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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不壓正 (02) 作者：百煉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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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不壓正
作者：百煉成鋼
2019/8/20發表於：首發SexInSex
（２）
第二天早上，我在酒店簡單吃了早餐後，就直接趕到了醫院，外婆因為上午
要做多項檢查，所以她早上必須空腹，不能吃任何東西，紀悠凝早上也沒有吃東
西，我要給她買點早餐，她擺擺手說沒胃口。
一上午，我和紀悠凝陪著外婆做了多項身體檢查，直到中午時分，外婆的檢
查才全部完成。因為檢查的結果需要第二天才會出來，所
以紀悠凝囑咐我留在醫院好好照顧外婆，她就急匆匆趕回銀行上班去了。
我中午給外婆買了兩個素餡包子，一碗小米粥，等她吃完，又陪她到醫院里
溜達了一小會，外婆的身體很虛弱，走了一會就說累了，要回去休息。
下午因為唐姐在病房里陪著外婆，我終於得空可以下樓溜達溜達，呼吸一下
外面的空氣，在醫院呆的時間久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也變得生銹了。
紀悠凝在下午五點多才一臉的疲憊的來到醫院，她是穿著銀行的工作裝來的，
白襯衫，黑西褲，平底的黑皮鞋。護工唐姐已經走了，外婆躺在床上睡著，而我
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外婆。
紀悠凝進屋見外婆睡著了，於是向我招了招手，我知道她怕吵到外婆休息，
於是立刻起身跟她來到走廊。
「下午你外婆沒什麼事吧？藥她都按時吃了吧？她中午吃飯了沒有？」紀悠
凝對外婆很關心，一上來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放心，外婆沒事，藥都按時吃了，中午我給她買了兩個素餡包子和一碗粥，
她胃口不錯，都吃了。」我說。
「紀風，今天辛苦你了。」紀悠凝看著我說道，她的表情很舒展，總算不像
我昨天我剛回來時那麼的冷淡了。
「說什麼辛苦，她可是我最親的外婆啊。」我看著她說道「你來
醫院怎麼也沒換個衣服，怎麼就穿著工作服就來了。」
「你外婆住院這一周我基本一直在醫院，一直沒回家換過衣服，今天中午回
到銀行，才發現那條裙子已褶皺的不像樣了，所以我幹脆就把工作裝穿來了，反
正這衣服也不怕臟。」紀悠凝說道。
「媽，今晚你回去吧，我在這陪著外婆，這段時間辛苦你一個人了，不過現
在我既然回來了，我們輪流來照顧外婆吧，今晚我在這，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好歹也換件衣服不是。」
「紀風，你長大了。」紀悠凝凝視著我許久，終於緩緩說道。
「我本就長大了，都二十四了。」我笑笑說道。
「紀風，今晚還是我留在醫院吧，明天你外婆的診斷報告就會出來，到時侯
如果還需要進一步住院治療，我們再輪流換班吧。」
「行，那我明天早上早點過來。」我見紀悠凝這麼說，也只能讓她留在醫院
了。
我在離開醫院之前，下到一樓給紀悠凝和外婆買了晚餐，我給外
婆買了一個雞蛋餅加一碗小米粥，而給紀悠凝買了雞肉拌飯，後來想想又給
拌飯里加了個雞蛋和一個烤腸，她最近太辛苦了，我想讓她吃的好點。
晚上我回到酒店時忽然想到，丁白宇為什麼沒有來，似乎從我昨天回來，到
今天在醫院陪了外婆一整天，丁白宇都沒有露面，這一周紀悠凝守著外婆連回家
換身衣服的時間都沒有，丁白宇作為她丈夫，為什麼不到醫院來幫她分憂呢。我
離開濱江時紀悠凝正要跟丁白宇舉辦婚禮，不過我六年沒有回來，對他們現在的
近況並不了解。
第二天一早，我就來到醫院，在醫院門口的攤位上，我給紀悠凝和外婆買了
豆腐腦和燒餅，紀悠凝一看就明顯沒有休息好，她的面色很難看，白皙的面容有
些暗淡，她吃的也不多，但外婆胃口不錯，吃了一個燒餅，還喝一碗豆腐腦。
上午科室馬主任把我們叫到他的辦公室。
「經過昨天的全面檢查，現在發現在患者的肺部發現了一個腫瘤，惡性，晚
期，考慮到患者今年已經六十四歲，我認為開刀手術對病情幫助不大，所以我建
議還是吃藥保守治療吧。」馬主任面色沈重的對我們說道。
盡管我和紀悠凝已經知道外婆的病很嚴重，也有了些思想準備，
不過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主任，只是保守治療，我媽她還能……」紀悠凝的話沒有說下去，但馬主
任明白她要問什麼。
「只要患者心態樂觀，心情愉快，再活個一年到兩年沒有問題，但如果患者
心態不好，天天郁郁寡歡，那可能幾個月就會離世，心態對一個病人來說有時候
比藥物更加重要，所以你們家屬還得讓患者保持一個好心態。」
我們走出辦公室時紀悠凝身子忽然一軟，靠在我的身上，她的眼淚在眼眶里
打著轉，但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我見此情景，一把抱住她說道「媽，你
沒事吧？」
紀悠凝似乎對我抱她的動作有點敏感，她用力一掙，從我的懷抱里掙脫出來
「我，我沒事，我就是難過……」
「媽，你堅強一些，要不咱們再去別的醫院看看，看別的醫院有沒有更好的
治療方案。」聽到外婆的檢查結果，我心里也是非常的難過，不過表面還得故作
堅強。
「去哪啊？這是濱江最好的醫院，馬主任是濱江胸外科最好的專家，還能去
哪？」紀悠凝有點絕望的說道。
我聽她這麼說，也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這樣吧，紀風，一會我們回去後，我跟你外婆說她病的事，我會盡量把她
的病說的很輕，你在一邊配合我，總之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病情。」紀悠凝想了
想說道。
對紀悠凝的做法，我也同意，不把真實的病情告訴外婆，她就不
會有太多的心里壓力和負擔。
「我知道了，但一會你一定要控制住情緒，一定不要哭，要不外婆會察覺到
的。」我輕聲說道。
紀悠凝點點頭，我們倆在外婆病房門口調整好情緒，一起走了進去。
「媽，剛才馬主任跟我們說了你的病情，經過CT檢查，你就是肺炎急性發作，
加上肺部有良性結節，所以才導致近期總是劇烈咳嗽以及咳血的現象，吃點藥就
會好的。」紀悠凝勉強擠出個笑容，盡量語氣輕松的說。
「對，外婆，你沒什麼大事的。」我趕忙從旁附和。
「呵呵，悠凝，小風，你們母子可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外婆目光慈愛的看著
我們說道「你們母子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你們都不是會說謊的人，所以
你們也不必騙我，我自己的身體，我還會不清楚嗎？」
「媽，人家醫生都說你沒事，你可別亂想。」紀悠凝急忙說道。
「是啊，外婆，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日本，去歐洲，咱們一起去旅行。」
我說。
外婆笑了笑，似乎想說話，但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這次咳嗽她又吐了一大
口血出來，外婆勉強對我們笑笑說道「小風，外婆只怕是去不成了，你有時間帶
你媽媽去旅行吧。」
「媽。」紀悠凝看著外婆，想說點什麼，但她看著外婆沾著血的紙巾，她的
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直接伏在外婆的懷里哭了起來，傷心的好像一個孩子。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身患重病的外婆，看著伏在外婆懷著悲傷哭泣的紀悠凝，
我一個二十四歲的大小夥子，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這時護工唐姐走進來，她看見屋里的情況，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悠凝，小風，我知道我得的是什麼病，這麼多年我肺子一直有毛病，所以
我也明白，遲早有一天會演變成這個病的。」外婆面容有點悲涼的，她看著我和
紀悠凝「生死由天定，你們不要哭，也不要太難過，我這輩子有個好個女兒，有
個好外孫，我很知足了。」
「媽，現在醫學發達，你的病也不是無藥可救，所以你要有信心，你得好好
活著。」紀悠凝哽咽著說道。
「外婆，只要你保持好心態，配合治療，你的病情是可以控制的。」我忍住
眼淚，對外婆說道。
「小風，我想跟你媽媽聊聊，你能不能先出去一會。」外婆看著我說道。
「好，我先出去。」我站起來，走出病房。
「小風，老太太是什麼病啊？」唐姐站在走廊里問我。
「肺癌晚期。」我低聲說道。
「唉，老太太人挺好，怎麼得這病啊！」唐姐嘆了口氣「其實老太太自己早
就猜到這結果了，你媽在屋里陪她呢？」
「恩，外婆想跟我媽聊聊天。」
「那一定是說你的事。」
「我的事？」
「我這陣一直陪著老太太，她其實心里明白自己的病情不樂觀，她總是跟我
說，說你去了霖海好多年，也不回來看看她，她希望你可以留在濱江，留在你媽
媽的身邊。」
我聽了唐姐的話，心里一陣的難過，的確，六年時間，我竟然一次都沒有回
來看看外婆，現在外婆身患重病，我才想起來回來看看她，只可笑我剛才還說要
陪她去外國旅行，她身體健康這六年，我為什麼沒陪著她。
「這陣子我陪老太太溜達時，她還跟我叨咕，她說你們母子倆六年前發生了
些矛盾，所以你離開家六年都沒有回來過，她說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們母子
可以和好如初，彼此相互照顧，這樣她走也走得安心了。」唐姐看著我說道「小
風，你和你媽媽之間，再鬧矛盾還能有什麼深仇大恨啊，趕快跟你媽和好吧，讓
老太太看見，她也能高興不是。」
「我知道了，謝謝你啊唐阿姨，我下樓溜達一圈。」我心情極其低落，沒心
情再跟唐姐聊下去，於是和她打了個招呼就下樓去了。
我在樓下溜達了一會，紀悠凝的電話打了過來。
「紀風，你在哪呢？」
我告訴她我在醫院後院的長椅上坐著呢，她說她馬上過來找我。
沒過一會，紀悠凝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她的兩眼通紅，神情黯然。
「外婆沒事吧？」我問了一句。
「唐姐在樓上陪她，她沒事。」她看著我忽然說道「紀風，我有件事我想跟
你商量一下。」
「你說吧。」
「我剛才跟你外婆商量了一下，既然馬主任也說了，不建議你外婆開刀手術，
那既然只是吃藥維持，也就沒有繼續住院的必要了，所以明天我想讓你外婆出院。」
「我同意，家里比醫院舒服，外婆待在家里，心情肯定比醫院要好。」我說
道。
「還有個事，我想你能不能這段時間暫時留在濱江，住在你外婆那，多陪陪
她，你知道，你外婆最牽掛的人就是你，醫生也說了，病人的好心態對病情幫助
很大，我想她如果天天都能看見你，她一定會很開心。」
「恩，沒問題，外婆現在病的這麼重，這個時候，我是肯定會陪在她身邊的。」
我說道。
「紀風，但你在霖海工作的公司，他們會讓你休長假嗎？」
「沒關系，不給我假我就辭職，現在這個時候外婆的身體最重要，工作辭了
就辭了，大不了以後再找。」我盡量口氣輕松的說。
「恩，紀風，你很好，也不枉你外婆這些年一直這麼疼你。」紀悠凝對我的
選擇很滿意，她看著我，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溫柔。
這絲溫柔讓我有些懷念，我已記不起她上次她用這麼溫柔的目光看著我，是
在什麼時候了。
「紀風，既然你回來了，我想跟你談談六年前的那件事。」紀悠凝深深吸了
一口氣，隨即又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得，目光堅定的看著我說道。
一瞬間我的雙手握緊，指甲幾乎紮入肉里。如果可以，我永遠不希望她提起
六年前的事。但我明白，有些事註定不可能逃一輩子，有些人也遲早得面對，現
在似乎到了必須要面對的時候。
「媽，對不起，六年前，我因為一時沖動，我做錯了事，我知道那件事給你
帶來很大的傷害，我後來離開濱江，並且整整六年沒有回來，也正是因為我無顏
面對你，更無法面對我自己。」我咬咬牙，目光看著紀悠凝，一字一句說道。
「紀風，六年前你做的那件事，的確給我帶來了極大的傷害，老實說，我恨
過你，我曾希望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甚至想過跟你斷絕母子關系，但有
時候我又希望你能出現在我面前，讓我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這六年時間
我沒有跟你聯系過，也同樣是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不知道一旦面對你，我應
該怎麼做。前天下午你出現在我的面前，見到你的一刻，我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是應該上去抱抱你，還是應該怒罵你。」紀悠凝看著我，繼續說道「紀風，因為
這件事，我們母子分開了整整六年，現在是時候讓它過去了，我們就當是做了一
場噩夢吧，而現在我們從這場噩夢中醒來，我們母子重新開始，好好相處，從今
以後，當年的事，我們誰都不提了，行嗎？」
「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低下頭輕聲說道。
「小風，我等你這句對不起等了六年。」紀悠凝面上露出個淡淡的微笑「我
願意原諒你，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媽，但有些事我還是希望跟你說清楚，那天晚上在你臥室里襲擊你，還餵
你吃藥的人真的不是我，那天晚上房子里真的還有一個人。」我看著紀悠凝說道。
聽我說這話，紀悠凝面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紀風，事到如今，你還在編造這些虛無的謊言嗎？你還想推脫自己的責任
嗎？紀風，那為什麼到現在都不敢承認你自己錯了呢？承認自己做錯了真的這麼
難嗎？」紀悠凝看著我，她的表情似乎很失望。
「我那晚回來就睡著了，我是後來聽到有聲音才醒來的，我出門查看時，雖
然沒看見人，但我真的感覺到有人從屋子里跑了出去，當然，我那晚的確……做
了對不起你的事，這點我承認，但進入你的臥里強迫你吃藥的人真的不是我，那
晚屋里真的還有別人，媽，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嗎？」我看著紀悠凝說。
「你夠了。」紀悠凝忽然大事喝道「紀風，人可以做錯事，但做錯事就要承
認，就要改過自新，這次你回來，我這幾天看見你對你外婆的關心和照顧，我認
為過了六年，你終於長大了，終於懂事了，你外婆說她唯一的心願就是我們母子
可以和好如初，所以，紀風，為了你外婆，也因為你終究是我的兒子，我願意跟
你好好談談，試著原諒你，但你的態度，讓我很失望，你做了錯事，但到了現在
你還不承認自己錯了，還在推脫，是嗎？」
「媽，我當年的確是因為一時沖動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不否認，我也知道
自己錯了，但我沒做的事，你不能逼著我承認。」我此時也有點急了。
「行了，紀風，你也別再說了，我剛才也說了，這事過去了，我已經原諒你
了，所以這事我們誰都別再提了。」紀悠凝此時的臉色冷得像冬日的寒霜。
「媽，當時的事情……」我還想解釋。
「行了，不是你做了，我信了，行了吧，總之這事過去了，誰都別再提了。」
紀悠凝冷冷的看著我，面上露出失望透頂的表情。
「紀風，我還得回銀行上班，你就留在醫院陪著你外婆吧，晚上我回家換身
衣服，可能晚點過來。」紀悠凝跟我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七月份，是太陽怒放的季節，正午的陽光格外的耀眼，醫院後院的月季花開
的正艷，我在醫院後院的長椅上呆呆的坐著，怒放的太陽似乎也無法照亮我心中
的陰霾。
我明白，紀悠凝從六年前就已認定了這事就是我一個人做的，但我做錯的那
部分事我承認，我也為了那晚的沖動逃避了六年沒有回家，但我很確定那晚房間
里還有另一個人，所以那些不是我做的事，她不能硬算在我身上，不是我做的我
也絕不能承認，問題是再刺眼的陽光，也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所以我不知道這
件事有沒有可以水落石出的一天。
今天是我們母子分開六年後第一次嘗試深入溝通，我明白，紀悠凝是真心希
望可以跟我摒棄前嫌，重新和好，不過顯然這次溝通是失敗的，紀悠凝最後雖然
嘴上說原諒我了，但我知道她內心沒有真正原諒我，我跟紀悠凝似乎離重歸於好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外婆的身體不會支持很久，在她生命的最後時期，我和紀悠
凝都會陪在她身邊，等到外婆離世後，如果到時候紀悠凝仍然不想真正的原諒我，
那我就回到霖海去，一輩子都不再回濱江。我想我如果一輩子都不再跟紀悠凝見
面的話，那我們的恩怨，也就該了結了。
那天我一直陪著外婆在醫院呆到很晚，紀悠凝終於來了，她沒再穿銀行的工
作服，而是回家換了一身白色體恤衫，黑色牛仔褲，腳上穿雙白色運動鞋，明明
是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偏偏穿出來二十幾歲年輕女孩的青春活力。
「紀風，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點過來，接你外婆出院。」紀悠凝面色平淡
的說，似乎已忘了我們白天的不愉快。
「恩，明天早上我過來。」
「對，明天早上你來時，就把酒店的房推了吧，把你的行李也都帶到醫院來，
正好一起拿到你外婆家。」
「恩，知道了。」我剛要走出門，卻有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我註意到紀悠凝看見這個男人進來，面色不由的一變，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進來的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一張四方方的大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他的身上帶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勢。
「阿姨您好啊，我是悠凝的朋友，我叫龐雲彪，聽說您住院了，特地過來看
看。」男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慢，但語氣中卻帶著一種不可違逆的威嚴，他顯
然是個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
「潘森。」他接著向門外喊了一聲，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年輕
人面無表情，把一個大箱子放在病房的地上，轉身又走了出去。
「阿姨，這箱子里都是深海野生的海參和鮑魚，營養非常的豐富，最能增加
人體免疫力，很適合病人食用，我特地給您拿來嘗嘗。」
龐雲彪很客氣對外婆說道。
我目光看了看那沒有打開蓋的箱子，這一大箱子如果都是野生的深海鮑魚海
參，那恐怕價格不菲啊，不知道這個人跟紀悠凝是什麼樣的朋友，一來就是如此
的大手筆。
「龐老板，您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但還是請您拿走吧，我媽吃不慣這些東西。」
紀悠凝目光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大箱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看著紀悠凝，我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從她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她對這位龐老
板似乎沒有什麼好感，但我感覺紀悠凝同時又有點忌憚這個龐老板，所以盡管她
不歡迎這個人的到來，但也無力把他趕走，所以只能虛與委蛇，勉強應酬。
「悠凝，沒事，阿姨如果不喜歡吃，你就留著吃吧，這些東西都有美容養顏
的功效，女人吃了可以延緩衰老。」龐雲彪對紀悠凝說道。
他這時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問紀悠凝「悠凝，這位是？」
紀悠凝看了看我，沒有說話，她似乎沒打算把我介紹給龐雲彪。
「他是悠凝的兒子，我的外孫。」外婆卻先開口說道。
「哦，悠凝。真沒聽說你還有個兒子啊。」龐雲彪頗有興趣的看著紀悠凝。
「他這些年一直在外地生活，這次因為我媽病了才特意回來的。」紀悠凝說
話時，目光嗔怪的看了外婆一眼，似乎有點怪外婆多嘴。
「小夥子，你在哪個城市發展啊？」龐雲彪看著我問道。
「龐老板，您看今天也挺晚了，我媽也累了，要不……」紀悠凝不等我回答
就搶先開口道。
這一開口就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恩，的確不早了，阿姨，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龐雲彪說完，站起身
來，大步走出病房。
他剛出去，紀悠凝也緊跟著走了出去，估計她要送送龐雲彪吧。
「行了，小風，太晚了，你也走吧，快回酒店休息去吧。」外婆對我說道。
我本來要等紀悠凝回來再走，外婆卻堅持讓我現在走，我想紀悠凝出門送個
人，也就三分五分就會回來，於是就起身離開了病房。
我走到電梯間等電梯時，忽然聽到一旁的樓梯間有人說話，聽聲音是紀悠凝
和龐雲彪在對話，因為現在是晚上，醫院的走廊很寂靜，
加上樓梯間很空曠，所以他們對話聲音雖然不大，但站在外面的我也聽的清
清楚楚。
「悠凝，剛才病房那個年輕人！真的是你兒子？」龐雲彪的聲音里似乎透著
疑問。
「龐雲彪，你今天晚上特意過來，就是想來看看我到底有沒有騙你，我媽是
不是真的在住院吧？」對龐雲彪的問題，紀悠凝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悠凝，你誤會了，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就是特意來看看老人家的。」龐雲
彪說道「對了，悠凝，下周五晚上，我有個朋友的聚會，你可得陪我一起出席啊。」
「知道了。」紀悠凝冷冷的說「對了，你讓潘森把你拿的那些東西都拿走吧，
我們家沒人吃。」
「悠凝，我龐雲彪送出的東西，就不絕不會再拿回去，你要是實在不想要，
就扔掉好了。」龐雲彪淡淡的說道。
這時電梯到了五樓，我就進了電梯，聽了他們的對話，我不由的有些奇怪，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龐雲彪來看外婆，還買了上等的海參和鮑魚，花費不菲，
按理說他跟紀悠凝應該是朋友，但我聽他們的對話和紀悠凝對他的態度，感覺他
們又不像是朋友。還有他剛才提到讓紀悠凝下周五陪他參加朋友間的聚會，他們
到底是個什麼關系？還有丁白宇，外婆如今已確診病情危重，他作為紀悠凝的丈
夫，居然到現在還是沒有露面！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這些問題我實在沒有精力再深入想下去，今天我太累了，從上午聽到醫生確
診外婆的病情已非常嚴重，再到中午跟紀悠凝在醫院後院的關於六年前那次事件
的溝通失敗，我今天的精神就沒有一刻能放松下來，此時我只感到心力交瘁，我
現在只想回酒店好好睡一覺。
我走出醫院，拖著疲憊的身體，往酒店走去，在走到一個路口時，忽然一輛
黑色奧迪Ｑ７停在我身邊，在夜色中，奧迪Ｑ７巨大的車身仿如一頭黑色的猛獸，
Ｑ７後排一側的窗戶搖了下來，一張方方正正的大臉露了出來，借著周圍的燈光，
我還是一眼認出他就是剛剛去醫院看望過外婆的龐雲彪。
「小夥，你是悠凝的兒子吧，你這是要去哪？這麼晚了，我送送你吧。」他
對我說道，態度倒是挺客氣。
「不麻煩了，我就住在前面的酒店，馬上就到了。」我指了指前面不遠的快
捷酒店說道。
「那好，好好照顧你外婆吧。」龐雲彪向我笑笑，把車窗搖上，奧迪Q7呼嘯
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星期六早上，我在酒店退了房，把行李都帶好，走出了酒店，林動已在酒店
門口等我，我把拉桿箱和雙肩背包放在他車里，他開車拉著我一起來到醫院。林
動昨晚跟我通電話，聽說我外婆今天要出院，非要過來幫忙。
我告訴他紀悠凝明天會找她的朋友過來幫忙，讓他大星期六就別折騰過來了，
但林動卻說一定要過來看看。
我們來到醫院，林動找停車位時，我就先一步上樓了。我來到病房時，看見
病房里有兩個人，正站在屋里跟坐在床邊的外婆聊著天。而這次出院要帶走的那
些物品，
此時都已經整理整齊並打好了包堆在他們一旁的地上。
那兩個人是一男一女，我剛進來看那男人高瘦的背影一時間以為是丁白宇。
他們見我進來，都回頭向我笑了笑。
我仔細打量他們，那個女人大概四十出頭的樣子，容貌端莊，氣質高雅，一
雙細長的丹鳳眼，充滿著女人的溫婉和柔情。
我看著她感覺有點眼熟，但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那個男人不是丁白宇，只是身材和丁白宇相似，他比丁白宇年輕的多，也就
二十五六歲，容貌之俊美絲毫不遜色於娛樂圈那些當紅的花樣美男。
「小風，你還認識她嗎？」外婆見我進了，就笑著指著那個中年女人問我。
「我看著有點眼熟，但實在想不起來了。」我有點抱歉的看著面前的女人說
道。
「她是你董阿姨啊。你都忘了？」外婆說道。
我一下子想了起來，這個女人是董麗，紀悠凝最好的閨蜜，她以前來過我家
幾次，但都是好多年前了，也難怪我一時想不起來。
「董阿姨您好。」我跟董麗打了個招呼。
「小風長大了。」董麗笑著對我說道。
「他是小唐，你媽媽銀行的同事，他們都是特意過來接我出院的。」外婆又
給我介紹了那個年輕的花樣美男。
「紀風你好，我是凝姐部門的同事唐英。」唐英上去跟我握了握手說道。
「你好。」
「我媽呢？」我問外婆。
「她去給我開點藥，順便辦理出院手續。」
這時林動也進到病房里。
「外婆，這時我同學林動，你有印象吧，他以前總來咱家玩。」我說道。
「有印象，你小子現在個子怎麼長這麼高了，在哪上班呢？」外婆對林動還
是有點印象。
「外婆，人家現在自己開店做生意。」我說道。
「自己當老板好啊，起碼不用看別人臉色做事。」外婆笑著說道。
過了一會紀悠凝走了進來，她已開好了藥，並把出院手續都辦完了。
「媽，我們走吧，哎，你是？」紀悠凝目光環視一圈，忽然看見林動不由有
點楞。
「媽，這是我同學林動，聽說外婆今天出院，也特意過來幫忙的。」我對紀
悠凝說。
「紀阿姨好。」林動看著紀悠凝，他的表情先是一楞，隨即恢複正常。
「哦，麻煩你了。」紀悠凝對林動算不上熱情，不瘟不火的說了一句。
林動看見紀悠凝一瞬間的表情變化，恰好被我看到，但當時我沒有多想，只
是以為他可能沒想到我媽媽會如此年輕漂亮才有點吃驚吧。
事實上，以前我跟紀悠凝一起出去，就經常會被別人誤認為是姐弟，紀悠凝
本來生我就早，再加上保養的好，顯得年輕，任誰看也不會認為我們是母子。
於是紀悠凝和董麗扶著外婆，我和林動、唐英拿起地上的那些已經整理好的
物品，搭電梯下到一樓。出了醫院大廳，我們來到醫院停車場，紀悠凝走到一輛
白色寶馬Ｘ３前，打開副駕駛，扶著外婆慢慢坐上副駕駛。
「車不錯啊。」我在一邊看著，忍不住有點感慨。
六年前我走時紀悠凝剛剛考了駕照，但還沒有買車，想不到六年之後我再回
來，紀悠凝已經開上寶馬車了。
「這輛車是幾年前丁總買的，後來丁總換了車，這車就一直由凝姐在開了。」
旁走過來的唐英對我說道。
我對他笑了笑，感覺他似乎對紀悠凝的事知道的還不少，看來兩個人的關系
不錯啊。
董麗沒有開車，所以她也坐進紀悠凝的寶馬車里，而年紀輕輕的唐英，居然
開了一輛藍色奧迪Ｑ５，在陽光的照耀下，藍色的Ｑ５顯得很大氣。
雖然他們的車都不錯，不過在林動那輛４……７排量，Ｖ型八缸發動機的蘭
德酷路澤面前，感覺明顯是弱爆了。林動把從醫院里帶出來的所有東西都一股腦
的放在蘭德那巨大的後備箱里。
「呵呵，悠凝，早知道你找了這麼大的車，小唐都不用開車過來了。」董麗
看著巨大的蘭德酷路澤說道。
「這是紀風同學開來的，我也不知道。」紀悠凝淡淡的說。
「紀風，上車啊。」外婆在紀悠凝的車里對我說道。
「外婆，你們先走，我跟我同學車走。」我說著，走到蘭德酷路澤跟前，一
步邁上副駕駛。
「紀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一直沒見過你媽媽。」林動的目光閃動，似乎
在思考著什麼。
「你以前沒見過她嗎？」
林動以前經常來外婆家找我玩，而且我跟林動初中高中六年同學，這麼多次
開家長會，他一次沒見過紀悠凝嗎？起碼林動的爸爸媽媽我都見過。
「沒有，家長會一群大人我哪知道誰是誰家長，而且我以前去你家玩只看見
你外婆在家，從沒見過你媽媽。」
「呵呵，那你這次不就認識了。」
「紀風，我記得你是不是曾說過，你媽媽在幾年前嫁了個挺有錢的富商？」
林動忽然問道。
我跟林動無話不談，除了六年前那晚上我跟紀悠凝的事之外，我的事都對他
沒有隱瞞。
「嗨，算不上富商，就算做點生意的中小型老板而已。」
「他今天沒來？」
「沒來。」
我看著林動，總感覺他似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動平時可不是這個性
格。
「林動，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我看著林動。
「沒有，我就想說，你媽媽真是年輕漂亮。」林動勉強笑笑，接著他開動汽
車，往我外婆家的方向駛去。
車子開了大概半個小時，就到了外婆所在的小區，六年時間，附近有很多高
層建築都拔地而起，外婆所居住的那個老式的多層居民樓，坐落在一群高樓大廈
中，顯得尤為的突兀。
三輛車都開進小區，在小區的空地停好，我和林動下車就開始把從醫院拿回
來的物品往樓上搬，唐英停好車，也過來幫忙一起搬，外婆家住在五樓，紀悠凝
攙扶著虛弱的她一起慢慢的往樓上走。
外婆家雖然是老式住宅，不過房屋面積不小，是個使用面積在七十平的三居
室的房子，按當年來說，已算比較大的房子了。
對這房子我並不陌生，因為我從小就是在這里長大的。紀悠凝讓我住在靠門
的那間臥房，事實上那間臥室也是以前我一直住著的臥室，另外兩間臥室，主臥
一直外婆在住，另一個客臥就留給即將到來的保姆住。
林動和唐英在屋里坐了一小會，見沒什麼事了，就分別起身告辭離開了。
唐英走時紀悠凝很熱情的把他送到樓下，並目送他開車駛出小區。
而林動走時紀悠凝只是淡淡的客氣了一句，外婆倒是很熱情主動的跟林動客
套了半天，我把林動送走，心里對紀悠凝有點不滿，她對唐英那個大帥哥態度可
是夠熱情，但對我同學那態度可真是夠冷淡的，人家再怎麼也是來幫忙的，不過
想想也沒辦法，紀悠凝那人生性就挺冷淡的，再加上我們母子關系現在仍未緩和，
估計她現在對我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何況是我同學呢。
林動走時還看了紀悠凝一眼，我總感覺林動看紀悠凝的眼神有點奇怪，但也
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紀悠凝和董麗在屋里把各個房間都收拾了一番，然後就在臥室里陪著外婆聊
天，聊的也都是一些家常，董麗時不時也勸勸外婆，讓她想開一些，態度樂觀的
面對病情。
我在客廳沙發坐著，對她們的聊天也沒太放在心上，但有一句話我還是聽了
進去，就是外婆問紀悠凝丁白宇出差還沒回來嗎？紀悠凝說沒回來，外婆又問她
丁白宇什麼時候能回來，紀悠凝沈默了一下，然後含含糊糊的說還得過幾天。
果然，看來這次外婆住院丁白宇一直沒有露過面，紀悠凝說丁白宇是出差沒
回來，我卻心里起疑，感覺這紀悠凝和丁白宇不會在感情上出了什麼問題吧？
紀悠凝和董麗又跟外婆聊了一會，兩個人就要走了。
「紀風，你今天哪都別去，就在家陪著外婆。」紀悠凝走到客廳對我說道
「提醒她按時吃藥，還有中午和晚上給你外婆買點飯或做點飯吃，我最近實在太
累了，我得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恩，放心，你回去吧，這有我呢。」
「我給你外婆聘了個全職保姆，明天我會帶著保姆一起過來，以後有她在，
你沒事就可以四處溜達溜達了。」
「恩，知道了。」
「媽，我和董麗走了。」紀悠凝和董麗跟外婆打了個招呼，在門口換了鞋子，
兩個人就走出門去。
這一天我都陪著外婆待在家里，中午我給她買了幾個包子和豆漿，晚上我給
外婆做的面條加荷包蛋。
貌似我又回到從前那熟悉的生活中，但事實上一切都變了，外婆身患重病，
而我和紀悠凝的關系似乎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小風。來，到外婆這來，我們好好聊聊。」
可能是出院回家了，到了晚上，外婆還是很有精神，非拉著我坐到她的床邊，
要跟我聊天。
「外婆，都這麼晚了，您還要聊點什麼？」
外婆伸手輕輕拍了我的頭一下說道「小風啊，不是外婆說你，當年你也太任
性了，不過就是跟你媽媽鬧了點矛盾，怎麼就一個人離開家去了霖海，你這一走
就是六年，外婆可是沒少惦記你。」
「對不起啊，外婆，當年我太年輕沖動了，所以才離開家去了霖海，我這次
回來，不會再走了，一定天天陪在你身邊。」我拿話安慰外婆道。
我知道外婆對當年我和紀悠凝發生事情並不清楚，當然，這事也絕不可能讓
她知道的。
「小風，你可能不知道，在你走之後你媽媽還發生了很多事。」
「她都發生了什麼？」我忍不住問道。
「你離開濱江時是八月，你應該知道你媽媽和丁白宇的婚禮本來訂在十月份。」
外婆看著我說道「你離開家不久，有一天你媽媽忽然來跟我說，她跟丁白宇的婚
期可能要延後。」
「為什麼？」
「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也很吃驚，因為他們已經相處了很長時間，彼此的感
情一直很好，這怎麼會忽然就把婚期給延後了，我問悠凝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也
只是含含糊糊的說她跟丁白宇在婚禮的一些細節上有些爭執，所以兩個人想暫時
冷靜一下。」我心里明白「他們之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只是你媽不肯明說罷
了，我心里只能乾著急，但從你媽嘴里什麼都問不出來。」
「後來呢？」我急忙問道。
「這事還沒過幾天，悠凝就跟銀行請了一個月的假，說是得了重度感冒，得
在家修養。其實我本也沒把這事當個事，畢竟誰還沒個頭疼腦熱感冒發燒的時候，
但後來咱們小區一樓的你李奶奶告訴我，說她前幾天看見悠凝跟一個女的一起從
佳美婦產醫院走出來，而且悠凝當時臉色蒼白走路緩慢的被那個女人扶著走出來
的，她還問我悠凝是不是得了什麼病。我聽了以後立刻打電話問悠凝是怎麼回事，
但悠凝卻說她根本沒去過那個醫院，一定是李奶奶看錯了。」
「外婆，那李奶奶當時就得快八十了吧，老眼昏花的，說不定真的看錯了，
何況我感覺李奶奶那人平時在小區里說話就不太靠譜，喜歡亂嚼舌根子，她說的
話不一定可信。」我說道。
「唉，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我覺得你李奶奶的樣子應該不像在說謊，但我
畢竟沒有親眼看見，你媽不承認她去過，我也就不提了。但後來又有一次你媽來
我這，她當時給我買了一些我常吃的藥給我送過來，結果在掏她包給我找藥時，
我竟然發現她包里有一瓶抗焦慮癥的藥，我立刻就問她怎麼會吃這種藥，她立刻
說是幫同事買的，我說過，悠凝這人不太會說謊，我感覺就是她自己吃的。」外
婆說到這輕輕嘆了口氣「我實在不知道她跟丁白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又
去婦產醫院看病，後來又服用抗焦慮癥的藥物，但你媽的性子就是這樣，她要是
不想說的話，任誰問也是問不出的。」
我聽著外婆講述的一切，心里的震驚已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如果李奶奶沒有
看錯，那紀悠凝去婦產醫院幹什麼？還有紀悠凝的包里為什麼有抗焦慮癥的藥品，
難道她當時得過焦慮癥。雖然外婆一直認為這些事都跟丁白宇有關，但我卻不得
不想，這些會不會跟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有關吧，我不敢再深想下去，我此時內心
的愧疚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晚的事對紀悠凝的傷害和打擊只怕遠比我想象
的要更大的多，我想自責、悔恨、內疚恐怕是要伴隨我一輩子了。
外婆見我坐在一旁沈默不語，就對笑了笑對說道「小風，你不必擔心，那段
時候你媽媽的狀態雖然不是太好，不過慢慢的也調整了過來，她在第二年總算跟
丁白宇結了婚，婚後兩個人的日子一直過得不錯，她結婚的時候我本想告訴你一
聲，讓你回來參加她的婚禮，但你媽卻不讓，估計還在生你的氣吧。」
「外婆，這次你住院，丁叔叔似乎一直沒有過來看你。」我想了想忽然問道。
「唉，悠凝說他出差了一直沒回來，但我想沒準他們又出了什麼問題呢。」
外婆說著又嘆了口氣「我一個身患重病的老太太，也實在沒精力去管他們的事了，
小風，你知道嗎？外婆走了以後，你跟媽媽就是世上唯一可以相互依靠的親人了，
所以你答應外婆，別再跟你媽媽鬧矛盾了，也別再回霖海了，你以後就好好的陪
在你媽媽身邊，好好照顧她吧，你別看媽媽天天一副面容清冷好像不食人間煙火
的樣子，其實她的內心很脆弱，很需要人關心和照顧的。」
「外婆，你放心吧，我長大了，不會再跟媽媽鬧矛盾了，我以後也絕不會再
讓我媽媽傷心難過，再讓她受到傷害了，我發誓。」我看著外婆，態度認真的說
道。
「真的嗎？小風，外婆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們母子真的能和好如初，好好
的在一起生活，外婆哪天就算走了，也安心了。」外婆看著我說道。
「外婆，你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得好好活著，我和媽媽還得陪你一起去
旅遊呢！」我安慰外婆說道。
「呵呵，好啊，外婆會努力等到那天的。」
那天晚上，當萬籟俱寂之時，我躺在床上又再次回憶起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天晚上是我十八歲生日，那晚紀悠凝請我去了濱江最好的西餐廳給我慶祝
生日，席間我們母子交談甚歡，要知道我小時候跟紀悠凝的關系比較疏遠，也就
是近幾年我們的關系才有所緩和，母子
關系逐漸升溫。
這頓飯我們兩人吃到八點多鐘才結束，出門時天空下著大雨，當時我剛剛高
中畢業，還住在外婆家，而紀悠凝為了上班方便，當時特意在她工作的銀行附近
租了一間房子，獨自住在那里。
紀悠凝見天黑雨大，就要我也別回外婆家了，跟她去她租住的房子去住一宿，
於是我們打車到了紀悠凝的住所。
紀悠凝租住的房子在一棟高層公寓的十樓，是套室內面積大約有五十平的兩
室一廳。
那晚我和紀悠凝都喝了酒，尤其是我，喝了三瓶啤酒，當時才十八歲的我沒
什麼酒量，所以一進屋就感覺頭暈目眩，匆忙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就去臥室睡覺
去了。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就被一聲響動驚醒，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
地上。
我當時還迷迷糊糊還沒有完全清醒，就躺在床上大喊了一聲「媽，怎麼了？」
我和紀悠凝的臥室挨著，我喊的聲音很大，她肯定可以聽到，但她沒有回應。
「媽，什麼掉地上了？」我又問了一聲，但還是沒人回應我。
我於是翻身下床，打開自己臥房的燈，想去看看到底怎麼了。在我打開臥房
的門的一瞬間，我清楚的聽到哢的一聲，那是外邊門的關門聲。
我嚇了一跳，這麼晚，有人進來了嗎？我走出臥室，打開客廳的燈，門口沒
有人，客廳也是空空如也。一時間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畢竟剛從床上爬起來，
大腦還不是特別的清醒，但我忽然發現在剛進大門的位置，我和紀悠凝擺放鞋子
的位置發生了變化。
此時紀悠凝的一雙白色高跟鞋，一只已倒了，而另一只，在很遠的位置倒著，
而我的黑色阿迪鞋也已分開了，一只倒著，一只立著，而我們進來時換好拖鞋後，
是一定會把自己的鞋子整齊的擺放好的，這是我們家人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
我看著這兩雙東倒西歪的鞋子，感覺剛才一瞬間似乎有一個人驚慌失措的跑
出門去，由於太慌亂，他在開門出去時把門口擺著整整齊齊的鞋子給踏飛了。
聯想到剛剛驚醒我的東西落地的聲音，到剛才傳來的那聲關門聲，再加上門
口東倒西歪的鞋子，我想剛才很可能有小偷進入房中想要行竊，但他不小心打翻
了什麼東西發出聲音，把我給驚醒了，我醒了後又喊了兩聲，所以小偷慌忙的逃
跑了。
我第一反應想出去開門看一眼外面有沒有人，但這時我忽然聽到從紀悠凝的
臥室里傳出一陣呻吟聲，這聲音有點怪，好似既痛苦又歡快。
我於是趕緊快步走到她的臥室，剛才我喊她她一直沒有回應，不會被小偷打
傷了吧。我進到紀悠凝的臥室，她的臥室里黑著燈，我先摸索著在墻邊找到開關
按了一下，燈光驟然亮了起來，我目光先是看到床頭桌上的臺燈掉在地上摔得粉
碎，我想我應該就是被臺燈落地的聲音驚醒的，隨即我看到躺在床上的紀悠凝。
那晚後來發生的事情在這六年間一直在我腦海里面揮之不去，糾纏不休，雪
白的肉體、誘惑的姿體、銷魂的喘息、歡快的叫喊，身體和身體的碰撞，心靈與
心靈的相擊，加上一個十八歲男孩的初次體驗，當一切激情、瘋狂、迷亂都過去
之後，那個女人清醒過來，她流著眼淚對我
怒罵，詛咒，把所有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我從未想到一向高雅端莊的她也
會罵出那麼不堪入耳的臟話，她的憤怒無法平息，她把她的手機，她床頭桌上的
小鬧鐘，甚至她的枕頭，通通扔向我，我呆若木雞，全身顫抖的站在原地，不知
所措，我的額頭被她的手機打中，額頭一下就腫了起來。
從紀悠凝的怒罵中，我忽然聽出整件事情有些不對勁，她說我剛剛進入她的
房中壓在她身上襲擊她，她在激烈反抗無果的情況下被迫吞下一粒小藥丸，她用
最後的力氣拿起床頭桌上的臺燈打了我頭一下，然後她就忽然失去了力氣，沒多
一會她全身燥熱難耐，一股火焰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都燃燒掉。
她神情絕望留著眼淚指著我罵道「紀風，你個畜生，我生了你，養了你，你
就這麼對我，你就這麼回報你的母親。」
我此時如遭雷擊，瑟瑟發抖，一時間大腦都幾乎停止了轉動，我承認我錯了，
但我沒有進她臥房里襲擊她，更沒有給她吃什麼藥丸，我只是在睡覺時被響動驚
醒，才會出來查看情況，在她的臥室里，一個才十八歲，自控能力較差的血氣方
剛的大男孩，最終，他對床上那個扭曲著雪白肉體，媚眼如絲，嬌喘連連的女人
喪失了全部的理智，也促成了無法挽回的大錯。
最後因為這個錯誤，我離開家鄉，去了遠隔千里的陌生城市霖海，一去六年，
不願回來，這六年里那晚發生的一切都像夢魔般揮之不去。
我似乎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那雪白豐滿的乳房，粉嫩柔軟
的脖頸，修長豐滿的大腿，渾圓的屁股，白皙精致的腳踝，還有那片濃密而深邃
的森林，那銷魂的呻吟，熱情的嬌喘，一個大男孩把他平生的第一次奉獻了出去，
同時也幾乎毀掉了他的生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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