的男童在壹片歡呼聲中,被扔入壹口因旱情而枯竭的井中,活活摔死... ...

原來,出現在浴房中臉上血肉模糊的怪童,正是弟弟被摔入井中的淒慘死狀,可愛白胖的孩童則是他生前的真正樣子,雨夜在井中浮現出的,也是他腐朽後的骸骨。

「弟弟... ...」蕓溪跪在地上,纖手痛苦地抓著頭發,弟弟慘死的場景又出現在腦中,每當念極於此便有如錐心刺骨的疼痛。

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了壹般,失去了力氣,孤獨無助悲傷壹起湧上心頭,周圍的物體開始旋轉,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

「小姐...或許是因為當年小少爺,他死...死得太冤,所以不肯投胎轉世,他的魂魄就壹直留在此,妳這幾日碰到的詭異之事都是因為小少爺在顯靈... ...」黃鶯壹直陪著小姐,寸步不離,生怕知曉真相後的她,因受不了打擊而再做出什麼傻事。

「為何我會將當年之事忘得壹幹二凈,甚至忘卻我還有個胞弟!為何?為何??」蕓溪茫然,還是有諸多的謎團,詭異的困惑在不停地煩擾著她。

「小姐,當年妳親眼目睹看著小少爺慘死,傷心過度,飽受打擊,沒多久便大病壹場,昏厥了足足三個月之久才蘇醒,醒來後,發現妳...竟失憶了。」黃鶯面有戚戚然,看著這個從小照顧長大的小姐這番苦楚模樣,亦是心疼不已。

「什麼,失憶?」

「嗯...正是失憶,當時老爺見妳大病初愈,生怕再讓妳受到刺激,所以不敢讓妳再知道與小少爺有關之事,於是就向蕓家院內下令所有與小少爺有關之事,絕不可對妳提起。」黃鶯繼續道出十年前之事。

知曉自己曾失憶,蕓溪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只能咬著銀牙,壹字壹字沈重地哭述道:「妳們竟然壹直將我瞞在鼓裏,妳們當初可曾真正替我著想過?我現在內心多麼的痛苦和愧疚啊!弟弟他就這樣憑白死去,如此天理難容之事,就沒有官府替我們回公道?」

「小姐... ...唉,當年此事自然是鬧得沸沸揚揚,驚動了官府,但官府認為雖然以童命祭天的方式確乃本縣不可外揚的醜聞,但這樣的確是成功祈求而來了壹場大雨結束旱情,所以衙府選擇和稀泥,只是隨意抓捕了幾個人就將此事草草了之,且下令所有人不得再議起此事,違者重罰,絕不姑息。」黃鶯重重地哀嘆壹聲,但還是繼續將殘酷的實情說了出來。

蕓溪已說不出話來,就那般怔住,原本明亮的雙眸此時已毫無神采,有的,只有無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靈魂壹樣,嘴唇下意識的蠕動了兩下,卻又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她的心,也跟著沈了下去……

「十年,太久了,當年在蕓家丫鬟、仆從們大多也離去了,所以知曉實情的人除了老爺、夫人以外,也就只剩下我壹人,若不是近日小少爺的鬼魂出現,當年的事可能會被老身壹直保密下去,直至帶入棺材吧... ...」緬懷著悲傷的往事,黃鶯臉上似是又多了幾道皺紋,壹直和藹可親的她流露出少有的落寞淒清之意。

「弟弟,妳可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妳的魂魄突然出現,壹定是在責怪姐姐當年沒能保護好妳,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種自責的心情像夜晚的飛蛾壹樣,盲目而痛苦地在蕓溪的心裏顫動。

因為失憶而誤以為心頭那道傷口已經痊愈,此刻那層痂皮卻被撕扯了下來,血淋淋的模樣終於讓人明白,原來即使過去了十年之久,那份痛楚也還是壹直深深地烙印在身體最深處... ...

「這雨停歇不久,院內陰氣聚生,且蕓家府內人丁稀少,酉時正點過後最易滋生鬼物,小少爺也不是不可能再出現,若他真能出現...小姐試著滿足他未了的心願吧,也只有如此,他才肯投胎轉世,免去這做孤魂野鬼的怨怨之苦。」

「可是,弟弟他不是那日在浴房內,被陽光照到之後,魂飛魄散了嗎?」蕓溪聽到弟弟的鬼魂可能會再次出現,俏露出振作之意,但很快又被擔憂和失望掩住,忐忑而又仿徨的開口向嬤嬤問道。

「小姐莫要忘了,如若小少爺真的魂飛魄散,昨日妳在那空無壹物的枯井中怎可能見得到他的骸骨;依老身拙見,陽光的確能消滅陰物,但那日在浴房之中,時辰乃是清早,晨光的威力尚淺,自然難以徹底消散留世足有十年之久的魂魄。」

蕓溪聽言,終於稍稍振作了些許,想到還有和弟弟再相見的可能,纖手不自禁地向腰間的荷囊處摸了下,感受裏面放置的那顆琉璃似的珠子,心中又堅定了幾分,相信他必定還有殘魂留於院內。

距離日落天沈還有些時辰,但蕓溪已獨自來到後院,孤坐於井旁,無言無語,就這般靜靜的等待著。

外界所有的事物也配合著她迷茫的情緒,上面是昏淡陰郁的天色;下面是重濁烏黑的枯井,前面是陰暗無光的院墻,身後壹陣陣刺骨的冷風。

「小少爺也不是不可能再出現。」嬤嬤黃鶯的這句話在蕓溪的心中壹直徘徊,明知希望渺茫,可或許這才是唯壹能堅持下去的理由。

姐弟情深,融於血,濃於水。

日暮,冷凝的季節,是怒放後的寧靜,夜色如同陰霾壹樣迫近而來,濃重起來,仿佛黑暗隨著夜色同時從各方面升起來,甚至從高處流下來。

蕓溪拾起壹節細枝,輕輕放入井中,幹涸的井底發出壹聲輕響,便別無其它回應,正如她荒涼的心激不起美麗的浪花,頓感失望,獨身倚坐,望盡枯井深底,空余悲。

淒清的夜色,淡淡的惆悵,是往昔逝去後殘留的傷,亦是庭院深處默然獨立的無聲嘆息,痛入心扉的悔恨交加之下,曾經的溫暖轉眼卻化為雲煙,飄向深邃渺茫的遠方……

「看來,今夜,妳是不會來了。」蕓溪黯然神傷,紅潤的嘴唇逐漸蒼白,最終壹聲低沈清婉的嘆息,在這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格外寂寞。

夜涼,思念凝結成露水沾濕了鬢角的發絲,臉上卻是兩行滾燙滑落,
蕓溪伸手欲要拭去淚水,才發現原來手中壹直緊握著那顆神秘的珠子。

晶瑩的相思淚滴落在剔透的珠子上,交匯的瞬間,寶珠流轉神光,
壹道七彩虹芒撕破了這漆黑如墨的夜色,飄飛而起的秀發如同靈動的螢火,絕美的臉龐上被照耀得如同白璧般無瑕。

「弟弟?」蕓溪心跟著揪起,屏住了呼吸,生怕驚擾這番神奇的變化。

然而,她期待的場景並未出現,寶珠的光芒幾息後便淡去,夜色聚攏而來吞噬了殘余的微弱熒光,周遭恢復成了似是什麼也未曾發生過的模樣,死寂如水。

原來,給了希望,又給失望,才是最為絕望的,蕓溪久駐在原地,遲遲不肯釋懷。

今夜的情緒,都寄托這哀愁的淚水裏,慢慢流淌,遊去,最終,也不知道能沈澱下什麼...  ...


卷五·【衣裙漸解終不悔】


誰的眼角觸得了誰的眉,誰的笑容低得了誰的淚,誰的心臟載得住誰的輪回,誰的掌紋贖得回誰的罪。

月如鉤,燭火盡,五更殘,夢中又見,不沾塵埃不沾煙,卻終是未能等到弟弟的出現。

思念是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風;回憶是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雨。

體內似是湧來壹股被悲傷吞沒後的失重感,蕓溪踉蹌著步伐離開了後院,向著閨房走去... ...

也許,這壹切只是壹個夢,壹個破碎了的夢,花雕花謝,最終還是壹片淒楚。

未及屋內,遠遠的便看到屋子裏仍燃著燭火,瑩瑩亮光從木窗透出,在這漆黑無助的夜裏,是誰溫暖了心。

「這般晚了,黃姨還未睡嗎... ...」蕓溪只當是嬤嬤在屋裏為她而點的燈。

輕輕地推開木門,橘黃的燭光帶著絲絲暖意傾瀉而來,隔絕了外頭的寒冷,蕓溪脫下肩披著的桃紅織錦的襖袍,顏色甚是鮮艷,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

只惜,那壹抹淡淡的憔悴,讓人生憐,到底為何而瘦了臉,那壹絲柔弱的心弦,又牽系了何人的思念?

來到雕花的木床邊,輕卷床簾紗帳,蕓溪遽然停下了動作,似是無法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嬌軀開始不住的顫抖,玉手趕忙揉搓眼睛,生怕浮現的僅是幻覺。

只見那松軟的床榻上,繡著花卉的綢絲被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壹道頑童的身影,正伸著兩只白蘿蔔般的小胖腿在半空中百無聊賴地伸展玩耍著,聽到動靜後歪過腦袋,見到是蕓溪到來後開口大笑,圓臉兩旁嵌起梨渦。

「桀桀!」孩童口中歡呼,從床上雀躍而起,飛撲向蕓溪。

蕓溪張開雪嫩的藕臂,孩童撲入她的懷中,小腦袋埋入柔軟飽滿的胸膛裏不斷蹭撫。

「弟...」蕓溪剛開口便哽咽了,她想要完整地喚出“弟弟”二字,卻被翻滾而來的情緒打斷,任憑淚水在濕潤的眸中打轉,模糊了視線。

囊中,那顆琉璃似的珠子,散逸出熾熱的溫度,仿佛在述說著這壹切是緣何回事。

蕓溪牽起弟弟圓嘟嘟的小手,感受著掌中的柔軟,雖然只是壹道魂靈,卻有著與常人相同的溫度,曾幾時,以為自己再也握不住那手心的溫度與舒適。

若能永遠這般牽著妳的手,永遠抱著妳,那該多好,蕓溪緊緊地摟著懷中的弟弟,久久不願松手。

十年,那些冰裂失去的記憶,如同壹塊又壹塊碎片,慢慢地在腦海中拼湊... ...

「姐姐...姐姐...」這道稚嫩的聲語從遙遠的記憶深處飄來,縈繞於腦中,緊接著記憶中的那個調皮的弟弟形象漸漸清晰,與懷中正抱著的孩童笑顏重疊。

幸而,時間再鋒利,也無法將這場夢完全消磨,腦海記憶深處,無數感情沈浮,憶起過初,只惜過往都不再復。

太多太多,記憶變得愈發明朗,點點滴滴匯聚成壹道雪亮的洪流,所有與弟弟有關的片段湧現而來。

無數相似的畫面,弟弟蹣跚著步伐,跟在自己的身後,口中「姐姐...姐姐...姐姐 」的喊著... ...

「原來,我曾將這些都舍棄了嗎。」蕓溪淚不斷地流,淚泉中不斷湧現出昔日的美好回憶。

當最後壹滴眼淚流盡時,畫面隨著那壹圈圈的漣漪戛然而止,透著壹絲意猶未盡,最後定格的畫面,那是弟弟的笑容,熟悉而又陌生。

原來,在漫漫十年蒼茫的歲月裏,荒寂了曾經的美好,記憶被風化成沙礫,但在炙熱的內心深處,仍有壹片清澈如泉的柔軟,那裏藏掖著的,就是我最不願忘記的就是妳啊... ...

頑腦的孩童似受到蕓溪情緒的感染,逐漸安靜了下來,依偎在姐姐的懷中,舉起小腦袋,好奇的大眼睛盯著她嬌美的容顏。

蕓溪抿嘴微笑,濕潤的眸子裏溫柔似水,有太多的話想要開口,可再多的話語與心頭積壓著的情緒比起來,都顯得那般蒼白。

姐弟二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彼此,哪怕有太多殘缺,但在感情的清潤下,壹切都會歸於美好。

角落裏那枚的小鼎,檀香裊裊婷婷,繚繞在屋內,猶如縷縷情絲盤於半空中飛旋,吸入體內,在心湖間,蕩漾起陣陣春潮。

屋內溫度似是上升了些許,蕓溪懷中抱著的弟弟有如實體的魂魄,竟漸漸覺得他變得沈了起來。

孩童原本五、六歲的可愛模樣,不知怎的開始緩緩變化,周身煙波渺茫,白胖的身軀開始生長變大,蕓溪身子很快便抱不動弟弟,只好將他放躺在床上。

孩童在床上繼續異變,臉蛋不再圓胖,容貌脫去稚嫩,顯得俊逸了許多,童軀變得修長矯健,雖明白眼前的弟弟是壹道魂體,發生諸般變化都有可能,但仍是讓人驚訝不已。

很快,蕓溪俏臉彈指可破的湛白肌膚暈起壹抹霞紅,原本弟弟五、六歲的孩童模樣,赤身裸體倒也不覺得什麼,可現在他變化長大,男子特征也隨之明顯,兩腿中間的陽物格外顯眼。

蕓溪不知該如何是好,視線趕忙移向別處,但又好奇弟弟的變化,壹時間有些難以抉擇,就在她眼中光芒閃躲間,弟弟已然變化完畢。

只見大床上,竟然躺著壹位束發之年的少男,相貌俊逸,劍眉星目,不過面孔輪廓隱約間與剛才的五歲孩童相似,辨得出來就是同壹人。

「這是...這是弟弟妳...妳十五歲時的模樣嗎?是啊,如果十年前妳未出事,若是還活在世間,也該長大成這般俊俏的少年郎了吧。」蕓溪訝然,從未想過還能有機會與十年後的弟弟再相見,壹時間也忘卻了剛才羞人壹幕。

只是,壹想到眼前這個惟妙惟肖的少年弟弟只是壹道魂體,心頭的酸楚更甚。

「桀桀。」少年從床上坐起,口中發出略帶磁性的嗓音,但是仍舊無法言語,不過熟悉“姐姐”之音比起孩童之期時所發出的,仿佛多了幾分難言的情感。

蕓溪見弟弟只能發出“姐姐”聲,心中壹頓,隨後明白,弟弟雖然外貌變得成熟,但心智仍是停留在孩童時期,自他死時,心智便永遠定格在五歲那壹年了... ...

任他這道魂靈外表怎番隨意變化,他心智永遠也改變不了,想到這些,蕓溪心中猶如刀絞壹般疼痛,愈發憐惜眼前的弟弟。

「若妳還活在世,此刻的妳,又會與我說些什麼呢。」蕓溪壹同坐在床上,輕撫弟弟溫熱的臉龐,口中深情地喃喃道。

「姐姐。」少年伸出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少女的柔荑,明眸裏滿是清澈的情絲。

聽到弟弟再壹次的“姐姐”喚聲,蕓溪眼眶溫熱,弟弟雖不能否言語,但這又如何,此刻的再相見,或許已經是老天爺最大的憐憫了吧。

蕓溪欲要擁住弟弟,才發現自己已先被他摟在了懷中,壹人、壹鬼跨越了生與死,姐弟之情系著彼此,故而難舍難分... ...

十年生死兩茫茫,能夠再遇,足矣。

「妳不肯投胎轉世,留於世間化作孤魂殘鬼,壹定受盡了萬般苦痛吧,弟弟可還有什麼心事未了。」依偎在弟弟袒露的胸膛上,卻未能聽到那裏傳來心跳聲,蕓溪螓首輕揚,看著少年,神色復雜淒楚的慢言道。

少年不語,似是用行動在表達心中所願,更為用力的抱緊了蕓溪,赤裸的下體處那根堅挺的陽峰,不斷摩擦蕓溪的裙身。

蕓溪在弟弟懷中,感到他下身如有硬物,若有若無的頂撞著自己,起初正覺疑惑,但很快便明白過來那是何物。

她不由得再次羞意四起,低下腦袋不敢再與他對視,驚怯的羞顏煞是好看,緋紅的容顏宛若壹朵沐雨的桃花。

「如若這就是妳未了的心願,我... 我也不是不能成全妳。」蕓溪心中默默道。

嬌美的少女和赤裸的少年,親昵的待在同壹張床上,空氣中檀香彌漫,泛起曖昧的味道。

蕓溪自然知曉接下來可能發生之事,只是不知那樣到底是對還是錯,既姐與弟,也是人與鬼,又能否用世人規定的倫理來判斷其中對與錯呢... ...

出於保守的性格和女子的矜持心性,蕓溪理應拒絕,可不知為何,今日的她就是不願生起抗拒的念頭,到底是否要繼續下去?

身子傳來逐漸酥軟發燙的感覺,已經先於內心壹步,作出了選擇。

有時,對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徐徐閉上雙眸,美麗的臉上淚水已經拭去,取而代之的是從容的笑意,還有愈發濃郁的酡紅... ...

見到蕓溪此番任人采摘的順從的模樣,任誰也無法忍住,即使是壹道心智低淺的鬼魂也不例外。

此時的他,有著接近成熟的軀體,在體內蓬勃欲望的催動下,翻身騎坐在蕓溪嬌軀上便開始褪去遮掩著她迷人嬌軀的礙事衣物。

蕓溪身著紅色綢緞衣襟,走線細巧精致,花紋走繡處皆是絲綢薄布,潔白似雪的肌膚若隱若現,無不展現著嬌軀優美的曲線,透露出少女別樣的風情。

衣襟解開,緩緩滑露出白皙迷人的雙肩,隨之出現的是壹條繡著精美花卉紋飾的月白色絲綢抹胸,難掩蕓溪高昂的雪色雙峰,在抹胸內的下胸處有條淺粉色系帶,向後收系在背後,使得乳房被半包裹住,大片露出的雪白細膩的乳肉呼之欲出。

少年壹把抓在抹胸前端中部位置,稍加用力地壹扯,不堪重負的月白色抹胸便飄落在空中,兩座渾圓飽滿雪白晶瑩的柔軟乳峰擺脫了束縛立即跳躍出來。

柔軟滑嫩的豐滿乳肉由於用力的緣故,如同嫩豆腐壹般顫顫巍巍的晃動著,點綴峰頂的櫻色乳首在空氣中劃出粉色圓弧線。

感受著自己的衣帶漸寬,蕓溪本能的欲要遮掩春光乍泄的酥胸,但壹想到自己已然決定獻身於弟弟、更何況幾日前在浴房中,渾身上下早已被他看了個精光,便也放下手中遮擋的動作,... ...

或許從那日起,彼此間的緣結就已經定下,壹切的躲閃終是徒勞,不求能彌補這十年的愧欠,只望今夜能了卻弟弟遲來的遺願,蕓溪在心中這般想著,復雜的背德感似是淺淡不少,更加坦然的接受著他的動作... ...

少年手掌攀附在兩座即使平躺著也依然高聳的雪峰上,大力揉捏著雪白滑膩的乳肉,細細享受著那柔軟飽滿且不失彈性的奇妙手感,如此完美的香乳,簡直挑不出壹絲瑕疵。

俏皮可愛的粉嫩乳首看起來也是格外的靈巧,淺粉的色澤無不在彰顯出聖潔純凈之意,點綴在白皙乳峰上,似櫻瓣落雪那般唯美無比,張嘴含住其中壹枚乳首中好壹陣吮吸,再吐出來時,明顯翹挺了許多,愈發嬌嫩魅惑。

「嗯...吶...嗯... ...」蕓溪輕吟,感受著來自乳首的敏感異感,嬌媚的星眸因羞澀而緊閉著,羽睫輕顫,隱透晨光,朱唇不點而赤,柳眉不描而黛。

「姐姐。」少年臉上露出笑容,輕聲喚著,他頗愛蕓溪這低淺酥麻的嬌吟,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勵,手中的動作也加快了幾分。

兩團雪乳在手中被揉捏出各種形狀,似是不夠過癮,少年又伸出舌頭不斷遊走於玉乳上那雪白的膚色、流轉於高聳乳尖上的兩點嫣紅。

舌尖再順著圓渾挺拔的曲線再壹路向下舔舐,最終停留在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壹個淺淺的小隱窩鑲嵌在白玉舞臺的中央,挑逗的露出可愛的臉蛋。

細細舔舐了好幾番,少年才依依不舍的暫棄對蕓溪上身的品嘗玩焉,他的註意力已下移至擁有更大魅力的下半身,騰出手來了解開她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的精致花結,隨後褪去下罩的散花水霧綠草薄煙紗裙便被褪去。

兩條雪白晶瑩的大腿根處中間,鵝黃色的褻褲尤為顯眼,欲遮欲顯的朦朧輕薄布料覆蓋在三角洲處,白皙勝雪的肉丘上那壹片漆黑茂盛的芳草若隱若現,顯得格外誘人。

蕓溪如玉的嬌軀不安地扭動著,伴著煙紗裙的褪落,她的兩條美腿逐漸露出了真容,大腿勻稱豐滿恰到好處,小腿白皙而又修長,顯得她身材更為婀娜多姿。

最後壹層束縛很快也被剝落,褻褲內部中間壹條粘覆在桃源蜜穴口的銀色細絲液被拉長,好不容易才斷散,小巧的褻褲從蕓溪的瑩白雙足間扯了出來,隨後揉成了壹個圈,丟棄在壹旁。

少年雙掌扶住蕓溪的兩腿並將之分開,只見隱秘的桃源洞外已是壹片淫糜,肉縫間粉唇輕啟,水光閃爍,香氛撲鼻,仿佛壹躲嬌嫩的粉嫩桃蕊,正吐露芬芳,流淌著這世間最為可口的玉液甘露。

蕓溪躺在床榻上舒展著自己視若珍寶的絕美胴體,任由弟弟那般仔細地欣賞她最惹人羞恥的蜜源桃穴,完美無瑕的容貌在情欲的激發下格外的嬌艷嫵媚… …

癡迷的註視著這具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完美女體,少年胯下的陽峰已發脹得堅硬無比,陰頭昂然高翹著,形大幹粗,氣勢絲毫不弱於及冠之年的男子。

「桀桀!姐姐!桀...姐!」少年激動得手足發抖,口中粗氣不斷,哪怕是壹道魂靈,在面對如此美體時,也會變得毫無抵抗之力,甘願沈淪之。

少年握住腿間的陽物粗壯的幹身,下腹盡量貼近蕓溪的身體,用峰頭吸取著她腿間桃穴處溫潤如玉的精華,雖然神智低幼,但無師自通,僅憑著最原始的欲望催發之下,就可以開啟姐弟間特殊的親密對接。

嬌嫩豐美的桃源穴被撐開壹道小口,小半個陽頭已經陷入溫潤無比的蜜穴裏,感受到弟弟陽具的滾燙,壹種從未有過的沖動感溢滿了蕓溪的全身,壹道透明的溪流源源不絕的自豐美的玉門間緩緩流出,濕潤了弟弟的陽峰頂端。

兩片花瓣慢慢撐開,溫軟濕滑的嫩肉緊緊地包繞在侵入的異物上,開始迫不及待歡愉吮吸,強烈地發出了想要得到更加深入的信號。

「弟弟... ...」蕓溪媚眼如絲,看著弟弟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腦中閃現出兒時有關他的記憶,滿是欲念的眸中難得閃過壹絲清明。

今夜過後,會後悔嗎?

曾,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解脫,只為能再次感受掌心溫暖;願,能轉過所有經輪,不為超度,只為能再次邂逅天涯海角。

壹切,只因,為妳無悔... ...


卷六·【苦海無邊渡何人】


溫馨的燭光從天上飄下,落到晶瑩的嬌軀之上,融化壹切的冷清,點燃復雜的情欲。

就這般水乳交融,在放縱裏享受沈醉,沒有掩藏在欲望之下的托詞,只有彼此連同著的情愫... ...

「嗯啊...」蕓溪咬緊櫻唇,但那絲悠婉嬌吟聲還是從唇邊漏出,她斜靠在錦織的軟塌上,壹頭烏發如雲鋪散,赤裸著潔白如雪的肌膚,微微淩亂的綾羅,即使枕邊放著的那顆琉璃明珠也抵不上膚色熠熠生輝。

分張而開的雙腿之間,濕潤的桃源聖地散發出帶著靡香的潮熱氣息,引誘著弟弟的陽峰探進那深邃的幽徑小道裏,柔軟粉嫩的蚌肉濕黏在陽頭上。

感受到那的粗壯形狀,蕓溪身體緊繃,心中忐忑,不知自己的花徑能否經受得住弟弟的龐然大物,還未待到進入就已隱隱預感到接下來會帶來的疼痛。

少年不知蕓溪心中所思,只遵循著體內欲望的指引,堅挺的陽物靈活地挑開了那道緊閉的粉色肉縫,出內裏更加細嫩紅潤的蜜肉,他彎下身子,胯間稍加用力,小巧的花蕊肉孔便被撐開,陽具筆直有力的捅入泥濘不堪的濕嫩窄徑深處... ...

氣勢洶洶的陽根徑直侵入,無情撕碎緊小的肉縫口處那壹小圈均勻包裹著的粉色薄膜,順著層巒疊嶂、潤濕無比的蜜肉,壹捅到底,死死的抵住了蕓溪豐美而柔軟的花蕊… ...

「嗚...疼...弟弟,輕些。」蕓溪柳眉皺起,細密的汗珠偷偷的爬上了她光潔的額頭、鼻尖,俏美的臉蛋上流出惹人憐惜的痛苦之意,雙手緊緊地抓在綢絲被上。

從未有過的初體驗竟這般難受,桃源幽徑處被弟弟的陽具撐開,似是差些裂開了壹般疼痛,壹絲殷紅的血跡混合著瑩白的蜜汁泄溢出來,化為點點落紅盛開在雪臀下方有著壹灘濕跡的裯被上。

「桀...姐姐...」聽到蕓溪叫疼,少年不安地撓了撓腦袋,臉上露出愧疚之色。

壹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就任憑嬌嫩的蜜肉多情的緊緊吸咬住陽棒尖端,刺激得他渾身發顫,也不敢抽動,生怕蕓溪疼痛感會加劇。

感受到弟弟停頓下來的溫柔舉動,見他忍耐得難受的模樣,蕓溪心中壹暖,那別樣的溫柔如水壹樣將自己包圍其中。

「沒事的,弟弟,繼續吧... ...」蕓溪斂住痛楚的表情,嘴邊微微上翹,露出溫婉柔和的笑意。

少年點頭,小心的挺動胯部,輕緩地抽動著粘在蕓溪肉徑裏的陽根,雖然動作幅度已然控制到最小,但是蕓溪的蜜道卻是頗為短淺,好幾次不經意間都頂撞到了花蕊盡頭。

感受到弟弟的陽頭壹直若即若離的觸撞著自己的蕊芯處,蕓溪只覺得壹會兒似要欲仙欲死的快感,壹會兒又失魂落魄的滋味,潔白的嬌軀如同覆滿桃花壹般燙出迷人的紅潤。

花徑幽道裏滾燙的嫩肉分泌出更多濃稠黏滑的蜜汁,好似初春酥雨輕柔無比的撫吻著少年的陽具,泛著晶瑩透徹的光芒從姐弟倆性器交合處滿溢而出,形成壹粒粒透明的珍珠,順著雪白豐腴的大腿緩緩流淌著... ...

有了豐富的愛液潤濕,少年粗壯的陽具更加暢快地在蕓溪肥美柔嫩的桃源蜜穴裏抽動,抽動的力度也難免加重幾分,壹次次的沖擊著那道軟嫩濕滑的花蕊,將壹汩壹汩甘美的蜜汁擠壓出來。

在弟弟的陽物挑弄下,蕓溪被惹得敏感無比,隱隱感覺下腹部那壹股和煦的暖流漸漸形成了壹團明亮的火球,火球的光芒每隨著陽棒的壹次撞擊都增大壹分,正是這火球的光芒照射著她美麗的胴體,讓破瓜的痛楚慢慢地轉變成快感。

她甚至些迎合起弟弟抽插的節奏來,桃源蜜穴裏嫩滑軟肉突然壹陣蠕動,居然又往外冒出壹汩溫熱淡白的滑膩液體,處子的身體敏感易濕,竟沒想到這般快就小丟了壹次。

「嗯...啊、啊… …」在這莫大的刺激之下,蕓溪發出誘人的悠長呻吟聲,雪白如玉雕般精美的上半身不安地扭動著,兩只豐潤美乳跟著上下顫晃。

少年感那根被溫暖嫩肉緊緊吸附住的陽具,募的被壹股滾燙的熱漿澆淋,帶來了十分舒爽的奇異快感,不免得心中快意更甚,面露得意地看向胯下那個正被自己任意抽插的姐姐。

只見她美目流盼、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渾身上下肌膚勝雪,仿佛自天生就有壹番清雅高華的氣質,可偏偏正是這樣壹位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的絕美女子,面露淫靡之色,赤身裸體的承歡於自己胯下。

少年壹邊抽動胯部享受著蕓溪濕熱的花徑裏絕妙的緊窄度,壹邊按揉她豐滿的雪乳體驗極佳手感,這壹切都如夢似幻,恍若間,他感覺飄然似仙,甚至覺得胯下的姐姐比神妃仙子還要清美幾分。

第壹波春潮疊起,余韻猶在,徘徊在燥熱的身體裏不斷流竄,感受著弟弟猛烈的抽送,陽棒在體內不停地攪動,蕓溪覺得自己正逐漸被帶入無休止的欲望世界。

高聳的乳峰、修長的玉腿、平坦的小腹、嬌嫩的桃穴,無壹例外的同時感覺到了壹絲絲的興奮與快感,而且這微小的快感逐漸地清晰起來,漸入佳境,令她不由自主的敞開了身體,讓無盡的情欲將自己緊緊的纏繞起來。

「弟弟,妳插得姐姐好難受...」蕓溪不像之前那般羞澀,反而有些熱情地輕喊著,並順勢將那雙性感的美腿盤踞在弟弟的腰間,兩只可愛美麗的小腳隨著他的動作而上下顛動,顯得無限誘人。

奇妙的快感慢慢的彌漫至全身,蕓溪盡顯嫵媚風情,眼若繁星艷不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顯示著內心的燥熱,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壹張可愛的小嘴,泛著淡淡的粉紅色,濕潤的丁香小舌舔著飽滿性感的雙唇。

少年很喜歡她這樣的改變,心中大受鼓舞,俯身摟住姐姐並加快抽動的速度,有壹下沒壹下的以粗長的陽具撞擊著她的蕊心,陽頭在她熾熱的嫩肉間輕輕攪弄,前前後後來回掏弄。

柔軟滾燙的雪白胴體被弟弟緊緊的摟在懷中,蕓溪神智已是完全迷亂了,體內欲火終於徹底燃燒起來,細膩光滑的身軀頓時散發出了令人眩目的燦爛光芒。

只到見懷中的姐姐雙目微合、嬌喘連連,赤裸裸的胴體嬌媚盡現、風情萬種、美不勝收,少年抽插的節奏也變得愈顯瘋狂。

陽棒反復進出在緊窄的桃源穴洞裏,發出的“撲哧…撲哧...”的水響聲,連粉紅色的粘膜也隨著陽具的用力抽插而被帶出了壹些。

「啊啊...不行...我要不行了... ...嗯...啊... ...」這迅猛的抽插令蕓溪幾乎同樣陷於瘋狂,烏黑發亮的秀發淩亂的飛舞著,隱藏於美麗秀發間的濃郁芳香直入鼻腔,是那般的柔美沁心。

「姐姐!桀桀!姐姐!!」少年口中喘氣急促,眼中泛起血絲,正當姐弟倆酣暢淋漓之時,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穆然停下抽插的動作。

「嗯?怎麼了?」感受到弟弟停了下來,強烈的快感戛然而止,這讓蕓溪正春潮泛濫的嬌軀很是不適。

少年不語,從蕓溪炙熱濕滑的花穴裏抽出堅挺的陽具,隨即抱住她的兩條美腿向壹側翻斜,蕓溪的嬌軀便翻了過去,背向著他。

蕓溪與弟弟心有靈犀,見到他此番動作,頓時明了他想作甚,莫名想起了兒時牽著弟弟的小手在街邊散步,偶然看到壹只黑犬趴於白犬背上,那時還頗有幾分好奇,心有不解,盯看了好久。

現在想來,自己此時不正是要模仿那二犬的姿勢嗎,蕓溪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做如此出羞人之舉,花蕊深處又是壹陣泉湧,緋紅的俏臉又是燙了好幾分。

她模仿著當年所見的那只白犬交媾時的姿勢,順從的跪趴在床榻之上,柳腰下沈,並盡可能的將圓月美臀高高翹起,兩瓣豐滿的雪臀中間,飽滿的肉包中間那壹道粉色肉峰裏,晶瑩剔透的花液正在不斷地沁出。

「嗯...弟弟,快些進來吧… 嗯... ...」蕓溪輕啟芳唇,口中嗚咽,有些著急的催促著。

脆弱的矜持在巨大的羞恥感中瓦解,壹種不踏實的感覺在她身體之中亂竄著,蕓溪忘情地自己擺動著雪臀,她要讓熾熱的熱鐵更加猛烈的進入花穴之中,撫平花穴之中的瘙癢。

好在少年畢竟孩童心智,並無故意挑逗、玩弄姐姐的復雜念頭,見她急不可耐的難受模樣,只想著快些用自己的陽具讓她舒服起來,便毫不留情的再次插進蕓溪緊窒的花穴之中。

「嗯啊... ...」感覺到弟弟碩大的陽具進入,體內躁動的空虛感得到滿足,自然地發出嬌吟,花穴壹張壹合,密實地包裹那根熾鐵般的陽具。

碩大的陽具被濕熱滑嫩的肉壁緊緊包圍住,溫軟的嫩肉吐出的花液早已泛濫成洪泉,少年輕輕壹動,就引起蕓溪全身的抖動,甚至還配合著他的律動。

「哦哦...要不行了...嗯...哦... ...」那抹快意漸漸爬上全身,蕓溪有些失聲大叫著,滿足地將雪臀提高來迎合弟弟的動作,讓他粗長的陽具更能暢快地在緊窄的花徑裏進出。

少年緩慢地抽動著碩大的陽具,每壹下都頂到幽穴中最脆弱的花芯,而她也因為愈來愈密集的撞擊而吟叫著,更加刺激他的欲火。

蕓溪感到弟弟俯在背上抽插的同時,壹只大手正來到她的腿心之間,輕輕佻弄著敏感的蕊珠,或是輕柔地在貝肉外側徘徊撫揉著,另外壹只大手則是在胸口揉捏那兩團雪白柔滑的乳房,指尖時而撚揉著嬌嫩的乳首。

「嗯...嗯啊...哦... ...好舒服啊!」多重的刺激之下,使得蕓溪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弟弟在自己身上放肆的馳騁,熱鐵撞擊著她的花蕊,嫩肉分泌出來的愛液被攪動出清脆的水聲,帶領著她發出壹陣又壹陣曖昧淫蕩的聲音。

「啊啊……不行了...弟弟...我真的不行了...啊...嗯嗯... ...」蕓溪的叫聲驟然急促,弟弟的陽具正撞擊著她的花心,她忘情的逢迎著弟弟每壹次大力的挺進,使力的收縮著花徑裏的嫩肉,不顧羞恥的蠕動吮吸著弟弟的陽物。

雕花楠木床紗幔層層,曼妙身姿盈盈跪伏,青絲如雲,雲絲紛飛,緊緊糾纏,蕓溪玲瓏浮凸的完美胴體,隨著少年抽插的節奏而不住的抖動顫震,下身不盈壹握的柔軟腰肢與渾圓天成的雪臀忘情的迎合挺動著。

「姐!姐姐!!」少年低吼,猛然壹個俯身沖擊,摟住她纖軟的腰肢用力抽插,又是狠狠地快速頂進花徑裏。

「哦哦... ...」蕓溪瞬時覺得酥麻爬上她的雙腿,無力支撐,差些整個人趴了下去,身後有力的臂膀連忙將她扶住。

少年用盡最大的氣力將陽具整根捅入蕓溪的肉穴之中,沒有壹點保留,直搗幽徑最深處,對著蕊心壹陣用力的碾磨,隨後壹股濃稠的白濁從精竅處噴薄而出,澆灑在新鮮得如同清晨的露珠壹般的花宮內。

感受到弟弟熱燙的陽精,蕓溪體內熱潮劇烈翻湧,穴內嫩肉壹陣抽搐,花穴深處控制不住的湧泄出壹股清澈的瓊漿玉露,似是失禁了壹般,蜜液源源不斷的泉湧而出,沾濕了身下的花草紋繡的床褥。

姐弟倆竟是同時到達了潮韻的巔峰... ...

蕓溪慵懶的靠在弟弟的懷裏,烏黑亮澤的披肩秀發散落在胸前背後,發絲纏繞在雪白的肌膚上構成了惑人的圖案,白嫩的脖子轉到了壹旁,形成了光滑的曲線,壹直連接到精致的雙肩上,高聳的乳峰最頂端,渾圓嫣紅的乳首含羞答答的挺立在搖曳的燭光下。

雲收雨歇,夜終於迎來了該有的平靜,想到剛才那般淫恥的模樣,蕓溪臉上俏紅更甚,意識到自己渾身正寸縷不沾,趕忙離開了弟弟的懷中,拿起壹旁的綢衣披蓋於嬌軀後。

「桀桀...姐姐」正該是好好享受這曖昧的寧靜之時,少年卻突然口中發出難受的呻吟。

他的臉上獰擠出的痛苦之意,本就是魂魄的身體變得紊亂,壹會兒變回胖童模樣,壹會兒又變回少年模樣,狀態極為不佳。

「弟弟,妳怎麼了??怎麼了!」蕓溪心神大亂,欲要抱住弟弟安慰,但是抱了個空,弟弟的身軀便成了壹道刺眼的光影,隨即化成壹片又壹片光亮的殘魂,在空中紛飛。

「不...不要... ...」蕓溪驚呼,伸手欲要拾起空中那些消散的魂片,卻見得那些閃光的碎片似是循有規律,均向著壹個方向飛去,竟是床頭枕邊那顆形似琉璃的神秘珠子。

那顆珠子為何會將弟弟的魂魄吸聚而走?!蕓溪大異,慌亂、擔憂之下只想著趕忙拾起那顆神秘的珠子檢查,不曾想有人速度更快,先她壹步伸手將那寶珠奪走。

「啊!!黃...黃姨?妳... ...」蕓溪倏地驚叫,這才註意到竟然是嬤嬤黃鶯不知何時出現,正站在床頭!

不過,此時的黃鶯模樣頗為古怪,臉上原本淡淡的幾道皺紋此刻顯得猙獰了許多,毫無往日的慈祥之色,細長的眼睛中間,墨黑的瞳孔中隱露出猩紅的光芒,讓人毛骨悚然。

「嘿嘿,小姐,打擾到您了,奴婢真是該死呢。」黃鶯語氣頗為不敬,老臉上露出詭異的獰笑,同時手中還把玩著那顆珠子!

「把它還於我!」蕓溪高聲斥喝,壹想到弟弟剛才似是被吸取了此珠中,心中焦慮更甚。

「哈哈哈...哈哈!!」黃鶯不知為何,卻是猖獗的大笑起來,隨後又慢慢道:「小姐,恕老身不能從命,我已經苦等了十年,這顆魂珠,終於神力聚盈!」

語畢,便見得她手中的那顆珠子散發出絢爛無比的神華,七彩光芒交相輝映,輕而易舉的蓋過了燭火的光亮。

「什麼,魂珠?」

「有了魂珠,我停滯百年的道行,終於可以大大精進!」黃鶯說完便張口將那顆光芒四溢的珠子吞去腹中。

「不要!!」不曾想黃鶯竟會吞下此珠,蕓溪驚呼,她想要制止卻已晚矣,但令她更為驚訝的事還在後頭。

只見黃鶯容貌發生劇變,鼻尖聳起,雙耳豎起,臉上細小的汗毛變得濃密,長成了壹道道金黃的毛發,隨後遍布全身,身體也跟著隆起壹道道鼓脹的肌肉,在其身後更是出現了壹條巨大的黃色尾巴。

看這模樣,儼然是壹只成精的黃鼠狼,蕓溪見狀悚然不已,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從小壹直伺候著自己的嬤嬤黃鶯怎會這般模樣,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哈哈,小姐是不是很奇怪?」黃鶯得意道,那張黃鼠狼面孔露出狡猾奸詐之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無盡的謎團襲來,蕓溪已然徘徊在崩潰的邊緣。

黃鶯那張黃鼠狼臉上帶著戲謔之色,頗為不屑的慢慢開口道:「十年前,我經過此地,便註意到妳乃天生的聚陰之體,是凝聚魂珠的最佳胎體;對我等山中野修的生靈而言,只要有了這魂珠,道行便可迅猛增長,甚至延年益壽!!」

「於是,我便設計,施法讓此地大旱不雨,大量死去之人的魂魄,都被我攝來,用來滋養於妳,使妳體內凝聚出了魂珠。」

聽到此處,得知十年前的大旱竟是黃鶯造成的,而自己竟是滋養魂珠的容器,蕓溪身子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發抖,不知是害怕、是震驚、還是憤怒。

黃鶯並不在意蕓溪的反應,仍然自顧自的說著:「只是,我低估了這魂珠形成的難度,苦苦滋養了妳十年!這魂珠才僅見雛形!我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苦苦等待妳體內魂珠的成熟」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沒想到妳弟弟還有絲縷殘魂還茍存於世,不肯投胎轉世,只為了與妳相聚!那日,他出現於浴房,我便註意到了妳體內的魂珠神形凝聚,隱有大成之像!」

「我才頓了,至親之人的魂魄交匯於壹起,竟對那魂珠凝聚極為有利!於是我便點燃了這黑犀香,讓妳姐弟倆的魂魄共進床笫之歡,果然,瞬間助得魂珠神力盈滿!」

黃鶯壹口氣終於說完,並拿起角落的那枚小鼎,掀起鼎蓋並呵出壹口紫綠濁氣,熄滅了鼎內未燃燼的黑犀香。

這黑犀角燃之有異香,常人聞之似與普通檀香無異,但對魂體而言,卻能起到催情之效,蕓溪和弟弟正是著了此道。

「我們姐弟二人的魂魄?什麼意思?」蕓溪聞言愕然,低頭才發現,自己膚白似雪的嬌軀變得有些透明,透過豐腴白皙的大腿,隱隱可看見腿下綢被的花繡... ...

她,也是壹道魂魄?

「哦哦,忘了告之於妳,小姐妳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黃鶯戲謔之意更為濃烈,居高臨下的盯著蕓溪道。

「什...什麼?這怎麼可能,我... ...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嗎,我死了?我...我不信,定是妳作了什麼妖法!」

「因為妳之前所經歷的壹切,皆是我所施的幻境;妳腦海中這十年記憶,皆是我親手捏造出來的!」黃鶯表情變得陰冷,嘴角上揚,眼中兩道猩紅之芒大盛,照耀在蕓溪白潔的額前。

蕓溪接納著那道向自己撲射而來的紅芒,黃鶯給她灌輸的有關這十年來的虛假記憶瞬時消散,她恢復了清明,知曉了真正的壹切... ...

當年,被眾人抓住後摔死於枯井中用以祭天的竟然不是男童,而且女童蕓溪!

她,竟在十年前便已死去!

悲劇不止於此,她的弟弟目睹姐姐慘死後,在井邊哭泣了壹天壹夜後,傷心欲絕之下,竟也是跟著壹齊跳了井中,姐弟二人雙雙壹齊斃命於井中... ...

天卻仍是大旱不降雨,百姓們依舊愚昧得不肯罷休,守在井邊日夜禱告,連蕓溪父母也被眾人轟趕、驅離,最終不知下落。

蕓溪的魂魄則是被那只黃鼠狼從井中攝走,它花費了十年時間,不斷捕捉因大旱而死的百姓鬼魂滋養於蕓溪的魂體,讓她在凝聚魂珠時不斷壯大,心智、魂軀也跟著成長。

由於弟弟死時年幼,故而魂魄較為稀薄,黃鼠狼精便看不上他,並未將之捉走,就任由這道殘魂孤守井底兩具無人收屍的骸骨旁。

不曾想,這壹守便是十年,風吹日曬,數次險些魂飛魄散,只憑著壹縷執念苦苦支撐,不肯投胎轉世。

好在,終於從井中脫困,與蕓溪初見時,還將不知情的她嚇得不輕。

「啊... ...啊啊!!!」蕓溪發出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叫聲,響徹於屋內。

自己的死,還有弟弟的死,諸般慘禍皆由眼前這個最信賴的“黃姨”所害,她怎能接受得了這壹切,悲怒交加之下,蕓溪也顧不得自己是否為它的對手,飛撲向前,只想與它拼命!

但她從未修過什麼法術,只是壹道普通的魂體,壹個照面就被黃鶯拂掌拍落在地上,翻滾了數下,半透明的身影壹陣激蕩,隱有潰散之象!

蕓溪神魂劇烈的顛倒動蕩,腹內氣血翻湧,痛苦的蜷縮在地上,眼前壹片紊亂,待到視線清晰之後,才發現自己周遭環境大變。

原先所處的整潔閨房,現是破敗不堪,床榻殘斷,桌椅腐朽,到處布滿了塵埃蛛網,不僅如此,順著其中壹面坍塌的房墻看向外面,整個大院都是如此,壹副荒敗枯涸的殘敗模樣,大旱已然十年!

蕓溪心中慘然,原來,這才是蕓家真正的景象;原來,自己真的死了;原來,弟弟是因為自己而死!

她淚眼朦朧,看向後院方向,可惜視線被層疊的殘垣斷壁所障礙,此刻多麼想去那口枯井看上壹眼,看壹眼在井底躺了十年的弟弟。

「弟... ...」雖是魂體,可蕓溪還是感到嗓喉有壹股腥甜氣息傳來,即使用手捂住了嘴,可壹口鮮血還是壓抑不住的吐了出來,沾染在手上。

「既然魂珠已經得到,再留妳於世也無用了,我這就讓妳魂飛魄散。」黃鶯兩只獸爪捏印,壹道橘色烈霞瞬時亮起,其氣之盛,灼得廢屋內溫度也熾熱了好幾分!

「嗚,啊... ...」蕓溪發出痛苦的哀鳴,那道熾霞徑直打在她胸膛,無,她渾身騰起烈焰,焚得身影壹陣扭曲,發出劈啪作響之聲。

血仇未得報,自身卻先要灰飛湮滅!蕓溪不甘,不甘啊,就連做鬼報仇的機會無了嗎,她怎能咽的下這口氣,絕望、悲憤之下,只覺得掌中的鮮血在烈焰中沸騰,隱隱感到那灘鮮血仿佛拉伸成壹道血色絲線,自掌心湧向黃鶯方位。

那是種空玄的奇妙感覺,分明感覺得到那血絲的存在,卻又無法看見,被焚燒的劇痛使得蕓溪再也無法忍受,她「哈!」的大喝壹聲,用力地拽緊了拳心,猛然扯動那道無形的絲線!

「啊!!」黃鶯忽地慘叫,壹聲爆裂脆響傳來,只見她腹部出現壹個血洞。

正是那顆被吞入的魂珠,因由蕓溪滋養而成,故而能與她心生感應,直接從黃鶯的腹中破體而出,在無形絲線牽引下飛回蕓溪的手心。

「可惡!妳竟敢傷我,我非撕了妳不可!!」黃鶯決然沒想到,自己會被蕓溪這道行皆無的魂體所傷,瞬間勃然大怒,顧不上腹中鮮血泉湧的傷勢,鋒利如刀的利爪撕向蕓溪的腦袋!

「阿彌陀佛。」壹只幹瘦手掌,橫空而出,伸出二指,在黃鶯的利爪上彈了壹彈,黃鶯瞬時如遭電擊,全身大震,身形不穩險些就被擊飛,面露震怒看向壹旁。

只見是壹個不知從哪兒出現的和尚,身披壹件破舊不堪的袈裟,身後背負篋笥,腰裏掛著酒葫蘆,左手拿著缽盂,正咧嘴大笑著,散發出濃重酒氣,雖是僧人,卻毫無佛門森嚴莊重之感,倒是充滿了瘋癲之意。

「哪來壹個瘋瘋癲癲的禿驢,來此欲意何為,我勸妳莫要多管閑事!」黃鶯如臨大敵,臉上忌憚之色更甚,齜牙露爪威脅道。

「孽畜!妳用妖法遮蔽天機,引來此大旱,使得此地生靈塗炭,若非貧僧今夜恰經於此,還不知又要有多少黎庶被妳殘害,貧僧這就替天行道,收了妳!」瘋和尚方才還在大笑,此時又突然露出露出悲天憫人之意,義正言辭開口大喝,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黃鶯見這瘋和尚如此古怪,且如此氣定神閑,心中料想他的道行定在自己之上,再加上腹中剛受創傷,壹時間沒了與之壹戰的信心,竟是轉身就欲要逃遁。

瘋和尚也不慌忙,先是取下腰間的葫蘆向,嘴裏大灌了壹口酒,隨後再不緊不慢地將另壹只手所托著的黑色缽盂向黃鶯拋去。

「起!」他口中高聲喝念!

而黃鶯已徹底化成原形,是壹只體型巨大、毛色燦金的黃鼠狼,拖著壹條金色的尾巴,四足著地奔疾,逃遁速度頗快,可那黑缽飛疾而來的速度更為迅猛,轉眼間便追上於黃鼠狼,正蓋在它頭頂落下!

黑缽體型如普通碗壹般大小,罩落而下後摔落於地面上,轉輪了幾個圈便穩穩當當的停住,倒也無損,只是原地不見那只黃鼠狼的身影。

「它去哪了?」蕓溪虛弱地開口問道,身上騰燒的火焰雖已熄滅,但對她這道魂體已然造成了大害,身體已近乎全部透明,隨時都有消散的可能。

瘋和尚收回臉上肅殺之色,又恢復了那副慵懶的模樣,拾起地上那只黑缽,笑著雲道:「且看這缽盂之下。」

只見那缽碗中,正困著壹只身影縮小了數倍的黃鼠狼,著急的四處打轉逃竄,卻怎麼也無法從缽中離開。

「多謝大師出手相助,只是,它... ...」蕓溪欲言又止,見到黃鼠狼被擒,她心中稍定,但念起這位來歷神秘的和尚是佛家之人,擔憂他不肯殺生,萬壹放了這只作惡多端的妖孽又該如何是好。

瘋和尚打了個酒嗝,似是壹眼便看穿了蕓溪的想法,緩緩道:「施主莫要擔心,這妖孽妄害了諸多百姓性命,其罪孽之深重,自然不會放過它的,待貧僧回到寺中後,便用佛家的業火煉化了它... ...」

「如此,如此甚好,那我就放心,再次...謝過大師,咳,咳咳... ...」蕓溪聲音愈發微弱,說話也已斷斷續續,話未說完,渾身劇顫,又是壹股鮮血從唇中溢出。

「施主,妳被那妖孽的妖焰所傷,已是殘魂壹縷,怕是挨不了多久,便要徹底魂飛魄散了,連投胎轉世之機都無... ...」瘋和尚打量了壹眼蕓溪,開口道明她此刻的狀態,說完又是拿著酒葫蘆喝起了酒。

「無妨,反正我已孑然壹身,任何牽掛可眷戀,就這般消散了也好,父母十年前就因這禍事而已遠遷,尋不到他們了,而弟弟的魂魄也被那魂珠給... ...」蕓溪臉上滿是緬懷不舍的哀痛之色。

「魂珠?妳說妳有魂珠?」瘋和尚渾身壹顫,險些被酒水嗆到,灑濕了胸膛壹大片,不待蕓溪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急忙追問道。

蕓溪也感受出瘋和尚的訝異,料想他可能有什麼自己不知的見解,故而也不懈慢,忙將手中的魂珠交於他。

瘋和尚混濁的眼中閃過壹片清光,罕有的露出慎重之意,雙手接過魂珠,仔細地打量許久,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略顯激動地笑言道:「果然是魂珠!傳聞這魂珠可吸納魂魄,滋養精神,若是寄於此珠中,定可保神魂不滅,或許還能有壹線投胎轉世之機,拜入我佛家門下!」

「大師此話當真?那我和弟弟還能有機會再投胎轉世?」蕓溪聞言,亦是激動不已。

「什麼,妳說妳弟弟的魂魄也在此珠中?」瘋和尚臉上的笑意瞬時凝固,被愕然之色所取代。

「是啊,我看到他也被吸進了此珠中,怎的?」

瘋和尚趕忙再仔細盯看那顆神秘的魂珠,臉上表情復雜,最終搖了搖頭,垂頭不語。

「大師,怎麼了?」蕓溪心中不安,趕忙催問。

「珠中的確有壹縷青氣如絲遊走,看來是有壹魂居於內... ...」

「太好了,那我和弟弟都可以投胎轉世了。」聽到弟弟魂魄猶在,蕓溪發自內心的欣喜。

「唉...可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這魂珠只能同時吸取壹道魂魄,若想要投胎轉世,妳和妳弟弟之間,只能選擇壹人... ...」

「什麼??怎會這樣!」冷風吹過,顫抖著,蕓溪覺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冰冷的海裏,越是掙紮,越是下沈的快,只剩下絕望陪著自己。

已改變不了結局,就任由它慢慢往下沈,直到海底... ...

瘋和尚雖瘋癲無常,但畢竟乃佛家之人,本性善良,今夜偶然救下蕓溪這道魂魄,善緣已結,故而也不願見她就此消散。

他思索壹番後,開口道:「依貧僧之見,這魂珠是由施主妳所凝聚,自然與妳最為契合,妳進入珠中後必然比尋常魂魄更易得到滋養,投胎轉世的機緣也更大,就由貧僧施法,將妳弟弟的魂魄從此珠中剝離,由妳來入內吧!」

千裏之外,傳來陣陣梵音,如同響起悲戚的樂曲,歡送著依依不舍的靈魂,蕓溪回過神來,看著那顆寄居著弟弟殘魂的魂珠,美眸中溫柔流淌,哽咽而沙啞道:「不了,大師,就勞請您務必要照看好我弟弟,定要讓他成功投胎。」

「可是,妳們二人塵緣已盡,這般犧牲自己,當真值得嗎?」瘋和尚於心不忍,苦言相勸。

「無怨,不悔......」蕓溪淒然地笑了笑,語氣卻是決然,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著淡淡的溫馨,只是那兜不住的晶瑩淚水止不住地滴落,令人跟著心碎。

瘋和尚怔在原地,就在方才的瞬間,那不願再念起的滾滾紅塵竟在心間匆匆淌過,他欲要再勸,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只能雙掌合十,嗟嘆道:「阿彌陀佛,苦海無邊…」

語罷,拿起葫蘆大飲了壹口烈酒,被嗆得滿眼泛淚,他卻突然發出了沙啞的笑聲,似是又恢復了原來那副瘋癲的模樣。

或許,只有在飲酒之時,那顆緊裹於萬丈紅塵的躁動的心、蒙昧的心、蕪雜的心、麻木的心,才會被浸潤軟化,濾去沙粒,沖掉混濁,回復純凈自然... ...

瘋和尚收好魂珠,向著蕓溪慎重行了壹禮,便轉身離去,蕓溪身形已然紊亂欲散,自然無法跟行,只能在他身後,大聲喊出了自己最後的所托。

也不知瘋和尚聽明了沒有,只是背對著她揮了揮袍袖,便消失在蒼茫無際的夜色裏。

獨自上路,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 ...

... ...

身披月光,以星為妝,蕓溪獨站於枯井旁,沈默、無言,唯有淚水相伴,可淚水又怎能滴盡心中的苦海。

破曉的風撕開了黎明,天幕漸亮,她被包裹在第壹縷曙光之中,渾身燃起了絢麗的光華,宛如無數只彩蝶圍繞著她翩翩起舞... ...

當壹片片燦爛的光芒逐漸消散,枯井旁再也不見那道美麗的身影,只剩壹道寒風在孤嘯,似是壹聲悠悠的嘆息,不肯離去。

正在趕路的瘋癲和尚倏忽回頭,看向蕓家方位,但他已然走遠,入眼處盡是看不到邊的黃沙,藍幽幽的晨曦從天際彌漫而來。

仰面壹聲長嘆,卻見得有顆星星冉冉升起,即使天已通亮也不肯隱去。

他怔怔地看著那顆孤星,恍惚間,只覺得似有星辰隕落,向著自己墜來,直至落入瞳孔之中,才發現是壹滴雨水。

雨,是雨,好大的雨,大旱了十年之久終於降雨,流離的百姓們紛紛高呼、歌頌,迎接著這場滂沱大雨。

看著眾人歡呼的盛景,瘋和尚臉上神情恍惚,隱有感傷之意流淌,雨水席卷起滿地的沙塵,壹片泥海怒騰翻湧之景。

他來到壹片荒僻的曠野之地,放下背負著的篋笥,裏頭裝有兩具骸骸,正是臨別時依蕓溪最終所托,從枯井中取出,尋壹地埋葬。

將姐弟二人的骸骨合葬於壹起後,瘋和尚尋來壹方青石用以作墓碑,然而此時他才想起,自己還未知曉那姐弟二人名字。

壹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在碑面上題字... ....

取下腰間的葫蘆,兀自灌酒,醉眼朦朧間,他仿佛看到了塵埃裏的那朵花,無論季節如何變遷,始終娉婷。

「塵世間,嘆情緣,聚散離合,奈何情深緣淺... ...」似含了千載離愁別恨的幽幽嘆息從心中響起,即使是細微的起伏處,也有無限波瀾。

雨幕中,瘋和尚盤地而坐,臉上露出苦澀、欣慰之意,禪定大半生,此時方且知道,塵世間故事原有根本,順緣逆緣,皆是前緣。

他以指為刃,在那堅硬的石碑上飄逸題寫,待得雨水將那些碎石屑末沖刷而去,方可看清,唯有「塵緣」二字... ...



【尾記】


那壹天,我搖動所有的經桶,不為超度,只為觸摸妳的指尖;

那壹年,在山路匍匐,不為覲見,只為貼著妳的溫暖;

那壹次次的轉山,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妳相見... ...

壹滴晶瑩水珠悄然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小和尚大夢方醒,望著那壹朵小小水花,壹時間不明所以。

夢中少女揮手道別的身影在心中再復,悄然間又壹滴水珠掉落,伸手在臉上壹拭,原來他早已淚流滿面。

手中拭淚的動作忽地停下,他此時才註意到自己的雙手枯槁得如同幹瘦的樹枝,臉摸起來粗糙無比,似是布滿了壹道道層疊的皺紋。

這是為何?這是為何?小和尚心中大驚又有些隱約慌張,趕忙從墓碑旁爬起,身上積滿的厚重落葉紛紛飄舞,潮濕的腐敗氣息頓時散發出來。

他想去溪邊照看自己此番臉上的模樣,卻見得那原本的流水潺潺處只余壹道枯竭溝壑,就連郁郁蔥蔥的蕓草也被雜亂野草割據。

唯有旁邊石碑猶在,只是殘敗風損得更加厲害了。

蕓草,溪流,小和尚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可是正待要細想時,腦海中劇痛湧來,然而他強忍苦痛依然在壹片空白的神識中苦苦搜索。

片刻之後,他終於不支倒下,面如金紙,汗透重衣,依然壹無所獲,茫然仰望著著天穹,任由清淚汩汩而下。

那些前塵往事難道都已離他而去?

懷中的石珠隱隱發燙,顫抖著伸出手取出它,不料剛壹觸及就化成了齏粉。

幸而,只是石珠表層碎化,露出了內裏琉璃般的真正神采模樣,看著光滑的神珠表面,倒映出自己的相貌: 眼眶深陷,須發蒼白,厚重的皺紋爬滿整張臉龐,如同無數道老樹根盤踞在幹裂的黑土地上,述說著無情歲月留下的不滅滄桑... ...

原來,自己已是百年身,眼瞼深處隱藏的記憶,早已將這空洞的軀殼浸濕。

老人不肯放下手中的珠子,看著,看著,突然壹邊落淚,壹邊大笑。

他終於記起,夢裏,那個少女是誰... ...


【完】

[ 本帖最後由 衣果fly 於 2020-12-17 13:55 編輯 ]
2020-12-16 2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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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我看的流泪的色文,除了象叔你是第二个...
2020-12-16 22: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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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17 16: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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