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四合院
 
» yajayaj: 退出 | 短消息 | 控制面板 | 搜索 | 幫助

RSS 訂閱當前論壇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標題: 家園(喪屍H文) (01-15) 作者:魔法廚娘  
 
L6165sl
貴賓
Rank: 6Rank: 6



熱心會員   轉貼專員  
UID 137890
精華 0
積分 30212
帖子 31599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8-19
狀態 在線
家園(喪屍H文) (01-15) 作者:魔法廚娘

.

                          【家園】(喪屍H文)


作者:魔法廚娘
2020.4.4首發:SIS001


                第一章

  凜冽寒風冰封在無盡的白色中,陽光仿佛凍僵了一般穿不透密布的雲層,淡
淡的血腥味凝固在空氣中。

  「隊長,再沒有救援我們就真的挺不住了呀!」厚厚防寒服里傳出顫顫巍巍
的聲音,蒼白著臉的少年求助的望著身旁的眼鏡男。

  被稱為隊長的眼鏡男近乎絕望地靠著冰壁,擡眼望向沒有一絲光亮的洞口,
呼出的水汽裹在鏡片上結成一層冰晶。

  眼鏡男張了張發白的嘴唇,有氣無力的對著通訊器發出最後一次呼救:「控
制臺,控制臺……救贖一隊請求救援,位置62°12' 59" S,58°57
' 52" W,重複位……」沒等他說完,通訊器中傳出沙沙的聲音,「媽的!信
號又斷了!」握著通訊器的手緊了緊。

  天知道他有多想摔了這個破東西,奈何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絕對不能壞。

  「隊長……」少年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五官都痛苦的擠在了一起,「隊長,
我不行了。如果你能出去,幫我跟我媽說我想吃她親手包的餃子……」

  「小吳!別睡!小吳!」眼鏡男隔著厚厚的手套拍打著少年沒有血色的臉。

  原本昏死過去的少年突然睜開了空洞的雙眼,喉嚨中發出野獸似的低吼。滿
是血漬的手死死的抓著眼鏡男的胳膊,隔著防寒服咬了下去。

  「小吳!你瘋了嗎!」防寒服被扯開了一個口子,羽絨紛飛,這一口雖然沒
有傷到他,但見這力度要是咬到胳膊,那非得被生撕下一塊肉不可。

  少年並沒有收手的意思,緊接著又向眼鏡男張牙舞爪的撲來。眼鏡男緊接著
將另一個胳膊架在身前,擋住了他。

  「你到底怎麽了!」眼鏡男沖少年吼道。但少年仿佛聽不到一般,一次又一
次地攻擊著他。情急之下,眼鏡男將通訊器一把砸在了少年頭上。

  少年的頭上赫然一個血窟窿,倒在了地上,通訊器也砸的粉碎。

  眼鏡男呆滯的看著少年的屍體,口中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突
然跪坐在地掩面痛哭,「如果當初不是我執意要去看那具屍體,大家就不會發狂,
不會掉入冰洞變成現在的樣子……都怪我……」

  冰洞外呼嘯的寒風夾雜著暴雪毫不留情地剝奪著南極洲上生物們的溫度。

  此時南極考察站救贖站控制臺,幾個身著紅色防寒服的工作人員正在忙著對
求救信號進行定位。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打亂了他們的勘探計劃,還與救贖一隊失
去了聯系。

  「這鬼天氣怎麽回事,預報是不是弄錯了,真是沒用。」

  「哪是預報錯了,分明是這天氣反常。這季節本不會這麽冷,就算是冷也不
會出現這麽誇張的暴風雪啊!」

  「別聊了,快確定位置!救人要緊。」站長打斷了他們的聊天,眉頭緊鎖,
不時地看向窗外呼嘯的暴雪。

  他參加了四次南極科考行動,近兩次異常天氣越發頻繁,高溫時突破了20
攝氏度,這次的異常天氣也許早有預兆。但沒成想真就出了意外,這可是他第一
次做站長,送了多少禮,花了多少錢,好不容易坐到這個位置。

  「真會給人找麻煩。」站長暗暗腹誹。

  「站長,位置找到了,但是這種天氣,我們貿然搜救很容易發生危險。」看
起來斯斯文文的女勘探員報告。

  「覃隊長!我們現在不去救援,他們怕是要挺不住了!」一旁的男勘探員激
動的道。

  「……」

  「站長,咱們怎麽辦?」被叫做覃隊長的女勘探員問道。

  「不能冒這個險,讓更多的同誌陷入危險。」盡管心里很不耐煩,站長還是
要維持他「深明大義」的形象。

  此話一出,就算有什麽異議也沒人再提了。

  雲層漸散,陽光為白茫茫的南極鍍上了一層光芒,但並沒有給人帶來絲毫的
溫暖。

  當救援隊趕到時,眼鏡男和少年的屍體已然僵硬,救援隊一片沈默,將二人
的屍體帶上,四處尋找著其他人。

  在沿著救贖一隊勘探路線搜救時發現了一個突兀的立在冰原之上的巨冰,沒
有人註意到被雪掩埋的巨冰一角露出了一節僵硬的動物屍體。在巨冰不遠處散落
著其他一隊隊員的屍骸。

  屍骸殘破不堪,有的地方甚至露出白花花的骨頭。原本以為他們遭遇了野獸
襲擊,但是從傷口來看並不像是野獸啃噬的,反倒是想人咬的。思及此,覃隊不
禁打了個寒戰,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是不管發生了什麽,屍體總是要帶回去的。

  考察站里一片沈寂。除了一隊隊長以外,其他隊員身上都有著很嚴重的傷,
但奇怪的是,這些傷並不像生前造成的,更像是死後咬傷的。不過小吳的屍體不
同,他的致命傷是頭上的窟窿,其余渾身上下只有左手有一個很深的血齒印。這
一切都太過離奇,對從小就接受著唯物主義思想教育的勘探員們來說,眼前的一
切根本無法接受。

  一行十人無一生還,這次意外讓此次考察不得不提前結束。

  「媽的,就會給我找麻煩!死也不會挑個好時候死!」站長在房間里氣得捶
胸頓足,一把將行囊掃到了地下。

  他苦心鉆研學術多年不得出路,本想著趁氣候變化抓緊勘測,說不定會有什
麽大發現,到時候作為考察站站長自然功勞極大,名利雙收的事情,這可比研究
學術來的快多了,要不然他也不會花費那麽多心思去買通關系坐上這個位置。事
情一出,不僅名利兩空,還得安撫他們的家人,自己的心血和錢財都白費了。想
到這里站長恨不得砸了整個考察站。

  躺在床上的覃隊長十分焦慮,連安眠藥都用上了,眼前依舊不停的回放著搜
救時見到的種種離奇場景,無數猜測在她腦海中浮現,輾轉難眠。

  次日回國途中,大家各懷心事,客艙安靜的可怖。無人註意的貨倉中,幾具
屍體微微動了。


                第二章

  「誒,錢隊,你看新聞了嗎,咱們c國南極考察隊的飛機在咱們市郊墜毀了。」

  卷毛小警察小跑到剛踏進警局門口的錢啟寧身邊,一臉認真的說道。

  錢啟寧掏出的煙,漫不經心地點燃:「看了,但是沒細看,這事兒啊,不歸
咱管。」說罷邁著大步走到座位上,翹起了二郎腿,輕吐一口煙圈。

  「錢隊,可不能這麽說。」小警察追了上去,「咱們是警察,要有探案嗅覺,
這事兒,我就覺得不簡單。」

  「哈哈哈,還嗅覺,你是警犬嗎?」一旁的女警王思忍不住笑出聲,「這考
察隊飛機墜毀,跟咱們八竿子打不著邊啊,醒醒吧。有這嗅覺,還不趕緊把張阿
姨丟的電動車找回來。」

  小警察被懟的說不出話,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

  「下午還要去醫院嗎?」女警問錢啟寧。

  「得去啊。」錢啟寧深吸了一口煙,滿臉無奈道,「局長老婆要生了。」

  「局長老婆生了,關你什麽事?難道孩子是你的?」王思故作驚訝地瞪大了
雙眼。

  「再胡說八道讓你也去找張姨的電動車。」錢啟寧白了王思一眼,「今天是
他和小老婆一年零十四天的紀念日,沒時間去陪大老婆生孩子,副局求著我去代
局長陪他大老婆生孩子。」錢啟寧陰陽怪氣的說著。

  「局長還有小老婆?!」小警察炸雷一般喊出了聲。

  「你小點兒聲,整個警局只有你和局長夫人不知道了吧。」王思見慣了他一
驚一乍的樣子,「副局平時那麽狗腿子,這次怎麽沒主動請纓呢,有點意思。」

  「還不是因為家里的母老虎,他能走到今天這位置,你又不是不知道因為誰。

  這種陪別人媳婦生孩子的事兒,他哪敢啊,萬一惹著家里那位了,他可就吃
不了兜著走了。」錢啟寧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掐滅了煙,起身準備去醫院。

  錢啟寧在w市警局擔任刑偵隊長,他走到現在的位置並不全是因為他能力出
眾,也不是因為他有背景,而是因為他偶然撞見了局長與小老婆約會,當時他以
為自己的職業生涯算是到頭了,誰成想局長缺一個幫他瞞天過海的狗腿子,為了
保住飯碗,他不得不將狗腿子扮演到底。

  w市市立醫院。

  路過某科室時,錢啟寧瞥到一個地中海老醫生正拽著一個年輕醫生的衣領爭
辯著什麽。

  秉承著不愛八卦的警察不是好狗腿子的原則,錢啟寧開始了他的蹲墻角生涯。

  「主任,這件事情非常嚴重,你一定要相信我!」年輕醫生語氣急切中帶著
懇求。

  被稱做主任的地中海松開了手,「我警告你,不要再胡說!你還年輕,很多
事情都不懂,還需要積累各個方面的經驗。年輕人,靈活一點。如果你要是再胡
說,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地中海目光中帶著一絲兇狠。

  「主任!人命關天啊!你為什麽不讓大家知道真相。」年輕醫生聲音帶著顫
抖。

  「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地中海不再與年輕醫生爭論,轉身走出科室。

  錢啟寧見狀趕緊跑開了,這個墻角聽了一頭霧水,果然醫生不止寫的是天書,
就連說的也是。

  地中海走出科室門口後,喃喃道:「我真的不想你的前途毀在這里。」

  錢啟寧在產房門口百無聊賴,又不是自己老婆生孩子,哪有那麽緊張,更何
況自己還沒有老婆。想著,他便以上廁所為由偷溜了出去。

  洗手間里,錢啟寧覺得旁邊這位小夥子好眼熟,正是方才的年輕醫生。方才
沒聽明白,「好學」的錢啟寧一臉八卦的上前問道:「兄弟,剛才看你和一老頭
吵架,因為啥呀?」

  年輕醫生被突然湊過來的錢啟寧嚇了一跳,哪會有人在廁所里八卦的,但是
還是禮貌性的回答了他:「昨天我值夜班,晚上送來了幾位病人,他們都有癲狂
的癥狀,病患失去基本生命體征,但是卻還能運動,而且攻擊性很強,並且多多
少少都有些外傷,光看傷口像是被人咬的。若是一個兩個還好,但是今天上午,
又送來了幾個癥狀相同的病人,我覺得事情不對,就仔細檢查了一下。剛剛拿到
化驗單,發現了一種未知的DNA,我個人猜測可能會是一種新型病毒,並且傳
染力極強,可能是通過接觸或體液傳染,現在並不知道是由什麽引起的。我希望
是我判斷錯誤,如果是真的,那可能是史無前例的大災難。」

  錢啟寧聽的半知半解,但是他就算對醫學再一竅不通也能聽懂「史無前例的
大災難」這句話,八卦之心或者說警察的嗅覺告訴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謝謝你啊,兄弟,我叫錢啟寧,有啥事需要幫助,來公安局找我就行。」
錢啟寧拍著年輕醫生的背,自來熟道。

  年輕醫生被拍的一楞,隨後回答道:「謝謝,錢先生,我叫唐易。」

  「唐兄弟,我還有事,你慢慢忙,我先走了啊。」錢啟寧沒等唐易回答,轉
身離開了洗手間。

  等他回到產房門口,局長夫人剛剛推出來,見錢啟寧便問局長在哪。

  錢啟寧臉上堆滿了尷尬,強扯出一個不算太假的笑容,安慰著局長夫人:
「局里臨時有一個特別重要的會議,關於一個很嚴重的案子,局長正在忙呢。局
長讓我跟您說,辛苦你啦。」

  目送著局長夫人被推進病房,後面跟著一些大大小小前來慰問的官員,錢啟
寧一刻也不想呆,奈何他不能走,只能魂遊天外,思考著唐易說的話。

  院長辦公室中,地中海主任跟院長說著唐易的事情,院長的臉色越來越沈重,
最後變得鐵青。

  「不過是一幫瘋人罷了,沒必要上報,讓他們處理一下就行了。」院長握著
保溫杯的雙手緊了緊,「小唐醫生就是太年輕氣盛了,看到什麽病情都大驚小怪。

  稍微警告一下就行了。」

  「院長,要是唐醫生亂說些什麽,今年咱們三甲醫院的評選很有可能……」
地中海主任意味深長的看著院長。

  「年輕人嘛,總會有誤診的。你去開導他一下。」院長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若是他執意要『傳播謠言』,造成公眾恐慌,咱們也保不住他,不是嗎?」

  「……」地中海主任退出了院長辦公室,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主任辦公室中,唐易壓抑著滿腔的怒火,聽著主任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心里
只覺得他在放屁。

  「主任,醫者仁心,我們怎能因為要保住三甲醫院的名號而無視病人的病情
呢!」唐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

  地中海主任見他油鹽不進,實在頭疼。「小唐啊,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要是
再執迷不悟,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啊。」

  唐易再遲鈍也能看出主任的虛情假意,「主任,咱們都是醫生,你應該明白
的,病人的生命比我們的名譽重要的多。更何況這次疫情若是真的爆發了,咱們
每個人都沒辦法置身事外的啊。」

  「如果因此丟了工作,我的老婆孩子怎麽辦?她們還得要我養啊!」主任突
然提高了音量,「小唐你不要怪我自私,醫生也是人,咱們治病救人盡力就好了,
拯救蒼生這種事不要做夢了,看點現實的吧,年輕人。」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唐易是個善良的死腦筋,只要是他覺得對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底,「對不起,
我還是不能看著無辜的人遭罪。」他看著轉身離開的主任光溜溜的頭頂小聲說道。



                第三章

  「我要見錢啟寧。」唐易在拘留所里喊著。

  「錢隊的朋友啊,那你過兩天就能走了。」值班警察跟他搭著話。

  唐易根本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說著:「我要見錢啟寧。」

  「你別不識好歹,要不是看你是錢隊的朋友,誰理你啊。」值班警察對著不
懂人情世故的唐易沒有一絲好感了。

  錢啟寧聽說唐易被拘留了,原因還是造謠引起恐慌,心中一下子明了了。行
動這麽快,那唐易說的很可能是真的,不能保證全對,但是八九不離十吧。

  「呵呵,看來這院長又給草包局長塞了不少好東西嘍。」錢啟寧冷笑著,準
備去找唐易。

  值班警察見錢啟寧拎著烤地瓜過來了。心想,這個小大夫跟錢隊關系真不一
般?錢隊怎麽會認識這麽一個呆子的。但是事不關己,又何必費心,便沒再多想。

  「辛苦了,地瓜給你了。」錢啟寧把地瓜扔給了值班警察,寒暄了幾句,便
走到了唐易面前。

  「我沒造謠,我說的都是事實。」唐易急切的跟錢啟寧說著。

  「我自然知道你沒說謊,你就是太死心眼了,這回長記性了吧。」錢啟寧遞
給了唐易一根煙,唐易擋了回去。

  錢啟寧叼著煙按著打不著火的老舊打火機有些惱,無奈的又把煙回褲袋,仔
細地將打火機放進外套內袋,嘆了口氣,「我相信你說的,但是這橫豎都不是我
一個警察該管的。我只能讓你提前出去,但是這事情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那就必須要讓上面知道,讓所有人知道。」

  「現在連院長和主任都不相信我,又怎麽去讓上面知道,而且病毒擴散的速
度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快!等我們一層層傳達上去,政策一層層頒布下來,早就來
不及了!」唐易雙手緊攥著,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

  「那也得讓他們知道,現在是有人有意要瞞,他們的關系比你想象的複雜得
多。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什麽都幹得出來。就算你將病人擺在他們的眼前,這
幫人都不一定會有所作為。除非事情大到他們瞞不住,否則要控制病情擴散,簡
直是白日做夢。」錢啟寧將冰冷的現實擺在了面前,二人沈默著,既悲哀也有迷
茫。

  「那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啊。」王思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雖然不知道你們
具體是在說什麽,但是聽起來很嚴重,上面的人不管,但是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現在病毒的來源並不清楚,像小唐說的,病毒傳播速度極快,這種形勢下
晚一刻都是一份威脅,我一會兒去見見局長。」錢啟寧說道,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會這麽相信唐易,直覺告訴他,唐易沒有騙他。

  「錢隊相信的人不會錯。」王思給了唐易一個信任的目光,唐易呆呆地看著
她有些臉紅。

  「錢隊,你先別去找局長了。」王思叫住錢啟寧,「剛來的消息,市郊快車
道出了連環車禍,交警大隊和救護車已經到了,不過事情有些特殊,出現了傷人
事件,需要咱們去一趟。」一臉嚴肅的報告到。

  「走吧,去看看。」錢啟寧臨走對著唐易調侃道,「別著急,年輕人多按耐
按耐性子,想我也不用來局子里啊。」

  王思一個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錢隊還是這麽不著調。

  與此同時在w市郊,四輛撞成一串的汽車冒著黑煙,其中一輛沖破了路邊的
圍欄,車頭深凹下去,地上滿是剎車摩擦的痕跡。車輛殘骸的周圍,目光空洞,
肢體僵硬的車主們,扒著車窗奮力地將頭伸進去,見人便咬。車里車外血流漂杵,
殘碎的肢體,掛在車窗半搖下的玻璃上,內臟散落四處,血肉模糊。

  趕來的交警隊看著眼前的場面,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直接吐了出來。與交警
隊和救護車一同趕到的還有電視臺的記者們,有的見到此景跑到一邊跟那幾個交
警一起去吐了,但是憑借著職業精神,記者們重振旗鼓生怕錯過重要新聞。幾個
交警直接拉起了警戒線,將他們通通擋在外面維持著秩序。

  查看情況的交警們聽到夾在中間的車里有求救聲,沖上去將圍在車窗周圍的
人推開,見車後排兒童座椅上兩歲大的娃娃張著嘴巴露出沒長齊的小牙,口中流
著涎水,皮膚發青,張牙舞爪地夠著前排副駕駛的小男孩,見這樣小的娃娃做出
如此癲狂的舉動交警們心中震驚與不忍交織,一位年輕交警連忙將救下小男孩跑
向救護車。

  被推開的車主們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喉嚨中發出嗚啊嗚啊沙啞的吼叫,幾個
人相繼撲來,張著血盆大口死死的咬住為首交警的肩膀,搖晃著頭撕扯著,交警
的衣服下滲出了血跡。交警們寡不敵眾,雖然暴力執法不太推崇,但這種情形應
該不算暴力執法,算正當防衛了。

  雙方撕打著,一攻一防,一旁吐的昏天黑地的交警也緩了過來,趕來支援。

  但這幫車主仿佛不知道累也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攻擊著交警們。

  有幾個交警不慎被咬傷,倒在地上痛苦的掙紮著。

  正在膠著時,刑警隊武警隊一幫人趕來。

  錢啟寧見這場面不禁驚呼臥槽。王思剛從車上下來,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倒
吸一口涼氣,但她也不是第一天入隊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了,忍著不適準備沖上
去救人。

  錢啟寧一把拉住王思,目光嚴肅堅定,「你去救護車那邊,給幸存者做筆錄,
那邊我去。」

  王思見他少有的認真模樣,便轉向救護車。

  在刑警武警一行人支援下,六位鬧事者被控制住。受傷的兩個交警由於出現
了發狂的癥狀,也被關了起來。

  錢啟寧面色沈重,心想著這不會就是唐易所說的傳染病吧。

  一只大手搭上錢啟寧肩膀,錢啟寧下意識一個側身躲開,反手鉗住來者手腕,
將其整條手臂別到身後,一個標準的擒拿。

  「疼……疼,撒手,老錢。」這人又黑又壯,卻總也敵不過錢啟寧的靈活與反
應力,「我,老關。」

  見來者是人,錢啟寧撒開了手,踢了一腳他的屁股,「武警隊長這麽弱,怎
麽帶動你手底下的弟兄?」

  關騰飛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有些狼狽的笑了笑:「以德服人嘛。」

  從兜里摸出兩根煙,點著遞給錢啟寧,「你說這事兒,真邪性,交警隊的消
息來的時候我還納悶呢,一個車禍犯得上找我們嘛。誰想到這麽嚴重。」

  關騰飛吐了一口煙圈繼續道:「今兒這幾個,你覺得是瘋了這麽簡單嗎?」

  錢啟寧手里夾著煙,任它自己燃燒,看著滿地的血肉,狼藉的現場,心情十
分複雜,「當然沒那麽簡單。」



                第四章

  「聽你這話,你好像知道是怎麽回事啊。」關騰飛好奇心被引了出來,追問
著錢啟寧。

  「目前來看,是一種傳染性很強的病毒,十分危險。」錢啟寧回答道。

  「那咱們趕緊上報啊!」關騰飛本就是個大嗓門,這一喊周圍的同事都看向
他們,就連車里關著的喪屍也沸騰起來,關騰飛有些尷尬的擺了擺手,示意大家
繼續處理後續工作。

  錢啟寧跟他是一個公安學校里出來的同學,早習慣了他的一驚一乍,並沒太
在意,「上報是一定要上報的,但是現在不清楚病毒源頭在哪,現在遇見的很可
能只是冰山一角。那個草包局長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靠著副市長的關系當上
的官又能有什麽作為,申請時間又長又繁瑣,只怕是耽誤了時間,到了一發不可
收拾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末日。」

  關騰飛早就煩透了這低效率又繁瑣的處理模式,怒火中燒又無處發泄,一把
將煙頭摔在地下,怒火凝在腳尖狠狠地碾了幾腳,這才冷靜一點,「媽的!一幫
吃官飯的廢物!」

  王思那邊記完筆錄回來就聽到關騰飛低罵。

  「這麽大火氣。」王思將筆錄遞給錢啟寧看,一邊口述補充著,「那個男孩
沒什麽大事,就是稍微擦傷了,再受了點驚嚇。他一家是剛從鄰市回來就遇上了
車禍,好在剎車及時,沒受太重的外傷,不過據那男孩所說,他的父母下車查看
狀況就遭到感染者的襲擊,因為後車窗忘記關上,感染者從車窗爬進咬傷了後座
的男童,因為交警隊來的及時,男孩才能得救。」

  「那些感染者身份查明了嗎?」錢啟寧例行公事地問道。

  王思辦事一向利落,「查明了,家屬也通知了。只不過,那些家屬要是見到
他們這幅模樣,還不知道會多麽傷心。還有交警隊新來的兩個小年輕也出現了相
似的癥狀,才畢業的學生啊,可惜了。」王思眉眼間帶了一抹悲傷。

  「先回局里,這件事絕不能被這幫草包耽誤了。」錢啟寧眉頭緊緊的鎖在一
起,他最見不得年輕的一輩出什麽意外,隔著厚厚的外套,錢啟寧握著內袋里的
打火機。

  局長辦公室里氣氛一度降到冰點。

  「小錢啊,這件事情牽扯的很大,我需要跟上級匯報一下呀!你先別著急,
年輕人,遇見事情要穩住呀!慌慌張張會壞事情的呀!」局長試圖打破這種令人
窒息的低氣壓,操著一口外地口音佯裝和善地說道。

  錢啟寧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草包局長做實事不行,卻打得一手好太極,
拖拖拉拉。有大事上面下來人解決,要是小事就不用解決。沒有金子做敲門磚可
敲不開局長的大門。憑借著副市長的關系和雄厚的家底空降到現在的位置,好在
w市一直平靜和諧,沒出過什麽大事,不然憑著他這個無所事事的草包模樣又怎
麽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這麽久。

  「局長,還望您看在情面上申請一下。」錢啟寧將紅包按在桌面上推到局長
面前。錢啟寧十分肉疼,這一個紅包就是他幾個月的工資啊,要不是事關重大他
才不會出這麽大的血來撬動著個草包的嘴。

  「小錢,你這是幹什麽!」局長見到紅包眼睛都在發光,但礙於面子還是要
假意推脫幾下的。這些錢啟寧怎麽會看不出,暗暗腹誹:「給你臉了,要是能辦
事,你最好別要這錢,心疼死我了。」這話他現在根本不敢說出來。

  「哎呀,小錢啊,你說咱倆這關系還有什麽錢不錢的,多傷感情。」嘴上這
麽說著,身體卻很誠實地收下紅包,塞到了桌下的抽屜里,「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你代替我陪夫人去醫院我還沒謝謝你呢,今天這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別收啊。」錢啟寧用只能他聽見的音量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局長您收著,這是我的一份心意。」錢啟寧壓抑著動手打人的沖動,盡量
平靜的說道。

  「小錢可真是個好同誌啊。肯定會為組織為人民做貢獻的呀!」收了紅包的
局長笑得嘴都快咧到了耳根,「以後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就好呀,只要是我劉某人
能幫的上忙的,絕對義不容辭呀。」

  錢啟寧聽夠了他的廢話,應了幾句便離開了。凡是給了錢,他多少會賣些力
氣的,畢竟有錢能使局長推磨。

  局長這邊搞定了,調動人手的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接下來就要去解決暫時
隔離場所和醫生團隊的問題了。院長這個老狐貍圓滑得很,左右逢源的本事比他
高的還真沒幾個,不過只要不涉及他和醫院的利益,他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錢啟寧真沒想到自己一個刑警大隊隊長會有一天挑起這麽重的擔子,他並不
想做什麽蓋世英雄,也不想為名利去賣命,可能是遺傳父親的刑警基因,骨子里
的責任感告訴他,這種時候他絕不能置身事外。在政府無作為之前,這些事情也
就只能他們幾個人幹。說起來都有些可笑,為保障人民利益設立的c國政府,關
鍵時刻效率竟如此之低。

  錢啟寧打電話給王思醫院見,還不忘叮囑她帶上拘留所里的唐易。

  急診室里外三層地圍了許多人,護士醫生和看熱鬧的路人擠擠攘攘,外層的
人踮著腳伸長脖子往里面看去。

  「我不是想看熱鬧啊。這里肯定發生了什麽事,說不定對咱們有幫助呢。」

  牽強的不能再牽強的借口在錢啟寧嘴里說出來卻顯得一點都不奇怪,畢竟這
種給自己找借口看八卦的行為他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錢隊,這不是八卦的時候。」王思想要拉住錢啟寧,奈何這位倔得像驢一
樣的上司怎麽是她想拉就能拉住的。

  錢啟寧拉住外圍一個舉著吊瓶看戲的瘦弱男人,自來熟地問道:「兄弟,這
里面怎麽了?」

  「我也是才來一會兒,剛才看見里面有個瘋子,見人就要咬啊!兇的厲害嘞。」

  吊瓶男故作玄虛的說著,「被綁著手腳來著,要不我也不敢看啊,哈哈。」

  錢啟寧現在對「咬人的瘋子」十分敏感,聽到他的描述根本沒心思跟他廢話。

  吊瓶男見自己的玩笑引不起眼前這個男人的興趣,悻悻地轉過去繼續「看熱
鬧」。

  王思和唐易自然也聽到了吊瓶男的話,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如果將病例擺
到院長面前,不信他還能不為所動。



                第五章

  錢啟寧一行人硬生生擠到醫生們後面。只見一對中年夫婦帶著綁著手腳的少
年,醫生身邊還跟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

  小女孩驚恐萬分的躲在醫生身後抽噎著,醫生對面的婦女指著他的鼻子破口
大罵,不時想要去拽他身後的小女孩,但是都被他擋開。

  「你們怎麽當醫生的啊!治不好病還當什麽醫生啊?」婦女嚷嚷著,「你們
這群醫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個就想著賺錢!不給送禮就不給好好看病啊!
嗚嗚嗚嗚……」

  醫生一臉無奈,眼睛委屈的都擠成了三角形,「女士,請安靜一點,我們還
有病人要休息。我們真的盡力了,這孩子的病不是一時能治好的,並且他總是攻
擊其他病人,我們只能把他控制起來啊!您不要……」

  婦女根本聽不進醫生的話,幹脆坐在地上哭喊起來:「黑心醫院啊!治不好
人啊!我們家就這麽一個兒子,治不好他我們可怎麽辦啊!我們窮人家沒錢就不
給治病啊!」

  婦女哭天搶地的拍著地板,「你們評評理啊!我們窮人家就不配治病嗎!記
住這些沒良心的醫生啊!嗚嗚嗚……」中年男人在一旁應和著。

  「女士,請你冷靜一下,醫療費用是統一的,並不是我們定的,對每一個病
人我們都一視同仁,都會盡力救治,你這樣我們很難做啊。」醫生盡力平複著婦
女的情緒。

  婦女瞥見醫生身後露出頭的小女孩,起身就抓住她的胳膊往出拖。小女孩掙
紮著放聲大哭。

  「都怪你!喪家種!不是因為你,你哥就不會得這病!你個喪家種!」婦女
擰著女孩子的耳朵幾乎要掉下來,女孩子哭得更兇了,「我今天就把你賣了要給
你哥治病!」

  「爸爸!」女孩子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中年男人,但男人卻躲開了她的
視線不為所動,冷漠的圍觀人群一片沈寂,女孩子的哭泣聲逐漸變得絕望。

  「這位女士,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四十條:拐賣婦女、兒童
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情節嚴重的還會判處死刑,如果
把孩子賣給其他人進行撫養的話,這種情況會以拐賣兒童罪來進行處理,請你慎
重考慮。」一直在醫生們後面的錢啟寧突然開口,從內袋里掏出證件展示給她看,
「我是w市警局的刑警,如果你執意要賣掉她,我有權利將你帶走。」

  「我管你是誰,這是我女兒,我生的,我養的,我的家事不用你來管!多管
閑事!」婦女將矛頭指向了錢啟寧,她身後的男人知道錢啟寧是警察後有些害怕,
拉住了婦女,卻被她一把甩開,「你能不能像個男人!咱們兒子快不行了啊!」

  婦女突然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你不要哭咯!咱們兒子要不是自己出去耍,又哪會惹上這病呀!杏兒不過
是去找他哇!你又幹啥把氣撒她身上啊!」男人竟也哭了起來,扶著跪坐在地的
婦女。

  突然小女孩跪在了醫生面前,「醫生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哥吧!我願意被賣
掉,我們會給你錢的……」

  王思看不下去了,上前拉起小女孩,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目光堅定地看著她哭
紅的雙眼,「小姑娘,無論如何都不要將自己的命運交付出去。要堅強啊!」

  「只會說風涼話的大家小姐又哪能懂我們窮人家的苦呢。」婦女帶著哭腔冷
笑了一聲,「說得輕巧,不賣了她,我沒錢救我兒啊!我們辛辛苦苦攢錢只能在
市郊買個小房子,房貸剛還完,還以為會有幾天好日子過,誰能想到啊!我的兒
啊!」

  「難道他就不是你的女兒了嗎!」王思壓抑的怒火終於爆發,沖著婦女吼道,
「他們都是你的骨肉!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你的女兒!」

  「反正最後都是別人家的媳婦兒,她還能給我養老送終不成?!我都把她養
這麽大了!他就不能為我們做點事情嗎?!」見婦女歇斯底里的模樣,王思有一
肚子話卻一句都說不出。

  王思知道,就算是現在,還是會有如此重男輕女的父母,腐朽的思想在他們
的意識里根深蒂固,任憑別人說什麽都無濟於事。悲哀與無可奈何催得這個一向
堅強的姑娘鼻頭一酸。

  在大家的註意力都在王思和婦女身上時,男人走到掙紮著的少年身邊,解開
了綁住他的繩子,低聲說道:「兒啊,阿爹帶你回家。」

  被放開的少年毫不猶豫地撲到男人身上,空洞的眼睛被貪婪填滿,張開大嘴
咬住男人的脖子,頓時鮮血噴射到圍觀的人們的臉上,眾人都被眼前的突如其來
的一幕嚇得呆住。

  就連情緒激動的婦女都停止了哭喊,錢啟寧最先反應過來,大喊「快跑!離
這里遠點!」

  圍觀的人像點了爆竹一般炸了鍋。四散著喊叫著逃命,坐在輪椅上的病人也
沒人管,笨拙慌張地推動著輪子。保安見人群躁動,紛紛趕來維持秩序。

  急診室只剩錢啟寧一行人和幾個堅守崗位的醫生。

  「王思,帶著孩子還有她離開。」錢啟寧推開王思拽起跪坐在地的婦女,只
身上前想要控制住少年。

  唐易見狀叫上其他醫生一擁而上。但是感染病毒的少年力氣奇大無比,幾個
人手忙腳亂的控制不住他。一個醫生見狀將他撲倒在地,正要按住他的胳膊時被
他掙脫開,又是快準狠的一口,咬在醫生的手腕,少年頭一甩,生生撕下一塊肉。

  醫生痛苦地壓住手腕止血,但是病毒卻已經通過傷口在他的身體里生根。

  方才一片混亂,倒在地上無人問津的男人抽搐著起身,趁大家註意力都在受
傷的醫生身上時,男人沖入人群,瘋狂地撕咬著奔走逃命的人們。

  王思將女孩和婦女帶到值班臺後,「你們先在這里躲著,千萬別出來,我一
會兒就回來。」說罷轉身想要去幫錢啟寧,卻被婦女一把抓住。

  「我兒子怎麽樣了?我男人呢?」此時的婦女沒了剛才撒潑跋扈的瘋勁,露
出了一個母親的擔憂一個妻子的柔弱。

  王思雖然還是很不滿她方才的所作所為,但是想到她也不過是個苦命的女人,
心有不忍,語氣也緩和了許多,「你先不要管那麽多,保護好你的女兒。」

  婦女見躲在臺下瑟瑟發抖淚痕未幹的杏兒,一把抱住她,口中輕聲安慰著:
「不怕,媽在這呢。不怕。」

  王思跑過去一腳踢開正要撲向唐易的感染者,「你沒事吧!註意點!」轉過
頭對著與感染者搏鬥著保護醫生們的錢啟寧道,「錢隊!怎麽辦!」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L6165sl 於 2020-4-13 14:25 編輯 ]
2020-4-4 19:00#1
查看資料  發短消息   引用回覆  向版主反映這個帖子 回覆 頂部
 
L6165sl
貴賓
Rank: 6Rank: 6



熱心會員   轉貼專員  
UID 137890
精華 0
積分 30212
帖子 31599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8-19
狀態 在線
家園 (06-10) 作者:魔法廚娘

.
                            【家園】


作者:魔法廚娘
2020.4.7首發:首發SIS001



  寫在前面:喪屍危機爆發,肉戲在後面,人性是本文重點描述對象

                第六章

  「讓醫生和病人快退到最近的病房,堵住門口!快!」錢啟寧一把抄起身旁
的醫用手推車擋住向他張著大嘴撲來的兩個感染者。

  王思果斷沖入慌亂逃跑的人群,試圖讓他們躲進病房,但是人數實在太多,
而且他們就像是受驚的羊群,只顧著逃命,有幾個能聽進王思的話。

  唐易見方才的男人紮進人堆,連忙追了過去,但是為時已晚,已有幾個不幸
的人被咬傷。憑著他一個人很難控制住這麼多感染者,回身對錢啟寧喊道:「錢
啟寧!」

  錢啟寧見形式逐漸失去控制,與感染者搏鬥的醫生護士們中有不少已經受傷。
普通群眾如果貿然上前阻止他們簡直是羊入虎口,但是憑借他們幾個人的力量實
在是抵不過這麼多的感染者,現在他們急需增援。「唐易快去幫王思!」

  錢啟寧則一記飛腿踹開身後想要襲擊他的感染者,邊防邊退到值班臺前。他
現在急切需要給局里打電話請求支援。

  值班臺里的婦女怯怯地露出頭,在一片狼藉中尋覓著少年和男人的身影,恍
然間她看到低著頭往嘴里猛塞死屍內臟的少年,仿佛一道驚雷擊垮了她的世界,
她哭喊著沖出值班臺,錢啟寧想要拉住她,卻差了一點,眼看著她奔向已經沒有
意識的少年。下一秒她便被自己最愛的兒子咬住脖頸,眼淚與四濺的鮮血混在一
起鹹腥味彌漫著整個樓層,她也成為了感染者,某種程度上她與自己的丈夫和兒
子不再為生活所困永遠的在一起了。

  「媽媽!哥哥!」杏兒喊得嗓子失了聲,周圍的感染者紛紛轉向了她所在的
方向。

  錢啟寧見狀一手攬過杏兒拔腿就跑,沖出了感染者群,叫上王思和唐易奔到
醫院大門外想要封住整個醫院。誰成想,不知什麼時候有幾個被感染的保安跑到
了街上,現在街上也亂作一團。

  喊叫著救命狂奔的行人,哭著找媽媽的孩子,摔倒在地起不來的老人,車輛
撞進了街邊的店面,沖破了護欄,栽進了綠化帶,警報聲擾得人心煩意亂,場面
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感染者流著哈喇子像是沒見過肉一樣就
要咬向王思的肩膀,唐易見狀顧不得自己的安危,直接一個憨憨猛撞,與感染者
一同栽倒在地。王思連忙拽起唐易,感染者又不依不饒地抓住唐易的腳踝,王思
現在也不客氣了,直接踹向他的大臉,本來扁平的五官被踹的幾乎凹陷下去,門
牙都被踹掉了幾顆,唐易掙紮著把腳抽了出來,松了口氣。

  王思看了一眼唐易呆呆的樣子,心里十分疑惑,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麼大誘惑
力,讓這個感染者這麼執著。

  「這里不安全,先回車里叫支援。」錢啟寧整理好淩亂的心情開了腔。

  一行人往地下車庫途中也遇到了幾個感染者,錢啟寧面容嚴肅,事情比他們
想象的還要嚴重。

  回到車中錢啟寧打電話給總局,但是一直是占線狀態,想必現在總局的電話
快被打爆了,沒辦法只能先回去一趟,雖然耽誤一些時間,但也比在這里耗著強。

  錢啟寧發動汽車,杏兒眨巴著泛著淚花眼睛問抱著她的王思:「警察姐姐,
我爸爸媽媽和哥哥是不是受傷了?」語氣中強忍著哽咽,「為什麼醫生叔叔阿姨
們不救他們?」

  王思聽她這樣問,心頭一緊,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眼前這個孩子之前命雖然
苦了些,但是怎麼說也是有家人的,如今家人都感染了病毒,一下子變得孤苦伶
仃的她,怎麼承受這樣的打擊。

  王思向唐易投過求助的目光,唐易一直都是有話直說的性子,最見不得女孩
子哭,杏兒這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去了一個很美麗的地方,醫生們看他們在一起很幸
福,就沒有打擾他們。他們會在那個地方守護著你的。」手握方向盤上演速度與
激情的錢啟寧試圖救場,他跟官場那些老油條交涉是一套一套的,但是哄起女孩
子卻十分僵硬,不然也不至於現在都沒有女朋友。

  王思滿臉問號心想,錢隊,你確定這樣狗屁不通的理由她會相信嗎?她是小,
不是傻啊。

  「嗯······」杏兒雖然還在小聲啜泣,但是並沒有再問些什麼。王思
有些懵逼,這也行?!

  錢啟寧知道,杏兒心里清楚自己的家人發生了什麼,只是她不能接受罷了,
她需要一個理由讓她心里不是那麼的難過,哪怕這個理由不能算是理由。對於擺
在眼前的現實,錢啟寧也沒辦法改變,只希望杏兒能快點接受,因為他們即將面
臨的比現在要絕望百倍。

  回到警局,值班的幾個警察忙著接不斷打進來的電話。錢啟寧讓王思他們在
下面等,自己風風火火地去找局長。

  哐的一聲,錢啟寧猛地推開局長辦公室的門。

  只見一個身材曼妙,略帶風情的女子正坐在局長的腿上與局長調情,那女子
的衣領大開著,露出里面的春光,局長的大手正伸入進里面,在那一對飽滿碩大
的乳房上面死命的揉捏著。

  這女子正是局長的情婦羅拉。

  羅拉見有人來,連忙從局長的腿上下來,退坐到一邊的沙發上。這種場面錢
啟寧不是第一次見了,見怪不怪的他沒太在意。對著還沈醉在溫香軟玉中的局長
直奔主題,報告了外面的情況。

  局長瞬清醒,沒了老好人的形象,破口大罵:「這個老狐貍,竟然騙我說就
幾個瘋子罷了。這要是上面追究下來,誰擔的起這個責任呀!」局長連忙調動警
力前往支援。

  原本以為局長會推脫磨嘰一段時間的錢啟寧有些驚訝,他啥時候變得這麼利
索了。不過有增援就好,管他那麼多呢。

  錢啟寧一下來就看到王思他們幾個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廳中央播報新聞的電視
機。

  「12月23日下午2點37分,w市市立醫院發生暴動,眾多精神癲狂的
患者在大街上襲擊行人,造成多人受傷。並且受傷的行人也出現相似的癲狂癥狀。
這是否是新型的傳染病呢?下面請孫教授來為我們解答。」

  「記者你好,觀眾們好。對於這種集中性爆發的疾病呢,我們初步斷定它是
某種通過體液傳播的未知的病毒。正式的結論需要等待化驗結果出來才能確定。」

  「那這種病毒的來源又是什麼呢?」

  「它的來源我們暫時不能確定,不過很有可能與之前提到過的冰川中封存的
遠古病毒有關啊。並且我們可以看出來啊,它的傳染性極強,被感染者攻擊性也
特別強。被感染者沒有了基本的生命體征,我們對此也很詫異啊,經過討論研究
我們決定暫且稱其為喪屍。該病毒目前主要在人與人之間傳播。所以大家一定要
註意,最好不要接觸感染者,盡量減少外出。」

  「那為何出現如此突然的集中爆發?與醫院的監管不力是否有關系呢?」

  「w市立醫院的監管和醫療設施做的一直都是非常好的,近幾年一直被評為
三甲醫院,所以我相信,這次病情突然爆發純屬意外,與醫院關系不大。」

  「那醫院及政府又將如何應對此次疫情呢?」

  「目前政府方面肯定已經了解到情況了啊。我們要相信我們的政府啊,政府
一直把大家的生命財產安全放在第一位啊,一定會及時下達方案保護大家的,相
信這樣的情況不會持續太長時間,請大家不必太擔心。」

  「孫教授,大家對於之前就有醫生發表過相關文章來警告大家新型病毒的存
在,但是被大家忽視這一點您怎麼看?」

  「請大家不要隨意相信流言蜚語,我們有專業的醫療研究團隊,在我們之前
說發現病情的都是不入流的小醫生炒作罷了,這次只是碰巧,算是他運氣好吧·
·····」

  「胡扯!」錢啟寧聽到這里氣得恨不得砸了電視,「這群狗屁專家只會馬後
炮。躲在鏡頭後面嗶嗶賴賴,抱著書本說社會,有本事出來腳踏實地的感受一下
啊!學術界早晚被他們這群人毀了!」

  「錢隊······」王思打斷錢啟寧憤慨的發言,「調來人手了嗎?」

  「嗯,咱們走吧。」錢啟寧突然想起瑟縮在椅子上直楞楞看著他們的杏兒,
對王思道,「你先別去了,陪陪這孩子。」

  說罷與唐易直奔醫院。



                第七章

  醫院附喪屍越來越多,比走時多了一倍不止。

  唐易一路上一言不發望著車窗外破敗不堪的大街,慌忙逃命的人群,深深自
責著,要是他發現得再早一點,要是他再堅決一點,要是他能力再大一點,事情
就不會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別胡思亂想了,兄弟。你沒錯,錯的是這世道。」錢啟寧不知從哪摸出一
根煙,沒點火就直接叼在了嘴里。

  唐易看了一眼這個有些痞氣的警察,說他不拘小節,但他辦正事總是分毫不
差;說他心思粗糙,但他總能明白別人心里想的什麼;說他坦誠待人,但他心中
總是有外人無法觸碰的堡壘。他到底是怎樣的,唐易不知道,也猜不透,但是他
總覺得這個男人會帶著他們渡過這次危機。

  醫院周圍被淩亂的現場約束,橫七豎八地停放著幾輛警車,這已經是臨時能
夠調動的最多的人手了。其中還摻雜著兩輛電視臺的車,記者們被警察遠遠的隔
開,避免受到波及。

  關騰飛帶著武警們在醫院周圍拉起警戒線,試圖武力壓制住不斷從醫院中湧
出的喪屍,奈何數量實在太過龐大,控制起來還是十分吃力。

  樓上的窗戶玻璃碎的差不多了,糊著厚厚的腥臭血跡,不斷的有喪屍從窗戶
爬出,樓層高一點的直接摔成一灘爛肉,幾名被困者被湧入的喪屍群嚇得失去理
智,不顧警察的勸阻翻窗躍下,結果跟摔爛的喪屍一般下場。有的幹脆被拖回室
內,又是一片鮮紅映在血漬斑駁的天花板上。

  院長在地中海主任的攙扶下四處逃竄,但醫院中各處都是喪屍的身影,外面
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根本無路可逃。樓梯間突然沖出的喪屍抓住主任
的腿向樓下拖著,主任哀求著院長,但他收到的只是一個嫌惡冷漠的眼神,哀嚎
聲中,主任被一群喪屍分食殆盡。

  院長臉上寫滿絕望,他的大半輩子都奉獻在了這所醫院,如今醫院成了一座
死城,他更是無路可逃。他渾渾噩噩地走進樓梯間,向上走去,淚水不自覺地沾
濕滿面,他的眼前浮現家人的笑顏,在走上天臺的最後一級臺階時,他被喪屍無
情地拖入深淵。

  街上奮力控制局面的警察陸續出現感染者,本就艱難的任務更加雪上加霜。

  這種情形下這麼少的人來控制,簡直就是在送人頭。關騰飛看著自己的弟兄
們被感染,心中滿是憤恨,「這幫天殺的官狗,讓老子的兄弟們來送死嗎!」

  「小心!」見被感染的武警趁關騰飛不備從背後撲了過來,錢啟寧連忙大喊
道。

  關騰飛好歹也是當過兵的,一個背摔接擰臂,三下五除二就將其制服,但是
接二連三的喪屍圍過來,就算是他也撐不住了。

  「先撤退!」錢啟寧喊道。

  關騰飛早就不滿這極不合理的安排,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幾個兄弟被感染,
這比讓他去死都難受。聽錢啟寧一句撤退,關騰飛一聲令下,死命守著醫院要道
的武警和公安全部撤回車里。

  「她媽的,還不能火力壓制,美名其曰不能傷害人民群眾,呸!這幫官狗說
的好聽!他們也不看看,這他媽哪還是人啊!分明是怪物!」關騰飛破口大罵。

  「他們不是怪物!」後座一直沈默的唐易開了腔,「他們是病人。你這樣說
他們是對他們的不尊重。」

  關騰飛被這番聖父發言噎的啞口無言,神情複雜的看著唐易,心想,難道我
兄弟們的命就不是命了?那幫怪物二話不說上來咬他們的時候怎麼沒說尊重他們
一下?關騰飛越想越氣,就差沖上去給唐易一頓社會毒打。

  唐易見他五大三粗的體格,再加上氣勢洶洶的壓抑感,瞅了瞅自己瘦弱的小
身板兒。雖然心中還有為病人打抱不平的「正義感」,但是在求生本能面前,只
能委屈巴巴地縮在後座,用眼神表示自己堅定的立場。

  錢啟寧見氣氛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騰飛,他就這樣,你別跟他氣。」

  轉頭見警戒線內晃蕩的喪屍群,拍著關騰飛的肩膀面色愈發嚴肅,「李局自
己壓不住這事,現在市長應該已經知道情況了,增援很快就能到。」

  「老錢!你醒醒吧!別做夢了!」關騰飛愈發激動的提高了嗓門。這一嗓子
把從醫院湧出的喪屍都引了過來。

  身上血跡斑斑的喪屍黑壓壓的如同決堤一般,朝著警車蜂擁過來。

  「臥槽!」關騰飛見狀不禁驚呼出聲,連忙通知其他人撤退。可是為時已晚,
沒等車發動起來,喪屍群已經吞噬了幾輛車,電視臺的人見狀丟下攝影機四竄逃
命。

  關騰飛扒著車窗的手青筋暴起,錢啟寧憑借高超的車技穿梭在雜亂的車叢中,
連環的急轉飄移差點將半個身子探出窗外的關騰飛甩出去,好在躲在後座的唐易
撲上去拉住了他。

  關騰飛緊咬牙關,充血的眼睛通紅,多年不落淚的鐵漢還是抵不住兄弟犧牲
的打擊,氣憤與悲傷將他的理智蠶食殆盡,眼看他就要強行跳車與喪屍拼個魚死
網破。

  錢啟寧見狀一手緊握方向盤,另一只手拽住關騰飛的左臂道,「你他媽給我
清醒點!」

  「你告訴我怎麼清醒!他們都是跟了我幾年的兄弟啊!」關騰飛沖錢啟寧歇
斯底里地吼道,想用力掙脫他的手,奈何錢啟寧抓得更緊了。

  「你現在沖下去有用嗎!你就是去送死!你覺得跟他們死在一起就是對得起
他們嗎!」錢啟寧操控方向盤的手顯得有些吃力,畢竟想要控制住關騰飛這麼一
個壯漢不是省力氣的事,他仍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的路,眼眶略微泛紅,「你要
活著!替他們救更多的人!為他們活著!」

  關騰飛強忍著滿眶淚水,眉頭緊緊擠在一起,後槽牙被他咬得咯咯直響,死
死的盯著幾乎被丟棄的車堵死的路面,跌坐回副駕。

  「那個······你別沖動,他們是生病了,還沒s······」

  「你閉嘴!」

  唐易想說點什麼安慰關騰飛,但死字還沒說出口就被錢啟寧一句閉嘴噎了回
去。

  醫院附近的居民區緊急封閉,但事發突然,救援遙遙無期,能堅持多久誰都
不敢保證,民眾躁動不安,對政府的信任也岌岌可危。在城區邊緣的居民仍將此
當作段子來看,事不關己毫不掛心,逛街、遛彎樣樣不差。

  有人為親朋遭遇不幸傷心欲絕,亦有人尋歡作樂很是快活。人類的悲歡並不
相通,卻只嘆這無情冰冷同那數九寒天。



                第八章

  警局中的王思心急如焚,不時地向門外看去,遠處彌漫的黑煙和此起彼伏的
汽車警報聲一下下敲打著她本就不安的思緒。

  遠見黑色的警車正向警局的方向飛馳過來,沖破了剛架起的防線。

  警戒的警察立刻沖上前去想要制服來者,見車中是錢啟寧便又退回各自崗位,
留下幾人修補被撞得支離破碎的防護網。

  錢啟寧一行人匆匆下車,王思連忙迎了上去。

  「錢隊,你們沒事吧。」王思見三人面色沈重,緊張地詢問著。

  「局長呢?」錢啟寧沒有回答王思的問題,直接問道。

  「局長去市政廳開會了,各級領導都到了。」王思答道,「十五分鐘前走的。」

  「草包,回不來了。」關騰飛冷哼著,「老錢,你別指望著他能請來援兵。
他是什麼德行,你我都清楚,他要是稍微管點事兒,那些兄弟們也不會栽在那幫
怪物手里!」

  錢啟寧默然,腦中飛速計劃著控制局面的方案。

  「到底怎麼了?怎麼就你們幾個回來了?其他人呢?」王思察覺到不對勁追
問著。

  關騰飛不願再提起那幫沖鋒陷陣的兄弟,低頭不語,緊握著拳頭。

  唐易想說些什麼,但是感覺到身邊壓抑的氣氛,悻悻的閉了嘴。

  王思見三人皆這幅模樣,心中明了,痛苦地閉上眼睛,從牙縫中擠出一句:
「王八蛋!」

  「咱們現在怎麼辦?在這里等死嗎?」關騰飛氣憤道。

  「沒有別的辦法,我們現在只能等。」錢啟寧終於開了口,「憑借現在這麼
幾個人,根本對付不了那幫怪物。」

  「不能再有人死了。至少在我死之前······」錢啟寧心中默默下定決
心。

  天色漸暗,半個太陽沒入鱗次櫛比的高樓中,留一半將天邊染的血紅,空氣
中彌漫著血腥味。

  「天快黑了。」關騰飛望著正在重新建起防線的警察們,面容嚴肅地說道。

  「現在只是剛開始,那幫怪物的行動模式我們還不清楚。今晚千萬小心。」
錢啟寧跟關騰飛有著同樣的擔憂,「老關,今晚咱們守夜。」錢啟寧拉回關騰飛
的視線,鄭重其事道。

  「錢隊,我也幫忙。」王思自告奮勇想要加入守夜。

  唐易見狀連忙應聲:「我也······」

  錢啟寧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去好好休息,韜光養晦,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錢啟寧的語氣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唐易還想說些什麼,被王思一把拉住。

  王思在錢啟寧手下兩年,從她剛來警局就是錢啟寧帶她,對這位頂頭上司,
她早了解的透透的,錢啟寧平時吊兒郎當,但是認真起來,絕對不容置疑,他們
只管執行就是了。

  被王思暫時安排在接待室里的杏兒怯怯地探出半個身子,遠遠地瞧著正在討
論的四人,瞥見拉起的層層防線,心中逐漸變得不安。小跑到王思身後,小聲道:
「警察姐姐······」

  王思蹲下摸了摸杏兒的頭,安慰著:「別怕,叔叔們和姐姐會保護你的。」

  「不是的,警察姐姐。」杏兒有些尷尬地低下頭,「我有點餓了·····
·」

  王思一楞,從他們將杏兒救回來,她滴水未進也該餓了。

  「走,姐姐帶你找東西吃。」王思看了一眼錢啟寧示意自己要先離開,隨即
帶著杏兒向接待室方向走去。

  「楞著幹嘛,你也去吧。」錢啟寧拍了拍唐易的背,示意他也去休息,唐易
這才反應過來,踉蹌地小跑著追了上去。

  黑煙將天空一並染的漆黑,無星無月更襯得毫無生氣,伶仃的幾處燈光瑟縮
著躲避著無盡的絕望。

  值班室中關騰飛和錢啟寧就著兩杯涼水噎著幹巴巴的壓縮餅幹,這還是從小
卷毛的存貨里摳出來的,也幸虧他倉鼠般的習慣,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屯了一大堆
壓縮餅幹、方便面之類的速食產品,難道他整天就想著野外求生了?不過現在能
讓大家不餓肚子,也算是物盡其用,功勞一件。

  「這玩意兒,就是幹了點兒,齁了點兒,細品還挺好吃的。」關騰飛大口地
塞著壓縮餅幹,含含糊糊地說道,嘴里還不時噴出餅幹屑。

  錢啟寧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你別亂噴。」

  「唔耶卟香。退貫了。」關騰飛掙紮著從錢啟寧指縫中擠出意味不明的話。

  「臟死了,喝水。」錢啟寧在他身上抹了幾把,一臉嫌棄。關騰飛這個大大
咧咧的糙漢子,自從當了兵,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開玩笑聊聊天了,
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們重新找回曾經的記憶。

  關騰飛咕咚咕咚幾口水將口中幹得掉渣的餅幹順了下去,「我也不想,太幹
了。」

  錢啟寧掰著餅幹,卻沒什麼食欲,今天發生的一切給了他太多的震驚和壓力,
現在連家人的安危都不能保證,又怎能放心地去保護其他人,難道要讓他相信這
些遇見事跑得比誰都快的官員嗎?」呵。」錢啟寧冷笑出聲。

  「老錢,你咋了?」關騰飛見錢啟寧狀態不對,放下喝得幹幹凈凈的水杯關
切地問道。

  「沒事,就是有些擔心。」錢啟寧看著雜亂的街道有些心不在焉。

  「老錢,你要是擔心阿姨,那等天亮咱去把阿姨接到這來不就行了。」關騰
飛說罷打了個飽嗝。

  「哪有那麼容易,現在咱們出去都不一定能囫圇個兒的回來。」錢啟寧眼底
的陰郁更濃了些。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寧可跟母親死在一起,也不願獨自茍
活,但是這里有太多需要他的人,他不能做這麼不負責任的事情。

  聽了這番話,關騰飛不禁想到他再也回不來的那些兄弟們。

  今日事起,一聲令下,武警大隊、交警大隊、巡警大隊、刑警大隊、治安大
隊和消防大隊幾乎傾巢出動,他們逆著逃生的人流用命去搏,最後回來的人卻寥
寥無幾,剛入警的小年輕、將退到幕後的老警察,他們都命殞於此,說好的一個
不差凱旋而歸,到頭來連馬革裹屍都做不到。

  關騰飛的大手緊按著桌面,似是要按出個坑,「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犢子弄
出這病毒,老子非得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冷靜點吧。事已至此,咱們只能盡力而為。」錢啟寧喝了口水,努力平靜
下不安的思緒。

  一個警衛慌慌張張地跑進值班室,「錢隊!拘留所那邊出事了!」



                第九章

  「怎麼了?!」錢啟寧聞言連忙問道。

  「今天上午進來的那幾個瘋子咬傷了值班的實習生,然後實習生也瘋了,在
所里亂咬人,現在所里都亂套了,根本控制不住!」警衛突然跪倒在地痛苦地蜷
縮著,口水順著嘴邊流到地上浸濕了一片,隨即抽搐著想要起身。

  錢啟寧見狀,一個箭步上前將警衛壓制住,將其手臂別在身後,單膝壓著他
亂踢的腿,他還不死心地奮力轉頭想要咬住錢啟寧的手。關騰飛一腳將他的頭鑲
入地面,隨手拽了件衣服胡亂地將其手腳綁了起來,警衛像條蠕蟲一般扭動著。

  「他大爺的!」關騰飛心中的悲憤不知如何發泄,面對著無辜的警員也打不
下去,只得破口大罵。

  錢啟寧的預感告訴他,沒有這麼簡單,這才剛剛開始。

  果然,不遠處大群的喪屍融進黑夜,向著警局的方向湧來。

  守在防線里的警衛見這場景有的直接嚇跑,有的顫抖著腿,胯下一片濕潤。
一直跟活人打交道的他們,突然有一天要跟這幫不死不活的怪物拼命,怕也不過
是人之常情。

  「別跑!」錢啟寧一嗓子吼住了後面要跑的人,「隱蔽,迎戰。」

  先前迫於命令被禁止射殺喪屍的關騰飛聞言,先是一怔,而後會心一笑,早
該如此!

  防護網後眾人持槍迎擊著鋪天蓋地的喪屍群。子彈穿過喪屍身體,血肉迸濺,
爛肉的腐臭味熏得眾人紛紛掩上口鼻。被炸去手腳的喪屍仍拖著殘軀向前掙紮,
野獸般的嘶吼夾雜著他們貪婪的欲望,槍林彈雨對他們的效果甚微。

  「老錢!不管用啊!」關騰飛見喪屍們勢頭非但不減,反而更加不要命地向
前沖來,沒了轍地喊著錢啟寧。

  眼見子彈消耗殆盡,可喪屍還在源源不斷地湧來,遠處的喪屍聽見聲響也紛
紛趕來「湊熱鬧」,這讓本就艱難的防守戰更加雪上加霜。

  「艹!」錢啟寧不禁爆了粗口,再這樣下去他們只會更加被動。

  關騰飛一槍打中喪屍的頭,黃白的腦漿濺出,只見喪屍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錢啟寧意識到了什麼,命令所有人停火退守。

  方才一槍才讓他明白,只有打中頭顱才能使喪屍失去行動能力。但是現在彈
藥幾近枯竭,若是彈藥用完,他們只能與喪屍群近戰,面對似是要吞噬一切的喪
屍群,現在近戰絕不是明智之舉,子彈對現在的他們尤其寶貴,容不得再浪費。

  王思聽見外面的聲響,囑咐唐易照顧好杏兒。

  剛出門便見錢啟寧帶著眾人退到門內,後面是大群的喪屍。唐易不放心王思,
也跟了出來,眼前景象險些將這個年輕醫生嚇昏過去,王思轉頭看到唐易帶著杏
兒站在門口,連忙捂住杏兒的眼睛,對唐易責罵道:「不是讓你照顧好她嗎!」

  「我擔心你啊。」唐易扶著門框穩住腳,委屈巴巴地嘟囔道。

  錢啟寧和關騰飛目光犀利,沈心穩手,一槍一個直接爆頭,奈何喪屍像是沒
有窮盡一般接連撲上來。有警衛不慎被咬傷,逼得眾人節節後退。

  錢啟寧喊王思帶著他們一並撤進主辦公樓中,身後的喪屍近在咫尺,跑在後
面的警衛直接被拖進喪屍群。

  一只喪屍突然沖出撲向錢啟寧,關騰飛見狀一記飛踢將他踹倒在地,正要繼
續撤離,腳踝卻被喪屍死死抓住,喪屍張著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

  「嘭——」一聲槍響,錢啟寧雙手持槍,槍口冒著青煙。腥臭的腦漿濺了關
騰飛一腿,他掙開喪屍的手奔向主辦公樓。身後的喪屍聽見槍聲更加興奮,連滾
帶爬地追逐著他們。

  千鈞一發之際關騰飛沖入主辦公樓,辦公樓中的眾人拼盡全力抵著門。雖然
是防彈玻璃門,但到底還是不結實,鋪天蓋地的喪屍沖撞著大門,接口處略微松
動,大門搖搖欲墜。

  「快去二層!把防火門全部關上!」王思見狀連忙喊道,「錢隊!」

  錢啟寧死命頂著支離破碎的門,只盼望它能多撐一會兒,「快去!」

  眾人紛紛撤離,只剩關騰飛和錢啟寧還有非要留下的唐易和幾個警衛。

  「你們快走!」關騰飛不願再見兄弟死在他的眼前,趕著他們離開。

  留下的人卻沒有一個肯走的,安頓好其他人的王思拿著撬棍又趕了下來,
「錢隊!」

  「你怎麼又回來了!」錢啟寧見折回來的王思很是頭疼。

  王思倒是沒廢話,沖上來將撬棍橫在門把手中間卡住大門,「快走!」

  錢啟寧詫異地看了一眼王思,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有這麼果斷的一面。

  一旁的唐易一臉崇拜地看著她,直到頭磕到被喪屍撞得晃動的門上才回過神
來。

  「想什麼呢。現在走神就是送死!」錢啟寧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唐易透過被抹得血跡斑駁的玻璃見貼在自己面前一張張可怖的死人臉,空洞
的眼睛似是要將他吸進去,滴著血的牙縫中夾帶著肉絲甚是惡心。唐易一下子清
醒了許多。

  「王思,你先帶著他們走。」錢啟寧對王思道。

  「可是錢隊······」

  「沒有可是!快去!這是命令!」錢啟寧不由分說地命令著。

  王思拗不過他,只得帶著唐易和剩下的人離開。起初唐易並不想走,見王思
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才不得不認慫,乖乖隨她離開。

  「老錢,咱們一起跑!」待眾人走後,大門更加不堪一擊,被撞得穩不住身
型的關騰飛給了錢啟寧一個眼神,二人心照不宣同時放棄大門,向二樓奔去。

  在他們松開大門的一剎那,撬棍頂不住喪屍群的撞擊彎曲變形,大門也轟聲
倒地,喪屍群淹沒了大廳,緊追著錢啟寧和關騰飛湧入樓道。樓道狹窄易守難攻,
錢啟寧踢翻追上來的喪屍,頓時喪屍如多米諾骨牌一般接二連三地滾下樓梯。二
人趁機閃身進入防火門,緊緊鎖住。

  眾人見他們進來,連忙將沙發立櫃堆在防火門前。喪屍群見沒了聲響,在警
局里漫無目的的遊蕩。

  「錢隊,關隊,你們沒事吧!」王思關切地問。

  「沒事兒,那幫孫子傷不了我們的。」關騰飛喘著粗氣,滿不在乎地說道。

  錢啟寧理順了氣,跌靠在堆在門口的沙發上,身上滿是斑駁的血汙。

  「你們······」先上來的人群中不知是誰發了聲,「你們身上有血!
你們肯定被那些怪物感染了!」

  這一聲如驚雷般將剛靜下來的人群又炸的沸騰。

  「剛剛我看見關隊被那怪物抓住了。」

  「是啊是啊,我也看見了。」

  「錢隊還一直跟關隊在一起,該不會也······」

  「這······」

  「······」

  窸窸窣窣的私語聲回響在二樓的每一個角落,先上來的人各個人心惶惶。



                第十章

  「你們閉嘴!」王思看不下去了,一嗓子震住了眾人,「錢隊和關隊是為了
救你們才落在後面的!你們怎麼能這麼說他們!」

  「這跟他們是不是為了救我們沒關系啊。就算是為了救我們,他們要是被感
染了,我們一屋子人都得死!」人群中有人反駁道。

  見他並沒有被揪出來,眾人也壯了膽子一個個聲音大了起來。

  「是啊!又不是我們讓他們救我們的,是他們自願救的。」

  「就是,要是真的想救我們,你們就出去啊!你們在這里當什麼定時炸彈!」

  「就是啊!」

  「······」

  關騰飛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們這幫兔崽子!慫逼!剛才老子為了
救你們連命都不要的時候你們在哪?!現在說這些不是人的話!你們有良心嗎?!」

  錢啟寧依舊靠在沙發上默不作聲,讓人垂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們想活,我們有錯嗎?」人群中又一次響起了聲
音。

  抱著杏兒的唐易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幫人,立誌行醫救人的他從沒有想過,他
要救的人這樣的是非不分,這樣的自私怠惰,這讓他第一次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
懷疑。

  「你們還有良心嗎?!你們也是警察!你們難道沒有一點擔當和責任嗎?!
錢隊和關隊在跟喪屍拼命的時候你們在哪?!現在倒是對你們的救命恩人如此,
你們爸媽沒教過你們知恩圖報嗎?」與喪屍搏鬥都沒落淚的王思此時被氣得淚眼
婆娑。

  「良心能讓我們活下去嗎?我們當警察也不過是混口飯吃,你不要道德綁架!」

  「對啊!我們也有爸媽,也有家要養的。」

  「我們只是想活下去罷了,你們沒必要這麼對我們。」

  「現在知道裝可憐了?!剛才不是理直氣壯的嗎!你們這幫孫子!一個個裝
的跟我們害了你們一樣!真該把你們扔出去餵那幫怪物!」關騰飛將身旁的椅子
一腳踹出去老遠。

  後上來的小卷毛走到錢啟寧身邊正想要安慰他,卻被錢啟寧擺擺手拒絕了。

  「你們快出去啊!」

  「你們要是變成喪屍,在場誰控制得住你們啊!」

  「快滾啊!」

  「······」

  「你們夠了!」唐易失去信念的眼睛掃視著那幫懦弱愚蠢的人,心中冷笑著,
他們根本不值得救,更不配活著,「我是醫生,我知道怎麼確認有沒有感染。」

  「唐易······」王思看著反常的唐易不由得不安起來。

  「那你快給他們看看啊!」

  「如果他們沒事,那我們就讓他們留下吧。」眾人開始動搖,卻被一聲反駁
重新拉回了懷疑的深淵。

  「不行!他們是一夥的!如果這個醫生騙咱們怎麼辦!」

  「是啊······」

  「······」

  「你們夠了!」唐易一反常態地強硬起來,「我是醫生!你們除了相信我,
還有別的辦法嗎?!你們能把他們逼出去嗎?還是說要耗到他們變成喪屍將你們
統統咬死呢?!」

  「這······」眾人猶豫了。

  「那你快看看。」一陣沈默後終於有人松了口。

  唐易裝了裝樣子給關騰飛檢查了一遍。走到一直默不作聲的錢啟寧面前輕聲
喚了句:「錢啟寧。」

  錢啟寧這才擡起頭來,密布的血絲顯得他眼睛通紅,飽含著憤怒無力還有恨。
手中緊握著泛著銀色光芒的打火機,唐易俯下身時,錢啟寧在他耳邊輕喃:「值
得嗎?」

  唐易的身體一頓,有些不知所雲。

  「沒事,繼續吧。」錢啟寧深吸一口氣,將情緒混雜著咽到了肚子里。

  一番折騰後唐易對眾人道:「他們沒事,你們別在這里疑神疑鬼。」

  「要是沒了錢隊和關隊,你們根本挺不過今晚!」小卷毛用盡此生硬氣對著
眾人懟了回去。

  先到者沒再吭聲。錢啟寧盯著他們似是要將每個人的臉深深刻進腦海中,這
幫人一個也別想離開。

  杏兒不明白他們爭論的什麼,只覺這里的氣氛壓抑得她喘不過氣。已經後半
夜了,小姑娘總容易犯困,杏兒下意識地走到救下她的錢啟寧和王思身邊,直覺
告訴她,這個叔叔和姐姐會保護她的。

  感覺到杏兒拉她的衣角,王思盡管還是一肚子委屈和氣憤,但是還是咽了下
去,對這群渣滓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攬過杏兒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準備休息,韜光
養晦準備面對明天。

  「大家都先休息吧。」人群中有人打著圓場,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被錢啟寧盯得發怵的眾人各自找了個平坦的地方,沒了平日的體面,直接席
地而坐,橫七豎八的倒下一片。

  關騰飛坐到錢啟寧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睡吧,明天說不定是個
什麼樣子呢。」說罷在錢啟寧旁邊找了個地方撲通一聲倒了下去,呼嚕聲隨即響
起。

  錢啟寧沒心思睡,雖然這兩天折騰的他身心俱疲,但是身上的擔子和骨子里
的責任感讓他焦慮萬分,怎麼都睡不著。

  錢啟寧走到窗邊,窗外與房間中的黑暗交融,濃得化不開的夜將錢啟寧吞噬,
他從未覺得如此迷茫。

  當災難降臨,沒有一個人可以置身事外。本應凝聚在一起的人們,此時卻分
崩離析,沒有了信任,沒有了原則,甚至沒有了人性。這樣的他們,也算是人嗎?
在這場災難中,到底是保持著人性被傷害得千瘡百孔,還是拋棄人性放縱的如同
野獸一般的活著。這場生存的鬥爭沒有誰對誰錯,千百年建立的文明在生存面前
不堪一擊如同草芥。

  「爸,我到底該怎麼辦。」錢啟寧輕聲訴說著,短短幾個字包含了太多,他
揭開了堅強的外表,像個孩童一般期待著父親給自己答案。

  忽的,一抹星光穿透濃重的夜色轉瞬即逝,錢啟寧眼中重新點燃了光芒,
「爸······」


                            【未完待續】
2020-4-7 13:54#2
查看資料  發短消息   引用回覆  向版主反映這個帖子 回覆 頂部
 
L6165sl
貴賓
Rank: 6Rank: 6



熱心會員   轉貼專員  
UID 137890
精華 0
積分 30212
帖子 31599
閱讀權限 100
註冊 2012-8-19
狀態 在線
家園(喪屍H文) (11-15) 作者:魔法廚娘

.

                            家園(喪屍H文)


作者:魔法廚娘
時間:2020.4.13首發:首發
   

                                第十一章

    錢啟寧初中時,父親因為執行任務不幸犧牲,這對自小就將父親當作人生標
桿的他無疑是重大的打擊。他一度輟學,打架,抽煙喝酒。在母親不斷的哀求下,
才回歸正道。

    正義與邪惡的搏鬥必定會有所損失,父親是為正義獻身,他雖然不能繼續陪
著你和媽媽,但是他卻救了更多的人,父親在天上守護著你和媽媽,那顆最亮的
那顆星星就是他,母親如此教導到。難怪錢啟寧安慰人的說辭如此牽強,都是遺
傳母親的。

    錢啟寧望著窗外,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街上的喪屍又多了些。

    “錢隊……”一夜沒睡的錢啟寧以為自己有了幻聽,並未在意,揉了揉眼睛
坐回沙發上。

    “錢隊……”又有細如蚊蠅的呼喚聲,錢啟寧突然警覺起來。

    “錢隊,是我。”小卷毛從角落小心翼翼地挪了出來,“錢隊,我這里還有
些食物。”小卷毛從口袋中掏出一小包肉幹塞到錢啟寧手里。

    “你……”錢啟寧剛開口便被小卷毛捂住了嘴巴。

    “噓~錢隊,小點聲,別把他們吵醒了。”小卷毛神神秘秘的,這讓錢啟寧
不禁起了疑心。

    “你這是幹什麼?”錢啟寧放輕了聲音說道。

    “錢隊,我還有些存貨。但是這麼多人,只夠再吃一天的。這種情況下增援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憑著他們的德行,要是知道沒東西吃了,非得鬧出什麼
亂子不可。”小卷毛分析道,“我這里還有些好吃一點的,你先拿著,可不能給
他們這幫沒良心的分了過去。”

    錢啟寧看著小卷毛沖著忘恩負義的那幫人聳鼻子的樣子,有些好笑,這個後
輩不算精明,但好在踏踏實實,是個一心一意的警癡。

    “這個是給關隊的,還有這個是給王思姐的,這個給那個娃娃。”小卷毛不
斷的從口袋里掏出小零食,像是哆啦A夢一般。

    “你自己呢?”錢啟寧見他口袋癟了下去,連忙讓他打住。

    “我還有幾塊餅幹,可以填飽肚子,錢隊你不用擔心我。”小卷毛又往錢啟
寧手里塞了兩包糖果,轉身悄咪咪地回到了角落里。

    錢啟寧焦頭爛額的規劃怎麼將小卷毛塞給他的一堆零食裝進他的小口袋里。

    二人沒有註意到,橫七豎八的人群中有人早就睜開了眼。

    直到正午,所有人才全部起來。昨天提心吊膽到大半夜,大家都累壞了。

    方才早醒的三角眼男人正在對人群中竊竊私語著什麼,眾人逐漸開始躁動。

    關騰飛見狀,肩膀撞了撞錢啟寧:“誒,老錢,他們這是又要作什麼妖蛾子。”

    錢啟寧實在是不想再理會這幫人模狗樣的畜生,不經心地答道:“管他們呢。”

    小卷毛將自己放在二樓辦公室中的存貨拿出了一部分,見拿的有些多,又悄
聲放回去兩塊。

    在他身邊一直瞟著的滿臉麻子的男人一把搶了過來,陰陽怪氣地說道:“都
什麼時候了,還想藏起來吃獨食,真是不要臉。”

    “你說誰不要臉!”小卷毛一下子炸了毛,指著麻子男的鼻子喊道。

    “誰吃獨食大家心里清楚。”麻子男又奪過幾塊壓縮餅幹扔給了遠處的三角
眼。

    “你!還我餅幹!”小卷毛伸手去搶麻子男手中的餅幹,“我的餅幹不給畜
生吃!”

    奈何麻子男比小卷毛壯一圈,小卷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撞了一個趔趄。

    王思見狀,上前扶住小卷毛,擡腿向麻子男的下體踢去,“畜生!”

    “王思姐。”小卷毛穩住腳,蹲下去拾被撞掉的餅幹。

    麻子男躲閃不及被王思踢了個正著,痛苦倒地,嗷嗷叫喚著。

    “你個醜婆娘!男人婆!婊子!”麻子男捂著下體破口大罵,“你是要絕了
你爺爺的後!”

    “你這樣的畜生怎麼會有後?生出畸形兒嗎?!”王思也不再顧及自己的形
象,回懟道。

    關騰飛沒見過王思如此潑辣的模樣,他印象中的王思一直是個利落幹練的小
姑娘,但這幅怒懟惡人的面目也是十分可愛,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麻子男被身邊的人扶了起來,仍舊夾著腿顫顫巍巍站不穩。

    “你爺爺笑你蠢!”關騰飛惡狠狠地看著麻子男,麻子男被他的目光壓制地
大氣都不敢出,誰不知道關隊是隊里格鬥第一,不要命了才敢跟他比劃。

    “你們吃獨食還打人,真不要臉。”三角眼嘲諷的語氣格外刺耳。

    “你憑什麼說我們吃獨食!東西都是給大家分的!沒有一樣是你自己的,你
有什麼資格說我們吃獨食!”王思懟這幫畜生懟得心情舒暢,有些意猶未盡的樣
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三角眼瞪得眼睛幾乎成橢圓,“我親眼看見他塞給錢
啟寧好幾包食物!”

    邊說邊不懷好意地向錢啟寧逼近,“大家對現在的情況心知肚明,食物和水
多麼珍貴不言而喻。就算他存的再多,我們這麼多人,總會有吃完的一天,到那
時我們該怎麼辦!面臨這種情況還有人不顧大局地吃獨食,大家覺得該怎麼處理
他們。”

    “王思姐,這人是誰啊。”小卷毛才來局里幾個月,人還沒認全,見這人渾
身上下散發的討人厭的氣息,小卷毛都快吐出來了。

    “這是後勤處處長,他這人官不大官威卻不小,總是打著民意的幌子擠兌他
看不慣的人。錢隊一直就不伺候他的臭脾氣,他找錢隊茬很久了。”王思對小卷
毛耳語著。

    角落的唐易見狀抿緊了嘴唇,眼神漸暗。

    錢啟寧比三角眼高出大半個頭,看他也是居高臨下,滿臉不屑。見錢啟寧根
本沒把他放在眼里,惱羞成怒地大聲道:“你還不知悔改!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大家是絕對不會輕饒你的!”

    “滾!”錢啟寧啐了三角眼一口,牙縫中擠出一個滾字。

    “你這是什麼態度!”人群中又有人出了聲。

    “快把食物交出來!”

    “你個人面獸心的畜生!都這種情況了,你還吃獨食!”

    “把他們趕出去!”

    “對!趕出去!”

    “閉嘴!”關騰飛哐的一聲重重地排在桌上,“誰tm再亂吠,老子打到他
再也說不出話!”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甚至有人屏住了呼吸。

   “關隊,好大的口氣啊!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你的威脅不成?”麻子男緩了
過來,煽動著眾人道。

    “就是!我們人多!不怕你!”

    “對自己人動用暴力的混蛋!”

    “……”

    “夠了!”
.


                               第十二章

    唐易將杏兒護在身後,沖著躁動的人群吼道。

    小卷毛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一激靈,手中剛拾起的壓縮餅幹險些又掉
在地上。

    “你們既然知道現在形勢嚴峻,還在這里自相殘殺。把他們趕出去對你們有
什麼好處?就為了多分得一些食物嗎?簡直愚蠢!”唐易一字一句敲擊著被嗔念
與貪婪蒙蔽雙眼的懦夫,“食物總會有吃完的時候,到時候你們怎麼辦?繼續自
相殘殺,還是出去跟喪屍拼個你死我活?”

    “……”

    “我們這麼多人還怕打不過那幫怪物嗎?!”三角眼鼻子快翹到了天上。

    “你他媽的!”關騰飛見他這幅欠揍模樣,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教他做人,卻
被錢啟寧一把拉住,沖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昨晚的教訓還不夠嗎?沒有他們,你們還能活著?!”唐易如刀一般的眼
神似是要將眾人活剮了一般。

    眾人面紅耳赤,其中有人頭都快低到了地下。他們雖然是混口飯吃,但心里
都清楚自己是做什麼的,如今到了這副田地,一個個變成沒骨氣的軟蛋,說不羞
愧也是不可能的。

    錢啟寧之前只覺得唐易是個傻乎乎的憨醫生,初入社會不懂事的學生罷了,
此時卻發現他也是個有血性有骨氣的漢子,越來越像自己曾經認識的那個人。

    “你這個醫生,處處找茬!”麻子男見唐易讓三角眼下不來臺,似是得到了
表現的機會一般,緊著回懟唐易,“處長是在為大家爭取食物!你算哪根蔥?別
給臉不要!”

    “你!”唐易只是見不得錢啟寧被這幫沒良心的畜生針對,站出來為他說話,
但沒想到世間竟然真的有這般不要臉的人,一時無話可說。

    被唐易護在身後的杏兒露出腦袋,看著周圍面目可憎的所謂警察,眼中滿是
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幫人分明接受過高等教育,知曉禮義廉恥,到最後會變
成這副嘴臉。這跟她偷聽阿爸教育哥哥的不一樣,阿爸一心想讓哥哥上大學校,
難道阿爸想讓哥哥變成這樣的人嗎?

    三角眼見眾人的氣焰漸弱,眼珠慌張地轉著,要是被這個醫生壓了威風,那
可怎麼在這幫人里得到發言權。

    “你們救了我們一命,我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三角眼清了清嗓,擡頭
對錢啟寧道,“這樣吧,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錢隊長,你
看怎麼樣?”

    錢啟寧冷呵一聲,既拿走了食物,又顯得自己重大局,知恩圖報,好算盤啊。
他心里是幾萬個不想讓這個小人得逞。如果堅持不給,就算跟這幫人動起手來,
他和關騰飛兩個人也絲毫不會落下風。但是眾人一雙雙眼睛巴巴地看著他,大家
不過就是想活下去罷了,他們也掛心著自己的家人,沒必要為一兩個畜生連累他
們都去死。

    “那謝謝處長了。”錢啟寧在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里掏出了十多包肉幹,交
到了三角眼手里。

    “錢隊……”小卷毛皺著眉頭百般不情願,但被王思攔住,只得委屈巴巴地
嘟囔,“這是我給錢隊留的……”

    “還是錢隊長識大體。”三角眼假笑著,本來就小的眼睛更是瞇成了一條縫。

    錢啟寧插在側兜里的手往里塞了塞,給了三角眼一個冷臉。

    儲物室中還有幾桶備用桶裝水,估摸著夠這幫人喝三四天了。眾人分到食物,
三個一夥五個一幫的各自找地方墊著肚子。

    “老錢,你說你慣著他們幹嘛。”關騰飛又噴著餅幹屑對錢啟寧說道。

    錢啟寧見飛到水杯中的餅幹屑,翻了個大白眼,“咽下去再說話!”一腳將
關騰飛支開老遠。

    “這有啥的,我都不嫌棄你……”說著還在往錢啟寧身邊挪著。

    “錢隊,關隊。”

    “錢隊,關隊。”

    王思和小卷毛端著兩杯水走了過來。

    “錢啟寧。”唐易也帶著杏兒來找錢啟寧。

    錢啟寧還在跟貼過來的關騰飛作著鬥爭,見他們幾個過來,二人收起了不正
經的模樣。

    “錢隊,我存的東西快差不多了,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的。”小卷毛放低聲
音對錢啟寧說道。

    “老錢,你不會還在等他們的救援吧?”關騰飛見錢啟寧沒支聲,不可思議
地問道。

    “錢隊。”王思也有著同樣的擔憂,“局長說是去開會,可是我當時見他還
帶著他的小情人呢。”

    關騰飛聞言撐地起身,口中咽不下的餅幹屑四濺,含含糊糊地說道:“這個
草包!這是帶著小三兒跑了啊!”

    王思嫌棄地看著關騰飛,“關隊,你先咽下去。”轉頭看著沈默不語的錢啟
寧,“錢隊,李局靠不靠得住先不說,就算真的有救援,咱們也不確定能不能挺
到他們來啊。這樣坐以待斃也不是個辦法。”

    “讓我想想吧。”錢啟寧將混著餅幹碎的水放到一邊,又一次陷入沈默。幾
人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說,各自啃著幹巴巴的餅幹。

    靠門的兩人相互使了個眼色,心照不宣地悄聲離開大家聚集的房間。

    洗手池前,其中一人從口袋里摸出兩根香煙,點著遞給另一個。

    “這麼長時間沒抽,憋死我了。”

    “小點聲,可就這麼一點兒。要是讓別個瞧見了,你可沒得抽了。”

    “嘿嘿,還是王哥仗義。”板寸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

    “那是。”被叫做王哥的男子咧嘴一笑,半顆豁牙甚是顯眼,“你說,這錢
隊就打算這麼耗下去?”

    “那誰知道呢,外面現在這情況誰也說不準,錢隊可能也在想法子呢。”

    “嘖嘖,這可不一定,你看他今天藏的那些東西,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豁
牙深吸了一口煙說道。

    “也是,處長這回做的漂亮啊。你說咱們要是跟著處長混,等事情過去了,
他肯定能升職,到時候再提拔咱哥兒倆一把……”板寸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長地
看著豁牙。

    “事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過去呢。別做夢了,活下來再說吧。”豁牙雖然嘴
上這麼說,臉上卻笑開了花,幻想著升職加薪的美好生活。

    “咳咳!”麻子男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二人身後,“躲在這兒抽煙,被他們發
現了你倆可快了。”麻子男提醒道。

    “嘖,謝了。”板寸並不領情,將煙頭直接丟到地下,小聲招呼豁牙回到房
間。

    “假好心,就他那個狗腿樣兒,見個上級恨不得貼人家大腿上,在這兒狐假
虎威,跟誰倆呢,呸!”板寸小聲對豁牙吐槽著。

    “你小聲點兒。”豁牙生怕被別人發現,這個時候樹敵可不是什麼明智的做
法。

    洗手臺前,麻子男盯著地下還未熄滅的煙頭,含著怨憤碾了下去。“呵,他
算什麼東西。”
.


                                第十三章

    警局里里外外被喪屍包圍著,漫無目的地遊蕩,比起昨夜的喪屍只多不少,
看來情況更加嚴重了。警局鐵門再經不住折磨,哐當一聲倒在了地上,喪屍紛紛
被聲響吸引過去。這一切被窗邊的錢啟寧盡收眼底。

    錢啟寧若無其事地走到唐易身邊,“他們有什麼弱點嗎?”

    “啊?”唐易一時沒反應過來,疑問出聲。

    “喪屍。”錢啟寧小聲提示著,他並不確定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確,並不想讓
太多人知道,引起騷動又是一件麻煩事。

    “哦哦,他們啊。”唐易這才反應過來,錢啟寧見他這幅呆呆的樣子懷疑之
前果斷精明唐易的到底是不是他了。

    “我只接觸過幾個病例,不能確定。他們有一個特點,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弱
點。”唐易磨磨唧唧就是不說重點,這可急壞了錢啟寧。

    “兄弟,能不能說重點。”錢啟寧露出一個惡狠狠的微笑,在唐易看來這哪
是微笑,分明是威脅。

    “他們的視網膜都脫落了,就是說他們失明了,基本上是靠聽覺來辨別位置
的。而且嗅覺並不靈敏,只是對血液有著很強的識別能力。”唐易不敢再多廢話,
就怕錢啟寧一個拳頭招呼過來。

    錢啟寧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拍了拍唐易的肩膀,“謝了,兄弟。”

    隨即將王思、關騰飛和小卷毛都叫了過來。

    “他們看不見?!”王思詫異地提高了聲音,立刻被錢啟寧捂住了嘴巴。

    “小點兒聲。”眾人做了噤聲的手勢。但人群中時刻關註著錢啟寧一行人動
靜的三角眼可不會放過這個細節,王思的尖叫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不動聲色地向
這幾人走來。

    “他們要是看不見那不好說嘛,咱們小點聲走不久行了。”關騰飛說罷便糟
了眾人白眼。

    “咱們人太多了,如果一個人不小心,咱們都玩兒完。”錢啟寧打消了關騰
飛不過大腦的想法。

    “那咱們就不帶他們了。”小卷毛提議道。

    “不行!”唐易開了口,“他們怎麼說也是人,不能丟下他們。”

    “兄弟你怎麼死心眼呢?!你說你!”關騰飛倒是很贊同小卷毛的想法,經
歷昨晚這幫恩將仇報的懦夫的一通針對,再加上今早的事情,他早就受夠了這幫
畜生,唐易這一否定讓他有些不快。

    “我這次贊同唐易的觀點。”王思給了唐易一個肯定的眼神。

    “王思你怎麼也……”

    “王思姐……”

    “關隊,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他們不是人,他們畜生,他們針對你和錢隊的
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也很氣憤。但是……”王思提及眾人的行為愈發心寒,聲
音有些哽咽,“但是他們沒人性,咱們不能沒人性啊。更何況咱們是警察啊。”

    “……”關騰飛看著王思潸然欲泣的模樣,內心的善與惡做著鬥爭。

    “王思姐……”小卷毛想遞給她紙巾,尋遍周圍卻沒發現一張紙巾,想伸手
給她擦一下,又覺得不合適,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主辦公樓後面的空地上停著之前處理事故時暫放在這的特警客車,我這里
有備用鑰匙,借來還沒來得及還,應該可以用。咱們在二樓,要是分批下去動靜
會比較小,可以一試。咱們趁天沒黑,趕緊過去,等到天黑了就更危險了。”錢
啟寧說道。

    “錢隊果然有擔當。”偷聽幾人講話的三角眼開了腔,眾人的目光都聚集過
來,“錢隊有萬全的法子待我們離開這里了!”三角眼高呼著。

    “什麼?”

    “真的假的?!”

    “錢隊!真的嗎?”

    “……”眾人聞聲紛紛激動起來,也不顧他是不是“吃獨食”,此時的錢啟
寧就是他們的英雄,喧鬧聲回蕩在二層。

    樓道中的喪屍聽見動靜瘋狂地撞著防火門,更有喪屍從另外的樓梯爬了上來,
眾人將能搬的重物都搬來堵住門口,門被撞的顫顫巍巍,好在有東西堵住,不久
便消停了下來。

    “你們是嫌命長?”王思真是恨透了這幫人見風使舵的模樣。

    “你快說啊,怎麼帶我們出去。”有人沈不住氣問道。

    “這群喪屍是看不見的,他們只能聽聲辨位。”錢啟寧壓抑著抽死他們的沖
動講解著,“所以保險起見,大家要分組離開,我們幾個會分開帶著你們。在耬
後面的空地上有車,足夠裝下咱們十來個人,到時候就分兩組行動。”

    “那我帶著關隊和錢隊還有你們幾個一起吧。”三角眼點了幾個人跟他一起,
說是帶他們走,實際上只不過是湊個人數,他只是想讓關騰飛和錢啟寧帶他離開
罷了。

    “不行!”唐易站出來打斷了三角眼處長的小算盤。

    被三角眼選中的幾個人想到自己跟關騰飛和錢啟寧一組自然是十分慶幸,見
有人要出來攪局,紛紛反駁道:“你算什麼東西!你說不行就不行?!”

    見氣氛又一次緊張起來,關騰飛一巴掌拍的桌子都顫抖了起來,“都別嚷嚷。”

    關隊的氣勢果然非同凡響,眾人一下子就慫得跟鵪鶉似的。

    “讓孩子先走。”唐易側身露出身後的杏兒,“錢啟寧跟關騰飛不能在一組,
他們都很強,遇到意外可以保護大家,要是把他們分到一組,另一組很容易遭到
危險。”

    被留下的幾個人應和著唐易。

    “那你說怎麼辦!”三角眼沒好氣地說道。

    “關騰飛跟王思帶著孩子先成一隊,我跟錢啟寧,還有他是一隊。”唐易將
一邊的小卷毛拉了過來,“剩下的你們自行分組。”

    眾人議論紛紛,都想做先走的人,但又擔心先走會出什麼意外。最終在三角
眼的一人劃分下,眾人分成了兩組。

    “老關,你們先走千萬小心,一旦發現不對趕緊回來。”錢啟寧將關騰飛拉
到一邊私語著,“保護好他們。”目光看向王思和杏兒。

    “你放心,我們肯定沒事兒!”關騰飛拍著胸脯保證道,“你還不信我嗎?”

    錢啟寧笑了笑,但嘴角還是掩不住的苦澀與擔憂,“千萬小心。”

    正午剛過,陽光透光窗戶暖暖地照在杏兒的臉上。

    “警察姐姐,我們要走了嗎?”杏兒問著旁邊的王思。

    “是啊。”王思憂心忡忡地看著外面遊蕩的喪屍答道。

    三角眼催促著關騰飛,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錢啟寧帶著幾個人挪開堆在門口的立櫃沙發,一再確認樓道中暫時沒有喪屍,
招呼著第一隊人離開。

    與關騰飛擦肩而過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關騰飛回應一個安心的眼神,帶著
幾人離開房間。

    王思抱著杏兒緊跟在關騰飛身後,到一樓大廳樓梯口,只見眼前血跡斑斑,
地上散落著發臭的內臟,四五個喪屍在大廳里晃晃悠悠,還有的撿著臭烘烘的爛
肉往嘴里塞。

    王思見狀立即捂住杏兒的眼睛,卻已來不及。杏兒被眼前的場面嚇得強忍著
哭泣,咬著下唇楞是沒吭聲。
.


                            第十四章

    關騰飛輕手輕腳地經過一個女性喪屍時,她突然轉過頭盯著關騰飛的眼睛。
這可把他嚇得魂都快飄出來,後面跟著的人立即停住了腳,時刻準備著往回跑。

    關騰飛忐忑不安地靜止在半路,心中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錢啟寧這個憨
批不是說這玩意兒看不見嗎?!

    僵持十多秒,就在關騰飛都快絕望的時候,女喪屍晃晃悠悠地轉向了另一邊,
虛驚一場。

    王思也被方才的一幕嚇得心都懸到了嗓子眼,見她離開後連忙加緊腳步跟著
關騰飛。後面的人有膽小地都嚇得尿了褲子,見只是虛驚一場都加緊步伐跟著前
面的人。

    繞過層層喪屍群,關騰飛見到錢啟寧說的特警客車。拿著備用鑰匙打開了車
門,但打開車門的聲音驚動了離得比較近的喪屍。喪屍像是被按下快進鍵一般,
連滾帶爬地沖向眾人。

    關騰飛見狀連忙將王思和杏兒推上車,自己則擋在人群的最後,揮著從樓上
帶下來的滅火器,爭取著時間。

    哐的一聲,腦漿混雜著惡臭的血液四濺而出,腦袋開花的喪屍應聲而倒,緊
跟其後的壯碩喪屍踩到他的胳膊,失去重心的喪屍向前傾倒。爛掉的半張臉在關
騰飛面前驟然變大,關騰飛嚇得打開滅火器精準地塞到他的嘴里就是一通狂噴。

    滅火器的白粉嗆得關騰飛咳嗽不止,但卻使得後面的喪屍愈發興奮,發出嗷
嗷的聲音,顫巍的腿拽動著身子接連不斷地湧來。

剛上車的兩人見狀,不顧車下拼命擋住喪屍群的關騰飛和沒來得及上車的人,死
拽著車門想要強行關上。車下的人見狀死命拉住他們,拍打著車門。

    關騰飛見向這里聚集的喪屍越來越多,寡不敵眾,被迫踏著敲死在身旁的喪
屍屍體,抓住車窗外的鐵網一攀,飛身上了車頂。而後連忙附身想要將沒來及進
去的幾人拉上來,奈何還是晚了一步,喪屍撲到幾人身上,將其按壓在地瘋狂地
撕咬著,掙紮幾聲後便沒了生息。

    先上車的兩人使出吃奶的勁,終於將車門拽上。將撲上來的喪屍群堵在了門
外。車身被不斷湧來的喪屍群推擠得晃晃悠悠,血色的手印糊得車窗幾乎見不到
光,野獸般的吼叫在車廂外回蕩,陰暗的車廂中氣氛十分緊張。車頂的關騰飛被
四面的喪屍死死包圍,一個踏著一個的喪屍眼見就要侵占車頂。關騰飛一記橫踢
將撲來的喪屍踢飛出去,緊接著又是一個。

    車中的王思見狀想要打開天窗讓關騰飛進來,但上車的兩人卻事不關己的坐
在前排。

    “你們快來幫我一把!關隊還在外面!”王思費盡力氣卻打不開緊閉的天窗,
只得向二人求助。

    “外面全是喪屍,打開天窗不就是請他們進來嘛!”其中身著深藍襯衫的男
人冷漠地道。

    只見他深藍的襯衫上有著細微的壓痕,卻沒有一絲血跡,冷冰冰的表情仿佛
在說車頂的不是人,他死與不死與我無關。

    杏兒急的帶了哭腔:“叔叔,求求你們救救關叔叔吧……”

    藍襯衫身邊的人小聲說了幾句什麼,二人這才願意來幫忙。

    車頂的關騰飛迎戰著一波接著一波的喪屍,體力逐漸不支。眼前又一個爬上
來的喪屍,關騰飛伸腿一踹,卻被喪屍鉗住了腳,血淋淋的嘴正要咬下,關騰飛
一個轉身,用盡殘余的力氣,雙腳夾住喪屍的頭借助慣性一個猛摔,只聽哢的一
聲,攤在地上的喪屍沒了動靜。但關騰飛也沒了動靜,力氣耗盡的他絕望地看著
天空,等待著湧上的喪屍將他分食。

    “爺爺我還沒娶媳婦呢,可惜了啊……”說罷,關騰飛無力的閉上眼睛。喪
屍還在拼命地往車頂爬。

    “關隊!”

    關騰飛聽到王思的聲音,忽的睜開眼,利落地坐了起來。

    王思終於打開了天窗,關騰飛見狀一躍而起,鉗住伸手抓他的喪屍的胳膊就
是一記過肩摔,砸的後面的喪屍倒下一片,狹窄的車頂本就易守難攻,關騰飛為
自己開出了一條血路,直直的從天窗紮進車廂,王思在他進來後的一瞬間關上了
變形的天窗。車頂一片躁動,抓撓鐵皮的聲音刺痛著耳膜,車中五人屏住呼吸不
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樓上剩下的眾人看著被喪屍包裹的車,心中皆是一寒。

    “完了,全都完了……”麻子男退出窗邊圍觀的人群,跌坐在地上。

    “什麼就完了?!哪兒完了?!你別在這里擾亂軍心!”三角眼處長雖然心
中方寸已亂,但不肯這樣放棄,他還在幻想著事情過去升官發財。

    “錢隊……”小卷毛滿臉擔憂地看向身旁的錢啟寧,“關隊他們……”

    “別慌。”錢啟寧目不轉睛地盯著糊了一層喪屍的特警客車,堅定地回應著
小卷毛。但他心中也有百般的不確定,越是這樣的情況他就更加不能慌了,他若
是慌了眾人就失去了精神支柱,難道指著這幫一盤散沙的逃兵做主嗎?別開玩笑
了。

    “錢啟寧,咱們怎麼出去。”唐易也沈著語氣問道。

    “先等他們都安靜下來。總會有辦法的……”錢啟寧將目光放向了稍遠的地
方,似是發著呆。留下的人群中逐漸彌漫著狂躁的氛圍。

    關騰飛這邊剛喘勻氣,藍襯衫和另一個人一齊上前,眼神中帶著兇狠。

    “關隊長,要不把鑰匙拿出來吧。”藍襯衫語氣還算平和地與關騰飛商量著。

    “你們要鑰匙幹……”王思還沒反應過來他們要幹什麼,但關騰飛一聽就知
道這兩個孫子打的什麼算盤,拉住了王思沒讓她繼續問下去。

    “你們兩個畜生!爺爺就不該救你們!”關騰飛撐起疲憊的身體指著二人的
鼻子破口大罵,車外剛有些消停的喪屍聽見聲響又跟打了雞血似的拍打著車體,
像是要將自己從門縫里擠進來一般。

    “關隊,小點聲。”藍襯衫放低了聲音,做賊似的對關騰飛說道,“現在咱
們自身都難保,怎麼救他們?再說了,外面喪屍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他們來了
也進不來啊!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趕緊去找救援啊!”

    “滾……”關騰飛沒力氣與他們再爭辯什麼,反應過來的王思只想將這倆孫
子往死里打,卻被關騰飛拉著放不開手腳。

    “關隊,跟你說句實在話。要不是你帶著鑰匙,我們哥倆何必冒那麼大風險
救你呢?”藍襯衫見關騰飛態度強硬,軟的不好使,便直接跟他攤了牌,“我們
哥倆雖說單挑打不過你,但是我倆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你現在這副德行……我
倆是給你面子才沒直接動手,關隊應該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吧。”

    “你們敢動關隊試試!”王思擋在關騰飛身前,挺直腰板看著比她高出半頭
的藍襯衫。

    “咱也只是求個活命,何必相互為難。”藍襯衫拽去了領帶挽起袖子,“既
然如此,得罪了。”
.


                               第十五章

    藍襯衫直接招呼著身邊的人一同上前,藍襯衫拽開王思,另一個人一只大手
控制住她掙紮的雙手,反扣在背後,將她摁在欄桿上。

    藍襯衫則想要上手搜關騰飛的身。此時的關騰飛四肢像是註了鉛一般,沈得
根本擡不起來,只是無力地反抗著。藍襯衫畢竟是當警察的,力氣比常人大出許
多。擋下關騰飛的橫拳,不知從哪摸出了一副手銬,順勢銬在了關騰飛的手上,
另一頭銬住扶手,本就處於下風的關騰飛更是沒有反手之力。

    杏兒哭著捶藍襯衫的腿,拽著他的褲子不撒手,被藍襯衫一腳踢開。杏兒忍
著痛爬起來,這一次直接抱住藍襯衫的大腿,上去就是一口,毫無情面可言。

    藍襯衫吃痛,轉過頭看向像樹袋熊一般抱著他的大腿的杏兒,狠狠地拽著她
的小辮子,杏兒頭皮被扯得生疼,眼淚啪嗒啪嗒直掉,但依舊死死的抱著他的大
腿不撒手。

    被壓在欄桿上的王思見狀,腦中最後的理智都被憤怒吞噬,擡起腳跟用盡全
身的力氣砸在身後男人的腳趾上。盡管是運動鞋,但殺傷力還是很可觀的,男人
嗷的一聲,制住王思的手略微松開,王思抓住時機,抽出手,沖著他的頭一個高
段肘擊,趁他頭暈沒有反手的能力,轉身擡腿向他的“命根子”卯足了勁踢去,
他這樣的人,沒資格生育後代。男人像蝦米一樣痛苦的蜷縮在地下,一只手捂著
胯下,想喊疼卻怕驚動車外的喪屍群,另一只手捂著嘴,通紅的眼睛不住的流著
淚。

    藍襯衫轉過頭就看到這樣的情景,倒吸一口涼氣。這樣的痛,身為男人的他
十分理解,看同伴的眼神中除去驚訝還帶了一絲憐憫。

    王思抓住空檔擡腿又是一腳,卻被藍襯衫夾住,反倒是杏兒的手被踢到吃痛
松開,跌在地上的杏兒被藍襯衫踢到了一邊。

    藍襯衫反手抓住王思的肩膀下壓,提膝磕了上去,王思被撞的大腦一片空白,
眼前滿是雪花,跌倒在地。從關騰飛衣袋中掏出鑰匙的藍襯衫徑直走向駕駛座。
跌在地上的王思緩過神,追了上去。

    駕駛座上的藍襯衫剛插上鑰匙準備啟動車,王思從他的身後撲了上去十字鎖
喉,不給他反手的余地。

    藍襯衫瘋狂地掙紮著,他的同伴捂著襠部一瘸一拐地往駕駛座走去。關騰飛
想要用剪刀腿制住他,奈何手銬限制了他的範圍。

    “王思!”關騰飛顧不上車外的喪屍群大喊出聲,車里面的這兩個人比喪屍
還要危險。

    王思看到他時,男人已經到了他的身後,正想扣住她的肩膀。王思松了手,
一個側身躲過。

    被放開的藍襯衫捂著喉嚨不住地咳嗽著,王思趁機去奪鑰匙,卻被一只大手
鉗住。

    藍襯衫憋紅的臉上露出兇狠的表情,拽著王思摔到方向盤上。掐著她的脖子
目露兇光,一副要置她於死地的模樣。

    王思掙紮著亂揮著手,卻無意中碰到什麼按鈕。車門唰地打開,外面張狂的
喪屍找到了突破口,正準備一擁而入。

    藍襯衫見狀放開了王思,沖到門前將爬進來的喪屍一腳踹了出去。

    “怎麼關上這個門!”藍襯衫沖同伴喊著,但是明顯同伴也不知道,並且喪
屍的反應可比同伴激烈的多。

    “你他媽剛才摁的什麼!”藍襯衫轉問道王思,但王思方才只顧掙紮,又怎
會記得,只得憑著感覺瞎摁。

    車燈、雨刷、喇叭……王思幾乎將控制臺上的按鈕試了個遍。

    藍襯衫不敵接連不斷沖上來的喪屍,不慎被喪屍咬傷,他的同伴見狀,沒有
絲毫的猶豫,將他與喪屍一並踢下了車,藍襯衫在不可置信的眼神和慘叫中結束
了他的自私和醜惡。

    門唰地關上,王思雙手撐著控制臺松了一口氣,她看到藍襯衫被踢下去時除
了震驚,更多的是慶幸,意識到這一點的她內心陷入複雜的爭鬥。

    藍襯衫的同伴轉過身,跌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周遭逐漸安靜下來,但他卻
狂笑著打破了這份平靜。他笑得可怖又悲涼,滿是絕望的眼中泛起淚光。血液順
著耷拉在身邊的左手滴在地板上,綻開一朵朵鮮紅的祭奠之花。

    關騰飛註意到地上的血跡,連忙喊道:“王思!快把他踢下去!”

    王思也看到了血跡,正要開門,只聽他停下了笑聲,緩緩開口:“不用了。”

    “關隊,這是鑰匙。”他撐著最後一絲理智,從外套兜里掏出手銬的鑰匙,
扔到他的腳前,“對不起。”說罷從腰間掏出一把槍,指著自己的頭,扣動了扳
機。
    一聲槍響穿透了整個警局,樓上的眾人呆楞在了窗前。

    “那是槍聲嗎?”

    “是吧……”

    “怎麼回事?!”三角眼質問著錢啟寧。

    “又不是錢隊開的槍,他怎麼知道!”小卷毛擋在錢啟寧身前與三角眼對峙
著。

    “要是我們出了什麼意外就都怪你!哼!”三角眼一甩袖子找了個地方坐下,
像是巡查工作一般審視著錢啟寧。

    “嘿!你真以為你是個角色了?!”小卷毛擼起袖子,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
樣。

    “你個小嘍啰是個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三角眼又將他的架子擺了
一地,緊張的形式和壓抑的氣氛使得他不顧保持自己“公正廉明”的形象,變得
狂躁起來。

    “你!”小卷毛本就不會吵架,遇見這般不講理的人更是無言以對,半天憋
出個你字,氣的直跺腳。

    “算了。”錢啟寧則根本不想理他,他這副醜惡嘴臉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現
在最關鍵的是剩下的人要怎麼出去,錢啟寧看著包圍著特警客車不散的喪屍群十
分頭疼,再加上向西墜落的太陽,這讓逃離行動更加艱難了。

    唐易端了兩杯水過來,自然地遞給錢啟寧一杯,“沒吃的了,喝點水吧。”

    實際上錢啟寧一點都不餓,他滿心撲在怎麼逃離這里,但還是接過了唐易遞
來的溫熱的水。

    “喝點熱水吧,對身體好。”唐易叮囑道。

    現在外面亂成一團,不一定會比局里好多少,局長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他這
個草包有沒有被喪屍吃了錢啟寧並不關心,但是他叫的救援遲遲不到是個大問題。
電力的供應不知還能持續多久,純凈水資源也是十分緊缺,現在的自來水絕對不
能隨便喝,耗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形式都在惡化著。總之,不管救援來不來,他
們都是要去找物資的。

    錢啟寧考慮著種種方面的因素,計算著各種可能性,至少保護住現在的這些人。


                            【未完待續】
2020-4-13 14:24#3
查看資料  發短消息   引用回覆  向版主反映這個帖子 回覆 頂部
     

查看積分策略說明快速回覆主題
標題:   (可選)
選項:
禁用 URL 識別
禁用 Smilies
禁用 Discuz! 代碼
使用個人簽名
接收新回覆郵件通知

           [完成後可按 Ctrl+Enter 發佈]

  可打印版本 | 推薦給朋友 | 訂閱主題 | 收藏主題  


 


本论坛支付平台由支付宝提供
携手打造安全诚信的交易社区   Powered by Discuz! 4.1.0 Licensed  © 2001-2006 Comsenz Inc.
Processed in 0.024880 second(s), 11 queries

所有時間為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2-2-19 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